《茅山风云录》全集 作者:樽中月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感谢您在【新奇书网】下载小说,祝您阅读愉快,记住要好好爱护您的眼睛,别让它太累了哦!!! 简介 千年道家大派茅山派因为当代掌教云机子的逆天之举,强行拔起茅山灵根封印住上古神器三皇佩剑,试图改变天机,谁料八百年后却让整个茅山气数断绝,全派上下就剩下唯一弟子——简云枫。 三皇佩剑强行入体的简云枫,身负师门辛密,机缘巧合下习得半吊子的劫雷神术,又因身具慧根,成为佛门至高绝学慈航心剑传人。 计中计,谜中谜,任他强悍如东海仙山,神圣似王母天池,也只不过是蓝天浮云,且看简云枫如何在这腥风血雨之中剑荡群魔,气吞八方,最后终于讨取一线生机,重振茅山声威! 第一章 道家仙山 金陵城外东南方向行约百十里路,便有一雄丽山脉,延绵几十里。山群峰峦叠嶂,景色秀丽。正值春夏之交,山腰之上薄雾如纱,衬着满山的翠绿颜色显得飘渺而又不失灵秀,正所谓春见山容,夏见山气,秋见山情,冬见山骨,这山容山气交相辉映,真犹如仙境一般。金陵城中多是士子佳人,山脚下停歇着不少香车罗帐,名驹宝马。今日不知又是哪个府上设聚,一行打扮华丽的公子小姐在家仆保镖们的随护下,熙熙攘攘地在山间行走。一路上莺歌燕语,诗词佳赋自是连绵不断,若不是多了些阿谀拍马之声,倒真是一番人景相宜之气象。 这山便是被称作道家“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的茅山,茅山自古便有“句曲之金陵,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一说。这句曲就是道家十大洞天排名第八的句曲山洞,指的便是现今道家八门十大派中的茅山道教道门所在了。 茅山道教自开派传道以来,已经传承了数千年,茅山道法博大精深,神妙非凡,其秘传的符箓术法更有奴神役鬼之威,乃中原一大名门,千年前更是与中原第一大道教,昆仑仙山并驾齐名。 此时,云雾深处传出阵阵吟诵之声“花飞佛地三千里,人在瑶池十二层……”,众游人不禁循声望去,前面却是茫茫雾海云山,根本见不得一丝景色,一家仆大惊失声道:“莫不是碰上山精野怪了吧!” “呸!如此仙山福地哪来的什么妖怪,你个不知趣的奴才,莫要坏了诸位小姐雅兴!这定是哪位仙长闲来作的仙诗,你没听诗中有云:佛地三千里,瑶池十二层么,人间俗世何来此般事物!”却是自家公子发话怒斥。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有几个更是向着对面云峰连连作揖,还不忘高声应和几句自己得意之作,远远瞧去倒真有几分贤士风范。 简云枫这时却是扛着个大麻袋,气喘吁吁地在山道上走着,说那是山道却也过了点,所谓的山道只是密林草丛之间稍稍能容人通过的缝隙而已,而简云枫的走法在一般人眼里却是如猿猴般轻巧敏捷,虽然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脚下脚步依旧从容不紊,轻车熟路般向山顶掠去。 “这几个呆瓜还真把小爷我当神仙了,要真是神仙我也犯不着这么一脚一脚的走了,嘿!不过他们居然把我的诗当做是仙诗,看来我果真是有诗仙风范,随口作两句就如此绝妙。唉,下山虽然是累了点,不过总比一天到晚对着那个老道士要强点,怎么还有那么远……”简云枫擦擦额头汗珠,一路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日已西沉,照得满山云雾泛着金边,游人也都陆续回转,此时,茅山主峰大茅峰顶却出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云雾之上,对着金灿灿的夕阳长长地呼出两口浊气,只见他扔下麻袋,狠狠地伸了下懒腰,顿时关节一阵噼啪作响,随即咧嘴一笑道:“嘿!真是舒服!总算到了,这回总算没有天黑,师傅总不会又罚我了吧。” 说完只见他便对着空旷的山顶捏了一个手诀,口中“开”地一声,一道金光射向空中,霎时,云雾渐开,一道石梯从云海之中隐现出来,简云枫二话不说,一把抓起麻袋便踏了上去,渐渐的,随着他的身影消失,那石梯也渐渐淡去不见。 常人若是见了,定会怀疑自己花了眼,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大茅峰顶却是光秃秃地一块平地,似乎被天神用开山大斧横劈过一般,整个山峰消失不见。 话说,简云枫上了石梯后,眼前便出现一座巨大的山门,似乎是整块青石切刻而成,古朴庄严的门楣没有任何装饰,却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茅山”,字间笔画犹如苍龙般腾空欲飞,而后是一条宽阔的山道,通向山顶。 简云枫看着那两个大字,严肃比划了两下,便摇头叹息道:“祖师爷的这两个字果然要比我的好得多,难怪师傅老说祖师爷多么的英明神武,光看这俩字就明白了。” 正在这时,山顶传来一声微怒的声音:“还不速速上来,此般怠慢祖师爷遗墨,今日罚抄符箓真经千次。” 简云枫一听顿时苦下了脸,嘴里开始嘀咕个不停:“罚罚罚,要不是你罚地这么多,我也犯不着每个月就下山去买这些东西,那朱砂店的老板每月这个时候都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等我送上门去。” “还在啰嗦什么?莫非你还嫌太少?” “知道了!师傅!”话音未落简云枫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须臾,简云枫便到了山顶,这山顶却是一座道观,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显得沉稳苍劲,迎面便有一丝古朴的气息扑来。简云枫进了大殿,一个须发半白的老道士正襟打坐,他也不抬头不睁眼,便道:“去把东西收拾好,便去抄写符箓吧。” 简云枫一听,便急忙笑嘻嘻地上前道:“师傅,您看,这次就算了吧,您瞧!这次我给你带什么上来了?”说完他贼兮兮地从大麻袋里取出一盒物件。 那老道,鼻子一动,眼睑微跳,却面不改色道:“就算这上好的碧螺春也不顶事,念在你这份孝心,就罚你明日抄写吧。” 简云枫一听,脸瞬间又成了一副苦胆状道:“师傅,这茶叶可是我托那掌柜从江南特地带来的,这可是上好的初春毛尖!再说了,这符箓真经我都抄了十几年了,以前您老说我‘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嚎。’可现在我画地已经一丝不差了,前几日您还说我这画符功夫已经有您七八分火候了。” 说到此处,简云枫稍稍一顿,开始琢磨老顽固师傅的脸色,不同往常的严辞教导,老道士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简云枫,微微叹了口气道:“云枫,你这一上山,已经多少年了?” 简云枫一愣,不知老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挠了挠头道:“我瞧那山顶的梅花已经开过十七回了。” 老道士看着简云枫,当年那个呱呱乱叫的婴儿如今已长成这般俊朗少年了,不禁面露微笑道:“十七年了,呵呵,师傅把你捡上山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还没为师打坐的蒲团大,那会,你最喜欢爬在这蒲团上边玩耍,有一次还尿在了上面……” 简云枫面色一红道:“师傅,那是啥时候的事了都……” 老道士抚了抚须笑道:“呵呵,过了今年你便是十八岁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说完便站起了身子,“你且随我来。” 简云枫见老道士一反常态,知师傅有要紧事情交代,便急忙跟在后面。 片刻功夫,两人便行至了后山,简云枫跟在后边心中纳闷:师傅平日里严禁我来后山这边,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不过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却有一份莫名的激动。 行至后山深处,却忽然发现地势逐渐低了起来,一个山谷便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奇怪的山谷却是寸草不生,不见鸟兽痕迹,深处更是弥漫着厚厚的白雾,透露着几分诡异。 行至谷口,老道士便停了下来,满脸沉痛地对着山谷深处屈膝下跪,三拜之后才哽咽道:“茅山第二十三代掌门简仲拜见诸位祖师爷,望诸位祖师在天之灵原谅不孝弟子不治之罪,还请诸位师祖在天有灵,佑我茅山!”说罢又是颤颤歪歪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已经老泪纵横。 简云枫一听是茅山历代祖师爷化骨之地,急忙跟在老道士后边跪下,咚咚咚地连磕九个响头,口中也学样喊道:“茅山第二十四代弟子简云枫拜见诸位祖师爷!”心中却是无比纳闷:我自从上山除了师傅就没见过外人,这些祖师爷莫非也是像我这般一脉单传的?不会也都姓简吧? 原来简云枫打小便被父母遗弃在茅山脚下,全身上下也无一件信物可以说明身份,老道士捡了回来便让他跟了自己俗家姓氏,至于云枫二字却是因为那日是深秋时分,茅山脚下枫叶似火,漫山遍野宛如遮天红云,便取了这个名字。 这时老道士情绪稍稍平复,见徒弟这边乖巧识礼,甚感宽慰,便盘膝坐下,也喊简云枫在身旁坐下。 简云枫知晓师傅有事交代,虽然满腹疑问却也不好开口,便老实坐好,准备聆听教诲。 老道士略一沉思便问道:“徒儿,你可知我茅山派来历?” 简云枫奇道:“师傅不是说茅山派是由祖师爷抱朴子真人创立的么?” 老道士道:“不错,祖师爷抱朴子真人乃崆峒山广成子仙师一脉弟子,他当年游历天下,在这茅山句曲洞天中一夜悟得道真,遂创立了茅山道教,广开仙门,传授道统。不久,抱朴子祖师便在大茅峰讲道之时,忽感天机,白日飞升,只留下随身法宝观天镜。此后,观天镜便是我茅山派的镇派之宝了。”说到此处,老道士不禁望了望那白茫茫的山谷。 简云枫诧异道:“啊!原来我们茅山派也有镇派之宝啊!我还以为只有那些名门大派才有这些传说中的宝物呢!” 老道士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道:“那些名门大派?哼!你以为我们茅山派是什么?八百年年前我茅山第十四代祖师爷云机子开坛讲道之时,道众何止万千,整个茅山九峰俱是各方道修前来听道,云机子祖师天纵奇才,短短百年便结得道家金胎,更是在游历蛮荒险地之时收服了本派的守山神兽,一举让本门执掌中原道教牛耳,若不是因为那事,云机子祖师便是我茅山派飞升的第二人!” 简云枫见师傅发火,急忙咂舌不语,却好奇道:“师傅啊,我听说现在中原第一大派是在昆仑仙山诶,还听说昆仑仙山门下弟子上千之众,那守山神兽据说还是天下第一神兽毕方神鸟,听那掌柜的说,那毕方神鸟全身烧着神火,那烧着的翅膀一展便是遮天蔽日!只要那翅膀轻轻一挥,可以把整个金陵城给烧没了去。” 老道士闻言怒哼一声道:“世俗凡人又岂能知晓万物神妙,大凡这天地间的神物皆是夺天地造化,聚日月精华,又不是看个子大小来论,本派的镇山神兽可不比那毕方要差!” 简云枫一听两眼放光道:“哇!师傅,本派神兽这般神勇,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见到过?莫不是隐形的神异之物?师傅既然是掌门,一定能把它喊出来让徒弟我瞧瞧,对了,师傅,您说的观天镜我也没见过啊,很厉害么?” 第二章 千年兴衰 老道士却闻言怒道:“仔细听着,休要打岔!哼!观天镜岂是那些凡间俗物可以比较,广成子仙师传下最为厉害的两件法宝便是观天镜与那翻天印了,就算是那昆仑仙山的镇派神剑巨阙剑也是稍逊一筹。说起那翻天印,却传给了抱朴子祖师的师弟张天师了,便是现今的龙虎山天师府一脉了。” 说到此处,老道士微微一顿,面露沉思之色,半晌继续道:“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哦,说起那观天镜,可是天地间的一件奇物,相传是女娲娘娘用来监察天地的宝物,自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内中暗藏天机,更可以用窥天秘术探得天机。当年本派云机子祖师,夜观天象,隐隐看出这人间日后将会有一场大浩劫,到时,人间将会如炼狱降临,纷争不断,生灵涂炭。云机子祖师便不畏天谴,亲自使用观天镜发动了窥天秘术,窥探天机!据说那一夜,大茅峰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空中更是各路凶神恶煞,牛鬼蛇神隐现云层。若不是云机子祖师不惜损耗自身法宝三清剑,布下那三清护灵阵,大茅峰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待得第二日云开日出,云机子祖师却已是满头白发,生生折了百年阳寿,性命交修的法宝三清剑也断成了数截。当日,云机子祖师召集座下八大弟子,传下掌门密令,诏令全派弟子聚集大茅峰顶,接着他便用大法力抽干了这句曲洞天茅山九峰的万年灵气,在后山摆下了九灵封天大阵,为了避免灵气泄入地脉,云机子祖师集合座下八大弟子之力,生生地将这大茅峰顶拔起,隐入半空之中。随后,他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当时的第三代弟子空灵子祖师,自己却带着观天镜和守山神兽,还有那八位二代弟子一同入了那封天大阵。云机子祖师当日还传下法旨,茅山派传人,日后若是渡劫失败或者阳寿将近,若遇道胎不灭,需得进入这封天大阵,不然将视为欺师灭祖之大罪!举派共除之!” 简云枫一听失声道:“啊?!那岂不是诸位祖师爷还有可能活着?” 老道士微微叹气道:“仙路茫茫不可期,人之阳寿终究有所尽头,就算修得道家金胎,也不过是徒增了数百年寿命,千年之期何其久也,就算祖师爷他们真灵不灭,肉身也早已灰飞烟灭。本派能修得道胎大成,元神出窍者,也就十数人。更不要说度过那威力无边的九重劫雷了,能在劫雷下幸存道胎者也是聊聊数人而已,修道之人为何如此珍惜性命交修的法宝,还不是为了在那天劫之下寻觅那一丝渺茫的生机,就算拼着法宝尽毁抵挡天劫也要保得道胎不灭,方能转世重修方可保一点前世真灵不灭。” 简云枫奇道:“师傅以前不是说道胎可以借体重修的么?为何还要转世投胎?” 老道士哼道:“借体重修条件苛刻,需要魂魄刚散不久,元气未尽的肉身,而且借体的肉身灵格与自身的重合程度直接会影响重修后的功力,岂是这般容易。更何况道胎离开肉身太久便会消散在天地之间,只有那些魔道妖孽才会在渡劫前苦苦寻找与自己灵格相合的肉身,逼其沐浴斋戒三年,去其污秽,然后渡劫之前取其性命,以便自己渡劫失败后能够借体重修!此等伤天害理的做法,是我辈中人不耻!不过这些魔道中人,就算重修多少次也无法渡得天劫,杀身取体做法业果太重,而且此类魔头平生往往作恶多端,渡劫之时,上天会一并清算其在人世间的因果,因此他们的天劫往往会加倍难渡。所谓,种得何种因便收得何种果。” “那岂不是,修道修到最后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非如此,你知道天下间为何有诸多修道门派么?修道者讲究道法自然,身无拘束,为何修道之人还要开宗创派,单独修炼岂不是更加能体悟天心,修得至法。” 简云枫略微一想道:“几百年一个人打坐修炼岂不是太过无聊,换作我,还没等天劫来临,自己就活活闷死了。” 老道士颔首道:“此乃其一,求仙之路漫漫无尽,数百年山中清苦岁月,又有多少人熬得过去。还有便是,天劫之下道胎不灭,那道胎便可转世投胎,而保有前世的一点真灵不灭,再次修炼的话便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各派道统都有秘法可以寻得转世投胎之人,到时便有同修前去接引上山,再度修炼,待到开启天智后便可以恢复前世记忆。现在的昆仑仙山掌教便是转世修炼,不然也不可能在百余年前便已修得道家金胎境界。” 简云枫听完恍然大悟道:“难怪魔道中人都这么贪图享受,凭自己喜好做事,反正大家到最后不是阳寿到头就是等着被雷劈死,还不如这辈子活得快活一些来的实在。” “啪”话音未落,简云枫脑袋上便被老道士狠狠敲了一记。 “这世间因果循环,天理昭彰,若是你以后仗着道术欺压世间生灵,沦为魔道恶人,不用为师出手,你自会遭得报应。到头来落下个尸骨无存,看你到时候找谁悔去。” 简云枫揉揉脑袋嘻嘻一笑道:“徒儿也只是开开玩笑,师傅莫要当真了,想我简云枫堂堂七尺男儿定当锄强扶弱,以维护正义,扫清天下邪魔为己任!对了师傅,那您说的我派祖师们的道胎都进了这封天大阵,那不是都死了么已经,这么说,这整个茅山派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那观天镜和守山神兽岂不是也不知还在不在?” 老道士皱皱眉头道:“云机子师祖神通天地,这封天大阵之中到底有何玄机也不为人知,关于这些事,还是从当年空灵子师祖留下的记录我才知晓些。唉,若不是句曲洞天的灵气之源被毁,镇教法宝不存,我茅山道教岂会落入这般田地,我真是愧对历代祖师!” 简云枫一见老道士悲恸之状,急忙出言安慰道:“师傅您尽管放心!待徒儿我道术有成之后必当振兴我茅山道教!这啥啥守山神兽我再去蛮荒险地捉他个十只八只,镇教法宝等我去扫荡那些邪魔外道之时抢个几麻袋来!到时候入门弟子人手一个,还怕没人来我茅山求道!” 老道士闻言脸色稍转,却语重心长道:“那蛮荒险地岂是那般好去的,蛮荒凶兽更是有莫大神通,凶悍异常,你修为若未结得道胎,千万莫要仓促前去,白白折了性命!就算以后前去,也要处处小心谨慎,当年连云机子祖师这等修为虽然收得神兽,却也是带伤而归。你只要有这份心便成了,总算不枉我对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教导,你也莫要怪为师平日里对你太过苛刻,你可是我茅山派今后的唯一希望。另外一点你还须记住,所谓的邪魔外道也不尽都是恶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也莫要以貌取人,正邪只在一念之间,有些魔道中人也许并不是十恶不赦,念在小过也当让其有改过机会,莫要一见面就痛下杀手,世间的生灵都是天地造化所创,你也莫要造了太多的杀业。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正派人士都如你想的那般正直不阿,道貌岸然者亦比比皆是。日后,你可要明辨善恶,莫要被表象迷了眼。” 简云枫听着老道士如临终遗言般的教诲,心中满不是滋味,不满道:“师傅,这些徒儿都知道了!今日您带我来此,总不是为了给我讲这些的吧?” 说到此处,老道士霍然站起了身子,严肃道:“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弟子简云枫听令!” 简云枫闻言一愣。老道士却喝道:“还不跪下!” 简云枫赶紧爬起来跪好,心中纳闷不已,不知道这老道士又想要干嘛。 老道士见简云枫跪好,便向谷内拱手道:“茅山诸位祖师爷在上!茅山派第二十四代传人简云枫即可起便是我茅山第二十三代掌门继承人!望诸位祖师爷在天之灵,多多庇佑,他日光大我茅山道教!” 简云枫一听,差点没跳将起来,虽然他知道茅山派现如今一共就他和师傅两个人,这掌门迟早得他来做,可忽然之下被指定为下一代掌门,让这个毛头小子着实吓了一跳。口中不住嘀咕道:“我就是下一代茅山掌门了?我是一派之长了?”但当他稍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四周空旷的山野,便又叹了口气道:“以后我当掌门了,我管谁去……” 老道士见他忽喜忽悲,也不去管他,摘下右手食指上的那枚紫色戒指,郑重地递给简云枫道:“这便是我茅山派开派以来传下的掌门信物紫玉戒指,见此戒便犹如掌门亲临。现在便传于你了,你可保管好了,在此之前你需得当着诸位祖师爷的面立誓!” 简云枫一听戒指要传给他,便两眼放光,他可馋涎这个紫玉戒指好几年了。自打懂事起,他就迷上了师傅手上的那枚造型古朴精致,隐隐散发着紫光的玉戒,可是每次想要讨来玩耍,便被老道士严词拒绝。小孩子好奇心大,见平日里什么都依自己的师傅居然这么宝贝这个戒指,连摸都不让摸一下,更是勾起他的好奇欲望,总幻想哪天等师傅不注意,偷偷摘了来,仔细研究研究。可当他听到还要立誓,伸在半空的手便“嗖”地一下缩了回来。 简云枫搓着手,讪笑道:“师傅,这还要立誓啊?师傅您看,你现在还年盛体壮,不用急着把掌门之位传给我的,这个,那啥,那戒指师傅您先戴着,不急,这事不急。” 老道士却道:“这是茅山派几千年的规矩,凡是立了掌门继承人,就必须得传下这个戒指,因为这个戒指还关系到我茅山派最上乘的道术的传承,还不快速速接令!” 简云枫一见老道士眉毛上翘即将发怒,赶紧接过戒指捏在手中仔细观察。这枚戒指通体紫色,玉质浑厚透彻,隐隐散发着透凉的紫气。最奇的是,光滑圆润的戒面内隐隐浮现着一个古字,确切的说是两个古字交替隐现,神异非凡。简云枫一见便爱不释手,仔细地盯着戒面看了半天问道:“师傅,这两个字可是‘符箓’二字?莫非这枚戒指和我茅山派的符箓术有关?” 第三章 凌虚符箓 “不错!这枚紫玉戒指可是你抱朴子师祖用当年在东海深处斩杀的凶兽独眼魔龙的眼珠子所练致成的。那独眼魔龙仗着深厚的万年修为在东海一带兴风作浪,许多修道高人都拿他毫无办法,最大原因便是因为它那只魔眼了。每当圆月之夜,它就出水盘于某个岛上仰头望月,那只魔眼便会自动吸收月华精气。渐渐地,数千年后,这只魔眼便被月华精气淬炼地如玉质一般,更奇的是,它居然能吸收一切攻击性道术。当年前来斩妖的道术高人们看着这头魔龙也没有丝毫办法,飞剑斩不开它那身龙鳞,道术却又无法伤它分毫,只好都无奈而返。此事被抱朴子祖师得知,他便上极北之地,挖出一截千年冰魄,又回到茅山闭关七日,用九幽阴火将那段冰魄淬炼成一枚冰针。出关之后便直奔东海,当时那魔龙正在吸收着月华,见又来了一修道之人,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抱朴子祖师便取出观天镜,凌空往那魔龙脑袋上兜头一照,那魔龙便被观天镜中的幻境照地一阵恍惚,就在那一会功夫,一枚极冰极阴的阴火冰魄针就已经深深扎入龙眼之中。”老道士满脸得意地说道,似乎当日斩杀魔龙的是自己一般。 简云枫听完,瞪大眼睛道:“抱朴子祖师真是阴狠……对了,师傅,那这枚戒指岂不是也能吸收一切道术了?!那我戴着岂不是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哇!师傅,原来我茅山派还有这么神奇的宝贝!哈哈,这下我可真是发了!” 老道士却是瞪了他一眼道:“哪有这般神奇,那龙眼自魔龙死后便失了灵气,更被祖师用阴火冰魄针那么一刺,就剩下这么点大一块了。不过,就算是这么一点却也是可遇不可求了,那独眼魔龙本就是洪荒一大神异之物,一身精华俱在这龙眼之上,又日日用月华淬炼,其神奇之处岂是世间俗物可以比拟。魔龙即死,这龙眼最大的功效便就消失,不过抱朴子祖师却发现这枚龙眼居然能自动吸收月华精气,化作精纯的天地元气存在其内。便根据其大小将其锻炼成为一枚戒指,又用秘法淬炼,便成了一件符箓至宝!” 简云枫听着却不解:“师傅,这个戒指和符箓有什么关系,画符不是用朱砂的么?” 老道士继续说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凡各类符箓,皆是用来凝聚这天地元气,从而催发威力强大的道术所用,而自身只消耗极少的真元,越好的朱砂其凝聚效果便是越强,便能画出更加上等的符箓。你可知仙家的符箓之术却是不用道具,可以凭空信手而成。” “不是吧!这么厉害?这样的话,和别人斗法时岂不是随时都可以用各种符箓,而且还不用怕道符用完?”简云枫惊讶不已。 “哪有这般简单,信手画符以自身为引吸收者天地之气,对本身修为要求更是严格。像你这般的,还没等符箓画完,早被天地间的沛然元气撑爆,而且就算你能画完,所消耗的自身真元也是用朱砂时所消耗的数倍。所以一般不是自身修为已臻化境或者携有符箓秘宝之人,极少这样做。而这紫玉戒指却是符箓至宝,它会自动吸收凝聚天地元气,你只要将它戴在手上,便可以催动它以戒为引临空画符。而且它不似其它符箓秘宝一般,天地元气消耗完毕需要借修道人秘法重新助其吸纳,紫玉戒指不但能自行吸纳,还能助佩戴之人加快自身真元的恢复,端得神妙异常。不过你也别太过依赖于它,画符所消耗的自身真元还是要看你个人的修为程度,而且临空画符的难度不是你平时画的那些符箓可以比的。”老道士细心解释道。 简云枫听着这紫玉戒指神奇的来历和妙用,早就兴奋地神游九天,捧着它宝贝似的不住呼着白气,拉起衣角使劲擦了又擦,满脸激动。 接着简云枫二话不说便跟着老道士发了几个誓,无非就是些要光大茅山,惩恶扬善之类的,至于那个云机子立下的门规,简云枫更是想也不想便发了誓,他想反正渡劫失败或者阳寿将近都是快死的人了,死哪不是死,更何况这封天大阵内定是有什么弥天机密,死前能进去看看,也不枉此生了。 一切仪式完成之后,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老道士见时辰不早了便让简云枫去歇息了,并让他明日早起,准备传他茅山道术的最上乘部分。简云枫得了戒指,戴在手上兴奋地一夜未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摸着戒指,一脸傻笑,直至东方告白,才迷迷糊糊地赶往大殿。 正殿内,老道士早早地便坐在蒲团上等他了,见他迷迷糊糊地进来,眉头一蹙,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只见他指尖泛着青光,随即便临空画了一道简单的符箓,接着手掌微微一送,口中轻喝:“去!”那道青色的符箓便倏地隐入地下消失不见。 简云枫迷糊间见眼前青光一闪,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他脚底下瞬间喷起一股冰冷的水柱,从脚浇到头,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脑袋也清醒了几分,却止不住地打着喷嚏。 老道士眯起眼睛道:“看明白没?这便是我茅山道教不传之秘,凌虚符箓,刚才只是简单的一道水龙符而已,现在醒了没有?” “醒,醒了……啊,啊欠……师,师傅,能不能先让我去换件衣服再,啊欠……再来?”简云枫哆哆嗦嗦地答道。 老道士冷哼一声,丢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便起身离去,远远传来传来声音道:“这是凌虚符箓的修炼方法,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你能一口气把里面所有的符箓全部使出,便算你过关。三个月后为师自会来监察,若是有所偷懒,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简云枫愁眉苦脸地捡起地上那本古旧小册子,抖着身子翻开第一页,“咦?这符怎么这么眼熟,对了这不是隐身符么?不是吧……莫非?”当他仔仔细细地翻完正本册子,立刻喜上眉梢大笑道:“哈!这不就是符箓真经里的符么,这三十六道符,小爷我一个时辰能画上百张!师傅不会是拿错了吧?”想到此处急忙看向封页,“凌虚符箓,没错啊,怎么回事,再看看。” 半晌,他才若有所思的合上册子,自言自语道:“不过是加了些运功口诀和指法技巧,也不见得很难啊,先试试看再说。” 说完他便开始画起那第一道符来,便是最简单的隐身符。只见他右手微抬,食指微升,指尖开始泛起淡淡青光,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道冰凉的真元从紫玉戒指中汇聚到他指尖,指尖微弱青光瞬间便成盈盈紫光,简云枫心中一喜,这紫玉龙眼果然是好东西。心中默念着指法口诀,隐身符的画法他早就牢记在心,随着他手腕转动,面前便结起一条淡淡紫色痕迹来,正当他快画完一半的时候,忽然感到指尖一空,那先前画的一半紫色符箓居然凭空消失。 “怎么回事?莫非是画错了?这不可能啊,隐身符我都画过上千遍了,莫非是指法问题?”想到此处,他又皱着眉头翻开小册子开始仔细研究。略一思索,他又开始抬手画了起来,这二次虽然比第一次多画了一点,可也仅仅是多画了那么一点,符箓还是凭空消失了。 “不是吧!小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说完,他气呼呼地盘膝坐下,一手拿着小册子一手开始画了起来…… 三天后…… “啊!我的天呐!这破符终于画好了……”简云枫揉着酸疼的右手,一脸疲惫地瘫坐在地上,体内真元也差不多消耗一空,就算有紫玉戒指帮他恢复,可持续三天的真元消耗,却如同杯水车薪般,入不敷出。 简云枫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挫败感,最简单的隐身符居然花了他整整三天才像模像样地画成一道。翻着后面一道比一道复杂的符箓,尤其最后那几道符箓,就算是用朱砂也不是那么容易画成,简云枫忽感一阵虚脱。 约莫在地上躺了半柱香功夫,简云枫便噌地一下又坐直了起来,摸着手指上的紫玉戒指自言自语道:“不行!我日后还要振兴我茅山道教,我可是下一任茅山掌门了,若是连这几道符也画不好,岂不是让外人笑话!还有三个月时间,哼!不就区区三十六道灵符么,小爷我可是天纵奇才,诗仙再世,岂能被此等小事难倒。”一把抄起地上的小册子,又开始打坐运功,准备第二道符的练习。 简云枫其实早在八年前便已进入炼神化虚阶段,这也多亏他师傅打小便让他修习三清心法,全身那点杂质早已被淬炼得干一干二净。对于现在的简云枫来说,本身修为虽然只是炼神化虚中期,离结成道家金丹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是却已经修得辟谷之术,三个月不吃不喝也没多大影响。 这中原道教皆是三清传人,练气之术便也大同小异,从最基本的练气化神开始,然后是炼神化虚,此时便能修得辟谷之术。若能更进一步修得金丹大道,就可以御物飞行,一日千里。再接着便是结成那道家元胎,这时的修道者能不借外力而纵横于云霄九天之间,到最后将道胎修至元神,迎来天劫,此关若能顺利渡过,修得者便可道胎成神,白日飞升。 只是道家各派都另有自己特殊的私密绝学,用来增强自身修为或者抵御外敌,皆是千百年来派中前辈高人所创,功效威力也是各不相同。就像简云枫所修习的凌虚符箓,便是茅山开山祖师抱朴子所创,作为茅山派的镇派绝学代代相传。天下间会画符的修道之人比比皆是,可这凌虚符箓却是只此一家,茅山派虽然落魄至斯,可好歹也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门派,这镇派绝学自然也是上乘的顶尖道术。若不是因为茅山的灵源被毁,导致山中灵气稀薄,使山中许多的奇花异草,珍禽走兽无法存活,也断不会落到这般光景。须知,那些灵气充足的珍贵材料所炼制成的仙丹法宝对修道人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第四章 地虎阴火 三个月后…… 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坐在一个大殿内闭目打坐,只见他缓缓吐纳,气息悠长,呼吸间浑身隐隐青光显现,一起一伏似乎能隐隐与天地相结合。 门口一个老道士静静观看着,面色威严,却露出一丝慈爱满意之色。 这时,那少年似乎知道有人进来,便缓缓睁开双眼,乌黑的眼珠灵光闪动,一见来人,咧嘴一笑道:“师傅可是来考验我来了?” 老道士微微颔首笑道:“你现在的修为总算是又突破一层,这三个月的闭关苦修果然没有白费,距离那金丹大道也就差一步之遥了,待得你能初步掌握这天地玄机,三魂合一结出金丹,便能御物飞行了。不过别小看那一步之遥,却是和你现在境界有天壤之别,你不但还需苦练自身修为,天地机遇也不可缺少,到时候为师自会让你下山历练,此时你切忌莫急莫躁。” 简云枫问道:“师傅,我确实感到体内三魂隐隐有聚拢现象,想运功相助却毫无效果,不知为何?” 老道士点头道:“这三魂合一结金丹,不是光*修为便成的,最关键是要看你的心境悟性,人的体内有天,地,人三魂,天主阳,地主阴,人主命。你此时已经初窥天地玄机,待得你能领悟这天地人三者玄机,并将他们联系在一起,金丹大道指日可待了。” 简云枫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皱眉苦思。 老道士见状笑道:“好了,这金丹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结成,到时自会有机缘降临,不必急于一时。且让我看看你修炼的凌虚符箓如何了。” 简云枫得意一笑道:“师傅,可要仔细看好了。”说罢,凌空跃起,右手忽疾忽缓,忽轻忽重在空中挥动,落地之时,空中九道淡紫色符箓时隐时现。简云枫却毫不停下,脚步微错,身子又腾空而起,便又是九道灵符凌空显现。约莫盏茶功夫,大殿内,整整三十六道紫色符箓漂浮空中,光彩熠熠煞是好看,简云枫气息微喘,却即为得意地看着师傅。 老道士满意点头,道:“你且试试威力,就用那道移山填海符吧。” 简云枫闻言先是一愣,不知老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对着最后一道符箓,单掌轻推,空中喝道“开!”只见那紫色符箓瞬间没入地底,过了半晌,大殿地面只是稍稍一晃便再无动静。简云枫一看傻了眼:不是吧,就算是最次地朱砂画的移山填海符,起码能拔起一块数丈见方的大石头,这镇派绝学怎么就连颗小石子也没有移出。他不信这个邪,又将最后第二道六丁六甲符打入天空,这会总算有点反应了,只见天空中六金六银十二道光芒急速滑落,可是待落到地上一看,简云枫差点没气得一口血喷出,地上大约拇指大小,十二“尊”缩水天将茫然地四下张望,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楚,更离谱的是,轻风一吹,居然全部消散不见了…… 简云枫一下瘫坐在地上,一副死了爹跑了娘的苦瓜相,心中满是失落感:自己苦练了三个月掌握的符箓绝学,就是这玩意? 老道士见状便问:“你可知其中缘由?” 简云枫垂头丧气地摇着脑袋。 老道士安慰道:“你也莫要灰心,以你现在的修为,使出的符箓断不会只有这般威力,可是你却忘了画符最关键的一处,便是要凝结心力,每一道符都需要你全力凝神画出,哪像你这般一口气画三十六道符,心力不知道分散成了多少分,岂有成功之理。” 简云枫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跳将起来笑道:“哈!我说呢,我画出的符怎么可能这般没用。”当下,手一挥,空中符箓俱都消散不见,只见他吸气凝神,双眼精光一闪,一道水龙符瞬息而就,紧接着地底一条水缸般粗细的水龙咆哮而出,冲天飞起,盘旋几周后,没入云端遥遥不见。 “哈!我成了,师傅,你看,我画地怎么样?”简云枫看着远端的水龙得意地问道。 老道士却只是稍一点头道:“算你过关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符箓的持续效果和威力和自身修为有很大关系,你那水龙最多半个时辰便会消散不见,待你修到符箓至高境界,便可招出身长百里的水龙,身高百丈的金甲天将,还能移起整整一片山头,不然你以为你搬起块大石头也能叫移山填海么?” 简云枫被教训一番,刚起来的得意劲一下子又去了大半,嘴里咕哝个不停。 老道士接着问道:“你可有发现你修习的这些符箓之中可有什么缺陷?” 简云枫思索道:“我茅山派的符箓虽然是神妙玄奥,可真正能够用来拼斗的符箓似乎没有,那个水龙符和六丁六甲符也只能是辅助一下,要是真碰到厉害的高手其实并无太大实际作用,师傅啊,听说那昆仑山的飞剑术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项上首级,罗浮山的山河扇甚至可以让江海倒流山川崩裂,吹在人身上还不成了一堆碎片,还有那龙虎山的天师府擅使御雷神术,这被天雷劈一下那还了得。” 老道士微笑道:“你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微风,我茅山道术讲究御天地元力,化万物之造化,用来对阵的法术岂会没有,而且威力非同寻常,不到紧要关头绝不动用,因此世人也知之甚少。” 简云枫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啊!那师傅你快些说来我听听,都有哪些?” “我茅山道术最上乘的杀敌道术只有一样,贪多不烂,你只要学会了这一样,便足以退敌,你注意看好!”老道士说完,双脚不丁不八站定,面色慎重,双指并拢成剑状,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接着双指疾挥,一道深红色轨迹出现空中,忽然老道士须发皆张,大喝一声:“开!”双指狠狠压向地面,忽然见大殿地面一阵颤抖,一股远古而又暴戾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简云枫浑身一阵战栗,恍然间三魂不稳,似乎要破体而出,急忙凝神运功,面色才稍稍好转,直直地盯着那老道士,张大的嘴巴能足足放进一个鸡蛋。那老道士却丝毫没有停下意思,体内真元再转,对着那翻滚欲裂的地面,剑指再压,喝道:“破!”,忽然间,地底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地咆哮之声,那山头的云雾瞬间被那声透彻灵魂的咆哮声悉数震散。 待得一切风平浪静,老道士微微喘着气,而简云枫却是直愣愣地盯着他身后,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是一只数丈高的绿色巨虎,浑身燃烧着森绿的火焰,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森绿的火焰组成了一只巨虎,整整塞满了整个殿门,立在老道士身后一动不动,那森绿的火焰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散发出阴冷恐怖的气息。 简云枫半晌才回过神来,结巴道:“师,师傅,这,这便是我茅山的最大绝学?这,好,好厉害啊……它,它不会咬人吧……” 老道士却微微一笑:“放心,这不是活物,只是阴火精元罢了,你再看。”老道士剑指一挥,那巨虎,双目一睁,口中一个水缸般大小的火球往着老道士手指的方向呼啸而去,瞬间砸在一片巨树之上,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被砸到的巨树并未燃烧,却是瞬间枯死,犹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简云枫更是看的心惊肉跳,心想:若是人被这鬼火烧到,岂不是一下就归天了,天呐!这抱朴子祖师的绝学果然阴狠……不过心中更是激动,心想要是自己学会了这招,也招个老虎出来,就算没师傅那么大,光气息就把人吓跑了。 老道士此时却道袖一挥,巨虎又没入地底不见,只有一点绿色的火焰在老道士掌心雀跃不止。“云枫,你可觉得我茅山派绝学太过阴毒?不是正道所为?” 见老道士如此发问,简云枫却不假思索道:“正邪只在乎修道者本心,再邪恶的道术只要用在正途之上便也是济世救人,同样再正派的道术如若用来行那邪魔之径,也依旧天人不容。” 老道士见徒弟年纪轻轻对正邪之分便有如此领悟,心中也是大感欣慰,大笑道:“好!为师就把这九幽阴火之术传授于你,抱元守一!” 简云枫闻言赶紧盘膝做好,运起真元,固守灵台道心,老道士竖掌一送,那点阴火精元便没入简云枫灵台不见,简云枫此时忽感三魂中的地魂剧烈一震,一道绿色光芒没入其中,浑身一阵阴冷,急忙运功抵御,却听到师傅声音:“莫要运功抵挡,顺其自然。”闻言一惊,赶紧收回真元,任其施为。幸好,并无太大痛楚,只是浑身阴冷难受,地魂也不时颤抖,大约过了数个时辰,那绿色阴火终于消失不见,而地魂内部却是多出一道碧绿符印。 见简云枫睁开双眼,老道士道:“成了,接下来你便可修炼这九幽阴火了。” 简云枫不解道:“师傅啊?这九幽阴火到底是什么东西?和道家的三昧真火比哪个更厉害啊?” 老道士道:“这九幽阴火便是地府的炼魂之火,生作孽的恶人魂魄入了地府便被打入那十八层地狱饱受煎熬,其中这九幽阴火就是专门用来炼魂的刑火。在阳间,此火便被称为业火,专门用来清算你在阳间的业果,道家渡劫时候受的是九天劫雷,那劫雷中夹杂了业雷,因此比那天雷更加凶猛上百倍。而佛家渡劫时候受的却不是劫雷轰顶,而是业火焚身,业火焚烧其在阳间结下的因缘业果,若能挺过这业火焚身,清除这一身业果,便不再受凡间因缘束缚,立地成佛,修成西天极乐罗汉金身。” 简云枫奇道:“哇!那这业火堪比劫雷,那些渡劫高人都挺不过,这我要是一把火烧去,岂不是无人能挡。” “这业火劫雷也有大小,渡劫时侯的可是九天劫雷和九重业火,就算是你成仙做佛也释放不出来,那可是掌管刑罚的仙官本命仙法,为师现在也只是勉强使用四重业火,据说抱朴子祖师在人间修得最高的也只有六重业火了。和那九重业火相比可也差了许多。” “师傅,那我现在大概能使得几重业火啊?” “一重也没有。” “……” 老道士继续道:“一重业火是最基本最简单的的,只能引出地府的一小团阴火,只能控制其运行轨道,并无多大神通,你现在也只要努力年余也能修成。两重业火,虽然依然只是阴火,却能根据你本身修为幻化其形,这却要求要有金丹期的修为了。到了金丹大成期便能修得业火第三重,就能召出地府阴火精元,其威力比普通阴火强上许多,再当你修得道家元胎,便能将召出的阴火精元凝成灵体,聚而不散,配合你进行一些简单的术法攻击。为师刚才那只阴虎便是如此,至于到了第五重就要元胎大成时期,至于究竟能使用何种阴火为师也未曾得知,也从未见我师傅也就是你师爷用过,他只是告诉我等我修至五重境界自然会知晓。” 第五章 故人逝去 一听要修成那么威风八面的阴虎,还要那么久,看着须发渐白的师傅,再想到大约六七年前师傅才修得道胎,让还幻想着能随时带着一条威猛大老虎闯荡江湖的简云枫失望不已,修习热情也减了三分,心中生出惫懒之情,忽感仙路渺茫,再努力也是徒增烦恼。 老道士见状便已了然其心中所想,当头喝道:“劣徒!万事岂有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你可莫要看那些当世高人风华绝代,你可知他们所经历的磨难!种花得花,种树结果,贪图一时安逸,你此生再无成就,你可知晓?”言辞间老道士运了上乘清心法咒。 几句话,犹如五雷轰顶,顿时,简云枫惊得满头冷汗直冒,刚才那一幕差点让道心失守,蒂生魔念。见师傅及时点醒,急忙躬身作揖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记下了!师傅这便传授法诀吧,云枫定当刻苦修习,不辜负了师傅厚望!” 老道士才气消道:“刚才那阴虎戾气太盛,你又刚融合火引,导致心生魔念,也不能全怪你,你需得以此警醒,日后碰到魔物莫要着了其道。”接着,老道士便将九幽阴火的口诀要领传授下来,另传了一篇天眼神通的修炼法门,嘱咐他修得金丹便可修炼,此天眼神术专破一切迷心魔障。简云枫自幼修道,一身根骨早已玲珑通彻,念了两遍就全部铭记于心。 老道士最后叮嘱道:“你便去后山修习吧,为师要闭关一段时间,出关后带你上龙虎山一趟,你可要加紧修炼,到时莫要在外人面前折了我茅山威名。” 简云枫见师傅有所安排,便不再多言,送师傅离开后,就去找清水好好洗漱了一番。 转眼便过了数月,金陵的冬日也来得及早,整个城都被白雪铺盖了起来。 清晨的茅山,在这风雪中却显得分外冷清。不过,这一切都被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给打破了,若是眼力好的人,便能发现那茅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空,隐隐泛着青光。可是人们似乎更加留恋暖和的被窝,就算有人纳闷冬日里怎会有这般雷声,却也只是咕哝几句而已翻个身子继续酣睡。 正在后山修炼的简云枫却有不同的想法,首先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接着便发现一股浓厚的天地灵气环绕身边。正当他纳闷之时,一道青光在面前掠过。他赶紧纵身跟上喊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老道士却一言不发,全速向后山某处冲去,待得简云枫赶到,发现自己师傅一脸凝重地盯着那处神秘山谷。 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便是从山谷里不住向外泄露,简云枫惊讶地问道:“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封天大阵出了什么问题?” 老道士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清楚,先看看再说。”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震动震地两人站立不稳,那白雾山谷之中隐隐传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关而出。 老道士眉头锁得更紧了。简云枫赶紧道:“师傅,要不我们先躲躲,看样子是这里出问题了。” 老道士却依旧不言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震动越来越猛烈了,泄露出来的天地灵气也是越来越浓厚,压地让人窒息。老道士忽然转头道:“你先离开这里,我进去看看。”也不等简云枫答话,老道士化做一道青光射入谷内。 简云枫却是急的出声大喊,却无人回话。 老道士一入谷内,便直接穿过大阵封印,进入其中,当他在地动山摇中站稳身子后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石洞。 洞顶中央悬着一面古朴的镜子,泛着金光,不过金光却是越来越弱,而且镜面也有了一丝裂痕。镜子下面悬着三幅画像,边上两幅俱是一个人首蛇身的怪人,一男一女,左边那男的面目威严,手中拿着一把青色的长剑,剑锋指天,右边那女的面目慈祥,手中是一把碧绿长剑,剑锋指地,中间那幅画里却是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的长须男子,端坐龙椅之上,膝头横卧一把金色宝剑,尤为神武。一个手捏古怪印决的中年道士闭目端坐在三幅画像之下,他的正前方悬浮着七八个一尺来高的金色小人,也是闭目打坐,而周围的地面上却是坐着数十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手捏同样古怪印决。当简老道看清离他最近那两个老道士的时候,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师傅!师叔!原来你们都还活着!”这时,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是谁了,洞内打坐之人就是云机子和那些临死前奉命进入阵中的茅山前辈和他们的道胎,那金色古镜一定是茅山至宝观天镜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阵中还有这般秘密,心中虽然惊骇莫名,脑袋却是连连磕在地上磕出了血,口中喊道:“茅山派不肖弟子简仲拜见诸位祖师!” 那观天镜发现洞中有人出声,一道金光射出,没入简老道天灵之处,老道士浑身一颤,忽然间老泪纵横,仰天大哭道:“原来是这般,原来竟是这般!师傅!师叔!”头却是磕得更加猛了。 这时,观天镜分出一道金光后,更加遥遥欲坠,镜面上开始出现更多的裂纹。 阵外,简云枫因为老道士入阵后毫无响动正急得满头大汗,猛然发现那山谷的白色浓雾居然渐渐被冲散了,当他看清楚大阵入口之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了进去。 简云枫一进入山洞内,刚好看到观天镜支撑不住,化作碎片,随即一道金光从镜中逸出射向天空,一阵山谷寒风倏然吹入洞内,那些茅山前辈们的肉身和金胎俱都随风消散,这持续了八百余年的九灵封天大阵终于瓦解了。失了大阵的支撑,洞内无处释放的天地灵气瞬间爆发,肆虐如暴风般开始摧毁一切。 简云枫见师傅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急忙上前将他拉起,喊道:“师傅!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老道士这才醒转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山洞眼中更是茫然若失。正当他被简云枫拉离山洞之际,忽然瞥见那三幅画依旧飘在空中,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闪,忽露决然坚毅之色。只见他不顾暴戾的天地灵气,一把拉过简云枫,飞至三幅画像下方,一道定身符拍出锁住简云枫浑身真元,另其不得动弹。 简云枫全身被定,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师傅,老道士却丝毫不理睬他,盘膝打坐,悬浮在半空之中。老道士口念真诀,一道青光自体**出,一块刻满符箓的青色玉佩出现在半空,接着,老道士一口本命精血喷在玉佩之上,那青色玉佩顿时青光大作,上面的符箓居然开始一个个浮现出来,在画像和两人周围结成一个青色光罩。暴走的天地灵气不住在光罩外面狠狠撞击,老道士知道时间不多,不顾自身修为损耗,又是一大口精血喷在空中,同时双手飞速地对着三幅画像结了几个印决,三道青光直接射入画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画中的三把宝剑居然缓缓飞出画像,立于半空嗡嗡作响。老道士急忙用指尖在简云枫眉心处划出三滴精血,剑指一挥,三滴精血分别没入三把剑的剑身。 就在精血入剑的一刹那,简云枫顿感一股古老而又磅礴的浩然正气自灵魂深处传来,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异变突起。 头顶云层之中一声愤怒的龙吟声响彻九霄,一条巨大的金色巨龙铺天盖地地卷向两人。原来,这条金龙就是被云机子用观天镜生生封印了八百年的护宝神兽五爪金龙,这次破印而出,还没缓过神来,却感应到自己守护的宝物被人用精血认了主,这还了得!憋了八百年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居然还有人火上浇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夺回宝物,再挫骨扬灰方泄心头之恨。 老道士似乎也感到了那股来自远古洪荒巨兽的毁天灭地之威,就在这生死攸关之时,一道金光从老道士头顶飞出,竟是一个尺余高的金色小人,只见他双手结了一个古怪印决射向三把宝剑,三把宝剑彷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开始剧烈挣扎,那小人见状,又张嘴吐出一大口金色血液喷在印决之上,愣是将三把宝剑生生压进了简云枫体内,此时那金色小人已经神情委顿,奄奄一息。简云枫却已经看得睚眦欲裂,就在三剑入体之时,忽然发现真元畅通,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仰头对着金色小人嘶声大喊:“师傅!” 那小人一听到喊声,似乎又提起了精神,一口咬破手指,凝起全身最后一滴精血对着头顶的青色玉佩狠狠一抹,青色玉佩发出一声悲鸣,射出一道青光罩住简云枫,极为不舍地在小人头顶盘旋一圈,便激射而去。 遥遥看见被那五爪金龙轰成粉碎的青色山头,简云枫眼中顿时迸出两行血泪,口间一口黑血喷出,便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 昆仑山玉珠峰顶,一个闭目打坐的玄衣老道慢慢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天空一道渐渐消失的金光,微微一叹随即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峨眉山万佛顶,两个正在讲经的枯瘦老和尚忽然止口不语,其中一个忽然眼中佛光大盛,另一个却依旧垂眉闭目,只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浩劫将起,却苦了芸芸众生。惠空,你让劫堂众弟子下山去吧。”当下,便走出一位白眉白须的老和尚领了法旨,口中唱了声佛号便转身离去。 东海之上某处海域,数百仙岛星罗棋布,其中有一座岛屿显得特别之高,四周仙气缭绕,岛上一座无人山崖之上终日横卧着一把白色玉琴。这时,一道白色人影却从玉琴之中显现出来,往中原方向深深一揖,便又隐回了玉琴之中。 昆仑往西,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孤绝山峰,山顶有一池碧绿湖水,湖面上悬浮着一座金色大殿。此时碧绿湖面竟然无风自动,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自殿内渐渐响起:“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将它整整压制了八百年,不过,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极北之地,万千冰山之中,某一处不起眼的山谷内,地面忽然震了一震,便又归于平静,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第六章 金色怪鸡 大茅峰顶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师傅,那这个世上莫非真的没有人能成为神仙了么?” “仙路遥遥不可期,不期何知有仙宫。 你可要记住,这天地不止是你所能看到的天地, 东海之东,海外仙山不知凡几。 昆仑之西,更有王母天池接天穷碧。 南海海底,还有那水晶龙宫,麾下水族何止万千。 北地极北,万年冰封,相传飞鸟不得渡,苍龙不能伏,风雪不留迹。” “那,师傅,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嘛?” “这些地方为师也未曾去过。” “师傅,那等云枫长大了云枫带师傅去!” “好好,等你长大了,为师定会跟你去!” …… 说话间,忽然一阵清风吹来,老道士身影消散不见,那个半大孩童愣了一会,发现已经见寻不着师傅身影,便开始哭喊道:“师傅,师傅!你在哪里,不要丢下云枫,师傅……”呼唤声遥遥传入云层,消散在天地间,却是久久不见回音。 感到面颊的一片冰冷,简云枫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倒在一片冰雪之中,身下已经化了一滩雪水,浑身一阵虚脱难受,漫天遍地的寒冷充斥着全身。他颤抖着扶地站起,手掌忽然触到一块硬物,捡起一看是一块青色玉佩,虽然晶莹剔透,却似乎失去了灵气一般死沉沉地躺在手心。想到梦中之景,昏倒前那一幕重又浮现眼前,简云枫双膝一软,狠狠跪倒在地,紧紧握住手中玉佩不住哭泣。 老道士如师如父般的音容样貌浮现心头,相依为命近二十载,更是他在这世间的唯一亲人,一夜之间竟成天人永隔。元胎出窍,便已是堪破生死,若无大神通,绝无幸免可能,更何况还有那太古异兽的毁天之威,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性命。 这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简云枫嗓子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在这风雪呼啸的山野中,一个孤独落寞的少年,就这么在黑夜里行走着,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向哪里去。苍白无神的脸庞,虽然依旧清秀,却似乎是浸透了苍凉。 当一缕天光刺进双眼,简云枫才停了下来,微眯刺痛的双眼,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才感到了一丝寒冷,摸着全身被风雪打湿又被冻成冰块的单衣,茫然苦笑。 一夜之间,简云枫稚嫩的脸上多了一分沧桑,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当他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之时,他便开始往一个方向走去。他要回大茅峰,他要为他师傅收敛安葬,就算是整个茅山道观被击成了粉末,他也要亲自去看看,也许师傅还有遗物留下。 本来平坦的大茅峰山顶,现在却是一片狼藉,一堆堆杂乱的山石堆积,毫无一丝生气。简云枫仔细地翻开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翻到最后,只有一块残缺的石板静静地躺在底下,石板上深深刻着“茅山”二字。简云枫静静地盯着石板出神,许久他才缓缓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将石板扶起立好,然后又在边上垒起了一个空塚,找了一块干净的山石立在塚前。 “茅山派第二十三代掌门简仲之墓,不肖徒儿简云枫立”,简云枫坐在墓碑边,*在空塚上,看着远方发呆,就像他小时候喜欢*在老道士身边一样。 这时,一只纯金色的肥胖山鸡从不远处跳了出来,说它是山鸡却也不为过,因为它除了爪子比普通山鸡健壮一点,颜色奇怪一点,便和山鸡一般模样。只见它抖了抖浑身灰尘,也不怕生人,迈着步子开始好奇地围着简云枫观看。 简云枫被面前这只怪鸡弄地一愣,也好奇地开始大量起对方来,全身除了爪尖一点乌黑,通体金色,连眼珠子也是纯金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浑身羽毛更是如金片一般泛着光华。双方大眼瞪小眼地相互观察了半晌,简云枫苦笑道:“莫非你也是原本住在这茅山上的么?”怪鸡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摇了摇头,看着四周的碎石,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悲伤来。 简云枫见状大奇,忽又自言自语道:“是了,你肯定也是有家人被那恶龙所害,看来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对了,不知如何称呼?”语毕,简云枫复又自嘲一笑道:“我真是糊涂了,一只鸡哪来什么名字。” 那金色怪鸡闻言却是大怒,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高昂如鹰啸却又婉转清亮,只见它对着简云枫愤怒地扇了几下翅膀,随即又昂首抬足用爪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简云枫好奇地凑上去看它究竟在干嘛,却发现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一个“金”字,然后又见它画了一个“支”字,不过它似乎还想写什么,在支的边上涂了两笔,又恼火地抹去,低头沉思了会,却气得把两个字全部抹了去。 简云枫惊讶道:“金支?好怪的名字,怎么会有鸡叫这个名字……”怪鸡闻言更是怒叫,似乎它极不喜欢简云枫称它为鸡。 简云枫见状急忙赔笑道:“看来还是一只脾气挺大的鸡,即然这样,那我称呼你为‘金兄’可好?” 那怪鸡闻言先是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不过又埋头思索了会,便又无奈点头答应,看模样似乎自己吃了大亏一般。 见怪鸡答应了,简云枫心头一喜,想想这茅山上下就剩下自己这么一人还有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怪鸡,不过起码两人至少是邻居,虽然是一只异物却颇通灵性,便也生出了几分亲近。 简云枫跪在坟前郑重道:“师傅,您放心,徒儿必定为您报仇,亲手屠了那只该死的恶龙,割了那龙头来祭拜您!等报了大仇之后,徒儿定当重振我茅山派,请师傅和诸位祖师爷在天有灵,佑我茅山!”说完拜了又拜才站起来,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大盛,对着山外云海一声长啸,胸中悲懑之气一吐而出。 当下打定主意,便对着金色怪鸡抱拳道:“金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他日,我重回茅山之时,必是大仇以报,定当重建山门,到时,再与金兄一会。” 说完径自向山下行去,行至半里,简云枫却发现那只怪鸡犹自跟着自己,心想:它莫不是要跟着我下山吧?看着那怪鸡肥胖古怪模样,担心道:“我总不能带着这么个怪鸡行走江湖吧|Qī-shū-ωǎng|,日后岂不是要被他人耻笑,辱没我茅山派威名。” 想到此节,简云枫回头抱拳道:“金兄好意,云枫受领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金兄就送到此处吧,他日,我必当亲携佳肴美酒登门拜会!” 那金色怪鸡,却不理他,也跟着他停下。见怪鸡无反应,简云枫又忐忑地往前走了一程,回头再看,那金色身影依旧在他身后,这下简云枫算是明白怪鸡打算了,苦着脸道:“我说金兄,这江湖险恶,哪有青山绿水这般逍遥自在,我此去乃是为我遇害的师傅和你不幸的家人报仇去的,此间凶险,生死难料,我自保尚且不足,怕护不得金兄周全,万一出个闪失,我身死事小,金兄若也白白折了大好性命,将来还有谁来为我茅山派报仇雪恨。” 那金色怪鸡听他言语,极为不屑地抬头看了看他,咕咕怪叫两声,忽然金翅一展,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山林深处。简云枫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脑中无法想像那道迅捷的金光和一只肥胖呆傻的怪鸡有和关联。 正在**之间,山林深处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响起,似乎有什么凶悍怪物在奋力厮杀。顿时寂静的山林忽然喧闹了起来,许多飞禽走兽被惊得四下乱跑。简云枫也被震得两耳发聋,还未待他回过神来,一道黑压压如小山般大小的事物从天而降,直直向他头顶压来。 简云枫吓了一大跳,急忙运功斜纵而出,饶是他反应迅速,那黑色事物堪堪擦着他衣角落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激起一大片飞雪尘土。 待尘雾散尽,简云枫心惊肉跳地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事物,这是一条巨大的黑鳞大蟒蛇,光是面前的蛇头便有简云枫身子那般高大,再看蛇头上隐隐突起的肉包,便知这条蛇起码修行了千年以上,若不是此时看它已经死透了,简云枫早就运气全身真元有多远跑多远,开玩笑,自己身上又没有什么上好法宝,光是这一身坚如精铁的蛇皮自己便奈何不了分毫,更不用说杀死它了。 当简云枫目光聚向巨蛇身上那个金色肥胖身影的时候,更是干涩地咽了咽口水,只见那只金色怪鸡挥动着爪子,轻易地撕开蛇皮,埋头在里面搜索着什么,片刻,只见它叼出一枚乳白色隐隐发光的丹丸,先是皱着眉头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很不满意,不过却又张嘴一口吞了下去,才跳将下来,昂首挺胸地瞪着简云枫。 不说这只怪鸡如何杀死的这条蛇怪,光是那几千斤的身躯,却被它轻易从空中搬来扔下,还有那凡铁难伤的一身蛇皮在它那只也就比普通山鸡稍微健壮点的鸡爪下如同纸糊一般,简云枫直着快冒烟的嗓子道:“金,金兄,哦,不,金,金大哥,这……金大哥果然是天赋异禀,神通天地,此番下山若能得到金大哥的帮助,定能化险为夷,马到成功,小,小弟我一定鞍前马后,大哥若有吩咐,小弟我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啊……”哆嗦地看着眼前的怪鸡,此刻在简云枫眼中简直就是如魔神般的存在,就算样子再丑心中有千百个不愿,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盼这位大哥,不,应该是这位大鸡不要因为他刚才的冒失也给来上一爪子。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一缕冤魂无处觅了。 看着那怪鸡似乎并不想对简云枫采取什么过激手段,只是向前挥了挥爪子,简云枫立刻会意道:“是,是,小弟知道了,小弟这就在前面带路。山路湿滑,金大哥请慢行。”说完,口中才呼出一口大气,满不是滋味地在前头走着,也不敢再回头去看了,生怕惹得后面这位煞神不高兴。 想想那昆仑仙山遮天蔽日的毕方神鸟,想想师傅招出来威风凌凌的绿色火虎,再想想自己日后一人一鸡闯荡江湖的凄惨模样。白衣仗剑,飘飘出尘,少年英豪擒杀恶龙,重振茅山的美好画面,如泡沫一般在简云枫脑海中慢慢消散,随之出现的却是一只肥胖怪异的金色山鸡的模样,简云枫的脸顿时苦了下来…… 第七章 神鸡显威 一人一鸡便这样一路行下山来,又不知走了多久,遥遥便望见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却已行至金陵地界,约莫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入城了。可是简云枫却渐渐放慢了脚步,心中有苦说不出。这山间稀无人烟也就罢了,若进了那热闹非凡的金陵城,身后跟着的这怪鸡不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 简云枫一路愁眉苦脸地慢慢走着,但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就在此时,空中一阵古怪的味道远远传来,简云枫一捏鼻子道:“哇!哪里来的味道这么难闻……” “呔!谁家的无知小儿,居然敢说本大厨的蛤蟆蜈蚣一气三清回魂汤难闻?咦?好肥的一只山鸡,定是那深山里的上等野货,哈!正好拿来烤了,味道一定不错,这下我又有口福了。”话音刚落,不远处树林里射出一道灰色人影,直取金色怪鸡而去。 简云枫见了急忙喊道:“啊呀!小心!” 那灰色人影却大笑一声:“哈哈!小娃娃不要怕,我不伤害你就是,待我烤了这肥鸡也分你一口吃。” 殊不知,简云枫出声提醒是为了告诉来人那鸡很危险…… 果不其然,只听“啊”地一声怪叫,那道灰影比来时更快数倍的速度倒射了回去,立在不远处,原来是一个灰衣灰发灰须的干瘦老头,不住揉着手臂,一脸惊讶模样。 再看那只金色怪鸡,却见它昂首挺胸,做金鸡独立状,那抬起的金色爪子上还抓着一块撕碎的灰色碎布条,看着那远处人影,眼中精芒乍现。 简云枫一见老头没事,心中稍定,对来人抱拳道:“前辈无恙否?” 那老头还犹自在震惊之中,闻言一愣,顿时老脸一红,心道:这下可好,吃了这么多年鸡今日却是折在了鸡的手下,传出去这老脸还往哪搁。幸好隔得老远看不清面色,老头“咳咳”正色道:“没事没事,想不到小娃娃的鸡乃神物也,刚才是老朽莽撞了。只是不知,此鸡有何来历?” 简云枫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只知道它一路跟着我来到此处。” 老头笑道:“哦,原来如此,想来此等神物也是择主而栖,小娃娃造化不浅,哈,哈哈。”灰衣老头仰头哈哈笑着,想掩过刚才失手的尴尬。 简云枫听了,眉头皱得更加深了,半晌摇头叹道:“唉,罢了罢了,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啊呀,不好,我的汤啊!”老头却忽然跳将了起来,原地一闪便又不见了。 简云枫也好奇跟过去看看,这难闻的怪汤到底是何来历。 走近一看,只见那个老头对着半锅快要烧干了的浓汤心疼咋呼不已,凑近看了,也不知那锅里面煮的什么东西,黑糊糊,有条形的有块状的,此时更是黏在了一起,看了都令人汗毛倒竖,更不用说吃了。这老头却兀自不舍得,拿根树枝在里面挑挑拣拣,可却不料,一只金色鸡头毫无征兆地凑了过来对着锅子“嗒嗒嗒”一阵乱啄。事毕,在老头惊愕的眼神中,还不忘用翅膀拍拍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简云枫大吃一惊,急忙蹲下去拍着鸡背道:“快,快吐出来!这,这都吃了……金兄,你有哪里感觉到不适应没?莫不是饿疯了?”虽然对这怪鸡并无多大好感,却也算是这世间唯一和自己还搭上点边的活物了,简云枫此时也是大急,生怕这位金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平白无辜地升了天,到时候自己可真是孤家寡人了。想起刚才那锅中渗人的模样,还有那股刺鼻的怪味,简云枫这般担心也是情有可原,俗话说:金身罗汉也有敌不过的穿肠毒药,刚才那些东西只怕毒性也不小。 再看那灰老头,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一只手颤颤抖抖地指着金色怪鸡,嘴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悲呼,总算顺出了口气,大跳起来骂道:“啊呀呀!你这这这杀千刀的肥鸡!真是气煞我也!可怜我那飞天蜈蚣,还有那只吞月蟾蜍!老子我费了整整三年功夫才找齐材料的神汤,居……居然被你给吃了大半!你你……你给我赔来!”话音未落,也不见那灰老头如何动作,平地里犹如卷起了一道清风,那老头身影便消失原地。待得简云枫看清楚时,却见怪鸡一声怒鸣,也化作一道金光在树林里四处飞逃,凝神看去发现金光身后还有一道青灰色的怪风紧追不舍。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那老头见追不上怪鸡,心中更加恼火,忽然停了下来,双手一捏法印,口中喝道:“去!”只见他腰间那条灰不溜秋地腰带飞射了出去,如一条灰色灵蛇般,一下就套住了怪鸡。那怪鸡不料老头还有法宝,全身被扎了个结实,“噗通”掉在雪地上,一对金色眼珠子却瞪得老大,显得愤怒异常。 那老头冲过去,一把将其拎起,收了法宝,两只手抓着对方脖子,使劲摇晃着恶狠狠道:“你,你给老子我吐出来,快吐出来!”摇了半天见它紧闭着嘴巴没一点反应,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又用腰带将其牢牢绑好,吓唬道:“好,好!你不吐出来是吧,我把你烤熟了吃也一样!”说完便捡了一堆枯柴放在面前。 简云枫见状急忙上前劝解:“老前辈,您也莫要生气了,这……那啥,这人死不能复生,汤喝了也不可能再吐出来是不?再说,就算吐出来您也吃不下啊,前辈您大人大量莫跟畜生这一般见识了吧。” 老头一听火气更大:“好你个不识趣的小子,看来你们是一伙的,这是你家的鸡,偷吃了老子我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想就这么算了?你来赔么?” 简云枫闻言也是怒气上涌,脱口道:“你也好歹是前辈高人,不就一锅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那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能吃不能吃,要是吃坏了我的神鸡,小爷我回头还要找你算汤药钱!” “一锅汤?!你可知我为了煮这么锅汤花了多少时间?那飞天蜈蚣和吞月蟾蜍本就是千年难寻的天地异物,还有那红颜赤果,冰藤血莲,八叶菩提草,这些哪一样不是世间罕有,且不说这些材料,你可知道这汤的食谱是何来历?那可是传说中食神七篇中的第三篇,蛤蟆蜈蚣一气三清回魂汤!老子可是用了整整一棵三花云芝从那该死的假和尚那里换来的!”老头破口大骂道。 这别的没听说过,可这三花云芝简云枫却是有所耳闻。传言当修有内丹的蛇类精怪死后,若尸体刚好处于西向山顶云雾缭绕之处,且内丹未被人取走,那蛇丹便会自动吸收暮日余晖,在蛇头天灵处开出三花聚顶之象吸收云气,数百上千年后就会形成一株奇异的灵芝,世称三花云芝。修得内丹的蛇类精怪本就难寻,且蛇类属阴,多是喜欢躲在终日阴寒不见阳光的山洞或者谷底,哪会无故死在山顶云雾深处,再者,内丹非是凡物,死后就算不被人发现,也会吸引周围的山怪吞食。这般苛刻的条件,可想而知三花云芝多么珍贵异常。简云枫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老道士也只在古籍中看到,并未曾亲眼见到。 简云枫打量着暴跳如雷的老头,看着他枯瘦邋遢模样,心中却是狐疑:他真的会有三花云芝?还有那飞天蜈蚣吞月蟾蜍,听都未听过,也不知真假,刚才黑糊糊的一锅也没有看清内中到底是何物。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因此害了我金兄性命,这修道讲究一个缘字,既然事已至此,说明那神汤本就于他无缘,看他这一身修为定不是碌碌无名之辈,岂会这般轻易伤人性命。莫不会是碰上什么邪道中人了吧? 想到这里,又联想到刚才那老头怪异行径,简云枫心中一突,暗道:不好,要真是邪道之辈怎么办?还是先下手为强,先将他制住,到时候再盘问,大不了事后再将他放了,起码先救了金兄性命再说。打定主意,简云枫右手微抬,食指尖紫光萦绕,不过还未等他第一笔画出,那老头冷哼一声,右手随手往后一挥,简云枫便如一尊石像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嘴欲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背后伤人,待老子我收拾了这扁毛畜生在来教训你!”老头一把将那只绑的如同粽子一般的怪鸡丢在火堆上,捡起边上那堆还未灭的火棒,恶狠狠地道:“你这肥鸡,倒是吐不吐出来?莫要等下烧熟了想求饶可没机会了。” 那金色怪鸡一听对方称自己做肥鸡,火气也冒了上来,丝毫不怕对方手中火把,金嘴一开,一口唾沫星子瞬间喷在老头脸上。简云枫顿时看得是目瞪口呆,张大的下巴无力地动了动,心中大骇:这金兄也真是忒硬的脾气,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莫非真要效仿古人宁做刀下鬼,不低半分头么?也罢也罢,金兄,冲着你这份宁死不屈的气节,就算你等下被烧熟吃了我也定厚颜求那老贼为你留下几根骨头,将你好生安葬,若是他日有机会,再来为你报仇。 灰衣老头这下可真是怒得三尸暴跳,五脏移位,想想自己纵横天下几百年,何时被一只畜生这么戏耍,怒火中烧,手中火把狠狠一扔,金色怪鸡身下的枯柴嚯地一声燃了起来。简云枫赶紧闭上双眼不忍观看,心中默念:金兄走好,金兄走好。 简云枫估摸着这怪鸡也该烤熟的时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却惊讶地发现那堆干柴烧了一大半,可是那只金色的怪鸡却依旧在火堆里躺着,嘴里还不时一口唾沫一口唾沫地喷地不亦乐乎,再看那老头左躲右闪好不狼狈。简云枫见状心中大喜:金兄真乃不世神鸡也! 那老头看那柴火渐渐烧完了,却连根鸡毛也没烧焦,还被如此戏耍,气得原地“哇哇”乱跳,心中发狠,忽见他腮帮子一鼓,双手捏个剑诀竖在嘴前,只听“呼”地一声,一道赤金色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将怪鸡包了个结实。饶是简云枫离得那么远,也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流充斥周围,浑身犹如在火炉中一般,难受至极,转念一想心中大惊:不好!这是道家的三昧真火! 赤金色的三昧真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见火中没了动静,老头才收回了本命真火,心想:这次就算你是凤羽龙身也该烧焦了吧。简云枫心中却是大恸,双眼愤怒地盯着灰衣老头。 就在那老头收回三昧真火的一刹那,一道金光伴随着一声奇异的啸声,扑面而来,还夹带着一丝丝热气,那老头急忙一个转身闪到旁边,定睛一看,差点没当场吐血。雪地上那只金色怪鸡昂首挺胸,毫发无伤,还不屑地用鸡爪划拉着地面,那金色的羽毛却是被烧得更加闪闪发亮,神骏异常。原来那老头三昧真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烧断了自己那条用来绑着怪鸡的灰色腰带,却无法伤对方毫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简云枫此时也是心头大惑:这金兄到底是何来历?居然连这据说能够焚化世间一切,鬼神都要辟易的道家真火都不怕,看来日后可千万不能怠慢了它。 第八章 酒楼风云 金陵城外,某个小树林里,雪地上三个怪异的身影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灰衣瘦老头和一只金色怪鸡大眼瞪小眼,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两位早已是遍体鳞伤,而旁边还有一个姿势怪异的俊俏少年,满面愁容。 老头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绕着金色怪鸡慢慢转了一圈,那只怪鸡也是瞪大了金灿灿的鸡眼,晃着鸡头随着老头也转了一圈。终于,老头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走开,谁料,当他瞥见旁边被自己定住的简云枫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奸笑,走到简云枫面前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简云枫被老头怪异的目光盯得全身寒毛倒立,心中直打鼓:我的天呐,三清祖师在上,我可没有金兄那般皮坚肉厚,可经不起你烧。口中想求饶,却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忽然,那老头目光定了在简云枫抬起的右手手指上那枚紫色的戒指,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简云枫见状暗呼一声不好,看来这贼老头是见财起意,莫不是要行那害人夺宝之事了吧,慌乱间急忙对着雪地上那只金色怪鸡使眼色。 那老头又盯着简云枫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半晌出声道:“放心,我不会害你,你那破烂戒指对我也无用。你也不要担心,这戒指常人发现不了什么秘密,若不是我曾经见过一回,也不会留意。说起来我与你门中长辈有旧,看你这年纪,估计也是他们两人的徒孙辈了。”简云枫一听大吃一惊,这其貌不扬的灰老头居然是自己的师爷辈,不过见对方并无恶意心下稍定。看着这紫玉戒指又联想到自己一门就剩下自己一人,千年大派连山门都毁于一旦,不禁悲从中来。 那老头说完就随手解了简云枫的定身术,迈开步子就向外行去,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问你。”简云枫被定了大半天,此时虽然真元畅通,可手脚却酸麻不已,闻言也只好一瘸一拐地跟在老头屁股后面,那只怪鸡自然也摇摇摆摆地走在最后。 两人一鸡就这么一直走进了金陵城中,简云枫见老头没有停下,自然也不好多问,不知他到底要去哪里,只能乖乖跟着。虽然时值寒冬,雪倒是停了,金陵城本就是前朝遗都,地处江南,平日里士子佳人往来不绝,许多富商甚至一些告老的朝中大元也纷纷移居此地。虽然改朝换代,但是繁华景象不减反增,就算今日积雪遍地,城中也是热闹非凡。 一老一少,后面还跟了一只肥胖金鸡,摇头晃脑东张西望,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这年头江湖上奇人异事大家也见得多了,也倒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动静。老头一路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口才停下,这金陵城依江而建,这家酒楼正好背对着大江,除了底层,上面两层全部四面开窗,刚好能欣赏到不远处的江景,故酒楼也取了个应景的名字“望江楼”。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出来招呼,见是一个邋遢的花甲老头,便失了三分热情,要不是看到后面跟着的简云枫估计连门都不让进。简云枫自幼修道,一身根骨早已清澈无比,虽然衣着简单,却干净整齐,举手投足间自然流畅,颇有一番出尘味道,再加上生得俊朗,眉眼之间英气难掩,一看便不是寻常子弟。店小二的目光落在简云枫腰间那块青色玉牌之上,双眼登时一亮:好家伙,这可是上好的玉质,光看那古朴浑厚不加一丝杂质的质地便是世间少有,更难得还如此大一块,未仔细看清楚上面雕饰,便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店小二嘴巴似乎咧到了耳根子,腰一弓,手上褡裢布肩上一挂,做了个请的动作,似乎嗓子也亮了几分,谄媚道:“两位爷,楼上雅座请!”忽然看到后面还大模大样地跟着一直金色山鸡,店小二先是一愣,不过急忙笑问道:“两位爷,不知哪座仙山来的神鸟这般金光耀人,这神采怕是连昆仑山上那毕方神鸟也比不上分毫,不知两位爷打算是如何安排?是将它领置后院伺候些精食还是?” 那金色怪鸡自打下山来不是被称作山鸡就是被叫做扁毛畜生,哪里见过这般识相的人,顿时两眼发光,胸一挺,头伸得更加直了,威风凛凛地迈了进来,还不忘对这越看越顺眼的店小二微微点了下头,做足了模样,此时若是它身上有锭银子,恨不得一把赏了下去。 简云枫看了眼金色怪鸡,还未答话,老头便道:“一并上楼吧。”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去。 那老头上了二楼,便自顾自找了个临江的位子坐了下来,简云枫只好在对面坐定,那怪鸡却直接跳上了一条凳子,站在了上面,盯着老头。还未等点头哈腰跟在后面的店小二开口,老头就开口吩咐道:“上等鲈鱼三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炖汤,水晶肘子来一盘,脆皮竹香鸭子一只,两斤五香卤汁牛肉,一锅红焖山羊蹄……”那老头不假思索便报出十来个菜,店小二听得心惊,却一一记下,心中纳闷:这老儿看似邋遢,怎么对这里的菜式这般熟悉,要不是今日天寒地冻客人少了很多,一时半会怕还凑不齐这么多材料。老头说完又嘱咐道:“记得那肘子和山羊蹄炖烂点,老夫我牙口不好,对了,三十年的竹叶青来一坛,告诉你家掌柜,莫要拿那二十五年的来充数。”小二这下可真是吓了一大跳,暗道:这老头到底是何来历,居然连这事都知道,想那自家的竹叶青虽然远近闻名,可由于销量越来越好,老窖存货渐渐告罄,这也是掌柜的无奈之举,不过二十五年和三十年的酒不是个中高手根本感觉不出来,不然这招牌还能立得住么。 店小二赶紧小跑下去招呼上菜了,没一会,便上了半桌菜,老头也不催,见来了菜便甩开膀子吃了起来,还不忘时不时抿一口酒,一脸满足状。那金色怪鸡见了,一开始并未对这些凡物动兴趣,似乎很不入法眼。后来见那可恶老头越吃越来劲,沉思了会,便也凑上脑袋,叼了块牛肉,头一仰吞了下去,谁知不吃还好,一口吃完,一对金灿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咕咕”唤了两声,对着一桌子菜肴啄了起来。简云枫本来已至辟谷神通,不吃不喝也无妨,从小也未尝过人间美食的味道,以前饿了就是吃山上的一些清水野果。可坐着见那老头只顾着吃,没有丝毫想说话的意思,又见那金色怪鸡也吃的这般欢快,忍不住动手夹了小块鱼肉来吃。 店小二端菜上来,发现两人一鸡正如饿虎扑食般地争抢着一只肘子,看得瞠目结舌。老头见抢不过那只怪鸡,便气呼呼地舍了肘子,大灌了口酒,这竹叶青酒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限刺激,余味无穷,三十年的存酿更是后劲十足,端的是杯中佳品。那怪鸡见老头喝得这般痛快,也好奇那坛中到底是何事物,金翅一展便飞上了坛口,闻闻挺香,遂低下脑袋吸了满满一口,咕嘟一声尽数吞了下去。这下可好,只见它两眼一瞪,噗通掉下桌子,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张着一张金色鸡嘴,摇头晃脑不止,只觉得胸腹滚烫难忍,眼前事物都天旋地转一般。简云枫却是知道酒的特性,料那怪鸡天赋异禀,只是一口灌了太多一时无法缓过神来而已。见老头在一边解气地偷乐,便自顾自地倒了小碗,抿了一口,学那老头模样,闭眼回味,顿时赞不绝口,与老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对饮了起来。 约莫盏茶功夫,那只怪鸡终于晃晃悠悠地站立了起来,蒲扇着翅膀,几次想跳上酒桌却都失败,摔了几回,才头一歪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正当两人喝得正来劲时,忽然听到楼下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那老头侧耳一听,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七分,暗呼一声不好。趁简云枫伸着脖子向下看时,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简云枫回过头来,发现对面空空如也,就剩口酒盏在桌子上打着转。心中疑惑这老头不是有事要交代么,怎得就这般不见了。看看倒在地上酣睡的怪鸡,便一把抓在脚上倒提了起来,想四下去看看那老头去哪里了。 这时刚好店小二上前来,见来人要走,便一脸谄笑道:“这位爷,可是要结账了?”简云枫一愣,看着满桌狼藉,暗呼糟糕,自己身上哪里来银子,想到刚才那老头点菜时豪爽的样子还道是他出钱请吃,谁知居然跑的没影了,心中大怒,看来这老头是存心来报复自己来的。 见对方一脸窘迫愤怒模样,店小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位客官,莫不是来吃白食了吧?这一桌酒菜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给钱吧。” 简云枫此时身上是一两六钱都拿不出来,手足无措之时,看到手中那只酣睡肥大的金鸡,转念想到:这祸都是你惹的,金兄,反正你连三昧真火都不怕,更是刀枪不入,想他们也奈何不得你,这次兄弟我先把你抵押在这,待日后筹得钱财再来赎你。打定主意后,把手中金鸡一抬道:“对不住,这位大哥,酒钱我确实没有,只有这只鸡,这可是当世神鸡啊!你方才也这般说来着的,这次先抵押在这,待我有了银子再来赎回。” 店小二一听,果然是来吃白食的,冷哼道:“这一只破鸡也值一百六十两?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一两银子我都嫌贵,废话少说,快点拿钱来,否则送你见官!”此时若是这位神鸡大人清醒着,听到这番话,肯定会气得一把抓起对方扔到外面滔滔大江之中。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店外又行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个锦衣孩童,估摸十一二岁光景,却一副老气横秋模样。面色红润,印堂之上隐隐泛着白光,冠带金珠,腰缠玉带,一双虎口鎏金靴一前一后迈了进来。后面却是跟着五六个道士模样的年青人,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瞧去也个个高大精壮,精神饱满。 一见来人,老掌柜急忙迎了上去,忙不迭赔笑道:“这是哪阵风把小天师给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几位楼上请,楼上请。”那孩童却听到楼上吵闹,问道:“掌柜的,上面怎么这么吵?” 那小二此时正拽着简云枫下来,简云枫理亏在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用道法脱身,便只能被拽着拉了下来。待小二气鼓鼓地说完,那孩童盯着这金色怪鸡眼睛一亮,对简云枫道:“这位兄台,你这鸡一百六十两卖了?”简云枫一愣,未料到一个小孩出言相问,含糊道:“对,对,是一百六十两……” “好!我买了,这是两百两,不用找了。”说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简云枫,伸手就去拿鸡。 简云枫呆呆地接过银票,看了看手中那只半死不活的怪鸡,问道:“你确定要买么?”心下纳闷:金兄莫非有这般好卖相么?不管怎样,先解了眼前危机再说,金兄对不起了,改日我一定赎你回来,不过若不是你贪吃,我俩也不会被那可恶老贼戏耍。 那小孩却不耐烦道:“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后悔,好啦,小二,找个好的雅间,今日小爷我高兴,好吃的尽管上来。”说完一把拎过那只鸡,宝贝似地抱在怀里,抚摸着金灿灿的鸡毛,一脸高兴,笑呵呵地上楼去了。 简云枫付了酒账,接过掌柜找回来的银两,才一脸不解地走出了酒楼。 可怜那只神鸡,浑然不觉在自己毫无知觉下已经被人倒卖了…… 第九章 天师传奇 简云枫出了酒楼,想到刚才被那贼老头这般戏耍,估计认识自己师门长辈的那些话也是胡诌出来的。又想起在酒楼上,那老头大吃大喝的可恶模样,简云枫拳头紧捏,怒不可遏道:“好你个贼老头,这般狡诈,害的我把金兄都给赊出去了,若不把你抓住,我这简字便倒着写。”堂堂茅山派一代掌门,刚下山不久便遭此不幸,日后还怎么报仇雪恨光大山门,简云枫实在吞不下这口恶气。 可这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哪去找那贼老头去,简云枫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团,就这么愁眉苦脸的在金陵城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路上行人见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一脸愁容地孤身走在街上,大冬天地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衣,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啊呀!不好,怎的把这事给忘了!真是糊涂,希望还来得及。”简云枫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立马转头往回跑去。众人见他自言自语的疯癫模样更是摇头叹息,感叹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悲惨的人生。 当简云枫赶到酒楼时,见那个孩童和那几个伴随正吃喝地正欢,看着他怀中那只犹在酣睡的金色怪鸡,大舒一口气,急忙上前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在下糊涂,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这只鸡凶悍地紧,着实危险。” 那孩童抬头差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个凶悍法?” 简云枫便将下山时这怪鸡擒杀大蛇的事情详细道来,道:“事情便是这般,小兄弟,我也是怕你不小心遭了它的误伤,因此特地赶来提醒,你若是后悔不想买了,我身边只有四十两银子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便立个字据,你看如何?” 那孩童却不屑道:“莫不是你舍不得卖了吧?刚才财货两清大家都有见证,我还多给了你四十两银子,你可不能赖账了。就算这鸡有你说的这般了得,小爷我也不怕,你也不去问问我是谁,这金陵城里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这时,那掌柜的见简云枫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下没拦住,现在赶紧上来拉了简云枫出来,劝说道:“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买你鸡的那位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小公子,这金陵城里上到城守下到平头百姓见了他都称一声‘小天师’,你可莫得罪了他。” 原来十年前金陵城一场大旱,活活饿死了上千百姓,城守请了不知道多少道士高僧前来求雨,都不见一点效果,有的百姓就开始以为这是河伯作怪,金陵城这是遭了天谴,一时谣言四起。那城守花了无数钱财是小,可若是治安不稳,头上乌纱不保,搞不好还要满门抄斩。一日,正好张天师夫妇路经次地,见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便上城守府去询问。城主见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观模样以为是什么商贾游人之类,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草草地说明了原因。 那张天师听了,亲自到江边一看,发现整条江了干了大半,对城守道:“此事绝非寻常,明日鸡鸣时分,请在江边设坛,我要做法逼那妖孽现形。”那城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再观两人果然气宇非凡,精气内敛,真到是来了高人,急忙吩咐人准备一应事物,设宴亲自招待张天师夫妇二人。 第二日,金鸡破晓,张天师登坛作法。想来那妖孽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一时间金陵城外阴风大作,乌云密布,本来干涸的江面毫无征兆地生生拔高了数十米,波涛汹涌,好不骇人。 张天师见状,随手扔出一枚金印,那金印一出手便迎风见长,到达江面上时便大如小山,金灿灿地压在江上,将那数米高的浪头顿时压了下去。忽然间,传来一声怒吼,后来听躲在城里的百姓说来,那吼声真如天崩地裂一般,感觉整个金陵城都快倒了。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蛤蟆从江面上跃了起来,想躲入云层,谁料那金印又长了几分,死死将它压制在江上。那蛤蟆精知道自己遇上了仙家高人,此次是在劫难逃,发狠之下,大嘴一吸,半条大江便被它吸入腹中。原来它向自己必死无疑,要用大水淹了金陵城,死也要拉数万生灵陪葬。张天师哪里容他这般作孽,心中一狠,也下了杀手。只见他手捏印决,一道金光射入云端,霎那间,满天乌云银光狂闪,犹如万千银蛇乱舞。张天师大喊一声:“孽畜尔敢!”,五道磨盘粗细的银色天雷从天而降,将那蛤蟆精活活轰成了碎片。 事后,这金陵城中万千百姓都赶来道谢,虽然未能亲眼瞧见,但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岂是凡人能够做出。那城守更是千恩万谢,提议要为张天师造神殿,立金身,在张天师执意不允下此事才作罢。不过,城中百姓大多偷偷将天师塑像立在家中日日供奉。此后,金陵城中那些做法开坛的道士,都说自己是天师府的入世传人,只要和天师府搭了点边,都能受人尊敬。 简云枫听那掌柜的道来,心中也是对张天师佩服不已,那翻江倒海的蛤蟆精就这么被一个雷劈死了,这分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那,这个小天师怎么会在这里?”简云枫问道。 老掌柜笑道:“这小天师,据说是雷神转世,小小年纪便得了张天师七分真传,时常下山来捉妖。上次城守府闹鬼,城守不好劳烦张天师仙驾,便偷偷托人请来了小天师,谁料那小天师也真是了得,也见他招了天雷,一下劈了恶鬼,那城守更是欢喜异常,将此事迹大为传诵。一时间,金陵城中便家喻户晓了,现在街上还有卖大,小天师塑像的,你不妨去看看,买尊回去驱邪避难也好。这次也不知为何下山来,定是又有什么妖孽作乱,这小天师当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啊。” 这两人一番对话,自是被那小天师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见他人夸得自己这般神勇,直追其父,心中也是大乐,一脸得意地看着门外的简云枫。 一行人也估摸吃饱了,便起身离去,那小天师道:“掌柜的,算账。” 掌柜的急忙惶恐地上前道:“小天师这是哪里话,您来了是我望江楼的福分,这楼里是白白沾了您的仙气,岂能收您的银两,莫要折煞小老儿了。” 那小天师一听可不依了,这吃饭不付钱要是回去被爹爹知道那还了得,就算不受皮肉苦也非得关个大半年,随即正色道:“掌柜的说的哪里话,吃饭付钱这是天经地义,若人人如你这般,这天下百姓岂不都要低人一等,我等修道之人讲究的便是顺其自然,不违天道,这民生更是天道之重,我要是这般做岂不是违背了天道,与妖人作孽有何区别。” 简云枫听到此言,初以为这小天师是一个蛮横的小公子爷,想不到能说出这般道理来,虽然对方装得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却是切中天道要理,顿时刮目相看。 那老掌柜听到小天师讲得这般严重,大惊之下急忙满口道歉,不住请小天师原谅自己凡胎无知,才仔仔细细算好了饭钱,恭敬送对方出门。 简云枫听闻对方是张天师之子,想来也有几分修为,可想想又不放心,心知那只怪鸡行事怪癖,神异非凡,万一出了问题可算是自己造下的孽了。再者,师傅在世之时曾说出关后要带自己上龙虎山天师符一趟,可师傅已经去世,未来得及说明到底是何事,当下打定主意,先跟在这几人身后再做计较。 金陵城内人多眼杂,简云枫也不想太过暴露,便找到一个五人墙角,凭空画了道隐身符,整个人消失不见,若想发现他行踪,起码也要是金丹得道的高手了。简云枫虽未修得金丹,无法使出那天眼望气神术,料想那几人最年长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想来也不可能这么早有那等功力,便安心地跟在后面,却也不敢*的太近。 简云枫一路跟着他们,出了金陵西门,一路走去。 路上,其中一个道士满面担忧地对小天师道:“师弟啊,这次回去若是被师傅发现我们又偷偷下山,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了,你的禁足期可还有一个月呢。” “三师兄,你怕什么,只要这次我们杀了那妖孽,我爹夸我都来不及,怎会惩罚,再说我们这是去替天行道,降妖伏魔,又不是下山游玩。就算真有事,还有我扛着呢。”小天师得意道。 “可是师弟,上次清风观那白石道长来请师傅下山除妖时候说,那妖孽似乎有上千年道行,许多修道高人都死在它手里,我们这几个人够么?” 小天师不满道:“三师兄,你怕什么,这次我可是拿了一枚雷罡丹下来的,就算那妖孽再厉害也叫它有来无回。” 旁边一个小道士也出口劝道:“有师傅亲自炼制的雷罡丹还怕什么,三师兄你也真是太过谨慎了。” 那道士一听雷罡丹,才止口不语,可是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担忧。 简云枫跟在后面暗想:这到底是去捉什么妖孽,似乎不是寻常精怪,这雷罡丹又是何物?听他口气似乎威力不小。虽有满腹疑云,却也一路只好继续跟了下去。 第十章 人妖殊途 大约又行了数十里路,一片桃花林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值冬日,可这桃花却争相怒放,满林春色之下隐隐透露着古怪。 小天师停了下来笑道:“看来白石道长说的妖孽就在此地了,这妖怪到还真是奇怪,没由来地种了这么大片桃花作甚。” 那个一脸愁容的三师兄却道:“师弟,你可不要太大意,寻常精怪所在不是阴风便是毒瘴,这里居然是一片盛开的桃花,古怪难料,可莫要着了对方的妖术。” 小天师不屑道:“我爹说我乃是正阳之体,天生不惧任何幻术妖法,那三师兄你就留在此处接应好了,我与几位师兄进去看看先。”言罢,便带头冲了进去。 几位师兄见了,也赶紧跟了进去,当然,一路跟踪至此的简云枫也毫不犹豫地随他们进去。 几个胆大包天的小道士跟着那个更加胆大的小天师,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在这片看似广阔的桃花林中足足转了个把时辰。终于,小天师忍不住大怒道:“这什么破烂地方!怎么没个尽头的!” 身后几个道士也是走的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不会是奇门遁甲吧?三师兄,你能看出来么?”一个道士问道。 那个三师兄埋头思索了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次恐怕是碰到高手了,光一个阵法就这么复杂。” 那小天师闻言道:“哼!管它什么阵法不阵法,诸位师兄,既然那妖怪不出来,我们就烧了这破林子!” 跟在他们后面的简云枫此时也是眉头紧锁,虽然茅山道术里面也有奇门遁甲,可是阵法枯燥繁琐,自己也并未仔细专研,只是略懂皮毛,哪里看得破这一大片阵术。 “诶呦!哪里来的俊小哥儿,好大的脾气,动不动就要烧了奴家的林子,你可知奴家花了多少功夫才栽出这么大片桃花来。”话音一落,一个婀娜妖娆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来人还特意扫了眼简云枫隐身之处。 简云枫被对方眼光一扫,如坠寒窖,浑身一个战栗,心知自己道法已被人家看破,却也不敢立刻现形出来。 几个小道士被那人眉眼一扫,几个定力差点的,顿时着了媚术,满脑子都是对方身影。 小天师一见来者竟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妖艳女子,心中一愣,再看见周围几位师兄痴迷无神的模样,知道来者就是正主,当即运功喝道:“呔!小爷不但要烧了你这片妖林,还要灭了你的妖体!看你再如何为害!” 众人被小天师这一喝,顿时清醒了几分,虽然脑中依旧昏昏沉沉,却也破了对方媚术。 那女子见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能破得了自家媚术,也是暗自心惊,不过却也不放在心上,依旧媚笑道:“这位小哥,说话真是风趣,奴家区区一个弱女子,只是闲来种片桃花自娱罢了,也不知是哪里污了小哥法眼,居然要这般相逼。看小哥模样,也不似那些凡夫俗子,莫非连护花惜花之心都没有了么?你们几个大男人居然要欺负奴家孤身女子,莫非真不怕头顶这青天白日么。”说话间,居然自然地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简云枫见了也差点着了道,急忙暗运真元,固守灵台。 那几个小道士哪里见过世面,本就头脑昏沉未醒,这时听得对方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自己理亏,见对方一副娇羞欲泣的可怜模样,恨不得拉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哪里还有半分灭妖之心。 那小天师见状,知道拖久了必然对自己不利,急忙放下手中还在沉睡的金鸡,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手捏印决,喝道:“去!”只见一枚光华四射的金印射向半空,稳稳悬立在那女子上空。空中顿时飘来一朵不大不小的乌云,隐隐闪着雷光。 那女子起先见到那枚金印,忽然想起一物,顿时心中大骇,可再见头顶飘来那朵乌云似乎并无多大威力,心下稍定,分出一缕神念观察空中金印,随即浅笑道:“这位小哥,看来是动怒了,也罢,既然如此,奴家也只好舍命相陪了。若奴家不幸丧在小哥手下,还请小哥不忘将奴家好生安葬,莫要被那豺狼坏了奴家这身皮囊。咯咯……” 简云枫见两人动起手来,心中也忐忑不安,心道:这妖孽不但已化**形,而且对战时候还能这般说笑,看来是不将那小天师放在眼里了,且看看那龙虎山传人有何绝学,危急时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再看那小天师,招来了乌云,手中印决再变,空中那枚金印一翻,印面上一道金色符箓印向空中那朵乌云。顿时,空中雷声大作,银光乱闪。那女子见状也不急不恼,只是那么微笑着站在原地看对方施法,好像有意要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道行。 那小天师见对手这般托大,心中万分恼火,手中印决一推,喝道:“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破!”只见空中乌云顿时降下五道银色天雷,直指那名女子,虽然雷光不是很粗,但五雷齐降,声势也颇为骇人。 那女子见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能修得五雷秘法,自语道:“果然是和天师府的五雷封天决,不过,你这娃娃也太小看我了,去!”只听轻轻一声“去”字刚落,那女子掌心五指各开出一朵桃花,不过这桃花不似周围那些,却是鲜红色,如鲜血一般,只见她轻轻一托,五朵桃花飘然迎上了空中五道游龙般的天雷,出人意料的是,那五道天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小天师一呆,想不到对方弹指间便化解了自己的天雷,可此时也不容他退缩,牙关一紧,又是五道天雷轰将下来,却还是被那五朵看似娇弱的桃花给挡了下来。 小天师还想再起天雷,只听那女子掩嘴“咯咯”笑道:“这位小哥,莫要白费力气了,除非你家大人亲自赶来,否则你再打上几百个天雷也破不了我这五朵桃花。” 小天师见对方居然有如此修为,心中也是惊慌不已:这下糟了,踢到硬石头了,早知道刚才该听三师兄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随即喝道:“你这妖孽莫要猖狂,小爷刚才只是热身,这下可来真的了,有种别躲!”话音一落,一枚白晃晃的丹丸向对方射去。 那女子似乎感到了那丹丸内罕有的莫大威力,也不敢托大,柳眉微蹙,化作一道青光逸向半空,谁知那丹丸却紧追不舍,只听空中轰隆一声,那青光顿时被一大团雷光包围。强劲的雷光围着那道青光足足轰了半柱香功夫才渐渐消散,空中不时传来阵阵娇呼。小天师看着空中情景,负手微笑,看来是胸有成竹。简云枫看得大吃一惊,那小小一枚丹丸居然有这等威力,私下也长了个心眼,日后行走江湖可要万分小心,要是被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古怪事物轰到,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空中最后一道雷光消失,那青光中忽然射出一道红光,催不及防下,那道红光击得那小天师口中鲜血狂喷,往后滚出数丈后,昏倒在地,简云枫想出手解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空中那道青光渐渐化作一个女子,只是她面色微红,头上发髻也是散开,衣衫多有烧焦痕迹,完全没了刚才那般从容仪态,凌空立在一朵桃花上微喘道:“你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了么?” 简云枫显了身形,如临大敌般地看着对方,想起方才小天师说这妖人可害了不少人命,千万不要被她外表迷惑了。 那女子恢复神色后问道:“少年郎,你应该不是和他们一路的吧,不知你又是为何而来?莫非也想焚了我这桃花林?” 简云枫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害人?” 那女子闻言大笑道:“少年郎,人妖本就势不两立,你问我为何害人,你为何不问问他们为何捉妖?” 简云枫道:“若你不再害人,我也不为难于你,这天理自然公道,你只要不害人,也不会有修道人来害你!” 那女子上下大量着简云枫道:“少年郎,你也想的太天真了吧,妖就是妖,就算不害人还是妖。古往今来,道人捉妖时莫非还立案审问我们到底害了多少人,再依法判决么?哪个不是见面就下死手,既然横竖都是这般结果,那害不害人还有何区别?再说,人本来就是贪念无穷,世间诸般丑态恶事,哪样又比我们少了,我杀他们有的是因为贪恋我美色,有的是不自量力找上门来,你说,他们不该死么?” 简云枫听完眉头大皱,心中烦扰,却依旧正色道:“有的人罪不至死,你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女子无端发怒,一指地上众人道:“那你说他们该不该死?若今日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你是否也会站出来为我求情?他们还能放过我不成?我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雷轰死!你莫非还想我放过他们么?” 说完,甩手一道红光又射向昏迷不醒的小天师,看来是起了杀心。 简云枫不及细想,急忙抓起小天师,躲开那道红光,那女子见状厉声道:“看来,你也不想活了,那我便成全了你。” 简云枫心中虽有不解,但是人妖之间数千年的恩怨早就根深蒂固,今日之事看来是无法善了了,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御敌。 那女子遥立桃花之上,道:“少年郎,瞧你也非寻常之人,今日便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让你也死得瞑目。” 简云枫却不多言,暗运真元在右手指尖,引动紫玉戒指中的天地元气,随手一道紫色符箓没入地底,只听轰隆一声,一条水桶般粗细的水龙从地底拔起,呼啸着冲向空中敌人。 第十一章 初遇大战 话说,那女子见水龙迎面而来,不急不慌地控制手中五朵桃花,在面前结了个红光闪闪的五角盾牌,水龙轰隆一声便迎面撞向盾牌,那盾牌只是震了震,就将水龙击散成漫天水滴。女子笑道:“少年郎,你这水龙看似威风却无用的很,若你只有这般本事我看还是省点力气吧。” 简云枫也笑道:“前辈虽然道法精深,却也莫夸下海口,注意了!”也不见简云枫有什么动作,那本来散乱空中的漫天水滴却又汇成一起,这时却成了两条水龙,虽然体形各分一半,但是威力依旧不减。两条水龙从两边开始攻击,其中一条不住用本体冲击那桃花盾牌,还有一条却在女子头顶不断盘旋,时不时瞅准机会吐出一道凌厉的水箭来。那女子匆忙之下居然被其中一道水箭射中肩头,虽然并无大碍,但是看着衣服上的一个破洞,却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看我破了这恼人的爬虫!”只见她忽然收回了五朵桃花护在周身,眼中精芒乍现,小嘴一张,一团粉红色雾气从她口中喷出,那红云分成两团分别罩向水龙,瞬间就将两条水龙吸得一干二净,飞回女子头顶停住不动。 简云枫见对方招出厉害法宝时,就开始运气指尖,此时,一道复杂的符箓已经在面前成形,画完之后简云枫也觉得微微气喘,看来消耗了不少功力。那道紫色符箓化作一道紫光没入天际,紫光一消失,天边射下六金六银十二道长虹,十二道耀眼的人影便瞬间出现在那女子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定睛看去,原来是十二个样貌各异,手持天兵的金甲银甲神将,虽然只有常人那般高大,却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那女子见状,杏眼微眯,寒声道:“看来你会的还真不少么?” 简云枫笑道:“在下会的还很多呢,前辈想要一一尝试么?”说完,手中剑决一指,十二个神将便围着那女子厮杀起来。 这十二人虽然只是天地灵气所化,但是本身却蕴含着天地正气,正好克制那些妖魔邪物,用来困人是最好不过。 简云枫知道已自己现在功力不可能让这六丁六甲支持太久,他耗费大量真元招出来的十二天将只是为了困住对方,对方有法宝护体,寻常天地灵气所化之物不可能造成致命伤害,真正杀招却还在后面。 当对方被十二天将逼得手忙脚乱之时,简云枫强提体内真元,在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定,右手捏了印决控制精血在空中迅速划出一道诡异的血色轨迹,口中轻喝:“开!”一道红色符箓没入地底不见。简云枫却并没有停下,紧接着,右手又泛起盈盈紫光,抬手疾挥,连续两道符箓凌空出现,此时他已经面色泛白,体内真元流失殆尽,心中却明白,这关键时刻就在此一举了。两道紫光在简云枫最后真元的推动下没入地底不见。 地面一阵颤动,忽见一座数丈见方的大石块被简云枫生生拔了起来,悬浮在空中,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压向对方。 那女子此时也大惊,自己的红云被六甲金将围住,而五朵桃花也分别被六丁银将缠住,此时身边再无法宝。银牙一咬,强提本身真元,双掌泛起隐隐红光朝天狠狠击向压顶巨石。简云枫见状,邪邪一笑。只见地底一条淡淡水纹蔓延到对方下方,就在那女子双掌击中巨石之时,又是一道水龙破土而出,狠狠击碎那女子所站桃花。漫天的水雾,碎石,还有花瓣飘落,就在这时候,那消散的水龙体内却有一团拳头般大小绿阴阴的火焰毫无声息地接触到女子右脚小腿,瞬间没入其内。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那女子口中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她顿时跌落在地,捂住右腿,急忙运功疗伤。可是这火焰乃九幽阴火,专门用来炼魂蚀魄,简云枫也是性命攸关才狠下了心使出这致命绝学。 那女子似乎对这火焰毫无办法,那灼烧魂魄的痛苦,又让她发出一声惨叫,只听她尖刻地喊道:“好小子!这是你逼我的!你到阎王面前去后悔去吧!啊!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传来,简云枫面前顿时出现一只两丈多高的青色巨兽,恶狠狠地盯着简云枫。 “千年妖狐!”简云枫一声惊呼连退数步,这下可好,居然忘了这妖怪还能幻化本体。 那只青色巨狐虽然右边后腿有一块明显的灼烧痕迹,但是化出本体后却灭了这九幽阴火,此时满腔的怒火无处释放,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震散了周围那六丁六甲十二神将,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简云枫。 简云枫此刻全身真元所剩无几,危机之下,大脑却一阵清醒,右手又是一阵疾挥,一道并不复杂的符箓瞬间出现,隐入简云枫体内。 那青色妖狐,忽然发现面前那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三个,一愣之际,三个简云枫急忙分散逃逸。妖狐大怒,巨爪一挥,一道强劲妖风顿时吹散了两道幻影,身影一顿,掉头扑向那道真身。简云枫感到背后一阵阴凉,知道妖狐已经追来,正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忽然发现面前一团金色事物躺在地上,顿时大喜:“金兄!这回看你的了!我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了!”一把抓起地上那只还在酣睡的金色怪鸡,使劲往后一扔。 妖狐见一面飞来一道金光,想也不想一口吞下,同时挥出一道妖风狠狠击向简云枫后背。简云枫被击飞前发现那道金光居然没入对方口中,知道大势已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妖狐见对手全部倒在地上,待要上前一一解决时,忽感口中难受,似乎有硬物卡住,想到刚才那道金光,急忙张嘴吐出。 当它发现,地上歪歪扭扭站起一只自己牙齿般大小的金色山鸡时,一掌将其拍飞。 再看那金色怪鸡,身边那么大的打斗动静都吵不醒它,酣睡之际,忽感四周潮湿密闭,而且还有一股腥臭传来,酒也醒了七分,伸出爪子胡乱一阵划拉。当它歪歪扭扭站起来时,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一团乌云压向自己,将自己砸向半空,嗖嗖冷风中,它终于清醒过来,眼前这丑陋怪物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一阵无名怒火熊熊烧起。 只见它凌空一声尖啸,金翅一展,化作一道金光飞了回去,一对金灿灿的鸡爪瞄准对方脑门,狠狠抓去。那妖狐见一只扁毛畜生都这般嚣张,想到今天连连受挫,本就恼火,对着对方一阵咆哮,高高扬起前爪,向来物拍去。 谁知,那金光居然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躲开巨爪,出现在它面前,仓促之间,妖狐另一只巨爪急忙护住脸部要害。感到前爪传来的一阵钻心剧痛,妖狐愤怒地咆哮一声,甩开怪鸡,仔细一看,前爪居然被生生撕开一道巨大血口,再也不敢轻敌,双爪齐出拍向对方。 那金鸡仗着自己小巧,在漫天爪影中游刃有余,偶尔还还以两爪子,但是在那妖狐全力进攻下,也造不成太大伤害,好歹对方也是千年得道妖兽。 那妖狐见久久收拾不下对方,心里也渐渐冷静下来,被怒火冲昏的大脑开始回复思考。忽见它眼珠一转,趁怪鸡不注意之际张嘴吐出一道红云卷向地上众人。 危急之时,天边传来一声轻喝:“孽畜尔敢!”接着卷向众人的那道红云居然被一道清风凭空吹散,消失空中。那妖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还不快滚!”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是每一个字都有如炸雷般在妖狐脑海中响起,它浑身一阵战栗,知道自己原不是来人对手,愤怒地看了一眼地上几人,厉啸一声化作一道青光射向天空。 一个灰色老头,慢悠悠地从桃花林中走了出来,看着满地桃花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桃花老儿的门人居然也出世了,唉,这江湖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那金鸡见了来人,“咕咕”几声怪叫,似乎很不满对方多管闲事,那老头也不去理他,径自走到众人面前。 他看了看昏迷在地的小天师又喃喃摇头道:“想不到那姓张的小子修为不高,却生了这么两个宝贝,一个女儿天生阴脉,想不到生个儿子又是天生阳脉,难怪不怕那妖狐媚术,莫非这天下的运气都被他一家独占了么?唉!” 接着他又走到简云枫面前,矮下身子一手按在简云枫灵台,闭目沉思。 那金鸡见他并无恶意,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在地上踱来踱去,似乎刚才那一口烈酒还未完全醒来。 灰衣老头缓缓睁开眼睛,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三魂怎么被人生生封住了?而且封印之灵气居然这么强大,连我都撼不动分毫!莫非这世间真有天仙之流么?唉,可惜了一块大好的材料了,罢了罢了,你小子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仇家也算可怜了。我就不为难于你了。” 说完起身挥出一道青光罩向简云枫,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原地。 简云枫昏迷之际,忽然感到一道清流流遍全身,浑身一阵舒畅,悠悠醒转。见金兄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而那妖狐却消失不见。心中大喜,一下跳起兴高采烈道:“金兄真乃神人也!想不到我简云枫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居然没被阎王爷请去,多谢金兄救命之恩!”说完恭敬一揖。 那金色怪鸡自是装出一副趾高气昂模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打发那妖狐只是举手之劳一般,占足了威风。 此时,没了妖狐妖气,周围的一大片桃花林渐渐发黑枯萎,看到地上几人并无大碍,只有那小天师受了些内伤,不过也无性命之忧,简云枫便微微叹气道:“唉,只是可惜了这一大片桃花。” 第十二章 天师府上 当简云枫坐在地上调息地差不多的时候,那小天师等人也相继醒了过来,这小天师天生神脉,修为也是几人中最精深的,虽然年龄最小又受了妖狐法宝重击,却第一个醒了过来,接着便是那个三师兄。 当小天师发现简云枫在运功调息,旁边还有那只金鸡悠闲踱步,再看看周围枯死的桃花,心下一惊:莫非是他赶走了那妖人?不可能啊,看他模样顶多二十岁,那妖怪修为自己也是领教过的,在她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仔细打量着简云枫,小天师渐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想不到对方只比自己大了几岁便有这么高强的修为,看来自己还需加倍努力才是。想到此节,小天师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简云枫施礼道:“在下龙虎山天师府地二十五代传人,张羽川,敢问这位道兄名讳?适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兄多多见谅。” 一个小孩却偏偏学大人模样讲话,让旁人见了忍俊不禁,可那几个师兄早已习惯,简云枫见对方问得诚恳,也不好发笑,只好起身回礼道:“原来是张小天师,在下茅山派第二十四代传人,简云枫。” 张羽川心下纳闷:这茅山派是何门派?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说过,不过门下传人都这么厉害,想来是那些隐世高人的弟子了。虽有疑惑,却开口道:“多谢简道兄出手相助,我等皆是龙虎山弟子,不知简道兄是否有空去天师府坐坐?” 这龙虎山距离金陵也不是太远,简云枫想想,反正现在师仇也毫无头绪,既然师傅生前要带自己去趟龙虎山,那张天师想来是知道所为何事,何不趁此机会前去问问,也好见识见识这世间的名门大派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便笑道:“既然张小天师有请,那在下便叨扰了。” 张羽川闻言大喜,正好想见识下对方到底有何神通,也想问问父亲这茅山派到底是何方神圣,便招呼众师兄调息下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时,张羽川眼光投向那只金色怪鸡,面色犹豫。简云枫见对方欲言又止,便了然心中,笑道:“张小天师,刚才是人财两清的买卖,我简云枫也不是那等反悔之人,这金鸡便是你的了,日后还请好生照料。” 张羽川一听,高兴地手舞足蹈,伸手便要去抱鸡,见到喜爱之物少年心性便表露无疑。 那金鸡想不到一个小小孩童居然想来抱自己,鸡性大发,“咕咕”一声怪鸡,头一点便啄了过去。 “啊呀!疼死我了!”张羽川猝不及防地被啄中手背,虽然金鸡手下留情想给对方个教训罢了,可那能洞穿金石的尖嘴岂是闹着玩的,张羽川手背上顿时血流不止。 简云枫见状赶紧上前问道:“张小天师无恙否?忘了跟你说了,我这只鸡生人难近,凶悍异常,真是抱歉。” 那张羽川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又要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表情怪异道:“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着那金鸡,虽然有心亲近,却也不敢冒失下手了,便领着众人往龙虎山方向行去。 一路上,张羽川时不时打探茅山派的信息,简云枫却心中黯然:想不到数千年的泱泱大派,现在江湖上居然无人知晓了。心中更是对振兴派门,完成师傅遗愿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对张羽川的问题也无心回答,随便支吾两声了事。 众人一路行来,眼前渐渐出现两座巍峨的山峰,左右各现龙盘虎踞之状,山体雄壮,较茅山之清奇更多了一分稳重。两峰中间一个白雾缭绕的山谷,仙禽异鸟不时出入,更兼有龙虎相护之霸气,让人看久了不免生出一阵深深慑服之感。 两峰各有一条青石山道可以行走,而张羽川却没有走其中任何一条路,径自朝着中间古木横生的浓密山谷走去。见简云枫一脸好奇模样,张羽川解释道,这龙虎二峰各有龙虎二观,都是世间的香火道观,只是和天师府稍有联系而已,真正的天师府却是在那片白雾深处。 渐渐的,众人进入了山谷,原来这谷中别有一番奇景,完全不同谷外的古木老林,谷中一派宁静华丽气象。谷底有一条清澈的山涧,河边种着许多奇花异草,看那整齐模样似乎经常有人打理,还有一些简云枫见都没见过的奇怪动物,大小不一。而谷底半空却有一座悬空的华美府邸,远看似乎凭空漂浮,等近了才发现,左右两峰之间居然连着一块巨大的青色山石,这山石灵气充沛,坚硬无比,山谷中浓密的白雾都是这块山石所产生。那天师府便是建在这块巨型青石之上。 张羽川自豪道:“这座天师府自第一代祖师爷时候便有了,下面那块山石是吸收这龙虎两峰灵气所凝聚而成的天材地宝,祖师爷正是看中了这块灵石才把天师府建在了这里,怎么样简道兄?很漂亮吧。” 简云枫看了大叹这天地造化之神奇,自然是出口大赞一番。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自那天师府中飞来一条长索,卷了张羽川便走,同时还传来一阵怒气冲冲地骂声:“你个小兔崽子!我出门不到两天,你居然又跑了出去!你们几个,知情不报还助其逃跑,还不上来受罚!” 那几个小道士一听,脸色一阵苍白,争先恐后地从旁边山壁上飞掠上去,简云枫也跟着他们一起上去。 不过他并未进门,而是站在门口遥遥喊到:“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弟子简云枫,特来拜会张天师!” 话音刚落,一个青衣微须的高大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原来是茅山派弟子,难得难得,自从十七年前那老道士走后,这是第一次有茅山弟子上山了,快里面请里面请。”说完一把拉着简云枫就往里走,说话间不时用一双精光四射的虎目好奇地打量着简云枫。 两人进了大厅,发现张羽川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见来了简云枫顿时如蒙大赦,一下跳起来正要开口,那中年男子重重一哼,张羽川又立刻老老实实地跪好,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犬子顽劣,倒是让简师弟见笑了。”中年男子面色尴尬道。 简云枫一听对方居然叫自己师弟,一下没反应过来,也不知答话。 那男子见状笑道:“我天师府和茅山派本就同根同源,开山祖师更是广成子仙师座下同门师兄弟,虽然近年不常往来,但是这同宗渊源依旧,我便是天师府第二十四代掌门张若虚,虚长贤弟几岁,自然是喊一声师弟了。” 简云枫闻言急忙退一步微笑作揖道:“原来如此,云枫见过张师兄。” 那男子点头微笑,然后又冷冷扫了眼跪在地上过的张羽川,哼道:“还不起来见过师叔!” 张羽川一听对方居然是自己的师叔,又见父亲发怒,不及多想,赶紧起来见礼。随即心中又一喜:哈!原来他是师叔啊,难怪修为要比我高许多,原来如此。他年纪虽小,好胜心却很强,又天赋异禀,同辈中更是佼佼者,刚才见对方道法居然比自己高出这么多,顿时大受打击,现在知道他原来是自己师叔,心中那份争比之心立时消散,一脸欣喜状。 张若虚却在他头顶狠狠敲了一记,气道:“继续跪着!我与你师叔有事相谈,若是发现你敢起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完便拉着简云枫去了内堂。 两人坐定后,张若虚吩咐弟子上了茶便开口问道:“简师弟此番前来可是依了你师傅之托?” 简云枫听对方提起师傅,脸色黯然道:“家师已经先去了。” 张若虚听完大惊,腾地一声便站了起来,良久,才回过神来,满脸悲伤道:“想不到故人已然驾鹤西去,十六年前那一面竟成永别!”心中大恸,想出言安慰简云枫时,却发现他右手指上那枚紫玉戒指,心下了然道:“原来简师弟已经是掌门了,简师弟也莫太过悲伤,人寿终有尽时,想那些地仙之流也免不了这等天道循环,还请节哀顺变。” 简云枫却捏紧双拳愤怒道:“若不是那条恶龙!我师傅也不会死!”当下,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只是省去了九灵封天阵里发生的事情,只说是恶龙逞凶,毕竟是自己派中传了千年的秘密,不好随便道出。 那张若虚听完也是满脸怒容,气道:“想不到这些妖孽居然猖狂至斯,看来魔道中人似乎又要有动作了,简师弟放心,他日若寻得那条恶龙,为兄定拼了性命也要将他擒杀!对了简师弟,这是你师傅十六年前让我炼制的三清丹,你且等等。”说完便快步离去,片刻,拿了一个白玉匣子进来交给简云枫。 简云枫正要打开,张若虚却出手阻止道:“师弟莫急,这三清丹需要在服用之时方能打开,服用之后需得闭关三日方可尽全效。” 简云枫见这丹丸这般麻烦便问:“张师兄,这丹丸到底有何用处?为何师傅会让你炼制?” 张若虚叹了口气道:“十七年前,简师叔无意中寻得一株无根果,这无根之果对炼神化虚时期的修道人有莫大效用,炼制后服用可以结他成金丹之时事半功倍。但是这炼制之法颇为特殊,于是他便上了龙虎山来求助于我,我天师府有一口开山祖师传下的龙虎鼎,乃是炼药上等鼎炉,可每二十年却只能使用一次。那日,正好小女出生,小女刚一生出,便浑身阴寒,脉搏微弱,呼吸若有若无。我一看居然是罕见的九阴之脉,这种脉象只会出现在女子身上,百年难遇,乃是修炼阴派功法的上好材质,可是由于出生之时人之阳气本就不足,哪里承受得住,若没有高人在旁相助,性命堪忧。而我天师府一派功法乃是御雷之法,至阳至刚,而内子产后虚弱,昏迷不醒,根本无力助她。幸好府上存有一朵碧莲花,乃是极阴之物,我正准备开炉炼制成丹丸给小女服下,再寻高人相助。便无法答应简师叔所求,师叔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见我不允也不强求,他见我面有愁容,便出言相问,我如实相告。谁知他却说,他若能治好小女,可否帮他炼制。我闻言自然是大喜,一口答应。唉,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茅山派道法虽然属阴,却是阴火一脉,太过阴猛,常人根本无法承受。谁知简师叔为了小女,生生折损了半甲子修为,将自身本命精元凝练成天地阴元导入小女体内,救得她一命。简师叔大义之举,我夫妇二人无以为报,每每想起,都为他之气节折服,想不到那一日居然已成永别,这份大恩教我何处投报!”张若虚悲痛回忆当日情景,竟已虎目含泪。 简云枫听完,才明白师傅炼制这丹药居然是为了自己,他早已修得金丹根本无用,为了不欠下他人恩情,居然耗损三十年功力,这份师恩更是深重如山,想到师傅往日对自己的悉心教导,不禁又落下泪来。 第十三章 三魂割据 见简云枫悲痛难抑,张若虚出言劝慰道:“简师弟莫要太难过,逝者已矣,眼下你既然无处可去,不妨先留在龙虎山再做打算。大茅峰既然被毁,以师弟这般才俊他日必能再兴,何愁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我们两派本就是一脉双枝,虽然数百年来极少往来,但龙虎山依旧是师弟的家,有何地方需要师兄帮忙的,简师弟尽管开口。” 简云枫当下抱拳谢过,道:“不瞒师兄,我现在的修为已至炼神化虚顶峰,师傅生前说如遇机缘我便可结成金丹。想必师傅当日所说机缘就是这三清丹了,我想稍后就服下,找个安静所在闭关修炼,不知师兄能否行个方便?”简云枫现在心中唯一念头便是尽快提高自身修为,自从和那狐妖拼死一战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这般不堪,就连区区狐妖都敌不过,更不用说那太古金龙了。 张若虚闻言道:“师弟也不用着急,先好好歇歇,等下你就去我丹房修炼即可,容我先去将那小子好好教训一顿,便一同陪你闭关,助你一臂之力。” 见张若虚有此好意,简云枫也不做推辞,目送张若虚气冲冲地离去,紧接着传来一阵阵孩童的惨呼声和讨饶声。 大约折腾了半个时辰,张若虚气也消了,估计那张羽川也老实了,才见他回来,抱拳歉意道:“教子无方,倒叫简师弟见笑了,那小崽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点修为就目中无人去招惹那等得道妖人,若不是师弟及时相助,活该他送了小命,也省了我不少心,唉,若是他娘在就好了。” 简云枫好奇道:“不知嫂子去了何处?” 张若虚面露难色,半晌,才摇头叹气道:“三年前,我们两个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便带着小女回了灵山栖凤谷,接了那谷主之位,再也不肯见我了。” 简云枫闻言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多问人家夫妻间的事,出言安慰了几句,两人就去了丹房。 简云枫盘膝坐定,体内真元调息一个大周天后,凝神打开了白玉匣子。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青色丹丸,清香扑鼻,散发着丝丝雾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知道此物不能暴露外面太久,急忙一口吸入。 简云枫吸入丹丸后,顿觉满口生津,那丹丸入口即化,化作一道冰凉的液体流入丹田。 张若虚当即提醒道:“抱神守一,吐气归元,勿生杂念,顺其自然。” 这时,简云枫感到体内本来饱和的真元,渐渐地向丹田涌去,自己的本命三魂也开始发生有规律的振动,隐隐有*拢现象。简云枫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急忙凝神静气,保持灵台空明,任其施为。 张若虚见简云枫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热气,眉心处一道白芒若隐若现,知道即将大功告成。 可就在此刻,简云枫忽然虎躯一震,那渐渐*拢的天,地,命三魂居然一触即分,三道强劲的气息在体内相互排斥,简云枫也不知发生何事,急忙运起自身真元想稳住三魂。可是那三道气息太过强大,根本无视简云枫的内息,依旧强行拉开三魂。 这时简云枫体内犹如展开了拉锯战一般,三清丹所化的那道清流引到体内真元想收拢三魂,而那三魂却自发地相互排斥,顿时引起体内真气暴走失控,简云枫满头大汗,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五脏六腑的剧烈震动,一口鲜血从本来紧咬的牙关中喷射出来。 张若虚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单手按在简云枫天灵上,运功助其调息。 可是,张若虚庞大的道家元力,一入简云枫体内也被三清丹引导过来帮助结丹。这时,简云枫体内三魂见来了更强大的外力,先是一个不稳,被生生拉拢数分,随即三魂内竟然同时发出一声怒鸣,三道充满浩然正气的金光同时亮起,一同抗击张若虚导入的真元。 张若虚顿时感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天地元气,从手掌传入体内,咆哮着冲击自己的奇经八脉,急忙撤手回防,却已经慢了一步。就在关键时刻,张若虚腰间一枚拇指般大小的金色事物,忽然发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金光没入张若虚体内,才险险护住张若虚经脉,避免其重伤。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受,被强大的冲击立击飞狠狠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 再看简云枫体内,那三道金光一闪即没,体内的三清丹药力经此一冲也化为乌有,那本命三魂没了外力的干扰,安静地回归本位,再无动静。而可怜的简云枫,毫无疑问一动不动昏死在地上,就算他修为再高,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这时张若虚根本顾不上自己内伤,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色丹丸塞入简云枫口中,将他扶起双手抵住他后心,开始运功。 当简云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张若虚和张羽川两人都在房内。 见简云枫醒来,张羽川大喜道:“小师叔,你终于醒了!”张若虚却眉头一皱道:“你师叔伤还没完全好,需要安静调养,你先出去。” 张羽川似乎极怕这个父亲,只好苦着个脸走了出去。 张若虚探了下简云枫脉象道:“无甚大碍了,只要再安心修养几日便可。师弟,那日你为何会走火入魔?” 简云枫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体内三魂之间似乎相互排斥,根本无法融合在一起,心一乱,真气就岔了。” 张若虚道:“你体内三魂极其怪异,三者各含有一股罕见力量,将你那三魂牢牢镇住,就算我全力施为也毫无作用。” 简云枫闻言大惊道:“那如何是好?” 张若虚蹙眉叹道:“你那三魂中的天地元力非同小可,还似乎蕴含着天地浩然之气,若你无元胎期的修为根本休想将他们融合,但你三魂各据一方,连金丹都结不得,更不用说道胎了。师弟,你可知道是何人将你三魂镇住?” 简云枫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脑海中回忆起师傅舍命将那三把怪异的宝剑封入自己体内的一幕,心中纳闷:师傅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么?看来大概是当时情况紧急,师傅也未料到会导致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修成金丹大道的结局。想到今生自己修为再也无法寸进,师仇无望再报,茅山一脉就要毁在自己手中,简云枫心中一股悲凉而又无奈之情油然而生。 见张若虚相问,简云枫无力地答道:“师傅生前曾经将三柄宝剑封入我的体内。” 张若虚低头思索了半晌,不解道:“你师傅不可能不知道未修得元胎是无法自行将法宝与自身融合在一起的,为何他还要这般做?” 见简云枫一脸悲戚,张若虚知道自己失言戳中了他的痛处,若是就这样失去了修炼机会对他的打击一定太大,更何况他还身兼师门血仇。急切间,张若虚眼珠子一转,心底深深一叹,却面露微笑道:“师弟莫愁,你师傅他定不会害你的,我想他这样做大概只有一个原因了。” 简云枫眼睛一亮,急切道:“莫非师兄知道缘由?” 张若虚呵呵笑道:“你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一番玄机在里面,你体内三剑似乎还含有太古洪荒气息,这等神器若是出世一定会引起世人争夺,到时候非但你得不到一点好处恐怕还自身难保。不过你师傅学究天人,用秘法将他们分别封入你三魂之中,这样外人根本无法察觉出一丝气息,等到机缘巧合,自然玄机自现。” 简云枫闻言大喜,转念一想开怀笑道:“是了,师傅一定是为了我好,这其中定有玄机,多谢师兄点醒!” 张若虚见他心结已解,面露微笑,心中却是暗暗叹气:明眼人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自己谎言前后矛盾,想来师弟他一定是求道心切,得失之间脑中混乱,才会轻易相信自己胡诌之语,若是日后明了,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张若虚眼睛一亮,心中已有计较,便道:“师弟,那三清丹本是你师傅所托之物,却对你未起丝毫作用,也算是我的过失,你师傅对我有大恩,这份情不能不报。不如这样吧,我天师府也无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一部《五雷封天决》还算有点名头,若是师弟有意,我便私下传授于你,你看可好?” 简云枫早就见识过张羽川的五雷封天决,对这绝顶道术早就暗自佩服,这时一听张若虚居然要将天师府流传千年的镇派绝学传授,心中虽然极想答应,可是自己是茅山门下,又岂能无故学习别派绝技,殊不知,这世间修道之人对自己门派的绝学是看的极其重要。 未等简云枫开口谢绝,张若虚却接着道:“师弟莫要多想,天师府和茅山派本就是同宗同源,本就无门派之别,只是各处一方而已。况且师弟若想报得大仇,多学一分本事岂不是更多一分胜算。简师叔曾大恩于我,,他日师弟只要别忘了用我传你的天雷给那恶龙轰上几记就好,也算是我出的一分力了。师弟若是再做推脱,那便是瞧不上我天师府绝学了!”说完,张若虚故作气愤。 简云枫见对方如此,也不好再做拒绝,下床作揖道:“那师弟就先谢过师兄授技恩情了!” 张若虚急忙扶起对方,想到自己居然能想出补偿对方的妙计,不禁开怀大笑。 这一日,已经是简云枫伤愈后第三天了,也是张若虚决定传授简云枫御雷神术的一天。 两人早早的来到府外后院,这后院大的出奇,地上插满了许多粗壮的木桩,木桩上都刻有同样的符箓。 张若虚解释道:“这里便是我天师府弟子的修炼雷法的场所了,这些本就是避雷木,木桩上又都刻有符箓,防止被天雷击碎,你日后修炼只要对着它劈就是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不大不小的金印,金印底部刻有两道简云枫从未见过的怪异符箓。 张若虚将它交给简云枫道:“这是专门为初学者准备的雷神印,用精金打造,内涵雷石,具有引雷功效。日后等你不需要借助此物便能招得天雷再交还于我便成。”说完,便把五雷封天决的心法口诀传授给了简云枫,让他自行参悟。 原来这五雷封天决分上下两部,上部是聚雷决,下部是引雷决。所谓聚雷就是在空中聚集雷云,就像当日张羽川和妖狐斗法时找来的乌云一样。引雷决便是引动雷云中的天雷,攻击自己神念锁定的目标。这聚集的雷云有多大,能释放出来的天雷便有多大威力,就像当日张羽川只能凭借法宝找来一朵雷云,而张若虚却能徒手招出一大片雷云,本身修为的差距直接影响雷法威力。 而将引雷石打造成金印模样,也不知是何时传下的规矩,大概是和天师府的镇派法宝翻天印脱不开关系了。 简云枫试着将真元输入印中,将其悬于头顶三丈处,双手捏决,一道金光便射入云中,顿时空中凝出一朵银光闪闪的雷云,虽然比张羽川的要大上几分,可是依旧显得很单薄。简云枫见招来了雷云,口中继续念道:“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手中剑诀一指面前一根避雷桩,五道银光闪闪的天雷便一齐轰将下来,虽然激起满地烟尘,却没有一道击中目标。 第十四章 自作自受 简云枫在后院勤奋练功自是不提。 再看那张羽川,虽然被他爹禁足在府内,却依旧一刻都不得安稳。幸好,从简云枫那处买来一只金鸡,似乎终于找到了玩物。 这日一大早,一人一鸡的身影便出现在天师府前院内,那只鸡依旧高抬着脑袋一副傲视天下的模样晒着早间的太阳。而张羽川手中拿着一个罐子,罐子里面是一堆各种各样的虫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估计是几个可怜的师兄整夜没睡的劳动成果。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金鸡,伸着那个罐子放到金鸡的脚下,笑眯眯地道:“神鸡啊神鸡,这些可都是我辛苦捉来的,给你当早点的,快吃吧。” 那金鸡却连眼睛都没瞥一下,一脚踹翻了罐子,不屑地扫了眼张羽川。 看着满地乱爬的肥大的虫子,张羽川一脸纳闷:怎么还有不吃虫子的鸡,对了!这乃是神鸡,岂能吃这些!想到这里张羽川急忙赔笑道:“哈!真对不起,我忘了你怎么可能和别的鸡一样吃这些,你稍等,我去找些好吃的来,马上就来。” 说完,急忙往后院跑去。 “师叔!小师叔!” 简云枫听到喊声,一脸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张羽川道:“何事这么惊慌?” “师叔啊,你那只神鸡它都喜欢吃什么啊?我给它捉了的虫子根本就不吃。” “哦,原来是这样。”简云枫恍然道,回忆了下怪鸡上次偷吃的那贼老头的东西,便道:“它似乎对那些天地异物很感兴趣,譬如什么飞天蜈蚣,吞日蟾蜍,还有就是什么红颜赤果,冰藤血莲之类的,对了,有时候那些巨兽的内丹它也吃。” 张羽川一听,脑中嗡的一声,张大了嘴吧呆在原地,这些东西简云枫可能没听说过,但是他爹张天师可是炼药高手,他自然耳濡目染的对这些方面有所了解,简云枫口中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世间异宝,俱是天地灵根在许多苛刻的条件下才能形成的东西,千百年难遇,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巨兽内丹天下倒是不少,可自己这么点修为给对方塞牙缝还差不多,上哪去弄内丹。 简云枫见张羽川为难模样,想了想又道:“哦,上次那望江楼的酒菜它似乎也很喜欢吃,嗯,不过那些东西真是美味,我以前怎么就从来没吃过,唉!” 张羽川这下才擦了擦额头冷汗,道了声谢又匆匆往厨房跑去。 张羽川看着手中的卤肉和烧鹅,心中不住忐忑,也不知道那神鸡喜不喜欢吃,自家厨房里的东西都是那些师兄自己准备的。修道人本就对吃食没有多大苛求,自然是比不上望江楼那些菜肴。不过好歹手中还有一壶去年金陵城守亲自送的百年佳酿,才稍稍安心。 那怪鸡看着张羽川一脸谄媚贡献上来的东西,先是摆了摆头仔细大量了下,再看看张羽川,似乎觉得他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便一口一口地啄了起来。当张羽川再打开那壶酒送到它面前的时候,它双眼一亮,欢快地叫了两声,还用翅膀拍了拍对方肩头,表示很满意。便不再去理他,自顾自地一口就一口肉的吃喝了起来,自上次一口呛醉以后,它就再也不敢大口喝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吸着,边吃还便咕咕地开心叫着。 张羽川见它吃得开心,心中也是大喜,心想:嘿嘿,只要你有喜欢的东西,害怕你不上套? 渐渐地,酒也喝完了,肉也吃得差不多了,那金色怪鸡才停了下来,现在它已经晃晃悠悠站不稳了。当张羽川正要上前交流交流感情的时候,噗通一声,它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张羽川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满面愁容,这金色怪鸡食量太大了,酒醉了刚睡醒,便又比划着翅膀表示自己又要吃了,一开始张羽川还乐呵呵地跑来跑去找吃的给他,可是后来府中的肉食都吃完了,而这金鸡似乎对素食没有一点兴趣。当张羽川无奈地告诉金色怪鸡这个事实的时候,谁料那金鸡眼睛一瞪张嘴就要来啄张羽川,张羽川一看撒腿就跑,这一个连御物飞行都做不到的小毛孩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神奇怪鸡。果然,不一会,张羽川便趴在地上哀声求饶,被驱赶着来找吃的,看着满手的伤痕,张羽川想死的心都有,干嘛不好偏偏一开始就要给它吃好东西,这下倒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等下找不到吃的倒霉的就是自己。 去找简云枫帮忙?张羽川不是没想过,可是自己从人家那里买了鸡,自己伺候不好反过来还要去求人,张羽川年纪虽小,可心高气傲,一下就断了这念头。躲起来?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况且自己堂堂龙虎山小天师被一只鸡逼得躲起来,日后出去还总没见人。可是,这天师府上实在拿不出好吃的了,自己又被禁足,不能出去买。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和它拼了?对了!这样下去它永远也不会顺从自己,自己这般讨好它,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还不如直接将它制服,这样它不就老老实实了,起码也不用受这窝囊气了。想到这里,张羽川心中豁然开朗,笑嘻嘻地回去找那金色怪鸡。 那金色怪鸡正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见张羽川来了立刻跳了起来,以为又有好吃的了,谁知道对方竟然空着手笑眯眯地朝它走来,一时间傻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回事。 过了会,还见对方没拿东西出来的意思,这怪鸡总算知道对方是在耍自己,顿时大怒。这还了得,平时那小子见自己就和见了大爷一样,今天这是吃错东西了还是怎么着,不好好教训教训让他听话自己日后上哪找这么个仆人去。只见它翅膀一振作势欲扑,张羽川立刻出声阻止道:“且慢!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要是你输了,你日后便得乖乖听我的!” 那金色怪鸡一听对方原来是故意挑衅来的,脖间金毛倒竖,怒叫一声,化作一道金光便冲了过去。张羽川见对方二话不说就动手,当下也不再客气,手诀一捏,腰间也飞出一道金光冲向对方。 只见空中两道金光一触即分,一道金光速度不减地冲向张羽川,还有一道金光化作了两瓣掉在地上,原来是一枚金印犹如被利刃切割开一样,散落两边。 张羽川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肩膀上便狠狠挨了一记铁翅。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关键时刻,只见他真元一提,运气足尖,身子迅速地在空中一转,双手狠狠一错交在头顶,嘴巴一张做狮吼状,一声足以穿金洞石的声音顿时冲破云霄。 “师叔!救命啊!小师叔!”张羽川犹如一道狂风一般没命地卷向后院。 正在练习五雷封天决的简云枫听到这急切的求救之声,心中一突,五道天雷又一次劈歪在地上,不及多想,急忙循声掠去。 抱头逃窜的张羽川一见来人,顿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脚底加速,冲了过去,躲在了简云枫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空中飞奔而来的怪鸡。 简云枫见状也不知发生何事,急忙喊道:“金兄且慢,你这是为何?” 那飞掠的金光闻言,立刻顿住,落在地上,瞥了眼躲在简云枫后面的张羽川,威胁地瞪了两眼似乎在说:“你小子等着,别让我抓到。”然后,拍了拍翅膀,若无其事地晃悠着离开。 那张羽川被瞪的一个哆嗦,见对方走了,才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简云枫好奇地问道:“我说师侄啊?你们两个这是搞什么名堂。” 张羽川一扯简云枫衣袖苦苦求道:“师叔啊!您,您能把这鸡收回去么?我不要了……我求您了师叔!那银子就当是小侄我送给您老的见面礼了。”当下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简云枫闻言心下暗笑,原来是这般原因,见张羽川犹自惊恐后怕,出言道:“原来这样,师侄放心,回头我定好好教训教训它,让它老老实实听你话。” 张羽川一听,脸都绿了,急忙求道:“师叔啊!我可不敢再要了,这是师叔的东西,还是还给师叔吧!就算我求您了!日后师叔若是有什么吩咐,我张羽川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一句推辞!” 见张羽川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简云枫虽然心底偷笑,可面色一正道:“师侄这般说就言重了,既然这样,那师叔我就勉为其难地收回来吧。” 张羽川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嘱简云枫一定要把它给看好了,不要让它乱跑,才安心离开。 简云枫也觉得金兄行为有所不当,便也停下不练,出去找它,想和它沟通沟通。 简云枫找到那金色怪鸡的时候,它正在前院四处溜达着找什么东西,探着个鸡头这个门缝里瞅瞅,那个石头后面瞧瞧。简云枫急忙上去问道:“金兄,不知在找何物?” 那金色怪鸡见简云枫来了,便停下不找,只是抬了个脑袋不去理他,简云枫见状又道:“金兄啊,小弟这次来是和你商量个事,你看能不能饶了张羽川?好歹他也是我师侄,也算和我们茅山有些渊源,金兄若是想吃东西的话,小弟下次下山带你去吃个够,金兄意下如何?” 那金色怪鸡歪着个脖子思索了会,又抬眼瞧了瞧简云枫,半晌才点了点脑袋,昂首挺胸迈着步子走开了。 简云枫见对方答应了,心中稍定,摇头苦笑了下,又回去继续练功去了。 第十五章 五雷轰顶 这一天,和风旭日,龙虎山大雪纷飞,龙虎两峰尽皆成了玉龙玉虎,而在两峰之间的某个神秘的山谷中,却飘不落一片雪花,在距离那弥漫的白雾数丈距离时,都被一阵奇异的涡流卷起,飞回山崖。 龙虎山天师府后院,简云枫坐在地上看着手中那枚金印怔怔发呆,旁边一只无所事事的金色怪鸡对着那些坚硬的避雷桩噼里啪啦地啄着,还不时用爪子撕挠一番,似乎极其无趣。 简云枫盯着印座上那两个被朱砂染红的怪异符箓,低头思索着什么。他发现每次使用这尊雷神印的时候,体内的真元都是通过这枚金印吸收,然后再释放出来聚云引雷,而这玄机一定是在印座上的符箓里面了。 这一日也是简云枫一个人练功练地无聊了,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五道天雷虽然能够勉强击中同一根避雷桩,但是还不能随意控制,虽有小成但是还未尽得真妙。而且简云枫发现体内三魂再无聚拢现象,体内真元似乎已经饱和,再修炼也只能加以淬炼使之更加纯粹,却也无多大实质效果。便坐在地上调息休息,无意间便开始端详起手中的金印来。 “为何这枚金印内聚云引雷?莫非就是因为这两道符箓么?难不成和我茅山派的符箓术一样,*催动符箓来引动天地元气?师傅曾经说过,符箓术并不只有我茅山一家,有许多道家也能利用一些法宝催动符箓来运行上层道术,只是各派的符箓画法各有不同,而且各自的运行法诀也千奇百异,不过修到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纯*自身功力便能信手间使出惊天动地的顶尖道术。只不过我茅山一派在符箓一道上独树一帜,更有凌虚妙法,能够在不借助法宝和耗费大量真元的情况下催动符箓术。对了,这天师府开山祖师和我茅山的抱朴子祖师乃同属一脉,看来这五雷封天决的关键也一定是这两道符箓了!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哈哈!我真乃天才也!”简云枫越想越有理,随即大笑着站了起来,倒是把旁边那只无聊的金色怪鸡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着他。 简云枫将那枚金印往地上深深一按,地上便出现两个深浅不一的符箓,然后他运气指尖,催动紫玉龙眼戒指开始依照地上的符箓画了起来。一开始,没画到两笔,符箓就凭空消失,这两道符箓可不似凌虚符箓上的那三十六道符箓那么容易了,那三十六道符箓都有指法口诀供参考,而这两道符箓不但要完全*自己琢磨,笔画结构也要复杂几分,若不是简云枫足足画了十几年各种各样的符箓,估计连一笔都画不完整。虽然成效不大,但是简云枫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就这么凭着自己多年的画符经验,一笔一笔地推敲着。旁边那只怪鸡看了,更加无趣,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三天后,简云枫看着眼前两道完整的散发着浑厚的天地灵气的紫色符箓一脸笑意,这可是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成果,终于把雷神印上的两道符箓一模一样地画了下来,接下来便要看看效果了,到底是不是能够聚云招雷的神奇符箓术。 只见他将两道符一前一后的射入空中,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等了大半天,空中却连一丝浮云都没飘来,旁边那只怪鸡也抬着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天空。终于,当这一人一鸡的脖子酸地实在太不起来的时候,简云枫才无奈地坐在地上叹气,而那金色怪鸡咕咕地冲着他嘲笑了两声又一摆一摆去折腾那几根避雷桩去了。 盯着手中的金印,简云枫气恼地说:“都是你这破印,害得小爷我浪费这么久时间!诶?不对!这两道符箓似乎有先后顺序来着。”果然,简云枫凭借自己的经验发现了两道符箓里面的一丝奥秘,原来左边一道复杂的笔画中有几笔似乎构成了一个符箓里面的“云”字,而另一个符箓里面却似乎能看出某一部分像个“雷”字。 “哈哈!原来是这样,对了,我刚才先使的好像是右边这道,难怪没反应,要先聚云再引雷,原来这么简单!嘿嘿,这次一定成了!”简云枫又大笑着跳了起来,而那怪鸡却再也不去理会他了。 简云枫稍稍运气平静了下心情,脚步一错,不丁不八站好,微微沉腰,右手缓缓抬起,指尖紫光萦绕,他双目凝神,开始舞动右手手腕,或抑或扬,时缓时急,随着他最后一指狠狠一顿,两道泛着紫光的符箓又一次漂浮在他面前。 关键时刻就要来了,简云枫心里也是紧张万分,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中印决一捏,将两道紫色符箓按照顺序推向了空中。简云枫目光注视着两道没入天际的紫光,却没有发现他体内三魂之一的地魂,魂魄中央那道他师傅种下的绿色阴火火印瞬间亮起,而简云枫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下,却也没去注意,全部心神放在空中。 空中一缕清风卷过,一朵不大不小的乌黑色雷云飘了过来。 “哈哈!成功了!”简云枫激动地原地大跳,而旁边那只金色怪鸡紧张地望着空中那朵雷云,忽然眉头一皱,眼中金光大闪,顿时翅膀一振飞入半空,向简云枫发出一声激烈的鸣叫。 而就在简云枫在琢磨雷神印符箓的那个时候,一道碧绿色的剑光划破天际,落在龙虎山脚下。剑光隐去,却出现一个窈窕的白色倩影,原来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这女子长的好生漂亮,螓首蛾眉,面如皎月,齿如瓠犀,凝脂般的额下,生着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丝般的秀发垂落两肩,一笑之间百媚顿生,面前这秀美灵山也失色几分。只见她手中提着把翠绿色的绿玉长剑,铿锵一声插入鞘中,左手提着,便向山谷行去。 待得这美人儿进了山谷,平时那顽皮的张羽川却早早在谷中等候,一见白色身影,便开心地跑了过去喊道:“姐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爹爹在大厅等你呢,我们快些去吧,我都等半天了,你怎么才来。” 那女子闻言笑道:“小弟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不少,姐姐不在有没有惹爹爹生气啊?我刚结成金丹不久,这御剑飞行还不熟练,这么远的路我这个速度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说我!”说笑间还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了下对方脑袋。 张羽川却羡慕的看着她手中宝剑道:“姐姐你真厉害,这么快就修得金丹大道,娘还把碧丝剑赐给了你,唉,我还要多久才能赶上你。” 那女子听了后温言安慰道:“你才十二岁,而且是天生阳体,修习的又是爹爹的五雷封天决,这天下哪里还有你这般运气的人,只要你潜心修习,过不了几年你一定可以超过姐姐。” 张羽川听到自己姐姐夸奖,心中欢喜,便忙拉着她去见爹爹。 就在两人踏上青石的时候,目光忽然被天空中慢慢飞来的一朵乌黑雷云吸引。 那女子惊讶道:“小弟,三师兄什么时候也能使出这等威力的五雷封天决了,似乎还要比你的厉害不少诶!”原来天师府中,几个师兄弟里除了张羽川,别的几个就属这个三师兄修为比较高一点了。这女子心中必是认为这是三师兄所为了。 张羽川却道:“不是三师兄,这是茅山来的简师叔!对了,他修为可厉害了!等下你们两个比比看,到底谁厉害些,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哦!”张羽川那日昏迷,还以为真是简云枫赶走的妖狐,而简云枫见他答谢相助之恩,却也属实并未多做解释,而且张羽川见对方收服的一只山鸡都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便也以为对方早就修得金丹大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候,空中那朵雷云忽然传来一股骇人的恐怖气息,雷云虽然不大,但却闪着金色的强劲电光,一道强似一道。 而这时的简云枫却呆呆地仰头看着这多怪异的雷云,还在纳闷:这天雷怎么成金色的了。也没听到金鸡在空中的提醒。 更怪的事情发生了,简云枫手中并未见如何动作,而这雷云上越积越多的金色天雷终于化作五条张牙舞爪的电龙,风驰电掣般向简云枫轰来。 此时的简云枫依旧呆立在当场,五道蕴含着和天雷截然不同气息的金色雷电却已经落了一半,当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清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山谷,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影从天师府下的山谷中冲天而起,只见那黑影牢牢护住整个天师府,其中更是射出四道炫目的银光击中空中的四条雷龙,顿时将它们击散,而最后一道金光却被空中的金色怪鸡挺身挡下,不过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将金色怪鸡狠狠地击飞了出去。虽然这最后一道金雷被抵消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小束雷光还是落在了躲避不及的简云枫身上,整个山谷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音久久才消失。 这时,那道击散天雷的巨大身影才缓缓落下,居然是一只银灰色大鸟,拖着长长的尾羽,状似凤凰,刚才就是它那张开的翅膀遮住了整个天师府。此时它就落在天师府后院,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它的每一只眼睛中居然都有两个眼珠,而它正用这四只银光闪闪的眼珠盯着地上一段乌黑的模糊事物。 第十六章 不明缘由 当被惊动的张若虚赶来时候,张羽川和那女子已经赶到了后院,那银色巨鸟似乎对那女子很是亲密,不时低下头用脑袋蹭她。看着地上被电地乌漆抹黑的简云枫,张若虚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探视其伤势,良久才吐出口气道:“幸好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你们两个知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么?” 张羽川和那女子相视一眼,无奈摇头苦笑表示不知,不过张羽川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爹爹,刚才击中师叔那几道雷是金色的诶,爹爹莫非传授了师叔什么秘法不成?那几个雷怎么会这般吓人?” “什么?!金色的?你再说一遍,你确定是金色的?颜儿,你也看到了?”张若虚震惊地问道。 “是的,爹爹,小弟说的没错,是金色的。”原来这女子就是张若虚的女儿张羽颜了。 张若虚倒吸了一口凉气,疑惑地看了眼地上的简云枫,苦思了半天似乎也没什么结果,当下叹了口气,扶起了简云枫,让姐弟两在后面跟着,然后又恭敬地对那只银色巨鸟道了声谢才回去。 当众人离去以后,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一只金色的鸡,不过它那一直柔顺闪亮的羽毛却是根根竖起了一片,显得有些狼狈。只见它狠狠地摇了摇兀自发昏的脑袋,朝着那只银色巨鸟走去,那银色巨鸟看着这个还没自己脚一半高的金色怪鸡朝自己走来,便也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那金色怪鸡走到对方面前停下,歪着脖子仔细端详了下面前这个庞然巨物,似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便又极其不屑地转了个身子,迈开小爪子趾高气昂地走开了,弄地那只巨鸟一阵迷糊。 简云枫被扶进了房间后,依旧昏迷不醒。 张羽颜好奇地问道:“爹爹啊,这个人就是茅山的简师叔啊?”简云枫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寸白的,头发也根根倒卷,根本看不出年纪样貌。 张若虚点了点头道:“是的,当年就是他师傅不惜自损才救了你一命,也让你自小便有了一身上乘的根骨,才会这么早便结得了金丹。唉,可惜古人已如白云杳去,现在茅山派就剩下他一人了。” 张羽颜听说自己的救命恩人已经故去,心中也悲伤莫名,对躺在床上的人多了一分亲切感,又见自己父亲忆起悲伤往事,便不再多问了。 接着,张羽颜看着床上那昏迷不醒的师叔道:“爹爹,您先回去吧,简师叔就让我和小弟来照顾好了。” 张若虚看着乖巧的女儿欣慰地点了点头:“也好,还是女孩子细心点,川儿,你也留下照顾你师叔,听你姐姐吩咐,若是敢乱来,看我不收拾你。”说完,作势瞪了眼便起身离去了。 张羽川看着父亲背影,拌了个鬼脸,才愤愤不平地对张羽颜道:“哼,爹就是这样,真偏心。” 张羽颜闻言一笑道:“谁让你平时不听爹爹的话,对了,你和我讲讲这个简师叔的事情。” 张羽川一听就来劲了,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讲到那日除妖时候自己多么多么威风,打得那妖人毫无还手之力,跪地求饶,然后自己因为一时慈悲心软竟然中了对方的妖术,就要英魂早逝之际,这小师叔又怎么怎么从天而降,一刀便将那妖人砍做两段,还添油加醋地营造了几分惊险气氛,顿时唬得张羽颜差点叫出声来。 接着便又说到那只怪鸡,张羽川直接将它恶化成是被简师叔收服的山鸡精,在哪个小山村为非作歹,后来被师叔收服带在身边,有一次还趁师叔练功想出去为恶,被自己碰到好好训导了一番才改邪归正。 不过张羽颜看着自己小弟越说越气的模样,心中早就怀疑,看他模样,恐怕是自己小弟被人家的异兽好好训导了一番还差不多,虽然心中明了,却也不出言点破,让他自吹自擂地在那边说着。 就在这时,简云枫似乎有些知觉了,但是却还僵硬地无法动弹,唯一能动的便是右手了,右手有紫玉龙眼的恢复作用渐渐有了些感觉。简云枫觉得浑身一阵酸麻无力,但是体内真气流通却并无阻碍,只是觉得喉间干渴难忍,可全身除了右手以外没有一处可以控制,情急之下便挥了挥右手。 诶?这是什么?软绵绵的,摸起来真舒服。简云枫的右手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摸上去一片温软,下意识地摸了几把。 而正坐在床边和张羽川聊天的张羽颜忽然感到自己胸前有什么东西在动弹,低头一看,看到一只乌黑的手按在自己胸前突起处,张羽颜的瞳孔开始渐渐放大,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然后又忽然之间变得通红。 只听“啊”的一声女子尖叫,接着房间内绿光一闪,又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击打的声音。 简云枫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硬物狠狠撞击了一下,灵台一黑便又昏死了过去。 而目击者张羽川,张着个大嘴巴,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简云枫的鼻息,一脸惶恐地对站在边上发呆的张羽颜道:“姐,你……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你也不能拿剑去敲啊,你敲也就算了,你……你还用上了碧落黄泉的心法,简师叔他也是凡胎,若不是他修为高恐怕一下就被你拍死了。” 张羽颜一听简云枫没死,才渐渐回过神来。看了眼躺在床上彻底没了动静的简云枫,心中又不由恼火起来,就算他是无意之举,可刚才那也太……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张羽川道:“小弟!刚才那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哼哼!我就告诉爹他那个霞玉琉璃瓶是你……” “啊!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说!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张羽川听到姐姐威胁自己吓得急忙出声表明立场。开什么玩笑,那花瓶是爹的心肝宝贝,上次不小心被自己打碎了,后来编了个借口才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要是被他知道是自己贪玩偷出来不小心打碎的,那还了得。 逼着对方连发了几个毒誓,张羽颜才放心,不过这里她可不敢再待了,让张羽川一个人仔细候着,自己又匆匆溜了出去找几个师兄叙旧去了。 第二天,简云枫才悠悠地醒转过来,摸了摸特别疼痛的脑袋,心想:估计那雷是劈在脑袋上了,不然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疼。运功调息了番,见自己身体并无大碍,才坐起了身子,张羽川见师叔终于醒来,赶紧喊人打了桶清水,又拿了件新的衣服来,就跑去通知张若虚了。 当张若虚赶来的时候,简云枫已经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长衣,见师兄来了,简云枫赶紧作揖道:“劳师兄挂心了!” 张若虚怕他伤后还有什么后遗症,赶紧催着他上床躺着去,问道:“师弟啊,你当日是在使的什么道术,怎么召出了劫雷来?” “劫雷?!”简云枫和张羽川都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 张若虚点头道:“对,劫雷和天雷不同,天雷是银色而这金色的雷就只能是九天劫雷了!师弟,莫非你也不知自己召出来的是劫雷么?” 简云枫这下懵了:自己召的是劫雷?不可能啊!莫非那符箓不借助法宝使就是能召唤劫雷?不对啊!这也没道理啊,这劫雷威力可是要比天雷大多了,那可是修道人最终要渡劫飞仙的时候承受的雷力,内含业力,专门用来对付修道者的道胎元神,可不是光凭肉身能挡下的。自己召出的业火也含有业力,小小一团就能让千年狐妖现了原型,怎么自己被劈了下只昏迷了一天就没事了。 张若虚见简云枫也是一脸迷茫模样,继续问道:“师弟啊,你可是按我给你的心法口诀练的?” 简云枫点了点头,问道:“师兄啊,你不使用法宝召来的天雷不是劫雷么?” 张若虚道:“五雷封天决就算修至顶峰也只能召得天雷啊,也就威力上大了许多而已,这劫雷不是人力所能召得,那可是天劫啊!不过师弟,幸好你召来的只有五重劫雷,而且威力还太小,若是渡劫时候的那第五重劫雷落下,这整座龙虎山恐怕也要和你一起化为齑粉了。” 简云枫闻言歉意地笑了笑道:“是师弟我一时不慎,差点出了大事。” 张若虚不解问道:“师弟你是没借用雷神印就使出了雷法么?莫非你已经突破到金丹大道了?” 简云枫苦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了,当下便把那天的具体情况一一道来。 那张羽川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惊:这简师叔可真是神人也!原来他还未修得金丹,可居然能不用雷神印就施展雷法!我天师府上下千百年都未曾听说过,不但如此,居然召来的是最可怕劫雷,天啊!这究竟是什么人啊!他才比自己大了六岁不到啊……听到此处,简云枫在张羽川心中的高大形象是瞬间放大了数倍,就差跪下来顶礼膜拜了。 不过当简云枫说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劫雷的时候,张羽川才暗舒出一口气,心中稍稍平衡了些,不然这师叔也太可怕了,天下横着走谁敢来挡道,一个劫雷轰去,是个人都形神俱灭了。 张若虚听完后眉头一皱道:“这事太过怪异,我一时也不清楚缘由,不过师弟你可切记,在未弄清楚原因前,千万莫要再使用五雷封天决了!”也是,要是一个道术一召出来就把自己先轰个半死,谁还敢用。张若虚嘱咐完后还不放心,把简云枫的那尊雷神印也没收了去。若是这茅山派的独苗因为修炼了自己私下传授的道术,而导致茅山派就这么失传了,自己也没脸去面对九泉下茅山派的诸位师叔师伯们了。再三叮嘱吩咐后,张若虚才让简云枫好好休息一番,拖着张羽川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月夜龙桥 简云枫一人躺在床上思索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练个雷法还要被雷劈,莫非自己真这么倒霉么?想到自己被镇住的三魂,简云枫顿时愁上眉梢。 对了,当时劫雷来的时候自己体内的地魂好像有什么动静,想到此处,简云枫急忙端坐了起来检查自己三魂情况。 三缕魂魄依旧好好地各司其位,地魂中间一道绿色的符印闪闪发光,可奇怪的是,天魂中间却多了一道纯金色的符印,和那日召来的劫雷模样极为相似,两道符印似乎隐隐有相互吸引的感觉,却被天地两魂中的两股强大的力量镇住无法动弹。 简云枫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控制着神念引动了地魂中一团几小的业火,就在同时,天魂中一道微弱的电光闪气,吓得简云枫赶紧撤去业火。 简云枫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原因:原来自己由于练的是九幽阴火,内含业力,在不借助法宝召唤天雷的时候,以自身为引,可自己身上却有九幽阴火火种,天雷勾动地火,这天上便被自己地魂这个活雷引召来了劫雷。这天地间本就是阴阳平衡,相生相克,业力本就非凡间之物,只有修道人要得道飞仙逆天作为的时候,才会出现业力加以阻止。而简云枫并非渡劫,却凭空含有阴火业力,一阴便有一阳,再使用极刚极阳的五雷封天决时,便产生了劫雷业力来抵消那阴火业力,而劫雷威力又过大,凭简云枫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加以操控,因此被活活劈了一道。 简云枫这时开始感激体内那三把害得他不能结成金丹的宝剑了,若不是有天地两魂中那两把宝剑强大力量的压制,简云枫体内的天地两魂早就被各自蕴含的劫雷雷精和阴火火种吸引地相互碰撞而消失。重则丧命,轻则痴呆,试想,一个人体内若只有了一个魂魄,情况还能好到哪里去。 真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简云枫现在的情况正应了后半句话,估计连他那师傅也料不到他今日的状况。 简云枫也自然明白了那天一个劫雷为何没把自己劈死,若不是三把宝剑牢牢镇守着三道生魂,不容外力侵犯,估计那小小的劫雷早就让自己的三魂飘散无迹。看来,自己日后再被劫雷劈几下也丢不了小命,只要不是渡劫时候的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自己体内那三魂估计都能承受住。 这时,简云枫开始真正地佩服起自己茅山派的诸位祖师爷了,他们居然能用秘法操控威力不下劫雷的九幽阴火,在地魂中种下含有业力的阴火火种,而让自身一点事都没有,真当是有逆天之能为了。难怪师傅曾说茅山派还曾经是天下第一大派,此话起码有九分可以相信了,你想要是这天师府修炼的天雷也变成了劫雷,凭张若虚现在的修为就算横着上昆仑山走一遭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前提是不要被对方举派围攻就好…… 唉,自己门派虽然有这等惊世骇俗的道术,可奈何被那云机子祖师拔了整个茅山句曲洞天的灵根,镇教宝物和守山神兽都被他一股脑封印了起来,最终还是落得这般田地。简云枫想到此处,更是对那只恶龙恨意倍增,他没得到九灵封天阵内观天镜的灵识点醒,自然认为那云机子祖师这样做一定是为了制住那条恶龙不让他为害世间。殊不知:天机玄妙,岂能被凡人所推测。云机子当日这般所为,因为偷窥了天机,又强行逆了天意,才导致了自己一派的衰落凋零,个中因果,暂且按下不提。 简云枫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想想自己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在山上修道,然后山门毁了,师傅死了,自己连道也修不成了,练个道术还差点被雷劈死,似乎这天下倒霉的事情全部盖在了自己脑门上,真想冲出去好好宣泄一番。越想越烦,简云枫索性被子一蒙倒头大睡。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简云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脑中昏沉,知道是自己躺地太久了,便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屋外居然皓月当空,星罗棋布,算算时辰也是后半夜了,简云枫此时全无睡意,感受着夜里的冷风,想不到这冬日还能看到这样无遮无掩的夜空。趁着夜色,他便轻轻走出了天师府,看着左右两边陡峭的山壁,心中的郁结就宛如这湿滑寒冷的尖锐山石,憋在心中好不难受。 简云枫对着长空一声轻啸,运气足尖,身子一拔,便如一道箭影射向左边的山崖,只见他在左边山石上轻轻一踏,又向上折去右边的山崖,就这样,简云枫身子如夜鹰一般在两个山崖间迂回而上,盏茶功夫,便上到了山顶。 白茫茫的两座山峰,其中一座上,一条淡青色的修长身影对月而立,山风吹动那咧咧作响的衣袍,吹散满头乌黑的长发,简云枫却不运功驱寒,任凭那冬日的冷风吹过全身每一处肌肤,刺骨的霜冻让他又忍不住仰天长啸一番,心中郁闷之气一泄而出。顿时,他望着漫天的星斗,发出一阵豪放的笑声。 就在这时,另一座山峰上却出现一道白色的倩影,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才遥遥出声询问道:“先生可否屈尊一晤。”当张羽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片滚烫,刚才见对面山上那人两声长啸,先悲后喜,顿时也牵动了自己心中的心绪,也随对方的悲而悲,因对方的喜而喜。虽然不知对方是何来历,为何深夜在山顶这般感慨,却清楚对方也是性情中人,能这般看开世间悲喜,绝非世间碌碌凡人,怕这次错过日后无缘再见,便大着胆子出言相邀。 简云枫见有人相邀,心中亦喜。他本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无论多大的困难,只要一朝看开,便如浮云一般被自己甩在身后不再理会,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成败都是上天注定,何苦自寻烦恼。 看着眼前两峰之间犹如天堑的距离,他心中却豪气顿生,只见他右手一抬,临空连画数道紫色符箓,悉数印入地底。紧接着,脚下地面一阵颤动,数条张牙舞爪的水龙从自己所站山崖处呼啸而出,首尾相接,顿时两座山崖之间横跨了一座晶莹剔透的水龙之桥,在月光下银光闪闪。简云枫此时连使多道符箓也耗费了大量真元,稍稍一调息,便踏上了桥头,向对岸掠去。 而对面那个小姑娘此时却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惊:原来天下还有这般好看的法术,那水桥也不知结实不结实。看着迎面乘风飞来的青色身影,姑娘家脸上又是一阵烧红。也难怪张羽颜这般心思,二八芳龄,情窦初开,哪里见过什么郎情妾意的画面,这次看到月下龙桥,还有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乘着山风,飘飘而来,心中哪有不紧张之理。简云枫此举虽然无心,可女孩子家心思却悄然萌动。 当简云枫落向山崖,随手抖了抖衣角上占着的水珠,右手随意一拂,那水桥便哗啦啦地化作一片银色水帘落入山谷,随着山谷内迂回的山风涡流,飘飘洒洒,煞是好看。当他看清对面之人时,原来是一个面色微红的俏丽女子,一脸惋惜地看着渐渐消散在山谷中的水帘。 简云枫微微一笑道:“刚才可是姑娘相邀?” 张羽颜还犹自沉浸在刚才那水帘之中,一听声音,原来对方已经站在面前,抬头便看见一个俊朗清秀的年轻人对着自己微笑,脸上又没来由得一红:原来他这般年轻。急忙出声道:“适才见先生对月感怀,触动小女子心结,故冒昧相邀,还请先生见谅。” 简云枫听说对方也是烦恼之人,心中便也多了分亲近,一个正值妙龄的美丽姑娘,为何也这般深夜不眠,定是遇到解不开的心事了,便出言相询。 张羽颜想起伤心事,面色微黯,道:“只是家中一些俗事,说了反倒惹先生笑话,方才听闻先生啸声抑郁,必定心中也有难解郁结,却不知先生为何须臾间便看得开?” 简云枫笑道:“世间本无事,凡人自扰之。人生苦短,年华便如白驹过隙,凡事都是因果相依,不会凭空而生,你遇得了一果,便是了结了一因,何苦再要执着不放。世间烦恼三千万,何时因世人的悲喜哀乐而改变,既然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情,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重新做起,这世间光阴一去不回,可不能白白浪费在徒然哀伤之中。” 接着简云枫又遥指空中明月道:“你看这明月虽美,身后却依旧有一片照不亮的夜空,星斗虽众,可也有能将它们隔开的云层。天地初开,这些便已经存在,亘古不变,人生在世,只要有想有念,他便会召来烦恼,就算是深山隐士,也不见得能遗世独立,殊不知,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既然脱不了因果,不如就装个糊涂,不去瞧它,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张羽颜听了,心中也稍稍有所感触,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可却能这般看透凡尘俗事,心中也不禁佩服万分。 张羽颜恭敬一揖谢道:“先生能见人所不能见,小女子受教了,若如先生所说,那世间还有先生所烦恼之事么?” 简云枫却道:“我也只就是刚才稍稍有所感悟罢了,这天道玄妙,哪有这般容易就悟得玄机,我乃是世间之人,自然也有世间之事,只不过也是随波逐流,尽量随心而已。” 随心?张羽颜怔怔地看着简云枫**,脑中思索随心意义。 简云枫被她瞧地面色一红,轻咳了声道:“姑娘?” 张羽颜闻言清醒,才发现自己居然直直地盯着对方眼睛注视了许久,脸刷地一声红到了耳根子,再也不敢多待下去,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绿光出鞘,急忙御剑飞离,遥遥喊道:“今日多谢先生指教!” 简云枫见对方一个小姑娘居然能修得御剑飞行之术,张大了嘴巴看着剑光消失之处,喃喃自语道:“师傅还说我天资聪颖,灵台清净,最能感悟天道,现在随便碰到个小姑娘就比我厉害,唉,看来要重振我茅山声威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第十八章 有鸟重明 当简云枫回到天师府的时候,东方泛白,他便趁着日出时分,好好舒展了下筋骨。 这时张若虚也走了出来,见到简云枫已经起床,上前笑道:“简师弟真是好根骨,这么快就痊愈了。” 简云枫抱拳笑道:“师兄早,想不到这龙虎山冬日里别有一番风景。” 张若虚闻言大笑,道:“若说这风景好看,却要数灵山的栖凤谷了,那里可真是人间仙境。” 简云枫奇道:“莫非就是嫂夫人山门所在的地方?” 一听到自己妻子,张若虚又微微叹了口气道:“正是,对了师弟,过几日小女便要回栖凤谷,川儿也要一起跟去,你眼下若无要事不妨也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你师傅他对内子有大恩,想来她也极想见你一面。” 简云枫略一思考了下便点头应允了,他反正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干嘛,十八年来也是第一次下山没人约束自己,既然出来了便好好瞧瞧这天下吧,他其实心底也想去看看别的门派到底是怎么样的,心里也好有个底。 这时,府内又走出一人,白衣似雪,面如脂玉,见了张若虚便低头问候道:“爹爹早。” 张若虚一牵简云枫的手道:“来来,颜儿也来见过你简师叔,他师傅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怠慢了。对了,简师弟,这便是小女张羽颜了,前几日才回来,想必你还未曾见过吧?” 那女子复又低头道:“羽颜见过简师叔。” 简云枫一听,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当对方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人都大吃一惊:原来是他(她)! 简云枫愣愣地看着张羽颜,不知道如何答话,心中却是惊讶:原来她就是师兄的女儿,年纪轻轻就修得金丹大道,自己真是妄作人家师叔了,羽颜,真是个好名字。 而张羽颜此时心中却有如五味杂陈,原来昨夜那年轻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叔,而且那日在他的房间里,他还……想到这里,张羽颜顿时俏脸生红,也呆立住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张若虚见两人模样似乎早就认识,问道:“你们两人见过?” 还好还是张羽颜机灵,赶紧回道:“是的,那日师叔受伤醒来的时候见过一次。” 简云枫却想不起来那日受伤时候怎么见过对方,也不知她这样讲是什么意思,虽然没有否认,却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张羽颜刚一说完就想起了当日自己胸前的那只黑手,羞愤难忍,又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凤眼狠狠一瞪,哼了声便扭头转身走开,说了声:“我去叫小弟起床!” 简云枫被瞪地丈二摸不清头脑,这昨天晚上还温顺乖巧的一个姑娘家,怎么隔了一夜就变了个脾气,自己莫非哪里惹着她了么? 张若虚见状,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明所以。 紧接着,一声惨呼从张羽川的房间传出,可怜的孩子犹在睡梦中便不知不觉地做了某师叔的替死鬼。 又在天师府住了两日,张家姐弟才准备动身去栖凤谷。原来自打三年前张若虚夫妻吵架后,两人便分隔两地,张若虚的妻子还发誓道五年内再不见对方,因此一双儿女也只好一人一个带在身边。张羽川自幼修习五雷封天决便留下,而张羽颜却因为本身阴脉原因就跟在母亲身边修炼栖凤谷绝学碧落黄泉心法,倒也分的清楚。不过这两个孩子都是年幼,自然不能一个无父一个无母,于是两方又经过激烈协商后约定,每过半年就将孩子送来对方那边小住几天。简云枫这才明白缘由,看那张羽川顽皮心性,原来因为是自幼便不能待在母亲身边,缺少母爱所致,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怜惜。 简云枫对着张若虚一番道别之后,三人才在张若虚不断叮嘱下出了天师府大门。 简云枫下了青石正要往谷口走去的时候,张家姐弟却让他等等,接着两人又朝谷内深处发出一声奇怪的啸声,在两人怪异的啸声之后,谷内又传来一声清亮的凤鸣声,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银色大鸟落在三人面前。简云枫看着面前足足有自己两三人高大的巨物,心中大骇。 只见张羽颜不舍地搂着巨鸟低下的脖子,呢喃地说了几句,那巨鸟也极其不舍地拿脖子蹭她,喉中咕咕低鸣,见此模样,简云枫便知晓了大概,看来她那夜所烦恼的事情一定是因为父母的事了,导致自己有家却不能回。 最后,在巨鸟的目送之下,张羽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山谷,简云枫偷偷瞧去,发现对方眼眶内饱含泪珠,却倔强地咬着银牙坚持不让它流下,怜惜同时心底更是多了一分敬佩。 跟着三人离开龙虎山的自然还有一只大摇大摆的金色怪鸡,它似乎是跟定了简云枫,如影随形。 一开始,张羽川还很惧怕那怪鸡,瑟瑟地躲在简云枫身边,怕稍微离开寸许便被对方攻击,可后来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渐渐地也大胆起来,不过却再也不敢上去亲近了。 当简云枫问起那谷中那银色巨鸟是何来历时,那张羽川便又恢复了心情,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从对方的嘴里辛苦地分析出有用信息后,简云枫终于知道原来那便是天师府历代的守山神兽,重明鸟,辈分之高,就算张若虚见了也要以礼相待。相传重明鸟本是凤凰遗种,状如鸡,鸣似凤,天生双瞳,双眼四目天赋异禀,能辩妖邪,驱恶鬼,乃是道家典籍中的仙禽。想不到能在这里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神兽,这可是十八年来第一次,简云枫心中也是大为满足,不过当他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那只比家鸡大了稍许的金色怪鸡,嘴里顿时发苦。 一路上,简云枫也不知道何处得罪了这张家大小姐,不但对方有意躲开自己目光,而且有时候自己故意引起个话题,也只是得到一声冷哼。虽然张羽川知道怎么回事,却根本不敢提起,这天下只有两个人让他打心底就害怕,一个是他那严厉的父亲,还有一个就是他那貌似温顺的姐姐了。 张羽颜心里其实也是纠结万分,那夜虽然被对方的气度所折服,却谁料到那人居然就是非礼自己的恶徒师叔,虽然对方并不是有意之举,可自己也是大姑娘家一个,何曾被陌生男子亲密接触过,况且接触的居然还是那等部位,教她如何能看得开。对方若是个老头子也就罢了,谁又料到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叔居然这般年轻,而且似乎还长得很不错,确切的说应该是相当好看,自己心底早就乱成一锅,一看到对方的脸就想到那只乌黑的手,甚至胸前还能隐隐感到当时传来的那阵酥麻,哪里还敢和对方说话,连瞧都不敢再去瞧他。无计可施下,只好采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手段,心情才稍稍平定了下来。 简云枫搭讪了几句吃了几个闭门羹后也识趣了起来,不再去招惹对方,便和张羽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时,张羽川问道:“师叔啊,听爹爹说你们茅山派当年还是天下第一大派,据说那镇派之宝观天镜乃世间是一等一的法宝,其中蕴含的玄机奥妙就算是爹爹的翻天印都比不上,不过据说还有只神异非凡的守山神兽,爹爹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是什么,师叔啊,你现在都是茅山派掌门了,你一定是知道了,说来听听吧?” 张羽颜听了心中一惊,对方小小年纪居然是一派之长了,而且听小弟这话对方门派似乎大有来头,可自己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个茅山派呢?当下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过脸上却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简云枫叹了口气道:“师侄你有所不知,我茅山派上下就剩下我一人了,我师傅他被恶龙所害不幸身亡,来不及交代相关事宜,我这个掌门也是名存实亡,那观天镜早就被人毁去,而且守山神兽我都闻所未闻,更不用说它的来历了,不然,我茅山也不会落入这般光景。” 张羽川见提及对方伤心事,急忙住口不再多问,而张羽颜内心也是颇多感慨,原来对方那夜所愁之事竟是这样,自己那些事情和他的比起来真是相差的太远,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却背负了整个师门的重任,身兼师仇,而且还能这般看开,实属难得。眼中余光瞧着对方模样,似乎也不那么可恶了。 三人一鸡就这样行来,灵山大约相距龙虎山只有百十里路,若是张羽颜御剑飞行的话用不了多久便能到达,虽然因为另外两人只能步行,速度倒也不慢,何况三人本就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身体劳累而停下休息,再加上张羽川思母心切,路上也不做耽搁,大约走了一天,便差不多到了地界。 在张羽颜的带领下,三人穿过一片浓雾弥漫的怪异树林,便看到了一条迂回的山路。听张羽川说,这片树林可是厉害非常,若无谷内弟子带领,进去后休想出来,而且其中阵法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当场,自己虽然来过好几次,却还是看不透其中的奥妙。 几人沿着山道一路上至山腰,张羽颜却在一块光滑石壁处停了下来,只见她手捏印决,口中念念有词,一道五彩霞光光亮起后,光滑石壁居然无声地打开。 张羽川见状,欢叫着首先冲了进去,张羽颜见了摇头苦笑下便跟了进去,简云枫好奇地打量了下石壁也举步入内,在他之前,那只金色怪鸡已经先一步跳入洞内。 这山洞也是光怪陆离,似乎隐藏着什么阵法,简云枫不明就里不敢去乱碰,跟在两人后面乖乖走着。片刻,这山洞便走到了尽头,简云枫一看,自己居然身处在一座光滑峭壁中间突起的一块石台之上,脚下云雾弥漫,白茫茫一片见不到景色。石台左边立有一块绿色玉碑,“栖凤谷”三个古朴娟秀的字刻在其上。仔细一看,那玉碑旁边居然还放着一块大石头,石上刻着“张若虚与狗不得入内”几个大字,一笔一画之间似乎隐含怒气。 第十九章 栖凤山谷 就在这时,从云雾深处飞来一道七彩虹桥,横跨至简云枫几人脚下,几人便依次踏上了虹桥,继续向前行去。 这虹桥横穿了山谷间的浓浓云雾,简云枫走在上面真犹如在天边漫步,随手拂去都能卷起一抹淡淡云气。走了约莫百步,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众人脚下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谷外虽然是腊月寒冬,而谷内却温暖如春,百花争艳。无数的蝴蝶在花间起落,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忽然响起百鸟争鸣之声,似乎在欢迎客人的到来。而那虹桥终端,却是一座高耸入云看不见顶的山峰,山腰处一道银白的瀑布安静地垂挂着,落入山脚一湾碧潭之中,水汽弥漫。 当三人下了虹桥,那虹桥便自动收去变成一条彩绫飞入瀑布之中,接着那瀑布发出一道耀眼的七彩霞光,霞光过后一座精巧的玉台楼阁居然凭空出现在简云枫面前。这下简云枫可彻底开眼了,暗道:原来这天下还有此等仙境。 张羽川一见玉楼出现,一声雀跃便纵身跃上了阶梯,腾腾腾地跑了进去口中喊道:“娘!” 简云枫正要出言让张羽颜先行,谁知到对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着脸自顾自地走了,简云枫碰了一鼻子灰,摇头苦笑两声。那金色怪鸡也朝着他一阵咕咕怪叫。 见两人一转眼没了踪影,简云枫只好朗声道:“茅山弟子简云枫求见谷主!” “茅山弟子?快请进!颜儿,你也真是,还不去给客人带路!”一阵温软亲切的声音自玉楼里传出。接着,就见张羽颜又嘀嘀咕咕地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瞥了眼简云枫道:“跟我来吧。” 简云枫虽然是对方师叔,可也就和对方差不多年纪,见对方语气不佳却也不敢多说,只好无奈地跟了进去。而那金色怪鸡似乎对这玉楼并不感兴趣,外边的花花世界对它更有吸引力,便大摇大摆地转身踱走。 两人顺着阶梯上至殿内,这玉楼不但外表华丽,大殿内也都是玉石雕砌,只有少许座椅是用红色古木雕制而成,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心神安宁。正上方坐着一个华服凤钗的端庄美妇,拉着张羽川东摸摸西看看一脸心疼模样,旁边各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也唧唧喳喳地和张羽川说话。 见简云枫和张羽颜进来,那****人急忙站起身来,拉着张羽川行至简云枫面前,仔细地将他端详了一番,才笑道:“好一个英俊不凡的少年郎,想不到十七年就这么弹指瞬逝,故人佳徒都已经这般高大了,那年你师傅抱着你上山的时候,你才比颜儿大了两岁不到,还在你师傅怀里哭闹不停。那时我还抱过你来着。” 简云枫闻言大惊,原来自己年幼时还见过对方一面,急忙恭敬作揖道:“云枫见过前辈。” 那****却道:“你师傅对我母女有大恩,你也莫要太见外,就当自己家里一般,若不嫌弃便叫我声韩姨好了。”这栖凤谷谷主也就是张若虚妻子的俗家名字原来是韩玉容。 简云枫一听就糊涂了,自己和张若虚以师兄弟相称,而却叫师兄的夫人做韩姨,岂不是乱了辈分。正当自己不知如何答话时,张羽颜言道:“娘,他是我们师叔!” 谁知那****却柳眉一竖道:“我和云枫间按自己的辈分来算,我和他师傅本就是莫逆之交,你们不用去理会那个姓张的死顽固的那套,我看云枫和你兄妹差不了多大,你们以后要以大哥相称,记下了没?” “这……”简云枫一脸为难,张家姐弟也是对望一眼不知所措。 ****见简云枫为难,又道:“这样吧,云枫叫我韩姨,你们俩就依旧称他为师叔吧,我们本就是修道之人,也不必太在意世俗辈分,云枫,你看如何?”明眼人仔细一想,便已知晓,原来不知觉间她就平白地比张若虚大出了一辈。 简云枫哪里敢有意见,见对方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便喊了声韩姨,那****闻言笑道:“对了,云枫,你师傅可也随你一道下山来了么?” 简云枫悲痛道:“家师已经仙去。”便将对张若虚讲的话也一一告诉了对方听。 那****听完,跌坐在木椅上,一脸悲戚,许久才对简云枫道:“唉,想不到简道长一心求道,与人为善,居然会遇此不幸。云枫,你们也赶了一天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几人知道她心情悲痛,需要清静,便逐一告退了。 简云枫被带至一处幽静厢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起床便有谷内弟子在门口等候,传话谷主有请,在大殿等候。简云枫对那女弟子道了声谢,还闹得对方成了个大红脸。 简云枫进了大殿,未见张家姐弟,估计还未起床,便和韩谷主道了声早,对方也让他坐下说话,两人便聊家常一般地闲聊了起来。 两人聊了没多久,张家姐弟便一起走了进来,张羽川一见母亲便又粘了过去,完全和往日的小大人不一样。 这时韩玉容问简云枫道:“云枫,好歹你也是一派掌门了,不知今年的道修会你可参加?” 简云枫纳闷道:“道修会?道修会是什么?” 韩玉容又道:“也难怪你不知道,你茅山派数百年来一直淡出江湖,这几十年更是不见有人在世间走动,许多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茅山派这一修道门派。修道会便是五十年前由当时的几大门派掌门提出的一个专门让修道之人交流的一个聚会,乃是十年一次的修道盛典。修道之人虽然俱多清心寡欲,潜心修行,可那成仙之途何其遥远寂寞,为了让天下修道人能多了解别派的道义和修行之法,便有了这么个大会好让众人交流和精进。其实说穿了都是一些糟老头子闲得发慌,想串串门,访访友,就出了这么个主意,不过倒是引起了各大小门派的支持,由其是那些年轻人,都想趁机见识见识一些传说中的人物,也有的想结交些道友,还有些嘛就是想在天下高手面前出出风头了。” 简云枫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大会,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可骨子里却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特别是他孤身在茅山修习十八载,连个师兄弟也没有,平日里唯一能说话的对象就是那古板严肃的师傅了。况且他也想见见这天下的修道之人到底是怎么样修行的,日后为重振茅山也好做些准备,少年好奇心重,一听韩玉容说起,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想去见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韩姨,这道修会是何时开始?在何处举行?是人人都可以参加么?” 韩玉容笑道:“看你急的,这三月初三昆仑山化雪之日便是了,每逢大会,昆仑仙山总会向各派掌门发出请柬,各派掌门到时候便可以拿着这请柬带着门下弟子前去赴会了。” 简云枫愁眉苦脸道:“我可没有收到请柬,那如何去。” “你也莫愁,昆仑仙山虽然是道家第一派,但也不可能每一派都不遗漏地照顾到,这发送请柬也只不过是礼节上的规矩罢了,这天下修道之人何其多,而这道修大会不但是交流盛会更是扬名的好时机,所以每一次都会有各种隐世的门派出现,也不足为奇了。” 张羽川道:“娘,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 韩玉容道:“你乃是下一任天师府掌门,这不是一般的聚会,你这次可得跟天师府的人去。” 张羽川听了却是撅了个嘴巴一脸不高兴。 这时,一个女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师傅,不好了不好了,那孔雀……您,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韩玉容眉头一皱,不知何事这么慌张,让那弟子带路,和众人一道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出了玉楼,顺着那女弟子手指方向,发现一只七彩缤纷的美丽长尾鸟儿立在草地上,它身边还有一只昂首挺胸的金色怪鸡。而让简云枫大吃一惊的是,那美丽鸟儿居然乖巧地用小嘴帮那金色怪鸡梳理着毛发,那怪鸡却一脸怡然自得模样。 而此时张羽颜却指着简云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又转过头对着那怪鸡大叫道:“好你这只无赖山鸡!居然来勾引我家孔雀!你!你!你们两个简直就一般无赖!”说完又狠狠瞪了眼简云枫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鸡!都是你干的好事!哼!” 简云枫被骂地一脸迷糊:我这是哪里有惹着她了么?一路上冷眼相对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说我无赖,这么说我也是你师叔。不过这金兄也真是的,怎么随随便便不打个招呼就和人家的鸟儿好上了。 张羽川也想不通了,怎么就那金鸡的怪模样,这平时不见生人的孔雀会和它这么亲热,莫非那怪鸡用强了?也不可能啊,这孔雀可是千年灵物,在这栖凤谷呆了好几百年了,神异非凡,尤其是那绚丽多彩的尾羽,就算是结得道胎的高手若是不慎也会被其迷住心窍脱身不得,这怪鸡虽然厉害是厉害,但也应该不是孔雀的对手啊。 韩玉容此时也是满脸寒霜,不过当她知道那金鸡是简云枫带来的,却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上前想和那孔雀私下交流一番,谁知那孔雀却一直盯着怪鸡,对韩玉容也只是爱理不理地咕咕叫了两声。 韩玉容一脸无奈地走了回来,问起简云枫这怪鸡究竟是何来历。 看着那怪鸡一脸享受的模样,简云枫心中窝火:金兄你也太不仗义了,自己在一边舒坦却让我在这里挨白眼。当下,便如实地将当日遇到怪鸡的情景讲了出来。 韩玉容听完以后也是一头雾水,思索了半晌才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这天地万物都有灵性,事已至此,我等也无法改变。” 张羽颜一听却不依了:“娘!孔雀可是我栖凤谷的镇谷灵兽,哪能这般便宜了这小子!不行!那杂毛山鸡,看我不给它点颜色看看!” 简云枫一听可又郁闷了,这又不是我拐走的孔雀,我哪里得了什么便宜了。再说,这也是人家两厢情愿,而且看那两只模样,好像还是你家孔雀高攀了我家金兄来着。当然这些话简云枫也只能心里想想,毕竟那孔雀对栖凤谷来说不是一般事物,在人家地头上做出这般丑事来,怎么说也是自家理亏了。 见张羽颜就要对那山鸡发难,韩玉容急忙止住道:“颜儿,休要胡闹!这是孔雀自己的意思,我们不好勉强。” 张羽颜却眼圈一红,手一甩,银牙一咬便扭头离开。 简云枫这下闹了个左右为难,早知道就不该让那怪鸡私下四处溜达,现在只好典着个脸尴尬地站着不知如何开口。而韩玉容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简云枫,叹了口气转身向玉楼走去。 第二十章 古怪老头 自从那金色怪鸡勾引了孔雀后,栖凤谷的弟子看简云枫的目光便开始带着明显的警惕甚至仇视了,虽然韩玉容还是当没事发生一般待他极为热情,可那张羽颜看到他就想起新仇旧恨,简直有杀了他的冲动,简云枫现在遥遥看到那白色身影第一个念头便是有多远跑多远。 没到两日,简云枫就找了个借口提出要辞行了。韩玉容自然是婉言相留,可简云枫去意已决,在一通男儿志在四方,师门重任寄予一身等豪言壮志和一堆胡编乱造的借口后,韩玉容终于拗不过他,便亲自为他整理了一个包裹。 双方约定三月初三昆仑再会,就在简云枫要离开的时候,那金色怪鸡居然赖着不肯走了。最后在张羽颜的各种恐吓和简云枫的悉心劝说下,终于和孔雀依依惜别了一阵后才离去。可这出谷的一路上,金色怪鸡一直对着简云枫哀怨地咕咕叫个不停,似乎很不满对方拆散它们小两口,直到简云枫答应它不久后一定再回栖凤谷才作休。 简云枫出了灵山不久,正在思索往哪里去时,忽然一个灰不溜秋的老头,鬼鬼祟祟地从树林里往自己身后张望,当那老头发现简云枫身后似乎没有人跟着后,才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从树林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简云枫一看来人,顿时气道:“好你个贼老头!上次把我害得好惨,这回你还敢自己找上门来,看小爷我怎么……” 还没等简云枫讲完,那老头灰袍一挥,简云枫又被制住全身真元动弹不得。简云枫心里顿时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奈何人家修为实在高深,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而那金鸡这次也没上前帮忙,只是看了眼两人,便又自顾自地四下晃悠着。 那老头这时开口道:“我也没功夫听你啰嗦,不就白吃了你顿饭么,你也不想想你那破鸡吃了老子我多少奇珍异宝,你请我一辈子饭都赔不起!我这回是有事要问你,你是茅山派子弟吧?你师傅是不是已经死了,茅山派现在就你一个人了吧?还有,你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结成道家金丹?” 简云枫听了大骇,怎么这老头这么清楚自己的事情,正要发问,却发现自己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 那老头见状,便威胁道:“我先放开你,你要是再敢对老子我无礼,信不信让你在这里定上大半个月。”说完,解了这定身法术。 简云枫好汉不吃眼前亏,见这老头似乎没想拿自己怎么样,便如实地回答了起来。 那老头皱着眉头听完后,又问道:“那天师府的小兔崽子没和你一起出来吧?” 简云枫不知他为何这般发问,便道:“没有,只有我一人出来,你和那小天师认识么?” 谁料那老头却破口大骂:“谁和那臭小子认识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见对方发怒,简云枫识趣地不再发问。 这时那灰衣老头开始好奇地打量起简云枫来,半晌,他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替你师傅报仇?” 简云枫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依旧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灰衣老头摸着胡须道:“以你连金丹都结不得的情况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我现在要传你一门道术,让你有机会在对上仇家时起码能保住小命,你学不学?” 简云枫却听糊涂了,这老头和自己非亲非故干嘛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他为何这么关心自己茅山派的事情,自己的情况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自从上次简云枫被雷劈晕了后,可不敢什么道术都胡乱学了,天知道下次是又被什么东西给来一下,自己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便试探着问:“贼老……哦,老前辈,您是要传我什么道术啊?还有,您干嘛要传我这么厉害的道术?” 那老头却不耐烦道:“你小子还真是啰嗦,那姓张的小兔崽子求我教他我都不肯,这次白送给你你都不要学?” 原来这老头不想见小师侄是因为这么个事情啊,想到这里简云枫急忙道:“岂敢岂敢,只是小子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平白无故得了老前辈您这么大便宜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 那老头却哼了声嘀咕道:“这本来就是你茅山派的东西,老子我只不过是……”说到这里,老头立马打住,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阴晴不定。 可简云枫却听得清清楚楚,好奇问道:“诶?什么是我茅山派的东西?莫非前辈和我茅山派有渊源不成?” 那老头却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般啰嗦,想不想学一句话!” 见那简云枫还在那边思考着什么,灰衣老头火气顿时上来了,只见他闭口一吹,一道灼热的烈焰擦着简云枫的头发轰地一声击中他身后那棵大树,然后大骂道:“你个臭小子!老子这般低声下气还不肯学,莫非还想我求你不成?我告诉你!这门道术你不学也得学!” 简云枫被烧得吓了一大跳,见那老头模样不像是闹着玩的,赶紧赔礼道:“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我当然想学,只是不知前辈要教小子什么道术?莫非是那三昧真火?” “哼!那三昧真火你想学也学不了,没有元胎期的修为,根本无法学,我要教你的是你现在就可以学的道术,具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你暂且就叫它地支十二术吧。” “哇!有十二术啊!前辈您这么抬爱让小子我真是无以为报……”简云枫兴奋道。 “呸!地支十二术是个名称而已!其实只有一门道术,差不多类似奇门遁甲类的吧,也可以当做是阵法,具体你学了就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没处理的事没?一并处理了,好安心跟着老子我学,学好早点滚蛋。”老头还没开始觉便又不耐烦了起来。 简云枫一听是奇门遁甲心中便凉了半截,奇门遁甲之术茅山派也有分支,只是简云枫更喜欢符箓,对那些复杂的奇门遁甲并无多大耐心。便道:“老前辈啊,我三月初三要去昆仑山参加道修大会,不知道这么点时间来不来的及啊?” 那老头子眼珠子一瞪:“什么?你也要去那什么狗屁修道会么?你收到请柬了?” 简云枫讪笑道:“请柬倒是没有,小子我只是想去见识一番,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也好学学,长点见识。” 那老头子不屑道:“什么神仙人物,他们连神仙的毛都还没修出一根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神仙!” 简云枫讶道:“老前辈您怎么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神仙?我茅山派开山祖师抱朴子仙师当日可是当着那么多人面白日飞升,羽化登仙,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没有神仙。” 那老头子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抱朴子那日是成仙了?许多事情没有亲眼见过你根本就无法知晓真假,哼!刚好老子我也要上昆仑山一趟,算你走运能和我一道去,这一路上你就好好跟我学吧,学成多少就看你自己造化了,教完了我也好安心逍遥自在去!” 简云枫心中纳闷不已:他怎么知道世上没有神仙,难道抱朴子祖师真的没有成仙?不大可能啊。他好像知道我茅山派很多事情,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学那门道术,莫非其中有何关联不成? 看着那老头一脸烦躁模样,简云枫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不去自讨没趣,乖乖地跟在老头后面。 这时那老头却忽然转过头来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多事,告诉你也无妨,那日酒楼一别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天师府里发生的事还有栖凤谷的情况我都知道,这下你明白了吧?我告诉你这些是怕你一路上没心思学,现在开始你给我认真点学,好了,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老子我饿了。” 简云枫心中虽然还有疑团,但也不敢多问,摸了摸身上韩玉容给准备的包裹,暗暗感激韩玉容的周到,知道自己一穷二白,给自己备了足够的银钱珠宝,倒也不怕那灰老头吃白食,只是纳闷对方修为起码不在自己师傅之下,为何还会感到肚子饿。 第二十一章 十二地支 当简云枫看着老头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一桌子菜,又吩咐小二打上一葫芦好酒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他只能无奈地付了银两跟着老头出了酒楼。 路上,简云枫试探着问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老头灌了口葫芦里的酒,呷了呷口道:“我的名字早就好多年没用了,现在他们都叫我闲老头,你也就这么叫吧。” “闲老……闲老前辈,不知您仙居何处,师从何派?” 那老头却大笑道:“老子我四海为家,无门无派,可不像那些老木头一样成天只会呆坐着修道,这世间有这麽多美酒佳肴,还有数不尽的名山丽水,那些看似庸碌的世人也各有生趣,哪样不比他们找个山洞枯坐着好,成仙?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还不如我这样来的快活自在。” 简云枫闻言却皱眉道:“闲老前辈此言差矣,你未修成仙可不代表别人也修不成,这天道玄机奥妙无穷,一旦参透便可与天齐寿,同日月争辉,那天宫之上更是有仙果琼浆,美景无数,可不是人间俗事可以比的。” 闲老头不屑嗤道:“与天地同寿?这些也定是你那些一心求仙的师门长辈告诉你的,世人修道,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罢了,什么仙宫美景,全都是水中浮影,千百年来又有谁见过。人活了几百年早就腻了,还要与天地同寿作甚,这眼前有乐不去享,却要满脑子去追求虚无飘渺的仙佛天宫,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这些现在就算跟你讲了你也不懂,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也懒得跟你啰嗦,修道人最是顽固。来来,废话少说,现在开始我就教你地支十二术。” 道不同不相为谋,简云枫也觉得对方观点太过离谱,须知那身飞九天,神游太虚可是所有修道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哪有这般容易就放弃。 这时,闲老头又问道:“你知道天干地支么?” 简云枫道:“我师父跟我说过,奇门遁甲中有十天干十二地支之分,乃是太古遗留河图洛书中所记载的奇门秘法。” 闲老头点头道:“不错,那河图洛书记载太古星术,观运,望气,改命等神术,可以以此演算天机,避难迎福,乃是帝皇之家的传国秘宝。不过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流失不见,这十二地支之术就是出自洛书所记,光此一术就已经机藏无尽,变化无穷,这河图洛书真当有改天换日之能。” 简云枫惊讶道:“莫非闲老前辈见过河图洛书?” 闲老头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道:“要是真有人能见过河图洛书,兴许还有可能堪破天机,只可惜这等神物早就已经消失世间,我也只是有幸见过洛书的一页残卷而已,花了数十年时间才领悟出十二地支之术的精髓所在。” 简云枫好奇道:“闲老前辈啊,您是在哪看见的残页啊?您就没四处找找,兴许还有其它的残页也不一定,要是我们找齐了一本,就算那不能立地成仙,那也差不多是地仙一流的人物了。” 闲老头怒道:“你当那是什么?那可是天卷,世间还有这一页已经很难得了,你还想要一本?那你还不如学那些老木头那样修道成仙来的实在。而且,那地方,我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到当日所遇,闲老头心有余悸。 见对方满脸郑重模样,简云枫才不再妄想,既然有一篇残卷那也一定是世间罕有的神秘道术了,当下便跃跃欲试。 闲老头见状负手而立,问道:“你可知道瞬移之术?” “啊?!瞬移?那不是仙人才会的法术么?”简云枫惊讶至极。 “是么?”话音刚落,闲老头便在简云枫面前消失不见。 当简云枫揉着眼睛开始纳闷的时候,听到后面出声道:“别看了,我在你后面。” 简云枫急忙转身,发现简老头立在自己身后三丈远处,这下,简云枫张着下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半晌,惊道:“您,您老……莫非是天仙下凡?” “呸!狗屁的天仙,这只是十二地支里面的一种运用而已,领悟之后,在几丈之内便可以随意移动,虽然有些类似地遁之术,不过其中的玄妙变化却不是单一的地遁之术可以比的。”闲老头略显得意道。 原来才几丈距离,我还以为可以一下瞬移出千里之外,不过这几丈距离却已经包含奇门遁甲的精髓所在了,须知几丈的距离往往会让自己在生死关头逃得一劫,简云枫如是想到,急忙恭敬道:“还请老前辈多多指教。” 闲老头见他一脸虚心请教模样,便接着道:“在奇门遁甲中,光遁术便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地遁之术属土,是操控地气来让自己快速移动的一种遁术。而这十二地支里面所蕴涵的地遁之术却是含有十二地支大阵的玄妙,乃是最上等的遁术,可以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阵内的十二处不同方位,而且随着阵法的运动,十二个方位变幻难测。因此,只要在这阵内,你便是如地上神仙一般,让对方措手不及。” 简云枫一听有这么厉害,心中顿时大喜,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老前辈啊,要是对方修为实在太厉害,若一招就盖住整个大阵,那我该怎么办?” 闲老头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就等死吧,或者在他动手之前有多远跑多远,这十二地支之阵虽然奥妙无穷,却也要看什么人用,修为实在相差太差,再厉害的阵术都是如同虚设。” 简云枫听完又苦下了脸,不过闲老头却道:“你只要修为够深,便能在这地上布下无数十二地支之阵,到时候你的阵到了哪里,你也就能瞬移到了哪里。不过,不说这地气难以操控,能耗费大量真元,这阵与阵之间的衔接配合更是繁琐复杂,你若不能将阵法参透到大成,也无疑是痴人说梦。” 闲老头似乎很不耐烦简云枫再次发问,枯瘦的手指一伸点在简云枫额头,简云枫只觉脑中灵光一闪,一副金光闪闪的怪异图案和几句口诀便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闲老头说道:“这便是当日我所见的洛书残页,你先自己领悟下,等你有所明白后我再指点于你,你便在这里参悟吧。”说完,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抓着个酒葫芦走到一棵树下,坐着开始慢慢喝了起来。 简云枫无法,只能盘膝坐定,凝神排除杂念,开始仔细端详起那副怪异的图案来。 “子阳水亥阴水,寅阳木卯阴木……”简云枫苦苦回忆着自己本就所学不多的奇门遁甲口诀,灵识死死盯着洛书残卷,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简云枫还是毫无头绪,偷眼瞧了眼那闲老头,却恼火地发现对方躺在树下睡得正酣,做了个甩手师傅。简云枫心中有气,暗骂道:这死老头,哪有这般教人的。不过简云枫虽然气愤,却也激起了他的傲性,想那老头当日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玄机,莫非自己就不行了么?下定决心以后,又重新闭上眼睛开始参悟。 夜色已暮,星光微沉,正是阳气渐衰地气最重之时。 就在此时,忽然简云枫感到自己地魂内的阴火火种稍稍一颤,虽然知道这是修炼阴火的最佳时候,简云枫却因为在参悟洛书无法分心,可刚才就因为那绿色阴火的一点颤动,灵识中的怪异图案也随着稍微变化了下,只是变化太过细小,若不是简云枫死死盯着根本无法察觉。 简云枫心中一喜,随即便想到:这地支阵图脱胎于十二地支,定也是和那地气有关,看来和我身上的阴火火种也一定有某种关系,何不试试看。不过当简云枫想到那日因为胡乱练习五雷封天决所导致的可怕后果,心中又开始矛盾起来。最终,他下定决心: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不然要这样呆坐到何时去,就算到时候出问题,那老头想来也不会袖手旁观。 简云枫说做就做,大着胆子将地魂中的一丝阴火小心地引出,慢慢融入那副怪异阵图之中。 这时,那貌似酣睡的闲老头此时却睁开了眼睛,看着简云枫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倒也胆大,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还终究是被他想到这捷径,当年老子若不是遇到茅山派那两个家伙,我也无法参悟得如此透彻,这玩意果然是他们老祖宗的东西。”说完,又合上眼睛呼呼大睡。 这时的简云枫,当他将阴火引入阵图之后,发现那阴火居然自动地顺着图案按照一定轨迹运行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莫非又要出什么事了?上次是劫雷轰顶,这回该不会是业火焚身了吧,我也太倒霉了吧。看着那已经快得变成一道残影的阴火,简云枫顿时感到心惊肉跳。就在这时,那阴火忽然融入阵图消失不见,而那怪异的金色阵图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连简云枫的灵识都被照得感到一阵刺痛,然后一缕淡淡的金光融入简云枫灵识之中,震得他灵台一黑,软倒在地。 而那闲老头似乎早有预料般,在简云枫失去知觉那一刹那缓缓站起了身子,还舒展了下筋骨,咕哝着朝简云枫走来:“这傻小子比我那时可轻松多了,当日若不是他那两个师爷爷护着,老子恐怕现在还瘫着。” 第二十二章 树林纷争 这一回简云枫倒是没有晕过去多久,在第二日一早便起来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下周围,还是昨晚练功的那个小树林,闲老头坐在树下喝酒,金色怪鸡在四处溜达,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简云枫回想了下昨天失去意识前那一幕,急忙坐定运功,看看自己体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一看之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灵识中那副古怪的图案似乎按照一定的轨迹缓缓运行着,而且运行线路简云枫也似乎一清二楚,再看看别的地方都是完好无损,才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不远处树下喝酒的闲老头转头瞥了眼道:“你明白了?” 简云枫抱拳笑道:“明白倒是明白了几分,但是却不知如何运用,还请老前辈指教。” 闲老头闻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直挺挺地立起了身子,倒了倒手中空空的酒葫芦道:“时间都被你浪费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再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大道上走去。 简云枫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他知道这怪老头脾气,便和金色怪鸡打了声招呼,跟在老头后面走去。 这几日都是旭日当空,官道上不见一丝寒风,地上的积雪也已经纷纷化开,虽然地面有几分泥泞,气温却没原先那么冷了,简云枫走在路上,享受着暖烘烘的阳光,看着四周新奇的事物,直觉得全身舒畅。 连日来,闲老头倒也勤快得很,虽然时不时就要下趟馆子,但是这十二地支大阵的运用却一丝不苟地传授给简云枫。而简云枫自从那日鬼使神差地顿悟了大阵原理后,这些用法和一些诀窍也是领悟得很快,还能经常举一反三,脑中奇思妙想不断,那闲老头虽然嘴上严厉,可心下却是欢喜,看来这个便宜徒弟倒也颇有慧根。 譬如,简云枫想到将那六丁六甲符箓和十二地支大阵结合起来,六丁六甲刚好可以各自把守住十二方位,配合阵法进行攻击,这效果可比十二个金银天将围殴乱打一气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闲老头也毫不藏私地将阵法的各种玄妙之处悉心讲解,甚至还拿自己当目标让简云枫操纵六丁六甲配合大阵围攻自己,简云枫本就机智聪慧,对战时候更是奇招不断,诡变难料,有时候居然也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不过若不是闲老头不想仗着修为高强欺负对方,那六丁六甲估计被他几个稍微厉害点的道法就全部打散了。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简云枫居然还能在不破坏大阵正常运行的情况下,加入一些别的攻击,比如那闲老头会忽然发现屁股后面冒出几条狰狞的水龙向自己攻来,或者立足的那块土地忽然拔高几分,翻个跟头向自己压来,又或者是简云枫自己脚踏十二地支阵步(闲老头也给那套神鬼莫测的遁术取了这么个名字)加入战团时不时偷袭自己。在小心应付之余,闲老头暗赞简云枫悟性之高实乃生平仅见,渐渐起了爱材之心,便不经意地传授一些别的阵法原理,须知他可是这天下间难得一见的阵法高手。 多日来的教导和切磋,简云枫也对这古怪老头改变了看法,尤其是对方在阵法造诣上的特殊见地和深厚实力,让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渐渐开始变得恭敬起来,虽然那老头依旧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一口一个臭小子地叫着。 不知不觉,两人一鸡便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时间,估算着路程还有几日便可到昆仑脚下了。 这日,那闲老头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抿着葫芦里的酒,手里还有一段啃了一半的羊腿,这将近两个月的修习,简云枫的十二地支阵法也已经小有成就,虽然还不能完全悟透,但是一些基本的运作却已经可以顺手拈来。此时他正跟在老头后面悠闲地走着,春风化雪,万物复苏,这初春的点点嫩绿已经开始弥漫山野了,简云枫见了也忍不住又心里痒痒做起了诗来。 “莫道雪中春难觅,老树枝头碧玉齐。” 谁料那闲老头却转过头来怪异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吟诗的水平要是有你道术的一半水平就好了。” 一句话就把简云枫刚兴起的诗兴又生生噎了回去,虽然憋着满肚子的词句却红着脸不敢再吟出来了,心中却忿忿道:这老顽固真是不懂文雅,小爷我乃是诗仙再世,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真是对牛弹琴,哼!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还夹杂着几声怒骂。 闲老头闻声眉头一皱,二话不说一扔羊骨头便飞了过去,后面的简云枫稍一愣神后也急忙纵身跟去。 只见那树林的一块空地上立着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提剑少年,不过脸色稍显苍白,提剑的手也在不住发抖,似乎刚经过一场大战。对面却立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和尚,为何说他大呢?因为那和尚不但鼓了个大肚子,而且四肢也比常人粗大许多,足足要比简云枫高出了一个头,站在那少年对面犹如黑铁塔一般,虽然空着双手却是一脸凶相。 只听那和尚出口骂道:“你***小白脸,居然光天化日做这等恶事!今日若不是被爷爷我看到,那姑娘还不是着了你的毒手!” 简云枫听了心中也是诧异:这位大师说话怎么这般粗野。可看着对方头上整齐的戒疤和脖子上的那串圆润佛珠却明明是个出家的和尚。 那少年却气喘道:“你个和尚没来由地插什么手,你追我追到这里还不够么!那是我沧澜城的侍女,我爱怎么着关你什么事!我爹可是沧澜城城主,他就快来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隐在一旁观看的闲老头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而那大和尚也是一惊道:“你爹是东海沧澜城主?” 那少年见对方模样以为是被自家名头镇住了,不由得挺了挺胸得意道:“怕了吧?看你是个出家人本公子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磕头道个歉就放你一条生路,到时候别等我爹来了,哼哼!” 谁料那大和尚闻言大怒道:“你***!别以为我怕了那姓薛的,小子!你爹不会管教你就让爷爷我来教教你!”话音一落,迈开大步便冲了上去。 那少年见报出了家门没有唬住对方,反而惹得对方向自己冲来,早已吓得满脸苍白,手足无措,情急之下急忙把手中宝剑使劲地对着和尚一扔,撒腿就往后跑,还对着半空拼命大喊:“爹!快救命啊!爹!” 那宝剑隐隐泛着红光,虽然被人慌乱扔出,却化作一道凌厉的红色剑影射向那大和尚,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那大和尚却不闪不避,口中“咄”地一声吐出一口真元瞬间便将飞剑击开,依旧张开双掌朝那少年抓去。 就在那大和尚的大掌要落在少年身上的时候,空中却传来一声冷哼,一个阴沉的声音喝道:“好你个疯和尚,我没来找你,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紧接着,一道红光破空而来,而且越来越大,待快要飞到和尚头顶的时候居然犹如小屋般大小,看模样像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罩子。 那和尚一见来物,满脸惊容,急忙舍下那少年,大嘴一张,一道金光顿时从口中射出,化作一柄巨大的铲子握在手中,奋力一挥,带着一片金光狠狠砸向兜头而来的红色火罩。 那红色火罩被那和尚的铲子一击,势头一止,不再向他罩下,却开始在和尚头顶滴溜溜地不住打转。随着红色火罩的不住转动,那罩子上的火焰越来越盛,当那火焰渐渐地转化成金红色的时候,一阵龙吟从罩子内传出。 那大和尚见状满脸严肃,如临大敌,可无论他如何闪躲,那罩子始终在他头顶盘旋。就在他避无可避的时候,那罩子内忽然飞出三条金红色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向他卷来。那大和尚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沉腰站定,双手抡起那柄巨大的铲子舞作一面金色的盾牌挡在自己面前。 就在此时,那三条火龙正好迎面撞向那面金色圆盾,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震得简云枫耳朵嗡嗡直响,再看那大和尚也硬生生地被火龙击退了数丈,地上被他双脚划出两道极深的痕迹。不过,那三条火龙虽然并未消失,可是却也无法突破大和尚舞起的那面金色盾牌,大和尚对着半空笑道:“你***,姓薛的,你还是这点本事就想对付爷爷我?” 空中那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哼!你这秃头别得意太早,今天你别想就这么离开!” 那声音刚说完,居然又有三条浑身冒火的红色火龙从罩子里冲了出来,分成三个不同的方向向那大和尚冲去。 那和尚勃然变色,可他此时却再也腾不出手来对付了,眼看火龙就要烧到他身上,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清风从简云枫身边刮过,一个灰色的身影稳稳挡在了大和尚身前。 那和尚一见来人,顿时大喜,忽见来人身形一变,立刻化作三道灰影迎向那三条火龙,牢牢地将其制住动弹不得。 此时,那红色火罩里面再也不见有火龙出来了,渐渐的,红色火罩停止了旋转,而那六条火龙各自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便被收回了罩中。 “古兄,莫非你也要来插一手么?”那阴沉的声音又一次想起,不过此时简云枫却惊奇地发现空中居然飘来了一顶金红相间的华丽轿子,不过那轿子并无轿夫,就这么诡异地向场间落下,空中那巨大的红色火罩此时也缩小化作一道红光飞入轿内,简云枫只见那轿帘微微动了一下却看不见轿中情况。 而那本来滚倒在地的少年急忙爬起来躲到轿子旁边,带着哭腔道:“爹!您,您可来了!再来一步孩儿就要遭了那和尚毒手了!爹,您千万不要放过他!” 谁知那轿内的人却气道:“住口!你还嫌闯祸闯地不够么!” 少年闻言,脸色一青,满眼怒火地瞪了那大和尚,闭着嘴巴不再多言。 伸手援助和尚的灰影正是和简云枫一起在一边偷看的闲老头,只见他叹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两个都斗了几十年了,也该歇歇了。” 那和尚低头不语,可轿内却传出一声冷笑:“哼!这死秃头别想我这般轻易就放过他,这次看在古兄的面子上暂且不究,古兄,今日就此别过,三月初三我们昆仑再叙!慕白,我们走。” 那顶华丽轿子似乎并不想多留,卷了那少年便破空离去,掉落在一边的那把红色宝剑也化作一道红光追随而去。 第二十三章 借酒浇愁 见两人离去,闲老头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道:“臭小子,出来吧。” 简云枫才拍拍衣服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东张西望的金色怪鸡。 走到那大和尚面前,知道对方是闲老头的老相识,简云枫便拱手道:“茅山派简云枫见过大师,不知其大师如何称呼?” 还未等那和尚开口,闲老头便取笑道:“大师个屁,别看他秃了个脑袋发亮就是大师,他就是一个假和尚。” 那大和尚刚要和简云枫见礼,一听闲老头这么一说便怒道:“爷爷我假和尚怎么了,***,比你个臭牛鼻子好多了,明明是个破道士却还死不承认!” “道士?!你说谁是道士?你敢再说一遍老子是道士看看?你个死秃驴!”闲老头闻言也立刻暴怒了起来。 “你!爷爷我说的就是你!你个臭牛鼻子!” “反了反了!要不是刚才老子帮你,你个死秃驴早被那老顽固烤成熟驴了!” “你还有脸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爷爷我也不会被那死顽固追杀了这么多年,臭牛鼻子!” 看着两人如斗鸡似地吵得脸红脖子粗,简云枫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心中却是很好奇为何那个和尚被称作假和尚,还有就是那个闲老头为何很讨厌别人说他是道士。 两个高手便你一个臭牛鼻子,我一个死秃驴地足足骂了半个多时辰,到最后实在骂得无聊了才慢慢停了下来,但是两人却还是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服谁。 简云枫估计两人也没多少力气吵了,急忙借着与大和尚套近乎的借口将两人劝了开来。 大和尚气呼呼地对着简云枫说道:“小娃娃,我看你年纪轻轻可莫要被这牛鼻子带坏了,这骗吃骗喝的吝啬鬼!” “你说谁骗吃骗喝了!我吝啬?你给我把那三花云芝吐出来!” “呸!那是爷爷我用食神食谱给换的!” 见两人又要开始吵,简云枫赶紧上前劝住,拉住破口直骂的闲老头道:“闲老前辈,您老消消气先,您看这天也快黑了,您老肚子一定饿了,我刚才看到前面有家酒家,我们还是抓紧点去吃点东西吧。要是去晚了估计就都是些剩菜剩饭了。” 谁料那大和尚一听赶紧也凑了过来笑道:“小娃娃,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啊?” 简云枫道:“我和闲老前辈是去昆仑山,不知大师欲往何处?” “哦?正巧,我也要去那昆仑山,正好同路,小娃娃,你们这是要赶去吃饭吧?刚好老衲我也饿了……”大和尚说到这里便停下,笑眯眯地看着眼简云枫。 简云枫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之理,看这和尚模样估计又是个吃白食的,不过算算路程也就几天了,自己包袱里还有不少银两,便急忙笑道:“既然大师顺路,那何不结伴而行?前面不远处就有家酒家,大师何不一起去吃一点?” 那大和尚闻言看向简云枫的眼神也带上了七分笑意,心中大乐:这小娃娃真是聪明懂事,看那臭牛鼻子模样这一路上定是好吃好喝的了,既然遇到我也不能白白错过了。当下也不再推辞,跟上两人脚步往外走去。 闲老道见了嘴里哼道:“也不知哪个才是骗吃骗喝的。” 那和尚此时却拍着简云枫的肩膀满脸堆笑,当做没听见般不去理他。 三人一鸡便一路走出了树林,果然遥遥望去能看到远处山脚下有个小村庄,时值黄昏,山脚下却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简云枫心中暗暗好奇,这冬日里昼短夜长,太阳落得早,一路上那些山里人家总是要等天基本黑了下来才会生火做饭,怎么这里这村子似乎晚饭特别早。 待三人走得近了,果然发现路边有一家小酒家,一面老旧的酒旗斜插在门梁上迎风招展,旗上那个“酒”字也已经模糊不清,不过从店内飘出的那阵酒香却是惹地闲老头和那大和尚肚中酒虫瘙痒难当。 那大和尚哈哈一笑便抢先进了酒店,扯开铜锣般的嗓门喊道:“掌柜的,先来两坛好酒,再上几个好菜,这菜么你就瞧着拿手的上,摆满一桌就行。”说完,找了张最大的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闲老头和简云枫进了店内,也在边上坐下,接着那只金色怪鸡也一下跳到了桌子最后一边,两眼放光地等着吃喝了,三人一鸡倒是刚好凑齐了一桌,只是模样怪了点罢了。 这时,大和尚才开始注意起坐在他对面的那只金色怪鸡,一路上光顾着和简云枫套近乎却忽略了后面跟着的这怪异家伙。那怪鸡见对方不住地打量自己,顿时不爽快起来,金色眼珠子一瞪,也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对方来。 大和尚被那怪鸡瞪得一楞,悄悄转过头去小声问闲老头:“咳咳,我说老闲啊,这鸡是你哪里捉的?很肥嘛,你看这鸡腿肉……” 那闲老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捉他,这是那简小子的鸡,你问他去。” 大和尚闻言一呆,急忙擦了擦嘴角口水,掩去脸上尴尬神色,讪讪地对简云枫笑道:“简兄弟,你的鸡果然灵性十足,气势不凡呐!好鸡,真是好鸡!” 简云枫看着大和尚模样,心中暗笑,便也随口应对了几句。 说话间,两坛子酒和一碟酱牛肉,一盘花生米被店小二端了上来,掌柜的也跟在后面对着三人满脸歉意道:“三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店里没有肉食了,只有些面食和素菜,酒倒是还有不少。” 那大和尚一听,当即不快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村子里前后就你一家酒店,你这后面便是座大山,平日里莫非连些山禽走兽也打不到么?我看你店里墙上也挂着不少猎具,看模样也不是什么摆设之物,你莫非是怕我等没钱付账不肯拿出来么?” 见客人发怒,那掌柜急忙躬身解释道:“这位客官还请息怒,不是我不肯拿出来,实在是小店确实没有新鲜肉食了,若是您不信,您可去厨房看看,若是真有,我便分文不收地做来给几位客官吃。” 见对方说得诚恳,大和尚也不好发怒,只是重重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碗,满满倒上,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个干净。 那掌柜也一脸愁容地立在边上不知道如何处理,看着那和尚高大凶狠模样,心中早已害怕不已。倒是闲老头看着不忍,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那便做些热菜上来吧。” 那掌柜的一听如蒙大赦,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告了声罪退下亲自去厨房吩咐去了。 而简云枫看着那大和尚一碗一碗地喝着酒,还不时地夹起几块酱肉塞进嘴里,倒是暗暗称奇:难怪闲老前辈刚才骂他作假和尚,原来是个酒肉不禁的和尚。 这时,闲老头和那大和尚已经喝开了,那只金色怪鸡也不甘落后,对着简云枫咕咕叫了两声,伸出翅膀指了指简云枫面前那口大碗,示意自己也要喝。 原来适才店小二只给了他们三口酒碗,那金色怪鸡面前却是空空如也,简云枫无奈,只好将自己的碗放在它面前,还亲自拿过一坛子酒给它倒上,那怪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酒碗,直到倒得溢了出去才肯让简云枫撤手,兴奋地咕咕叫了几声,低着脑袋一口一口地啄了起来。 那掌柜的见状,急忙又让人拿了口碗给简云枫,一脸惊愕地偷眼打量着那只埋头喝酒的金鸡。 这酒是店家自酿的酒,酒色清澈,入口微甜却后劲十足,简云枫喝了半碗后顿时感到丹田处涌上一道滚烫的热气直至喉间,身上寒气也是一驱而散,不觉暗呼过瘾。 闲老头和大和尚喝了一半渐渐开始说起话来,完全不似刚才那不死不休地吵嘴模样,倒像重逢老友那般相互对饮闲聊。 闲老头问道:“我说和尚,你这次怎么也要去昆仑山,莫不是也要去参加那道修会?” 大和尚道抹了抹嘴道:“可不是,四苦那小老儿这次好像有什么急事出门,也没说明什么事情就匆匆离开,派了人来寻我,还带了那昆仑山的请柬来,吩咐我替他去跑一趟,千叮万嘱让我别惹事。这还不算,还得让我向那老牛鼻子掌门告个不是,***!想起来我就窝火。” 简云枫听到此处,也是大奇:原来这大和尚还是某个门派的重要人物,居然连这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也敢骂,看来那门派还不小,他们掌教似乎就是那个叫四苦的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方高人。当下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闲老头闻言也纳闷道:“那小老儿还能有什么事?天天躲在洞庭湖里一步也不肯出来,生怕惹事上身。这次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有事让他这么上心,连昆仑山的请柬都让你这混人代理了。” 大和尚听了也不生气,道:“不过,这些日子,这江湖上可是不太平,一路上各路妖魔似乎都蠢蠢欲动,而且听说北邙山那边也有动静了,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说完摇头叹了口气,端起酒碗一口灌了下去。 闲老头一听北邙山便眉头一皱,问道:“北邙山?你可确定?” 大和尚苦笑道:“四苦那小老儿胆子虽然不大,但是这天下要说消息最灵通的却莫过于他了,江湖上稍微有点动静便会层层传到他耳边,这可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还让会里的诸位同修行事都要谨慎些,***!那鬼老儿数百年都没动静了,这次居然耐不住寂寞搞出动静来,看来此事还真是非同一般。” 闲老头却不说话了,一脸沉思模样,静静地喝着酒,只不过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听到这里,简云枫心中好奇这北邙山上到底有什么,居然让闲老头这般反应,这闲老头的本事简云枫可是亲眼见过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修为到底有多高,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的一身本事绝对不在自己师傅和张若虚之下,而刚才看到那和尚在树林里的作为,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想到这节,简云枫转过头去问道:“大师,那北邙山上莫非有什么厉害人物么?” 大和尚闻言诧异地看了眼简云枫道:“你莫非不知道么?” 简云枫尴尬地笑了笑,道:“大师,这……我茅山派乃是小门小户,数百年不涉足江湖了,我这也是第一次行走江湖,许多事情我都是不知的,还望大师多多指点。” 大和尚才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不过这北邙山的大名在江湖上可真是如雷贯耳。天下人都知昆仑山乃是修道者的第一仙山,虽然这世间修道者万千,可是那些魔道中人也不在少数。而那北邙山就是修魔道修鬼道之人的圣山了。而且,天下道门散落各地,实力自然分散开来,均衡不一,可是那些魔道中人却因为迫于道门压力,不敢在世间过于张狂,因此魔道中人开门立派的便少之又少了,于是这北邙山上便聚集了大量的魔道中人,如果真论起山门实力的话,我看昆仑山也要比它稍逊一筹。” 说到这里,大和尚顿了顿,复又语气沉重地说道:“那北邙山人多势众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山上还有一个实力恐怖的老怪物,数百年前他便在北邙山上创立了鬼门,收纳了大部分魔道人物,他自称鬼圣,乃是北邙山第一人。据说,他创立鬼门的时候其修为便已经到了魔胎境界,也就相当于修道者中的道胎高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北邙山潜修不出,数百年时间,他必然是修为大增,恐怕这天下也只有昆仑山上的老牛鼻子掌门能和他一拼了。这次既然北邙山也闹出了动静,想来他必然是有备而来,也不知道这天下还能安定多久,唉。”言罢,居然弃了手中酒碗,端起坛子便仰头猛灌了起来。 简云枫见闲老头和大和尚两人都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似乎都心事重重一般,便不再多言,心底却也开始暗暗担心了起来:若是真如大和尚所言,看来我日后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些了,别被那些老魔头一个不顺眼便顺手宰了去,自己虽然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可这性命可得好好留着,茅山派还有那么多事等着自己去完成。不过想到自己连日的遭遇,还有自己不能修成金丹大道的残酷事实,简云枫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山门重任还有那血海深仇便如同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而此时此刻自己却毫无办法,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老天垂怜能让他寻得一线机遇。不过,此时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简云枫使劲地摇了摇疼痛的脑袋,强行压下这些念头,也端起酒碗不停地喝了起来,或许只有这灼热的烈酒方能让自己轻松些吧。 第二十四章 山下小店 就在三人闷头喝酒这会,那个掌柜却哆哆嗦嗦地上前问道:“请问,几位可是会道术的高人?” 原来那大和尚嗓门粗犷,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被那老掌柜的听了去,而且似乎听三人言语不是那些邪魔外道,那掌柜的便大着胆子上前询问。这天下间行走的和尚道士比比皆是,也不管是真有才还是江湖骗子冒充的,反正在世人眼中也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隐士高人了。 而且看这三人穿着,皆是一件单衣罢了,那大和尚还露着黝黑的一片胸膛。虽然不是腊九寒冬,可这初春化雪之时天气也不是一般的冷,而且三人身边还跟着一只会喝酒吃菜的神异怪鸡,因此这掌柜的料定这三人就算不会道家仙术却也必定不是寻常人物。虽然害怕大和尚满脸的凶悍模样,不过看那掌柜的脸色似乎也真有要事相求。 简云枫便问道:“不知掌柜的有何事?” 谁料,那掌柜的一听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简云枫拜道:“还请几位大仙救命。” 简云枫急忙起身将他扶起,问道:“掌柜的还请起来说话,有何难处你先坐下道来听听?” 那掌柜的哪里敢坐,只是站在边上哽咽着将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这村叫做五梨村,村后的山便叫做五梨山,这五梨山说大不大说下也不小,前后方圆也有数里地。山上物产丰富,各种山禽野兽也是经常出没,五梨村的人祖祖辈辈住在这山下,所谓*山吃山,每天都会有村民上山去打猎,这村子本来就小,一天打个几只山鸡野兔之类的便足够几家过活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猎户出身,平日里有多余的新鲜肉食都会卖到这家酒店里来。而且村子距离那官道不远,前后也并无什么歇脚的地方,因此这家酒店平日里也有不少的来往行脚商人,这店里的烧酒都是自酿的,口感独特,而且又不缺一些新鲜的山珍肉食,回头的客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本来一切都是安安稳稳,可就在半年前五梨山上发生的一件怪事打破了五梨村的安静生活。 那日晚上,村民都早已入睡,而酒店里正好来了几个江南的行脚客商,一直喝酒喝到很晚。忽然,后山上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响,掌柜的和那几个被惊动的客商急忙跑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一看之下,众人皆是大惊,五梨山上此时居然白光大作,将半座山头照得亮如白昼,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道耀眼的白光匆匆地飞向半空,后面还跟着一道诡异的红光,一眨眼工夫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空中。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那几个江南客商却无心思继续喝酒,不顾掌柜的劝说仗着多年行走江湖积累的几分本事硬是要上山去查探一番。掌柜见对方是打定主意要上山,便好言劝道明日一早让几个熟路的猎户带他们上山,晚上黑灯瞎火地容易出事。可那几个江南客商却是丝毫不想耽搁,一心想去看看究竟这山上有何秘密,说不定还能寻着些什么宝贝,便不顾掌柜好言劝说,各自收拾了家伙要了几根火把便上山去了。 那夜,掌柜的自然也无法安心入睡,便搬了个凳子在门前等了起来。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几人回来,这时掌柜才真正开始担心起来,急忙跑去村里和大伙商量。 众人略一商量后,便组织了十数个身强力壮的猎户上山去搜寻,谁知这十几个人足足在山上找了半天,除了几把断裂的刀剑和熄灭的火把以外一无所获,而且地上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这还不算,更加怪异的事情来了,按照往常情况,就算找不到人,那也应该能看到几只野兽,可是整整半天下来,整座五梨山都安静得可怕,不但见不到一只野兽的踪迹,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村民们知道这事情不一般了,有人说可能是山神爷发怒了,可是当村民们扛着三牲上山连续祭拜了好几日山神爷后,情况依旧不见一丝好转。而且每日夜里三更时分,五梨山上还会隐隐发出一道朦胧的淡青色光华,如薄雾一般笼罩着整个山头。一些胆小的村民便认为是山上山妖出世,将满山的野兽都一口吞了去,接着便要来吃村里的人了,便收拾了家当逃命去了。但是这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哪里肯说走就走,就算死也要死在这五梨山下。不过幸好,半年来并不见有村民丧生,不过这山上却是再也无人敢上去打猎了,而且晚上也不再有人出没,都早早地躲家里睡觉了。 可是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冬日里都有存粮过冬,家家户户都还有些风干腌制的肉脯之类,但是现在雪化了,存粮告罄,明年若还是打不到猎物,那只能活活饿死了,不到万不得已时候这些村民是绝不肯离开五梨村的。 听了掌柜的话,简云枫和闲老头都是皱眉思索,而那大和尚却大笑道:“原来是这般原因,掌柜的你也莫要担心,等爷爷我喝够了,亲自上山去看看到底是何物作怪,若真是山中精怪,我帮你一铲子砍了抬下山,还要劳烦你帮我好好炖炖下酒吃。哈哈!” 那掌柜的一听却是吓了一跳,苦笑道:“这位大仙说笑了,借小老儿我十个胆也不敢去炖妖怪,只要它不来炖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大和尚将坛中的酒一口喝干,摸了把嘴角的酒渍便起身道:“你且去烧好一锅开水等着,待我上山去瞧瞧。”说完一卷袖子便抬脚往外走去。 这时简云枫也立刻站了起来跟上,心中好奇万分,想跟去看看。 唯独那闲老头依旧慢慢地喝着酒,不言不动,而那只金色怪鸡此时已经开时站不稳了,晃晃悠悠在桌边打着转。 那掌柜的见两人说走就走,看到两人俱都两手空空,急忙喊住道:“两位大仙可是要什么兵器么?” 那大和尚哈哈大笑道:“爷爷我自己有兵器!”笑声未落,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还未等掌柜的回过身来,简云枫也施展身法,犹如清风般从他身边掠过。 掌柜的一楞,知道遇到了高人了,急忙遥遥道谢不止,转身回店让小二再抱来两坛好酒,还把自己准备过冬的几块上好腊肉切了来恭敬地送到闲老头面前。 闲老头却丝毫不客气,一口酒一口肉地自顾自吃喝起来,而那只怪鸡又喝了两口,噗通一声躺下不动了。 话说,大和尚和简云枫两人须臾便掠至了五梨山的山顶,静静地向山林中观察着。 简云枫忍不住出口问道:“大师,您看这里真的有妖怪么?” 那大和尚却是疑惑道:“此地并无妖气,而且似乎还有一股极为清圣的气息,怪哉。” 就在两人诧异之时,从北边山腰间缓缓升起一团青蒙蒙的雾气,渐渐地向四周笼罩开来,盏茶功夫整个山头便笼罩在这雾气之中。 简云枫也不例外,而此时他身处雾气之中却觉得四肢百骸一阵舒畅,心中的烦恼和杂念俱都消失不见,唯一的念头便是想永远沉浸在这雾气之中,沉沉睡去。 大和尚感到雾气的怪异,忍不住眉头一蹙,急忙运功抵挡,回头却看到简云枫一脸沉醉模样,出声喝道:“呔!”口中一道淡淡金光射入他灵台之中。 简云枫经此一喝,心中一惊,知道刚才自己已经着了这雾气的道,感激地看了眼大和尚,也赶紧运功抵御。 简云枫问道:“大师,这雾气这般古怪,莫非是妖法?” 大和尚却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妖法,这雾气虽然能迷人心智却对人无害,只是能让你驱除一切世俗念头,无欲无求。倒像是清心的佛道心法,不过又似乎有点古怪,你可小心应付,千万莫要分心。” 简云枫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大和尚却开始动了,只见他一把抓起简云枫便腾空飞起,向北面山腰激射而去,待快要接近那光源的时候,便悄悄落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两人停住身形,凝神向下看去,这一看却惊得两人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两人面前是一块平坦的空地,而地上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而那青色雾气正是从坑内散出。 而令简云枫吃惊的是,这坑周围居然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各种野兽,上至黑鳞巨蟒,吊颈白虎,下至野兔山鸡,各色虫蚁,周围的树上也是停满了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鸟类飞禽。似乎这五梨山上所有能动的生灵全都聚集在此,而且全部闭着眼睛停着一动不动,任凭那青蒙蒙的雾气笼罩着自己,脸上都是一副陶醉模样。就算那些平日里胆小的野兔地鼠之类,丝毫不畏惧身边的那些庞然大物,安静而又和睦地相坐一起。 第二十五章 坚硬无比 那大和尚此时一脸严肃地看着那坑中发光的事物,却无法仔细分辨出到底是何东西。 这时,简云枫压低声音道:“大师,我可以隐身下去瞧瞧清楚。” 那大和尚略微思索了下,看了看这四周也没什么能威胁到简云枫的野兽,便点头嘱咐他小心行事。 简云枫微微一笑,凌空虚点,一道隐身符便没入自己身上,纵身轻轻掠了过去。 那大和尚看到他这般施法,眼中也是一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施展那闲老头传授的奇妙阵步,身形两变就到了坑内。 简云枫不敢托大,悄悄从地底引出一点阴火握在手心,才慢慢地*近。 待他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坑内最深处插着一件事物,只露了一小节在外面,观其模样似乎像是一根竹节,并不是什么活物,便大着胆子伸手摸去。 那竹节握在手中光滑冰凉,一股淡淡的清圣之气传入简云枫手臂,他稍一用力便整根拔了出来。就在此时,手中那事物忽然青光尽敛,满山的雾气也诡异地消失不见,紧接着一声虎啸震动山林,竟是四周那成百上千的野兽同时醒了过来。这还了得,许多野兽看到自己身边或大或小,对自己有威胁的野兽后,便没命地开始四散逃开。一时间,简云枫四周腥风怒嚎连连,见状不妙,他赶紧飞身上了不远处一棵大树,看着下方奔跑翻滚的各种野兽,才呼出一口大气,开始观察起手中事物来。 这是一根古朴的竹笛,材质也似乎是很常见的普通竹节,而且竹笛笛身好几处已经斑驳,并无别的奇异之处。只不过摸上去光滑清凉,还有一股淡淡的竹香扑面而来,极为舒服,简云枫忍不住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当简云枫尝试了三次未将其吹响后,便纳闷起来:这什么破烂笛子,好歹我在茅山也学过音律乐器,这笛子也就和世上别的笛子一般形状,怎么就它吹不响。 这时,那大和尚也跃了过来落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的竹笛问道:“那坑内就这玩意?” 简云枫茫然地点了点头。 大和尚伸手要过竹笛道:“让我来看看。” 只见他拿着竹笛,这个洞瞧瞧,那个洞看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便双手拿起放在嘴边。 简云枫以为他也要吹,当下便好奇地看着,谁知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啼笑皆非。 只见那大和尚把竹笛一端放在嘴里使劲地咬了一口,接着便“哎呦”一声捂着嘴巴喊道:“这什么破烂玩意,怎么这般坚硬。” 说完作势欲摔,简云枫急忙拉住他的手道:“大师且慢,可别摔坏了,既然没什么用不如就给我吧。”简云枫怕大和尚再要胡闹,急忙一把要了过来捧在手里。 这也难怪他,想想他自茅山下来,身上一穷二白,除了手中带了个掌门信物紫玉龙眼戒指,还有就是那简老道士当日救他命所用的本名法宝了。不过那法宝自老道士死后也失去了灵气,虽然材质是块美玉,可在修道人眼中便是一块毫无作用的死物了,简云枫却是将它当做师傅的唯一遗物贴身佩戴。除了这两件东西,简云枫的这套青色长衫还是张若虚送的,真可谓是凄惨到了极点,哪像别的门派那般,门下弟子哪个没有一两件趁手法宝,就算是那些小门小派,门内弟子人手一把飞剑是少不了的,不过这品质优劣就暂且不论了。 这会难得有了件东西,虽然是支吹不响的古旧竹笛,但是起码摸上去很舒服,而且有时候还会发出那神异的青光。此时的他就像那些五六岁的穷苦娃娃,忽然在路边捡到了一个也不知道是谁丢弃的破烂玩物,就当宝贝一样自己藏了起来。 那大和尚看他那模样也是心中好笑,看着刚才喧闹的山林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地上除了几只被踩死地可怜小畜生外,已经空无一物,便带着简云枫下山去了。 那在门口苦苦等候的掌柜见了两人完好归来,急忙上前询问。 那大和尚却是自顾自地进去喝酒去了,掌柜的见他一脸不快模样也不敢再去打搅,却拉着后面的简云枫打听情况。 简云枫便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那掌柜听说山上野兽都在,而且已经无事了,不禁大喜,又要跪下来行礼,简云枫急忙拦住,在掌柜的千恩万谢中才进了店内。 简云枫刚在闲老头面前坐下,那老头却问他讨那笛子看看,简云枫也正想问问他这竹笛到底有何特殊作用,说不定是什么神异的顶尖法宝,那自己可就捡便宜了,正好这老头见多识广便毫不犹豫地递给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 闲老头拿着竹笛先是掂了掂重量,确定是普通竹子制成无误,便又凑近了仔细观察,特别是那几处斑驳的地方,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等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发现毫无端倪便也皱起了眉头。接着他手中泛起一片青光,试探着用体内真元去探查,可是却发现这真的只是极为普通的一支老旧竹笛而已。 这时,那大和尚嚼着嘴里的腊肉,含糊不清道:“别瞎折腾了,我早看过了,这破烂竹节一点用都没有,这玩意一开始还能发出些奇怪的青色雾气来,可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不过硬倒是很硬,估计这天下最硬的竹子莫过于它了。” 闲老头一听这玩意很硬,面露讶色,忽然手中青光凝聚成刀,对着竹笛狠狠劈下,还未等简云枫来得及出声阻止,那青色气刀和竹笛便已经狠狠接触了。 静,诡异地安静,三人都张大了嘴巴盯着闲老头手中那依旧完好无损的竹笛,闲老头何等修为,简云枫虽然不是很清楚,可那大和尚却心知肚明,连他这狠狠一刀居然都无法伤竹笛分毫,而且那光滑的竹笛上甚至连道白印都没有,这就大大地出乎他的预料了。 简云枫擦了擦额头冷汗,虚惊一场,重新坐回了凳子。不过这两个老家伙可不干了,这两个老家伙虽然平时对骂不断,可脾气却极为相合,都喜欢游戏风尘,而且都好吃喝玩乐,尤其是那些新鲜古怪的稀奇事物,对他们特别有吸引力。 这个毫不起眼的古怪竹笛正好勾起了他们的兴趣,只见那大和尚大袖一甩,一把夺过竹笛,叫道:“让我试试,我就不信弄不破它!” 看着那大和尚跃跃欲试的模样,简云枫知道他要动真格的了,急忙伸手去抢那竹笛,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两件家当之一了,还没捂热就要被他们弄坏,他哪里肯依。 而这时那闲老头却一把拦住简云枫道:“简小子,你别打岔,弄坏了这玩意老子我上昆仑山亲自去给你要一把上乘的兵器来,到时候随你自己挑,现在你一边好好待着去。” 昆仑山?上乘的兵器?还让自己挑?简云枫闻言就乐了,急忙乖乖坐下,一脸希冀地看着那大和尚,现在他巴不得那竹笛被一下轰得粉碎。 这一支虽然怪异却对自己没什么帮助的竹笛,和一件昆仑山上乘法宝之间的好坏他可是分的清楚的,自己日后还要行走江湖,而身边却连件稍有威力的法宝兵器都没有,自然让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听那闲老头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而且自从白天在树林里看到那个东海沧澜城的少年用的那把红色飞剑以后,简云枫的心里也极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剑。这昆仑山可是天下第一仙山,最擅长的便是那飞剑之术了,想来极品飞剑自是不少,想到这里,简云枫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以后飞剑的模样了。 一开始他紧张那支竹笛,还不是因为自己实在太过寒碜,有总比没有好。简云枫虽然潜心向道,对于一些身外之物并无多大眷恋,可一件好的法宝对于修道人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且不说上乘的法宝能让自己发挥出更强大的道术,对上敌人时候多一分生机,若是真到了天劫降临之时,修道人还能用自己本命交修的法宝,来帮助自己渡劫,就像简云枫的师傅,茅山上一代掌门简老道的那块青色符箓玉牌一样,关键时刻发挥奇效救了简云枫一命。况且简云枫此时还身兼师门重任和血海深仇,既然自己眼下修为无法再进,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得到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或者学习一些奇异的道术了。可那些奇异的道术都是各大道派传承千百年的镇派绝学,哪能说学就学的,眼下既然能有机会获得一件法宝,就算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可毕竟人家昆仑山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差,因此,他忍不住开始暗暗兴奋起来。 可是事情的结果往往和简云枫预料的完全相反。 半个时辰后。 闲老头和大和尚一脸无奈地盯着手中这怪异的竹笛。三昧真火,佛门罡劲,甚至到最后连大和尚那把金光灿灿的封魔铲都用上了,依旧拿那竹笛毫无办法。 终于,他们放弃了。 闲老头一脸怪异地将手中竹笛递给了还在怔怔发呆的简云枫,苦笑道:“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是我敢肯定,这天下很少有东西能将它损坏了。” 简云枫摸着手中这支竹笛,感受着那淡淡的圆润清凉,心中也满不是滋味。心想:既然这样,那昆仑山的飞剑看来是没戏了,想不到这竹笛居然这般坚硬,唉,相逢即是缘,既然老天注定,那你我也算是有缘分了,罢了罢了,虽然你是吹不响的竹笛,不过用来当做兵器却也不错,起码寻常飞剑可休想砍断你了。 不过看着竹笛笛身上那几处斑驳的旧痕,简云枫不禁又纳闷道:可这些伤痕又是什么东西给弄上去的…… 第二十六章 初上昆仑 就在简云枫三人离开五梨村后的第五日,五梨山上忽然落下一道黑色身影,静静地立在简云枫当日取走竹笛的那个坑边,自言自语道:“怎么气息到了这里就消失了,难道还有人……” 话刚说到一半,忽见他抬头看着天空,眉头一蹙,便急忙又化作一道黑光隐入林中。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紧随其后出现在他刚才所在之处,来人四处搜索了一番并无任何发现,一怒之下轰然挥出一掌,只见他起手之间便幻化出一只巨大无比的红色爪影,将整块林地都生生击得粉碎,然后又怒哼一声御空而去。 半晌,起先那黑色人影才缓缓从林中显现出来,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林地,阴阴地笑道:“看来这呆狼也毫无所获,哼!想不到他们动作也这么快,看来我得小心行事了。”说完,黑影一闪,居然化作一只黑色巨鹰腾空飞去。 再看简云枫三人,由于日期临近,这几日三人一路上便不再多做耽搁,此时三人已经到了昆仑山脚下。 看着那巍峨连绵的雄丽山脉,简云枫不禁感慨万千: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昆仑仙山,果然非同一般,光看这山川气势便不是寻常派门可以比较,据说昆仑山脉横亘数千里之广,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昆仑派也忒大了点,这么多山,可以住多少人啊。 就在简云枫暗自感慨之际,那闲老头却出声道:“简小子,这昆仑山也算到了,这两个月,那功夫你也学得**不离十了,虽然火候还差点,但是你只要勤加苦练日后必有一番成就,我也该告辞了。” 简云枫不解道:“闲老前辈,您不是也来昆仑山的么?既然同路为何不一同上山?我初来乍到,这么大的山也不知哪里才是昆仑派。” 闲老头此时却已经走远,只有淡淡的一句话从那灰色背影处传来:“江湖凶险,你日后好自为之,若是有缘,自有再见之时。”话音刚落,那灰色人影便渐渐融入那大山之中,消失不见。 简云枫只能摇头苦笑,那大和尚却大笑道:“简兄弟你也别去在意他,他本来就是这般脾气,我也该走了,你等下便往那最大的山道上走,自会有昆仑弟子接你上山,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下,便不和你一道上山啦,几日后的道修会上再叙吧。”说完,大袖一甩,也哈哈大笑着飞遁而去。 简云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只身向山上走去,心中好奇:莫非所谓高人都是这般行踪诡异么? 山脚处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山道,蜿蜒向上,深入山顶云雾缭绕之处不见尽头。也不知这山道存在了多少年,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甚至还有不少被刀剑所劈出的缺口,有新有旧,更给这昆仑山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地气息。 简云枫自言自语道:“这么长的山道,也不知道有几千阶,可比我茅山派的那破路好走多了。” 当他行至半山腰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诗号:“苦修仙路任平生,闲来独卧一浮云。” 接着,又传来几许笑声。 简云枫心下好奇,便寻声向林间走去。 约莫走了里余,他眼前便出现一座石台,石台上有一座八角凉亭,厅内有一个石桌,四把石椅。 此时,其中一把石椅上斜坐着一个秃头肥胖老人,红面白须,右手支在石桌上,左手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轻轻地摇着。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那人,刚才那两句诗号想来便是出自他之口了。 而他对面,却正襟危坐着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头戴道观的高瘦道人,那道人右手执着一把银尾金杆的拂尘,跨在臂弯之处,左手执着一枚白色棋子,正皱眉苦苦思索着如何落子。 这时,那秃头胖老人见来了外人,便笑道:“道长,既然小老儿我来了客人,我看今日这棋便到此为止,改日再继续吧。” 那高瘦道士闻言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信手一挥,那整个石桌居然立刻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将那棋盘和棋子全部冻住。 那胖老人见状呵呵笑道:“看来道长的玄冰真气又有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 那高瘦道士却不多言,只是施了个礼,又转头怪异地看了眼简云枫,便起身离去,也不知他如何动作,身形闪了两下便消失在简云枫眼前。 还未待简云枫回过神来,那胖老头摇着扇子开口问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贵客从何而来?” 简云枫闻言急忙恭敬行礼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偶然路经此处,打搅了主人的棋局,还请前辈责罚。” 谁料那胖老人却哈哈大笑道:“客人此言差矣,小老儿我可并非是这昆仑山的主人,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只是比你早些来罢了,相见便是有缘,小兄弟若无急事,何不进来坐坐。” 简云枫想了想,便也不做推辞,径自走上了凉亭,却不敢坐下,只是拱手问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胖老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捋了捋胡须道:“我只是这世间一寻常散人罢了,闲来无事,被这家主人叫来此地小聚,不过,倒是小兄弟的来历颇让人吃惊,若是寻常人听了,还真不知贵派名头。” 简云枫心中一惊,出言问道:“莫非前辈和晚辈师门有旧?” 那老人却摇头笑道:“我也只是听本门先人提及过而已,贵派高人却是无缘得见,你却是我平生见到的第一位茅山派弟子了。” 简云枫见对方居然知道自己门派的事情,看来对方也是出自那些比较古老的门派,见对方不肯透露姓名,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笑了笑道:“前辈言重了,我茅山派只不过是无名小派罢了。” 那老头听了却收起了笑容,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才好奇地问道:“你如何会走到这里来?莫非你不知道上昆仑山只能按照那条青石台阶上去,不能乱走么?” 简云枫一脸不解:“这是为何?晚辈我是第一次来昆仑山,许多规矩不明白,还请前辈说明。” 那胖老头见他不似撒谎,便解释道:“这昆仑山脚下那条青色石阶名叫通天梯,一共三万八千阶,是唯一一条能通往昆仑派的山道,而其他地方都是包含着各种玄机,若是不慎走入,便会迷失阵法之中,若无主人指点休想走出。这世间不辞辛苦远上昆仑求仙之人不在少数,但是只有那些徒步登上了这三万八千阶通天梯的人方有资格见到昆仑派的山门。不过,就算那些走不到山顶的人,他们也会自行下山,绝不敢四处乱走,因为一旦入了这阵法之中,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简云枫一听那石阶居然有三万八千阶之多,也不禁咂舌不已,不过当他听说这昆仑山除了这通天梯别的地方都是有强大阵法的时候,却狐疑道:“前辈,您说这整个山上都有阵法?可是这么大的山少说也有几百里,若非天上神仙,谁有这等本事布下如此大的阵法。” 那胖老头却笑道:“人力当然不可为,你莫非不知昆仑派有一神物名叫太极图么?那太极图便是昆仑派的镇山之物了,它乃是上古异宝,幻化起来铺天盖地,罩住这区区一座昆仑山更是不在话下,这山中的阵法便是那太极图所化,若无仙人实力,谅谁也不敢在昆仑山乱闯,只能乖乖地从这通天梯上走去。” 简云枫这下张着嘴巴呆住半晌说不出话了,他可不是惊讶这太极图的神奇,这上古异宝他也听师傅提起过,和茅山派的观天镜乃是同一层次的神物,他只是忽然想起山下和闲老头分别时候的场景,那闲老头消失的方向明明是昆仑山的山林深处,不就是太极图所覆盖的区域么,莫非那老头真是下凡的仙人不成?不然谁还有本事对抗这上古异宝的威力。 那胖老头见简云枫一脸惊愕模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小心入了太极图中脱身不得,当下便出言安慰道:“小兄弟也莫要太过惊慌,说来你也算幸运能够走到此处,这里乃是这家主人邀人相聚的一处特殊之地,另有一条捷径通往昆仑山顶,既然遇上了,那你便和我一道上山吧。” 简云枫心中虽有百般疑虑,不过一时半会也毫无头绪,看来只有先上山再说了,若是在山上碰到那闲老头,再仔细询问也不迟,想到此处,他便急忙谢过胖老人的邀请,随着他一道上山去了。 昆仑派其实占据的并不是整个昆仑山,而是昆仑山上的两大主峰,玉珠峰和玉虚峰。 那玉虚峰便是昆仑派山门在之地,也就是那通天梯最终通往的方向。而那玉珠峰却是昆仑山的禁地,只有门中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前辈才能进去,那里更是门中历代前辈的埋骨之地,因此在昆仑弟子眼里最为神圣。 而此时,那被白雪覆盖,常年不化的玉珠峰顶,站着一个灰色的身影。他面前是一片被打扫得很干净的空地,地上立着一块块青石刻成的牌位。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那灰色的身影在一片雪白之中尤显突兀,而在山顶风雪之中却更显孤单寂寥。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玄衣老道忽然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那老道似乎本来就一直站在那里一般,若是常人见了定会大吃一惊,这样的身法真当是惊世骇俗了。此刻,这玄衣老道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面前那道灰色身影。 良久,那玄衣老道才叹了口气道:“你来了。” “嗯。”那灰色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地便淡淡回了一句,似乎他早已料到对方会来到这里。 “我是该称你一声师叔,还是该喊你一声师弟?” “我已经退出师门很久,你我之间已无须这般客套。” 那玄衣老道闻言,只是轻叹了一声便又凭空消失不见。 第二十七章 罗浮蒋问 那秃头胖老人便领着简云枫和那只金色怪鸡自另一条小道上山,路上那胖老人还好奇地问起这怪鸡来历,简云枫也简单作答了。 两人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不过这条小道尽头却并无昆仑弟子接引,想来是专门留给那些老熟人的路了。见到了山顶,也遥遥看到了昆仑派气势磅礴的大殿,简云枫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那胖老头也不多问,便颔笑自顾自地向大殿行去。 上了这山顶便已经没有太极图阵法的限制,所以简云枫也大着胆子开始自己四处溜达起来,这山巅不似山下那般古木参天,除了几株耐寒的苍松外便都是巨石铺成的地面了。而且每走几步便能看到许多奇异的石雕,都是些简云枫未曾见过的怪异鸟兽,一笔一划都雕刻地栩栩如生。 走着走着,简云枫耳边便开始传来阵阵喧闹之声,抬眼望去,原来是快走到了昆仑派大殿的正门口,门口聚集着众多上山参会的修道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不知张师兄他们来了没有?想到此处,简云枫正要走上前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边上传来一声叹息。 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一个白衣执扇的年轻公子正对着一株独自绽放的腊梅长吁短叹。 简云枫便好奇地上前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为何事这般苦恼?” 那白衣公子没想到背后会有人来,楞了一会,见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便急忙施礼道:“在下只是闲来无事在此处思考些事情罢了,倒是叫兄台见笑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简云枫回礼笑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看兄台模样也是来参加那道修会的么?” 虽然未听说过茅山派这一门派,不过这白衣公子也十分知礼,回道:“原来是茅山派的简兄,幸会幸会,在下罗浮宗蒋问,不知简兄为何独行至此,不去参加那三英擂么?” 原来对方是罗浮山的弟子,那罗浮山乃是道门四大派之一,排名仅在昆仑山之下,也是中原的一等一的修道名门。而且传说罗浮山上有一至宝五行山河扇,有排山倒海之能,传闻此扇是太上老君用来炼丹的风火扇,不知何故遗落在罗浮山,还有人说这是女娲娘娘用过的香扇,众说纷纷。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上的谣传,简云枫虽然并未见过,但也知道那法宝定有不凡的威能。 三英擂是何事物?听到对方提起简云枫不解问道:“不瞒蒋兄,在下乃是第一次来这昆仑山,只是为了一睹道修会的盛况,希望能有幸见识到那些前辈高人的绝世风姿,但是不知蒋兄所说的三英擂又是何事?” 那白衣公子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这三英擂并不属于道修会,也不是各派掌门所举办,而是由各大派的年轻弟子所组织的一场比武大会,乃是为了效仿三百年前的道门三英联手屠魔的事迹,从而达到勉励后人勤修自身,匡扶正道的目的。其实,在三英擂组织之前,各派年轻弟子都会趁此道修会上天下道门云集的机会相互切磋,一较高下,但是由于参会的门派实在太多,而且那些年轻弟子的修为也是参差不齐,比来比去也比不出个究竟来。因此,便有人提议组织一个规范的比试大会,不但能够方便众人参加和选拔,也避免了因为一些私下切磋而引起的意外损伤。这便是三英擂的由来了,而且后来也征得了各派掌教的默许,比试的时候会有几位修为高深的前辈高人来坐镇和维护秩序,防止出现一些误伤情况。” 原来是这样,看来只要是年轻人十有**都会去参加这三英擂了,就算不能坚持到最后,但是能在天下各派面前展现下自己的修为也是好的,更何况,参加比试的都是各派的精英子弟,自是不乏那些年轻貌美的各派女弟子。其实,除了少数几个门派,其他的修道之人并不禁止男女婚恋,修道之路乃是为了体悟天机,而男女常伦也是属于天理人伦,只不过修道人也讲究心无旁念,许多人也怕沉溺于欢爱之中,对于这些事情常常都敬而远之。 虽然简云枫好奇心大起跃跃欲试,不过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便决定不去凑这热闹,他毕竟是茅山派掌门,那些参加的都是各派的年轻弟子,虽然自己这个掌门也不比他们年长,但是这辈分上就说不过去了,就算赢了也毫无意义,若是不慎输了的话,那他茅山派日后还如何立足。 不过,这蒋问乃罗浮宗的弟子,而且观其模样修为也自是不低,为何不去参加这三英擂,反而一个人在此地唉声叹气。 看着简云枫狐疑的神色,那白衣公子便已知晓几分,自嘲地笑了笑道:“不瞒简兄,在下本也想去参加那三英擂,虽然不求名利,但是好胜心也是有几分的,也想瞧瞧自己苦修了十数年的修为到底是何程度,不过刚才见了栖凤谷的张师妹,便不想再去丢人现眼了。张师妹年纪轻轻便就修得了金丹大道,真乃人中龙凤,在下在罗浮山苦修十数载,亦无缘修得道丹,真是枉为男儿之身了,于其被张师妹打败下场,还不如识趣不去参加。简兄你若要笑话我你便笑话好了,我自知技不如人,便也不去丢脸了。” 简云枫却摸了摸鼻子道:“原来这样,那看来在下也不用去丢人了,被一个年轻姑娘家打下擂台,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过,那张姑娘既然已经修得了金丹大道,那这擂台上岂不是无人能胜她?” 那白衣公子却摇了摇头道:“这也未必,我师兄灵虚子便是结了道丹之人,也不过是二十六岁的年纪,虽然比不上张师妹区区二十年不到就结丹的绝世天资,但他好歹也是我罗浮宗上代高人转世重修的灵体,其修为在年轻弟子中也是屈指可数,而且那昆仑仙山乃是上千年的大派,门下弟子众多,说不定也有修为高深之人,唉,反正这些烦恼的事情不需要我再去考虑了,还不如在这里独自看看这梅花来的清净自在,” 转世重修?这罗浮宗居然也有转世重修的高人,果然不愧是仅次于昆仑山的名门大派,简云枫只听说过那昆仑掌教道一真人是转世重修的道家高人,一身修为已经出神入化,在世人眼里早就是地上神仙一般的存在了,想不到还有人也有这般修为,能在天劫之下保得道胎不灭,转世投胎。 想到这里,这三英擂他就更想去瞧瞧了,虽然自己不能参加,但是能亲眼看到天下道门各派精英弟子的修为和道术,自己也能私下印证一番,何乐而不为? 不过自己也不知道那三英擂到底在哪里举行,而且对于许多门派的来历自己也根本就不知情,眼下这个罗浮宗的高足似乎对江湖之事颇为了解,这个讲解者可千万不能白白放过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简云枫心中便有计较,只见他笑嘻嘻地对蒋问说道:“蒋兄此言差矣,想你我这等男儿岂能计较一时得失,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那张家丫头也不过是比你我俩幸运了些罢了。再说这修道之路何其遥远,岂是区区金丹境界所能决定的。这天下大器晚成之人比比皆是,既然来了,我等还不如趁此机会开开眼界,也好集百家之长而补自身之不足,今日观蒋兄之气度,十年后的道修会蒋兄必是修成金丹大道的高人,那张家丫头就算再如何天资聪慧,也不可能十年内便修得道胎吧。既然如此,下次的三英擂上再将她好好教训一番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因为一时气短就错过这印证学习的良机。不知蒋兄意下如何?” 简云枫这一番话正好说到了对方心坎之上,那蒋问闻言,顿时一扫心中郁闷之气,正色道:“简兄此言甚是!是小弟我多虑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无所不为,适才真是让兄台见笑了。不过将张姑娘教训一番就不必了,你我乃是大好男儿,岂能欺负一个弱女子,到时候随便施展点本事,让她知难而退便是了,走!简兄,我们这就去好好看看。” 简云枫听他这话却心中暗笑,这蒋问倒还真是怜香惜玉之辈,不过这大话也说的早了些,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因为怕被张羽颜打败才躲在这里叹气。 不过他嘴上倒是十分配合,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计划起十年后的那届三英擂上如何技压群雄了,而那被称作弱女子的张羽颜便自然成了两人口中的群雄代表了。相互吹捧了没一会,蒋问和简云枫便立刻生出了相识恨晚的感慨来。 这一路聊来,简云枫发现这蒋问人缘倒是不错,肚中也确有几分才学,到处都有认识的人,而且也从不仗着自己师门声望自以为是,尤其是在那些年轻女子之间更是如鱼得水,相谈甚欢,这一点让简云枫颇为汗颜。 一圈下来,在场的那些年轻子弟都认得了罗浮山蒋问身边那个带着一只金色怪鸡的英俊少年,尤其是那些个出门不久的单纯女弟子,要是被同门问起,她们都会回答:那不就是茅山派的简云枫么!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茅山派到底是什么门派,不过在蒋问和简云枫那一对三寸不烂之舌的解说下,一部分人眼里茅山派俨然成为了一个神秘的隐世门派,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不以为然,觉得那茅山派顶多就是某个前辈散修创立的山野小派。 不过,这结果简云枫却极为满意了,起码这个被世人所遗忘的千年大派不再是什么陌生的名字,日后的声威虽然还是要*自己一力承担,但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这一趟昆仑之行也不算白来。 第二十八章 三英擂台 说到这三英擂也真是别出心裁,在这玉虚峰顶的一块较大空地上,也就距离昆仑派大殿不远处,有三个青石砌成的擂台,任何人都可以上台参加比试,三个擂台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只要将台上那人打败,你便可以继续站在台上,直到最后再也无人上去挑战,那么最终这三个台上的三人便是公众承认的道门三英了。而且这个比试似乎并无年龄限制,当然,那些白胡子老头自然是不好意思上去和后辈们比较的。而且也不用怕车轮战,因为每次上来挑战的人都会很有风度的让台上那人调息结束才动手,虽然很多人都不想这么做,但是在天下群雄面前,也没有多少人会厚着脸皮这么干。 随着三声鼓响,那三英擂便算是正式开始了,那些本来挤在擂台前的后代弟子们都规规矩矩地退开了几步,安静地站在擂台前,脸色各异,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每一个青石擂台后面都笑眯眯地坐着一两个老道士,彼此说着话,看那形式不一的道袍便知道是各派被那些年轻弟子邀请过来的前辈高人。这时,见四周都静了下来,最中间的那个瘦小的老道士站了起来,轻轻咳了两声,口齿不清地说了几句什么,反正简云枫是听不清楚,然后他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紧接着擂下就开始喧闹起来,看模样想来是这擂台已经开始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下面那些人只顾着窃窃私语,似乎根本没人愿意上台,而且每当许多目光集向某个年轻弟子的时候,他们总会很自然地将头撇开若无其事的和旁人说话。 看着简云枫讶异的表情,蒋问摇着扇子笑道:“简兄这就不明白了,虽然大家都想出风头,可这谁先上台却又有玄机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家都想弄清楚对手实力后再考虑上去比试,而且这场中有三个擂台,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这什么时候上去,上去挑战哪个,这些人心中可都有个小算盘。譬如我师兄和张姑娘,是绝对不会上同一个擂台的,此中道理想来简兄也不需要小弟我言明了吧。所以,第一个上台的人虽然会比较抢眼一点,但是那也得是有真本事的,要是一回合就被人赶下来,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简云枫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这么副表情了,看来这出头之鸟也没多少人愿意当。 不过,总是需要有人打破这僵局的,没多久,一个玄衣背剑的青年轻轻跃上了最中间的那个擂台,而后面几个老道中的其中一个,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他扫视了一圈四周后,向着众人施礼道:“昆仑派谢凌风请诸位道友赐教!”说完,便袖手而立,双目微合,一副好整以暇模样。 这一动作,立刻引得台下一片叫好,紧接着,又有两道人影从台下跃起,不过他们并不是上去挑战谢凌风,只是不约而同地分别登上了另外两个擂台。 “东海沧澜城薛慕白请诸位道友赐教!” “龙虎山天师府张羽川请诸位道友赐教!” 这两人可都算是简云枫的熟人了,不过令简云枫好奇的是,这张羽川才不过十二三岁,怎么就这么有信心第一个上了擂台。想到此处,他急忙往对方台下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台下几个拍掌叫好的妙龄女子间,那张羽颜赫然在列,而且那张精致秀丽的小脸正不住地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不会是在找我吧?简云枫转念一想急忙将头缩了回来。 蒋问见状,好奇地问道:“简兄有何不适么?” 简云枫急忙笑道:“没,没有,看来这第一个上台的都是名门子弟啊!”一句话便又岔开了话题。 “可不是么,这昆仑派就不用多说了,东海沧澜城和龙虎山天师府可都算是中原道教的领袖人物了,不过,那天师府怎么就派了个孩童上来?对了,简兄,你不是说茅山派和天师府有所渊源么?你可认识那小孩?” “哦!认识认识,他是张天师的儿子,就是那张家丫头的亲弟弟,蒋兄啊,你要不上去试试?姐姐你反正打不过,先拿弟弟出出气也不错,哈哈!”简云枫不无恶意调侃道。 “咳咳……简兄你说笑了……”蒋问倒被他说得一脸通红,急忙摇起扇子稍稍遮掩了下。 不出所料,那张羽川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上去挑战,看来,这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在众人眼里真的成了个软柿子…… 而且台下还有许多人一脸不忿地盯着上去挑战那人,心下暗恨:自己怎么就比他慢了一步。 不过,就当那人上去不到半柱香功夫便被电得乌漆抹黑掉下擂台后,刚才那些兀自不满的人眼中立刻流露出侥幸地模样,同情地看着面前那哼哼不已地失败者,心中又开始乐了:幸好刚才自己没上去,不然被一个小孩打下台多丢人,而且还是这副模样,真是三清保佑…… 蒋问这下也大吃一惊,一把拉过简云枫问道:“简……简兄……这天师府到底有何秘诀,怎么这么个小毛孩都这么厉害……” 简云枫拍开蒋问的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是天生阳脉,他姐姐是天生阴脉,都是怪物,而且她那姐姐还得了我师傅莫大的好处,不厉害都不行!” 蒋问才缓缓回过神来,喃喃道:“天生阳脉……天生阴脉……这这……这龙虎山真有这般好风水么?改日我也去沾点灵气。” 再看那张羽川,身前悬浮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印,此时正一脸得意地站在台上,耍尽了威风。众人都被他刚才的能为吓了一跳,都摸不清他的底细,一时居然无人再上台较量。 而另外两个擂台上,也都开打了起来,不过上去的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年轻高手,不像张羽川那边那个完全是冲着占便宜而去。 薛慕白使得还是当日简云枫所见的那把红色飞剑,这次可不像那日被大和尚打得弃剑逃窜那么狼狈了,只见那红色飞剑剑身上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在他的剑诀指挥下,夹带着嘶嘶破空之声不住击向对手。而和他对战之人,使得是一把青色长剑,可此时他却只能将飞剑护在自己身边,堪堪挡住对方来势凶猛的攻击,不过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他那青色飞剑速度却是极快,而且剑式轻巧诡异,在他身前化作一片淡青色的剑幕,每次都能准确地挡下薛慕白的火焰飞剑。 蒋问见状却摇了摇头叹息道:“唉,陈师弟这清风七式虽然在招式上已经领悟了诀窍,但是这真元运行的真髓却没有真正地掌握,现在也只能挡住对方攻击,不过落败却是迟早的事。” 原来这使青色飞剑的男子居然是罗浮宗的弟子,听蒋问语气似乎对他的剑法不甚满意,很明显蒋问的修为是要远远在对方之上了,简云枫狐疑地看了眼旁边这一脸不正经的执扇男子,心中对他的真实实力也不禁好奇起来。 再看谢凌风那处,他的对手却是一个年轻的蒙面女子,左手捏着古怪的印诀,右手拿一根电光闪闪的长鞭犹如灵蛇出窍一般,每一次攻击都夹带着一道凌厉的闪电,狠狠地向对手身上抽去。 “诶?居然是风雷神鞭,怎么这次连风雷真君都来了么?这个应该是他的弟子了,不过怎么会是个女弟子。”蒋问看着台上那女子好奇道。 简云枫一脸不解:“风雷真君是谁?” “风雷真君本是正道有名的散修,无门无派,早在几十年前便淡出江湖了,不过他的风雷真诀却是享誉天下,和天师府的五雷封天诀有点类似,怎么这次却会来参加这道修会。”蒋问皱眉道。 原来是隐退多年的道家高人门下,简云枫当下便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相比那气势凌厉的女子,这谢凌风的表现却有点托大了,居然连背后的那把剑都没有出鞘,光凭身法在漫天鞭影下左躲右闪,虽然不至于多狼狈,却也惹得台下一片唏嘘。 那女子似乎也感到了对方的轻视,怒哼一声,手中印诀再变,那长鞭忽然之间粗大了数倍,上面环绕的雷光也多了起来,滋滋作响,犹如一条浑身冒着闪电的出水蛟龙般呼啸着向对手卷去。 谁料,那谢凌风却不退反进,就在长鞭临身之际,忽然冲天而起,手中一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不过那长鞭却似乎还长了眼一般,也拔地而起直取对手。谁知那谢凌风在空中不闪不避,身子一转,背后长剑忽然泛起一片白光,硬生生地用剑鞘接下了这一击鞭影。此时,他的法诀也已完成,双手一推,一道淡淡的青光便向那姑娘当头罩下,那姑娘根本没料到对方在自己一鞭之下居然浑然无事,直愣愣地被那青光套住。 此时,台下一片安静,不知两人究竟谁胜谁负。 那谢凌风却飘然落回地面,向那姑娘施了个礼淡淡道:“承让!” 而那姑娘却双目怒瞪,可却一动不动,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这时,后面观战的其中一个老道士缓缓站了起来,对谢凌风微微点了点头,随手一挥,那姑娘便稳稳地被一道清风送回了地面,只听一声娇呼,原来那老道也顺手解了定身之术,又坐了回去。 这蒙面的姑娘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恼火被对手这般轻视戏耍,恨恨地瞪了眼谢凌风便甩袖离去。 第二十九章 虚惊一场 第一轮的挑战,出人意料的轻松结束,守擂三人似乎也没有如大家所期望的展示出自己真实的实力。 接着陆续又有几个道门弟子上前挑战,不过除了张羽川稍稍受了点小伤外,别的两擂都将对手灰头土脸地赶下了台去。而且,那昆仑弟子谢凌风依旧长剑在背,一直都是徒手应敌。 台下,终于安静了好一会,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看那眼神似乎都在说着同一句话:“你怎么不上?你先上!”。 “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我说蒋兄啊……你不是还有个转世重修的什么师兄么?”简云枫盯着台上那洋洋得意的张羽川一脸不可置信道。 蒋问也是丈二摸不清头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简云枫失望之时,忽然灵台一颤,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右眼皮也不住地轻轻跳动了几下。 他皱着眉头四下查看了一番,似乎发现少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却说又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他百思不解之时,一个金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这影子怎么这么熟悉?他如是想到,啊!对了,这金兄又上哪去了? 想到此处,他急忙往刚才金色身影出现的人堆里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他立刻被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那金色怪鸡认出了擂台上的张羽川,自然也发现了台下那群助威叫好的栖凤谷女弟子,此时它正摇摇摆摆地晃着个大屁股往那边挤去,看这模样十有**是想去瞧瞧那只被它勾引的孔雀来了没有。而就在它面前几丈远处,那个窈窕的身影正是简云枫的大对头——张羽颜。 简云枫此时再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将腰一弯躲在了蒋问身后,心里直喊:三清保佑。 果然不出简云枫预料,他刚躲好身子,就听得对面传来一声娇喝,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脆生生地骂道:“好你只不要脸的臭鸡!居然还敢来!看我不一剑劈了你!” 紧接着,一阵慌乱的“咕咕”惨叫声响彻全场,正在暗自祈祷的简云枫却惊愕地发现自己面前的人群自动地分出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的那头,一只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惨叫的金色怪鸡,扑闪着翅膀求救般地向他冲来,后面还紧跟着一道凌厉的碧绿色剑气。 幸好蒋问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呆呆地挡在简云枫面前,看着那只怪鸡乱跳着向自己冲来,而躲在他身后的简云枫却已经被吓得瞳孔放大,大嘴虚张。 虽然满脸震惊,可简云枫的心思此时却飞快地转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被她发现,不然等下要是动起手来我恐怕还不是她对手,到时候岂不是丢了我茅山派的脸!想到刚在这些年轻弟子中建立起一点名头的茅山派声望就要这么毁了,简云枫心一横,牙一咬,便闪电般地挥动右手,一道移山填海符瞬息而就,化作一道紫光没入地面,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只金色怪鸡所吸引,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只见那只亡命飞奔的金色怪鸡面前,一睹巨大的石壁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轰隆一声巨响,那金色怪鸡根本来不及转向便一头撞了上去,而这厚厚的石壁居然被撞了个粉碎。不过,这怪鸡的速度也为止一滞,那紧随其后的绿色剑光此时也呯地一声狠狠撞在它屁股上,那金色怪鸡此时也被这两下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晕头转向,还未等它回过神来,一道从天而降的五彩丝带将它从头到脚捆了个扎实。 此时,张羽颜却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把拎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怪鸡,狐疑地看了眼地上那块被撞成碎石的石壁,蹙着细眉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不远处那个瞠目结舌盯着自己的白衣公子有几分面熟,似乎是早上来搭讪过的那个罗浮弟子外,并无任何可疑,便又扭头走了回去。 躲在蒋问身后的简云枫见对方终于离去,心中暗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缓缓站直了身子。不过看到张羽颜手中被倒提着双脚的可怜怪鸡,他又歉意地自言自语道:“金兄,这次真是委屈你了,不过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茅山派的大业,你就暂且忍耐下吧,反正你皮坚肉厚她也拿你没有办法。” 而那蒋问此时却犹自在发呆,口中喃喃道:“这张姑娘好生了得,不但剑法犀利,而且道术也如此出神入化,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居然可以随意召唤出来。” 而且,在场众人也大多和他一般想法,看那张羽颜刚才不捏印诀,不念咒法便凭空召唤出这么大块石头,确实怔住了不少年轻弟子。张羽颜此时也是暗自好奇:这石头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对方为何要帮助自己,既然这该死的怪鸡在这里,那个下流无耻的简云枫也一定就在附近,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到时候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不过,谅她再聪明也想不到,帮助她抓住这怪鸡的正是她恨之入骨的简云枫。 一场意外结束后,众人才渐渐把心神放回在擂台之上,不过场中却有不少目光不时地投向栖凤谷女弟子那边,有惊讶,有担心,自然也有些别的…… 回过神来的蒋问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好奇地转头问道:“简兄啊,刚才张姑娘擒住的那只怪鸡不是简兄的么?” 简云枫却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不,不……蒋兄方才一定是看错了……”避开蒋问狐疑的目光,急忙又将话题扯到了台上。 “对了,蒋兄,你看这三人中谁能站到最后?” “我看除了那昆仑派的弟子外,另外两个虽然修为不错,却并不算是顶尖的,恐怕都有危险。”蒋问似乎若有所思,又继续道:“简兄,你没发现那昆仑弟子背上长剑一直未出鞘么?而这昆仑派最拿手的绝招可是剑法!” “哦?蒋兄啊,小弟我初来乍到,各大门派的绝学也都未曾见过,还请蒋兄不吝指教了。” 蒋问见对方虚心发问,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这天下道门的绝学都各有所长,不过这其中最厉害的几个门派却都擅长使用飞剑。” “这是为何?”简云枫不解道。 蒋问摇着扇子笑道:“这剑乃是百器之王,而且所谓剑者,刚正不阿,怀德怀仁,自古便是王者之器,其它兵器法宝虽然也各有神异,但是对于修道人来说,剑却是最符合天道心性的。因此,许多入门弟子大多会选择修炼剑术,除了个别的门派会因为自家道术的原因,而修炼特定的法宝。不过,当自身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以后,便不必再借外物修炼了,许多道家高人都会根据自身修为而炼制最适合自己的法宝,有的却会使用那些自己门派中代代相传的上古法宝,毕竟这些法宝可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法宝可以比较的。不过这些法宝珍贵异常,却也少的可怜,而且常人很难驽御,只有那些传承久远的大门派才可能会有一两件,一般也只有各派掌教方有资格使用。” “就像昆仑派的太极图?” “嗯,昆仑派身为中原道家第一派,他其实还有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便是那巨阙剑,不过此剑已经有数百年未现江湖了,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名剑,现在应该是在昆仑掌教道一真人手里。我罗浮宗也有一件法宝便是五行山河扇,不过一直被我师傅他老人家随身携带着。你看那个使红色飞剑的薛慕白,他爹便是东海沧澜城城主,他爹手上有一个法宝叫做九龙离火罩,威力非同小可。再看那天师府的,张天师手中的翻天印可是天底下最至刚至阳的顶尖法宝。还有拓苍派的须弥拂尘,青城派的阴阳两仪剑,栖凤谷的七净落宝葫芦,还有一些很多年未曾现世的或者失传已久的法宝,可能是被深埋地下,或者是在那些隐世高人手中也不一定。这些我也只是听我师傅说起,天下高人何其之多,他老人家总是提醒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唉,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弄到一件那等法宝该多好,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要凭机缘才能遇到,强求不得。”说完,蒋问眼中也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听对方说起九龙离火罩,简云枫便想起当日树林里,那个轿中之人所使用的红色火焰罩子,还有里面出来的六条凶猛火龙,想来那就是东海沧澜城的镇派法宝了,不过既然叫九龙离火罩,那应该是有九龙,怎么当日那人只用了六条龙?莫非他还手下留情了? 又听对方说起栖凤谷的法宝,简云枫便好奇问道:“蒋兄,那栖凤谷的七净落宝葫芦到底有何妙用?”他问这个倒是完全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若是那张羽颜手里拿出这么个法宝来,起码自己还能有所准备。 “这七净落宝葫芦我听我师傅说它传说是不周山上一株上古仙藤结出的异宝,乃是……”还未等蒋问说完,就听到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第三十章 不败金身 只听到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们所谓道门的实力么?!哼!” 还未看清来人,简云枫只觉眼前一花,那个东海沧澜城少主在一片惊呼声中连人带剑就被扔下擂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接着,又见擂台上金光一闪,那道来历不明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张羽川的身前,还未等张羽颜来得及出手阻止,可怜的张小天师也惨哼一声滚下台来。 这下可把张羽颜吓坏了,一探弟弟的气息,幸好对方手下留情,只是让他昏了过去,心下暗松了一口气。嘱咐几个师姐妹好好照料,便飞身上台,要和对方讨个公道。 只见她将那只捆得如粽子一般的金色怪鸡随手往台上一扔,伸手一招,腰间那把翠绿色的碧玉长剑嗡地一声脆鸣便飞到她的手上,冷冷地盯着来人道:“阁下为何出手伤人?” 这时,那道以雷霆之势连扫两擂的金色身影才停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张羽颜面前,众人这才看清来人面目。 浓眉大眼,宽鼻阔口,方方正正的脸上却不是正常人的肤色,而是犹如涂了一层金粉一般的淡金色,头顶的头发也只有很短的一节,就像还俗不久的和尚,不过每一根头发都是金色。身穿一套金色长袍,身材尤为魁梧,双目一开一合之间隐隐泛着金光。不过,看模样却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壮硕少年。 简云枫看到那人打扮,暗自嘀咕:“这人怎么有点像金兄……”说完,还不时地将目光在来人和躺在台上那只倒霉的金色怪鸡间徘徊。 看到这一幕,坐在台后那几个老道士却怪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就听那人大笑道:“这本来就是擂台,他们自己功夫不济,却怎么怪我?丫头,我看你小胳膊细腿的还是赶紧自己下去,要是打起来,我可不会手软。” 蒋问闻言挖了挖耳朵,皱着眉头道:“这人好大的嗓门……” 张羽颜却并不发怒,只是谨慎地打量着对手道:“既然这般,那栖凤谷张羽颜请阁下赐教!不知阁下尊号?” “什么尊号不尊号的,栖凤谷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啰嗦!”来人满不在乎地道。 这下,任张羽颜涵养再好也不禁火冒三丈,只听她一声娇喝,手中长剑化作一条碧绿玉丝便向对手缠去。 那金人却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双大手,任凭那玉丝缠上自己,待那玉丝牢牢缠住他后,他才嘿嘿笑道:“丫头,你可看好了!” 只见他双拳紧捏,骨节咯咯作响,四肢百骸犹如灌了铅一般缓缓沉下,只听他“开”地一声,那本来缠住他双手的碧绿玉丝居然被生生撑开寸许,而张羽颜却满脸涨红,银牙微咬,只能随手召回了玉丝,化作一柄绿玉长剑握在手中,微微喘息。 再看那金人,浑然无事地拍了拍双臂,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儿倒是真硬,居然没有断,嘿!” 张羽颜此时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般:看对方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凭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再加上这把灵剑碧丝,居然连对方的一双手都困不住!他到底是何来历? 虽然心中惊讶万分,可她手上却不肯认输,看着对方那满脸不在乎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碧丝剑缓缓擎起,直指苍天。 只见她一脸肃穆,双眼不再去看对方,而是遥望云端,眼神也渐渐空灵起来。张羽颜朱唇微启,口中念道:“风云聚兮汇天水,上穷碧落下黄泉。”话音刚落,本来万里无云的一片晴空,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这晴空落雨的奇景真是生平罕见。 再看张羽颜,却见她单手捏诀,左手一引便将一道碧绿的印诀引向剑身,那把碧丝剑顿时碧光大作,映得这漫天细雨尽成了碧绿色,而那一片被染绿了的雨珠犹如被灌入了无尽的天地元气一般,忽然之间光芒大盛,化作漫天的利箭呼啸着向那金人激射而去,那铺天盖地的气势顿时激得在场之人纷纷后退。 那金人此刻终于面露谨慎,谁知他却依旧不闪不避,双手在面前交叉搅动,由缓至快,随着他的双手越搅越快,到最后只剩一片掌影,他面前的一大片空气似乎被搅得塌陷开来一般,一个肉眼可见的真气漩涡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些射向他的碧绿雨箭还未临身便都被那漩涡卷了进去,缓缓地凝聚成一个巨大水球。 待得这漫天细雨消失,他的双手才停止转动,只见他嘿嘿一笑道:“好剑法,还给你!”,说完便托起面前那个巨大水球向张羽颜扔去。 张羽颜正要躲闪,谁料那水球到她面前居然篷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作一片巨大的水幕将她四周退路全部封死。张羽颜可是一个姑娘家,若全身被淋湿可要见丑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往后急退,落下擂台。 看着台上那拍掌大笑的金人,张羽颜俏脸苍白,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台下此时也是嘘声一片,刚才那么厉害的剑法也被对方轻易挡了下来,众人都自问不再是对手,可看到对手不可一世地嚣张模样,只能咬牙切齿,出声怒骂。 简云枫和蒋问相互对视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俩可是都有自知之明,看着张羽颜吃瘪的模样也只能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一个玄衣道袍的背剑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金人面前,原来是那个唯一没有和他交过手的擂主,也就是昆仑派的谢凌风,一脸平静地飞掠到了这边擂台之上。 台下众人一见,便又立刻叫起好来,这昆仑派乃是道家第一门派,既然昆仑弟子出手了,那必定可以将那怪人打败,人人都如是想。 那金人见又来了个对手,嘿嘿笑道:“又来一个?嘿嘿!尽管放马过来吧!” 谢凌风却冷冷道:“你不需要调息么?” 那金人闻言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个磊落汉子!刚才只是热热身子罢了,你不用担心,尽管来便是,哈哈!”那笑声犹如滚雷一般,震得整个擂台都微微颤抖。 听到这话,台下的张羽颜更是怒火中烧,不过却无可奈何,谁让自己不慎落败,只能跺着小脚干瞪眼。 谢凌风却依旧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这位道友,我只有这一招,若是你接下了,便是我输了。你可注意了!” 那金人听了也是一楞,随即微笑道:“嗯,多谢提醒,我准备好了,请!” “请!”谢凌风道了个请字后,双手平伸,缓缓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沉静地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他双脚狠狠一踏,挺拔的身子犹如利箭一般冲天而起。 只见他在空中保持一个怪异的姿势,凌空念诀,顿时引动周身真元,丝丝肉眼可见的浓厚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被他吸入体内。 “太虚御剑诀!”蒋问见状一脸大骇。 简云枫不解道:“什么是太虚御剑诀?” “那是昆仑派不传之秘,乃是天下最顶尖的剑法,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居然练成了这等惊世绝学,这昆仑仙山,果真是非同凡响啊。”言语间,颇显落寞。 场中也有不少人认出了这太虚御剑诀,一时间惊呼声,羡慕声和助威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那玄衣少年一直没有拔出的长剑,在他气机牵引之下,缓缓出鞘,顿时一片耀眼的白光自他身后亮起,看模样,这也是一柄不凡的灵剑。 长剑一出鞘,那少年面色更加凝重,浑身似乎压着一座大山一般,喘息不止。 这时,台下一个老道士摇了摇头喃喃道:“唉,看来还是欠些火候啊!” 终于,那少年手中的剑诀被他全部施展完毕,而那悬在他头顶的银色长剑,发出一阵欢快的长鸣后,居然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 须臾,整个天空都浮满了一把把银色的长剑。接着,那少年剑诀向下一指,那成千上万把银剑顿时汇聚在一起,并成一把巨大无比的大剑,夹带着恐怖的威力,剑锋直指台上金人。 那金人此时似乎也被那骇人的气势压得难以站稳,不料,他却仰天大喝道:“来得好!” 只见他沉腰立马,双掌举过头顶,浑身金光大盛,周身四溢而出的金光居然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托天的巨大金色人影,双掌缓缓合拢,正对那把劈空斩落的巨剑。 简云枫见状却大惊,原来这巨大的金色人影的模样居然和简云枫用六丁六甲符召出来的金甲天将一般模样,只不过是少了个兵器而已。 吃惊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就在那金色人影成型之时,后面观战的那五个老道士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场内,异口同声道:“不败金身?!” 就在此时,双方已经交手,那金色人影的巨大双掌正好夹住了那把巨剑,澎湃的天地元气之间剧烈碰撞,连周围的空气中都传来嘶嘶破裂之声。 渐渐的,随着元气散尽,巨剑慢慢变小,而那巨大的金色人影也同样缩小。 到最后,场中只剩那个金人双手夹着一柄颤动不已的银剑,而那谢凌风却似乎真元耗尽,跌落在地,站不起身来。 那金人此时也是大汗淋漓,喘息不止,却大笑道:“好痛快!哈哈!来,还你的剑!”说完居然大步上前,将手中银剑交还给了谢凌风,谢凌风此时终于勉强站直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半晌,他冷峻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一丝微笑,接过银剑,施了个道号,便一言不发地走下台去。 那金人看着谢凌风离去,缓缓调息了一会,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扫视一圈后,又不住笑道:“还有人没?” 这时,台下鸦雀无声,就连方才破口大骂的几个年轻弟子,都不再出声,连昆仑派的高手都被他打败了,谁还敢上去挑战。 简云枫此时对那金人也佩服万分,问道:“蒋兄,台上这位老兄可真是好修为啊!你可知他来历么?刚才他使的那招你师傅没有跟你说过么?” 蒋问此刻也是张大着嘴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金人见半天没人敢上,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人就这么点修为么?还不如滚回家种田去来的实在,还修什么道!” 这话一出,那五个观战的老道士脸上也挂不住了,其中一个正要出声之时,却听台下传来一句:“这位兄台,这话,你也太过托大了吧!”接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白袍青年,双脚腾空,如空中漫步一般,缓缓走上了擂台。 蒋问一见那人,大喜道:“哈哈!原来是我师兄来了!这下好了,那怪人一定不是对手了!我说师兄他怎么还不上台,原来他一直都在下面看啊!” 那白袍青年也如蒋问一般,手执一把纸扇,对着那金人抱拳施礼道:“在下罗浮宗灵虚子!请赐教!” 一听是罗浮宗的,台下那些垂头丧气的道门弟子俱都又打起了几分精神来。 而简云枫此刻也好奇盯着对方,想看看这转世重修的高人到底有哪里不凡之处。 那金人依旧一脸不屑地打量了下对方,却不再说话了,只是不耐烦地拱了拱手,拉开了架势,便等对方出手。 灵虚子似乎涵养极好,见对方这般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右手两指轻轻一撮,那白纸扇便唰地一声打了开来,简云枫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扇面上画的究竟是何物,只感到那扇子隐隐散发着细微毫光。 第三十一章 被逼上台 只见灵虚子向对方施了个礼后,便将手中纸扇往半空一扔,那尺余长短的纸扇居然凭空见长,片刻功夫,便犹如床铺般大小。 那灵虚子哈哈一笑便一跃上了纸扇,盘膝坐定,微笑着看着台上的金人。 那金人见状随即大怒道:“哼!别以为你在天上我便奈何不得你!”话一说完,却见他自怀中取出一物,口中念了两句口诀,一柄金光灿灿的龙枪便执在手中,随手虚晃两枪泛起一片金幕,枪尖遥指临空坐在纸扇之上的灵虚子。 这家伙居然还有法宝没有拿出来,那灵虚子看到那把金色龙枪,笑容一敛,收起了轻视之心。 那金人还道是对方怕了自己,哈哈大笑道:“你若是怕了,此刻下去还来得及,不然等下休怪我这九转金枪无情。” 灵虚子却是不慌不忙应道:“但凭尔施为!”然后双手捏诀,口中开始念咒。 随着灵虚子道咒响起,那把白色纸扇中居然升起一团青色雾气,犹如一层轻纱般笼罩在他周围,接着,擂台上便刮起了淡淡的清风。 道咒越念越快,场上的风劲也越来越强,不一会,那擂台之上已经狂风大作,就连台下众人也被吹得连连后退。 那金人此时也被吹得衣襟后翻,不禁大怒,只听他大喝一声,举起金枪便摇摇刺去,瞬间,一道凌厉的金色枪影射向空中的灵虚子,不过那看似威力十足的金光却只将那青色雾气撞散了几分,并未击中灵虚子。 灵虚子见状微微一笑,手中印诀一变,场中狂风忽然停住,那青色的雾气中却射出一道道深青色的半圆形风刃,从四面八方射向金人。 那金人似乎并不在乎这风刃,只是将全身金光化作一个金色圆球护住周身,那手中金枪却更猛烈地虚刺对方。 一时间,场中金色枪影和青色风刃遍布,两人的身影变得开始模糊不清。 场下众人也看地心惊肉跳,被两人的修为所震慑,蒋问此时也无不羡慕道:“师兄的清风帐已经修道这般程度了!” 原来这招居然叫做清风帐,好雅气的名字,不过威力可真是骇人,简云枫闻言想到。 不过,就在两人势均力敌的时候,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金色怪鸡,原本困住它的那条丝带只是一件很常见的法宝,在场上漫天的风刃下,那丝带已经慢慢开始磨损,而那怪鸡也被风刃刮得头脑清醒,只觉得全身难受异常。 随着一声怒鸣,那丝带在风刃和怪鸡的一同作用下化作一截截五彩碎布,而那怪鸡看清风刃来源后更是怒不可遏,金翅一振,便犹如流星般射向灵虚子。 那全神应敌的灵虚子哪里料到会有这般突如其来的攻击,在加上那怪鸡一身神异的本领,罩在灵虚子四周的青色雾气被怪鸡一冲而散,紧接着,满天枪影铺头盖脸地砸将下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灵虚子一声闷哼,口中溢出一丝鲜血,跌跌撞撞地落在擂外,那把巨大的扇子此时也是光芒尽散,无力地躺在他手中,看来灵虚子受伤颇重,无在战之力了。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那怪鸡却似乎得了胜仗一般昂首挺胸地立在台上。 一个同样不知所以的金色怪人,和一只梳理着被弄乱的羽毛的金色怪鸡,在台上相映成趣。 这下那些明白过来的道门弟子可不干了,难得有人能和那金人打个旗鼓相当,居然被这么离奇地赶下台来,众多不满和询问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张羽颜,似乎在说:“这下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可是你的鸡。” 张羽颜此时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见上百道责怪的眼神全部投向自己,心中一急差点委屈地哭了出来,看到那只悠哉悠哉的恶鸡,脱口便冒出一句:“这不是我的!这是茅山派简云枫的鸡!” 茅山派简云枫?就是那个和罗浮蒋问一起的少年?人呢?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简云枫脑海中炸响,他脑海中此时也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闯祸了! 他身边的那几个道门弟子也立刻认出他来,责问之声顿时嗡嗡响起,而那白衣蒋问也被拖下水去一同接受众人无处发泄的怒火。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之际,那台上金人却意料地开口了,而这一句话却彻底地让简云枫感到了泰山压顶般的打击。 “茅山派?!这里还有茅山弟子!呔!那个茅山派简什么的,想你茅山此等大派,居然无一人敢上台比试!岂不丢了你祖师的脸!” 也不知道这金人是什么年代出来的人物,居然还知道茅山派,而且还认为茅山派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泱泱道派,他却不知,这茅山派早就只剩一人,无一人敢上台比试这句话也有点不着边际了。 一听这话,众道门弟子也有点不解:这茅山派居然还是大派?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不过,那金人既然指名道姓地让简云枫上台比试,而且刚才那只该死的金色怪鸡还是他的东西,简云枫就算再千百个不愿,也只能在众人的责怪和好奇声中上了擂台。就算明知打不过,可这时候乃是关系师门威望的关键时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而且,他这番上台比试却不似前面三人那般满场叫好,更多的却是愤怒的叫声。 这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品尝了,看了眼那只始作俑者的怪鸡,简云枫此时也不知究竟是该怒还是该笑,眼下也只能运气全身解数好好对敌了。 简云枫上了擂台,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皱着眉头将那金色怪鸡抓起,也不顾它胡乱挣扎,一把将它扔了下去,这才拍拍手苦笑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请阁下赐教!” 那金人好奇地打量起了简云枫,眼中金光熠熠,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也破天荒地拱手施了个礼正色道:“南岭天师府钟家,钟离!请赐教!” 南岭天师府?天师府不是在龙虎山么?怎么南岭还有个天师府?钟家到底是什么门派?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而且这茅山派到底又是什么来历,为何这个修为高深的钟离对他这么恭敬。一连串的疑问开始在众人心中响起,而那张羽颜看着台上那两人,也一脸惊容。 她可是知道这天师府天下就这么一家,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天师府,而且这钟离最多也不比自己大了多少,可一身修为却这般精深,对方是友是敌?莫非是冲着我张家而来?那个可恶的简云枫果然在此,不过他茅山派到底是有何来历?爹爹虽然提过但却也并未多说,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一个实力高强的门派,可似乎听弟弟说他还是茅山派的掌门,而且整个茅山就剩下他一人了,那他门中的那些前辈高人到底去哪里了?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那五个在擂台后面的老道士,此时终于互相对看着摇头苦笑起来。 其中那个最老的老道士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果然是钟家的人,而数百年不入世的茅山弟子居然也会来此,这天下,莫非真的有事要发生了么?” 接着,那个昆仑派的老道士站了起来向另外四人施了个道号,便匆匆地往昆仑大殿行去。 再看台上两人,简云枫似乎也料不到对方居然这般有礼貌,愣了愣神,却又听对方抱了抱拳说道:“我娘说这天下道门也就剩那茅山派还有点风骨,其他都是蛇鼠一类,简兄既然是茅山弟子,那必定是修为高深,钟离这可就不客气了!请!” 简云枫也不知对方为何说出此言,不过见对方摆开架势了,那自己自然也不甘示弱,脚步微错,空着手像模像样地摆开了姿势。 钟离见对方居然空着双手,金枪一振,皱眉道:“不知简兄用何兵器?” 简云枫却微微笑道:“你放马过来便是,我不用兵器。”话虽然这么说,可他确实是有苦难言,想起自己身上就一管老旧的竹笛,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这个时候可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还不如托下大装下高手,到时候就算输了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钟离见对方这般托大,还真以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心中虽然有怒,可这回是冲着整个天下道门寻仇来的,可不管什么占不占便宜了,便也不收起金枪,就这么大步一迈,向简云枫冲来。 简云枫见对方说打就打,还未做好准备,那金光灿灿的枪尖已经到了面前,来不及细想,急忙将那十二地支阵步施展开来,一下便到了钟离的身后。 那钟离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对方踪影,心中大骇,不过他一身修为可不是闹着玩的,感到身后传来的气息,前冲的身子不停,那金色龙枪却犹如灵蛇出洞一般甩手向后刺去,一招流畅至极的回马枪也顿时引来了台下几声情不自禁的叫好。 而简云枫也只好再次施展奇妙的步法,身形一闪出现在别处,让那金枪又刺了个空。 接下来一幕,便是那钟离一杆金色龙枪化作漫天枪影不住刺向对方,而简云枫却仗着十二地支阵步的神出鬼没,在枪影中犹如一叶怒海扁舟般左躲右闪。 台下观看的蒋问不禁赞了一句:“原来简兄居然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光这一套身法就已经让我自叹不如了,唉。” 同时,那张羽颜看了也不禁对简云枫收起了轻视之心,扪心自问,她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击中简云枫,虽然自己修为极高,但是对方若是仗着这个身法一味闪避,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而台下众人也俱都是一般想法,刚才的不满和责怪也渐渐消失。 可钟离此时却将金枪一收,跳至一边,怒道:“你居然这般轻视我,看来不拿出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出手了!” 简云枫闻言却只能暗自苦笑,不是他不肯出手,在那般狂风暴雨的攻击中,自己能闪避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哪里还有空去还手。 钟离却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有心藏私藐视自己,只见他双手用力握住枪身,口中一身怒喝,双臂肌肉似乎膨胀了数倍,那金枪忽然间金光大作,一声龙吟从枪内传来。 简云枫一见便知道对方极招已经上手,神色一紧,也赶紧聚起全身真元,右手微抬,紫光一闪间,四道灵气四溢的符箓凭空画出。这画符的功夫简云枫是越来越熟练,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这四道符在两个呼吸间便已经完成。 这一手临空画符之术也引起了台上一片叫好之声。 简云枫符箓画好的同时,那钟离极招也已经完成,只听他“开”的一声,那杆金色龙枪居然化作一条怒啸的金色长龙,夹带着风雷之势,张牙舞爪地射向简云枫。 简云枫赶紧将符一推,两道紫光分别上天入地,还有最后两道却全部隐入简云枫的体内。 只见同样是一条咆哮的水龙拔地而起,盘绕着卷向那条金龙,不过只是将那金龙的势头一阻,便被撞得粉身碎骨,变成一片水雾弥漫空中。 不过那片四散的水雾眨眼间又汇聚成型,依旧挡向金龙,而简云枫此时也是身形一变,两个一模一样的简云枫出现在台上。 这两个简云枫在金龙的庞大威势之下也只能四处躲闪。,若不是有那条水龙经常在关键时刻加以阻止,早已被金龙击中。 而此时空中忽然降下六金六银十二道光芒,落在钟离身边。 钟离定睛一看,只见十二个半人多高的金银天将团团围住了自己,而且还按照一定的规律开始移动起来。 正当他讶异之时,那十二个天将居然同时向自己攻击过来,而且那十二道凌厉的攻击一前一后,封住了所有退路,而且隐隐包含着极为玄妙的配合。 虽然凭着自己的修为躲过了多数,但是身上依旧被击中两下,虽然不是很痛,却也让他无暇四顾,而且那十二天将如潮水般延绵不断的攻击让他几乎应接不暇,时不时便被击中几下。 这无休止的进攻虽然不能让受伤,却让他忍不住怒气上涌,可又拿对方毫无办法,自己每一出拳每一伸腿都似乎早已被对方料到,根本无法击中十二天将中的任何一个。 不论他是用道术攻击一片还是紧盯着一个紧追不舍,都碰不到对方一丝衣角,而且有时候那些本来就在眼前的天将会忽然之间在面前消失换个地方攻击自己。 就在钟离恼火之时,那条金龙终于击中擂台上的两个简云枫。 台下众人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就当众人以为简云枫会重伤失败之时,那两个简云枫却诡异地消散在空气之中,而那条水龙也终于撑不住化作一滩清水落在了地上。 看着台上这一幕,大家都迷惑不解:那简云枫人呢? 而只有张羽颜,谢凌风和受伤的灵虚子,似乎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来。 此刻,钟离却依旧被那个十二天将弄得满肚子火,看到金龙解决了两个简云枫,只是愣了愣神并未多想。 忽然,他感到灵台传来一丝颤动,紧接着,他又感到背后一阵阴冷至极的恐怖气息传来,钟离顿时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不好!”情急之下,周身气势大涨,那不败金身又一次出现在他的周围。 不过却因为事出突然,那不败金身还未全力展开,他背后一个淡青色人影已经显出身形,右掌轻轻地向他按去,隐隐的,手心里似乎还有一点绿光,诡异地跳动着。 原来简云枫一开始在自己身上施展的两道符箓其中一道居然是隐身符,但是他知道这隐身符瞒不过钟离,便又用了两个分身和六丁六甲摆开十二地支大阵迷惑对方,果然如他所料,钟离在毫不知情下让简云枫近了身。 这一道掌看似飘忽,不过掌心那团阴火可不是寻常的东西。 只闻“啊”的一声震天怒吼,夹杂着三分痛苦和七分怒火,钟离此时全身金光大盛,那不败金身被他催至十二分,终于抵消了那一小团沁骨噬魂的九幽阴火,不过却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他此时感到五脏六腑一片冰凉,胸口烦闷呼吸困难,喉间强忍一口热血咽了下去。看他那金光黯淡却一片铁青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受。 而简云枫却安然地立在另一边,十二天将也因为元气耗尽而消散,不过众人看这模样便知道这一回是简云枫站了上风,顿时,一片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简云枫此时虽然站了上风,可却一脸严肃,心底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九幽阴火连千年狐妖都能烧伤,居然被他的不败金身挡下,这次若不是他大意,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钟离此时也终于缓过气来,愤怒地看着简云枫道:“果然不愧是茅山派镇派绝学,简兄好精妙的道术!既然这般,那我钟家家传绝技倒真要好好领教一番了,到底是你茅山派的九幽阴火厉害还是我钟家的奴鬼之术厉害!” 第三十二章 紫案丹书 简云枫想不到这钟离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使出真正绝招,听完对方那番话,心中也不住打鼓,自己这阴火偷袭一次乃是侥幸,第二次再想要击中他可就再无可能。而且这阴火自己也才修得第一层,根本无法发挥出诸般妙用,对方口中所说的奴鬼之术到底是何法术?莫非和我茅山的五鬼搬运术有所相似?乃是驱使这天地间鬼魄阴气的道术么?但是我茅山的五鬼搬运术似乎只能凝聚一丝游离阳间的鬼气,听自己驱使,在常人不知觉的情况下搬运些轻便的小事物而已,偷鸡摸狗倒是不错,可是听他口气那奴鬼之术似乎威力巨大…… 还未等简云枫想明白,钟离却已经开始施法,只见他伸手召回金龙,化作一枚极细的金针纳入怀中,接着又掏出一方造型古朴的紫色玉石。钟离神色恭敬地捧着玉石,口中念道:“紫案奉丹书,鬼神皆应诏,吾身为天引,封神一笔消!”接着,随手将那紫色玉石抛向空中,全身再一次凝聚金光,不败金身之术再现,牢牢护住钟离全身。 就在钟离念完道咒抛出紫玉的那一刻,观战的那几个老道士再也坐不住,大喝道:“住手!”说话间便要上前阻止。 谁知钟离怒目一扫厉声喝道:“这可是公平比试,莫非你们还想阻止不成?可笑这天下道门就这么点气量?五百年前那事还想重演么!” 一听此话,那几个老道士顿时语塞,面色阴沉,却不再上去阻挠,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对在场众人道:“各派弟子皆退后百步,等下无论出现何事皆莫要惊慌,我等自会护得周全。” 在场众人听着面面相觑,不过见前辈发话,急忙都后退百步,脸色怪异地盯着台上,心中也为简云枫暗暗捏了把劲。 昆仑大殿内,正殿重阳殿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端坐在最上方,观其容貌居然是玉珠峰上和闲老头对话之人,下面排着十数张小方桌,每桌后面皆坐一人,桌上摆满各类仙果琼浆。 左右最上方的两席,分别是一个秃头执扇的胖老头和一个手执拂尘的冷脸瘦老道,接下来几桌是十数个飘逸出尘的修道者,道俗不一,张若虚和韩玉容也赫然在列,不过两人位子却隔了老远。 就在几人闲聊甚欢之时,一个老道士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在座众人施了个礼,便转头对正上方的白须老道禀报道:“掌门师兄,南岭钟家来人了!” 南岭钟家?在座几人听了表情各异,有的一脸惊讶,有的满脸惶恐,有的波澜不惊,还有的似乎在回忆这个古老的名字。 那白须老道便是昆仑派掌门道一真人了,他闻言微微一楞,随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惊慌?” 那道士急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了一次,就在他话音刚落时,忽然,殿外一道冲天的紫气直破云霄! 在场的十数人这下可都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儒生打扮的老头霍的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道:“紫案丹书!居然是紫案丹书!南岭天师府钟家何时又出了能使用这紫案丹书的人!” 道一真人脸色此刻也不得不凝重起来,急忙带着众人前去观看。 简云枫紧紧盯着面前那尊巨大的紫色玉案,感受到上面传来的磅礴气息,似乎觉得自己魂魄隐隐不受控制般要跪下来膜拜,不过就在他神情迷乱之际,三魂中忽然亮起三道金光,牢牢压制住了那破体而入的紫芒,才让简云枫回过神来。 那尊紫案高高地悬在半空,紫色光芒充斥着整个天地,当光芒收敛之时,一道红色的光芒自案上冲天而起,接着,那九天云霄也似乎被刺破了一般,空中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出现。 恍惚间,仿佛有漫天的九天仙乐响起,阵阵清香扑面而来,在场众人似乎看到一个魁梧的虚无身影从那漩涡之中慢慢落下,那是一个玉带金冠的魁梧老者,如影如幻不可辨其真容,却如天神一般满身闪着最纯净的仙灵之气。看到这一幕,许多道门弟子都情不自禁地跪下膜拜。只见那魁梧老者在紫案后盘腿坐下,手执一只玉笔,对着那红色光源只是轻轻一点,红光顿敛,漫天的异象也渐渐恢复平静。而那个执笔的老者也慢慢随着仙乐消散不见,不过,就当众人以为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却是简云枫灾难的开始。 一声来自地府九幽的凄厉咆哮,响彻整个玉虚峰顶,紧接着一个黑色光团从紫案之上飞了出来浮在空中,四面八方的鬼气居然自动地被吸附在了一起。 成千上万的鬼哭厉啸伴随这一道道鬼气的纳入而化为满场不甘的怨气,当场几个胆小的女弟子直接吓哭了起来,大多数道门弟子满脸惊恐,颤抖着紧握自己的法宝,他们何时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那几个老道士此刻也乱了方寸,一脸紧张却不知如何是好。 再看那擂台之上,一片阴森凄厉景象,简云枫此时的感觉犹如置身于地域一般,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寒冷彻骨,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发自魂魄深处的阴寒,眼前唯一能分辨的就是不远处一个金色的身影,犹如一盏明灯般在这鬼海之中不曾熄灭。 许久,空气中慑人的鬼气全部被吸收完毕,而擂台之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恶鬼咆哮着狰狞地挥舞着鬼爪,不过无论它如何挣扎,它头顶上都稳稳压着一尊巨大的紫案无法挣脱。 终于,它渐渐安分下来,一双犹如灯笼般的绿色鬼眼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简云枫。 钟离此刻也已经气喘吁吁,满身的汗水浸湿了衣衫,浑身的金光也暗淡了几分,不过这道术终于被他完全施展出来。 看着对面那个已经被这恶鬼惊呆而一动不动的青衣少年,他心中也不禁起了几分同情之心,是啊,当年自己在母亲的严厉教训下第一次使用这奴鬼神术时,也是和他一般模样,事后自己足足三天下不了床。 不过,这一次,可是为了我钟家五百年的冤屈而来!我可不会再手软了,缓了缓神,钟离便道:“简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而简云枫此时已经被眼前这巨大的恶鬼吓呆了,当日金陵城外那千年狐妖真身也没这般巨大,哪里有这么骇人的恐怖气息,他面前的可是凝聚了万千阴魂的至阴之物。 看着那浑身鬼气缭绕的丑陋恶鬼,还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甘的鬼叫,简云枫哪里还听得到钟离在说什么。 钟离见对方毫无反应,心想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罢休了,神色一正,手捏印诀,那空中悬着的紫案上红光一闪,那恶鬼似乎想要挣扎,可须臾便被紫案压制,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一爪抓向对面的简云枫。 张羽颜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却要比那些晕过去的女弟子坚强很多,看着那呼啸着到了简云枫的头顶的鬼爪,她也担心地“啊”地一声惊呼! 听到那一声惊呼,简云枫似乎才回过神来,不过当他腾空而起想要躲开时,那鬼爪忽然加速了几分,一把将他抓住,握在手里。 简云枫半个身子都被那巨大的鬼爪牢牢抓住,挣脱不得,丝丝鬼气如体,直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脑子顿时被激得清醒起来。 钟离见对方终于被擒,看来是无法挣脱了,他第一次奴鬼御敌,想不到这般轻松便搞定,心中也不禁得意万分,娘说的真对,这奴鬼之术在普通修道人面前果然是百战百胜。 这会,闻讯出来的道一真人和那几个各大派的掌教高人也赶到了现场,看着擂台上那巨大的狰狞恶鬼和那些吓得颤抖不止甚至已经神智不清的门下弟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当看到恶鬼头上那尊稳如泰山般的紫案之后,才稍稍舒了一口大气。 那几个观战的老道士见这几人出来,急忙都恭敬地施了个礼,神色稍安。 当张若虚和韩玉容看清那鬼爪中的人之后,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云枫!” 道一真人闻言,诧异地看了眼两人,正要出言让钟离放手之时,那半身被困的简云枫此刻却忽然抬起了右手。 钟离见对方这样居然还想反抗,也忍不住大笑道:“你那九幽阴火虽然厉害,不过却是对凡人而言,可我这鬼将乃是地府阴魂所聚,根本不怕你那点阴火!” 简云枫听了右手一滞,不过却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这话,依旧画起符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这个神秘的少年,刚才他那番神妙无比的符箓之术早就让许多道门弟子佩服万分,可现在他面对的是如此凶悍的一个巨大鬼物,若非那些有绝顶修为的不世高人,谁还能将其击败,他年纪轻轻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那几个道门掌教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简云枫,心中也大为不解:这是哪派的弟子,怎么还不认输?莫非真要等那恶鬼出手给他点颜色看看么?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是对手啊! 看着场上那两道小的还不如恶鬼眼睛大小的紫色符箓,张若虚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此时他担心简云枫安危却根本无暇细想,急忙出言喊道:“简师弟快快认输!那鬼物不是你可以对抗的。” 简云枫却置若罔闻,眼神露出一丝坚决之色,右手轻推,两道紫色符箓便一天一后地冲天而去,化作两道紫光消失不见。 接着,只见他右手捏诀,清晰可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进入所有人耳中:“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 五雷封天诀?他莫非想用五雷封天诀对付这个巨鬼么?五雷封天诀虽然是至刚至阳的道家真诀,确实是所有鬼物的克星,可他那点修为招出的雷诀最多也是激怒对方,根本不可能将其消灭。正当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空中一朵不大不小的乌云却已经随着简云枫的话音慢慢飘来,伏在恶鬼头顶。 那乌云差不多也就和那紫案一般大小,一丝丝金色的电光犹如欢快的灵蛇般四处乱窜。 金色的?怎么会有金色的天雷? 道一真人看着天空中的那朵怪异的雷云,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金雷!那是!……那是九天劫雷!那是劫云!快快!所有弟子远离擂台!他!他……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劫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快住手!”一个老道士含糊不清地大叫着。 这下,全场炸锅了,劫雷?开什么玩笑,劫雷可是修道人眼中最可怕的东西,他们和凡人不一样,怕的不是生老病死,因为潜心修道可以让他们寿命延长好久,可这劫雷是什么?那是修道人的终点,基本上就宣告是自己一生的结束! 不少年轻弟子可是亲眼见过自己的前辈祖师是如何在劫雷下灰飞烟灭的,那恐怖的场景或许他们一生都不回忘记,此刻,俱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惊叫着向外跑去。 那十几个掌教高人也惊骇地面面相觑,此时还是道一真人冷静,只听他喝道:“休要惊慌,这劫雷不是九天劫雷!”这一声却是他运用了无上心法所发出,顿时将那些脑子一片混乱的道门子弟震地清醒了过来,见昆仑掌教都发话了,那估计是没什么危险了,不过处于天生的恐惧,还是忍不住都往后退去。 这时,在钟离震惊的目光中,五道夹带着恐怖气息的金色劫雷已经从天而降,虽然简云枫耗尽全力控制着劫雷,可那到底是天地间最为可怕的力量,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朵劫云,却也不是他那点修为可以全部控制的。 五道劫雷,有两道直接朝他头顶落去,另外三道终于在他的全力控制下,偏离了方向,击向了他的周围——也就是那恶鬼的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这昆仑山都要塌了一般,夹带着一声愤怒不甘的咆哮,劫雷终于落了下来。 首先被击中的是简云枫,就当他认定自己要被劈得重伤不起的时候,他腰间那管古旧的竹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微微一颤,一道无法察觉的青光挡在了简云枫头顶,那两道恐怖的金色劫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而那声巨响却是来自那巨大的恶鬼,天雷本就是一切邪物的克星,何况是这威力最大的劫雷,三道劫雷,有两道是劈在了抓住简云枫的鬼爪之上,还有一道却不偏不倚地击中那狰狞丑陋的鬼头。 金光一闪,那鬼气缭绕的巨大鬼将,终于在一声凄厉的怒嚎之后,顿时化做满天黑气消散空中,连一丝渣都没有留下。 失去了束缚的简云枫,此刻已经全身脱力,呯地一声跌落在擂台上,到现在他还在纳闷:怎么那两道劫雷命名击中了自己,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朵慢慢远去的劫云,这就是劫雷么?好可怕……那么小的雷居然将这么可怕的鬼物一下打散,那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刚才明明有两道金雷是打在他身上的,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简云枫?他到底是谁,还有茅山派……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门派? 此刻最吃惊的莫过于钟离了,他此刻完全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金光已经散去,那紫案丹书也飞回了他的怀中,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面那青衣少年,一脸茫然:我的鬼将……就这么……没了?刚才究竟怎么回事?这鬼将可是我钟家传了五百年的恶鬼魂魄!当年就是因为这鬼将魂魄才让我钟家隐姓埋名五百年,他……他究竟都做了什么?真的就这么没了? 道一真人脸色怪异地盯着台上两个人,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终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紫案奉丹书,鬼将迎劫雷……” 听到道一真人这两句话的只有他身边的两个人,正是简云枫当日所见的在昆仑山凉亭里下棋的两人,一个秃头胖老人,一个冷脸瘦老道。 此刻,他们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第三十三章 血衣佛陀 昆仑山道上,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向山顶走着。 “我说书呆子!你能不能走快点!你再磨蹭就赶不上那道修会了!”那个矮胖的身影不耐烦道。 “你这胖子好不知趣,难得出来一趟,没看见我正在欣赏这满山美景么,唉,与汝同行,实属不幸!”那高寿的人影反驳道。 那胖子正要发火,忽然抬头看到玉虚峰顶那五道金色的劫雷和一声凄厉的鬼嚎,神色一廪,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喃喃道:“紫案奉丹书,鬼将迎劫雷?不好!书呆子!快跑!”匆忙间一拉那瘦子的手就往山下跑去。 “哎呀呀!你这胖子好生没趣,起先嚷着上山,催促个不停,此时却为何毫无缘由就要跑,这次你不道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走了!”那瘦子说完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出事了!出大事了!三百年前我算门祖师爷那几句箴言你想起来了没有?”胖子一脸紧张道。 那瘦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会问道:“就是那几句让我鬼谷一门三百年前惨遭天谴导致闭门不出的箴言?” “正是!当日我祖师爷鬼算子那几句箴言一出便就地坐化仙逝,他可是我算门数百年来算术最精深之人,那几句临终箴言一出整个道门都被震惊,可是根本无人相信,就连我鬼谷一脉厨,樵,书,算四门众师兄弟基本不相信!你现在想想前面那四句?”胖子神色越来越慌张。 “前面四句?好像是‘紫案奉丹书,鬼将迎劫雷,风雨神魔出,千年浩劫现?’,这和我们下山有什么关系么?劫雷?鬼将?不对……刚才昆仑山顶那几道雷莫非就是?还有那声鬼叫?不会这么巧吧?”那瘦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道。 “明白了没?我虽然没有鬼算子祖师那等修为,可眼前的事情还是能算得清楚的,那就是应了祖师爷前面两句箴言,现在想想越来越离谱,你说说我鬼谷山洞的百年封印为何不早不晚忽然上个月就开始松动,而你我两人偷跑出来却刚好看到刚才那一幕,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那胖子话音刚落,这昆仑山上却诡异地刮起了山风,接着,本来晴朗的天空却变得阴晦起来,片刻功夫,便开始下起大雨来。 “风雨神魔出,千年浩劫现?这……这……胖子!快跑!”这下,回过神来的瘦子却抢先往山下跑去。 看着昆仑山上这突如其来的大雨,道一真人苦笑道:“风雨神魔出,千年浩劫现么?想不到,这紫案丹书,鬼将劫雷三百年后居然真的出现了!看来,三百年前鬼算子的临终箴言却是应到我昆仑山上了。” 这下,那十几个掌教高人都听清楚了,三百年前那句被当做是笑话的鬼算子临终箴言?那岂不是?人人都一脸惊容看着道一真人。 而其中一个一头红发,拄着一根拐杖的华服老者此刻却双手颤抖着紧紧抓着拐杖,发白的指节咯咯作响,呐呐道:“莫非……就连那一句也会应验么?若真是如此,我这一派千年基业真要毁在我的手中么?” 许多在场的道门弟子可没听到道一真人说的话,只是四处寻找地方开始躲避这怪异的大雨。 简云枫和钟离两人还是这么呆呆地站在台上,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一天,却注定不会这么结束。 “倚云听风雨,谈笑看世间,一梦巫山醒,何人堪论剑。”一个撑着一把黑伞的黑衣中年男子悠闲地从山道上走了上来。 来人大约三十出头,一头乌黑的头发长可及腰,胡乱地披在脑后,用一条同样乌黑的丝带随意地扎了起来,剑眉朗目,面容刚毅却又清秀,那薄薄的嘴唇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波澜不惊地看着前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一件黑色的袍子,一把漆黑如墨的黑伞,吟着几句颇有出尘意味的诗句,一步一步地向众人走来,那风雨似乎在他身边全部止住了,很自然地分散开来,他那双看似缓慢的双脚踏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居然留不下一丝脚印,就像一个不然尘埃的仙人一般,随意而又散漫地走上了擂台。 看着错愕的两人,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兴奋,赞赏地笑道:“好不凡的两个少年郎,想不到道门还有如此英雄儿郎。” 道一真人施了个道号,淡笑道:“阁下从何而来?又为何事而往?” 那中年男子静静地注视着道一真人,身边那本来自然的雨水居然泛起一片涟漪,回笑道:“果然不愧为道门领袖,在下自巫山而来,来此自然是来看看这道修会了。” 道一真人又道:“既然如此,贫道真是有失远迎,既然道友不远千里长途而来,何不入内稍作歇息。” 谁料那中年男子却淡淡道:“我不是道友,因为在下并非修道之人,来此也只不过是想瞧瞧这天下道门的风采罢了,今日一见,却让我大失所望。” 不是修道之人?莫非他是修魔之人?可是看他身上并无一丝魔气,反而有些许遗世独立的仙骨风姿,在场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 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却引起了不满,只见道一真人身边一个中年道士不满道:“阁下何出此言,今日天下道门云集昆仑,你这是想挑战众怒么?” 那中年男子却哈哈笑道:“想不到,这道门也只会做这等以多欺少之事么?” 那中年道士脸色一赧,怒道:“哼!对付你何须以多欺少,此地可不是尔等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扫了眼那人,便不屑道:“你,这是想试试么?不过可莫要后悔。” 中年道士大怒,飞身下台,立在他的面前,道:“既然如此,青城山沈练请阁下赐教!” 青城山沈练?那不是青城掌门么?青城山可是在中原道门中稳居第四的大派,那沈练和他夫人苏红娘都是道门杰出的高人,看来那黑衣男子这下可是踢到铁板了。 那中年男子也不客气,只是左手轻推,便将钟离和简云枫送下台去,笑道:“两位可莫要待在台上了,万一不小心伤着我可就罪过了,哈哈。” 那股柔和的劲道根本让两人毫无挣扎之力,只能乖乖地被送到台下,满脸怪异地看着来人。 那中年男子此刻才从容地对沈练笑道:“好了,沈掌门请出手吧。” 沈练见对方一再轻视自己,也不禁怒了起来,不过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冷冷哼了一声,便已经出手,只见他单手负背,只用右手在身前划了个圆,就在这圆成型之时,他面前的风雨也立刻停住不动,接着他右掌轻推,身前那篷悬浮在空中的雨点慢慢地向对方飘去。 那中年男子见到那一团雨水飘来,也同样伸出右手轻轻在面前一划,那缓慢的雨滴便被引到了旁边擂台之上。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却随着那一团落在擂台上毫不起眼的雨滴而引来一阵惊呼,只见那轻飘飘的雨滴毫无声息地没入擂台一角,而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那擂台一角居然被光滑地割裂开来,哗啦一声化作一堆碎石散落在地。 高人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那沈练见自己这一招被对方轻易化解,心下微凛,那中年男子淡笑道:“沈掌门勿要再试探了,我们还是一招见胜负吧,你后面可还有好多人等着,我可不想打个三天三夜。” 这狂妄的大话一出,满场皆惊,连道一真人也拧起了眉头,这人可好大的口气,公然挑衅整个道门! 沈练冷冷道:“正合我意!”说完,大手一挥,一道黑光自他灵台射出,在空中两个盘旋化作一把黑色长剑落入他手中。 那中年男子见了,两眼精光一现,赞道:“果然是把好剑!” “哼!看来你也识货,你可小心应付了!”只见沈练单手执剑,缓缓升入空中,左手依旧在胸前划了个圆,口中念道:“道起混沌,剑开阴阳!乾坤为镜,两仪作鉴!”胸前那个圆顿时化为一副太极图案,徐徐旋转,沈练目光一亮,长剑一引,那太极图案顿时冲天飞起。接着天空中传来一阵闷雷之声,一副巨大的太极图案旋转着向那中年男子头顶压来。 那漫天的风雨也似乎随着太极图案开始徐徐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恐怖的风雨漩涡,张着大口对着正下方那个黑色人影吞噬而来,直欲将面前的一切生生撕裂才肯罢休。 “唉,可惜了,这阴阳两仪剑若是你夫妻一同使来或许还能伤我,不过就你这一柄阴剑却奈何不了我,看我如何破你这招!”那中年男子居然挺身飞入那风雨漩涡的最深处,瞬间,便被那恐怖的大口所吞没。 简云枫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想到那男子脱俗的姿态,他居然感到一丝惋惜。 不过,结果却出人意料,只见空中那团风雨漩涡居然开始怪异地逆转起来,而那施法的沈练此刻满脸铁青,握着长剑的右手似乎感受着一股大力一般抖个不止,随着那漩涡越转越快,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落下台来,身子不住地后退了十数步,才用长剑插在地上堪堪止住余劲。 随着沈练的受伤,空中那团漩涡也化作一盆大水哗啦啦地倾倒下来,雨毕,那道孤傲的黑色身影临空虚立,依旧撑着那把黑伞,抖了抖被淋湿的衣袍,淡然道:“你输了。” 沈练满脸惊容地看着空中对手,强忍住喉间翻腾的热血,咬牙道:“阁下好本事!” 这时,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飞掠而来,扶起沈练,恨恨地盯了眼空中那男子,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 “还有谁么?” 还有谁么?这一句话犹如劈头洪钟般在众人脑海中想起,惶恐地看着空中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道门弟子心中居然产生了恐惧的心理,连沈掌门都被轻易击败,还有谁能和他一战。 这时,道一真人身边那个手执拂尘的枯瘦道士轻轻一叹,正要举步上前,却听道一声梵唱遥遥传来:“阿弥陀佛!赤松掌教且慢,这一阵,老衲替你接下了!” 原来这冷脸道士居然是拓苍派的掌教赤松子,他闻言望了眼道一真人,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便又退了回去。 随着那声梵音,空中飘来一朵巨大金莲,莲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颔笑而坐,他身后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那老的和尚全身干枯,犹如一具被榨干了的干尸般毫无生气地闭目坐在他身后,而那少的和尚虽然脸上无须,可是看上去也有三十出头模样,特别显眼的是他身上那件袈裟,不像另外两人那样是金边红底的佛衣,倒像是一块披在身上的白色布匹,不过那布匹却用金字写满了佛家真言。 那为首的和尚对着道一真人合礼笑道:“贫僧惠空见过诸位掌教!” 众人看清来人,面色一喜,也相继还了礼。 道一真人笑道:“惠空大师法驾亲临,我昆仑山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另外两位大师如何称呼?” 惠空和尚笑道:“阿弥陀佛,道长见外了,这两位是我峨眉金顶无佛寺法堂和刑堂的高僧,早已弃名多年不用。” 道一真人闻言施礼道:“原来是法堂和刑堂的高僧,不知三位高僧前来何事?贫道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惠空和尚道:“贫僧不请而来,倒是还请道长恕罪,贫僧所来,自是为了那三百年前的几句箴言。” 接着,那金莲便缓缓落下,那中年和尚对着惠空施了个佛礼后便走下莲台,静静地看着空中那中年男子,仔细看去,这和尚全身除了这一件白衣袈裟别无他物,赤脚静立地面。 那莲台复又载着两个老和善缓缓飞起,落在道一真人身边,道一真人见状便了然于心,和惠空和尚对视一眼后便点头不再多言。 那中年男子见来了个怪异和尚,虽然面露疑色,却狂傲不减,缓缓落向地面,对着那和尚笑道:“敢问大师法号?” 那中年和尚只是抬眼看了下他,却不说话,只是低眉念经。 “既然大师不肯相告,那我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请!” 那和尚依旧不闻不问地念着经。 这时,中年男子也稍稍显得不耐烦起来,只见他轻哼一声,脚尖轻轻一跺,地面上忽然飞起一块巨大的大石,呼啸着向那和尚砸去。 十丈,五丈,三丈…… 那和尚还是一动不动。 就在巨石快要到头顶的时候,忽然便停住,只听那中年男子出言道:“大师这是为何?莫非看不起在下么?” 那和尚轻叹:“你要砸,便砸吧,何来如此多话。” “轰隆”一声,那巨石夹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地砸向那和尚,这中年男子果然发怒了。 谁料,那巨石化作了一片粉末,尘埃落定,那和尚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只是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沾了些泥土,却并未受伤。 “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么?那你便想错了!”那中年男子此时已经脸现怒容,只见他左掌一振,临空劈下,一道巨大的黑色掌刃破开空气,须臾便来到了和尚面前。 “呯!”那和尚根本未曾反抗便被击中,“腾腾腾”连退三步,脚下石板尽皆被踩碎,一口热血噗地喷了出来,点点殷红染在那件白衣之上,触目惊心。 这?这位大师到底在干吗?以身殉佛么?一上来就挨了一击,怎么也不躲避,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还怎么打?道门弟子全部惊愕的看着那个和尚。 终于,那个和尚有了一丝反应,他口中居然发出了一阵笑声。 怪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白色僧衣上那几滴鲜血忽然融入衣服中消失不见,而那白衣上的满身金咒也都慢慢隐去,消失。 那和尚开始越笑越大声,到后来简直就是恐怖的嚎叫。 道一真人见状,一脸诧异地看了眼惠空和尚,而那老和尚此时居然闭着眼睛开始打坐。 那和尚发泄似地笑了一番后,开始抬起头来,那原本祥和慈善的面目此时犹如恶鬼一般狰狞,那眼中不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而是犹如野兽般的嗜血。 只见他大喝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恶狠狠地扑向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眉头一皱,闪身避开。可那和尚此刻似乎已陷入癫狂状态,没命般地扑向对方。 看到对方如野兽一般的模样,那中年男子终于不再躲闪,迎着那扑面而来的怪异和尚,双脚飞起狠狠地踢向对方。 那和尚似乎根本不知道躲闪,身上也不知道被踢了多少下,身子如箭一般被倒踢了出去。 看着半空中划出的那一道血迹,众人不禁大失颜色。 那倒在地上的和尚却又颤颤歪歪地站了起来,那件白色僧衣上染了更多的血迹,而那僧衣的颜色此时居然变得一片猩红。 和尚脸上嗜杀的表情已经不见,可脸色依旧狰狞,加上嘴角的一片血迹,更加骇人,只是他眼中多了一丝清明,此时却对着对方笑道:“多谢。” 那中年男子看着和尚这怪异的行为,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心头似乎感到一丝不妥。 和尚开始动了,可不似刚才那般毫无章法地进攻,而是双脚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口中开始念起怪异的词调,那拗口难懂的字眼犹如来自太古洪荒一般充斥着沉重而又远古的气息。 那和尚越走越快,口中咒语也越念越急,渐渐的擂台上只有一片红色虚影,唯有那令人心头压抑的咒语清晰可辨。 那中年男子的脸色终于开始变了,只见他冲着对方怒喝道:“居然是血衣袈裟!好一个三世罪人!你不是佛陀,你是修罗!哈哈哈哈!好一个灭世修罗,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人物存在,好一个佛门!你以为这三生血咒就能杀的了我么!哈哈哈!” 那黑衣男子话音一落,空中便出现一朵血红色的三叶莲台,那莲台似乎根本不是凡间之物,漫天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道一真人见许多弟子眼中开始失去清明,隐隐出现嗜血之色,急忙念起道家清心咒,抵挡这满天血光。 那些弟子茫然不知所措地回过神来,看着天空中那朵恐怖的血色莲台,俱都一脸骇然。 这时,那惠空老和尚也睁开了双眼,叹气道:“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那莲台已经狠狠砸向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大喝一身,身子半蹲,手中那把黑伞忽然之间发出一片耀眼黑光,一个漆黑如墨的托天巨汉居然从黑伞中显出身形,巨大的双手一把拖住那呼啸而来的血色三叶莲台。 那和尚的身影此刻已经化作一道血红腥风在台上踏着脚步,口中咒语也已经快得令人分辨不清,那中年男子双手紧握黑伞,死死抵住那血色莲台。 双方僵持不下,终于,在一声巨响中,那血色莲台和黑色巨汉同时化为虚无。 那个和尚也停了下来,不过脸上却浮现一丝黑气,嘴角的血迹却更浓了,再看那原本从容的黑衣男子,此时已经收起黑伞握在手中,剧烈地喘息不止,脸色苍白中却透着诡异的血红,一身狼狈。 看着那和尚,他忽然大笑三声道:“大师果然好修为!刑风佩服!今日一战未分胜负,来日刑风定亲上峨眉金顶请教!”说完,那黑色人影居然诡异地扭曲了几下便消失空中,只有那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玉虚峰顶。 那和尚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而这血色居然是漆黑色。 终于,惠空和尚身后那一直闭目不语的干枯和尚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临空飞至那中年和尚头顶,单掌按在他的头顶,开始念起咒来。 随着清圣的梵唱,那和尚脸色渐渐平静,身上袈裟的血色也缓缓褪去,又变成纯洁的白色,那几个金色法咒也慢慢浮现出来。 那干枯和尚缩回了双手,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飞回惠空身后闭目坐定,而刚才一番恶战的那个怪异和尚此刻居然回复到来时模样,一脸平静肃穆,除了嘴角那一抹淡淡血迹外,根本看不出他方才还经历过一场生死对决。 “刚才那人手中的莫非是天罗伞么?想不到神魔洞天之人居然也开始行走凡间,风雨神魔出,好一个风雨神魔出!”道一真人遥望着那笑声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第三十四章 天师钟馗 雨停风歇,除了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渍能看出刚才那风雨的痕迹外,一切都回复了原状。 简云枫还呆呆地沉静在方才那场恐怖的大战之中,众多道门子弟也依旧精神恍惚,似乎不相信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呔!姓简的小子!还我鬼将来!不然,你休想离开昆仑山!”简云枫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接着便感到自己忽然被人抓着衣襟一把提了起来。 简云枫脑子还是迷迷糊糊,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面前那恶狠狠盯住自己的那张脸,有点熟悉,哦,不就是刚才擂台之上和自己较量那人么。 “什……什么鬼将……我又没拿。”简云枫傻傻道。 “哼!我那鬼将魂魄可是祖传之物,方才被你几个雷劈地灰飞烟灭,我不找你要找谁要!你说,你倒是赔不赔我!”钟离满脸怒火道。 这下,简云枫终于有点清醒过来了,一把拍开对方的手,理了理衣襟道:“方才我那是出于自卫!擂台之上本就是公平比试,你那鬼将挡不住我的天雷,那是你自己修为不够,怎么现在反倒赖起我来了,再说,那鬼将早就被炸地粉碎,我拿什么赔你。”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的鬼将!我只管找你要!” “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让大家评评理看,这到底是谁的错。” “哼!这些都是你道门中人,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他们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 “……你……”还未等简云枫开口,台上便传来一声浑厚而又清亮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友可是南岭钟家传人?” 钟离寻声看去,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没好气地应了声:“正是!你这老儿又是什么人?莫非也要帮他说话么?” “贫道乃是昆仑掌教道一,贫道也并非是要帮简小友说话,只是想问下你此来昆仑山的目的。” “昆仑掌教?老头,那这里就属你最大了?那好!我正是有话要和你说!”一听对方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钟离似乎分清了事情缓急,放开了简云枫便转头和道一真人说话。 道一真人微笑道:“贫道只是昆仑派的掌教而已,并不是这里最大,不过,这天下道门各派掌教几日都云集此地,你有话但说无妨。” “哼!既然都在便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我娘让我今日来此,她老人家只是想问问诸位,我钟家今日可能否再出江湖?” 台上那几个大派掌门一听此话,也都神色一凛,不过道一真人却依旧淡笑道:“今日钟家又出了能使用紫案丹书之人,便是应了昔日那句承诺,自然可以再出江湖。” “那好,我娘在让我问你们,我钟家五百年所受的冤屈你们道门可该给个说法?” 道一真人闻言眉头也微微一紧,道:“五百年都过去了,当事者也都早已化尘归土,况且当日之事虽然错在道门,但是双方都有责任,令堂可要我等给个什么说法?” 钟离却怒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想我南岭天师府钟家昔日也是闻名天下的名门,一句话就将我钟家五百年被逼封山不出的凄惨遭遇揭过不提,老头,你这脸皮可是真厚!”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在场昆仑弟子的不满,纷纷出口责骂其不懂礼数。 道一真人摆摆手示意安静,叹了口气道:“当年,蜀中闹鬼,这罪魁祸首便是那一缕天地间至阴之气吸纳千万冤魂厉鬼而凝成的鬼将,我道门各派前去降服却俱都无功而返,反而是损兵折将。于是,当年几位道门前辈便亲自传书邀请你钟家之人前来降服此孽,最终,联合多方之力终于将那鬼将打得只剩一点阴灵不灭,被你钟家之人收服。后来,便是在如何处置这鬼将阴灵之时,双方产生了分歧,甚至到最后居然大打出手。” 钟离见对方提起当年之事,更是一脸愤懑道:“不错!当年是你道门中人上门来请我钟家前辈出山,我钟家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应你道门之邀,后来也确实在一番恶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最用。想我钟家祖师爷,钟馗天师本就是这世间厉鬼的克星,就算是冥府阎王见了也要礼遇三分,这天下降鬼之术,若我钟家排了老二便无人敢做第一!那鬼将阴灵自然是要由我钟家来处置!” 道一真人却道:“当年之事,众说纷纭,我道门前辈也是怕这恶鬼死灰复燃,提议斩草除根灭了这点阴灵。而你钟家先人却自恃对鬼道颇有研究,提议由钟家处置这鬼将阴灵,炼化成傀儡鬼将听你钟家驱使。” “这话难道有错么?我钟馗祖师传下这紫案丹书,本就是太古封神的法器,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修说炼化这区区鬼将阴灵,就算是千年鬼王也能轻易降服,而且凡是被这紫案丹书炼化的鬼物,都有机会洗去这一身阴气,他日修成真灵直登九霄也不是不可能。你道门之人无非就是怕我钟家得了这鬼将阴灵之助,炼化成强大傀儡,日后占据你道门上风罢了!”钟离理直气壮道。 道一真人又道:“若真如你所说这般也倒是罢了,你钟家虽然有祖传太古封神法器,可数百年来你钟家一直未有人能够使用这紫案丹书,当年情况也是会如此,我道门前辈是怕万一到时候你钟家制不住这鬼物,又让它为祸世间,到时候便又是生灵涂炭。” 钟离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道:“我娘说了,当日若不是你道门之人苦苦相逼,我钟家先人何苦要自封灵山数百年,若不是钟馗祖师佑我钟家,时隔数百年,我钟家又有人能使用紫案丹书,恐怕这天下早就忘了我南岭天师府的存在!” 道一真人又叹气道:“唉,事已过去五百年,多大的怨恨也该淡了,令堂之意也并非是要重新挑起双方的矛盾,当年也是双方争吵过激,才立下这赌约‘紫案不现,钟家不出’,今日你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能掌控如此神物,贫道也该恭喜你钟家一番。” “哼!少假惺惺的,就为了那一句‘紫案不现,钟家不出’,你可知道我钟家一门付出了多少代价!”钟离依旧难以泄愤,不依不饶道。 道一真人闭目思索了片刻,又和身边几个掌门略微商量了下,最后道:“既然如此,你且随我入殿来吧。”说完,又吩咐了门下几句,便和那些掌门先后回去了。 钟离刚走出没几步,便又回过头来对简云枫恐吓道:“我先进去和那老牛鼻子说事,你可别想逃走,我那鬼将你若是不赔给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抓住!哼!” 简云枫被对方这番举动弄得丈二摸不清头脑,愣在了原地看着钟离走近昆仑大殿。 这三英擂,经此一闹也没了个结果,在昆仑弟子的安排下,众多道门弟子也纷纷散去。 这时,忽然简云枫肩头被人狠狠一拍,吓得他一下跳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背后。 一个满脸笑容的白衣执扇公子正站在他身后,不是蒋问是谁。 “你作甚?差点吓死我。”简云枫松了口气道。 “我说简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想不到简兄身怀绝世神通,方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这扮猪吃老虎可装得真像啊!”蒋问摇着纸扇不怀好意道。 简云枫听了却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这点修为也不过是炼神化虚之境,和你差不了多少,刚才那战也只不过纯属侥幸罢了。” 蒋问却是一脸狐疑道:“炼神化虚?这么说你连金丹都没修成?可是你为何能召得劫雷?这本事可是连我师傅都不会。再说,就算是侥幸,可大家有目共睹,那么大个鬼物都被你打得灰飞烟灭,年轻一辈中谁有这等本事,茅山派简云枫简少侠这大名马上就会名动天下。这回,你还不老实交代?” 简云枫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起,确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方才那也是情急万分才使出这劫雷,本来是做了和对方两败俱伤的打算,这样就算输了也不会太过丢人,谁知,这鬼使神差地自己被劈了两个劫雷都没事,这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而且那劫雷操控之术他根本就无法运用自如,方才那鬼将只不过目标太过巨大,而且又离简云枫这么*近才会被轰了个尸骨无存。要是它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是死在这半吊子道术之下,或者干脆说是自己撞过去被雷劈死,恐怕它会立刻从地府跳出来找简云枫重新比试一番。 看着简云枫模样,蒋问更是不信了,就在他咄咄逼问之时。 “不错,他是还没有修成道家金丹。”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将两人打断。 简云枫正要庆幸得救之时,却忽然身子僵直在了原地,这声音好熟悉……不会是她吧? 果然,张羽颜一脸冷笑地站在两人背后,那只倒霉的金色怪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她擒住,绑了个结实,一脸求救地看着简云枫,可简云枫此时想跑都来不及,还哪有心思去管它。 “师……师侄女……哦,不不,张,张姑娘,你……你别来无恙啊!”简云枫讪讪道。 蒋问也急忙拱手施礼道:“张姑娘好,在下蒋问,不知姑娘有何事找我们?” 张羽颜却是不去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简云枫,晃了晃手中那只怪鸡道:“哼哼!要想拿回去,明日你亲自来找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昆仑大殿。 简云枫今日心神受激过度,又被张羽颜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要挟,又怔在了原地。 而蒋问此时却是一脸暧昧地看着他,怪笑道:“嘿嘿,简兄,看来你不但运气好,而且艳福也不浅呐,哈哈!” 简云枫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第三十五章 无耻师叔 昆仑山玉虚峰,有一处别院就建在昆仑大殿后侧,此处专门是用来招待那些道门子弟的住处,每个门派都有一个庭院。虽然山势偏高,但是在太极图的守护下,玉虚峰顶依旧和山下一般温暖,一片春意盎然,再加上沾染了不少道家仙气,更是一派仙家胜地之美景。 而其中一处小别院内,一个青衣少年却无心欣赏身边美景,一脸愁容地坐在院内,口中讷讷道:“是去呢,还是不去……”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他整整一个早上,一直就这么呆坐在这里思考。 终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自言自语道:“还是看天意吧。”手中握着那枚铜钱,拧着眉头似乎觉得又有什么不妥,仔细思考了下,又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一共四枚放在桌上。 叹了口气复道:“若四面全是正面,那我就去,若有一面不是那便不去了,金兄啊金兄,我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我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且看天意吧!”自我安慰般地念叨了两句,便要开始抛铜钱。 就在这时,一个捎带稚嫩的声音传来:“师叔!简师叔!总算找到你了,我爹让我过来喊你!” 正在简云枫纳闷之时,张羽川便一脸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哦,师侄啊,这么早有何事?” “我也不知道,我爹好像有事来找你,便让我过来叫你。” “如此,那我们走吧,对了,你姐姐也在?” “她啊?一大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快走吧,等下我爹等急了又来骂我。” 路上,张羽川问道:“师叔啊!方才我看你摆着四枚铜钱,莫非是在卜卦么?” 简云枫一楞,讪笑道:“嗯……对,是在卜卦!” “哇!师叔,您可真厉害,居然还会卜卦!我听说你昨天大发神威,赤手空拳便把那姓钟的恶人打下台去,还听说他招出个巨大无比的恶鬼也被你几个雷炸得灰飞烟灭,我那几个师兄亲眼所见,对你可是佩服得紧啊!我可是您师侄,日后你可要多指点指点我!对了,师叔您刚才那是什么卦啊?怎么用四枚铜钱?”张羽川一脸兴奋道。 “呃,刚才啊……那是四象生死卦,测生死福祸所用。”简云枫面不改色道。 “哦,那如何测呢?”张羽川好奇道。 “嗯……师侄啊,你以前学过卜卦么?” “没有……” “哦,这样啊,我那四象生死卦就是用来测福祸的,你若有事出门,拿出那卦测下福祸,只需将四枚铜钱抛起,落地后,若正面居多那便是福卦,若反面居多那就是好凶卦了,若正反各居一半,那便是福祸参半,但凭天意了。”简云枫见对方并未学过卜卦,便放心胡诌道。 “哦,这么简单啊,可我怎么听说他们卜卦前还要沐浴更衣,斋戒三天,上请三清下拜地母,师叔你那卦不需要么?”张羽川一脸狐疑。 “那些都是下乘的卜卦,只能算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那卦可是茅山不传之秘,若不是你是我师侄,我还不告诉你。你可知这天下最最上乘的东西都是最简单的,所谓大道无形,那些看似复杂华丽的东西其实都是没什么用,迷惑世人双眼罢了。”简云枫一脸正经道。 “哦,原来如此,多谢师叔教诲!”张羽川被他唬得一楞,立刻就信了十分。 这一番话导致他日后出门前都会拿出四枚铜钱来测这一趟的福祸,旁人见了不解,他便自豪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师叔亲手传给我的四象生死卦!乃是茅山派最顶尖的卦术!茅山派知道不?”旁人一听是茅山派,便立刻信了几分。此乃后话。 天师府的别院离的不远,半柱香功夫两人便到了。 张若虚早早在院内等候,一见简云枫来便急忙上前摸着他脉象查探,见无异象,有仔细看了看他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简云枫咳了两声道:“师兄早,昨日我并未受伤。” 张若虚一脸惊讶道:“我明明看到昨日有两道劫雷劈在你身上,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上回你被劈可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康复。” 简云枫摇头苦笑表示不知。 张若虚前前后后将他打量了一番,依旧百思不解,当他看到简云枫腰间那管老旧的竹笛,目光一滞,可仔细一查看却也发现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件事物,半晌,他才道:“看来可能是那鬼物天性至阴,吸收了大量雷力,那两道劫雷虽然落在你身上,雷力却已经所剩不多了。”简云枫想想也有道理,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不过张若虚又道:“师弟啊,日后你可不能胡乱使用这雷法了,这次侥幸还可,若哪天真有两道劫雷劈在你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简云枫连忙点头称是,若不是昨日情况实在过于特殊,他也不想用这种伤敌三分自损七分的可怕道术,昨日那被劫雷劈却毫无损伤的诡异情况可不想冒险再试,那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接着,张若虚又问起了一些简云枫离开天师府后的事情。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张羽颜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见简云枫居然乐呵呵地坐在自家门口喝茶闲聊,红颜大怒:“好你个简云枫!我昨日那话你莫非当了耳边风么!害我白等一个早上,你倒坐在这里喝茶?” 还没等简云枫开口,张若虚却喝道:“颜儿!不得胡闹!怎可对你师叔这般无礼,还不道歉!” 当他看到自己女儿手中还倒提着一只金色怪鸡,好奇道:“你手上又是何物?” 简云枫轻咳道:“这是我茅山之物……” 张羽颜却气道:“你还知道是茅山之物?你莫非不想拿回去么?” 张若虚皱眉道:“这既然是你简师叔之物,为何在你手里,还不还给你师叔。” 谁料,张羽颜却道:“你还好意思说!爹!这该死的怪鸡,它……它居然……” “它怎么了?”看着简云枫一脸尴尬之色,张若虚也不禁好奇。 “它!它……”张羽颜也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气得说不出口。 “爹,简师叔的鸡把娘栖凤谷的孔雀给勾引了。”还是张羽川出来解了姐姐的围。 “哈哈!好啊!干得好啊……啊!不不……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事来!”看到女儿勃然变色的神情张若虚急忙改口道。 “不过,颜儿啊,这也不能怪你简师叔,这万物生灵它也有自己的诸般自由,男女之间的爱慕就算是畜生也有资格,我们也不好多加干涉不然就是有违天道了。况且这乃是茅山之物,说不定对你简师叔是重要之物,你这就还给他吧。” 见张若虚帮衬,简云枫也急忙道:“正是,这鸡虽然顽劣,可它也是我茅山守山神兽遗脉,师侄女啊,既然事已至此,师叔我也只能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反正茅山派守山神兽自己也没见过,何况他们了,当务之急为了把这怪鸡拿回来,简云枫又开始胡诌起来。 张若虚一听是人家山门守山神兽遗脉,更是正色道:“颜儿,你看你师叔都给你道歉了,这事就这么作罢吧,而且此物对茅山派意义非凡,你可不许胡闹了。” 张羽颜见两人一唱一合,眼圈一红,一把将那怪鸡朝简云枫狠狠扔来,抛下一句:“还你!别以为就这样算了!”便扭头跑了出去。 张若虚喊之不及,也便只好随她去了,心想反正是去找她娘诉苦了,便也不再担心。 看着简云枫手中那只金色怪鸡,张若虚却是一脸满意,乐呵呵笑道:“简师弟啊!此物真乃神鸡也!你日后可要好好待它啊……” 看着张若虚那怪异模样,简云枫没由来地全身一寒,只能尴尬地笑笑。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简云枫便起身告辞了。 下午,他又被栖凤谷弟子奉韩玉容之命请去叙旧,当他忐忑不安前去时,发现张羽颜居然不再,便大松一口气,和韩玉容闲聊几句直至黄昏才离去。 第三十六章 山下老道 三月初三,这十年一届的昆仑道修会便在祭拜完三清祖师后开始了。 各式的仙果佳酿在忙碌的昆仑弟子手中传来传去,那些掌门长老之类自然是坐在殿内闲聊,而那些门下的年轻弟子们难得出来一趟,哪里还会和古板无趣的长辈们一起,早就三三两两地走得一干二净,只有少数几个特别得宠的弟子愁眉苦脸地被自己师傅勒令跟在身边,介绍给那些前辈高人一见。 不过,这昆仑大殿内还是没了往年那轻松的气氛,众人脸上虽然都故作轻松,但是心中都似乎压着一块石头般,隐隐约约能感到几分沉闷的气氛。而那昆仑掌教道一真人却似乎如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和身边几人笑谈着,好像前两日发生的事情根本未放在心上。再看那峨眉无佛寺的方丈惠空和尚,也是满脸堆笑,还不时和道一真人说上几句话。见两方的执牛耳人物这般作态,在座众人也不明所以,只能相互交换着眼神,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三百年前那几句箴言啊,若是真的一一兑现,那这个天下,这个道门…… 简云枫此时却被那蒋问拉了出去,后边跟着的自然是那张小天师,这年轻弟子可就没那么多烦恼需要思考,而且三百年前的事,根本就无人知晓,那些门中长辈也自是不会主动和他们提起这些尘封往事。 简云枫这会可是大大出了名,虽然最后和那钟离一战不知谁胜谁负,但是那惊心动魄的道术对决可真让那些个年轻弟子佩服万分,时不时便有人上来打招呼,中间自然少不了那些羞答答的女弟子,甚至还有人居然来请教符箓之术,简云枫也都一一含笑回礼,丝毫没有一点架子。谦虚,和善,实力高强,这些都让简云枫在年轻弟子中很是吃香。 不过,这一点,却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张羽颜,很明显,她此时心中很恼火,简云枫的真实实力她是一清二楚的,为什么那个家伙运气这么好!还有,那几个女弟子真是不要脸,居然抢着和他说话,他有什么好的,真是没眼光,哼! 还有一个便是那东海沧澜城的薛慕白了,他此时简直就成了一个笑话一般,那日自己居然一交手就被人打昏了丢下台来,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丢大了脸。他可是东海沧澜城的少主,论背景论实力,本就是众人中的佼佼者,想不到现在居然被冷落一边。这会他心中恨不得将那钟离碎尸万段,再看那简云枫,他凭什么就这么出风头,那天他要是同样被对方打下台来,那自己现在至少也不会觉得这么丢脸,可他却偏偏和对手斗个旗鼓相当而且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这就让他妒火中烧,看向简云枫的眼神也露出一丝阴厉来。 是夜,昆仑派的一处厢房庭院内,两个老道士一前一后的站着。 “掌门师兄,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嗯,这段时间,昆仑派上下你就多照应着点吧。” “可是,师兄……” “我意已决,此事论请伦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好,而且,此子乃是开启箴言之人,这天下道门的气运多半在他两人身上,此去路上我也正好仔细瞧瞧。” 见对方语气坚定,另外那老道士便也不再多言,施了个礼便离去。 院中,只有那道一真人望着星空出神,深邃的目光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三天后,那道修会终于结束,各派门人也相继告辞离去。 简云枫虽然结识了不少同龄道友,但是却因为没能亲眼见到昆仑山的毕方神鸟,心中也隐隐有一丝遗憾。不过,据那蒋问说,那毕方神鸟本不是昆仑之物,只是看中了昆仑山上那株万年神木,才常年栖息昆仑,双方之间也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那毕方鸟居然成了昆仑山的守山神兽。 这日,简云枫正要向张若虚和韩玉容辞行,刚走出门口不远却看见一个金色人影远远向他走来,定睛一看不是那钟离是谁,也不知道这三天这厮去了哪里,道修会上根本未露面。 简云枫这一看哪还有不躲之理,不然被对方抓着可又要自己赔他那鬼将,休说那鬼将阴灵自己根本无从赔起,就算能拿别的抵债,可自己一穷二白哪来什么东西赔他,略一思索便决定还是先躲开为妙。 谁知那钟离似乎是特意来找他,见简云枫匆匆折回,他便加大了脚步走来,简云枫看了大吃一惊,急忙加速离去。而那钟离见简云枫逃跑,急忙运起真元随后追来。简云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逃,转念一想,索性直接往昆仑山下跑去,到时候下了山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看他如何再追。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越来越快,到后来都是拼了全身解数运气双脚,犹如两道清风一般,从玉虚峰顶一路向昆仑山脚刮去。 简云枫是仗着身法灵巧,一个劲地往山下跑,而那钟离却是凭借一身不俗的修为,在后面狠狠地追,双方都是心中暗惊,对对方的速度都渐渐佩服起来,不过一个是为了逃难,一个却是为了索赔,一路上只顾地跑哪里还有心思去说话。 终于,那看似漫长的昆仑山道见底了,简云枫强提体内最后一口真元,十二地支阵步运用到了极致,只见一道淡青色的飘逸人影忽闪两下向山下冲去。那钟离也知道若是被对方跑出了昆仑山,这茫茫人海到时候上哪找他去,当下大喝一声,浑身金光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狂暴的金色旋风向前冲来。 昆仑山脚下,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之间似乎感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只见他右手轻挥,他身边的空气立刻泛起了淡淡波纹向四周散去,诡异之极。 而就在老道士抬起的右手刚放下,一道青色的人影居然就在那空气之中显现出来,一个面容清秀却一脸大骇的少年迈着步子向前冲去,不过他的动作犹如陷入了泥沼一般,慢了不知道几倍,本来一套神妙非凡的步伐,现在看来犹如婴儿学步一般惹人发笑。还没当他迈出几步,身后一道金光也同时停住,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而他此刻也和前面那人一般,满脸不可置信,他感到自己犹如拉着一座大山一般举步维艰,满头大汗开始流了下来。 终于,两人坚持不住,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钟离看着前面那英俊少年,喘息着道:“你,你跑……跑那么快干嘛!”简云枫却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你追我干吗……” 这时,那老道士才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看着快累趴在地上的两人道:“两位小友匆匆忙忙,这是欲往何处?” 待看清来人相貌,两人心中同时一惊,简云枫急忙站直了身子施礼道:“简云枫见过道一掌教!”而钟离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原来这道一真人居然早早就在山脚下等着两人,见简云枫施礼,他也微笑着还了一礼,又对钟离道:“钟小友,贫道此行是要随你回南岭天师府,一来了却五百年前那桩大事,而来也是与令堂有事相商。” 钟离想不到对方堂堂一派掌教居然要亲自随自己回南岭天师府,心中也不禁狐疑起来,不过看那老道士神色不似作伪,半信半疑道:“你说真的?” 道一真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钟离心中也不禁乐了,娘这番让我下山只是想挫挫那道门的威风,然后让那几个老牛鼻子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承认自家道门的不是,出口恶气罢了,想不到这老道士居然肯亲自上我南岭赔罪,这感情好啊,想到此处,他的脸色便也和善了起来。这钟离天性憨厚,直来直去,对自己家那些几百年前的恩恩怨怨说实话其实也并没多少放在心上,只不过他却极为害怕自己家中那位母亲,对其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反抗,这次也是奉了家母之命来这昆仑山闹上一闹,反正这道门本就亏欠钟家,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最后虽然被半路杀出的简云枫打了个平手,不过这场子也闹了,气也撒了,母亲的吩咐也办了**不离十,而且这老牛鼻子据说还是天下道门第一人,居然也这么给面子亲自上山赔礼,这次算是大功告成了,想到对家中那位严母有所交代,钟离不禁欣喜万分。不过,当他看到面前那简云枫,便又想起那被对方击得灰飞烟灭的鬼将阴灵,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那鬼将当年母亲传给我的时候,可是郑重异常,不但是自己钟家传了几代的东西而且也算是自己最为厉害的一件依仗,这说没就没了,不但回去不好交代而且自己心中也颇为不舍,便又对道一真人道:“老牛……哦,道长啊,这姓简的家伙也得跟我一起上南岭天师府,他毁了我家那鬼将,此事可不能就此作罢,不然我回去怎么向我娘交代,再怎么说他也得亲自回去一趟,不过道长放心,我娘知情达理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他,只是让他跟我一道回去有个交代罢了。” 简云枫一听可苦了脸了,这谁知道你娘会拿我怎么样,当时擂台之上本就是各凭本事,我若不击散你那鬼将,到后来惨败的可是我自己,正要开口辩解,却见那道一真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钟小友此言有理,既然这般,那简小友便委屈一下随我们走一遭吧。”接着简云枫就听到道一真人私下传音道:“你且放心随我去,有贫道在,一切放心便是。” 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满,不过既然道一真人这么说了,那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只能点头应允了。 而钟离还以为这老道士会帮着简云枫说话,谁料居然反过来帮自己,越看对方越上眼,脸上顿时笑成了一堆,一脸得意地看着简云枫。 此刻,道一真人撤了道术,两人顿感全身一轻,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回复起真元来,而那山道上又是一道金光飞掠而来,稳稳落在简云枫身后正真是那只四处闯祸的金色怪鸡。道一真人看着那只怪鸡,双眼精光一闪而过,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来。而那怪鸡见一陌生老道士老盯着自己看,极为不满地冲着道一真人咕咕叫了几声。 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 三人便这么从昆仑山一路向东行去,路上那道一真人看到简云枫时常愁眉苦脸便也不禁出言相问。 简云枫便将自己体内无法结成金丹的怪异情况告诉了道一真人,心中也指望着对方可能会知晓一二,毕竟这个天下若连道一真人都无法知道自己体内的确切情况,那估计自己真是无望再结成金丹了。 道一真人当下也极为好奇,连续三天都用各种方法试探简云枫体内三魂,甚至连昆仑派极为偏门的炼魂秘术都用上了,可是到最后,他也只能摇头叹息。 见此情景,简云枫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微感失落罢了,谁知那钟离此时却出言相慰,还大赞他道术精妙,自己那日也是心服口服。简云枫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心下也颇为感激,想不到此人丝毫不计较原先的嫌隙,大大咧咧是个耿直的汉子。 不过那道一真人思索了半天后,却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当日那简老道也就是简云枫的师傅能凭借法力将那三把怪异的宝剑封入简云枫体内,那简老道一定是掌握了这三剑的玄机,既然如此,只要找到那个方法,必定也能重新解开封印,提出那三把宝剑。可是简老道已经仙逝,这天下知晓此法的人似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不过道一真人却劝解道,这天下高人能士比比皆是,他解不开这封印而不代表别人解不开,只要有人识得这三剑来历,必能找到解印之法,这一番话倒也合情合理,也让简云枫心结开了不少,心中又隐隐浮现出一丝希望。 而那道一真人多日来观察两人言行,也是心头稍安,那钟离性格憨直,天性淳朴,诸般恩仇都能轻易放下,磊落之处尤胜君子。再看那简云枫,此子心思缜密,却又七窍玲珑,虽然心中诸般心事不愿与人提及,却明是非,辨大义,而且生性豁达,万重困难之下都能寻着那一线生机,日后若能得到高人解救,凭其根骨必是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这两人都是当日开启了鬼算子临终箴言的关键人物,也就是道家所谓的应劫之人,这天下气数与这两子息息相关,道一真人也自然是多了一份心思,一路上也时刻不忘言语点拨诸般道学真谛,对两人的修为心境也有不少帮助。尤其是简云枫,对道一真人的许多隐晦暗示,往往一点便明,而且时常发问请教,让道一真人欣慰之余也暗觉可惜,大叹天妒英才。 这一日,三人行至南岭地界,路边看到一处茶馆,钟离便又嚷嚷着肚子饿了。这事一开始也让简云枫大为纳闷,为何自己下山碰到的几个人全部对吃这么有兴致,而且这钟离更是来者不拒,不像闲老头和那大和尚那般挑三拣四,他却是胡吃海塞,只要能吃便成,而且食量之大就连道一真人也惊讶不已。 说起来也不怪钟离,想他钟家封山五百年,自小的吃食都是自家山中就地取材,而且他母亲从小便对他训练极为严格,在吃食这方面并为花多大心思,管饱就行。那山里虽然物产颇丰,可是那些食材却无人会料理,他母亲似乎不谙此道,任何东西拿来蒸熟煮透便行,哪里还管什么咸淡酸辣。这下一趟山,最让钟离乐此不疲的便是这世间各色佳肴了,每路过一处茶肆饭馆他都要进去吃一顿,就连那最平常的白面馒头他也吃得津津有味。而且每一看到好吃的,只要不会日久变质的他都要带些走,说回去让他母亲也能亲口尝尝。这一路下来,他身上的包袱也多了好几个。 道一真人似乎也并不着急赶路,不过他却和那闲老头不一样,每到一处便自顾自闭目养神,自昆仑山一路到此,就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而且都会耐心等钟离吃饱喝足才开始上路,一开始钟离还觉得过意不去,吃个差不多便起身,不过后来在那些大鱼大肉的诱惑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吃饱了再说。 此刻,这茶馆内并无多少客人,虽然时至深春,气候确颇为宜人,那些行脚客商都会趁此天气加紧赶路,不大会做停留。角落里只有一个打扮奇特的老头子在慢悠悠地喝着茶,桌子上斜*着一杆白幡,“天下第一算”这五个大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由于那老头服饰怪异,似乎不像中原人士,再加上那杆白番,简云枫不禁多看了两眼,而那老头也似乎注意到了他,双方都私下打量了一番,当看到简云枫身后的那只金色怪鸡后,那老头却眼神明显一滞,右手三指微微颤动。 而道一真人也注意到了怪异老头,多看了两眼却不多加理会只是闭目养神。 见三人坐定,那老头却拍了拍袖子站了起来,付了茶钱,拎起那杆白番便走。 口中还念道:“七分测福祸,三指定机缘。莫问客居处,东海有仙山。” 当听到最后两句时,端坐凝神的道一真人忽然双目大睁,精光四射,直盯着那怪异老头慢慢走远。 那老头走远后,道一真人却锁起了眉头,思索了良久,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了钟离道:“钟小友,贫道忽然有些私事要去处理,此行看来无法继续了,这信件乃是贫道亲笔所书,上有道门各派掌门联名印信,此行目的也尽在信中,对于你钟家之事信中都有交代,你亲自交给令堂便可。” 接着他又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古朴令牌和一封信件,递给了简云枫道:“简小友,恐怕此次你也无法与钟小友一道了,这些事情本来贫道要亲自走一趟,可这次事出突然,只有劳烦小友代贫道走一遭了。这是我昆仑派的掌门仙令,乃是用来召集天下各派的信符,普天之下仅此一块,你可莫要丢失了。你携此令去趟洞庭君山,若看到湖上有孤舟独钓之人,你便说找他会主,若他有多问,你切忌不可回答,三问之后他自会带你去见你要见之人,将此信交与对方即可,他自会安排。此事非同小可,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若是碰到麻烦能躲便躲,不必多加纠缠。切记切记!” 见道一真人忽然之间如此决定,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不过见老道士再三嘱咐,神色严肃,两人也自然知道事关重大,便接了信件点头应允。 道一真人这才起身紧追那怪异老头而去,而钟离和简云枫此刻也急忙付了茶钱,匆匆上路,心中俱都猜疑: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两句话就让这昆仑掌教这般紧张。 殊不知,这小茶馆一别,居然掀起了一番正魔两道之间的腥风血雨。 半月后,终日阴气缭绕的北邙山上,忽然凭空飞来了一朵青云,云上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手执一把宽大长剑,二话不说对着那山顶便是随手一劈,顿时一道贯彻天地的破空剑气夹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射向那北邙山顶,也就是鬼门所在之地。这一剑,和当日昆仑山上谢凌风使得那一剑颇为相似,正是那名动天下的昆仑绝技——太虚御剑诀,但是威力却何止大了千百倍。 一剑之下,居然整整劈碎了北邙山半片山头,一时间鬼门之内哀嚎遍地,但是那些鬼门弟子却被这凭空出现的惊天剑气吓得不敢动弹,根本无人敢上前和那云端之人一争高下。 那老道士见一剑之后那鬼门之中并无多大动静,顿时眉头大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目一凝,双手握住巨剑剑柄,口中居然开始念起咒语,随着老道士的双手高高举起,方圆上百里的天地灵气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肆虐着向他聚拢过来,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出现在北邙山顶,连那数百年不散的阴气也被远远吹开,而山上的那些鬼门弟子更是吓得三魂出窍,惊恐地喊叫着四处逃避。 若是这一剑劈下,这北邙山鬼门恐怕要成一片废墟了。 终于,一道黑气从北邙山山腹内升起,一个阴沉却愤怒无比的声音向空中咆哮而来:“道一老儿!居然敢坏本圣大事!” 那施法的道一真人听到声音,却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眉头稍展,但是手上剑招却似毫不停留,这凝聚道门第一高人全身修为的一剑,吸收了漫天灵气之后,终于缓缓斩下,这一剑斩地极为缓慢,那道一真人此刻犹如推着一座大山一般,双手居然也不住颤抖。 而在那些鬼门弟子眼里,这一剑似乎远在天边而又近在眼前,直觉地浑身精气都被这一剑吸得一干二净,这种忽远忽近的飘渺感觉居然让他们呆呆地愣在原地,根本无一丝反抗之心。这一剑将昆仑派太虚御剑诀发挥到了极致,真如破开太虚而来的天外神技一般,眨眼之间飞越了九天十地的遥远距离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那凝聚成团的黑气,此时更是一声震天怒嚎,全身黑光大盛,黑气之中又是分出一股怪异黑砂,铺成一片黑雾向那毁天灭地的剑气卷去。 终于,两大高手的惊天一击相遇了,肆虐的天地元气在半空之中连绵爆发,就连远在数里之下的北邙山也被震得不住摇晃,山石碎裂,轰隆巨响。 那道一真人却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执剑之手更是青筋暴露,抖个不停。而那团黑色雾气也缩小了几分,颜色暗淡,不再如一开始那般骇人。 只见那黑气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道一老儿,你以为今天还想走么!” 道一真人却不去理会,只是自顾自闭目调息,那黑气见对方受伤不轻,厉啸一声便向道一卷去。谁料,就在那黑气身后忽然又隐现出一杆白幡,那白幡也不见有何多余动作,只是趁那黑气不备化作一道白光击中黑气。 “啊!”地一声惨叫,这看似轻巧的一击完全没有道一真人那一剑的庞大威势,却将那黑气击得当空一颤。 接着那白幡卷了空中受伤的道一真人便远遁而去,那黑气却追之不及,只能在半空中大骂道:“昆仑山!还有东海无耻小人!今日坏我大事,我鬼圣日后若不灭尔等满门,誓不罢休!” 第三十八章 洞庭君山 就在道一真人剑劈北邙山鬼门之时,昆仑山玉虚峰顶,十数道剑光同时从昆仑大殿冲天而起,飞向四面八方,正殿内只有一个老道士捧着一封道一真人的亲笔书信皱眉苦思。 道一真人大闹鬼门之后,受伤远遁,而翻案大怒的鬼圣却尽起鬼门精锐,连夜偷袭距离北邙山比较近的几处道家门派,可惜那些道门似乎早早得了消息,整座山门都是人去楼空,只留了个空荡荡的道观供鬼圣发泄。 此刻,正魔两道势同水火一触即发,几百年来的僵局也被道一真人的惊天一剑劈成粉碎,整个江湖上都人心惶惶,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简云枫此时却毫不知情,只是依了道一真人的吩咐马不停蹄地赶向洞庭君山,接连数日的奔波,终于,他能遥遥看见远处那一片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水了。 暗暗呼出一口气后,简云枫自言自语道:“终于到了,不过道一真人说的孤舟独钓之人在哪里?” 就在他四处张望之时,湖面上传来一个嘹亮的歌声唱到:“明兮湖水壮兮山,百年独钓独侧帆,不知湖底几春秋,枯木舟头看君山。” 简云枫急忙出声喊道:“在下简云枫,有要事求见贵派会主!” 那歌者闻言便将小舟划了过来,收起了鱼竿,狐疑地打量着简云枫道:“不知小兄弟找我会主有何事?” 简云枫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当日道一真人的嘱咐,赶紧闭口不语。 那人见简云枫一言不发,又问:“小兄弟究竟为何找我会主?” 见简云枫还是闭着嘴巴不说话,那人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 同一句话问了三次后,简云枫还是半字不吐,那人才改口笑道:“贵客临门,请上船。” 简云枫也抱拳笑了笑,迈步登上了那叶扁舟。 那钓鱼之人此时却弃浆不用,提醒简云枫道:“贵客坐稳了!”说完,他忽然大吸一口气,鼓着腮帮便往着岸上一吹,只见一道巨大的旋风从他嘴里吐出,那小舟便如脱了弦的箭划开湖水向前飞射而去。 若不是那人提醒,简云枫恐怕猝不及防便跌下水去,看那人一口气就吹出这么大一阵风,真乃一奇人也,简云枫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人去憨笑道:“贵客见笑了。我只是省些麻烦罢了,你看,这便到了。” 果然,一眨眼工夫,这小舟已经稳稳停在一座山脚之下。 那人却不再相送,只是让简云枫自行上山便能见到他们会主,说完就又摇着小舟缓缓划开。 简云枫只得孤身上山去,幸好这山并不怎么高,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庭院,院门处挂着一块匾,上书:洞庭君山会。 看来,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院子虽然不大,可是里面却也没有多少人,一个自顾自摆弄花草的佝偻老头,还有一个躺在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商贾模样肥胖中年人。两人见了简云枫进来,也不多看一眼,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 简云枫见状尴尬的咳了两声道:“请问两位前辈,不知贵派会主在否?在下有要事求见。” 那佝偻老头连头都没转一下还在摆弄自己的花草,而那个中年胖商贾却抬眼看了下简云枫,转头问那老头道:“老王,会主回来了没有?” 那老头不耐烦地瞥了眼他道:“会主?这次的会主是哪个?” “咳咳,不就是四苦那小老儿么?” “哦,四苦啊,前天便回来了。”说完,便又低头不去理睬两人。 那中年人听了只是对简云枫笑道:“自己进去找吧,左边进去第一间房便是。我就不起来了,这太阳晒着可真是舒服啊。” 简云枫心中纳闷:这洞庭君山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尽是些怪人。 不过纳闷归纳闷,他也只好自己进去寻找了。 这院子里的厢房也和寻常百姓的住处无多大区别,根本没有一丝隐士高人的风范。简云枫走到那厢房门口,朗声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受昆仑掌教道一真人之命有要事求见会主,还请一见!” 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个身穿皂色布袍的矮小老头走了出来,狐疑地看了眼简云枫道:“茅山派?是道一真人让你来的?” 简云枫急忙施礼道:“在下简云枫见过四苦前辈,晚辈正是奉了道一掌教的吩咐前来。”说完从怀中取出那昆仑仙令和那封书信递给了对方。 那四苦老人一见昆仑仙令眼睛一亮,急忙接了过来,对简云枫笑道:“看来是真的了,想不到道一真人连这昆仑仙令都给你了,看来定是有要事了。我这会里也没几人,大部分都闲不住下山游玩去了,只有那懒胖子懒得动,还有个老的走不动的养花老头,倒是让小兄弟见笑了。你先去内堂歇息,我稍后便来。”说完便又走近了房内,“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简云枫只能苦笑着又走去内堂,这内堂更是离谱,桌椅都歪歪扭扭地乱堆一边,桌上的茶几也不知道多久没用,尽是一层灰尘,他只好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耐心地等着,而那只一道跟上来的金色怪鸡也在内堂四处溜达。 大约一炷香功夫,那四苦老人歉笑着走了出来,将那昆仑仙令还给了简云枫,又扫了眼那只怪鸡,道:“简兄弟莫要见怪,我这处没有什么下人,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懒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不要太放在心上。” 简云枫连道不敢当。 那四苦老人也不废话,思索下便道:“道一真人信中之意我已经知晓,说来惭愧,我会里现在人手不足,有件事情还要请简兄弟跑一趟了。” 简云枫这下可郁闷了,这自己去了趟昆仑山,居然成了跑腿的了,不过脸上却笑道:“四苦前辈尽管吩咐就是。” 四苦老人见他答应便到:“此事也和你有关,若真如道一真人信中所说,此事还关系着天下道门命运,信中言明让我尽快通知各大派,每派都要派出一名年轻弟子上昆仑山,具体事宜道一真人也未说明,只是让每派掌门挑选一个资质最好的弟子在三个月内上山。而有两个人是信中特意言明的,一个叫钟离,还有一个便是你了。” 简云枫闻言惊讶道:“所为何事?” 四苦老人却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道一真人这般做想来是有他的目的吧。但是我会中大多数人不在,人手不够怕误了道一真人信中所说的日期,既然简兄弟手上有昆仑仙令,那还请简兄弟顺路帮小老儿我分担些。” 简云枫想了想就道:“不知道一真人这次要通知多少门派?” 四苦老人笑道:“这倒是不多,除去简兄弟和那钟离一共也只有八派,不过那昆仑山,和风雷真君那里已经不用通知了,这样算来那就是六处。因此简兄弟只要能帮我通知两处便可。” 简云枫道:“不知栖凤谷和龙虎山天师府可在其中?” 四苦老人道:“嗯,这两处都是有的。” 简云枫便道:“那晚辈我就通知这两处好了。”简云枫心想:当日匆忙下山未来得及和师兄和韩姨辞行,这次正好顺路去赔个不是,而且两地相差不远,按自己的脚程应该也来得及。 四苦老人略一思考,便笑着点头同意了,还不忘嘴上谢了一番。 不过看这君山会模样居然连跑腿的人都找不齐,简云枫不禁好奇起对方背景来。 四苦老人见状苦笑道:“简兄弟可是嫌我这君山会过于寒碜?不瞒你说,我这会主之位还是大家千推万推都不愿做才摊到我头上的。唉,我等本就是世间散修之人,这君山会不过是为了方便诸位道友联系结交,有个固定的主事地点罢了,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门派,而且会中之人大多是独来独往不喜牵绊,因此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也是常事,所以这君山上也是人丁寥落,冷清的紧。可偏偏我是这会主,可不能像他们那般做个撒手掌柜游戏风尘,只能守着这院子,不过幸好也小老儿我不喜外出,不然恐怕这院子就要空了。” 原来如此,简云枫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君山会人这么少,而且都是些怪人了,这些世间散修本就不尊道家那套,生性也是洒脱不羁,喜欢游戏凡尘,自然也是无门无派,独自修行,不过有些散修却是修为极高,不下于那些名门大派中的成名高手,只是他们不喜欢显山露水罢了。 两人既然商定妥当,简云枫也就要起身告辞,那四苦老人似乎也并无留客之意,只是亲自送他下山离去。 第三十九章 奇人刑风 简云枫离开洞庭君山之时天色已晚,算算离那期限还久,便也不急着赶路,就在那巴陵郡找了家客栈歇息了下来。 这巴陵郡乃是四朝古都,而且又在洞庭边上,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断,丝毫不下金陵的繁华,较之金陵的雄壮又多了一番秀美古朴之气。 好好休息了一夜后,简云枫便早早起床走出门去,昨日听客店掌柜的提起巴陵名胜岳阳楼乃是这天下第一楼,言辞赞美之下让他也生出了几许向往之情,便决定起早前往一观。 这岳阳楼位于巴陵城西北门处,前瞰洞庭,背枕金鹗,遥对君山,南望湖南四水,北对万里长江,城楼虽低,气势却是非凡。而此时这岳阳楼也被巴陵郡守由城楼改成酒楼之用,吸引了诸方游客登楼一观。 简云枫也幸好起了个早,楼上此刻还有不少空座,正在他想找个开阔点的位子坐下时,忽然听到声后传来一声邀请:“简兄弟,何不过来一坐。” 简云枫心中诧异,莫非这里还能碰到自己认识的人?转头一望却惊得差点失声喊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独身上昆仑挑衅,一招击败青城派掌门,后来在那白衣和尚手下斗了个旗鼓相当大笑离去的刑风。 怎么会是他?莫非他特意在这里等我?简云枫心中犹疑不定,不知道怎么答话。 刑风见他模样却笑道:“简兄弟不要多心,刑某也是听闻这天下第一楼的盛名,路过此地才来此一观,想不到简兄弟也是此等性情中人,既然有缘何不移驾一叙。” 简云枫闻言知道对方并无恶意,惭愧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谨不如从命了。” 不过,走近看了才发现刑风脚边乖乖地趴着一只漆黑色地小犬,正在闭目沉睡,而那只金色怪鸡一见那黑犬却如临大敌一般神色一廪,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那只黑犬也似乎感到了什么,同样是漆黑如墨的眼睛霍的睁开,谨慎地盯着那只金色怪鸡。 刑风见此情形,神色一愕,打量着简云枫那只金色怪鸡,讶异道:“简兄弟这鸡是何物?似乎来历非凡。” 简云枫看了眼身边那只怪鸡苦笑道:“前辈说笑了,在下也不清楚它究竟是何来历,只是在下下山的时候便一直跟在身边罢了。” 刑风以为简云枫有意隐瞒,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不过眼光却依旧不时投向那只怪鸡,又道:“刑某也只是比简兄弟虚长了几岁,这前辈二字却不敢当,简兄弟同辈相称便是。” 简云枫急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乃是在下望尘莫及……” 刑风却眉头一皱打断道:“莫非人之交往是根据修为来论的么?这么说来,我刑风只能结交那些顽固死板的老道士了,简兄弟岂非看低了刑某!当年,伯牙月夜抚琴,觅得知音钟子期,那钟子期本只是一普通樵子,若如简兄弟所说,那伯牙所结交的只能同是士子之流,哪里还有这等传世佳话。修为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天劫一临顿作灰飞,人之根本在乎心,如若有心,皇孙士子,九流下人,皆可为知音。” 简云枫想不到对方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是洒脱之人,心中如一潭清水本就无太多世俗羁绊,经刑风一说,暗自感慨,急忙端起面前酒盏,敬道:“刑兄高义,倒是简某我落俗了!还请刑兄莫怪,请!”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奇#刑风见状,目露神光,大笑道:“能结识简兄弟,当浮一大白!”言罢,也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咕嘟一口吞下。 #书#两人不禁相视大笑。 #网#刑风望着窗外那一眼难尽的洞庭湖水又道:“简兄,你看这天下道门就似那洞庭湖水,烟波浩瀚之处,宛如接天,而那天宫仙阙却像那座君山,人人都想漫过这座高山,可是若真有一天有人成就金仙大道,岂不是这洞庭湖水就要漫过这座君山,而这巴陵满城百姓却都要遭了这水漫君山之殃。你说,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简云枫却心想:这一人得道和百姓有何关系,这湖水之喻着实有些不妥,莫非有人成仙了还会造成天下大乱不成? 不过既然刑风这般相问,简云枫思考了半晌道:“所谓道,乃是上体天心,以凡人之心感悟这浩渺天机,如果修道要以天下无辜百姓作为代价,那岂不是有违天道,这如何还能修成大道。” 刑风却话机一转道:“若真是这般呢?换做简兄会如何做?” 成仙得道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最终境界,让他们付出什么代价恐怕都心甘情愿,不过若真和刑风说的那样,那这也太过残忍,一己之私怎么可以和万千生灵作比,简云枫便摇了摇头道:“若真是这般,这天宫不去也罢。” 刑风神色一滞道:“简兄莫非不想成就那金仙大道,争辉日月,逍遥宇宙么?” 简云枫笑道:“我本乃修道之人,这仙道自然也有几分期盼,不过若是要牵连无辜苍生,却于仙道不合。” 谁料刑风却哼道:“哼!于仙道不合?若这高高在上的仙人真有慈悲之心,那为何不解救这天下苦难苍生,这天下苍生本就是有诸般劫难,若真有这么一日,刑某也只不过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其中一劫罢了,如此说来也就不算有违天道。更何况,这天,若真有道,哪里还来那么多苦!”言语之间隐隐透出不可遏止的怒气。 简云枫一听却是皱眉道:“这等做法岂不和那些邪魔外道一样了。” 刑风正要出言反驳,却忽然一顿,大笑道:“哈哈,刑某也只是一时气言罢了,简兄慈悲心肠却叫刑某佩服,来!刑某再敬简兄一杯!” “请!” “请!” 两人便又扯开话题聊了起来。 日渐西沉,两人不知不觉聊了整整一天,酒坛子也空了三个。双方都很有默契地不问各自来历出身,只是从这洞庭美景聊到这天下气运,两人越聊越投机。 这刑风本就是一异类,对于一些世俗看法皆不予苟同,加上他修为高深,言语之中也自是一派桀骜之势,但是他对于诸多问题却思考深刻,见解独到,许多看法让简云枫也不禁大为惊叹。 而简云枫心思缜密,平日里思大于言,此刻碰到一个可以尽情讨教和畅谈的对象,也大为欢喜,况且他并非那些顽固守旧之人,一些在世人眼里看似叛经离道的言语,他也能深思一番再做比较。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于,刑风叹了口气道:“今日与简兄一会,实乃生平之幸,想我刑某活了数十年却难得遇到一个可以结交之人。”接着,他似乎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顿了半晌,良久才正色道:“简兄,有一事刑某好言相劝,这天下浩劫将起,简兄虽然年轻有为,可是对上那些魔道巨凶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简兄何不找处安静去处,静修数年,等这大劫过去再出来也不迟。” 简云枫却笑道:“多谢刑兄好意,我简某也只不过一介凡人,若真有大劫,恐怕躲到天涯海角也会应劫而至,何况简某身负血海大仇,也不是那等怯懦之人,况且这世间群魔乱舞,简某不才,也愿凭这分薄弱修为与之周旋到底!” 刑风听了他最后一句话,脸上神色忽然一黯,不过却转瞬即逝,接着起身苦笑道:“既然简兄主意已定,那刑某也不好多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刑某在此也只能祝简兄他日能大仇得报,会君一日,终须一别,你我都有各自所走之路,这最后一杯,不妨就敬你我命运吧!”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简云枫也起身举杯道:“简某何幸之有今日见识刑兄大才,刑兄当日孤身独上昆仑,简某虽然也是道门一份子,却也为之折服!想这天下,恐怕连北邙山鬼圣也无此气度,刑兄所谋必是大事,既然这般,那简某也祝刑兄马到成功!他日若有缘再会,定要与兄共醉三日!” “好!他日若有缘再会,与君共醉!哈哈!” 说完,刑风转身便离去,那只黑色小犬也急忙跟了上去,不过它临走之时还回头看了眼那只金色怪鸡。 “倚云听风雨,谈笑看世间,一梦巫山醒,何人堪论剑……”遥遥的,随着这豪放不羁的声音,那道孤傲的黑色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洞庭湖边,简云枫却犹自怔怔地看着出神:刑风,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物啊! 第四十章 血煞灵珠 简云枫离开巴陵已经数日之久,一路往东赶向灵山栖凤谷,虽然他很不想见到张羽颜,但这事乃是道一真人嘱托,关系重大也不容他存这种心思,而且他手上有昆仑仙令,想想那张羽颜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这一日,他正路过一处山脚,却忽然感到山上传来一阵令他压抑万分的凶煞之气。 当他停住惊讶地往山头看去时,发现那山顶悬崖处黑红二气交汇,呈阴阳环绕之势,那滔天的凶煞之气正是那里传出。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那只金色怪鸡却欢叫着化作一道金光投入山林,简云枫见状大惊,急忙跟了上去。 离得越近这凶煞之气就越浓,那黑红二气之中更似有万千冤魂在哀号一般,就连简云枫也忍不住全身打个寒颤。 不过,就当简云枫走近之时,却发现前面不远处蹲着两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那团怪异煞气,他不知是敌是友,赶紧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打量。 这两人蹲着看不出高矮,不过左边一个稍瘦,右边一个偏胖。 只听那瘦子说:“胖子,你说这红黑煞云何时方能凝聚结束?不如吾等现在就冲出去灭了那妖人。” 那胖子却道:“你急什么,我已经在周围布下灵木阵,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炼制这血煞灵珠,莫非这天下道门没人来管了么?不过此处也确实偏僻,我们不妨等他功成在下手也不迟,嘿嘿!那血煞灵珠可是好东西,我们俩要是拿了回去送给艳娘,她一定会很高兴!” 那瘦子一听也急忙喜道:“有理有理,还是你有计较,哼哼!这等妖人先便宜他,等他炼好了吾等再夺了那珠子,到时候艳娘一定会夸赞于我!哈哈,此计大善。” “呸!这是我的主意,艳娘要夸也是夸我!” “你这胖子,稍后若无我相助,你那灵木阵休想困住妖人,那珠子自然要算我一份!” “好好!算你一份就是。” “哈哈!此言甚合吾意……” 血煞灵珠?简云枫一听心中更惊,想不到居然还有人炼制这么歹毒的东西!这血煞灵珠需要九百九十九条冤死的生灵魂魄炼制,而且还要九对童男童女的生魂做引,看这煞云模样,已经初具模型,恐怕那炼制之人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魂魄。 想到这里,简云枫也不禁愤然,一股杀伐怒气油然而生,直想上去和那炼制灵珠的妖人厮杀一番。 不过那妖人既然有能力炼制这等邪物,那修为也起码是金丹大成的实力,简云枫虽然愤怒可也冷静,当下便藏好身形静观其变。 那团黑红二气终于开始凝聚,从山头大小渐渐地收缩成磨盘般大,而山崖上一个黑衣道人的身形也慢慢显现出来,只见他盘膝打坐,身前插着一杆杏黄色小旗,手捏古怪印诀,双目紧盯正前方煞云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那黑衣人的做法,漫天凶煞之气也被他收拢,终于,随着一声阴厉的尖啸,最后一丝魂魄也被他收拢炼化,那团红黑煞气已经化作一枚半红半黑的晶莹灵珠在空中欢快打着转。 那黑衣人面上一喜,伸手拔起面前的小旗,遥遥一招,那珠子便滴溜溜地向他飞来。 就在此时,忽见山顶青光一闪,那黑衣人身边忽然长出四棵小树,眨眼功夫便长成四棵参天古木,成太乙四象之位将其格挡在里面,而那灵珠也似乎失了召唤一般,在空中胡乱飞着。 简云枫前方那胖子大喝一声:“妖人还不速速纳命来!”便一跃而出,向山顶飞去。 他身边那瘦子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见突生变故,仓促下也是大惊失色,不过好歹他也是仗着一身修为高强,顿时便明白过来,见对手显形,阴森道:“两位是何方朋友,贫道乃都天峰血煞尊者座下弟子,此番行事乃是受了尊者法令,两位朋友何不卖个面子行个方便?” 那瘦子却喝道:“什么血煞尊者,尔等妖人居然逆天施为炼制血煞灵珠,今日若不除去,难对这千百条死去的冤魂!” 那黑衣人闻言却厉笑道:“看来不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可别后悔!”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挥手中小旗,脚下立刻升起一团怪异的黄砂,那黄砂一触那四棵古木,那本来郁郁葱葱的巨树居然犹如失了精魄一般瞬间枯萎下去。 那胖子见此情景便大叫道:“果然有法宝,看来那些生魂就是被这玩意吸干,书呆子,这厮手上那旗子你可小心,不要被他黄砂沾上!”接着,他去势不减,从怀中掏出一物,简云枫定睛一看,却是一副金灿灿的算盘。 那胖子口中念了个法咒,随手将那算盘一抛,算盘上那数十枚金算珠就凭空脱落结成一个怪异的法阵护住他全身,而那算盘框子却被他拿在手中向黑衣人劈头砸去。 好奇妙的法宝!简云枫见了心中羡慕不已。 不过那黑衣人似乎有恃无恐,桀桀大笑,杏黄旗一挥,黄砂再次凝聚,分出一股缠向那胖子。而他却腾出手来欲继续收回空中那枚乱飞的灵珠。 那瘦子此刻也匆匆赶到,见胖子被对方黄砂缠住,当下二话不说,手中那卷看似破旧的书册被他打开,顿时,那书中射出一道耀眼金光,那金光射在空中有如实质,一阵乱闪之后,整本书册犹如被涂上一层金箔一样,一个个玉色符咒随着那瘦子的法咒从书页中浮入半空。须臾,空中便悬浮着一篇玉字符咒,那瘦子将书一合,伸手一指,空中满篇的玉字符咒彼此交杂着带着磅礴的清圣之气缓缓罩向对手。 黑衣人此刻顿觉压力大增,身边的黄砂被他催至十成却只能护住周身,无力再出手收那枚灵珠,而这来历不明的两人也全神催动法宝,想合力击毙黑衣妖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忽闻一阵脆鸣,一道金光从山间射出,直取那枚乱飞的灵珠,那灵珠也似乎感到了威胁,正要闪躲,谁料那道金光忽然加速,一下就追上。 金光一闪,空中一只怪模怪样的金色山鸡嘴巴一张一吸,那枚黑红色的灵珠就这么被它一口吞下。 那黑衣人忽然失去灵珠气息,急忙转头看去,乍见自己辛苦炼制的宝物居然被一只来历不明的怪鸡吞去,惊怒交加,情急之下便想抽身对付那只怪鸡。 那胖瘦两人似乎早有默契一般,见对方心神一楞之间露出空门,眼神相互一交换便是全力出手。 那胖子临空一声大喝,周身的金算珠阵型一变,反守为攻,化作漫天金光射向对手。而那瘦子也是法诀一转,围绕在黑衣人四周的玉字符咒忽然炸裂开来,四溢的清圣之气顿时将护在黑衣人身边的黄砂炸开一丝空隙。 黑衣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还未等他杏黄旗再挥,数道凌厉的金光便穿过黄砂空隙,噼里啪啦击中他全身。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衣人居然被金光射得炸裂开来,只有那面杏黄小旗化作一道黄光射向天空,向西北处投去。 两人见对手殒命,才收了法宝,立在山顶,运气调息。 那只金色怪鸡此刻犹如吃了大餐一般,欢快地四处乱飞,身上金光更盛,简云枫见妖人伏诛,也从树后走了出来,伸手一招,那只金色怪鸡便飞了过来站在他身后,不过兀自兴奋地咕咕叫着。 简云枫不知道这怪鸡为何要吃那枚灵珠,也不知道这珠子对它有何好处,只是掠上山头,对着那调息完毕的两人拱手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见过两位道友。” 那胖子还在四处张望着找寻那下落不明的灵珠,似乎并不知道那灵珠被吃,而那瘦子见了简云枫急忙还礼道:“在下鬼谷山洞书堂舒万卷见过道友。” 而那胖子却不去理简云枫,只是皱着眉头问舒万卷:“书呆子,你见着那枚珠子了没?” 舒万卷闻言一楞,疑惑道:“怎么?那珠子不见了么?” 简云枫急忙轻咳两声,讪讪道:“这……两位道友不必找了,那珠子方才……不巧被在下的这只鸡给吃了。” “什么?被吃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胖子瞪大了双眼看着简云枫身后那只呷着嘴的金色怪鸡,一脸不可置信道:“那珠子可是极凶之煞物,居然还能吃?书呆子,你听说过这血煞灵珠能吃么?” 舒万卷摇了摇头道:“书中从无记载,不过没了这珠子拿什么送艳娘啊!” 那胖子一听,顿时脸色一苦,无奈地看着金色怪鸡道:“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它再拉出来吧。就算拉出来了,怎么还能拿去送给艳娘……” 舒万卷也只能苦笑着叹气道:“罢了罢了,不过这次能杀了那妖人,也算是一桩善事了,这珠子只要不落在恶人手中就好。” 简云枫急忙抱拳歉意道:“说来惭愧,简某管束不严,让二位为难之处还请见谅。适才见两位身怀绝学,杀了那妖人,简某心中真是佩服万分。” 那胖子一听对方夸自己,一改颓色,立刻咧嘴笑道:“哈哈!简兄过奖了,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刚才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哦,对了,在下鬼谷山洞算门钱千盅。简兄这鸡可真是神物啊,连那血煞灵珠都敢吃,真是当世罕见。” 简云枫道:“钱兄谬赞了,一只鸡罢了,哪里算得上神物,倒让两位见笑了。” 舒万卷听了却正色道:“简兄此言差矣,这鸡乃是五德之禽,本就是世间奸邪之物的克星,古语云‘家养一鸡,蛇鼠皆避’,况且简兄这鸡更是生就一番神骏模样,不是凡品,就连那血煞灵珠都能吞掉,当然算得上是世间神物。” 简云枫闻言只能无奈笑了笑。 而西北方的都天峰上一处山洞内,弥漫着一股浓稠的血气,赤红色的血雾中端坐着一个老人,隐隐约约看不清容貌,就在这老人打坐修炼之时,一道黄光忽然飞入洞内,老人伸手一招,那黄光化作一面杏黄色小旗落入他手中。 “哼!居然有人敢坏我血煞尊者的大事!咦?玉咒金书,七巧算盘?鬼谷山洞的人,哼哼,出了鬼谷山洞本尊者还会怕你们不成!”说完,这老人张口一吸,洞内血雾全部被他吸入腹中,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血光出洞而去。 第四十一章 再上灵山 见两人并不计较这怪鸡吞了灵珠,简云枫又有心结交,便问道:“不知两位此行何往?” 这一问,两人却都愣住了,他们两个瞒着别人偷偷地溜了出来,只是在鬼谷待得闷了想出来游玩,哪里有想过去何处。本来两人听说昆仑山有道修会便往昆仑山上去,而不巧遇到昆仑山那日变故,两人想起门中前辈鬼算子的临终箴言,这鬼谷一门对这几句箴言可比别人了解的多了,当日还因此遭了大劫元气大伤,两人心慌之下哪里还敢上山凑热闹,慌不择路地跑出上百里路才敢停下。 后来也就一直往东,一路走一路停地四处乱晃,不巧今天正好路过此地,也活该那黑衣道人倒霉,这鬼谷一门虽然避世不出,却也是正派中人,自然看不惯那些残杀无辜生灵的恶人,两人便决定联手除害,这才遇到了简云枫。 钱千盅道:“我们两人只是路过此地罢了,不知简兄是去何处?” 简云枫道:“在下是要往东去灵山栖凤谷办点私事。” 舒万卷却问:“栖凤谷?那栖凤谷可好玩么?” 简云枫笑道:“哈哈,栖凤谷可是我见过这天下间最美的地方了。” 那两人闻言眼睛一亮,钱千盅拉着舒万卷到旁边叽叽咕咕商量了一阵后回来对简云枫道:“我师兄弟二人也正要往东去,既然我们同路何不一同前往,况且我俩也久仰栖凤谷大名,若是有幸能进内一观也就不枉此行了,若简兄不介意,我们便结伴而行,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对方这么说,简云枫当然心中乐意,观这两人也就三十出头模样,可这一身修为稳稳是金丹境界,而且两人的道法颇为神妙,这一路上万一出个事也好有个帮手,他急忙点头同意。 其实此地距离灵山已经只有数百里路程,按照三人的脚程两日便已经到了。 灵山脚下,简云枫对着那片遍布着迷阵的树林发愁,不知道如何进去。 钱千盅不解问道:“简兄,不知为何停住不走?” 简云枫愁道:“这树林里有栖凤谷布下的各种机关阵法,我也只来过一次,不敢贸然进去。” 钱千盅一听却笑道:“简兄莫急,为兄我对这机关阵法之道还是有所能为的,你们先等等,容我看看。” 简云枫担心道:“钱兄不可大意,此地阵法非同小可,据说元胎期的高手也会不慎被迷陷其中。” 舒万卷却也笑道:“简兄放心就是了,这胖子别的不会,但是要说这机关阵法之道,吾鬼谷一门除了他便再无第二人了。” 简云枫见两人这么有信心,便也稍稍放下了心,瞪大眼睛开始看钱千盅如何破阵。 只见那钱千盅不慌不忙在树林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起先眉头稍紧,不过后来他取出那把金色算盘,那几个算珠居然自动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那钱千盅就转身笑道:“你俩就跟在我后面,这里的阵法虽然复杂,但是并无什么玄奥的大阵,只是用连环之术将许多小阵法混合了起来,这摆阵之人倒真是巧思妙想,我虽然能过了这阵,但是却想不到这等布阵妙法,哈哈!这栖凤谷果然有意思。”说完,率先捧着算盘进了树林。 简云枫和舒万卷急忙紧随其后,一路上那钱千盅不住地拨弄那把算盘,带着两人在树林里左突右闪,果然,不出半柱香功夫,三人一鸡已经安全过了这片树林。 简云枫看着那把怪异地算盘,对钱千盅也佩服万分,道:“钱兄好手段,不知钱兄手中这法宝可有名字?” 钱千盅得意道:“哈哈!这些小阵还难不倒我,我这算盘是我鬼谷山洞算门所传的法宝,名叫七巧算盘,虽然不是什么天地奇物,但这也是我算门前辈千辛万苦研制出来的法宝,尤其是对于观气破阵一途有特殊功效。” 简云枫羡慕道:“贵门真是奇人辈出,想不到居然有人能研究出这等神妙法宝,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舒万卷却哼了声道:“算门有什么稀奇,吾书门才是真正的有真才实学,哪次四门大会他算门不是被我书门打得落花流水。” 钱千盅一听也立刻来劲了:“书呆子,你说什么?不服我们比比?” 那舒万卷也毫不示弱,手中那卷书卷一番顶道:“比就比,正好简兄弟在,让他做个见证,吾我知你上次败后不服!” 钱千盅怒道:“谁上次输给你了,还不是你使诈!真是气死我了……” 简云枫一见这两人又要开始争斗,急忙上前劝阻,其实这一路上他们俩没少斗嘴,也不知道为何,碰到什么事两人都似冤家一般要吵出个胜负来,尤其是提到一个叫艳娘的女子时,俩人更是吵的脸红脖子粗,各自拿出法宝就要拼命。 幸好简云枫左支右劝,两人才各自哼了一声,随着简云枫向灵山上走去。 凭着记忆,简云枫带着两人一鸡到了上次那石壁处,不过他又只能让钱千盅来开这石门,可是钱千盅对着那光滑石壁摸了半天后疑惑道:“简兄弟,你说这山门真在此地?” 简云枫不解道:“上次我来就是这里进去,莫非有何不妥么?” 钱千盅皱眉道:“可这石壁后面就是山体,并无任何机关,你还记得当日情景么?” 简云枫便将那日张羽颜带众人进洞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 钱千盅听完后大笑道:“这栖凤谷布阵之人当真是料到了万般情况,想不到光进这山门就花了如此大功夫,简兄,你有所不知,这山门其实也有一门阵法就是按照时辰变化改变这山门位置,不同的时辰这山门位置都是不同的,其中奥妙也只有那布阵之人知道,看来我们只能等等了,等到和你那天同一时辰这山门才会在这里出现。” 简云枫想想也只有这样了,灵山这么大,若再去找其他几个山门位置还不知道要找道什么时候。 不过,见简云枫站在洞口止住不前,那金色怪鸡可恼了,对着他不住怪叫,还不时拿嘴巴去啄那石门,磨出一串火花。 简云枫只能好言安慰,才让它静了下来,不过看模样却依旧对简云枫极为不满。 终于,两个时辰后那石门上不经意闪过一丝白芒,钱千盅喜道:“成了!”说完,双手在门上虚按了几下,那石门便化作五彩光华,那金色怪鸡一见,咕咕欢叫着冲了进去。 简云枫总算过了那石洞,来到那处悬崖上,看着故内仙境般的美景,钱千盅和舒万卷不禁赞叹万分,而那金色怪鸡不等他们直接向下飞了过去,金光一闪便没了踪影。 此刻,简云枫忽然发现上次来的那块写着“张若虚与狗不得入内”的石头上又多了一行字“简云枫与鸡不得入内”,急忙用身体挡住不让钱,舒两人瞧见,心中却不住苦笑,看来这张大小姐对自己的误会还不是一般深。 就在三人赞叹谷中美景之时,故内传来一个微怒的妇人声音道:“何方高人擅闯我栖凤谷?” 简云枫听出是韩玉容的声音,急忙朗声道:“韩姨,是我,云枫,有要事求见韩姨!” 简云枫话音刚落,那条七彩虹桥又从云雾中伸了出来,三人急忙登了上去。 韩玉容带着栖凤谷弟子已经在桥下等着了,身后不但有一脸怒色的张羽颜,居然连那张小天师也在。 韩玉容见了简云枫就佯怒道:“你这孩子,上次昆仑山居然不辞而别,还让韩姨我一通好找。” 简云枫歉意笑道:“云枫上次碰到了点私事,来不及向韩姨辞别就匆匆下山了,还请韩姨莫怪。” 韩玉容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识礼之人,想想你也一定有要事急着离开了,咦?这两位是?” 舒万卷急忙上前施礼道:“吾两人乃是鬼谷山洞弟子舒万卷,钱千盅,此次随简兄一道来栖凤谷,叨扰之处还请韩谷主莫要怪罪。” 韩玉容一听是鬼谷山洞,凤眼一亮,还礼道:“两位客气了,原来是鬼谷传人,难怪能破得了敝谷门口的阵法,真是稀客,贵客临门哪来怪罪之说,不然倒显得我妇人家小气了。” 舒万卷和钱千盅忙道不敢。 而张羽颜此时一双美眸却不住往简云枫身后看,发现少了什么,便冷冷问道:“姓简的,你那只恶鸡呢?” 简云枫被问得脸色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敢说那只金色怪鸡自己跑去找那孔雀了。 张羽颜见状,本来怀疑之事果然被她料中,对着简云枫重重哼了声,匆匆忙忙往谷中跑去。 简云枫看着对方远去,只能心中祈祷:金兄,你自求多福吧。 韩玉容看到这里也只能摇头苦笑道:“云枫你也不要介意,颜儿她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们一路赶来一定累了,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先进内休息吧。” 简云枫却只能尴尬地笑笑,而张羽川此刻却腾腾腾地跑了过来拉着他问长问短起来。 韩玉容对几个女弟子交代一番后便领着三人上了那玉楼。 第四十二章 红颜祸水 简云枫在厅内坐定后便对韩玉容说了来意,并递上了昆仑仙令,韩玉容却没直接回答,只是让他在故内多留几天,上次他便匆匆离去让她这个做长辈的都难得好好招待一番。而当张羽川听到天师府也要派一人上昆仑山后却又兴奋地上串下跳,这天师府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派去昆仑山,而且这次道一掌教言明各派弟子都需要自行上山不得由派内长辈陪同,这张羽川哪里还有不开心之理。 在几人闲聊之时,那张羽颜又气呼呼地闯了进来,狠狠地瞪了眼简云枫就站到母亲后面不再说话了,看这模样估计是棒打鸳鸯未遂,拿那恶鸡没有办法,只有将这口恶气发泄到简云枫这主人身上。 简云枫倒是一脸自然,这张大小姐对他这种态度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依旧神态自若地和韩玉容聊着。 众人约莫聊了一个多时辰,韩玉容便吩咐人安排了三处厢房领着三人自行去歇息了。 简云枫被一栖凤谷女弟子领着往自己住处走去,还没走到一半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过道上,看仔细了虽然是个窈窕多姿粉肌玉肤的美人儿,而简云枫却暗呼倒霉。 那女弟子似乎也有默契一般,见了张羽颜便自行离去,留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走廊上。 简云枫干笑着不知如何答话,张羽颜倒先开口了:“你没看到谷口石头上写着什么字么?” 简云枫一听心中也稍有不满了,自己又不是故意上门的,还不依了道一真人嘱托来送信的么,再说自己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总不能把那只怪鸡做的都算我头上吧,既然这样,那我简云枫可也不是吃素的,还怕了你个小丫头不成。便存心调侃道道:“看见了,张若虚与狗不得入内,应该是韩姨写的吧。” 张羽颜见他故意打岔,柳眉一竖道:“还有一句呢?” 简云枫却怪异地看了眼她道:“是你写的?” 张羽颜气道:“当然是本姑娘写的!” 简云枫脸色更加怪异,小心翼翼问道:“你……确定?” 张羽颜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妥,眼睛一瞪道:“当然确定!还要我再写一遍给你看看么?” 简云枫闻言佯装轻咳了几声,语重心长道:“我说师侄女啊,那起先一句是你娘写给你爹看的,其中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你在旁边又给师叔我添上这么一句,这个……恐怕不怎么适合吧?” “有什么不适合了?”张羽颜想也不想道。 简云枫却继续道:“虽然我俩年纪相差不多,可好歹也是你师叔,你在自家大门口写上这些,我是怕别人误会,你一姑娘家……” 说到这里,张羽颜立刻明白了过来,一张俏脸立刻红到了耳根,羞愤交加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了句:“你……你!真不要脸!……”跺了跺脚便扭头跑开。 走廊上,只留下简云枫一人在偷偷发笑。 接下来几日,韩玉容带着三人尽览了栖凤谷内美景,当舒,钱二人听说故内都是四季如春之时,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赞这栖凤谷之奇妙非凡。而那只金色怪鸡自从那日进了谷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此刻在哪里逍遥快活,简云枫也懒得去管它,每次只要那只金色怪鸡在总会给他惹来一堆麻烦。 简云枫算算日子也紧迫了,便向韩玉容提出辞意,韩玉容也知道道一真人嘱咐之事必定非同小可,也不再多加挽留,便让简云枫带着张羽颜和张羽川直接上昆仑山便是,天师府那里她自会派人去说。 这三个孩子独自出门,韩玉容心中放心不下,临行前一晚拉着三人特意嘱咐了一番,还叮嘱张羽颜路上可不许给简云枫找麻烦,一切事宜三人都依简云枫决定,张羽颜虽然心中极为不乐意,可当着娘亲的面也不好反驳,只是冷着副脸随口应承不多说话。想起那日走廊被简云枫戏耍,事后心中更是羞愤难耐,当天便偷偷跑去将那几个字全部抹了去,不过却打定主意这亏一定要让对方吃回来。 说来也怪,第二天简云枫正要去找那只金色怪鸡时,对方早早就在谷口等候,身边也不见那只孔雀身影,简云枫虽然心中好奇,不过也无处去问,只是嘴上赞了这怪鸡两句。而那舒,钱二人也因为上次上昆仑山未遂,这次见简云枫再去,便也商议决定跟随他们一同上山,路上也好有个伴,这个决定自然让韩玉容满意赞成。一行五人便离了栖凤谷,往西向昆仑山而去。 此时昆仑山玉虚峰顶昆仑大殿内,道一真人此刻正和一个老道士说话。 “掌门师兄,你确定要让大师兄来做么?” “嗯,我意已决,况且,我旧伤未复,恐怕也只有他有能力护得周全。” “可是,他自从被师傅逐出师门后就再也不曾上过昆仑山,就算找到他,他又如何肯答应。” “自从师傅仙逝后,每年祭日他都会偷偷上山祭拜,唉,他其实也是个多情之人,只是为何当年他会说出那番话来顶撞师傅。” “论修为,其实师傅最看重就是掌门师兄你和大师兄了,只是当年他下山回来后说的那些话太过大逆不道了,也怪不得师傅狠心了,这么说,那上次道修会上他也回山了么?” “不错,我还在后山见过他。” “那这件事情他答应了么?不过掌门师兄,他当年说此生不会再修道,这么多年了,他真的有能力再去么?” “这点你无须担心,当年他可是我们师兄弟间最早修得道胎的人,况且他可也是转世重修,这方面就连我也远远不如,修为到了他那程度,修不修道早已经无多大关系。论修为,若我不用巨阙剑,他应该不下于我吧。” “既然这般,那我就去安排了,师兄你好好养伤吧,对了,东海来的那位客人今日便已经下山了。” “嗯,知道了,那就有劳你了。” 昆仑山脚下百里开外一处茶铺。 “终于到了,我这半年里就是从灵山到昆仑,再到灵山,再到昆仑……” “哼!路上要不是你拖我们后腿,我们早就御剑飞行至此,哪里要那么久!” “姐姐,我也不能御剑飞行……” “哈!师侄说的有理。” “你一小孩子懂什么!大人说话少插嘴,信不信回去告诉爹爹让你一年都出不了天师府!” “师侄女,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师侄一路上多么乖巧听话,你为何还要去张师兄那里说他坏话?” “就是,我哪里又做错什么,你老是拿这欺负我!” “就是什么就是!你们两个一路上狼狈为奸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弟你太让姐姐我寒心了!还妄我这么疼你!哼!” “还不是你老是威胁我……” “咳咳,师侄女啊,你就莫怪师侄了,韩姨说了这路上你们两个都听我的,师侄这也是遵从母亲教诲,其孝心可嘉啊!” “孝心可嘉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没孝心了?你是不是还想在比试一番?有本事你就别老仗着那身法跑!哼!还有你,被人家几个下九流的骗人道术就收买了,居然反过来对付你姐姐我!” “姐,我哪里敢对付你,那不是什么下九流的骗人道术!那是四象生死卦和阴阳六合卦!是茅山派的不传绝学……” “你再顶嘴!” “……” “师侄女你怎么可以……” “谁是你师侄女!哼,你那只恶鸡呢?怎么这几天不见了?躲哪里去了……” “姐,它几天前被你浸到水里逼它给你抓鱼后,就一直和我们保持数十丈距离了,你看,在那后面树林里躲着呢……” 不远处树林里一棵大树后面,一只缩头缩脑的金色怪鸡正在往这里偷眼张望,此刻见两道阴冷的目光向自己射来,急忙脖子一缩躲了回去颤抖不止。 而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此时更是一脸苦相,根本不敢说话,自从上次舒万卷不小心插了句嘴就被这张大小姐认为是简云枫的同党,连续几天没得安宁后,两人就再也不敢多嘴了,每到这种时候都低头喝着茶水,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不过心中都颇为纳闷:这张家小姐怎么对简兄有这般仇视,看她如此仙女般的一个人物怎么会生那么大气,莫非是简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莫非他对她……是了,简兄一定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时无法克制才……唉,红颜祸水呐! 第四十三章 齐聚昆仑 简云枫这一行人一路吵吵嚷嚷地上了昆仑山,不过倒也给这古旧冷清的山路增了几分生气。 昆仑山还是何往日一般仙气缭绕,丝毫感觉不到尘世间那暗涛汹涌的紧张气氛,那些大小不一的昆仑弟子依旧例行坐着早课,还有几个见来了几个生人立刻便跑进去通报去了。 简云枫他们出于礼节就站在那通天梯的顶端不再前行,静静地等着回复,本来一直喋喋不休的张羽颜此刻也很乖巧的安静下来,这天下第一仙山的千年威势果然不是寻常门派可比的。简云枫此刻才发现了昆仑派的真正气势,完全不似那日道修会上所见,而是更加多了几分庄严和淡漠,隐隐有远离山下百里之外红尘俗世的超然感觉,似乎那条蜿蜒狭窄的通天石梯就将这昆仑派和凡尘遥遥隔了开来。 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迎客钟声响起,玉虚峰顶那扇厚重的似乎关闭了上千年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一个老道士走了出来对五人施了个道号道:“掌门有请,几位客人请随我来。” 老道士领着几人到了正殿内,那白须白发的道一真人正端坐在那张古木椅子上,殿内此刻也就他一人,见众人来了,他便起身笑道:“诸位一路辛苦了,想不到鬼谷传人今日也来了我昆仑山,真是蓬荜生辉,不知乔谷主近日可好?” 舒万卷闻言脸露惊容,不过立刻就恢复了神色恭敬施礼回道:“劳烦道一掌教挂牵,师叔祖他一切都好,不过他辞去谷主之位不问世事已有多年。” “哦?哈哈,这位老朋友倒是难得会偷懒享清闲,唉,我却还要一把老骨头守着这张破椅子。”道一真人感慨道。 这话却叫殿内五人没人敢接了。 沉默了半晌,道一真人又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一路上也赶得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待人齐了再一道商议。” 五人急忙谢过,又随着方才那老道士出了正殿往后院走去。 说来也巧,几人休息了半天其他门派的弟子都陆陆续续地到了一半,两天后道一真人便召集众人在大殿内集合。 这殿内除了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外,各地派来的弟子包括简云枫在内一共有十人,除了两人简云枫从没见过外,其他七个都是熟人了。昆仑派的是谢凌风,而罗浮宗这次来的居然不是灵虚子而是蒋问,拓苍山派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剑少年,青城派来的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还有就是东海沧澜城的薛慕白,和简云枫一道前来的张氏两兄妹了,不过在场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观其打扮俨然是当时三英擂上被谢凌风轻松打败的风雷真君的弟子了,钟离此刻也在,不过他却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不当回事。 道一真人看着面前几个俊朗不凡的道门新秀,也不禁点头微笑道:“正好十个,你们可知这次贫道为何让你们师傅派你们上山么?” 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道一真人忽然脸色一改严肃道:“三年内,这天下必将大乱,魔道中兴,是我道门兴衰存亡关键时刻,而你们几人都是我道门中最杰出的弟子,将来道门重担还是会由你们来担当。这一次,也将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因为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完成,我们几个老骨头还要与那些个魔头周旋,而且我们去了也怕引起对方怀疑,而那些魔道中人却不认识你们,所以就算动静稍大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不过此行也是凶险难料,你们可有决心么?” 众弟子都异口同声道:“谨听真人吩咐!”这些弟子都是年轻气盛之辈,一身本领也是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这次门中居然将这种大事交付给自己,虽然现在还不知何事,但是听道一真人这么一说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动身去大干一番。 道一真人又道:“此回不同儿戏,不是你们往日诸事可比,此番乃是要去西南蛮荒之地,其中凶险你们也应该知道,若是有人想退出,此时还来得及。” 西南蛮荒之地?此话一出,那几个弟子刚刚燃起的**立刻被浇灭了一半,薛慕白疑惑道:“真人,您确定是西南蛮荒之地么?可是我们几人大多未到金丹实力,不要说是去办事,就算进去白白走一圈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道一真人点头平静道:“不错,正是西南蛮荒之地,此事对我道门关键之极,不然贫道也不会出此下策了。不过,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去当然不可能,稍后贫道自会有办法助你们提升功力,若事情顺利,你们几人应该十之**可以突破金丹期,这样,就算事败,也可以御剑逃离,保住性命。” 有办法让这么多人一下子突破金丹期?道一真人这话一出,几个弟子脸上更是惊喜交加,惊的是:昆仑派何时有这么神奇的法术能一下子让这些年轻弟子突破金丹期,须知这些弟子都是门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天资之高百年难遇,就算如此,那金丹大道也不是短短二十年可以轻易达到的,可此时道一真人居然有此把握,那这昆仑派岂不是可以瞬间将自己门下弟子提升修为至金丹大道,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喜的自然是自己这一趟出来后就立刻有金丹的修为,这等好事上哪里找去。 而简云枫更是紧张莫名,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就算现在没有金丹实力,可只要日后辛苦修炼,自然有修成金丹的一天,他的情况之糟糕不是*修炼能够解决得,这一次那道一真人居然说有办法让自己结成金丹,这对他的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看着几个年轻弟子各异的脸色,道一真人一脸平静,只是继续道:“此法乃是我昆仑之秘,虽然神妙却也颇多限制,世间万物自然是有盈必有亏,其中代价之大也并不比你们得到的好处要少,只是此次事出突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还有人退出么?” 这下,那几个年轻弟子哪里还肯拒绝,就算昆仑派拿着鞭子赶他们恐怕也会腆着脸皮赖在这里了。 半晌见无人说话,道一真人又道:“嗯,今日就先如此,几位就先去好好休息调息一日,明日一早我自会派人通知各位。” 几人便一一告辞离去,这一夜,估计大半的人要兴奋地彻夜难眠了。 当天夜里,蒋问和钟离两人不谋而合地跑来找简云枫。 张羽川见了钟离还有几分后怕,当日自己可是被这个大个子一下子打昏了过去的,说起此事,钟离还极为不好意思,似乎当日不该对一个孩子出手。而张羽颜却对钟离和蒋问都没什么好脸色,钟离也就罢了,那天自己是他手下败将,那蒋问和简云枫两人就像是一坨粪上的两只苍蝇——臭味相投。 张羽颜怕自家小弟被两人带坏,早早地逼着满脸不情愿的张羽川去睡觉了。 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不和三人一起,被道一真人安排到了另一处别院,此刻简云枫这处院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简云枫问道:“蒋兄啊,怎么这次不是你师兄来?你莫非给你师傅使了什么好处?” 蒋问知道他说笑,回道:“我师傅好像对这件事有所知情,恐怕也知道道一真人会给我们提升修为,我师兄早就是金丹实力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就让我来了。” 钟离听了道:“你这师傅倒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那老道士他究竟有什么秘密能将这么多人实力提升,这结成金丹可是要*机缘的,外借人力从不可为,他这么做不是反其道而行么?” 简云枫却不管这么多,只想着自己若是能结成金丹,那报仇之事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简云枫似乎又想到了一事,对钟离问道:“钟兄,上次你那鬼将之事你可有对令堂说起?” 钟离惭愧地笑道:“我说了,我娘当时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自己修为不济怎可怪了人家,这鬼将没了还可以再炼,反正我有紫案丹书,只要碰到,收服鬼将我还是有把握的。” 蒋问好奇道:“钟兄,你那紫案丹书真的如此神妙么?当年那鬼将可是聚集了我道门众多前辈也无计可施啊。” 钟离拍了拍胸膛自豪道:“那当然,我修为虽然不是很高,可这紫案丹书乃是我钟馗祖师爷的看家法宝,对于鬼物是天生的克星,只要碰上了,直叫它有来无回。” 这一点简云枫倒是确信不疑,当日那鬼将威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而且那鬼将在紫案丹书下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之心,完全依命行事,看来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只是不知道那条毁了我山门的恶龙是否也有惧怕之物。 三人便趁着月色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了起来,更是不住猜测几人此番之行所为何事,直到夜深才告辞离去。 第四十四章 昆仑神木 第二日,这十人便随着道一掌教来到了昆仑后山,玉珠峰顶。 玉珠峰上依旧是白雪覆盖,不同玉虚峰的一派生气,更添了几分萧瑟和清冷。 道一真人到了山顶后只是站着开始闭目沉思不言不语,而那十个少年只能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也无人敢出言发问。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一道灰色人影破空而来,稳稳立在道一真人面前,扫了眼后面那几人,便冷冷出言问道:“就是这几个小子?” 道一真人此时也睁开了双眼,点头笑了笑道:“一路辛苦了。” 那人微微点了下头就不去理他,只是看了看众人,便道:“你们随我来。”便向玉珠峰后方走去。 这人刚一出现,简云枫心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来人居然就是传授自己十二地支阵法的闲老头!他怎么会来这里?莫非他还和道一真人有交情?他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众人见道一真人点了头,便都规规矩矩跟在闲老头身后,而那闲老头却似乎不认识简云枫一般,不多看一眼。 这次那舒,钱两人留在住处自有昆仑弟子招待,而那只金色怪鸡也被简云枫吩咐留在那里由两人照看。 一行人绕着玉珠峰向下走了数里路,忽然感到气温急剧地升高了起来,前方出现一个平坦的凹谷,谷内土地犹如被墨水浸过一般尽显黑色而且寸草不生。 最中央是一棵怪异的树,其实说它是树还不如说他是一段巨大的木头来的确切一些,枝干都是光秃秃的,泛着些许绿光,稀疏的枝桠上有着十一片娇嫩无比的新叶,但是此刻整棵树上却被覆盖着一层耀眼的红光,犹如一株沐浴在火中的老树,若不是那几枚新叶能看出这树还活着,恐怕人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断焦木了。 而那怪树的周围却围着七个年岁不一的道士,最年轻的大概四五十岁,而最老的似乎和道一真人差不了多少,看其模样似乎是在布着什么阵法。 那几个道士见闲老头到来,目光各异,有的惊讶,有的却显激动,而有的却又极为不屑,而闲老头却只是看了眼当先最老的那个老道士,淡淡问道:“好了没?” 那老道士脸色颇显激动,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对方,才道:“师……咳咳,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闲老头看着对方的目光也稍稍显得和善了点,又对那几个道士道:“这里有我便成,你们也都自行回去休息吧。” 几人对闲老头都很恭敬,施了个道礼便都告辞离去,但是却只是走出数百步后,便都原地打坐调息,场内就只剩下这棵怪树和这十一人了。 闲老头回过身看着身后这十个少年,说道:“想来道一掌教也跟你们说过此行目的了,这便是昆仑派上千年的立派之基,昆仑神木!等下你们按我口令行事,不可心存杂念,抱元归一,一切造化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众人听了急忙点头称是。 闲老头眼神在简云枫身上多停留了一会,便又掠过,吩咐众人按照指定位置盘膝坐好,各自运行功法,驱除一切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看几人都已经打坐入定,闲老头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怪异地看了眼那棵怪树,抱拳道:“灵尊,请开始吧。” 那株怪树上的红光闻言居然全部收拢汇聚了起来,一个艳红如旭日的红色身影立在昆仑神木顶端,若仔细看去那红影模样似鸟,却是单足,接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九霄,那昆仑神木周身绿光闪烁,十片刚长出来的嫩叶自行脱落,缓缓地向场中十人飞去,悬浮在他们头顶。 接着,那红色鸟影体内飞出十枚赤红如血的羽毛也悬浮在几人头顶,那羽毛发出淡淡的红光将众人包裹了起来,而此刻,每一绿叶上都分出一丝灵气输入各自附近的红色羽毛之内。 见一切都已妥当,闲老头忽然身形转化,灰色身影原地几个闪烁便出现七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脚踏七星罡步,织成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结界护卫在场内。 远远的,几个道士见到此景,目中尽是讶色,为首的那老道士轻轻道:“师兄果然不愧为我昆仑第一阵法高人。居然凭一己之力就能维持这北斗护灵阵。” 蒋问此时忽然感到灵台内一股纯净之极的天地灵气缓缓输入,急忙按照闲老头原先的吩咐,将那灵气按照特殊功法导入体内,那纯粹的天地灵气极为纯和,犹如清泉般滋润着自己的经脉,与自己原先的真元渐渐融合在一起,淬炼着全身百骸。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株初生的嫩苗忽然遇到一块极为肥沃的土地,又恰逢一场细腻温和的春雨,脱胎换骨般地迅速吸收成长着。 而简云枫此时的感觉却和几人大为不同了,他虽然也感到一股甘泉般的祥和灵气冲入灵台,可那些灵气只是如过客一般在自己体内行走了一圈,自己的经脉虽然被淬炼了一番,被扩大了数分,可却丝毫留不住一丝灵气,依旧原封不动地回到了灵台中。无论简云枫怎么想办法,那些灵气似乎很有规矩一般,不僭越一分,和简云枫体内本身真元泾渭分明,只管来来回回冲刷着他全身经脉,那感觉虽然让简云枫舒畅万分,可惜却没有多少实质效果,更不用说结成金丹了。 再看钟离,他本就是金丹期的实力,那灵气一入体就直接被丹田中的金丹吸收炼化,化为己有,扩充着他自己本身的修为,那枚如弹丸般大小的金丹此刻也缓缓壮大着,而且还隐隐散发着清圣之气,那昆仑神木一枚嫩叶的灵气居然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令他也不禁惊喜万分,虽然进步没有蒋问那么明显,可其中的好处也自是不言而喻。 闲老头此刻正全神贯注控制着大阵,不让磅礴的天地灵气白白散失浪费在天地间,根本无暇顾及场内弟子的情况,想来按照自己原先的嘱咐,众人也应该无甚大碍。 可就在这时,突变发生,张羽颜那张俏丽的脸上露出痛苦表情,豆大的汗水浸湿了衣襟,此刻正紧紧咬牙坚持着。 张羽颜一开始也如众人一般享受着昆仑神叶的滋润,可到后来,忽然感到全身一寒,她头顶的那枚血红色羽毛居然红光大作,一股炎热至极的纯阳灵气肆虐着冲破她灵台,她天生九阴之脉,乃是世间少有的纯阴之体,而那枚羽毛却蕴含着天地间最纯净的纯阳灵气,一阴一阳相遇,不但无法融合却似乎遇到了大敌一般相互较量着。 纯阳灵气虽然对众人的修为大有好处,其中温和刚正的阳气对几人有益无害,最多也不过像简云枫那样就算无法化为己有却也不会对自己造成损伤,而张羽颜情况就不同了,此时她体内正进行着一番剧烈的斗争,若不是她有金丹修为,肆虐的灵气早让她破体而亡。 不过,就算她修为再高,哪里经得起头顶两大神物的联手攻击,半柱香功夫,她已经精疲力尽,全身真元耗尽,一声痛苦的惨哼后,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除了简云枫之外,其余八人虽然也听到了这声惨哼,却无暇分心,此刻正是自己修为大进的关键时刻,这等良机百年难遇,外界杂事早就放在一边,而且他们觉得身边有高人相助想来也不会出事,虽然心中稍有狐疑,却自顾自地闭目修行。 而简云枫却很清楚得分辨出这声音是出自张羽颜,一路吵嘴过来,张羽颜的声音早就印在他脑子里,此刻忽然听到这声惨哼,心中大惊,虽然张羽颜和他颇有过节,但好歹是张师兄和韩姨的女儿,更是自己师傅曾经耗费大量心神救助之人,情急之下顾不上多想,睁眼一看,见张羽颜此时面若金纸,气如游丝,而头顶的红光却不减反增,那浩瀚的炙热灵气似乎要将她整个吞没一般。 简云枫急忙一个遁术飞至她身边,生死关头没有顾忌,将她一把抱过搂在怀中,自己急忙用身体挡住她四周的红光,并单手按其灵台,将自己的真元缓缓输入她体内,助她抵挡体内肆虐的炙热灵气。 而本来简云枫头顶的那红色羽毛和嫩叶居然也随着他一同飞了过来,这下可好,两人头顶一共两片羽毛,两张绿叶,增至一倍的天地灵气让简云枫也大感不支。 这时,主持大阵的闲老头也发现了场内灵气的波动,这才发现张羽颜出了变故,不过他此时也无法分心,这么庞大的阵法需要他一己支撑,换了别人早就真元耗尽而亡,若不是他修为高深,道一真人也不会让他担此重任了。 幸好简云枫及时出手,闲老头才心神稍定:这简小子,果然是个好胚子,唉,只是可惜了。 而简云枫根本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体内的真元原本就比不上张羽颜金丹期的真元那么浑厚,此时自己的真元已经七七八八都输入张羽颜体内,可她丝毫未见一丝好转,这样下去,就算自己真元耗尽也救不了对方,反而还搭上自己一条命。而且他自己还要承受两倍的外界灵气,这一人一份本就是道一真人原先根据各人的修为所决定的,多了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了,而简云枫此刻却像是一个碗里要盛两碗的水,此中滋味,让他苦不堪言。 第四十五章 是福是祸 不过简云枫虽然修为受到自己三魂所限制,无法寸进,可他本就是天赋异禀,论起根骨和灵性,这天下也少有人能和他相比。越是关键时刻,他就越能突发奇想。 此刻,他自己的真元不够输出供张羽颜所用,而外界的磅礴灵气却又只是冲刷着自己已经不堪承受的经脉,若是能将外界灵气借为己用救治张羽颜,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张羽颜似乎无法直接承受这纯阳之气,但是自己乃是茅山派弟子,他师傅当年能救治天生阴脉的张羽颜,那他此时也一定可以,茅山派的九幽阴火乃是世间至阴之物,若是加以利用,也一定可以成功。 他此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这也正好被他误打误撞碰准,否则张羽颜这次恐怕就算修为不废也会重伤。 简云枫运起阴火心法,将那些在自己体内游走的灵气慢慢尝试着导入张羽颜体内,这些灵气简云枫自己虽然无法吸收融合,可是控制起来倒还是随心所欲。而且,他所料不到的是,这些被流经他体内又被输给张羽颜的灵气却带了些特殊的其他东西。 张羽颜此刻忽然感到自己干涸的经脉涌入一股清凉透骨的灵气,这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候那种难以言明的滋味,那时候自己刚出生不久根本无法表达情感,只是感觉本来阴冷至极的身体忽然舒畅无比,婴儿时期刻骨铭心的滋味让她终身难忘。这时,这种感觉又亲切的回到了自己身上,又一次将自己从那恐惧莫名的无力黑暗中生生救了回来,莫非真是那位简道长在天显灵了么? 当然,她所不知道的是,此简道长非彼简道长。 她此时虽然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出口说话,但是意识已经渐渐回归,而且那股让自己舒服的灵气中又好像多了些别的什么,犹如太古最深沉的呼唤和天地间最浩然的正气,安详地滋润着自己差点枯萎的经脉。自己的身体也似乎被一团火热的气息包裹着,这气息为何会让自己怦然心动,欲拒还迎。张羽颜情不自禁地往简云枫怀里贴了贴,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幸好场内众弟子都在闭目修行,不过那闲老头见状也不禁微微一楞,苦笑一下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简云枫正全心全意地控制着体内灵气,这么多浩瀚的灵气他都要全部控制一番后传给张羽颜,这心神所耗让他颇感吃力,只觉得怀中温软娇躯动了动,似乎有了知觉,心中大喜,更加全神贯注地运功起来。 终于,张羽颜体内回复了正常,而那源源不断的灵气还在纹丝不乱的输送给她,她急忙趁此机会开始吸收转化。 简云枫现在就像一个媒介一般,将外界双倍的灵气转化输送给张羽颜,而且简云枫这媒介还不是一般的媒介,他体内三把怪异的宝剑也参与了其中,一丝丝肉眼难辨的金色灵气夹杂着渗入张羽颜体内,这金色灵气虽然不多,对那三剑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可这些灵气对于张羽颜来说却是如补药一般,她原先特殊的那点感觉正是源自这来历不明的三剑。 张羽颜真元回复后,对于灵气的吸纳也加速了几分,在两人合作之下,那双份的外界灵气比其他人快了数倍地被消耗着。终于,空中那四件天地神物化为虚无消散在空中,而简云枫由于心神耗损巨大,支撑着他透支心神的事情终于结束,精神一松便昏了过去,*在了张羽颜肩上,他最后一刻的清明,就是闻道了鼻尖发丝上的一缕芳香。 张羽颜调息完毕后也缓缓醒了过来,当她发现自己紧紧倚在简云枫怀里的时候,脑袋中轰地一声,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不过,她回过神来后发现简云枫全身汗水湿透,已经昏迷过去多时,才明白原来刚才关键时刻出手救了自己的人就是这生死冤家,这样说来,那他自己岂不是没有得到相应的好处,那他的修为还是……此时,张羽颜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吸收了别人双倍的好处,她的修为刚好步入金丹大成,与那丹破成胎的境界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难怪自己方才会有那种感觉,看来自己欠这茅山一派的恩情恐怕此生都难还了,可怎么偏偏是他,他现在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见了他还……此刻她还在怔怔发呆,心中矛盾万分。脑中浑然忘了两人的姿势颇为暧昧。 这时,几人中原本修为最高的钟离,也终于行功完毕,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简云枫,当他看到简云枫和张羽颜相拥而坐的时候,却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说不出话:简兄真乃神人也,这等时候居然还有如此手段,可敬可佩啊! 张羽颜总算察觉身边传来的那怪异目光,当她看明白钟离眼神时候,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一张俏脸犹如熟透了的果子,娇艳欲滴。而简云枫失了支撑,噗通一声歪倒在地,张羽颜心中一紧,急忙俯身将他扶助,这样一来,她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脑中又回想起先前对方怀中那令人迷恋的火热阳刚气息,而天师府那日的羞人情景又一次浮现在她脑中,张羽颜胸中顿时如小鹿乱撞,一双玉臂微微颤抖地扶着对方,眼睛却再也不敢去看他。这该死的,怎么现在又晕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这要让别人看见自己日后还如何见人……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正呆呆地看见了。 终于,她紧张而又矛盾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下来,恼火地对着钟离说了句话:“你还看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扶着!” 钟离闻言一楞,站起身子走了过来,嘴里不情愿地嘀咕着:“你们俩刚才还那样,现在扶一下怎么了……”张羽颜一听,本来已经快回复正常的俏脸刷的一下又红到了耳根,银牙轻咬朱唇,将简云枫往钟离手中一塞,慌不择路地远远跑到一边去,重新闭目打坐调息起来。她越是想清净下来,脑中越是胡思乱想,刚才那种种莫名的感觉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差点让她走火入魔。 就在这尴尬而又暧昧的气氛中,其余几人也纷纷醒转过来,而闲老头此刻也跃下空中,瞬间飞至简云枫身边,查探起他的状况来,张羽颜在一边偷偷地瞧着,紧张万分:他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那几个远远观望的老道士见大功告成,也纷纷飞了过来,发现昏迷不醒的简云枫后,一脸惊讶。 半晌,闲老头站起了身子,对着那几个老道士说:“道一的事现在已经办妥,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总算幸不辱命,此子虽然未能成功,可是希望你昆仑善待与他,若非他,恐怕现在这里只有九人能够存活。”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眼张羽颜。张羽颜一听他这话,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心中懊悔万分:他没有成功?难道为了自己他真的就舍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要舍身帮我?我前些日子还那样对他…… 看到张羽颜怔怔**的神色,闲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那株昆仑神木面前,静静地立着。 此时的昆仑神木犹如大病了一场,整株树干上只剩下孤零零地一片绿叶,而且颜色淡了不少,似乎风一吹就会掉落,那火红的鸟影也已经散开,重新笼罩着整株神木,颜色已不如一开始那么鲜艳,灼热的气息更是减了不少。 良久,闲老头叹气念道:“百年一叶,千年枯荣,汝非凡物,却蒙尘劫。”言罢,化作一道青光破空离去。 那几个老道士想不到他说走就走,面面相觑。 还是那为首的老道士说道:“算了,我们也回去吧,此事向掌门师兄禀报再说。”说完,扶起简云枫御空先行了。此刻,另外九个弟子全部都到了金丹修为,都感激地看了眼那兀自屹立的昆仑神木,纷纷离去。 昆仑大殿内,道一真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简云枫只是心神耗尽昏迷而已,已经扶去休息,过几日就可醒来,这让张羽颜也放下心来。 不过,当道一真人检查众人的修为之后,神情颇为满意,尤其是对张羽颜,他恭喜道:“张姑娘此番际遇,却是他人的两倍之多,真是可喜可贺,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居然离元胎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真乃我道门大兴也。”一听这话,张羽颜冰雪心思哪里还有不明之理,对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更是多了几分感激和愧疚。而其余几个弟子却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她天资聪慧,个个佩服不已,只有钟离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接着,道一真人又道:“事不宜迟,你们收拾一番便出发吧,到时候贫道自会派一高人随行,你们门中长辈贫道也会知会。” 此刻,那些弟子再也不惧怕西南蛮荒的可怕,反而都对自己修为极有信心,有一种雀跃欲试的感觉,恨不得立刻御剑飞去,好好大干一场。 众弟子纷纷告辞离去,场内只剩下张羽颜一人,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一真人问道:“张姑娘还有何事?” 张羽颜咬了咬牙,问道:“那简……简云枫不去么?” 道一真人闻言一楞,随即笑道:“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就算醒来,他不是金丹期的修为,去了也是送命,如何能去。” 张羽颜听了,心中更是一片黯然。 道一真人见状,心中明了,微微点头安慰道:“张姑娘莫要过于介怀,方才之事贫道也知晓了一二,简小友宅心仁厚,这也是他自愿付出,一切皆是因果注定,他人强求不得。” 见对方还是一脸自责模样,道一真人叹了口气又道:“张姑娘放心,贫道虽然不才,但是这观气识人之术也是略通几分,简小友并非是碌碌之人。有道是‘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简小友将来之成就连贫道也猜不透丝毫,想来自是天定之人。此番虽然失败,但是说不定更有一份机遇在等着他。这次去蛮荒之地,张姑娘的修为乃是众人翘楚,还请多费心了。” 张羽颜闻言才稍稍好受了点,急忙施礼道:“道长放心,羽颜一定不负道长厚望,那羽颜就先告辞了。” 道一真人满意地点头笑了笑,张羽颜才转身离去。 这时,殿内走出一身材高大人,这人生得模样极为怪异,一身造型奇特的道袍,拇指般长的白发根根倒立,同样差不多长的胡须也是如刺一般极为扎眼,而脸也生得极为彪悍,不怒自威。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一般。 道一真人见了来人,微微笑道:“老友,你看此子如何?” 那人说话声音也极为洪亮,淡淡道:“不错,比我那徒儿强了不少,不过,这番情缘日后可是很难化解啊。道一老儿,你就这么放心这班小子跟我去?” 道一真人高深莫测地笑道:“风雷老儿,一切因缘自由天定。此番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那老道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第四十六章 都天血煞 当简云枫醒来时,张羽颜一行人早已随着风雷真君去了西南蛮荒之地,听完道一真人讲述事情经过,简云枫却是一脸平静。他心中自知自己不可能达到金丹境界,去了也是送死,倒也看得开,只是对道一真人道了声谢,便决定下山去了,道一真人心中暗叹,婉言相留让他多调理几日。 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一听说简云枫醒来,急忙跑了过来,两人在昆仑山待得腻了,若不是简云枫昏迷不醒,早就拉着他下山去。道一真人见三人去意已决,多留无用,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质小瓶给简云枫道:“简小友,此乃贫道亲手炼制的玉露丹,能解百毒,虽然不能生肌活骨,但是一般伤势都能治愈,简小友此番下山福祸难料,这瓶丹就送于小友已备不时之需。” 玉露丹乃是昆仑派最上乘的疗伤圣品,不说它的炼制材料极为难得,就连炼制过程也颇为繁琐,须得以昆仑秘法悉心烘焙九九八十一天方能成丹,对炼制之人的修为要求也极为苛刻,因此,这丹除了昆仑派几个修为高深的前辈外,他人根本无法炼制。 简云枫见这丹过于贵重,平白无故哪里肯收下。 不过道一真人却道:“简小友莫要推脱了,此丹虽然珍贵,但是对于贫道却无多少用处,而且我昆仑派这点丹药还是有不少的。此番群魔际会,江湖上凶险难料,简小友多一分依仗也就多一分胜算。” 简云枫见对方执意如此,便拱手谢过,恭敬地接过玉瓶,又道谢一番,才和舒,钱两人下山而去。 路上,简云枫问道:“舒兄,钱兄,为何两位不随他们一起去西南蛮荒之地?你们的修为应该是在他们几人之上吧。” 舒万卷道:“吾等也想去来着,可道一真人说这次去人数不宜过多,而且这一趟虽然颇多凶险却也是一番机缘,我和胖子两人不是此番缘定之人,去了也是无用。” 钱千盅也道:“嗯,不错,我也算了下,卦象上说,我两人此刻还是跟着简兄为妙。” 简云枫好奇道:“咦?想不到钱兄不但阵术非凡,还精通这测算之术。” 钱千盅得意道:“那是自然,我鬼谷一门花开四叶,厨,樵,儒,算各有所长,这天下算学若是我鬼谷屈二无人敢一。当年我算门前辈鬼算子更是算门奇才,百年之龄便已经初窥天命之术,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道鬼谷绝学,舒万卷手中书卷一握,也附和道:“我鬼谷一门不求世间虚名,可若说这道术的精妙,也不下于昆仑罗浮等大派。当年我儒门前辈学究天人,游戏风尘之时,结识这开朝太祖皇帝,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一介白丁,若无我儒门高人相助,哪能这般轻易取了这天下。事成后,我门前辈却视富贵公侯如粪土,一纸留书便隐世而去,我儒门现在还留有当年太祖皇帝钦赐的丹书铁券。” 原来这鬼谷一门还有这等实力,简云枫看着其貌不扬的两人心中颇为惊讶,看来这天下果然是人外有人。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忽然感到一阵浓烈的腥风铺天盖地卷来,三人所处的山谷顿时被红云笼罩,四周草木犹如被抽去了精魄一般瞬间枯萎了下去,那只金色怪鸡不安地咕咕怪叫了两声,凝神戒备着。 “哈哈哈哈!鬼谷小儿,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一个浑厚的苍老声音响彻天地。 接着,只见那漫天红云开始向三人压缩收拢起来,简云枫眼前除了血红色再无一丝景物。 舒万卷见状,将手中书卷翻开,一串玉字符咒浮现空中,牢牢护住周身,急切喊道:“不好!吾等中了埋伏,简兄小心那红云!” 钱千盅此刻也拿出七巧算盘,身上一阵金光闪烁,几十枚算珠也将其围得滴水不漏。 而简云枫此刻却手足无措,他可不像两人有法宝护身,全身上下除了一管毫无作用的竹笛外,就是一身干净如洗的青色长衫,情急之下只能用符箓招出几条水龙围成一个水阵护住自己,可效果却比两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幸好简云枫身边有那只金色怪鸡,它似乎根本就不惧怕那红云,而且每每红云要突破简云枫的水阵时,它总是金嘴一张一吸,大片红云都被它吸入腹中。 “咦?这是何物?居然不怕我这都天血煞,哼!看你吸得了多少!”话音一落,红云大盛,那红云顷刻间便如实质卷向三人,三人就像陷入了鲜血凝成的沼泽一般,举步维艰。而简云枫更是胸中烦闷难耐,每呼吸一口就吸入一丝红云,那红云一入体就开始扰乱简云枫体内经脉,让他浑身疼痛锥心。 就在简云枫坚持不住之际,那犹如铺天罗帐一般的红云上忽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精致无比的花篮滴溜溜地飞了进来。 钱千盅和舒万卷见状大喜,对简云枫道:“简兄,速速随着那花篮走!” 简云枫一见来了救星,急忙拼起体内残余真元,强行压下经脉中横冲直撞的红云,抓起身边那只金色怪鸡就往那花篮方向掠去,舒万卷和钱千盅也紧随其后,从那大洞里跑了出去。 三人不要命似得跟着那花篮跑出数里路,忽见花篮停在前面一个艳丽女子跟前,那女子伸手一招,花篮便被她提在手上。 钱千盅和舒万卷见了,大喜道:“艳娘!” 谁料那女子脸色一沉道:“休要啰嗦!那魔头此刻定是暴跳如雷,还不快走。”观她脸色也是一片苍白,额头细汗微露,看来刚才也是拼了全力。 几人在这女子的带领下,又往东跑出了数十里路,接着却又被那女子带着往南行去,大约逃了足足两个时辰,见那红云不再追来,几人才停了下来。而简云枫此时已经耗尽真元,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红云,一口气松开后便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那只金色怪鸡急得咕咕直叫。 那女子见了后眉头大皱,探了探简云枫内息,见他此时全身经脉都泛着红光,知道他中毒已深,转头对两人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救人!” 舒,钱两人一听,急忙上前助简云枫压制身上红云之毒。 也不知那女子的花篮里有何神异之处,只见她闭目默念了几句,那花篮里便飞出一个精致的小瓮,接着她又随手招了招,几株模样怪异的花草从花篮中相继飞出投入小瓮之中。 那小瓮却也神妙,瓮底居然自行生火,不一会,瓮顶便冒出丝丝白气,接着那女子又从花篮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盏,从瓮中倒出一盏药汁,慢慢喂简云枫喝了下去。 钱千盅见状,咽了咽口水道:“艳娘,给我也喝点吧。” 那女子俏脸一寒,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两个私自出来,等下再找你们算账!” 舒万卷闻言赶紧识趣地将嘴巴闭了起来。 简云枫喝下一盏药汁后,全身红光渐渐退去,不一会便醒转过来,只见他呷了呷嘴道:“刚才那是什么?这般好喝。” 那女子闻言便又倒出一盏,简云枫急忙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 那女子似乎成心和舒,钱两人怄气,将瓮中的药汁全部给简云枫喝下,才将一应物件放回花篮之中,看得两人大咽口水。 而简云枫抹了抹嘴巴似乎意犹未尽,这才想起了对方的救命之恩,急忙起身见礼,那女子却微笑着将他扶起。 简云枫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笑道:“简兄弟客气了,我乃鬼谷山洞厨门弟子方艳娘,简兄弟若不嫌弃,称我声姐姐便可。” 简云枫闻言一楞,见那女子端庄大方,当下也喜道:“那小弟见过姐姐了。” 那女子见简云枫乖巧模样,心下更为欢喜,拉着他便问长问短起来,将舒,钱二人晾在了一边不去理会。 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却不敢出声,苦着个脸站在一边。 聊了一会,方艳娘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道:“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简兄弟,你先随我来。”说完又回头瞪了舒,钱两人一眼道:“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舒,钱两人闻言如蒙大赦一般,干笑着跟在方艳娘身后,四人又往南行了数里。 第四十七章 空谷佳人 方艳娘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山谷内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平躺着一个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别着一枚别致的竹签,发丝胡乱垂在地上,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昏迷了。 方艳娘一见,大大舒了口气道:“幸好没事。”说完急忙快步上前扶起对方。 一见之下,三人都为之一震。 美,美的让人窒息,不似人间的美,带着几分妖异又有几分脱俗的仙灵之气,精致的五官让简云枫也不禁暗暗心动。若说张羽颜是人间盛开的牡丹,那这女子就像空中皓月,让人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不过,逼视久了却生出一份距离感,相比之下,张羽颜却要比她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为何这里会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又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见三人都在原地**,方艳娘微怒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三人急忙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简云枫好奇道:“方姐姐,她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方艳娘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到那老魔头抓了她。我心中好奇便一路跟了下来,谁知到遇到了你们,趁那老魔头对付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她移到了这里。后来那老魔头发现丢了人大怒之下也让我趁了空隙,将他那都天血煞打开一丝空隙才让你们逃了出来,否则凭他的修为哪里是这么好相与的。” “那她的伤是那老魔头所致?” “好像不是,她身上根本没有血煞之气,不过她脉象之乱极为罕见,似乎受过极为严重的内伤,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千盅一听惊讶道:“不会吧,艳娘,这天下还有你看不出来的伤?” 方艳娘柳眉一竖道:“你当我是神仙么?” 钱千盅急忙住嘴不语,一个人在边上嘀嘀咕咕起来,而舒万卷见状却是在边上偷乐。 简云枫从怀中掏出道一真人给他的玉露丹道:“这是昆仑派的玉露丹,不知道有没有用,方姐姐何不试试?” “玉露丹?!”方艳娘闻言一把拿过放在鼻尖闻了闻,惊讶道:“这可是昆仑圣品,弟弟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还未等简云枫答话,舒万卷立刻插嘴道:“当然是昆仑掌门送的,艳娘你有所不知啊,吾等方才正是从昆仑仙山下来……” “你住口!我有问你了么?既然是玉露丹那应该有用,我先喂她一粒看看。”说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枚塞入姑娘嘴里,将瓶子又还给了简云枫。 吃了瘪的舒万卷根本不敢反驳,只好一脸苦相地站在旁边,这下却轮到钱千盅偷乐了。 玉露丹不愧为疗伤圣品,那姑娘服下后便悠悠醒转过来,不过当她一看到周围那么多人的时候,却慌张地往后急退,谁料脚下还有一块大石,绊了一下便又无力地向后摔去,幸好方艳娘反应快一把将她扶住。 “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方艳娘温言安慰道。 那姑娘却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将娇嫩的身子缓缓蜷缩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将头埋在双腿间不敢抬起来。 不管方艳娘如何安慰相劝,她都是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看着几人,空洞地眼神中尽是迷茫之色,还略微带了一丝警惕。 不过,当她看向简云枫的时候,眼中明显多了一丝兴奋的目光,接着她的眼睛又落在了简云枫的腰间,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简云枫个腰间那管竹笛,楚楚可怜地盯着他。 简云枫急忙抽出那管竹笛,递给了她,谁料那姑娘一摸到那管竹笛,那原本如一滩死水般沉静的老旧竹笛忽然爆发出刺眼的青色光芒,吓得那姑娘立刻将笛子扔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它,可眼中又流露出好奇和不舍的神色来。 这一变故将简云枫也吓了一大跳,这笛子老兄这是怎么了今天?平时让它有点动静都不肯,今天怎么看到个漂亮姑娘就这样,莫非这笛子老兄还有这嗜好? 看着另外三人投来的询问的目光,简云枫也只能一脸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当他伸手捡起那管竹笛的时候,忽然感到指尖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接着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经过指尖流了出去。那笛子似乎雀跃地嗡嗡震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安静。 简云枫对着这笛子里里外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不过那姑娘见他将笛子好端端地拿在手里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又稍稍恢复了点神色,好奇地看着他,一脸渴望。 简云枫想了想,道:“你想要?” 那姑娘迟疑地点了点头,不过当简云枫递过去的时候那姑娘却又后怕地缩回了小手,只是一脸希冀地指了指笛子,又指了指简云枫。 方艳娘道:“她莫非是让你吹给她听?” 简云枫一听,却苦笑道:“这笛子我吹不响啊,捡来这么久了还没吹响过。” 舒万卷不信道:“这哪里还有吹不响的笛子,我也没看它少了个眼,拿来我试试。” 舒万卷鼓着腮帮折腾了半天,果然一点声息也没有,接着钱千盅又跃跃欲试地吹了几下,最后只能无奈地交给了简云枫。 那姑娘见没人肯吹笛子,小嘴一撅便状似要哭出来。 方艳娘道:“哎呀,你吹不响也装个样子给她看,你看这模样,多可怜,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简云枫也没办法,只能装模作样地将笛子放在唇边,吸了口气,虚吹了一下。 谁料,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一声清脆悦耳的笛声自那管老旧的竹笛内发出,袅袅不散。 简云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吹了一口,果然那笛子居然真的被自己吹响了。 看着那姑娘高兴的神情,简云枫想了想,一曲《碧海潮声》便信手拈来。 空灵婉转的笛音如空谷鸟鸣一般让人沉醉,这老旧的竹笛音色极好,加上简云枫吹奏技巧也极为娴熟,而且这笛子似乎和他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吹奏起来更是流畅莫名,连他自己都渐渐沉浸到了这曲子之中。一曲终了,众人还感到自己犹自置身于碧海之上,静听澎湃潮声。 那姑娘此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低泣不止,方艳娘如何相问,她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哭着。其实此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伤心,只知道一听此曲便伤感难抑,不自觉地哭出声来。 也许,是哭得累了,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此时静静地睡在方艳娘怀中,方艳娘无不怜惜地替她擦了擦眼泪,轻轻叹了口气。 这倒让简云枫闹了个不知所措,怎么自己就把对方给吹哭了,心中大感愧欠。 几人不敢在此多留,怕那老魔头又寻到这里来,便由方艳娘扶着这姑娘,一行人出了山谷又往东而去,一路走至天黑,才在一处小镇上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这一路上,舒万卷和钱千盅对方艳娘就像耗子见了猫一般唯唯诺诺,生怕将对方伺候不好,若不是怕男女有别,两人恐怕都会抢着要帮方艳娘扶那神秘女子。而方艳娘对简云枫却极为亲近。虽然是第一次谋面,两人却仿佛结识已久一般,一路上谈笑不已,将舒,钱两人冷落一边,那两人却无一点不满之心,只知道尽各种方式讨好方艳娘,几次被对方白眼瞪回来后没一会就又像苍蝇一般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 简云枫也不禁好奇起三人的关系来。 第四十八章 催魂桥头 是日一早,诸人又聚在了方艳娘的房间里,紧张地看着方艳娘为这姑娘诊断病情。 方艳娘想了各种办法尝试了半天后,沉思道:“她体内经脉太古怪了,似乎和我们常人有些不一样,按理说她受的伤早该发作,可偏偏她此刻除了不能说话外一切都很正常,不过似乎她已经将以前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 简云枫道:“那她以后还会发作么?” 方艳娘摇了摇头道:“这种情况我也没有碰到过,不过如果哪一天她要是伤势发作,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姑娘此刻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人,不过对于其他的生人她还是会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 几人看着她天真单纯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子,身上却有如此遭遇。 方艳娘想了想,又道:“我虽然没有办法,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 舒万卷道:“艳娘,莫非还有人医术要比你高明不成?” 方艳娘道:“这天下能人何其多也,我鬼谷厨门虽然精通医石之术,但是只是对草药医理之学研究比较深罢了,对于针灸之道却是涉猎较浅,而她此刻的情况若是有精通针灸之术的医道高人帮忙应该会好一些。” 简云枫急忙问:“那谁是精通针灸之术的医道高人?” 方艳娘道:“我听我师父说,这天下没有最厉害的医学,却有一门最诡异的医学,那便是医仙鬼隐,据说鬼隐手中金针有起死回生之效,他之医术不走寻常路线,而专门擅长针灸之术,他手中金针也神异非凡,不但能精确地控制人身上大小不一的穴道经脉而且通常是将药物和金针一起炼制,针灸之时,药草效力便附着在金针之上,直接透入人体之中。金针鬼隐,当得起医仙之名。” 简云枫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带着她去找鬼隐吧。” 方艳娘却皱眉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传闻鬼隐每十年只会发出三枚医仙令,只有执有医仙令的人他才会救治,而且执令者还须带着一件天财地宝作为交换条件。这世间天财地宝虽多,但是医仙令却只有三枚,江湖上人人都想得之,而有幸得到医仙令之人必定会将其秘密藏起,待到关键时候才用,以免有心人觊觎。” 简云枫道:“那不是毫无办法了?这三枚医仙令到底在谁手上?” 方艳娘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医仙令现在何处,不过要见鬼隐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闯三大鬼关,鬼隐门前有三关,若是你过了这三关便可见鬼隐一面,不过他究竟是出不出手就不一定了。而且那三关乃是鬼隐亲手设计,鬼隐不但是医道高人更是阵术奇才,你一旦选择破关,便再无回头之地,回头便是死路一条。曾经不乏高手仗着修为高深去闯关,但是却无一成功,白白损了大好性命。” “这鬼隐怎么这般行事,枉为医者!”简云枫不忿道。 “凡有大能为之人,必有各种古怪规矩,也许是鬼隐前辈怕被世人过多打扰吧,而且他也确实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方艳娘辩解道。 “哼!所谓医者仁心,他那样做却也太过于自私了一点。”舒万卷也颇感不满道。 钱千盅却道:“管它有几关,我就不信他阵术再强,还能强过我鬼谷算门不成,艳娘,我们这就去找鬼隐,那三关就交给我了。” 方艳娘白了他一眼道:“鬼隐阵术之高,当初就连你师傅也曾自叹不如,不过,闯关不限人数,我看我们几个一起的话应该有一线希望。” “他还见过我师傅?”钱千盅好奇道。 “不错,五十年前,鬼隐曾经孤身进入我鬼谷山洞。” “咦?他来干吗?莫非是来上门挑衅不成?” “确实是上门挑衅,而且当时,我鬼谷一门却无一人可以战胜于他,最后任其拂袖离去。” “怎么可能,鬼隐再厉害也应该不是师叔祖的对手啊!” “鬼隐当日上门,只是挑战医术与阵法之道,他扬言若是有人能在医术和阵术上胜过他,他就听凭处置。在道术修为上我鬼谷胜他之人自然大有人在,可是我鬼谷一门却极重信诺,虽然他当日也是侥幸获胜,可我门众人并未因此刁难于他,最后只能任他得胜离去。”说道这里,方艳娘脸上颇显不平。 钱千盅道:“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哼!你师傅那老顽固怎么可能把他自己打不过人家的事情告诉你,我也只是我师傅临终时才告诉我的,其他人自然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些。” “啊,你我的师傅都不是他对手,那这次你确定我们能过关么?” 方艳娘道:“当日一败后,我师傅颇为不甘,数十年来一直研究鬼隐医道,对其行为处事也有几分了解,若是我们几人联手,想来不会有太大难度。只要见了鬼隐,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出手医治。” 钱千盅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哼!我倒是要看看这鬼隐到底有多大能为!” 方艳娘笑道:“不急,这三关只有每月十五才会开,须得借助月华精气支持才行,现在去了也没用,而且我还要准备些东西。” 几人见方艳娘这般说,知道她另有打算,便一切依她行事。 这是一个偏僻的无名山谷,四周只是些不高的山,看似祥和平凡的一切却住着一位不平凡的人——医仙鬼隐,数十年来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医仙勾魂手,鬼隐阎王愁”。 山谷三面无路,只有正东方有一个路口,只是终日云雾缭绕,让人看不清内中景物。 此时正值月圆之夜,而谷口处站着五个人影,还有一只模样怪异四处张望的山鸡。 “现在就进去么?” “等等,先不要急,等阵法显现出来再说。” 大约等了半柱香功夫,就在几人焦急之时,忽然空中圆月倾泻出万丈月华,顿时冲散了谷口的浓浓白雾,现出一扇巨大的门,而这门时隐时现光华闪耀,一看就知道乃是阵术凝聚天地元气而成。门面上浮现着一行狰狞的字“鬼门三道关,进内阎王转”。 “这鬼隐倒还真是口气不小,连阎王都过不了这关,我倒是真不信了。”钱千盅见状笑道。 方艳娘却不答话,只是紧紧拉了那姑娘的手,嘱咐几人一切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走散了,便率先走入门内,几人也依次鱼贯而入。 就在几人进去后,那门便原地消失不见,又成了浓密的白雾,影影绰绰,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丝狰狞。 谁料,刚一进门,只见青光一闪,那只金色怪鸡就消失原地,也不知去了哪里,简云枫大急之时,阵内就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畜生不得入阵,过了阵后,自会还你。” 规矩还真不少。简云枫如是想道,不过见无什么危险,便也就不去多想了,安心闯阵。 这第一阵,阵门上书一“智”字。 几人刚一入阵眼前景物便忽然改变,简云枫几人此刻正置身于一座高大陡峭的悬崖顶端,而脚下只有一座狭窄的独木桥,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而且几人全身功力都似乎被阵法压制,十成不到半层,若是不慎跌下这悬崖,恐怕便是凶多吉少。 桥头立有一横木,木上悬着五块木牌,分别刻有“一”“三”“六”“八”“十二”五个数字,横木上方整整齐齐插着一排香,仔细数数一共三十柱之多,横木下方放着一盏油灯,微微发着光芒。 就在五人迷惑不解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此乃第一阵,阵名‘催魂桥’,每人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的数字便是你过桥所需的时间,一入此阵,你的过桥速度便由所执木牌所定,功力再高也脱不了这规矩,‘一’便是指一炷香时间,这横木上的三十炷香便是你等所剩时间,时间一到,此桥便会自动消失。” 听到此处,简云枫想到:这五块牌子加起来一共三十炷香时间,不是正好么? 谁料那声音顿了顿又道:“此桥一次容两人通过……” 话音刚落就听舒万卷大笑道:“哈哈,这也忒过简单,一次一人都能通过,何况一次两人。” 那声音闻言冷哼了一声怒道:“既然如此,那你等好自为之!看来你们已经胸有成竹,燃香开始!” 就在几人诧异之时,忽然崖顶刮起一阵阴风,整个天空犹如被厉鬼遮住了一般,留不下一丝光亮,转眼之间,崖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盏油灯周围半丈距离稍稍能分辨清楚一些事物。 那姑娘当场便吓地大叫起来,幸好方艳娘牢牢搂住她肩头,才让她稍微安静了下来,不过兀自颤抖不已。 此刻,几人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山崖上尽是鬼哭厉啸之声,更不用说看清楚脚下那段狭窄的木桥了。 简云枫终于明白了此阵关键,皱眉道:“看来,若无这盏油灯,我们是休想过桥了,难怪此桥容两人通过,看来其中得有一人将此油灯送回,再接剩下之人过去。” 方艳娘略微沉思了下,惊讶道:“按这般推算,那每次都需要有人来回送灯接人,而那送灯之人必然是要执时间最短的‘一’字牌,可这样加起来却一共需要三十二炷香时间,如何来得及!” 众人闻言俱都沉默了。 第四十九章 一夫当关 随着时间过去,第一炷香已经燃了一半,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有那姑娘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熟悉了黑暗后便好奇地捧着那盏油灯打量不已。 就在第一炷香快烧完之际,钱千盅忽然笑道:“鬼隐果然非常人,此关若是以寻常方法思考,就算这三十炷香全部烧完也不一定过得去。” 方艳娘见状大喜道:“死胖子,别卖关子了,还不带我们过去!” 钱千盅笑嘻嘻道:“不急不急,书呆子,你去拿那块‘一’字牌,和我先过去。”说完,他自己摘了“三”字牌。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知道他已有计较,便按他吩咐行动起来。 舒,钱两人提着油灯便先过去了。 等了半晌,方艳娘看看桥头还没灯光出现,不禁大急道:“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事了吧?这都去了五柱香时间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简云枫也大感不解,照理说两人过去就由速度最慢一方执灯,那就是三炷香时间,可回来的话自然是最快那人送回,来去不过四柱香时间,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莫非是鬼隐暗中使诈? 就在两人焦急等到第七炷香快燃完的时候,桥头一点黄豆般的灯火亮起,接着钱千盅那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手上俨然执着“三”字牌。 方艳娘上前急道:“怎么是你回来?若是书呆子送灯来,两柱香前便到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到底打的什么迷糊!” 见方艳娘越说越气,钱千盅急忙道:“艳娘莫急,信我便是!我还会害了你不成。” 见方艳娘还要开口,简云枫急忙劝道:“方姐姐,先不要说了,既然钱兄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时间紧迫,我们且听他便是,钱兄,接下来如何做?” 钱千盅摘下“八”,“十二”两块数字最大的牌子分别递给方艳娘和那姑娘道:“你们两个拿着灯先过去,书呆子就在那头等你们,到了后不要多言,让书呆子将灯送回来便是,你们站在那边不要乱动。” 方艳娘此时方寸已乱,见简云枫这般说,也只好先依钱千盅所说,和那姑娘分了牌子,自己一手执灯一手拉着那姑娘便往对岸走去。 钱千盅关切道:“艳娘小心脚下。” 不一会儿,那等微弱的亮光便渐渐消失在鬼雾之中。 简云枫此刻静心略微一想,拍手赞道:“钱兄好手段!哈哈!此关过矣!” 钱千盅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简兄谬赞了,只不过是小把戏罢了,否则倒叫那鬼隐老儿小看了我鬼谷一门!” 这一回,两人等得便久了,方艳娘她们过桥便需要足足十二炷香时间,不过,简云枫却丝毫不担心,只是和钱千盅两人笑哈哈地聊着。 等到舒万卷将油灯送回,横木上已经烧到第二十炷香了,不算第一炷几人思考对策浪费的。两次过桥一共花了十九炷香的时间,此刻横木上还剩下足足十炷香。 看到舒万卷过来,简云枫一把摘了剩下的“六”字牌,对钱千盅抱拳道:“那小弟先走一步了,哈哈!”说完,便随着舒万卷一同过桥去。这便又用去六炷香的功夫,再等舒万卷送灯过桥,此时横木上刚好剩下三炷香,而这头只有钱千盅和舒万卷两人了,两人的木牌正好是“三”和“一”。 舒万卷看着钱千盅不禁哀声叹气道:“唉,果然还是你聪明,这下艳娘又要夸你几句了!” 钱千盅大笑道:“嘿嘿!书呆子,还不快随我过去,还剩两关,你还有机会不是,哈哈!” 待得五人全部行至对岸,三十炷香刚好燃完,漫天乌云鬼雾尽皆散尽,高崖木桥也全部消失不见,几人又回到了最原先的地方,不过那写有“智”字的阵门却已经落在身后,这关算是过了。 方艳娘此刻心情大好,看向钱千盅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死胖子,这次多亏你了,等过了三关我亲自给你做顿好吃的!” 钱,舒两人听了这话立刻露出一喜一悲模样。 第二关的阵门此时就在五人眼前,一个“义”字赫然在目。 众人过了第一关后都信心大增,二话不说便都迈了进去。尤其是舒万卷,第一关被钱千盅抢了风头心中忿忿不平,这回第一个闯关的人就是他。 不过,当五人来到第二关的时候,却都愣住了,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大约有数十丈之宽,通道那头似乎被一扇石门挡住,而五人立足之地的墙上有一个开关,看来是打开那石门所用。 机关旁边也没有任何说明,只有四个字“一夫当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是何意?莫非这石门后面还有一万个人不成?”钱千盅好奇道。 舒万卷只是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第一关是一个智字,考验的便是闯关之人的智力,而这一关乃是一个义字,看来我们几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此地了。” 方艳娘不解道:“这是为何?” 舒万卷淡笑道:“你看这通道离这处开关,足足数十丈之远,既然开关在明处,为何要造的这么远?岂不是多此一举。可是若是这石门一开后便立刻落下,此刻以吾等几人的现存功力是不可能又开了开关还能抢在石门落下之后冲过去的,因此,吾等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控制开关让其余四人通过。这也就是墙上‘一夫当关’之意了” 接着,他顿了顿道:“你们过去吧,这开关就由吾来。” 简云枫急忙道:“不可,要是留下也由我留下,几人之中我功力最低,就算过去也无多大作用,舒兄你道术精妙,指不定第三关还要指望你来完成,这一关便让我留下吧。” 谁料舒万卷却怒道:“吾乃是儒门传人,岂可行这违背先贤道义之事!况且此关名义,第一关这‘智’被死胖子占了先,这次无论如何吾也要当起这个‘义’字,简兄弟莫要多说!” 见舒万卷独霸着机关,一副愤慨模样,简云枫只好看向方艳娘,由她来决定。 方艳娘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舒万卷后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先过去了。”说完却取下自己随身提着的花篮,念了一句咒语,那花篮便发出一阵五彩毫光,悬在舒万卷头顶将他牢牢护住。 舒万卷见状,哈哈大笑道:“有艳娘这般相待,吾就算死亦无憾了!” 方艳娘却俏脸一寒道:“休要说些不吉利的话!到时候你可得将这百宝花篮还给我,不然看我不如何收拾你!” 钱千盅也道:“书呆子,你放心,等下破了这鬼隐老儿的三关,艳娘做的第一口汤让给你先喝!”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事不宜迟,你们速速过去,记得手脚可要快一些,莫要让吾久候。” 简云枫对着舒万卷郑重抱拳后,便随着几人往石门奔去。 果然不出舒万卷所料,四人刚一过去,这石门便立刻轰隆一声落下,将舒万卷那高瘦的身影遥遥搁在了另一头。 不过,四人还未走出多远,又是一道同样的石门出现,这次却是钱千盅霸着开关不让了,几人怕时间太久生变,只能依他,匆匆又过了一道石门。 此刻,三人却又来到了一处石门前。 简云枫不禁大怒:“这鬼隐老儿也太过卑鄙,这般下去,就算我等有万人之众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方艳娘锁着眉头,思索了下道:“如果不出我所料,这应该是最后一关前的最后一道石门了。” 简云枫讶道:“方姐姐,你莫非知道最后一关是什么内容么?” 方艳娘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不错。” 接着她悠悠道:“最后一关乃为‘勇’,却是一处死关。并无多大玄机,只是闯关者需饮下一杯奈何酒,这酒乃是鬼隐亲手调制的毒酒,喝下之人必会散尽功力,今生也无法再修道法。当年,正是我师傅无法当场解其毒性,才会败在鬼隐手下。” “那后来找出解决之法了么?” 方艳娘从怀中取出一枚碧绿色的丹丸道:“此乃我师傅耗费了几十年才研究出来的解药,可惜她老人家因为当年一败而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不幸染病去世,也无从验证此药是否有效。” “这么说,还是有可能无法解毒,那这药有几成把握?” 方艳娘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但是据我猜测,估计有五成左右。” 简云枫想了想便到:“方姐姐,这一处机关就有劳你帮小弟我开一下了。” 方艳娘闻言便知道简云枫打算,立刻拒绝道:“不行!这乃是我鬼谷一门与他的恩怨,岂可让他人来承担,此关你来替我开门,论医道姐姐可比你有把握多了!此事莫要再提,否则休怪姐姐我翻脸。” 简云枫淡笑道:“姐姐心意小弟自然明了,只是姐姐有所不知,我此生功力已经无法寸进,散不散功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方艳娘惊道:“这是何故?” 简云枫苦涩地笑了笑便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接着又道:“我那仇家不是寻常事物,恐怕我就算修到元胎期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以我现在的状况今生算是报仇无望了。姐姐若是不弃,小弟愿以这残破之躯为你和这位姑娘做一点有用之事。姐姐若是再做推辞,怕是看不起我这废人了!” 方艳娘已经双眼泛红,怔怔地看着简云枫,良久才哽咽道:“想不到小弟你人龙之资,却有此般不幸遭遇。既然小弟执意,那姐姐我便应允你这回,你我本就不是世俗凡人,姐姐答应你,此番你我若是能侥幸过关,我方艳娘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定会助你解开三魂封印!” 简云枫微微抱了抱拳调笑道:“有姐姐这番话,小弟我倒是赚了许多便宜!哈哈!”说完便从方艳娘手中接过丹丸,拉着那姑娘往石门处走去。 那姑娘此时似乎也听懂了两人对话,乖巧地拉着简云枫,只是一只白嫩的小手却捏的很紧,生怕简云枫脱走一般。 简云枫颀长单薄的背影在这阴森狭长的通道中显得尤为孤单落寞,方艳娘忽感一阵揪心之痛,她与简云枫虽是初识,可对方开朗豁达的气度早已被她认作难得的知己好友。此时才知道原来他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经历,小小年纪饱尝人间至痛,却还以这一身不幸的躯体与命运苦苦做着斗争,这份坚韧与隐忍不是常人能及,想到此处她便止不住落泪。最终,她还是轻轻拨下了机关,只听轰隆一声,那扇巨大的石门便将两人身影吞没不见。 第五十章 暗潮汹涌 正如方艳娘所说,简云枫面前再也没有石门出现,也没有第三关的阵门。 两人只是来到一处石壁面前,壁前一尊玉案,案上却是放着两杯酒,那酒看上去颜色清纯味道芬芳,根本有一丝毒药的痕迹。 简云枫自言自语道:“世间最毒的东西莫非都是隐藏在华丽的外表之下么?” 很明显,两人都需要喝下一杯方能过关。 “这关为何叫做‘勇’,只不过是愚勇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哈哈!你怕么?”这次简云枫却是转头看着那姑娘,轻轻问道。 那姑娘目不转睛地回视着他,小手捏了捏简云枫。 “呵呵,忘了你无法说话,似乎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简云枫自嘲地笑笑,此时他不过是想找个人诉说罢了。 他缓缓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那位姑娘,两个酒杯轻轻碰了碰,笑道:“请!”说完,一口喝干。 那姑娘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了看他,便也学着他的模样一口喝了下去,不过却是便呛了个面红耳赤,小手捂着嘴巴呼气不止。 简云枫不禁大笑,不过他却瞬间出手将方艳娘交给他的那枚药丸送入那姑娘口中。 就在此时,两人周围景物开始扭曲,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人发现自己忽然置身于一片花圃之中。 面前是一座小茅庐,门口一个小锅里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而两人脚下是一块花圃,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看模样倒好像是来到了一个菜农的家里一般。 草庐的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一个葛衣草鞋的老农走了出来,一双沉静似水的眼睛深深地打量了下两人便道:“你们所来何事?” 简云枫却是不回他话,只是皱眉问道:“我那三个朋友呢?” 那老农轻哼了一声,抬手挥了挥,简云枫身边的空气又是一片波动,舒万卷,钱千盅和方艳娘三人的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 方艳娘一见简云枫就立刻跑上前,焦急问道:“那解药有用么?” 简云枫笑了笑道:“你要问她,不过这毒药倒是味道很好,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 原来此刻简云枫浑身真元已经被药力散了一干二净,方艳娘才知道原来毒酒居然有两杯,大怒之下,作势要去和那老农讲理。 谁料那老农却叹气道:“唉,该来的总是会来。” 方艳娘怒道:“鬼隐前辈,还请赐解药!” 鬼隐淡淡道:“我当初只和你师父说是一件事情,恐怕你们所求之事不会是为了解药吧?” 方艳娘道:“可是……” 简云枫止住方艳娘道:“姐姐,这乃是我自愿的,既然闯关就要付出点代价,而且不就散去功力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鬼隐前辈,我等此来是想让你医治这位姑娘。” 鬼隐闻言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少年郎却能看的这么开,你可知若没有我的解药,你这辈子也休想再修行么?” 简云枫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人生在世,岂能只依仗一身功力,就像鬼隐前辈你,贵为医仙,那些修为高强之辈还不是要处处祈求于你?” 鬼隐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少年郎,难得你有这份悟性,我鬼隐也并非狭隘之人,今日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三粒金丹递给简云枫道:“这三粒丹药,每粒可以让你恢复一个月的修为,三个月之内,你只要为我取来一物,我便将解药给你。” “不知前辈要在下取何物?” 鬼隐抚了抚须道:“巫山神女峰下有一处山洞,洞内有一方五彩石,石上生有一株草药,三个月内你若为我取来,我自然会让你恢复功力,如何?” 简云枫接过三粒金丹先服下一粒,将剩下两粒纳入怀中,对着几人抱拳道:“三个月后再见!” 方艳娘急道:“姐姐和你一起去!”她想那草药的名字鬼隐并未说明,而且若是什么简单易得的事物鬼隐自己何不动手去取,这一路上一定是困难重重,简云枫孤身一身恐怕很难成事。 这其中道理简云枫哪有不知之理,只是若真有极大危险,就算方艳娘几人同去恐怕也只不过是白白送命,自己本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番机遇虽然难得可也暗藏凶险,哪里还肯让别人跟着自己去冒险,便劝道:“姐姐,这位姑娘的伤势还需要你们在此看护,再说,不就区区一枚草药么,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哈哈!” 鬼隐也道:“不错,人去多了也是无用,你们这几日便留在此处吧,而且,丫头,你就不想亲自研制出解药么?你师父那解药虽然配置了**不离十,可还是缺少关键的几味药。” 方艳娘想:这倒是不错,若自己能留在这里研制出解药,那他就算没有取回草药来也没事了。 不过,那个姑娘却紧紧拉着简云枫的手很害怕他离开一般。方才闯关之时简云枫被对方拉着手不放,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心神全部放在其他地方。而此刻,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滑腻温软的热度,心中不禁一荡,急忙抽出手来,劝道:“我去去便回,你好好留在此地养伤。”加上方艳娘也在一边帮忙劝解,那姑娘才依依不舍地看着简云枫离去。 谷外,简云枫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那被白雾遮住的山谷,苦涩地笑笑便大步离去。 他这一趟本就没有存着能安然回来的期望,就连那只金色怪鸡也被他留在了谷内。巫山神女峰?连鬼隐自己都取不到的东西就凭自己这点修为就能取回么?恐怕只不过是找个替死鬼探路吧。不过,如若不答应,自己这一辈子恐怕真是成了废人了,和鬼隐那一番对话只不过是安慰别人而已,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若失了修为,这一生的目标如何才能完成。师傅,茅山,为了这些他必须得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帮鬼隐取回草药。 这是一座荒废的破庙,长年失修,到处都是一派破败景象。 而此时,庙中却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头戴一顶白色方巾,围住口鼻,只有一对灵动的眼睛露在外面。看她那婀娜的身材和露出的少许白玉般的肌肤,便知这女子生得一副媚体。 她似乎在等人,因为,她等的人已经来了。 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手执一把漆黑如墨的黑伞,身边跟着一条懒洋洋的黑色小犬。 他进了庙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子。 两人似乎还在等人。 终于,一道红光从庙外射来,悬空停在那女子面前,原来是一把玲珑剔透的红玉茶壶,周身泛着晶莹的光彩。茶壶中居然发出一个声音道:“老朽来迟一步,倒是让仙使和刑兄久等了,还望恕罪则个。” 刑风看到来人,面色冷淡,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那女子笑道:“前辈说笑了,家师嘱咐巧玲诸事还须多多仰仗前辈,哪里敢责怪前辈。” 壶中那声音又笑道:“仙使过谦了,仙主乃是我辈之典范,何来仰仗之说,倒是老朽我僭越了,不知仙使此次召唤有何要事?” 那女子道:“家师让在下询问南海之事处理的如何了?” 壶中那声音稍稍迟疑了下道:“出了些意外,想不到那条老龙最后居然拼了性命,临死一击,伤了我们大半手下,被人护着那小丫头逃了出去。不过那丫头也被我一击重伤,应该命不长久了。” 那女子诧异道:“这么多人埋伏还被那老龙击伤,想不到他修为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倒也去了我师傅心头大患,那东西你们找到了么?” “暂时还没有,我们翻遍了整个龙宫都没有发现,看来应该是在那丫头身上了!” “那还要劳烦前辈多多费心了,那东西我们志在必得,对于成败更是至关重要。” 壶中那人笑道:“还请仙主放心,老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有那丫头踪迹必然是手到擒来。” “那就有劳前辈了。” “不敢不敢。” 这时,刑风却问道:“不知找我来所为何事?” 那女子道:“家师听闻刑大哥前日独身上昆仑,挑战天下群雄,对刑大哥这一夫当关的英雄气度自是佩服不已。不过,家师说,此乃关键时期,还请邢大哥不要误了大事才成。” 刑风却是冷冷哼了声道:“你这是在责怪刑某了么?”他身边那只小犬似乎也感到了主人发怒,居然直立了起来,本来懒洋洋的双眼忽然射出一道精光盯着面前两人。 那女子被盯地浑身一颤,似乎很害怕这只小犬一般,那红玉茶壶周围的红光也稍稍波动了下。 壶中那人见状急忙笑着劝解道:“刑兄莫要动怒,仙使也是为了大计,这些小事想来以刑兄的本事自会解决妥当。” 刑风却是冷冷道:“既然无事我便走了,你师傅交代的事情刑某自有分寸,就不劳你多心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对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怨毒的神色来,不过转瞬即逝,恨恨地望了眼他离去的背影。 空中那红玉茶壶见状,出言道:“仙使也莫要太过在意,神魔洞天传人可不是这般好驯服的,一切还是为了仙主大计。” 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 接着,那红玉茶壶又道:“既然如此,若无其它事情那老朽也就告辞了。” 那女子急忙拱手施了一礼道:“前辈辛苦了。” 接着,那红玉茶壶又化作一道红光远远飞去,消失天际。 破庙,又恢复了平静,空空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五十一章 神魔洞天 巫山神女峰。 看着这云雾迷蒙的山峰,常年弥漫的淡淡烟雨平添几分秀色。 “这便是巫山么?不知这么美的山里有没有什么前辈高人在隐修。” 想到刑风诗中那句“一梦巫山醒,何人堪论剑”,简云枫又喃喃道:“莫非邢大哥乃是巫山之人?” 不过旋即他便自嘲地笑笑:“简云枫啊简云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些,说不定我马上就是这巫山之魂了。” 神女峰下的山洞?这倒真是难找,山洞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过五彩石应该只有一块吧。想到此处,简云枫便开始细心寻找起来。 一处不深的山谷内,简云枫拧着眉头站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口。 那山洞虽然不大,却透出几分诡异的气息,简云枫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为何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面前那黑漆漆的洞口犹如一张张开的大嘴,等着他送上门去。 “这洞口似乎布有极为深奥的阵法,不过,这是被谁毁去的?”简云枫当日随着那闲老头也学了不少阵法要诀,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手,可是眼光却是有几分独到,一眼便看出这洞口曾经布置着极为厉害的阵法。 “看来是不久前有人进去过了,嘿嘿,这倒是被我捡了个便宜。” 简云枫深吸了一口气,便走进洞去。 这是一个光滑如镜的湖面,四周群山环绕,山水潺潺而下,各种珍奇鸟兽举不胜举。 这时,湖边坐着三个一模一样的老者,唯一的不同便是他们的衣服颜色,黑,白,黄。 此刻,他们人手一根鱼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湖面,三人紧张模样反倒不像在钓鱼而是在比赛一般。 忽然,湖面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一波涟漪,一道五彩光芒之后,那湖面上居然显现出一副图案来:一个颇为英俊的青衣少年正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走着。 那黑衣老者惊讶道:“居然有人会到这里来?” 白衣老者道:“多久没人来了?” 黑衣老者道:“不知道,上百年了吧?上次好像是一个叫古沧的小子,是什么门派来着的?” 白衣老者道:“是昆仑派!瞧你这记性,也算那小子命大,居然进去后还能活着出去,不过看情况是被吓得不轻,嘿嘿。” 黑衣老者道:“唉,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我说老二啊,刑风那臭小子怎么就这么想不通要出去,外面真就那么好?自己走也就算了,居然把那混沌也给带走了,一点也不给我们哥俩留点东西,哼!” 白衣老者道:“若是我们能出去,我倒也真想出去看看。” 这时候,那一直不开口的黄衣老者忽然大笑一声道:“哈哈!我先钓上来了!哈哈,我又赢了!”只见他正手舞足蹈地看着自己鱼钩上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不过那鱼却是五彩的。 白衣老者道:“老大,有人来了!” “嗯?谁来了?是那臭小子回来了么?” “不是,你自己看。” “咦?这是谁?千年之期未到,我们似乎也没有发出信号,莫非他不知道这里乃是禁地么?看他模样似乎也不厉害,难道是迷路的?哦,对了,门口那阵法被那臭小子给弄坏了!哼!等他回来,看我如何教训他!” “老大,你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要不要我把他送出去?”黑衣老者道。 “送出去?送出去干嘛?几百年都没人进来了,嘿嘿!老三,你去接他。”那黄衣老者此刻却怪怪地笑着。 黑衣老者闻言会意地笑道:“哈哈!这下又有的玩了。” 简云枫在黑漆漆的洞口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果然,洞底有一方五彩的石头,大约半人多高,散发着微微毫光,不过石头上却并没有什么草药。 莫非是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不对,再仔细找找。 找了半天,这五彩石头上光滑如切,哪里有什么草药,就连一点泥土也看不到,不过简云枫却在石头背后发现几个小字。 三生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洞口那阵法又是被何人毁去。 就在一连串疑问在简云枫脑海中盘绕的时候,忽然五彩石头上发出一阵耀眼的光华,瞬间便布满了整个山洞,神秘而又古老的气息惊得整个神女峰上的飞鸟全部冲天飞起。 简云枫仿佛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吸走,被一道怪异的洪流卷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接着,那五彩石光华顿敛,山洞又恢复了平静,而简云枫却不见了踪影。 当简云枫摸着隐隐发胀的脑袋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怪异老头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小子,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其中那个黄衣老者问道。 “在下茅山派简云枫,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我刚才在一个山洞里。” “茅山派?什么!你是茅山派的?云机子是你什么人?” 简云枫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如此发问:“云机子?乃是我茅山祖师爷,不知三位前辈……” 还没等他说完,那黄衣老者又惊道:“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云机子?” “云机子祖师过世已久……” “什么?死了?”这下,那三个老者全部惊讶地跳了起来。 接着,那黄衣老者焦急问道:“那,那三皇佩剑呢?还有九州龙气呢?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啊!” “什么三皇佩剑,九州龙气?”简云枫被问得丈二摸不清头脑,怪异地看着面前这三个老头,道:“你们莫非认识云机子祖师不成?可他已经去世八百年了……” 八百年?原来已经过去八百年了,是了,若不是自己三人躲在这里,恐怕也早就死了。黄衣老者这时才冷静了下来,问道:“小子,你说你是茅山派的,那你云机子祖师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嘱咐?” 简云枫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茅山派还有什么人没?你出去快把你们掌门叫来。”那黄衣老者焦急道。 “在下就是茅山派掌门……我茅山派现在就我一人了……” 这下可好,三个老头炸开了锅似得。那黄衣老者立刻拉着另外两个跑到一边叽里呱啦地讨论了起来。 看着自己忽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三个莫名其妙的老头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简云枫此刻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地掐了下自己,一阵锥心的疼痛让他为之一振,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的。 这时,那三个老头似乎讨论不出什么结果,那黄衣老者又走过来问道:“小子,你茅山派当初乃是天下第一大派,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为何只剩下你一人了?而且你说云机子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以我所知,云机子八百年前不过百岁之龄,论他的修为绝对可以再活数百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简云枫这下却惊讶道:“前辈莫非认识云机子祖师不成?” “哼!你茅山一派与我这一脉自古便有渊源,你们那开山祖师抱朴子也曾是我师祖的坐上之宾。你不要有所隐瞒,此事非同小可,关系重大。你将你知道的全部道来。” 简云枫一听吓了一跳,这三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看上去年纪大,可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活八百多年,莫非自己是碰上鬼了不成? 看着简云枫一副迟疑模样,那黄衣老者取出一块造型古朴的木牌,叹了口气又道:“此乃神魔诏令,罢了罢了,不瞒你说,这里就是万古禁地神魔洞天,我们三人便是守洞之人了,洞口那尊三生石你也应该见过了吧。” 三生石?神魔洞天?简云枫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那鬼隐居然让自己来这神魔禁地给他找东西?难怪那洞内会有三生石,我怎么没有想到是神魔洞天。 这倒也不能怪他,神魔洞天只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只有那些古老门派才会口耳相传,简老道当年也对简云枫提起过三生石和神魔洞天的事情,这些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事情,简云枫哪里能联系地起来。 当年师父说,这神魔洞天乃是万古禁地,天下间最神秘的地方之一,里面的秘密已经埋藏了上万年,数千年来也不断有绝世高手苦苦搜寻,可是不是毫无头绪便是一去不回,这神魔洞天在世人眼里更加高高独立了起来。不过,当简云枫接过茅山派掌门之位时,简老道说过一句“神魔奉召,誓死相随”,当日简云枫不知何意却也没有多问。 看到那刻有神魔二字的古木令牌,简云枫才开始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事实,定了定神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细细说了出来,包括当日茅山派遭受的大难,这件事情他自下山以来第一次真正提起,说完以后,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感到浑身一阵虚脱。 那三个老者听完后忽然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第五十二章 三皇佩剑 那黄衣老者深深叹了口气道:“千年大派,一夕覆灭。人终究不能胜天,云机子他到最后还是少算了一步。” “对了,你说你师傅将那三把剑封入了你三魂之内?”黄衣老者紧紧盯着简云枫道。 “不错……” “你现在功力是不是已经无法提升了?” “是的……莫非前辈有办法解开这封印拿出那三剑不成?”简云枫心中立刻激动起来。 “那三剑除了你自己谁也别想拿出来了,哼!你茅山派的人还真是各个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云机子是这样,你那师傅也不知轻重,这三把剑可是……”说到这里,那老者便停住不说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突破这金丹之关,你可愿意?” 简云枫一听顿时激动道:“只要前辈能助我突破此关,任何代价晚辈都愿意付出!” 黄衣老者沉吟道:“不过,此法也只能助你突破金丹之道,元胎大道却是无能为力了,这三剑本不该问世,也非俗事凡物。不过事已至此,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既然这三剑已经和你体内三魂融为一体了,若无金仙修为谁也别想再将它们取出,而且你反正也达不到元胎期,也无法控制它们脱离你魂魄。不过,此事你日后可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神魔洞天的事情,你就当一切都未发生过,至于交换,我们也自然有事交代你去办,到时候自会告诉你,你可愿意?” 简云枫哪里有不愿意之理,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帮他突破金丹修为,这机会仿佛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就在他要被大水冲走之时却伸到了他面前,他当然会伸手将它死死抓住。 这时候,另外两个老头却拉开那黄衣老者到一边商量去了。 “老大,你真的要这么做?万一他到时候能拿出那三皇佩剑了怎么办?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对啊,老大,万一他到时候不但拿出了三皇佩剑,还真将那化龙的九州龙气给砍散了怎么办?那时龙气四散,魔头出世,天下又要大乱。我们现在既然已经丢了三皇画卷和九州龙气了,守洞之责已然违背,现在让那三皇佩剑永不出世不是最好了么?” 黄衣老者却道:“这一点你们放心,这三皇佩剑是绝对不会出世的,元胎期的修为才能控制魂魄中的法宝,我们只不过是帮他提升至金丹期罢了。而且,就算我们的修为也不可能完全压制三皇正气助他修成道家元胎,你说还有人能做到么?他自己更不可能了,若无外力相助,那三皇佩剑恐怕他想动都动不了。你们莫非不想将刑风那臭小子抓回来么?我们三个现在出不去,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在,何不趁机让他代我们去做。到时候万一那臭小子在人间惹出一堆麻烦来,我们更是罪上加罪了。” 黑白两个老者闻言,仔细地想了想,似乎觉得此计可行,又不禁嘿嘿偷笑起来。 三人商量完毕后,那黄衣老者回来对简云枫说道:“好了,你先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会,我们还要研究下怎么帮你提升修为,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来找你的,记住!不可*近那湖,也不要胡乱上山!就在这山谷里不要走远!”说完,便不再理会简云枫,拉着另外两个老头走开了。 简云枫此刻觉得眼前一片开朗,多日郁闷的心结一扫而光,听那老头这么一说,急忙乖乖坐在原地打坐调息起来:既然不让我乱走,那我坐在这不动总成了吧。一想到困扰自己的最大问题终于要解决,他如何还能不激动。 而那三个怪异老头此时却是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小心翼翼地讨论着。 “老大,你打算怎么做?三皇佩剑镇守三魂,怎么可能将他们凝聚成金丹,那可是上古神器,就算师傅他还活着也办不到,而且,就算他到了金丹期,也不是刑风对手吧,你可别忘了那臭小子身边还有混沌!”黑衣老者不解道。 黄衣老者却是嘿嘿笑道:“一个金丹不是对手,那三个金丹呢?嘿嘿!” “三个?你是说?”白衣老者惊讶道。 “嗯,不错!既然我们无法将三剑合一,那我们三个分开各自控制一剑,让他每一个魂魄都凝结成一丹不就行了?”黄衣老者道。 白衣老者大惊道:“一体三丹?修道者能这样做么?我们虽然不算是修道之人,可也知道这三丹之间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相互之间若有接触碰撞岂不是要爆体而亡?” 黄衣老者笑道:“你别忘了,他体内有三皇佩剑镇守,哪里会爆体而亡,就算他想爆也没有那个能力!嘿嘿,三丹一体啊,哈哈!这一定会是个怪物,多久没有遇到这么开心的事了。”他越笑越开心,到后来居然手舞足蹈起来。 黑白两个老者闻言也不禁好奇起来,三丹一体到底会是怎么样,脸上各自露出怪异的笑容来。 而远处闭目打坐的简云枫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三个老家伙的实验品。 那三个老者得意的笑了一阵后,又聚在一起开始研究如何才能帮助简云枫结成三丹的伟大计划来。 两个时辰后,三个老头围了过来,笑嘻嘻地盯着简云枫道:“小子,我们想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等下你按照我们教你的口诀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记住了么?” 简云枫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三个老头见他同意,迫不及待地分开坐在他身后,对视了一眼后便开始要行动了。 那黄衣老者单掌按住简云枫背心,忽然神色一怔道:“咦,你还中过毒?” 简云枫这才想起体内还有鬼隐留下的毒酒,急忙道:“不瞒前辈,晚辈这次正是为了寻找一物才贸然闯进这里,而那下毒之人正是要晚辈拿此物交换解药。” “哦?他要你取何物?”黄衣老者好奇道。 “说是那五彩石上的一株草药,不过晚辈进来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女娲草?哼哼!那人倒是知道的挺多,自己不敢来却让别人来,嘿嘿,估计女娲草早被那臭小子顺手拔去了,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区区一点小毒怎么能难得到我,看我不解来给你看!”说完,只见他手捏怪异印诀,发出一道黑色光芒瞬间没入简云枫体内。 简云枫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流走遍了自己浑身每一根经脉,顿时感到周身说不出的清爽,眨眼间,黄衣老者便收功笑道:“成了!” 简云枫大惊道:“前辈真乃不世高人也,这么厉害的毒居然信手可解,不知前辈修为已到了什么地步?” 背后那黑衣老者得意道:“嘿嘿!我们三个的境界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按照你们道家所说,应该算是元神期了吧?” 元神?昆仑掌教道一真人才元胎大成境界,这三个古怪老头居然到了元神期,可为什么他们还在人间?莫非还没度过天劫么?不对啊,一至元神期便会感受天机,招致劫雷,这是怎么回事。对了,他们说他们出不去,莫非和这神魔洞天有关? 见他一脸思索状,那白衣老者淡淡道:“你也别多想了,不错,我们在这里不会有天劫之灾,只有阳寿之限。你一开始见到的三生石乃是当年女娲补天的五彩石碎块,既有补天之能便有瞒天之效,这里自成一界,不受天机感应,我等三人自然可以是元神修为,不过,一旦我们出去便会立刻招致天劫,所以我们三个只能困在这里了。” 简云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出不去,不然这三人一旦出去,岂不是无人能敌。 虽然简云枫对这神魔洞天还有诸般疑问,更加好奇自己茅山派发生的一切究竟和这里有没有关系,不过他知道这些可能是神魔洞天的诸般隐秘,对方不说,他也不会多问,万一惹得他们不高兴,自己这金丹修为可是再也别想达到了。 黄衣老者正色道:“凝神静气,抱元守一,放松全身真元。” 接着,三个老头各伸出一掌,分别虚按在简云枫的左肩,背心,右肩处,简云枫立刻被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 第五十三章 惊天疑团 简云枫此时感到体内忽然窜入三道极为恐怖的气息,瞬间就牢牢控制住自己的三魂。 三魂中忽然分别亮起一道金光,那金光由散而聚,汇聚成三把嗡鸣不已的小剑,不住颤抖着似乎想要冲破那三道气息的包围。 不过那三道外来气息极为霸道,丝毫容不得金剑反抗。简云枫感到自己的魂魄快要炸裂了一般难受,那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不一会,他便全身被汗水湿透却依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随着双方对抗的加剧,短短半柱香功夫简云枫便感到自己仿佛煎熬了数日,全身肌肤因为用力过度而苍白得毫无血色,牙关都被挤出了血来。就在简云枫快要失去意识那一霎那,三魂中各传来一声低鸣,三道金光终于渐渐散去,三剑也被那三道外来气息给降服。 简云枫现在才明白了什么才叫虚脱,他坐着的地面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若不是感到浑身传来的一阵酸痛,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清醒着。 当他胡思乱想之时,只听那黄衣老者喝道:“还不趁机结丹!” 简云枫急忙强提心神,按照道家无上心法,开始汇聚起自己全身真元向丹田内涌去,而那三魂也在三股外力的牵扯下乖乖地汇聚在丹田中央。 不过,那三魂就在快要接触之时,出乎意料的停住了,而简云枫凝聚起来的全身真元却被外力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三分,分别压入三魂之中,而那三道庞大的气息也各自将自己控制的三魂渐渐融合真元开始压缩凝聚。 这是怎么回事?简云枫不禁大骇!这完全不是道家的结丹方法,道家结丹是需要将三魂合一,再用体内充沛的真元凝练压缩成金丹,而此刻三魂不但不凝聚,反而自顾自地开始压缩凝聚起来。 感到简云枫体内真元的一滞,黄衣老者又道:“不要分心!一切自由我等解决,此乃关键时刻,凝神静气固守丹田!” 简云枫闻言便不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有三个绝顶高人撑腰,也不怕出什么问题,全身心的调动起自己体内真元汇向丹田。 想不到这小子体内真元如此之多,经脉也要比常人宽阔数倍,本来还以为要强行结成三粒金丹会导致真元不济,现在看来倒是绰绰有余,三个老者看到简云枫体内源源不绝的真元后不禁颇感诧异。 殊不知,简云枫的真元强度早就该结成金丹,只是受了三魂所限,而且他曾服用他那师傅留在天师府的灵丹,后来又经过昆仑神木和毕方神鸟这等神物的双重炼化,虽然无法结丹,可是好处依然留在了体内,自然与常人不同。 四人足足运功了大半天,终于,简云枫灵台发出一抹毫光,额头处也似乎有白光隐现,那三个老头才缓缓收回手掌,长吁了一口浊气。 简云枫看着体内丹田之中三枚怪异的金丹,不知是喜是悲,三枚乳白色的丹丸缓缓地绕着他丹田深处有规律地旋转着,速度虽慢却是充满了生机,其中两枚金丹之上却各有一个极为细小的符印,一个是绿色的火焰模样,还有一个却是金色的电状模样。只有中间一枚才是正常的道家金丹,通体洁白透彻,宛如白玉。 “想不到你小子天地两魂之中还含有不属于人间的力量,若不是我们兄弟三人修为身后,差点还遭了反噬,嘿嘿!怎么样?三枚金丹,是不是感觉很好啊?”那黄衣老者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大笑着。 那白衣老者也道:“来来,你试试看,功力提升了多少。” 简云枫也好奇自己这样到底是福是祸,急忙运起心法调动体内真元。 怎么回事?为何我无法控制自己真元了。不对,再试试…… 半晌,三个老头面面相觑地看着坐在原地手舞足蹈切满头大汗的简云枫心中冒出一个极为不情愿的念头:莫非失败了? 简云枫将自己学会的所有法术试了一遍,连丝风都没有刮起之后,又瘫坐在了地上,一脸愁苦状:现在倒好,自己一身功力完全消失了。 那黄衣老者看到他的模样,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神色,急忙安慰道:“小兄弟不要急,待我等来看看,不可能会失败啊!” 他将手又一次抵住简云枫背心,细心观察起对方体内状况来,自己的气息一投入,简云枫体内三丹便立刻有所动静起来,源源不断的真元开始流动起来。 那老者神色怪异地缩回了手,另外两个都一脸希冀地问道:“怎么样?莫非出什么岔子了么?” 简云枫也是满脸好奇地等待对方答复,那黄衣老者沉思了下道:“这金丹是结成了,可是那真元依旧被三剑所镇守,刚才是我们强行运功助他结的丹,那三剑都是通灵之物,只是对我们的气息诚服罢了,一旦没有我们的气息,便都自动牢牢控制住金丹真元,不让他人驱动。” “啊,这可如何是好?”简云枫焦急道,自己的功力却不听自己使唤,却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这三个老头又不可能随时跟着自己,那自己岂不是真成了一个废人? 那黄衣老者道:“你放心,金丹都能帮你结,这点小问题还难不倒我们几个。”说完,又拉着另外两个老头跑开一边商量对策去了。 简云枫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一阵疲劳感涌上心头,想想反正没自己什么事,居然倒头便开始睡。 也不知自己这一睡睡了多久,只知道被那几个老头叫醒的时候天上已经星罗棋布。 那三个老头拿出一块薄薄的银白色东西笑嘻嘻道:“好了,你把这个戴上试试,嘿嘿!这可是我们三天内辛苦炼制的宝物。” 三天?原来自己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简云枫接过那块物件,发现居然是一张怪异的面具,五官冷漠妖异,也不知是什么制成,触手光滑冰凉,流光暗动,做工极为精美,想不到这几个老头手艺倒是不差。简云枫将那面具贴到脸上,顿时感到一股浑厚的气息冲入自己灵台,周身也笼罩在淡淡黑雾之下,整个人变得朦胧了起来,只有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散发着熠熠光华,看上去极为诡异。 简云枫在意的倒不是这些,他试探着调动体内真元,顿时,那三枚金丹便开始慢慢转动起来,各自发出一丝乳白色的亮光助他运功。 成了!那三个老头见到简云枫指尖泛起的紫色亮光不禁大喜。 “哈哈!总算成了,是不是感觉很不错啊?啊哈哈哈……”三个老头得意地大笑。 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沛浑厚且源源不绝的道家元力,简云枫忍不住一声长啸,自己终于到达金丹期了,这感觉让他难以言明,满腔的豪情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似乎面前的一切困难都已经不再可怕。 不过当他发泄完毕后,他疑惑地问道:“三位前辈,莫非我以后得一直带着这面具不成么?” 那白衣老者却笑道:“当然不是,这样过岂不是显得我们三人太过无能。此面具含有我们三人的本能气息,乃是用我们这一脉的秘法炼制,因此暂时你需要戴上它才能运行你全身真元,不过你日后运功之时需要将自己的本能气息慢慢融合到此面具之上,等什么时候这个面具上我们三人的气息被你完全融合之后,你便可以自行控制本身真元了。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简云枫试探着用自身气息去感受那面具上的原本气息,虽然现在两者差别极大,不过却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日自己就完全可以凭借自己能力控制真元了,想到此处简云枫急忙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三个大礼道:“多谢三位前辈再造之恩,简云枫没齿不忘!” 那黄衣老者扶起简云枫笑道:“算起来你也算是我们后辈,你茅山一派与我们这一脉自古便有渊源,虽然一切都是天命,可我等心中自知受你茅山相助颇多,就连你抱朴子祖师……咳咳,现在茅山一门就剩你这一支,日后还须你一肩挑起复兴重任,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我们三人也是有求于你。” 简云枫急忙道:“三位前辈有何吩咐,云枫自当万死不辞。” 黄衣老者微微叹气道:“我们三人有一个徒弟,姓刑名风,不顾师门戒令私自出山,实为大逆不道。你日后若是见着他,如若有机会便将他擒回。不过他之修为应该稍胜于你,而且他身边跟有上古异兽混沌,切不可于他正面为敌。他此番目的我等三人也是有所了解,若无法直接抗衡,你便在暗中加以阻挠,你也莫要以为这样有损磊落,此事关系重大,一切小节暂且放下。你要谨记,此番出去切记不可让他成事!否则天下苦矣。” 简云枫越听越心惊,刑风?居然是神魔洞天的传人!难怪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他身边跟着的那只小犬居然就是混沌异兽,而且听这老者语气,似乎他正在进行着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自己知道了缘由,就算不为苍生也为了报答这份再造恩典,简云枫便一口应下。 三位老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扶起,那白衣老者却又道:“小子,你虽然此时乃是三丹一体,不过却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真元而需要借助外力,一身修为只不过能发挥十之七八。碰上我那臭小子徒弟打不过就跑,我记得你茅山派有一门法术叫什么什么十二地支的。嗯,对,上次云机子就是用这玩意瞒过我们师傅偷走那些东西的,嘿嘿,按你现在的修为再加上那法术,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除了我们几个恐怕也没几个人制得住你了。” 十二地支术?不对,这不是闲老前辈教给我的功夫么?怎么成了我茅山派的法术了,这法术连我师傅都不会,那闲老前辈不是昆仑派的高人么?何时成了我茅山派的了?莫非他当日硬要逼我学这门功夫是有所苦衷? 这一趟神魔洞天之行,不但给简云枫带来了转机,却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疑团,冥冥之中,一个巨大的谜团开始浮出水面,而简云枫此时也似乎正被这谜团渐渐吞没,茅山?昆仑?神魔洞天?云机子,闲老头……这之间到底是存有何种关联。 简云枫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五十四章 神算指迷津 时值春夏之交,中原百姓也到了农忙之时,简云枫此时犹如一个功力全失的凡人,只不过体质稍微好了些,离开巫山已有半月有余,一路上只能徒步行走。虽然他可以戴上那银色面具,可一来他没有自己的法宝,反正也无法御物飞行,而且那银色面具戴上后整个人都笼罩在黑雾之中,太过惊世骇俗,算算三月期限才过了一半不到,难得有闲心便决定一路慢慢行来,也好领略下中原大地的人文风光。 天气晴朗的出奇,简云枫的心情也好的出奇,这一趟神魔之行给他带来了人生最大的转机,虽然也有一堆疑团,可他本就是乐观豁达之人,既然现在无法解决便放下不提,自己已经卷入其中,总有一天会明白前因后果,自身有了依仗,信心也平添七分。 简云枫现在如同一个游学文士,手中握着一管老旧竹笛,看到让自己振奋之景便拿出来吹奏一曲,白天赶路晚上便打尖住店,他忽然之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尽情畅游红尘。难怪闲老头不愿做个道士,原来做个平常人的滋味这么美妙。 这一日,简云枫左手执着竹笛,右手却是提着一个发旧的大葫芦,葫芦里装着的是昨日路过一家村子打的十里香。 这是陈酒,醇而香,就像那些村子里的人,反正夏季一过便又到了丰收之节,到时候还怕没有多余的粮食酿酒么?简云枫昨天在路上碰到一个拉车跌伤的老头,便好心将他和车子一起拉回了村子,略懂医术的他随便采了几味草药便医好了他的脚,那老头感激之余便亲自从自家地窖里灌了满满一壶十里香作为答谢,当天还杀了只鸡两人好好吃喝了一番才放简云枫上路。 抿了抿嘴,简云枫不舍地将葫芦又盖了起来,这么好的酒可不能一下子喝完了。看来喝酒还会上瘾,简云枫这段时间发现自己不但喜欢上了酒还动不动就肚子饿,幸好身边有些银两,说起来还是韩玉容送的,这次刚好派上了用处。 不过,一路上简云枫却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情况。和尚,似乎每走出几里路便能看到和尚的身影,老少不一,他们在做着同样的事,便是问农民们预购粮食。这几年盛世太平风调雨顺,家家都有粮食多余,见有人居然买粮食,而且价格很公道,因此这些和尚也颇为吃香。反正粮食吃不完,何不换几个钱去喝点小酒,说不定还能去玩上几手,换得银子的汉子总是一脸满足。和尚不但买粮食,而且各种草药也来者不拒,这更让简云枫想不明白,这些和尚买这么多粮食干吗?他们吃得完么? 简云枫正在纳闷着,忽然发现眼前一个白番挡住了自己去路,“天下第一算”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赫然在目,执着幡的正是那日一句话引走道一真人的那个怪异老头。 “小哥留步,嘿嘿。”那老头似乎专门在等他。 “不知前辈有何事么?” “小哥走得匆忙,不知是欲往何处?” “晚辈是去赴约,再者是见几个朋友。” “赴约之后呢?” “这个……”这事简云枫倒还没想过。 “小哥不妨去西南一趟,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老头微微笑道。 “西南?莫非是蛮荒之地?不瞒前辈,西南之事道一掌教已经有了安排,况且晚辈现在废人一个,去了岂不是多添累赘。”简云枫此时还不想将自己的秘密全部透露,多一着暗手自然要多一分依仗。 谁料那老头却嘿嘿笑道:“小哥说笑了,小哥天赋异禀,可不要拿小老儿我开玩笑了。道一真人虽然已有安排,可是依小老儿之见此番若无小哥前去,恐怕此事难成,还请小哥三思。” 见简云枫还在犹豫不决,那老头又道:“一切事都因你茅山一派而起,自然也因你茅山一派而终,各种因果,小哥你可脱不得身。” 简云枫大惊,正欲询问对方为何知道自己是茅山派的人,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一些别的事,不过却发现眼前白光一闪,那老头就消失不见,空空的山道上再无一人,只是山谷间余留的袅袅回音“七分测福祸,三指定机缘。莫问客居处,东海有仙山”。 一切都因我茅山而起,一切也将因我茅山而终?这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老头又是什么人物?看来这一趟蛮荒之行是此中关键了。 唉,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简云枫摇头苦笑一番,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色面具,遮在了脸上,安静的山道上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影瞬息而过,犹如平地刮起的一阵凉风,转眼不见。 就在简云枫走了不久,那老头忽然又出现在了原地,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神秘莫测地笑着:“嘿嘿,金丹期能有这份功力么?茅山啊茅山,究竟还有多少令人期待的事情。” 医谷之内,鬼隐正全神贯注地给那姑娘医治,只见他双手如风,指尖泛着淡淡金芒,出手之快认穴之准让人咂舌。舒万卷,钱千盅两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方艳娘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半柱香后,鬼隐才收功缓缓站了起来道:“再有几日,她体内混乱的经脉便可以恢复,不过她的记忆我却无法恢复,这不是外伤所治,而是被她自行封闭了起来,这样做的话除了她自己无人可以进入她意识之内,也许她心中有什么秘密不愿让人知晓。” 方艳娘忧心道:“那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她自己莫非不知道么?” “她现在这样根本不知道失忆前发生的事,怎么还可能主动去解开记忆,也许,时候到了自然会解开吧,她的封印之术极为古怪,连我都从未见过。” 方艳娘叹气道:“真是可怜的孩子……” 这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吵闹之声,方艳娘顿时怒道:“这两个家伙又吵起来了!看我这回……” 谁知,刚一出门便看到一袭熟悉的青衫,两个月不到,简云枫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方艳娘不禁欢喜地迎上前道:“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怎么样?有受伤了没?” 这时鬼隐也走了出来,见到简云枫归来眼中不禁神光一闪,问道:“你取到那东西了么?” 简云枫摇头无奈道:“小子这番有违前辈托付,那山洞极为怪异,无论我做何种方法都进不得内,休说取到,就连见也未见上一面,无功而返,自然也不敢向前辈索取解药。” 鬼隐稍露失望之色,不过他似乎也知道此事没有太大期望,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方艳娘安慰道:“弟弟莫急,那毒药的解药姐姐已经掌握了十之**,哼!这老顽固不肯给,我们不会自己配么,等那姑娘的伤好了些姐姐我便带你去找解药。” 简云枫感激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可不在意解药不解药,体内的毒早被人解了,现在功力全失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简云枫便将自己一行所遇改头换面地讲了一遍,几人见他无恙而回便也不再多问,倒是那姑娘见简云枫回来,丝毫不顾男女有别,犹如小雀一般便投入他怀中,顿时将简云枫闹了个大红脸。 三日后,那姑娘体内的伤便被鬼隐医治好,临走之前方艳娘本来还想去求鬼隐拿解药却被简云枫拦住了,方艳娘想想反正自己也掌握地差不多了,一路上有自己三人在,简云枫就算没了功力也不会出多大问题,便告辞出谷离去。 简云枫道:“姐姐,我此番还要去一趟西南之地。” 钱千盅一听就道:“诶?西南蛮荒之地?你这样能去么?” 方艳娘一听是蛮荒之地,眉头一皱道:“你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简云枫道:“嗯,事关我师门,我也是不得已。” 方艳娘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陪你一起去,蛮荒之地虽然凶险,不过却有许多良药,也许对你所中之毒能有所帮助,我们几个小心一些想来也不会有事。” 简云枫见对方为了自己的事如此之关心,居然不畏蛮荒凶险,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舒,钱两人一见方艳娘表态,急忙争先恐后地要随简云枫一道去,那姑娘自然就不用说了,几人中除了方艳娘她就和简云枫最为亲近,简云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那支竹笛的原因吧,因为他每次吹起竹笛,那姑娘便会陷入深深地回忆之中,一动不动地痴痴看着他。 第五十五章 蛮荒寻宝物 蛮荒之地,十万大山。 地处中土西南,足足占了神州一角,除了边缘生活着一些奇人异族外,再进去除了万年古木便是各种妖兽。 这些妖兽不同中土妖类,它们都是上古遗脉,虽然血脉渐渐稀薄,却依然秉承了上古妖兽残暴凶悍的特性。因此,它们虽然无法像中土妖兽那般开启心智进行修炼,却依然有恐怖的实力,而且个个体型巨大无比,或多或少继承了祖上的一些神通。也正因为如此,蛮荒之地对于修道人来说也可以算是一个禁地,许多妖兽皮坚肉厚不惧法宝道术威胁,遇到了便是生死相搏,就算有修道之人寻些珍惜草药也大多是结伴而行,而且只在边缘之地徘徊。蛮荒深处,嘿嘿,那里可是传说连地仙进去也会迷失的绝地,里面的妖兽无一不是一方之霸,甚至还有真正的上古凶兽存在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邙山,一个鬼门弟子正急匆匆地往鬼殿跑去,他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件。 刚到门口,却被一儒士打扮的执扇老者拦下,那弟子一见来人急忙行礼道:“秋先生好。” 原来这老者居然是鬼门一人之下外人之上的鬼门军师秋风吾,要说到鬼门至圣那自然便是鬼圣本人,而秋风吾却是鬼圣早年结识的魔道奇人,一身所学通天晓地,被鬼圣奉为军师,向来言听计从。论起功力修为鬼门超过秋风吾的人就算不多也有几个,可在出谋划策上却是无人能及。“鬼门三将,谷雨雷鸣,鬼圣不令,但凭秋风。”江湖上这句传言,说的便是当今鬼门最为精锐的砥柱了,鬼门三将便是指司徒谷,暮雨,雷不鸣三人,秋风就是秋风吾了,由此便可想而知秋风吾在鬼门中的地位。 秋风吾见他跑得匆忙,脸色一沉道:“何事这般慌张?” 那弟子见他发怒,急忙跪地请罪道:“启禀秋先生,门口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亲自交给圣主大人。” “哦?是何人所送?你莫非不知圣主大人正在闭关么?” “是一个头戴方巾的年轻蒙面女子,小的不知,还请先生恕罪。” 秋风吾皱眉沉思了会,似乎想不起江湖上有这么号人,便道:“你将信交给我便是,先退下吧。” 秋风吾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双眼忽然精芒乍现,仔细地看了几遍后才随手将之焚毁,冷冷道:“哼哼,道一啊道一,看来你也沉不住气了啊!不过,这送信之人大有蹊跷,莫非想坐收渔利么?嘿嘿,既然想我鬼门出力,我便如你所愿。来人,去把司徒谷找来。” 司徒谷乃是鬼圣亲传弟子,为人孤僻冷淡,年纪虽轻一身修为却不容小觑,深得鬼圣喜爱,秋风吾说完没多久,一袭银衣便来到了他面前。 司徒谷的声音似乎如万年寒冰一般亘古不化,冷冷道:“先生唤我何事?” 秋风吾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低声嘱咐了几句,顿了顿接着又道:“此行查探为主,若无把握不要急着出手,以免打草惊蛇,记住,小心暗中窥伺之人。”司徒谷漠然地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不多久,一个银衣男子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银色长弓下了北邙山,一路向西南方而去。 蛮荒大山之中,罕无人迹的一片树林之内,此刻却有一行人坐着休息。这是几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本应该英气勃发的身姿却已经疲惫不堪,衣衫也多有破损,更有几个身上似乎还受了伤。他们脸上虽然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倦色,可是一双双眼睛却时刻保持着几分警惕和一丝清明,不住地打量着自己周围的景物,相互之间有着难以察觉的默契。 就在这时,忽然射来一道青光落在几人身边,却是一个威严的高大老者,身穿一见造型怪异的道袍,几人见了来人俱都神色一松。 这一行人真是张羽颜等九个年轻弟子和风雷真君了,自那日离开昆仑山后他们便一路往南到了这蛮荒大山中寻找道一真人交代之物,算算已经有两月有余,可是却一无所获。 张羽颜见风雷真君回转,便问道:“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风雷真君道:“我们已经在这山里走了两个多月,边缘地带已经全部转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一丝发现,看来这次不继续深入恐怕不行了。” 一听说还要往深处走,几人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畏缩,这几个年轻弟子初来的时候各个都是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可是自从两个月内连续不断地和各种妖兽厮杀,有机会还差点丢了小命,俱都已经身心疲惫,那丝热劲早就被磨地一干二净,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偏偏屋漏逢夜雨,两个月内除了无穷无尽的越来越厉害的妖兽外,几人一无所获。他们已经尽量避开太过深入蛮荒,而只是在腹地边缘搜着,看来所求之物估计是在更深之处。可是越是深入就代表着他们将会遇到更加可怕的妖兽,有人已经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了,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跟着大家一起走下去恐怕早就掉头回去了。 几人中有一个年轻的蒙面女子,便是当日三英擂上与谢凌风对战之人,她乃是风雷真君的亲传弟子杨心兰,此刻她不解问道:“师傅,莫非道一真人没有说清楚那东西到底在哪里么?不然我们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一寸寸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唉,此物对于正道来说极为关键,其中契机乃是一位东海奇人所点明,那日集道一真人和他两人之力,也只不过是推算出大致方位便在这西南之地,卦象上也只显示有一句箴语‘慈航渡慧心,巴蛇盘四象’。”风雷真君无奈道。 慈航渡慧心,巴蛇盘四象?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几人只知道自己需要寻找之物乃是对付鬼门巨擘鬼圣的关键事物。鬼圣百年前铤而走险来到这蛮荒大山之中找寻几味珍惜药材,不过却阴差阳错地被他找到一件致邪的法宝,百年来他便闭关不出,专心修炼那法宝。眼看就要成功,谁知却正好被那怪异的东海老头算到出关之日,便与昆仑掌教道一真人找上门去,巨阙剑下,那鬼圣也不得不放弃这关键的机会,含怒击退两人,自己却也受了伤。百年一计,因此而误,鬼圣震怒之下可也拿对方没有办法,此刻正是那件法宝炼制的关键时刻,只能将强北邙山的防守强度,调回各员大将镇守山门,自己加紧时间继续闭关,希望不会影响到法宝的炼化与效用。 而道一真人也知道自己这一击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关键还是要找出那件邪物的克制之物,自古一物降一物,既然那东西是出自蛮荒大山,那自然也有克制法宝在周围出世。不过他们却无法知道鬼圣取得邪物的具体地点,只能凭借演算天机来寻找一丝机会,最后一卦才显示出一句箴语“慈航渡慧心,巴蛇盘四象”。这才有了风雷真君带着众道门弟子远赴蛮荒一事。 时间紧迫,众人心知万一鬼圣出关,到时候他邪功大成,这天下恐怕再也无人能制,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道门命运的重担,一路上他们都是风餐露宿,一番大战之后只不过是原地调息片刻便又继续前进。 第五十六章 险地遇故知 就在众人犹疑不决之时,忽然空中传来了一片嗡嗡之声,随着声音的临近,众人身处的小树林忽然犹如被乌云遮盖一般暗了下来。众人惊愕地望向头顶,却发现空中居然是头颅般大小的巨型怪蜂,而且密密麻麻成千上万,铺天盖的气势就连空中的气流也变得诡异起来。 风雷真君急道:“速速躲好,莫要发出声响,可能只是路过。” 不过,事情总是往相反方向发展,一只离群的巨蜂不偏不倚落向张羽川的头顶,张羽川本能地随手一扬,一道细小的银色雷光自掌心发出,将那倒霉的巨蜂击落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张羽川到了金丹期后,这掌心雷是越发熟练了,可此时却无人在意他的雷法,因为漫天的巨蜂似乎如同得了什么指令一般,成片地往树林压了过来,当成千上万刺耳的嗡嗡声在耳边想起时,犹如闷雷般令人压抑难受。 见对方已经动手,风雷真君当机立断,只见他腾自半空,口中念了句咒语,他身上那件造型怪异的道袍忽然之间便随风膨胀了起来,尤其是那两个袖口,迎风见长,黑漆漆的袖口之中闪烁着道道真雷,一上手便是他的成名绝技风雷双袖,出手同时他大声喊道:“以守为攻,围成一圈不要留下空隙!张家小子,你在圈中间全力放天雷!薛家小子,你也用火攻!”话音刚落,他袖中便滚出两个耀眼的银色雷球,无声无息地没入蜂群之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空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太阳一般,刺眼的雷光让众人一阵目眩,不过当一大片的巨蜂抽搐着落地后,众人才暗暗喝彩:好一个霸道的风雷真诀! 但是,道术虽猛,奈何巨蜂实在太多,被风雷真君炸开的两个大洞,瞬间又被紧随其后的巨蜂补上,而且巨蜂们也似乎被激起了怒气,来势更加凶猛了几分! 众年轻弟子依风雷真君吩咐,在原地围成一圈,各自祭器法宝飞剑,交织成一个五颜六色的真气网,一时间密不透风,那些巨蜂找不到可趁之机。而张羽川和薛慕白在圈中央,全力运气自己的看家本领。只见张羽川右手托住一枚巨大的金色雷印,一串雷咒之后,天空中便飘来一朵巨大的雷云,随着他一声令下,五道巨大的银雷凭空而降,那些巨蜂触者无不化成灰飞。而薛慕白也丝毫不甘示弱,只见他那把火红色的极品飞剑悬在自己头顶,一句句烈火真言随着手中印诀连续打入飞剑之内,那飞剑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赤金色火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那把火红飞剑居然化作一只背生双翼的火焰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蜂群,顿时地上又出现一大片烧焦的尸体。 见此情景,风雷真君不禁暗赞:好一把荼蘼剑,想不到居然还封有如此剑灵,薛老儿好大的手笔。他也自然不能在后辈眼里落了下乘,风雷真诀催至九成,那巨大的双袖又被撑大了几分,只见他双手互搓,一股巨大的暴风平地刮起,肆虐的风阵之中雷光隐隐,也不知几千万只巨蜂被卷走撕碎。 风,雷,火三者互相借势,反倒是那些巨蜂落了下风。 不过那些巨蜂数量实在太多,众人一番猛攻下来只不过才消灭了不到十之一二,它们仿佛不要命地攻击着道门弟子围成的保护圈,时间长了,众人随着真元流逝也颇感吃力,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到了膝盖处,数不尽的巨蜂还是飞蛾扑火一般相继冲来。 就在大家忙着应付之时,却没有发现巨大的蜂群之间偶尔有一缕金光闪过,仔细看去便能看到一只个头小了一号的巨蜂,却是全身金色,此刻这只巨蜂正悄悄地随着大军逼近众弟子的包围圈。它似乎和别的巨蜂不同,飞行路线极为诡异,轻松避开了雷光,火焰还有暴风,眨眼功夫便已经*近了包围圈。 只见它稍微一停顿,便找了一个薄弱之处,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金光瞬间撕开了几人的包围圈,向正在全身灌注施展雷法的张羽川脑后射去。 风雷真君怒喝一声不好,却已经救之不及,而张羽颜见弟弟遇险,更是急火攻心,手中飞剑化作一道碧绿长虹向那金光迎去。谁知,那金光似乎事先预料一般,一个转弯绕过飞剑去势不减地冲向张羽川。 说时迟那时快,一本看似破旧的书卷同时飞入阵内,挡在了张羽川面前。书卷一番,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接着,书中居然浮现出一串玉字,字字相连围成一个巨大屏障牢牢护住了张羽川。那金色巨蜂刚好一头撞上,只不过是将那几个玉字撞得颤了几颤却没有伤张羽川分毫。 那巨蜂被撞得晕头转向,却闻耳边传来一声嘹亮的鸣叫声,定睛一看,一个同样金色的爪子已经到了头顶,料是它反应再快,也被抓了个对穿。一枚不大不小的金色内丹被那爪子一把抓住,金光一顿,空中现出一只模样怪异的金色山鸡,张口便吞下了那枚金丹,极为欢快地在众人头顶盘旋着。 众人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还未回过神来,一个极为艳丽的女子手提一个花篮,出现在树林之内,只见她对着几人微微一笑,便随手将那花篮抛起,那花篮中便飞出一朵朵五彩花瓣,也不知那花瓣是何物,只看到那些疯狂的巨蜂见了花瓣便像着了魔一样跟着花瓣而去。那女子玉手轻挥,那一串花瓣便引着这些巨蜂远远飞走,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风雷真君大笑着落下,大步向那女子走去。 “小女子方艳娘,见过前辈!”方艳娘盈盈一笑施了个礼。 “哦?莫非是鬼谷传人?是了!除了鬼谷厨门的百宝花篮,谁还有这等神术驱散这些妖物。”风雷真君好奇道。 这时,方艳娘身后又走出几人,一个手执金算盘的矮胖子,他此时正气呼呼地看着身边一个瘦的书生道:“又让你抢了一步!哼!”那书生闻言大笑一声,便招手收回了护住张羽川的那卷书册,握在手中得意的看着对方。 张羽颜正要上前行礼道谢这救弟之恩,却忽然俏脸一寒,银牙一咬便立在原地不动,只是一张堪比花月的脸却似乎因为生气而发白。 对面那嬉皮笑脸的年轻男子不是简云枫是谁,可恶的是他居然牵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而且更加可恨的是那姑娘长得极为漂亮,似乎一点也不下于自己。这叫张羽颜如何不气,几日不见,他哪里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而且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牵着对方的手! 简云枫此时却丝毫没有感到张羽颜异样的目光,他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做,只是方才见那遮天盖地的巨蜂,将那姑娘吓得大叫,而方艳娘要出手救人,情急之下只好由简云枫拉着她让她安心。 那姑娘似乎很喜欢被简云枫拉着手,此刻正一脸开心模样好奇地看着对面几个陌生人,不过却依然有些怕生,小心翼翼地躲在简云枫身后,宛如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这暧昧的一幕,更是让张羽颜妒火中烧,忍不住本重重“哼”了一声。 简云枫一听,见张羽颜正怒瞪着自己,先是一楞,接着便似乎觉察到了不妥,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讪讪地站在原地不敢去看张羽颜。而那姑娘见简云枫抽开了手,便撅了个小嘴跑去*在方艳娘身边。 “原来是简兄弟!哈哈!” “简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师叔!你怎么也来了!” 钟离,蒋问,张羽川几人立刻认出了简云枫,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只有张羽颜依旧冷着脸别过头去生闷气。 众人相互间报了名号认识了一番,一场激烈的殊死之斗遗所留的后怕气氛立刻被冲淡了不少。 第五十七章 螳螂欲补蝉 自从简云枫几人加入队伍之后,除了张羽颜,人人都欢喜不已。方艳娘,舒万卷,钱千盅三人金丹大成期的修为让他们实力大增之外,更是折服在了方艳娘令人惊叹的厨艺之下。方艳娘那百宝花篮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原本受伤的几人被她一碗美味可口的羹汤一灌顿时又恢复了生龙活虎模样,而且一路上杀死的妖兽在方艳娘手中居然成了上好的食材药品,一双巧手稍加收拾,便是美味佳肴,虽然众人多日不吃不喝也没事,可是放在眼前的美食哪有错过之理,何况那些菜肴吃下去后更能让自己加速恢复体力和真元。风雷真君也时不时惊叹鬼谷厨门的精妙医术,实乃当世化腐朽为神奇的上乘道法。 虽然简云枫和那姑娘无法御剑飞行,不过入了蛮荒深处,谁也不敢轻易御剑,怕一不小心引出什么绝世凶兽,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两人体内毫无一丝修为的情况却也平添了一份负担,不过看在方艳娘三人的面上也无人出言多说。只是张羽颜却冷着脸时时刁难简云枫,尤其是看到每次危险一来,那姑娘便立刻躲到简云枫身后,两人便识趣地远远跑开躲在巨石或者古树后边休息去了,这让在阵前对敌的张羽颜十分窝火,更是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妖兽身上,几日下来被她亲手虐杀的妖兽数不胜数。不明缘由的几人忽然见她大发神威,碧落黄泉心法每次都是阵内最犀利的道术,夸赞之词络绎不绝。 幸好方艳娘和张羽颜两人极为投缘,方艳娘惊叹张羽颜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不下于自己,而张羽颜却被对方神奇的厨艺医术所吸引,每每方艳娘动手做菜之前她都会主动提出打下手,这一举动倒给简云枫减少了不少麻烦。也许是出于女人的天性,不光是她,另外两个女子也极为好奇方艳娘的绝学,一个是风雷真君亲传弟子杨心兰,另一个却是青城山沈练与苏红娘的掌上明珠沈蓉蓉。 美食佳人想辉映,虽然无酒,可是这一趟蛮荒之行似乎不再显得那么单调,紧张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 可是半个月后,众人还是一无所获,风雷真君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兵分两路,遇到妖兽不宜恋战,能走则走,若遇危险则发信号求助。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蛮荒之大,不亲自入内根本无法感受,当你发现自己的腰还没十万大山之内最小的一棵树的一半粗细后,或者随便出来一只妖兽在自己面前就如两层楼房般高大后,你就真正意识到了何谓洪荒广袤。 众人进来已经两月有余,道一真人所说的期限也过了一半多,再不加快点速度恐怕依旧是一无所获。“慈航渡慧心,巴蛇盘四象”这前半句箴语太过飘渺,而巴蛇乃是传说中的上古巨凶,看来就算不是此行目的,起码也算是重要线索之一。 经过一夜的郑重商议之后,众人决定兵分两路寻找巴蛇,一旦遇到便发信号集合,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一路依旧由风雷真君带队,昆仑派谢凌风,罗孚宗蒋问,拓苍派金云子,青城山沈蓉蓉,还有就是东海沧澜城薛慕白和杨心兰六人随行。说起这金云子却是一个怪人,从来不主动与人说话,一有空闲便就地闭目打坐,不进肉食,只是偶尔吃点野果素菜充饥,看上去十足的一个修道之士。可他一身修为不容小觑,尤其是御剑之术,拓苍山赤松子的玄冰真气在他手里居然也有六分火候,单论剑术而言,丝毫不下于张羽颜和谢凌风两人,颇得风雷真君赞赏。 第二路便是简云枫原先五人,再加上钟离还有张家姐弟,虽然人数上多占一个,可是实力却比第一路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八人之中有两人不但无一点作用,还时刻拖大家后腿,另外六人中,张羽川只是刚过金丹期,本就是众弟子中修为最弱之人,剩下五人虽然都是金丹大成之辈,可却无实力高如风雷真君这等绝世高手掠阵,不过他们这一路的任务也只是远远跟在第一路之后,负责外围的查看,以免有所遗漏。 分道之际,方艳娘准备了两瓶鬼谷秘制的丹药交给了风雷真君以备不时之需。蛮荒妖兽千奇百怪,风雷真君见识了鬼谷医道绝学后自然也不敢托大,接过丹药道谢一番便领着六人御剑离去,不过他们却是收敛着自己的真元内息,离地几丈谨慎飞行罢了。 接着,简云枫几人也随后上路了。 就在道门几人离开不久,原先那处山谷中,一个银色身影悄悄显现出来,冷到极点的面庞,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盯着简云枫几人消失的方向。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一把怪异的银弓,那细长的弓弦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冷峻面容下隐藏着的澎湃的战意,居然嗡嗡不住作响。 司徒谷深深吸了一口气,前脚迈出半步,后脚却是狠狠地往后一踏,坚硬古老的地面居然也被踏出丈许裂痕!全身真元暴涨,只见他沉沉一喝,双臂互开,那把银弓爆发出一阵刺眼银光后便被拉至满弓,弓弦之上凭空出现一支散发着无尽天地元气的光箭,尖厉无比的箭尖直指简云枫背心! 就在司徒谷右手双指即将松开一刻,忽然他双耳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真气一敛,银弓又重新回到了背上,冷冷哼了一声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原地。 数里之外,半山腰处,一块被腐叶堆积的空地之上,缓缓浮出一块青灰色的墓碑,那墓碑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碑上“春秋”二字时隐时现。那墓碑似乎有灵识一般远远注视着司徒谷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忽然停手离开,居然诡异地发出一个声音:“哦?果然不愧为鬼门三将,司徒谷啊司徒谷,你为何停手,莫非是发现我的窥视了么?哈哈哈,有趣有趣!”两声有趣之后,地面一阵起伏,那怪异的墓碑又缓缓陷入地面,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就在一切结束之时,山顶上,一个头戴斗笠的红衣老人躺在一棵树上慢慢地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葫芦一口一口喝着酒,仔细看去那葫芦通体乌黑,似乎为乌铁打造。良久,他才直起了身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拧着眉头道:“春秋冢,碑中人?哼哼,道一啊道一,你这次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莫非这清闲日子真要到头了么?唉!可惜了我这一壶好酒。嘿嘿,春秋冢么?老道我倒是很想见识下传闻中的‘春秋八策’到底如何的惊世骇俗!”话音刚落,那铁葫芦凭空变大,红衣老人斜卧在上,破空飞起。 再看简云枫几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遥遥盯上了,而且都是江湖上盛名一时的绝顶高手。 简云枫此刻唯一苦恼的便是,为何张羽颜非要主动留下,本来依照风雷真君的打算,张羽颜是要随着第一路的。其实这一趟蛮荒之行,寻宝是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想趁此锻炼下这几个道门新秀,也不知这一番血雨腥风之后,江湖上又会有多少门派和高人陨落,这几个被师门派出来的道门弟子无一不是门中前辈的期望,而张羽颜天赋九阴之脉,又得机缘巧合,更是道一真人几人想极力培养的对象,因此风雷真君想亲自带在身边有个照应。哪知张羽颜硬是要留在第二路,风雷真君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重新安排了人数。 张羽颜这时正牢牢跟在简云枫的身后,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押解囚犯一般,大有对方一但轻举妄动便出手斩杀的气势。简云枫被她盯得心头发毛,背后那两道如针般尖锐的眼神,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 自己这是遭的什么罪,这丫头怎么回事?十几天来天天和自己抬杠,莫非是因为当日在昆仑山怪我轻薄于她?可我那也是为了救她性命啊! 舒万卷,钱千盅还有钟离似乎早早知道事情不妙,不敢*近两人,而方艳娘却是不知道两人以前的恩怨,不过她却心思极为灵巧,好奇地在旁边观察。每当那哑姑娘一*近简云枫,她就发现张羽颜的脸色冷了下来,没几日,她便了然于心,看到张羽颜那张生气的俏脸禁不住掩嘴发笑,张羽颜似乎也发现了方艳娘在笑她。 方姐姐她在笑我么?莫非她看出来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张羽颜越想越心慌,本来阴着的脸唰地变得通红,低下头去远远跟在后面不敢再看了。这时候,张羽川不明就里的跑回去拉着张羽颜关切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这么慢,哎呀!姐,你的手好烫,莫非是生病了么?方姐姐,方姐姐!你快过来看看啊,我姐姐她好像生病了。” 听到这话,方艳娘再也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张羽颜又羞又气,狠狠地拧了把张羽川怪他多事,好意关心的张羽川摸着发红的手背,一脸委屈。 第五十八章 月色蒙春意 方艳娘悄悄拉过张羽颜道:“妹妹,你莫非是喜欢上那傻小子了?” 张羽颜被她说中心事,羞怒道:“姐姐说的什么话,这是哪里有的事情,我怎么能会喜欢上他!哼!” 方艳娘见对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浅笑道:“妹妹你还说没有喜欢他,一提到他你便心乱了,姐姐莫非连这些都还看不出来么。妹妹,若姐姐猜得没错,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姑娘?” 张羽颜想了想,终于狠了狠心道:“你看他们两个,当着这么多人这么亲昵,真不知羞!” 方艳娘笑道:“妹妹你这就错了。” 张羽颜奇道:“哪里错了?那姑娘一看就知道对那家伙有好感,不然哪里会处处贴着他。” 方艳娘道:“那姑娘只是个可怜人,她现在记忆全失,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哪里还会有你说的那种意思。云枫他也曾跟我说过,他待这姑娘便如同亲妹妹一般。云枫他也是不幸的人,这个世上早就无亲无故,忽然之间多了个妹妹自然会呵护有佳。不过说来也怪,那姑娘似乎对云枫特别亲切,自打两人刚见面,那姑娘本是极为怕生却对云枫与众不同,而且本能的极为依赖于他,这一点,连我也不如,也许这便是缘份吧。” 张羽颜惊讶道:“原来她这么可怜,她好像不能说话?” 方艳娘却叹了口气道:“她当初一定是经历过极为痛苦的事情,她的记忆是她自己封印起来的,因此口不能言。恐怕她是不愿回想起一些事情或许是不愿被人触及一些事情吧。” 张羽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叹道:“原来如此,好可怜的孩子。” 方艳娘见她想通了,脸上更是喜道:“妹妹,姐姐教你个法子吧,你过来。” 不远处的简云枫却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讨论些什么,好不容易想了个新花样让雅儿和张羽川两人一边玩去了,自己终于可以清静了会。雅儿便是他给那姑娘取的称呼,雅和哑同音,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很想给对方取个名字,想了半天才得意地取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钟离看着简云枫懒散地*在树下休息,一脸惬意享受模样,不解道:“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简云枫懒洋洋地瞧了他一眼问道:“担心何事?” “你的功力,还有你说的什么机缘,凭你现在这状况休说机缘,一不小心就被妖兽叼了去。” “哈,机缘和功力又没有关系,正因为我没有了功力才来求一份机缘,唉,这蛮荒大山险则险矣却少了几分世态,多了些许苍凉。” “真想不明白你现在还笑得出来,要不我帮你去找那个鬼医生逼他拿出解药来?” “不可,这也是人家的规矩,当初还是我们有求于人。况且,就算你去了也不是他对手,你连我都打不过。” “哼!若不是你现在功力全失,我一定再找你比一次!” “哈哈!那你就求我的机遇快快到来吧。”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方艳娘走了过来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来来,我做了些吃的你们都来尝尝,反正今天也夜了,不适合赶路,就在此处休息吧。” 钟离一听到吃的,一下子就爬了起来,生怕晚了被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抢了个干净。 简云枫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使劲地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我说姐姐啊,不知道日后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了你去,那真是天天有口福了,哈哈!” 方艳娘瞪了他一眼道:“你姐姐我还怕嫁不出去么?倒是你可别辜负了姑娘家的心。” 简云枫以为她说笑,自然也没注意到她言下之意,搓了搓手便随着方艳娘走了过去。 不过就当他要伸手去从钱千盅手上抢块烤肉的时候,方艳娘却一把拉住他神秘地笑道:“你吃的在那里。” 简云枫诧异地闻声望去,却意外地发现张羽颜拿着一块烤得金黄色的肉递了过来。 看着对方微微有点羞涩的脸,简云枫一时不知所措,而张羽颜也是害羞说不出话,见对方傻愣在原地,咬了咬牙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方艳娘出来解了围,从张羽颜手中接过烤肉递给了简云枫道:“你还不谢谢人家羽颜,这可是她亲手烤的。” 张羽颜小声道:“简……”她想想叫师叔不大合适,顿了顿继续道:“简大哥,上次在昆仑山上羽颜还未来得及答谢简大哥相救之恩。” 简云枫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烤肉还未回过神来,不会是下药了吧?不过看着方艳娘的神色却不像,方姐姐应该不会这样做。 方艳娘见简云枫只是站着发呆,问道:“你怎么不吃啊?尝尝羽颜的手艺怎么样。” 简云枫一下回过神来道:“哦,啊?额……多谢师侄女好意,有劳费心了。” 见两人热切地看着自己的举动,简云枫狠了狠心,管它是什么东西,咬一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咦?味道还不错,酥酥软软的。 见简云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张羽颜暗松了一口气,想想这是自己第一次做菜,若是做得不好吃,那可太丢人了。 方艳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走开了,只留下两人在那边站着。一个只顾埋头吃着,而另一个却低着眉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远远看去,这一对秀挺的身影相映成景。 终于,简云枫擦了擦油腻的嘴角,笑嘻嘻道:“师侄女的手艺真是不错,哈!” 张羽颜听对方夸赞自己手艺,心下一喜,不过却又转念道:“简大哥,虽然按照天师府与茅山派的辈分,羽颜应当称一声师叔,可是你我年纪相去不多,师叔也叫着别扭,况且我应当算是栖凤谷的弟子,你既然喊我娘为姨,那羽颜斗胆,我们平辈相称可否?” 简云枫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便大咧咧道:“师侄女此言极是,师叔倒还真把我叫老了,哈哈,那我以后是叫你张姑娘还是张师妹呢?” “你我两家关系非比寻常,若简大哥不弃,喊我羽颜便可。”说到后来,张羽颜声音越来越低,犹若蚊呐难以听清。 “羽……羽颜?哦,既然这样,自当如此,呵呵。”简云枫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接着,两人又是愣愣地站着,半晌无言。 朦胧的月终于悄悄移上枝头,蛮荒大山虽然罕无人迹,但是人间的诸般良辰美景还是与中原无多大差别,今夜的月特别的圆,挂在枝头偷眼瞧着树下那默默无言的年轻男女。 终于,简云枫开始感到腿有点酸了,讪讪地出言道:“若没有什么事,那我去休息了,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张羽颜似乎在低头想着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声,不再说话。其实,她此刻也巴不得对方早点走开,两人足足傻站了一个时辰,对方不开口自己更是不好主动说话,心里别提有多难熬,这短短一个时辰差点让她虚脱,比大战半日还累。看着简云枫走开,张羽颜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方才的举措,脸上一阵烧红,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浮躁了…… 这几日,天天都会碰到大小不一的妖兽,众人体力也消耗较多,吃饱后便都各自休息了。 张羽颜由于心中有事谁不着,自告奋勇地代替舒万卷值夜。 简云枫似乎也无心睡眠,看着树上坐着的那一袭白色倩影,那娇美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影犹如月下仙子一般,如此触手可及。 哎,自己大仇未报,师门未复,怎么还有空想这些,简云枫暗骂下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开始睡觉。 同样的感觉也烦扰着斜坐在树上调息的张羽颜,乱丝般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自从那日昆仑一别后,自己心中早就印下了那个身影。他温暖宽厚的怀抱,充沛醇和的真气,还有那日龙虎山上两人的一番对话。甚至……甚至是那日他昏迷时的无心非礼,想到这里张羽颜胸口便如小鹿乱撞,又想起对方可恶的时候,还有他那只恶鸡!她又不禁咬牙切齿。怀春少女的情怀总是如此难以琢磨,犹如这月下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 夜深了,月黑风高。 一道模糊的黑影似乎有意地在张羽颜眼光极尽之处,微微一闪。 第五十九章 刀马黑甲将 张羽颜心中警兆顿生,白衣一动,轻轻地在枝头一点便向黑影飞去。 那黑影似乎有意引起张羽颜注意,不缓不慢地引着张羽颜往远处飞去。 约莫追了数里地,那黑影忽然停住不动,张羽颜执剑在手,远远地保持距离,凝神注视着对方。 “你是谁?为何引我至此?” 那黑色身影缓缓转了过来,原来是一个骑着甲马的长刀武将,黑色的盔甲遮住了容貌,森亮的长刀在月光下如流水般散发着萤光。 黑甲武将长刀一提,刀尖直指张羽颜,只见他左手一抖缰绳,那通灵的黑甲宝马前蹄顿扬,狠狠跺起一片灰尘,嘶鸣着往张羽颜奔腾而来。 数十丈距离,眨眼之间便已经穿越,强大地冲击气势和那高高扬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长刀瞬间便来到了张羽颜身前。 不明对方实力,张羽颜不敢托大,脚尖一点,身子便如被绳子牵着一般迅速往后飞掠,避过这一刀之威。 凛冽的刀气紧贴着张羽颜的衣襟而过,身边数棵巨树无声无息地折成两节,轰隆倒在地上。好精湛的刀法!张羽颜知道来者不善,碧丝神剑化作点点绕指绿光,她单手捏诀,右掌轻推,数道绿丝旋绕着向对方缠去。 那黑甲武将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化作绿丝的尖锐剑气,依旧使用同一个动作,策马扬刀向张羽颜砍去。 招式虽同,可是黑甲武将的刀气却暴涨了数分,张羽颜未料到对方居然会使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刀法,眉头一皱,右掌轻回,那绿丝瞬间缩回织成一张大网,牢牢挡住长刀去势。 两人一触既分,似乎都暗暗惊叹于对方的修为,那黑甲武将也远远站着不再扬刀。 不过,安静只持续了一会,那黑甲武将忽然全身燃起黑色的火焰,那银色长刀刀身也遍布了黑色火焰。对方气势忽然成倍暴涨,张羽颜无暇多想,碧丝剑重新握在手中,她单剑指天,四周被两人气势所引动的气流吹得她白衣翻飞,宛如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神圣不可侵犯。 碧落黄泉心法再一次出现在张羽颜手中,漫天的碧雨浇灭了呼啸而来的黑焰,数十道剑气将对方连人带马射了个对穿,那黑甲武将足足被张羽颜这至强一剑冲退了数十丈。 结束了么?张羽颜微微喘着气,击中这么多剑应该死了吧。 可是对方却并未倒下,一人一马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气息全无。就在张羽颜迷惑不解之时,那本来已经熄灭的黑焰居然重新回到了对方身上,那黑甲武将似乎根本未受伤一般,黑焰长刀再度扬起,依旧使用同一招,挥刀向张羽颜冲来。 同一时分,张羽颜身后,同样一骑黑甲武将踏月而来,趁张羽颜分心之际,便已经飞至张羽颜身后,一把同样燃烧着可怕黑焰的长刀呼啸着对着张羽颜横腰斩去! 就在即将香消玉损之时,只听一声长啸传来,啸声未到人先至!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张羽颜身侧,伸出手掌轻轻一推便将措手不及的张羽颜稳稳送出数丈。 只见来人双手互捏一个怪异印诀,他足下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剧烈颤动,一道幽绿色的阴森巨焰从地底喷涌而出,紧接着,那人双手一推一引,那道巨焰化作两条咆哮怒腾的绿色巨龙分击两侧。 那两个黑甲武将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巨龙吞没,浑身上下烧起了森绿色的阴冷鬼火! 那鬼火似乎比两人身上的黑焰还要阴冷恐怖几分,不消一会,两人两马便被烧得黑焰全灭面目全非,不过就在张羽颜以为两人会被那无名鬼火炼得灰飞烟灭之时,两名黑甲武将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黑光一闪,化作两道黑点远遁而去。 极远处,也就是黑点消失的尽头,空地上一块青灰色的古朴墓碑忽然发出一声怒哼,便缓缓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而张羽颜此刻也看清楚了对方面貌,却是一张冷俊至极的艳丽面具,银色的光华下透露着丝丝诡异,那人只是原地思索了一会便又一言不发地遁走离去。 张羽颜呆呆地愣在当场,想到自己差点被人暗算,又有不明高人出手相助,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让她辨不清真伪。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四周断裂的巨木能看出方才那场生死大战外,没有任何东西留下。张羽颜怕方艳娘几人也遭到暗算,冷静了下便急忙往回奔去。 众人依旧在休息着,钱千盅布下的预警阵法也没有触动过的痕迹,看来对方只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两名黑甲武将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还有那神秘的黑衣高手,又是什么来历?他们为何能在这蛮荒大山中来去自如? 一连串的疑问张羽颜想了半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日一早与众人说起,众人也迷惑不解。 方艳娘道:“看来我们此行已经被人盯上了,不过依你所说,那出手相救的高人应该是魔道中人,全身笼罩着黑雾而且还用那等阴邪功夫的,应该不是我辈中人。” 张羽颜默然地点了点头。而在边上打盹的简云枫却是不经意地睁眼扫了下她们,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钟离道:“莫非是魔道中人黑吃黑么?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下次我们值夜的要安排两人了。” 钱千盅拧着眉头道:“不但如此,我们还得加快速度了,得跟紧风雷前辈他们,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恐怕对手的目标不单单是我们。” 张羽川却是一脸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受伤吧?下回可不要再追出去了,要追也要把我叫醒一起去追。” 张羽颜闻言心中一暖,疼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接着,众人又稍稍计划了一番,便开始继续赶路了,经过昨晚一事,大家心里不免紧张了几分。 走了半日功夫,本来晴朗的天空居然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在头顶,看上去似乎就如同这十万大山在空中的倒影,压抑无比。 简云枫担忧道:“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他现在可不像别人那样修为超绝,若万一真下起雨来,这大山的地面上的陈年腐叶会变得泥泞难行,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个雅儿,恐怕两人会瞬间变成落汤鸡。 不过让他欣喜的是,直至晚上这雨也没有落下来,那乌云只是遮住了天空,似乎并没有下雨的意思。可是,着乌云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压抑了吧…… 众人又走了两日,这下连张羽川都感觉出不对劲了。 “师叔啊,为什么这几天我们一只妖兽都未曾碰到?” “哈,可能是因为要下雨,妖兽都躲家里不出门了吧。”简云枫笑嘻嘻道。 “别听他胡说,看来我们已经进入蛮荒腹地了,大家小心点都。”方艳娘提醒道。 此刻,人人脸上都写着紧张二字,只有雅儿依旧笑嘻嘻地抱着那只金色怪鸡,而那金色怪鸡此时却异常兴奋了起来,一双眼睛金光熠熠地不住四处张望,看模样似乎极为欢喜。 说来也怪,这雅儿和那金色怪鸡似乎一见如故,自从那日被雅儿抱着逗了一会后,那金色怪鸡就懒得走了,有事没事就跳进雅儿怀里,而雅儿也对这怪鸡极为亲切,还经常将脸贴上那身光滑的金色羽毛,蹭来蹭去。 这一幕,看得简云枫和舒,钱两人极为羡慕。 这雨终于是开始落下来了,可是简云枫几人身上却一点雨水也没有淋到。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那一幕,这个天空似乎成了一个漏斗,本来漫天密布的大雨居然全被顺着漏斗卷入同一个地方,上粗下细,仿佛这地上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所有的雨都被那大豁口吸入其中,这景象不可谓不壮观更不可谓不诡异! 简云枫一贯轻松地脸上此时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看来这十万大山之中并非只有妖兽啊,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居然能有这等逆天之威!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凄厉咆哮响彻天地,连那雨水卷成的巨大漏斗也被这吼声震得为之一颤。 妖兽!好厉害的修为!前方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章 仁义救商羊 雨势渐渐变小,一只巨大的妖兽从水幕之中显露出来。 这只妖兽足足有简云枫他们所处的小山那么大,身高十数丈,羊首鱼身,布满青金色鳞甲的身上长着四条粗壮无比的腿。 “凶兽商羊!”方艳娘,舒万卷两人同时大惊道。 凶兽可比妖兽要厉害可怕地多,乃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血脉,这么大的体型恐怕不下万年的修为了! 众人都无比震惊地看着远处那只蛮荒巨兽,雅儿的一张小脸更是吓得惨白,紧紧抓着方艳娘的手臂不放。 这可是他们进入蛮荒大山以来看到的第一只凶兽!和平时他们所斩杀的妖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么巨大的身躯,得需要多大的修为才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好可怕的怪物,可是,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简云枫凝重道。 果然,众人仔细一看,那凶兽重黎此时正昂首巨嚎,巨大无比的四肢牢牢钉在地上,庞大的身体似乎经受着极大的压力一般,颤抖不止,模样极为痛苦。 简云枫对钟离使了个眼色道:“我们*近点去看看。” 方艳娘一听急道:“你这是去找死么!凶兽可不比妖兽,随便动动便是毁天灭地之威!你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还敢去!” 简云枫却道:“无妨,看那凶兽模样,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做争斗,应该不会来管我们,我们只是*近点看看而已,又不会去挑衅它,放心吧没事!” 方艳娘想想还是不放心,便让舒万卷,钱千盅两人一同跟去,一见情况不对便让他们立刻拉上简云枫回来,张羽川作势也要跟去,却被张羽颜一把拉了回来,只能极不情愿地看着四人离去。 简云枫几人并未直接往山下走,而是绕去了另一个较近的山坡,躲在山后静静地观察着。 “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着。”舒万卷拧着眉头道。 “嗯,你看,它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简云枫惊讶道。 钱千盅也诧异道:“好古怪的阵法!它是被阵法给缠住了!不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阵法!” 钟离却道:“咦?这里怎么有鬼灵的气息?” “鬼灵?不可能啊,看那阵势应该是佛门的阵法……”钱千盅不解道。 钟离辩解道:“不对,确实有鬼气,这点绝对不会错!” “好了好了,我们不如再走近点看看。”简云枫提议。 四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方艳娘的吩咐早就被抛在了脑后,好奇心驱使下又悄悄往前行去。 方艳娘远远看着几人的身影转入深林中消失,不禁跺脚气道:“这几个臭小子!真是不要命了!回来看我不给他们好看!” 张羽颜也心系简云枫安危,两人稍一商议便由张羽颜过去帮忙,而方艳娘和张羽川留守原地以接应突发情况。那只金色怪鸡也不知为何,这次却是不随简云枫一起去冒险,而是选择乖乖地留在这里,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商羊看,看模样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张羽颜关心简云枫的安危,直接便御剑飞了过去。 那商羊果然不愧为蛮荒凶兽,这么一丝灵气波动立刻让它引起了注意,只见它忽然奋起最后的一丝力气调转过来对着几人方向,那巨大的羊头发出一丝沉痛的哀鸣,两条前腿居然一屈便狠狠跪了下来,千钧之力将厚重的地面生生压出两条数丈长的巨大裂痕。 “它是在求救!”简云枫惊道。 而此时张羽颜也已经感到,只见她一拉简云枫的手急道:“还不快走,这里不是我们几人能够对付的!” 舒万卷和钱千盅见张羽颜来,立刻就明白了一定是方艳娘发怒了,他们两人不怕天不惧地,唯独对方艳娘唯命是从,也急忙上前要拉着简云枫回去。 谁料简云枫却严肃道:“要回去你们先回去,它虽然是蛮荒凶兽,可是却并不见得十恶不赦,你看它这般可怜模样,若是我等见死不救,它这上万年的本命修为即将毁之一旦!况且看它所困之物,鬼气森然,恐怕不是什么吉物,若我等助它一臂之力也许还能消除一场大难,何乐而不为?” 张羽颜一听更是急得满脸通红道:“你全身上下一点修为也没有,如何才能帮他!” 不过更让她无奈的是,钟离居然帮腔道:“不错!简兄此言甚合我意!我看它全身上下并无半分戾气,应该不是什么凶恶之物,况且它此时被鬼物所困,我钟家后人岂有睁眼不见之理!” 话音一落他便飞身上前,喝道:“简兄请为我掠阵!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鬼物能有此等实力!” 只见钟离不败金身摧至十成,全身金光环绕,接着他单掌一伸,一杆金色长枪顿时化作一条金色长龙盘绕空中,钟离稳稳便落在龙背之上,宛若九天战神一般,气势暴涨。 张羽颜阻之不及,钟离已经手捏特异印诀,一尊散发着威严正气的紫色玉案随着他的道咒施出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昆仑山顶惊鸿一现的紫案丹书再现凡尘,钟离凝神静立,双手不住变换印诀,随着一连串的印诀使出,那紫案上射出一道冲天红光。云空之中,袅袅仙乐响彻蛮荒,钟馗真灵重现,玉带金冠,手执玉笔,威严不可正视! 舒万卷见状不禁大赞道:“紫案现天师,玉笔点丹书!好一个紫案丹书,前人诚不欺我也!钟兄,且让我祝你一臂之力!”语罢,手中古卷一翻,鬼谷至宝玉咒金书也散发出丝毫不差的气势,稳稳罩在商羊头顶。 钱千盅此时自然不肯落于舒万卷身后,七巧算盘滴溜溜地飞向半空,数十枚金色算珠结成一个金色大阵,笼罩在战场中央。 张羽颜虽然急怒,可是却也无法,碧丝剑化作道道碧丝织成一张大网挡在简云枫身前,怕他一时脑热也冲上前去。 简云枫却只是站在原地抚掌击节大笑道:“三位兄台真仁士也!” 仙景隐去,可是那尊巨大紫案岿然不动地立在商羊头顶,淡淡紫光笼罩着商羊全身。 那商羊似乎也感到了众人的心意,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昂首一声嘶哑的嚎叫,浑身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青光。 果然不出钟离所料,紫案丹书一现,那困扰商羊的鬼物终于露出了马脚,只见商羊眉心一个巨大的黑色鬼影时隐时现,不住躲避着紫案上发出的紫气。 钟离面色凝重地不住催动法宝,喝道:“好一个鬼物!居然强行抢夺生灵肉身!看我不收了你,舒兄钱兄还请祝我一臂之力!” 舒万卷钱千盅各应一声,便催动手上宝物,配合着紫气开始慢慢聚向那鬼影。 那鬼影似乎知道对手对自己的威胁,只见它桀桀怪笑一声,气势更盛,加大了对商羊肉身的控制。那商羊本就快到了强弩之末,此刻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哪里还经得起那鬼灵的全力进攻,片刻之后顿时灵台失守,眼神渐渐开始涣散暗淡。 钟离几人见状也立刻加大了攻势,可是却依旧阻之不了鬼灵对商羊灵识得侵占,若到时候商羊被鬼灵控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羽颜此刻也不禁大急,可是她却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简云枫灵机一动,盘膝坐下,取出腰间那管古旧竹笛横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悠扬深沉的笛音在这苍凉的大山之中更显浑厚,似乎引起了这沉睡着的十万大山的共鸣一般,万千古木发出簌簌之声,四周的空气居然产生了怪异的波动,那波动一直向整个蛮荒荡漾开来。 商羊一听到这笛声,本来已经暗淡无光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起来,而那占据上风的鬼灵却是发出一声惨嚎,居然开始瑟瑟发抖。 钟离见机会来了,不顾自损修为,一口本命精血碰上空中紫案,顿时漫天紫光大盛,磅礴的紫气将那鬼灵死死围在了中心动弹不得。 可那鬼灵虽然受到了多方牵制,实力依旧恐怖至极,钟离虽然控制住了它可是却无法将其收服,双方僵持不下,钟离此刻真元损耗过多,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就在几人危急之时,一道淡红色身影出现在钟离身后,一道充沛的道家真元输入钟离体内。 原来是方艳娘远远感应到这里发生的惊天巨变,及时赶到助了钟离一臂之力。 她轻喝道:“大家全力以赴,先收服这鬼物!” 方艳娘一加入,钟离几人终于占据了上峰,那鬼灵虽然实力至强,可是钟离手中却有专门克制鬼物的上古封神法器紫案丹书,再加上简云枫那来历不明的笛音和凶兽商羊的拼死抗争,它也终于力有不逮,伴随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怒吼,化作一道漆黑色的光团被吸入紫案之中。 第六十一章 慈航渡慧心 鬼灵一收,那商羊便虚脱地瘫软在地,那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连远处的小山也被震得抖了抖。它此刻虽然脱力,可口中却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感激地看着几人,清明的眼中居然流出两行清泪,对着几人不住点头,喉中咕咕有声。 就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商羊身后的那巨大阵法忽然发出万丈金光,坚硬的地面居然无声地出现一个巨大无底漩涡。 接着,一缕金光从漩涡中飞了出来,往钟离冲去,不过那金光只是绕着钟离头顶盘旋几下便又向另外几人飞去。当它飞至简云枫头顶的时候,却停在空中不动了,金光淡去,一张薄薄的金色纸签悬立空中,纸签虽小,可它上面蕴含的巨大佛力连简云枫现在的状态也能感觉出来。那纸签静立了一会,便失去了支撑一般随风飘落,正好落在在简云枫手中。 简云枫手掌一接触那金色纸签,脑海就传来一声苍老浑厚的佛号:“阿弥陀佛!佛剑传千世,慈航渡慧心,有缘人,还请进内一叙。”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让简云枫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往那漩涡中走去。 张羽颜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想要拉住他,谁知到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金色纸签上忽然发出一道金光将张羽颜柔和地弹开数丈。众人大急,出声想要提醒简云枫,而简云枫似乎着了魔一般,充耳不闻地往那漩涡走去。张羽颜迫不得已,长剑一振飞身上前便要强行拦下简云枫,可那金色纸签早有预料般,还未等张羽颜上前,金光再开,一把卷了简云枫就消失在那巨大漩涡之中。纸签一入,阵法顿收,平坦的地面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哪里还有那漩涡和简云枫的身影。 张羽颜先是呆呆地愣了半晌,接着忽然便伏在方艳娘怀里哭了起来。 众人都见识过那巨阵的威力,想那凶兽商羊何等巨力也差点被那阵法困死,简云枫这次进去还能活着出来么? 方艳娘脸上也是一副悲戚模样,却忍住不哭出声来,只是温言安慰着张羽颜。 见两人悲痛难当,钟离出言道:“先别急,简兄也许还活着也不一定。” 钱千盅急忙道:“何出此言?性命攸关之事可开不得玩笑。” 钟离想了想道:“简兄对我说过,他此番前来蛮荒是受了高人指点,寻找一份机缘,具体什么事情他也没有对我提及。不过,你们看,这阵法乃是佛门大阵,而且方才那金色纸签上并无邪气,而是充沛的佛力,看来这应该是佛门的机关,可能这就是简兄所说的机缘吧。若真是这样,那简兄应该不会有事。” 钱千盅却不解道:“那为何这商羊方才就被困在此处?” 舒万卷问道:“莫非是因为凶兽的原因?” 钟离道:“也许吧。” 方艳娘问道:“此话当真?弟弟他真的这般说过?” 钟离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这话倒是让两女稍稍安心不少,不过旋即方艳娘却道:“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等下万一这凶兽恢复过来,万一凶性大发就麻烦了。” 张羽颜急道:“那简大哥他怎么办?我们方才救了商羊一命,它应该不会害我们。” 方艳娘道:“小弟他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现在这情况就算我们留下也无济于事,这巨阵说不见就不见,恐怕不是我等几人能对付的,商羊乃是上古凶兽,谁知道等下会不会凶性大发。而且我们此行目的乃是为了寻找对付鬼圣的法宝,看来这蛮荒险地果然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奥秘,我们还是加紧跟上风雷前辈等人,等汇合了再做计较。” 张羽颜思量了一下,也只能点头答应,回头极为留恋地看了眼简云枫消失的地方,才不舍地跟着几人折回。 张羽川见几人回来,急忙跑上前拉着张羽颜问:“姐姐,怎么样了?快跟我说说刚才的事!”四下一看才发现简云枫不在人列,又问道:“咦,师叔呢?” 张羽颜刚刚恢复的神色,被他一问,眼眶一红又要落下泪来,急忙别过脸去。 幸好钱千盅见机快,胖乎乎的身子急忙挡在他面前,笑道:“放心,你师叔他正在了结一份机缘,我们先走,他到时候自然会跟上来。” 其余几人见机不妙,也急忙上前帮腔,张羽川才将信将疑地不再追问。 不过,雅儿却是不依了,见简云枫还未归来,死活不肯再继续走,无论众人如何劝说,就是撅了个小嘴不肯挪一步,到后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脑袋不再去听他们。 方艳娘无奈,情急之下别无他法,苦笑了下便从花篮中洒出一把淡白色的花粉,雅儿一闻到那花香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众人带着昏睡的雅儿匆匆地往前赶去。 一个怪异的石洞内,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只有眼前那一张窄窄的金色纸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指引着自己前进。 简云枫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当他发现自己身处这漆黑山洞内之时,心中不免大惊,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冷静,跟着这金色纸签慢慢往山洞深处行去。他知道要想出去,这金色纸签是唯一关键了。 走了约莫数百步,简云枫眼前忽然一亮,四周景色瞬息万变。眨眼功夫,简云枫便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之内。对面是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放着一块打坐用的蒲团,那蒲团中间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看颜色也极为老旧,床头处是一盏古铜油灯,灯盏上的油却已经用完,只剩半截灯芯还在。 房间内除了这一木床外再无其他物件,连个窗户也没有,只有简云枫身后的一扇门,可门外的景色却被笼罩在迷幻的色彩之下,朦朦胧胧真假难辨,简云枫不明就里也不敢贸然闯出去。 他此刻只是静静地等着,好奇地看着空中那将他带至此处的金色纸签。 那纸签进了房间后,一个盘旋便轻飘飘地落向了那个古旧的蒲团,纸签落地一刹那,那盏油灯上“呼哧”一声冒出团火心,居然将那没了油的半截灯芯点着了。 简陋的房间内此时才变得亮堂起来,简云枫这才发现,那床后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看来,这是一处和尚打坐休息的厢房了,简云枫如是想到。 不出简云枫所料,和尚也出现了,不过这和尚的出现却将简云枫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他眼神收回之时,才发现那空无一人的床上居然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好坐在那古旧的蒲团之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老和尚出现地毫无征兆,仿佛原先就在那里一般。简云枫惊愕地看了看被自己堵在身后虚掩着的木门,又看了看蒲团之上打坐的那个老和尚,百思不解: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出于礼貌,简云枫恭敬地施礼道:“晚辈简云枫,不知前辈带我来此有何指教?”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简云枫纳闷地抬起头来看了眼前方,却发现那老和尚一依旧动不动地保持先前那个动作,微笑地注视着他。 莫非是个聋大师?简云枫刚这般想,房间里便发出一声苍老的佛号,突如其来的生硬顿时又将他吓了一跳。 乖乖,这大师怎得这般捉弄人。 “阿弥陀佛!” 简云枫见对方出声,又急忙地下头去施礼。 “小施主不用多礼,老衲方才不情之请,还请小施主多多见谅!” 简云枫连道不敢。他偷眼看了下前方蒲团上打坐的那个和尚,却惊奇地发现对方一动也未曾动过,连嘴唇都未动,宛如一尊雕像,只是微笑着打坐,那刚才那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呵呵,小施主不用多疑,此处所留只不过是老衲死后的一点不灭真灵罢了,老衲肉身早就皈依我佛,床上所坐不过是幻象罢了。” 简云枫闻言心中更是惊骇,急忙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那声音也不组织,只是静静地等他叩完这几个头,然后笑道:“这拜师大礼既成,你我果然有缘。” 简云枫一听急忙站起来辩解道:“大师有所不知,晚辈早有师门。不瞒大师,晚辈实乃道家茅山派的弟子,不能再另拜他人为师。” “无妨,既然你入了此处,你我便是有缘,师徒之礼不行也罢,你只要承我衣钵便是。” 简云枫急道:“大师,道佛有别,我身上承的乃是茅山一脉三清道统,岂可再承大师衣钵!” 那声音却笑道:“我之衣钵无须身受,佛剑一脉,只在乎心。” “我心也已是道心,恐怕难以承前辈大恩。” “哈哈哈,佛道岂有别,慧心自明镜!你乃慈航签选中之人,身负慈悲慧心。道也罢,魔也好,你不远万里来此绝地,这份因缘自然是等你来了结。” “大师言下之意,就算我是魔道中人,也能继承大师衣钵?” “阿弥陀佛,道魔只是表象,正邪存乎于心,慈航签不会选身无慧心之人,若你身具慧心,就算是魔是妖又如何。慧心者,乃是普渡天下的慈悲之人。” “可是我乃修道之人……” “小施主,若苍生有难,你救是不救?若众生有求,你舍是不舍?” “苍生有难,定然赴汤蹈火!众生有求,自当万死不辞!” “阿弥陀佛,既然这般,道又如何佛亦如何?佛剑传千世,慈航渡慧心,斩业非为孽,杀生为救生!”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内忽然佛光大盛,简云枫的身影顿时被笼罩其中,不可分辨。 鬼灵一收,那商羊便虚脱地瘫软在地,那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连远处的小山也被震得抖了抖。它此刻虽然脱力,可口中却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感激地看着几人,清明的眼中居然流出两行清泪,对着几人不住点头,喉中咕咕有声。 就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商羊身后的那巨大阵法忽然发出万丈金光,坚硬的地面居然无声地出现一个巨大无底漩涡。 接着,一缕金光从漩涡中飞了出来,往钟离冲去,不过那金光只是绕着钟离头顶盘旋几下便又向另外几人飞去。当它飞至简云枫头顶的时候,却停在空中不动了,金光淡去,一张薄薄的金色纸签悬立空中,纸签虽小,可它上面蕴含的巨大佛力连简云枫现在的状态也能感觉出来。那纸签静立了一会,便失去了支撑一般随风飘落,正好落在在简云枫手中。 简云枫手掌一接触那金色纸签,脑海就传来一声苍老浑厚的佛号:“阿弥陀佛!佛剑传千世,慈航渡慧心,有缘人,还请进内一叙。”那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让简云枫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往那漩涡中走去。 张羽颜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想要拉住他,谁知到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金色纸签上忽然发出一道金光将张羽颜柔和地弹开数丈。众人大急,出声想要提醒简云枫,而简云枫似乎着了魔一般,充耳不闻地往那漩涡走去。张羽颜迫不得已,长剑一振飞身上前便要强行拦下简云枫,可那金色纸签早有预料般,还未等张羽颜上前,金光再开,一把卷了简云枫就消失在那巨大漩涡之中。纸签一入,阵法顿收,平坦的地面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哪里还有那漩涡和简云枫的身影。 张羽颜先是呆呆地愣了半晌,接着忽然便伏在方艳娘怀里哭了起来。 众人都见识过那巨阵的威力,想那凶兽商羊何等巨力也差点被那阵法困死,简云枫这次进去还能活着出来么? 方艳娘脸上也是一副悲戚模样,却忍住不哭出声来,只是温言安慰着张羽颜。 见两人悲痛难当,钟离出言道:“先别急,简兄也许还活着也不一定。” 钱千盅急忙道:“何出此言?性命攸关之事可开不得玩笑。” 钟离想了想道:“简兄对我说过,他此番前来蛮荒是受了高人指点,寻找一份机缘,具体什么事情他也没有对我提及。不过,你们看,这阵法乃是佛门大阵,而且方才那金色纸签上并无邪气,而是充沛的佛力,看来这应该是佛门的机关,可能这就是简兄所说的机缘吧。若真是这样,那简兄应该不会有事。” 钱千盅却不解道:“那为何这商羊方才就被困在此处?” 舒万卷问道:“莫非是因为凶兽的原因?” 钟离道:“也许吧。” 方艳娘问道:“此话当真?弟弟他真的这般说过?” 钟离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这话倒是让两女稍稍安心不少,不过旋即方艳娘却道:“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等下万一这凶兽恢复过来,万一凶性大发就麻烦了。” 张羽颜急道:“那简大哥他怎么办?我们方才救了商羊一命,它应该不会害我们。” 方艳娘道:“小弟他吉人自有天相,况且现在这情况就算我们留下也无济于事,这巨阵说不见就不见,恐怕不是我等几人能对付的,商羊乃是上古凶兽,谁知道等下会不会凶性大发。而且我们此行目的乃是为了寻找对付鬼圣的法宝,看来这蛮荒险地果然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奥秘,我们还是加紧跟上风雷前辈等人,等汇合了再做计较。” 张羽颜思量了一下,也只能点头答应,回头极为留恋地看了眼简云枫消失的地方,才不舍地跟着几人折回。 张羽川见几人回来,急忙跑上前拉着张羽颜问:“姐姐,怎么样了?快跟我说说刚才的事!”四下一看才发现简云枫不在人列,又问道:“咦,师叔呢?” 张羽颜刚刚恢复的神色,被他一问,眼眶一红又要落下泪来,急忙别过脸去。 幸好钱千盅见机快,胖乎乎的身子急忙挡在他面前,笑道:“放心,你师叔他正在了结一份机缘,我们先走,他到时候自然会跟上来。” 其余几人见机不妙,也急忙上前帮腔,张羽川才将信将疑地不再追问。 不过,雅儿却是不依了,见简云枫还未归来,死活不肯再继续走,无论众人如何劝说,就是撅了个小嘴不肯挪一步,到后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脑袋不再去听他们。 方艳娘无奈,情急之下别无他法,苦笑了下便从花篮中洒出一把淡白色的花粉,雅儿一闻到那花香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众人带着昏睡的雅儿匆匆地往前赶去。 一个怪异的石洞内,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只有眼前那一张窄窄的金色纸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指引着自己前进。 简云枫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当他发现自己身处这漆黑山洞内之时,心中不免大惊,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冷静,跟着这金色纸签慢慢往山洞深处行去。他知道要想出去,这金色纸签是唯一关键了。 走了约莫数百步,简云枫眼前忽然一亮,四周景色瞬息万变。眨眼功夫,简云枫便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之内。对面是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放着一块打坐用的蒲团,那蒲团中间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看颜色也极为老旧,床头处是一盏古铜油灯,灯盏上的油却已经用完,只剩半截灯芯还在。 房间内除了这一木床外再无其他物件,连个窗户也没有,只有简云枫身后的一扇门,可门外的景色却被笼罩在迷幻的色彩之下,朦朦胧胧真假难辨,简云枫不明就里也不敢贸然闯出去。 他此刻只是静静地等着,好奇地看着空中那将他带至此处的金色纸签。 那纸签进了房间后,一个盘旋便轻飘飘地落向了那个古旧的蒲团,纸签落地一刹那,那盏油灯上“呼哧”一声冒出团火心,居然将那没了油的半截灯芯点着了。 简陋的房间内此时才变得亮堂起来,简云枫这才发现,那床后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看来,这是一处和尚打坐休息的厢房了,简云枫如是想到。 不出简云枫所料,和尚也出现了,不过这和尚的出现却将简云枫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他眼神收回之时,才发现那空无一人的床上居然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好坐在那古旧的蒲团之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老和尚出现地毫无征兆,仿佛原先就在那里一般。简云枫惊愕地看了看被自己堵在身后虚掩着的木门,又看了看蒲团之上打坐的那个老和尚,百思不解: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出于礼貌,简云枫恭敬地施礼道:“晚辈简云枫,不知前辈带我来此有何指教?”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简云枫纳闷地抬起头来看了眼前方,却发现那老和尚一依旧动不动地保持先前那个动作,微笑地注视着他。 莫非是个聋大师?简云枫刚这般想,房间里便发出一声苍老的佛号,突如其来的生硬顿时又将他吓了一跳。 乖乖,这大师怎得这般捉弄人。 “阿弥陀佛!” 简云枫见对方出声,又急忙地下头去施礼。 “小施主不用多礼,老衲方才不情之请,还请小施主多多见谅!” 简云枫连道不敢。他偷眼看了下前方蒲团上打坐的那个和尚,却惊奇地发现对方一动也未曾动过,连嘴唇都未动,宛如一尊雕像,只是微笑着打坐,那刚才那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呵呵,小施主不用多疑,此处所留只不过是老衲死后的一点不灭真灵罢了,老衲肉身早就皈依我佛,床上所坐不过是幻象罢了。” 简云枫闻言心中更是惊骇,急忙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那声音也不组织,只是静静地等他叩完这几个头,然后笑道:“这拜师大礼既成,你我果然有缘。” 简云枫一听急忙站起来辩解道:“大师有所不知,晚辈早有师门。不瞒大师,晚辈实乃道家茅山派的弟子,不能再另拜他人为师。” “无妨,既然你入了此处,你我便是有缘,师徒之礼不行也罢,你只要承我衣钵便是。” 简云枫急道:“大师,道佛有别,我身上承的乃是茅山一脉三清道统,岂可再承大师衣钵!” 那声音却笑道:“我之衣钵无须身受,佛剑一脉,只在乎心。” “我心也已是道心,恐怕难以承前辈大恩。” “哈哈哈,佛道岂有别,慧心自明镜!你乃慈航签选中之人,身负慈悲慧心。道也罢,魔也好,你不远万里来此绝地,这份因缘自然是等你来了结。” “大师言下之意,就算我是魔道中人,也能继承大师衣钵?” “阿弥陀佛,道魔只是表象,正邪存乎于心,慈航签不会选身无慧心之人,若你身具慧心,就算是魔是妖又如何。慧心者,乃是普渡天下的慈悲之人。” “可是我乃修道之人……” “小施主,若苍生有难,你救是不救?若众生有求,你舍是不舍?” “苍生有难,定然赴汤蹈火!众生有求,自当万死不辞!” “阿弥陀佛,既然这般,道又如何佛亦如何?佛剑传千世,慈航渡慧心,斩业非为孽,杀生为救生!”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内忽然佛光大盛,简云枫的身影顿时被笼罩其中,不可分辨。 第六十二章 杀生为护生 置身室中的简云枫忽感眼前金光大盛不可视物,下一刻他却已经站在一座佛殿前。 面前一尊数人高的金色石像,似僧非僧,似道非道,眉眼低阖,捏指轻笑,昂然之势当有开天辟地之威。石像前站着八名形态不一的和尚,说他们是站却也不确切,只不过不是坐着罢了,八人形貌不一,动作更是千奇百怪,有笔直挺立的,也有歪头斜脑的,更有单足在虚坐的。再看他们的表情,有闭目凝思的,有眯眼微笑的,也有一脸愁苦的,更有一个却是怒目瞪视,五官狰狞。最后面一个,赫然便是简云枫在方才那间厢房里见过的不问不动的那个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眉眼轻台,深邃的眼神中尽显慈悲之相。 就在简云枫**之时,那个声音又在佛殿内响起:“此地便是悟剑堂,承我佛剑一脉者都是在此悟得真谛。你面前石像便是佛剑创者,他创造了这慈悲之剑却并未在这凡尘留下名号,他坐下八人就是每一代的传人,慈航心剑,一脉单传,以心传心,以剑印剑!” 简云枫不解道:“那我要如何才能印剑?” “你问我你要如何才能印剑,我不是你,我怎知你要如何才能印剑?” “可是,这叫我又何从学起?”听到对方古怪的回答,简云枫纳闷不已。 “慈航心剑,因人而异,人心万千,就算是慧心也是各不相同,我不是你,我自然不知你所思为何,更不知你心中之剑该为何。” “那大师你又是如何悟得心剑?”简云枫好奇道。 “老衲在此整整坐了三年,想了三年,离开之时,心剑已开。” “三年?需要这么久么?” “三年算久么?这里有人整整坐了二十八年才悟剑,也有人只坐了半日便悟剑。悟剑之道,存乎于心,悟到了便是,悟不到便不是。” 简云枫想了想又道:“这些前辈当年悟剑时候都是什么修为?” “按你道家说法,应该都是道胎之境吧。” “这么厉害,那我得花多少时间啊……三十年,五十年?”简云枫立刻又苦下脸来。 “一切但看你自己造化了,心剑之力,不看个人修为,只凭心中念力为根。” “大师,佛祖不是告诫要无欲无求么,为何还有心念之力?” “这心念并非欲求之念,而是以普渡苍生为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舍我一己之念,渡千万苍生之念,此乃大慈悲。言尽于此,一切看你造化了。阿弥陀佛!”空荡荡的佛殿内,只有这佛号留下的回音,再无其他动静。 简云枫看着这佛殿内的一切,心中苦笑,想想方才一刻自己还在蛮荒大山之中和同伴一起冒险,现在却来到了一处怪异的巨大佛殿,先不管他自己到底是不是那老和尚口中说的身怀慧心之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出去。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事未完成,要真是在这里被困个几十年,那还了得。 也不知道那慈航心剑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法,管它呢,先学了再说,多一样功夫在身总是好的。不过,这和尚不是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么,怎么还有和尚学剑法的,拿着剑去杀人,岂不是犯了杀戒? 想归想,简云枫此刻已经入了佛殿,面对着那尊巨大石像盘膝坐好,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看了半天并未任何发现,简云枫不禁纳闷起来:这玩意怎么学啊,一没心法二没口诀的,好歹也找个人在我面前耍两下,这要是干坐着能学成,这天下还不人人成了高手,还要拜师作甚。哎,幸亏当年捡到我的是个道士,如果是个和尚,那岂不糟糕。 胡思乱想一通后,简云枫又调整了下心情开始琢磨起来,莫非要学他的动作?对了,他那个手指捏得这般奇怪,肯定是一个法诀,哈!我真是聪明! 想到这里,简云枫噌地一下跳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开始学那石像的样子。 挺胸,低头,微笑,捏指…… 折腾了两个个时辰后,简云枫惨呼一声:“这究竟该怎么学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回答他的只有空旷的佛殿内传来的回音。 看着面前那八个一动不动的人影,简云枫知道是那些前辈留下的幻象罢了,此刻却依旧苦着脸对他们道:“你们当年莫非也是这般学成的么?” 咦?这个和尚怎么这般凶狠,好像和谁又深仇大恨似的,不是说只有拥有慈悲之心的人方能学成么?莫非这位大师也有慈悲之心不成? 简云枫开始好奇地观察起那面容狰狞的人像来,当他看向对方的眼睛时候,忽然脑海中传来“嗡”的一声巨响,面前景物再次变换! 满眼的残尸饿殍,到处都是人们的惨哭哀号之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简云枫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一般,面前的残酷景象让他为之震骇!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这么残忍! 回答他的是一阵嗜血的笑声,远处一个长相丑恶浑身是血的大汉,对着他脚下一个跪地苦苦求饶的老人一刀砍下,那惶恐的老人瞬间被砍成两段没了声息。 简云枫发现四周居然全是这样的场面,各类妖魔正大肆屠杀着附近的百姓,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看得简云枫睚眦欲裂! 这一刻,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面对着满地的残肢断臂,他却无能为力! 看着一个个无辜的生灵在自己眼前哀嚎着死去,再看着那些恶魔在面前狂笑着肆虐,简云枫现在唯一所想便是:给我一把剑!我要斩尽这些妖魔!从来没有一个念头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这一刻他又想到了自己师父的惨死,还有整个茅山派的毁灭,他的心似乎要炸开一般,冲出身体的束缚,与那些作恶的妖魔同归于尽! 杀!杀!杀! 当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被对方一把塞进口中嚼碎,当一个老妇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块块被对方切下,简云枫心中忽然想起一个慈祥的声音:阿弥陀佛!魔欲杀生,我便屠魔!杀生护生,佛为修罗! 说道最后八个字的时候,原本慈祥的声音已经凄厉如鬼啸。 简云枫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开了一丝缝,一股澎湃的力量自心间流出,贯彻四肢百骸,他右手下意识地往前一伸,手指形状正是刚才佛殿内那尊巨大石像所捏的指诀。浑身的力量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奔腾着往指尖冲来,简云枫看到自己指尖的一点金光逐渐放大,由起先蚕豆般大小渐渐凝聚成一把金色长剑,剑逾三尺,锋有二寸,无锷无柄。望着掌心托着的这把金色长剑,简云枫顿感全身无尽的心念之力,杀意越盛,力量便越强。 简云枫手执金色长剑,口中一声怒喝,便一头冲入对方战团。 剑如游龙,势若猛虎,简云枫手下无一合之敌,手起剑扬,剑光闪后便是一颗狰狞头颅随之落地。 也不知自己挥了多少次剑,砍下了多少头颅,他此时已经全身染赤,手足疲软,场内再无一人敢上前,那些本来猖狂的杀人者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终于,对方崩溃了,简云枫宛如从地域修罗场中走出的灭世修罗,一扬手便是一条命,丝毫没有一点怜悯和顾虑,每一剑都准确地落在敌人的颈脖上,对方却只能惊恐地看着那飘忽诡异的金光贴上自己的脑袋,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剑法,他究竟是谁?他杀了多少人了?一百,还是一千?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只知道若下一刻金光在自己眼前闪过,那将是自己此生能看到的最后一道颜色。 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他们终于也怯弱了,原来接近死亡是这么可怕地事情,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跑,远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场中再无敌人,简云枫仗剑四顾,看着自己被血水染透的衣衫兀自滴答滴答地滴着血水,脸上流下的也是血汗交杂的黏糊糊的血浆。 幸存者终于颤抖着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看着死去的亲友,他们无声地悲戚着,方才的哭喊和求救已经让他们的嗓子无法再发出一丝声音。当他们看到简云枫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丝害怕,他们中间走出一个老妇人,蹒跚着走过来帮他擦去了脸上的血水,露出那张苍白却又俊俏的脸庞,又帮他整理好头上的发髻,接着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退后,跪倒在地,嗑起头来。 就当简云枫要出口之时,眼前一切又如云烟消散不见,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佛殿,不过全身被汗水浸湿,手足更是酸软无力。 自己刚才杀了多少人?恐怕那些妖魔中任何一个人杀的也没自己多,那自己比他们更加邪恶么?可是那些幸存下来无辜的人却如神灵一样膜拜自己,这究竟是对还是错?自己算是正还是魔? 眼前那面容狰狞的和尚,简云枫看着却是如此亲切,如此可敬,是了,这就是答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慈悲之心御杀伐之剑,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自己一人独挑罪孽又如何?这就是慈悲,这就是慧心。 为救苍生,舍身化作修罗,剑,不只是杀生之利器,更是护生之圣器! 简云枫站起身子深深地对着面前之人施了个礼,才坐下开始调息起来。 第六十三章 佛剑传千世 简云枫发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些什么,可是却捉摸不定,更无法使用。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八人,寻思道:莫非这几位大师生前都有不同的经历么? 于是他又观察起一个手持书卷,从容淡笑的儒雅和尚来。 这一回他看到的却不是屠杀场面,而是一个巨大的平地。 这似乎是某个门派的山门,前方那石台之上坐着一个和尚,手持一卷书卷,正一字一句地仔细讲解着。而坐在台下倾耳聆听的却是人兽不一,那些人也似乎都是妖精所化,面目不似常人,不过此刻他们脸上却无一丝戾气,都恭敬地听着台上和尚的讲解。时时还有妖怪会提问,那和尚都是耐心地一一解释。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简云枫看到了许多找上门来的修行之人,他们都在质问着那个和尚,有的人甚至拔刀相向,可是那和尚手中不单只有书卷,还有一把剑,这把剑正是简云枫方才用来杀戮的那把慈航心剑。 任何上门挑战的人都败在了和尚的剑下,和尚却是从不伤一人,那剑也似乎极有灵性,砍在人身上却不见血,只是将对方远远弹出,那些人被打败的人狠狠看了眼满场的妖魔,只能愤愤离去。 和尚依旧在不辞辛苦地讲解着,来听他讲经的妖怪越来越多,他都一一接纳。 终于有一天,和尚迎来了一场大战,对方不再是一个人,却是一群人,个个修为不浅,他们都不满和尚的做法,欲对这些妖魔除之而后快,以免为祸世间。 这回,那些听和尚讲经的妖魔全部站了出来,他们知道和尚无力一人对付这么多人。 那些妖魔提出要和这些正道之人一对一逐一战斗,万一对方输了就立刻下山不再上门,若是自己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 战斗很激烈,那些正道中人都是有备而来,手中法宝仙剑极为厉害,而场中妖魔却是赤手空拳。 妖魔输了,那些正道中人毫不留情便取了对方性命,那和尚不忍看到这残忍的场面,闭目诵经,却是目流清泪。 也有修为高强的妖魔,他们虽然将对方打败,却是不记仇恨遵守约定,手下留情,放对方从容离去。 终于,正道中人开始心软了,相比起来,他们似乎更像妖魔。最后,那些人中走出一个道士,对着和尚做了一揖道:“大师,你可否立下一个誓言?” “道长请讲。” “今日,我们不再为难他们,但是大师可否保证日后他们下山不残害生灵,为非作歹?” “阿弥陀佛,道长大义,老衲敬承,日后他们中有人若伤害一条人命,老衲手中佛剑所取的第一条命便是老衲自己!” “大善,有大师此言,我等也放心了。”说完,他便带着众人下山离去。 而那和尚和那些妖魔好生安葬了死去的同类,他们眼神清明,不含一丝仇恨,继续开始了讲经和听经。不过,每一个听经的妖魔却不约而同地过来一一在那把金色长剑下立下了毒誓:此生若伤一条性命,便来剑前自刎。 简云枫差异地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开始矛盾起来,第一个和尚手中的是屠魔之剑,而第二个和尚手中所持的却是教化之剑,那我应该怎么做?是杀还是不杀?究竟哪个才是最正确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那带他来佛殿的声音再度响起:“剑随人心,他们的剑都是他们心中的心念所化,你的剑又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你为何而出剑?” 我的剑又该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我的心念又是什么?振兴茅山?亲报师仇?那然后呢?我手中的剑又该用来做什么? 简云枫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一坐,便足足坐了七日七夜,当简云枫呆呆地回过神来之时,他还是没有答案,他脑中都是刚才见到的那两幕,一幕是杀,一幕是教,既然不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变换着,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七日下来,他心力憔悴,昏昏沉沉的脑子直欲炸裂。 看着眼前八个不同造型,不同表情,有着不同遭遇的前辈,简云枫心中问自己:我到底该学他们哪个人,究竟谁才是最正确的。 就在他茫然无措之时,他又不经意地瞥见了那座高大的石像,那石像此刻再看却不像一开始那么呆板,而是多了一份淡定从容的气魄,低眉捏指,嘴露轻笑。八个不同的表情在他脸上变换不定,简云枫发现没有一个表情是适合他的,只有当他露出自己的表情的时候才是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 自己的?简云枫似乎抓到了什么。 再仔细地观察起那石像,那石像似乎动了起来,他迈开轻盈的脚步踏在云间,背负双手,神态轻松自若,他手中无剑,可是却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威慑之感,不急不缓的脚步,温和从容的面容,他是谁?咦?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我自己么? 简云枫灵台一闪,对了!这就是我自己,我就是该这样,该杀则杀,该教则教!何必拘泥于一种方式,慈航心剑,乃是护生的慈悲之剑,不同的只是各人的使用方法罢了,殊途同归,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驱除这世间的邪恶,维护天下的善念! 简云枫几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禁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他一跃而起,对着那石像和八个人影拜了一拜,便大步向外走去。 简云枫一脚踏出佛殿,景物再次变换,又来到了原先那处厢房,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只见他对着床上那打坐的和尚施了一礼道:“晚辈已经明了,还请大师赐剑!” “哈哈!好好,果然是慧心之人。不过,这佛剑传下只是传承一粒心念之种,若要让它生根发芽,你还需多加努力。此事终了,我的心愿也总算了结!剩下的事便交由你去完成吧,阿弥陀佛!”佛号一止,满室金光顿敛,床上的和尚也消失不见,只有一张薄薄的金色纸签,只见那纸签忽然向简云枫飞来,简云枫不闪不避,那金色纸签居然径直飞入简云枫体内,金光一闪而没。 简云枫发现自己心中多了一点豆大的金光,如火苗一般轻轻跳动着。 原来这佛剑一脉单传,只因这心念之种举世只有这么一粒,只有当自己死了,这心念之种才会回复原来模样,等待下一代传承者。 慈航签一入体内,简云枫顿时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自然也明白了当日商羊为何被佛阵所困,还有为何会有那么厉害的鬼灵存在。 心中再无犹豫,大笑一声,转身走出背后房门,正是来到了那日商羊所困之处。 不过,让简云枫惊讶的却是,那凶兽商羊居然还在原地,不过却已经恢复了伤势,见了简云枫出来,居然亲昵地将那巨大无比的羊头向他贴去,着实吓了简云枫一跳。 知道对方并无恶意,简云枫笑着摸了摸它伏下的额头道:“你也算是信守诺言了,此刻那鬼王已除,当日大师和你的约定也便算完成,你不用再守侯此地,自谋生路去吧!” 谁料那商羊却是不走,只是将一个巨大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简云枫笑了笑又道:“想不到你一介兽灵,却也知道知恩图报,你这是要答谢当日我出手相救之恩?也罢,结了因便该了了果,眼下我有件事还要去做,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就当你报了这恩吧。” 那商羊闻言,兴奋地昂首长叫了一声,腾地一下边便站立了起来,这举动之间刮起的风差点没将简云枫吹倒,他现在体内的真元可还是被三剑给镇守着,自己还无法如意调动,不带上面具的他也就比常人稍微强上一点罢了。 第六十四章 引蛇出山洞 再看张羽颜一行人。 自从几天前钟离收了那鬼灵之后,一有空便打坐炼化。连续七天的不断努力,终于大功告成。 他缓缓睁开眼睛大喜道:“这鬼灵居然是鬼王阴灵!哈哈,难怪这么厉害,这下我真是赚大了。” “咦?鬼王阴灵?那不是要比你原来的还要厉害?”张羽川凑过来好奇道。 “那是自然,嘿嘿!这下简云枫那家伙可不是我对手啦!”钟离无不得意道。 张羽川不屑道:“我师叔可厉害着呢!你就是弄上一车鬼王来也不是他对手。” 钟离却不去理他,哼了句:“小娃娃知道什么,你当日还不是被我一下子打下台去?” 张羽川办了个鬼脸嗤道:“你也就欺负欺负我,有本事找我简师叔去!” 一句话呛得钟离满面涨红说不出话,当日他被简云枫打败可是实打实的事情,天下道门都睁着眼看到的,不过,嘴上失利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兴奋地心情。 他们钟家也只有钟馗祖师收服过鬼王,其他的最厉害也就是鬼将了,现在他手中却炼化了一个鬼王,虽然是刚炼化,威力还不能发挥十成,不过他却心满意足了,鬼王是什么?那可是堪比道家元胎期高手的实力!回去若是告诉娘亲,她老人家一定会好好夸我,哈哈! 钟离越想越开心,一个人落在后边傻笑着,张羽川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鼻子里又嗤了几声,前面的张羽颜却是一言不发,心系简云枫的安危。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之时,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射起一道冲天的青气。 “不好,是风雷前辈的信号!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了,我们快些走!”方艳娘一惊,急忙招呼众人加快速度,自己一把护住雅儿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两方人马一汇合,方艳娘等人便看到风雷真君几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伤,尤其是谢凌风,此时已经面无血色昏迷不醒,而风雷真君的徒弟杨心兰在一边照看他,脸上却是挂着两行泪水。 原来风雷真君等人前几日便遇到一只极为厉害的妖兽,本来合几人之力这妖兽可以轻易收服,谁料在关键时候,杨心兰背后居然突如其来地射来一道银光。 风雷真君因为正在全力对付着妖兽,根本来不及赶过去救援。 众人之中只有修为较高的谢凌风及时发现,关键时候,他一把推开了毫不知情的杨心兰,自己用剑挡下了那道银光。 谁料,偷袭之人修为极高,虽然箭势已远,可是箭上所含的劲道却依旧十分恐怖,再加上谢凌风仓促出手,两者辅一相交,谢凌风便被那箭上的劲道击得吐血跌飞,虽然及时喂下了丹药保住性命,可一时半会却无法醒转过来。 方艳娘当下查看了谢凌风的伤势,杨心兰在一边看着担忧不止。 方艳娘起身道:“幸好救治及时,现在只不过是失血过多,真元又未恢复,好好休息几日便没事了,前辈,你可发现那偷袭之人?” 风雷真君咬牙怒道:“那贼人一击便退,身处蛮荒我也不敢一路追击,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些日来我们一直小心行事,尽挑密林行进,躲开暗中潜伏之人,不过现在却恐怕要背水一战了。” “莫非是发现了巴蛇踪迹?”钟离问道。 “不错,就在前面数十里之外,我方才探路的时候发现的,现在恐怕躲也躲不过了,便叫你们来一起商议下。”风雷真君担忧道。 钱千盅道:“我们现在岂不是腹背受敌,而且还有一重伤之人和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丫头,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中,只有张羽颜还是一脸悲戚模样,心中只是牵挂着简云枫,根本没听清众人在说什么。 片刻,蒋问提议道:“不如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谢师兄和那姑娘安置好,留下一人照应,再去寻那宝物如何?” 风雷真君想了想点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杨心兰见状请求道:“师傅!谢师兄是因我而受伤,就让心兰照顾他们吧。” “也好,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吧。” 蛮荒大山之中隐蔽的地方真是不少,众人很快便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隐秘山洞,将三人安置好,那只金色怪鸡此时也和雅儿一起留了下来,又由钱千盅在洞口布下了两道阵法,外围是一处迷幻阵,而内圈却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隐蔽杀阵,一明一暗相结合,众人才觉得万无一失。 风雷真君带着几人继续往西行去,渐渐地,众人开始感到脚下的地面居然有规律地震动着,幅度越来越大,而且隐隐约约耳边还传来阵阵沉闷的声音。 身边没了负担,几人行进的速度也极为迅速,数十里地半柱香功夫便已经赶到。 面前是一片密集的高峰,不同几人一路见到的蛮荒景色,没有延绵不绝望不到头的山脉,也没有郁郁葱葱茂叶华盖的巨木,面前是一圈突兀的光秃秃的山峰,山上没有巨木,只有一些顽强的绿色草被,几座大山围成一个圈,就像几个拔地而起的巨人保护着什么一般。 高峰之内有一块巨大的山坡,周围雾气缭绕,不过那雾气却是从地底冒出,由下而上,好像厨房里的蒸笼一般。 那巨大山坡此刻正一起一伏有规律地伏动着,闷雷般的响声正是自山顶传出。 终于,大家都看清了这山坡的真面目。 钱千盅骇道:“这便是巴蛇么?好生巨大!” 风雷真君道:“不错,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里,你们看周围的石峰,总共十二座,正是都天合围之势,中间一定孕育着天地至宝,那些雾气就是过于浓厚天地灵气凝结所化,这家伙倒是挑了个好地方,居然在这里睡觉。” 张羽川咂舌道:“要是能在这里修炼那岂不是事半功倍?不过,我们要怎么拿啊?” 钟离笑道:“这里你人最小,也许能找到个缝隙钻进去也说不定,这样我们就轻松多了。” 张羽川却反驳道:“你不是收了个鬼王么,这么厉害就去把那巴蛇宰了看看,不但能拿到宝物,还能吃上一顿美味的蛇羹呢!” 方艳娘白了眼两人,问道:“前辈,你有何打算?” 风雷真君沉吟了半晌道:“这等凶物,我等恐怕是无力制服,而且也不知道我们背后是否有埋伏,为今之计只能是将它引开,然后取出下面宝物。” 众人皆点头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风雷真君又道:“这样吧,引开巴蛇的任务便由我来,罗浮宗的小子和方丫头,你们两人身法比其他人要快,便从旁协助。钟离,张家丫头,你们俩领头带着其他的人负责前去查探宝物。鬼谷剩下的两个小子就留下负责断后,若是有人暗中偷袭,你们先阻挡一阵再出声示警。都记下了么?” 见众人都开始准备起来,只有张羽颜还一脸愁容地低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艳娘急忙拉了她一把道:“莫要再想了,小弟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眼下一战乃是生死关键,等下可莫要再发呆了,事成之后姐姐亲自陪你去找他,丢不了。” 张羽颜被她说得脸一红,急忙轻轻应了一声,随着众人准备出发,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那巴蛇居然这般巨大,心性坚定如她也不禁为之惊骇。 盘踞如山的巨蛇,飘渺的雾霭间,有规律的呼吸之声,彷佛沙场上的阵阵战鼓之声,重重地敲击着众人的心脉。 第六十五章 龙弓将射日 巴蛇,不愧是蛇类中最凶猛的巨兽。 临近看了才真正发现其巨大的身躯,盘踞如山的身体,肢体交连之间密不透风,如铁铸般的肌肉随着呼吸缓慢伸缩,似乎可以将世间任何事物绞成肉酱。 蛇阵顶部就是那颗硕大无比的脑袋,上下颚各两颗獠牙露在外面,四颗狰狞的獠牙每一颗都有一人之长,鼻孔中呼出的白雾有如雾霭,看着那不知有几许厚的鳞片,蒋问心中不住发怵。 他此刻立在一把变大的扇面之上,那扇子正是他平时常用的纸扇,想不到也是一件奇妙的法宝,扇面上画着的山水似乎也暗合某种阵势,淡淡弥漫的青气将他周身护住。 风雷真君临空虚立,道胎境界的高手早就不需借助外物飞行,他吩咐两人远远站开,便准备弄醒这沉睡的蛮荒巨兽。 风雷真君也不敢太过激怒这凶兽,只是扬袖卷起两道旋风,交错着袭向沉睡的巴蛇。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击,力道却是不下千钧,那巴蛇的脑袋居然被吹得歪了一歪。 那双猩红的眼睛终于睁开,似乎还在纳闷哪里来的那么大阵风,当它看清面前之人时便勃然大怒,自己霸据这蛮荒一隅几千年,还第一次有人敢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打搅,来的还居然这么是个小东西,叫它如何不怒,只见它蛇头一抬,那蛇阵便被生生拔高了数丈,血盆大口一张,一股浓稠的腥风便向风雷真君袭去。 这腥风可是巴蛇修炼数千年的毒物,要是被沾上一点不死也得脱层皮,风雷真君识得厉害,脚底生风,转身便往远处逃去。 巴蛇一击不中还被对方拖走,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盘踞如山的蛇阵终于站开,劈山开石一般扭动身躯,直取风雷真君。 早在远处接应的方艳娘和蒋问两人已经做好准备,便是狠招出手, 只见蒋问盘膝坐在纸扇之上,口诀默念道诀,四周的流动的微风似乎听到了召唤一般,开始缓缓聚拢,片刻功夫,一把青色气剑悬空当立,随着他剑诀一指,便朝着巴蛇迎头劈落。 那巴蛇猝不及防下被劈中脑门,本来自己便是前冲之势,两两相击,顿时被那巨剑劈得晕头转向,还未待它回过神来,一个如它鼻孔那么大的精致花篮又滴溜溜地朝它撞来,这一下丝毫虽小,可是威力却不逊方才那剑,巴蛇仿佛感到脑门上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的它一声嘶叫。 它这回终于被激怒了,看着面前渐渐远去的三个细小人影,它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凶兽的暴戾本性被彻底激发。巨大的蛇身如闪电一般轻易劈开挡在身前的巨木,蛇尾一甩,犹如一支硕大无比的利箭向空中三人横扫过去。 风雷真君三人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仗着自家道法的精妙,在空中不住躲闪着巴蛇的攻击,极为默契地将它远远引开。 钟离与张羽颜对视一眼,知道时机已到,便带着剩下的四人悄悄向那山谷飞去。 飞近了发现,原来巴蛇原先所拒之处居然有个巨大的深渊,不住往外冒着白气。洞口虽然容不下巴蛇巨大的身体,可是钟离几人进去却是绰绰有余。 六人稍一商议,便由张羽颜和沈蓉蓉两女把守洞口,钟离,薛慕白,金云子,张羽川四人进内一探究竟,万一巴蛇忽然折回,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谁料,那深渊洞口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壁障挡住,钟离几人根本进不去,情急之下,六人合力一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四周的巨大石峰也被震得滚落不少碎石,而那无形的壁障却只是泛起一圈波纹便化解了攻势,依旧横亘在六人面前。 不过,这声巨响却是惊动了不远处发怒的巴蛇,只见它听到巨响便停止了追赶,如有所思一般回头望了望身后,顿时发现了钟离几人,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以后,它急忙调转蛇头往回赶。 不过蛇乃弯行的生物,哪有那么容易掉头,况且它那巨大的身躯更是拖延了它折回的速度,张羽颜见那巨蛇发现自己等人,急忙出声让他们速速离去。 钟离却一咬牙道:“不行!若是我们现在离开,巴蛇有了准备,下次再也别想将它引开,我们再试一次,只要将那洞口打开,到时候一进去它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算算时间所剩不多,张羽颜知道争执只会增加危险,便不再多言,六人再次配合向那洞口攻去。这一下,六人全部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一时间,山谷之内五色霞光暴闪。 风雷真君见了几人动作,顿时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急忙对方艳娘和蒋问喊道:“我们全力攻击巴蛇!尽量拖一拖。”说话之时,手中风雷真诀被催至十成,一道巨大的旋风夹带着无数噼啪作响的电蛇,向那巴蛇脑后卷去。 方艳娘和蒋问也不再藏私,各自施展绝学攻向巴蛇。 那巴蛇此时发现老窝被人偷袭,回头之时却又发觉脑后袭来的攻击,顿时狠性大发,居然不顾身后的攻击,只是将身子拔高了数丈,用后背硬生生地承受了三人的合力一击,这一下它虽然身为蛮荒巨凶,可是却也不好受,饶它是铜皮铁骨,可后背被击中的地方依旧是一片焦黑。但是这一下却也打得它往前冲了数十丈,居然加快了它回守得势头。 而山谷中的六人此时正是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际,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洞口情况,便感到了空中传来的巨大压力,抬头一看,那三角形的巨大蛇头正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吞来,那腥臭的味道顿时让几人为之一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山头之上,忽然射来三道耀眼的银光,直取空中欲再次出手牵制巴蛇的三人! 那三道银光彷佛来自九天之外,那破空而就的闪电气势,连那高高在上的万丈金轮居然也失色了三分,同一时间,两道金光闪过,只见一本翻开一半的金色书卷和一把精巧的算盘悬立空中,原来是暗中警戒的舒万卷和钱千盅发现了不妙,及时扔出了自己的法宝。 可是鬼谷法宝虽妙,敌人却是一箭三发,舒万卷和钱千盅再如何机警也只能挡下其中两道,最后一道却是钻过了两者的空隙,去势不减地往风雷真君射去。 风雷真君虽然看到银箭射来,可他却依旧不闪不避,只见他忽然大喝一声,须发皆张,手中道诀加速三分,又是一道闪电飓风卷向巴蛇,将那巴蛇巨大的身躯生生轰歪了数丈,让山谷中的六人避免了这灭顶之灾,六人也是道门精锐,只要稍一喘息的机会,便立刻抓住机会,御剑逃离山谷。 可是风雷真君此时却被那银箭射中胸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犹如断线的风筝跌落了下来。 方艳娘和蒋问飞上去急忙将他扶住,退回阵地,与钟离几人汇合。 风雷真君舍身救了六人,此时胸口已经血肉模糊,那恐怖的一箭一下便击散了风雷真君的护体罡气,连他身上那件神异的道袍也未能消除余劲,他此刻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原本红润的脸上此时却尽显苍老,虽然服下了方艳娘的丹药,可伤势依旧难以遏制,强行压下体内暴蹿的箭气,喘了几口粗气道:“你……你们快走!看来这次功败垂成,老夫我算是违了道……道一老儿的承诺,这一箭恐怕已经要了老夫的命,要走……走出蛮荒已经不可能了,你们先……先走,我再挡一阵……记……记得回去带上我那痴徒……”说到后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噗”地一声又是吐出一口血沫。 众人见状,心中大恸,张羽颜和沈蓉蓉此刻更是泣不成声,钟离等人眼眶尽赤,也不知是怒还是悲,只听他怒吼一声:“你们先带前辈离开!老子我断后!” 那风雷真君却怒道:“糊涂!若……若是你们损了一人,老……老子更是没法向……向道一交代!再……再不走,等那巴……蛇赶来,谁也别想走!”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谁也不用走了。” 一个银色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把银色的弯弓,一步一步从林间走出,相隔数百步,挡在众人面前,冷冷地扫视着几人,彷佛是看死人一般。 而这时,空中落下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正好挡在他面前。 那男子看着两人,不屑地冷笑道:“哼!你们能挡住我么?” 众人看到来人,知道便是方才偷袭之人,心中虽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此刻却不敢和对方纠缠,身后的巴蛇此时还在查看老巢,万一到时候等它回过神来追击自己,蛮荒之大,自己几人就算再厉害也休想跑出去。 前有杀将,后有凶兽,老天真是要绝了我们的生路了么?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忽闻身后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那巴蛇此刻果然向众人追了过来,那势如破竹的气势夹带着巴蛇愤怒的咆哮,越来越近。 银衣男子见状,手中银弓一扬,身子临空飞起,弓弦拉至满月,弦上居然出现九道刺目的银光,他整个人犹如空中的又一轮银日,瞬间暴涨的气势再一次让整个天空为之失色,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不好!那是射日龙弓!居然是落日九射,你们快……快走!”风雷真君大惊,他不顾体内重伤,连封自身九处大穴,强提剩余真元,准备冲上去做殊死一搏。 “哦?落日九射么?那便让我来试试!”一个低沉淡漠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场内。 第六十六章 商羊斗巴蛇 是他?张羽颜心中暗惊。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雾气之下的颀长身影出现在几人身前。 空中的司徒谷见对方来了帮手,心中也是暗凛,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这落日九射乃是他的看家绝学,看那男子模样,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哼!既然他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了他。 司徒谷已经将气势升到了顶点,只听他口中冷哼一声,射日龙弓上九道气势逼人的银箭脱手而出,张羽颜只觉得眼前一片银光,根本看不清楚银箭的轨迹,只有满面吹来的劲风。 那黑色男子正是及时赶来的简云枫,他结得金丹之后便也修成了当日简老道传给他的天眼神通,这天眼神通能将功力凝聚在双眼,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道术,却有意想不到的神妙,此术能分阴阳辨妖魔,此刻,那九道银箭的轨迹自然也被简云枫看得一清二楚。 好厉害的箭法!简云枫也不禁暗赞,九道银箭并不是直线射来,而是依照一定的阵势盘旋交叉而至,银光之中,本就难以辨认,再加上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变化,这一招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可简云枫现在三丹同体,并不是简单的三个金丹高手相加,他丹内本就有三皇佩剑护持,再加上三者相辅相成,这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简云枫不闪不避,双手一回,当日救了张羽颜的那招再一次出现,不过威力却是大了不止一筹,正是茅山派镇派绝学,九幽阴火术! 巨大的绿色火龙自地底飞起,咆哮着撞向那片银幕,张羽颜等人只感到浑身一阵阴冷,便发现遮天的银幕居然如冰层一般层层破碎。 空中的司徒谷被那巨龙冲地节节后退,最后不得已拿起手中银弓一挡,一道银色光华闪过,才消弭了巨龙的余劲,那一箭,还是被对方一招化解了。 司徒谷强忍体内翻腾的气血,冷冷出声道:“阁下好本事!还请留下名号,今日一败,他日必当讨回!” 谁料那黑衣男子却是不屑地哼了声,低沉道:“手下败将,岂敢言勇!若非你手上宝物,你早就倒地不起,还有力气这般聒噪!” 司徒谷向来孤傲,出道多年难逢一败,今日不但被人一招破解绝招,还被如此羞辱,再也忍不住,一口淤血吐出,恨恨地瞧了眼对手,一言不发地离去。 司徒谷的出手到离去只不过是瞬间发生地事,看着场中那黑色孤立的身影,众人脑中都想着同一个问题:这人好强的修为,可是看他模样和出手的术法,应该是魔道中人,为何要帮助我们? 就在众人还在**之际,身后的巴蛇已经临近,那粗大的蛇尾带起一片碎石断木向场中扫来。危急时刻,却听到一声浑厚的嚎叫。一座青金色的小山牢牢挡在了众人面前,将那蛇尾的攻击全数接了下来。 “凶兽商羊!”方艳娘低呼道。 一颗巨大羊首正用它的尖角死死抵住巴蛇下颚,饶是巴蛇凶悍无比,却也被对方顶得不住后挪。 角力并非巴蛇长项,此刻它正是暴怒之际,蛇头一甩躲过对方尖角,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往商羊身上咬去。谁料,商羊的身上却是覆盖着一层青金色的鱼鳞,那鳞片又厚又滑,巴蛇一口咬去只是划出了四道白痕,并未给商羊造成伤害。 这一下,顿时也激怒了商羊,四蹄一顿,便猛低头向巴蛇顶去。 两大蛮荒凶兽,原本各据一方,此番相遇,好胜之心顿生,战意大涨。 巴蛇见对方撞来,居然硬拼着受上这一记将蛇尾向对方背上拍去。 巴蛇蛇腹被商羊顶中,强悍如它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不过蛇尾却已经缠向商羊,巴蛇一阵扭动,便顿时将那商羊牢牢缠住,顿时占了上风。 那巨大的蛇身就如岩石一般坚硬,简云枫横着也没那蛇身粗,被它缠住就算是大山也会被绞碎半个山头,那商羊虽然皮坚肉厚,一时根本挣脱不得。不过它仗着一身光滑严密的鳞片,依旧腾出了脑袋和四肢。 凶兽不愧为凶兽,商羊也发起狠来,只见它瞄准一座巨大石峰,四蹄一弯,再狠狠拔起,连自己带上巴蛇向石壁上狠狠撞去,它自己被巴蛇缠了个密不透风,吃痛的自然是巴蛇,巴蛇这下痛得蛇头一扬,张口就要往商羊脑袋上咬去,这下正好中了商羊下怀,只见它腾出的羊首一低,两个坚硬无比的羊角一把就将那蛇头抵住,死死摁在石壁之上。 这下成了势均力敌的拉锯战,看得就是双方的耐力了,是巴蛇先将商羊缠死还是商羊先把巴蛇顶死,就看各自造化了。 双凶相斗,那铺天盖地的气势,不禁让场外几人大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才是凶兽真正的实力,自己若是上去,恐怕对方随便一下就会让自己死无全尸。 两方互不相让地互相胶着着,巴蛇翻腾之间卷起的巨石和商羊四蹄踩在地上跺开的裂痕,逼得众人又向后退出了数百步。 那巴蛇发现自己无法挣脱商羊的尖角,保命绝招又一次使了出来,大嘴一张,一团浓稠的毒雾正好喷在商羊脸上,那商羊猝不及防下被毒雾喷中,难受之下脑袋一晃,被那巴蛇抓住机会挣脱了出去,这下商羊再也无法制住对方,被对方一下子掀翻在地,四处翻滚着。 巴蛇得了机会,哪里肯松开,无论商羊如何翻滚碰撞,它都死死缠住对方,不让它有丝毫反击的机会。 就在巴蛇欲张嘴往商羊颈上咬下之时,忽闻九天云霄传来一声刺耳尖啸。 那啸声犹如鹰叫却多了几分霸气,巴蛇听到那叫声,居然全身一抖,抬起头牢牢盯着上空,两眼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神色,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商羊也停止了挣扎,一颗羊首高高抬着。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莫非又来了一个凶兽?居然让巴蛇这等巨凶这般害怕,究竟是什么东西?看来这十万大山真如传说中的这般恐怖啊…… 唯独场中那黑色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云空,冷艳的银色面具下,一张俊朗的脸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伴随着尖啸,一道金光从云端迅速向那巴蛇冲来,居然是简云枫的那只金色怪鸡! 那胖乎乎的身子还没巴蛇的獠牙粗大,这回却不知为何想不开,居然不要命地向那巴蛇冲去。 巴蛇见到对方后更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它呆呆地看着那细小的金光向自己冲来,似乎还在回忆方才那声似曾相识的恐怖尖啸。 而商羊却比它更快的回过神来,它把握机会身子一翻,又将那发呆的巴蛇压在下面,巴蛇吃痛,不再去管那不知死活的金色怪鸡,全力对付起商羊来。 如果能再让巴蛇选择一次,它绝对不会选择不去管那只金色怪鸡,可是这世上并无后悔药买。 就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金色怪鸡爪子一伸,从巴蛇身上一划而过,接着便是一声震天惨嚎,那巴蛇粗厚的背部居然被深深撕开一道口子。而那金色怪鸡却丝毫不停手,化作一道金光在场中飞来飞去,每一次飞过那巴蛇便发出一声惨嚎,身上便被撕开一道口子。 商羊见机,更是用自己粗壮的身子牢牢压住巴蛇不让它动弹,巴蛇现在完全是作茧自缚,却无可奈何。 随着惨嚎声越来越低,终于,巴蛇无力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简云枫等人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巴蛇,数百丈的身子此时软绵绵地瘫软在地,那流出来的蛇血汇成了一条小河,这一切,居然都是那只金色怪鸡干的,虽然归功于商羊将巴蛇制住,可是他们还是无法将那胖乎乎的怪鸡和这等庞然巨物联系起来,那么小的爪子居然能撕开蛮荒凶兽的皮肉,那连风雷真君都轰不开的坚硬蛇皮! 此刻那商羊只是气喘吁吁地伏在地上,而那只金色怪鸡居然钻进了巴蛇的尸身里面,半天不见动静。 这时,那黑色男子动了,黑光一闪便出现在巴蛇身边,他也顾不上脏,就在那蛇身上翻找起来,半晌,他才从中拎起一团浸满蛇血的事物,擦净兀自发烫的血渍,露出来的赫然便是那只钻进蛇身中的金色怪鸡,此刻它却一动不动地任凭对方拎着,似乎睡着了一般。 张羽颜见状,飞上前道:“方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前辈两次解救羽颜性命,羽颜没齿难忘,不过此物乃是故人之物,还请前辈能将它归还于我。” 那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冷艳的银色面具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须臾,那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那故人姓简吧?” 张羽颜闻言心中一突,急忙激动道:“前辈认识简云枫?他现在在哪?是否安好?” “嘿嘿,你倒是很关心他么,他现在很好,不过他托我转告你们,他现在还有要事恐怕无法与你们相见,不用等他,日后他自然会来与你们相会,此物也是他托我将其带回,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张羽颜正要再问,那人却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事,要打开四象鉴的封印,关键便是你们前日收服的那鬼王。巴蛇虽除,可是这蛮荒十万大山还有数不清的危机,你们得了东西便早早离去吧。” 那黑色男子拎着昏迷不醒的金色怪鸡,居然一下跃上了商羊的后背,只见他轻轻拍了拍商羊的后脑,那商羊居然乖顺地站了起来,驮着他迈开步子,轰隆隆地离开,只留下张羽颜痴痴地愣在原地。 第六十七章 春秋有八策 这时,钟离等人也走了过来,方艳娘问道:“你认识他么?” 张羽颜茫然地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将对方的话转述给了几人。 风雷真君此时坐在原地调息,方才那一箭结结实实地设在胸口,饶是他修为精深,没有数年的修养恐怕无法再回复过来。 钟离听了张羽颜的话寻思道:“简兄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居然连商羊也能被他驯服,不过,他怎么知道那封印需要那鬼王阴灵才能开启?” 方艳娘道:“那人高深莫测,看来所言应该不假,反正巴蛇已经死了,我们不妨试试看。”不过,她却径自走向那死去多时的巴蛇,前前后后打量了半天,忽然伸手从巴蛇颌下三寸处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骨头,放入花篮之中。 张羽川好奇地跑上前去,问道:“方姐姐,你拿了什么好东西啊?” 方艳娘笑道:“一块蛇骨,巴蛇这种巨兽,体内自然有宝,不过我刚才看了半天却发现它的内丹已经不见了,不过幸好这蛇骨还留着,这可是极为罕见的药材。传闻巴蛇颌下生有玉骨,具有起死回生之妙用。” 张羽川惊讶道:“这么厉害?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啊?” “呵呵,你要是搬得动,整个都扛出蛮荒好了,它可是全身是宝。” 张羽川看了看那横亘在面前的庞然大物,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钟离让几人远远站开,自己一人来到了洞口前,那洞口经受他们六人合力的两击,居然依旧完好无损。 钟离默念真诀,再次驱动道家神宝紫案丹书,一个巨大的狰狞鬼物凭空现身,想比那日他在昆仑山顶招出来的鬼将,少了几分暴戾,多了一丝灵性,不过此刻在紫案丹书的束缚下,它也做不得孽,老实地立在那洞口之上。 鬼王一现,那无尽深渊之内忽然传来阵阵鬼啸,彷佛脚下深渊封印着成千上万的冤魂厉鬼,凄厉的叫声让钟离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只见数道冤魂从深渊中飞出,被鬼王一一吸收,随着冤魂吸收地越多,深渊内传出来的鬼好、叫越来越少,那洞口的封印也变得模糊起来,终于,随着最后一丝冤魂的消失,封印彻底消失,鬼王也被钟离招了回去。 “居然是百鬼阵,看来这封印乃是人力所为。”风雷真君缓缓睁开眼睛惊讶道。 “什么事百鬼阵?”张羽颜不解道。 “那是魔道中的一种古老阵法,已经失传很久了,乃是用一百厉鬼凝成的封印之阵,利用百鬼生前的怨气,一般手段根本无法攻破。这鬼王看来是那百鬼之一所化,如此算来,这阵法应该有数百年之久了。不过为何这鬼王会被你们所收服?” 张羽颜便将当日所收服鬼王的事情一一道来。 风雷真君沉吟了半晌道:“居然还有佛门的古老阵法,看来这蛮荒大山中确实有太多的秘密,这鬼王出世就会破出封印为害世间,估计是哪位佛门高僧提前预知,跑来此地收服了鬼王,将其封印在佛阵之内,那商羊也许是不小心闯入其内,触动阵眼,被这鬼王抓住机会,上了身。” 这时候,钟离已经从深渊中取出一件东西来,黑漆漆地看不清出,拿过来交给了风雷真君。 风雷真君接过,轻轻擦去上面结起的污垢,露出一面八角形的铜鉴,上面刻画着周天二十八星宿,分立四方,四边上还雕刻着四只怪兽,仔细分辨下似乎是龙,虎,凤,龟四大神兽。 风雷真君感慨地抚摸着这块死气沉沉的铜鉴,叹道:“四象鉴啊四象鉴,果然是此宝,不过那戮神幡未现世,它也不想蒙凡尘啊。” 这时候钱千盅忽然想起某事,不解道:“不对,那金色怪鸡在我设下的大阵之内,为何会自己出来?” 众人闻言也是迷惑不解,一股不详的预感充斥心头。 当几人回到杨心兰三人所在的山洞之时,却发现洞口的阵法早就被人破去,洞内杨心兰昏倒在谢凌风身上,方艳娘探了探并无大碍,可是雅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雷真君皱眉道:“看来对方来的不止一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回昆仑,他们既然抓了那丫头,也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蛮荒,出去再做计较。”他此时修为大损,若是再遇到强大的敌人恐怕无力周旋,手中宝物关系重大不能有失,斟酌一番便决定带着几人往回赶去。 而在蛮荒另一头,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红衣的老头,手持一个巨大的黑铁葫芦,落到了一块空地上。 只听他怒哼了一声,便将手中的黑铁葫芦重重向地面砸去,方圆数里地都被他这一下砸得抖了三抖。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老头对面的空地上居然缓缓升起一块青灰色的墓碑,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分辨不清,不过内中却传来一个声音道:“这位朋友,因何拦路?” 红衣老头嘿嘿一笑,问道:“春秋冢,碑中人。当年威震天下的高手,何时做这偷鸡摸狗的下作事了?而且还偷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哦?看来你跟踪我多时了,来者不善,你是想救回那姑娘么?”青灰色墓碑中的声音冷冷道。 “嘿嘿,春秋八策名动江湖,老道我也想领教领教。”红衣老头喝了口酒,眼中精光爆射。 “哼!看来你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话音刚落,那墓碑忽然青光大作,它周围的地面传来轰隆巨响,漫天灰尘扬起又落定,场中却多了四名手持长刀骑着甲马的黑甲将军,牢牢将那墓碑护在其中。 若是张羽颜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黑甲将军与那天偷袭她的一摸一样,这下却又多出了两个。 红衣老头见状,只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淡淡道:“四个?你是看不起我么?”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忽然加大了声音,彷佛狮吼一般,犹如实质的声波卷起一片土石,将那四骑全部冲得退后半步。 那青灰色墓碑周围的雾气也被吹得微微一动,碑上“春秋”二字,一闪而没。春秋冢也终于动怒:“既然你纯心找死,也休怪我心狠手辣!” 红衣老者身边毫无征兆地出现四把银色长刀,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向他斩去,刀式虽然简单却势若奔雷,卷起的刀气将那红衣老者的退路尽数封住。 红衣老者大喊一声:“来得好!”身子一矮,将那黑铁葫芦挡在身前,只听一阵金铁相交之声,那铁葫芦迎面挡住面前一击,红衣老头借势一冲便冲出刀光包围立在场心。 正好,前面出现的四骑也围了上来,四前四后,八名黑甲将军将那红衣老者团团围住。 静静地看着周围八名黑甲将军,红衣老头面露谨慎,可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八骑围着对手开始动了起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交叉之间极为默契,就像配合了多年的战友一般,坐下的甲马虽然体型巨大,可是马蹄轻踏,丝毫不见紊乱,无一不是万众挑一的宝驹。 “哈哈,不愧为当世名将,传言:八策过境,烽止烟息!可惜了,现在不过是死物罢了。” “哼!稍后你便知道厉害。” 双方都是自恃颇傲。 八骑终于开始动了。 一人一刀,一人也只会这一刀,可是每人的刀都不一样,看似简单,却不知为了这一刀他们生前练了多少遍,马嘶刀扬,这一块小小的空地彷佛重现了当年烽火狼烟的沙场。喝不尽的杯中酒,砍不完的敌人头,这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让身处其中的红衣老者也不禁暗感心惊。 八人八刀之间,进退有度,每一次出刀都将对方的生路封死,只因为一人只练一刀,这一刀更是达到了他人无法企及的境界,准度,力度,速度,无一不是刀道顶峰,一往无前的豪迈气势,更是让敌人肝胆俱裂。 无声的黑色面具下,似乎在回忆当年八人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时的辉煌场面,死后一缕英魂不散,依旧被人炼制成了无可匹敌的杀人利器,也不知是怨恨还是骄傲,刀光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焰。 这八策刀阵,乃是出自当年一位奇人之手,现在虽然是死物,可是威力丝毫不减。 不过,那红衣老头虽然被动,可是一个黑铁葫芦总能挡下最关键的夺命之刀,刀阵越行越快,那老头却是有惊无险,彷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几次眼看着都要被巨浪吞没,最后却总是能险中求生。 春秋冢不禁“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老头果然有几分本事,看来道门也沉不住气了,这些老家伙也都派了出来。此战若分胜负,恐怕也要数日,此女事关重大,还是先走为妙。”打定主意,只见场中刀阵一变,八骑手中长刀说停就停,趋马跃后数丈。 红衣老头见状,大笑道:“怎么?还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尽管使来!” 春秋冢却是不再说话,那八骑再次后退,组成一个锥形阵势,阵尖直指红衣老者。 八人身上忽然燃起熊熊黑焰,八刀起扬,凝聚的刀气当空汇成一把巨型黑色长刀,带着惊天之威向那红衣老头劈去。 红衣老头身子迅速后翻,这次却是不再使用那黑铁葫芦去挡,而是悬空立在葫芦之上,口中默念真诀,手捏道印,只见他双手忽然狠狠拍向脚下的黑铁葫芦。一条巨大的金色火焰立刻呼啸着从葫芦中喷了出来,葫芦中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火山一般,数不尽的火焰源源不断喷出,将半片天空也烧成了红色。 黑色刀气与金色火焰在空中相交,黑色长刀想将那漫天烈焰斩开,而金色火焰却想将那黑色长刀吞没。 终于,烟消云散。 天空又恢复了平静,而地上却是一片焦痕,数里之内,草木尽毁。 红衣老头静立场中,斗笠下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遥遥看了眼远处,叹道:“果然是好刀!他日,定要与你一分胜负!” 第六十八章 荒山夜逢凶 这是一支从西南苗疆往中原去的商队。 老歪正是这支商队的领头,他是川中万家的大管家。 万家是川中大户,做的是乃是药材生意,每隔三年便会派人远赴西南苗疆,收购苗人手中的珍稀药物。苗人一族地处蛮荒边境,彪悍的苗人时常进入大山之中采集药草,他们手中的那些药草往往都是年数充足,质量上乘的货色,在中原能够卖到好价钱。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收到一些不知名的草药,老歪都会不惜重金买下,送回族中让那些老药商鉴定,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无用的植物,可是万一碰到珍品,那就可以卖到天价,足够翻本。 商队之中不单有万家的人,还有一些川中的药材散户,他们也都想捞一笔,不过却要交给万家一笔不少的随队费,而且买卖途中不能与万家商户产生争执,条件虽然苛刻,可是每三年到这个时候来万家投名的依旧比比皆是。原因很简单,苗疆的药材价格便宜,有的苗人甚至不需要钱财,你只需拿一些中原随处可见的物品便能换得一捆,可是那些药材到了中原,这价钱可就翻了不止百倍了,如此暴利,难怪这些商人趋之若鹜了。而万家也知道独霸这条商路只会引起其它的散户团结起来,自行冒险再开辟一条进苗疆路,于是,他们便主动分出了一部分的份额给其他散户,这一来不单显得自己仁德从商,更是在这一块生意上占了大份。而那些散户,更是何乐不为,既然有现成的商队可以跟随,安全问题有了保证,况且万家与苗人接触多年,许多规矩也会私下知会,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赚得少就少点,起码稳当,世道艰难,散户们也很知足了。 这一趟交易,和往年一样,大家都是满载而归。蛮荒十万大山,光是边境便有采不完的药材,况且苗人不像中原人那么贪婪,他们采药从不断根,那些药材得了大山里积蓄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地气灵源,不需几年便又会重新长出,可谓是取之不竭。 看着数车满满的药材,老歪脸上虽然平静,可是心中却十分欢喜,这趟回去,估计族长少不了一通重赏,嘿嘿,女儿和隔壁山仔的婚事今年可就能风光的办喽。他自己给万家当了一辈子管家,万家念他劳苦功高,便还了他女儿的自由身,当年他带着不足两岁的女儿流落川中,就在快要饿死之际,被万家之人所收留,为了谋口生路,爷俩便都给万家为仆。他老歪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自告奋勇担下了这任务。这进苗疆之事风险巨大,沿途有不少凶悍的山贼不说,进了苗疆运气不好兴许还会遇到妖兽,想起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兽,老歪的心现在都会打颤,前几年自己就碰到过一只,若不是苗子及时出手相助,他这老命早就丢在西南了。因此,做买卖的时候,老歪感激苗子的救命之恩,都会多算点好处给对方,反正这点好处和药材真正的价值比起来微不足道,可对于苗人来说,却对这个和蔼的中原老人越发亲切起来。 不过,这车队中现在却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摸样英俊的年轻人,那脸蛋比自己闺女的都还要好看几分。 这年轻人的来历更是奇怪,那日自己商队正好在苗疆扎营,忽然听到远远出来阵阵闷雷般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巨物缓缓地向自己这边滚来。 那些苗人听了全部惊恐地下跪,对着大山遥遥叩头不止,口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神奇的是,那巨响没一会果然停住了,接着便从山林里走出一个年轻人,苗人都以为是山神显灵了,对着来人膜拜不已,谁料,那年轻人居然会说汉语,却听不懂苗语。年轻人说自己是误入了这大山之中,走了三日才走了出来,幸好老歪随行有翻译,将那年轻人的来历告诉了苗人,一场风波才平息了下来。 老歪看那年轻人相貌堂堂,丰神俊朗,便好意提出是否愿意随着他们商队一道赶回,沿途也好有个照应,那年轻人自是感激不已。 两人一交谈,老歪才知道原来这年轻人也是远来的商人,却因为碰到妖兽不小心和商队失散了,在这大山之中足足转了三日才出来,幸好路上并没碰到什么妖兽,这年轻人只是告诉老歪自己姓简,名字却没有说。出门在外也有许多忌讳和规矩,尤其是那些行脚的客商,老歪便也没有多问。谨慎期间,老歪还让随队的武师偷偷试了下对方,发现他身上并没一丝功夫,才安心下来。 看看这山头,再有半个月便能赶回川中了,一路上也没遇到山贼,老歪这一趟别提多乐呵了,心情大好下,便又悄悄拎出一小壶酒,准备晚上找简云枫聊天去了。 这些酒都是他瞒着别人悄悄藏下的,万一被发现自己没喝上一口就被人吆喝着分光了,他脾气好,不会和别人闹红脸。这一路上和简云枫聊天,发现对方年纪虽轻,可是腹中确实有几分本事。这年头,道教繁盛,天下百姓大多都是信道之人,他老歪这些年清闲,自然也学起万家那些老爷信起道来,而简云枫自小修道,一聊起来道学来,让老歪佩服得五体投地。 日头渐薄,老歪几个领头的找了处空地,安了营地,自己就偷偷跑来简云枫喝酒来了。 喝着喝着,老歪又说起自己女儿来了,每次喝上了,他与简云枫说的最多的便是他的女儿,还有就是那准女婿山仔。 “简小哥啊,不是老汉我夸口啊,我那女婿可真是不错啊,虽然学问没你多,可是人可状呢!去年老汉我生病,要不是他连夜背我跑了六里多地找了个郎中,恐怕我就瘫在床上了。” 简云枫只是笑着点头,又端起杯子敬了他一杯。 世间百姓,人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快乐,就像这老歪,别人看他不过是稍有点富裕的小老头,可他也有自己的挂念和理想。自己这些人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几分本事罢了,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一样,同顶一片天,同踩一块地,若是修不得真仙,还不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想到这里,简云枫心中又不禁轻叹了口气。仙道茫茫,自己追求的也许到头来真是一场空,还不如像老歪一样实实在在过完一辈子。 就在两人喝酒之际,忽然外头传来喧闹之声,接着就是刀兵相交和怒喝之声。 “不好!有山贼!”老歪虽然喝了个七八分的样子,可是多年跑江湖的经验让他头脑依旧保持了一分清明,只见他一个虎跃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简小哥,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出来。” 当老歪感到场中的时候,发现对方来的不过三个人,其中一个黑衣蒙面女子还站在场外冷冷观看,而自己这边却已经有好几名兄弟躺在了地上。 老歪顿时大怒,赤手空拳便跳入场内,他年轻时在京城做镖师,手上一套伏虎拳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这也是万家族长赏识他的地方,让他做了外堂的大主管。 老歪一入场便接下了其中一男子,那人也是赤手空拳,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可是本来应该饱满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苍白,彷佛失血过多一般,可是眼中却有一股邪火攒动,看到老歪一来,阴阴一笑,抬掌一挡。 老歪自忖自己手上也有几分内力,可是对方的双手犹如铁打一般,看似苍白干枯的手臂却不下百斤力道,而且坚硬异常,震得老歪双手发麻。 见对方浑身怪力,也不知是哪门子邪功,老歪心中虽惊,可是手上不慌,不与对方正面交击,仗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用小巧身法缠住对手。 随队的武师见老歪接下一人,立刻也是信心大增,合力对付起剩下那人,双方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耗着。 “哼!两个没用的废物!这么点人都收拾不了!”终于,那黑衣女子出声了。 第六十九章 陀山小庄园 那黑衣女子蒙面女子话刚说完,素手一抬,一股浓浓的黑雾向场中众武师卷去,与武师对阵的那男子似乎识得黑雾厉害,急忙侧身跳到一边,那些武师也是机灵之人,虽然不知底细,却也看出这黑雾沾不得。饶是如此,可是那女子出手极快,瞬间就有两个武师被黑雾缠上,那黑雾似乎有灵识一般,一触到活物便尽数围上,那两个武师猝不及防被黑雾笼罩,众人只听得浓浓黑雾中传来几声惨呼,脸上顿现惊容。 不消片刻,那黑雾又收回女子手中,可是场内却是多了两具白骨,那些武师只不过是有几分拳脚的凡人,哪里见过这等妖法,见此情景早已经心胆俱裂再无一丝战意。 老歪见状也是惊骇莫名,可是他这一趟出来干系重大,万家三年的药材生意都在自己身后,若是处理不当,不单自己脱不了干系,恐怕自己的女儿也会遭殃。此刻,他也顾不上害怕,心一横,暴怒一声,双拳使足十二分力气生生震开面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拿在手中,只听一声“啪嗒”的机柝声,三道银光如闪电般射向那黑衣女子。 这灵蛇弩可是他花重金请了异人打造,此弩速度惊人,力道更是威猛非常,但是却极为小巧灵便,而且三枝银箭上都喂有罕见剧毒,不过,这机弩一发之后便报废,不到救命关头老歪绝对不会动用。 满以为这下偷袭可以将那女子解决,谁知,那女子还未等弩箭近身,鼻中一声冷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三枝迅似奔雷的弩箭就毫无征兆的软软落在她身前。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黑衣女子也是大怒,一道黑雾比方才快了数倍卷向犹自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老歪。 眼见黑雾就要老歪吞没,众人却发现忽然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速度之快却是分辨不清,不过那卷向老歪的黑雾忽然调转了方向,居然反过头来卷向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顿时大惊,连退数步,双手飞快的捏诀,才堪堪将那道黑雾收回,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背后也被冷汗浸湿,这黑雾虽然是她的法宝,可是收发必须要用特定的法诀,一个不好若遭反噬,饶是她修为不错,也会落得个死无全尸。 当她看清楚救了那老汉的物件只不过是一根短小的树枝后,她脸上神色大变,惊恐地看了眼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心中稍定,不过这里她却不敢再久留了,喊住两个手下,头也不回地便往上山退走。 那些武师和老歪更是莫名其妙,对方一言不发就上来动手,最后又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何目的,不过明白自己等人已经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心中庆幸,急忙吩咐两个人留下安葬了那两具白骨,剩下的人匆匆忙忙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赶路离开这诡异的所在。 老歪回来发现简云枫还是一脸镇定地一个人喝着酒,他此刻惊魂未定,也不说话,只是端起面前酒壶,咕嘟咕嘟连灌数口,才稍稍回复了些人气。 简云枫笑道:“歪叔,你莫要这么急,小心呛着。” 老歪擦了把嘴巴道:“简小哥,你有所不知,娘的,方才那婆娘简直不是人,一下就杀了我们两名兄弟,若不是有老天保佑,老子我早就变成白骨一堆了,快点,我们收拾收拾赶紧上路离开这里。” 简云枫沉吟了下道:“歪叔,这一路多蒙你照顾,我忽然想起一事,离此地不远便有我们商队原先定好的驻点,我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得先回去看看,既然你们要赶路,那我也就此告辞吧,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去川中讨你一杯喜酒喝!” 老歪担心道:“你一个书生,身边没有人保护,荒郊野外的晚上一个人也不安全,况且前面不远就有村镇,何不随我们一道去,你在那里休息些时候,明日一早再赶回去也不迟。” 简云枫却道:“我也是心系他们安危,早一些过去心中早一些安定,反正也没多少路,个把时辰就赶到了,而且歪叔你莫看我年岁小,这出来跑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么点夜路还是不会有事的。” 老歪拗不过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封银钱交给他道:“你的货这次也不知回不回的来,此番回去恐怕也得数月时间,这点钱你拿着做盘缠,稍后我让人给你备点火石兵器,你拿着也好防身。” 简云枫知道老歪一番心意,心中感激,不多做推辞,起身抱拳敬了他一杯,两人才各自准备起来。 简云枫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他只是坐着思索方才那黑衣女子的来历,看对方的功法和举动十有**是魔道中人,不过她为何要对老歪他们动手?莫非是看上了钱财?但是老歪他们的几车药材虽然珍贵可是那也只是对于凡人来说,修行之人自然不会将这些事物放在眼中,不为钱财,那她又是为了什么?他提出要和老歪他们分道扬镳,其实就是想跟踪那三人,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时至夏末秋初,银月如瓠,夜凉似水。 陀山的山道上,三条身影正匆匆自山脚赶来,从身材上可以看出,为首的为一女子,剩余两人皆为男子。若再往远处看,另有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形跟在三人后面,此人脚步看似缓慢悠闲,可是速度丝毫不下前面疾奔三人,怪异的步伐不远不近地控制着距离,观其摸样似乎游刃有余。 半山腰上,有一处小庄园,院子不大,前后大约六七丈,不过在这人烟罕至的陀山上却显突兀。 那三道人影疾奔至庄园前才停下,那黑衣蒙面女子停下,急敲了几下门。 须臾,木门便从内打开,走出一个身材稍微高挑的女子,也是一身黑衣,却并未蒙面,见到面前三人,眉头微蹙道:“何事这般惊慌,咦?怎么就你们三人,山下的那队客商呢?” “师姐,我们在山下碰到了高手,这才急忙赶回来通报。”当下,那黑衣蒙面女子将山下所遇情况一一道出。 “哼,想不到那商队中还有这等人物,不过他就不怕师尊她老人家察觉么?这可是陀山脚下,他也太胆大些了吧!”那高挑女子面露怒色。 “要不我们将这事禀告师尊她老人家?”蒙面女子小心翼翼问道。 而对面那高挑女子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嘛?师尊她老人家现在正是闭关的关键时刻,你这次抓不到健壮的活人供师尊她练功,我瞒着不上报就不错了,要是这事被师尊她知道,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是,是,小妹知错了,还请师姐原谅。”蒙面女子两眼尽显惊慌。 “哎,算了,今日你就先休息吧,明日再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反正现在也不用怕道门那些牛鼻子,他们自顾不暇。”高挑女子淡淡说道。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隐身在不远处的简云枫听去,他心中大惊:原来这些人是要抓壮丁练邪功,看这模样已经有不少人遭了毒手,不过,为何说道门现在自顾不暇,莫非发生什么大事了么?不行,我先将这里的事情弄清楚再说,她那师尊到底是什么来头。 简云枫主意已定,手中长刀一振,便窜上前去。这白晃晃的长刀还是老歪临行所赠,简云枫第一次用,颇感威风,便拿在手上耍来。 “呔!兀那几人,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几句也是简云枫从老歪嘴里得知的山贼的口号,这时候被他中气十足地喝出,确实有几分气势。 看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怪异男子,脸上一个古怪的银色面具,手上拿着一把平凡无奇的精铁长刀,两个黑衣女子顿时面露惊愕。 这家伙莫不是疯了么?他也不打听打听这陀山是什么地方,岂是他这种小山贼放肆所在。 那黑衣蒙面女子回过神来冷笑道:“嘿嘿,想不到还有人送上门来,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将他擒来。” 立在一边的两男子闻言,眼中邪火一动,桀桀一笑便往简云枫扑去。 看着面前满脸狰狞的两人,简云枫心中暗叹一声:哎,既然已是死物,简某就送你们一程吧,来世可莫要再着了这些魔人的道。 待两人扑致面前,简云枫身如鬼魅,一阵风似地从两人中间穿过,手中长刀未动,静立在两人身后。 而那两名男子去势未见,却噗通一声扑倒在地,脑后各自升起一团幽绿邪火,山风一吹,摇曳着熄灭。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那高挑女子心中警兆顿生,警惕地望着对面那被黑气笼罩着的怪异男子,对方一出手就识破了自家邪术,绝不是普通山贼那般简单。 简云枫收起长刀,悠闲而立,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更显诡异,他低沉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是什么人?还有,你们的师尊又是何人?” “此乃我陀山地界,阁下这般作为也太过霸横了些吧,若是此事被我师尊知道,阁下恐怕讨不了什么便宜。”那蒙面女子威胁道。 “哦?是嘛,那还有劳两位带路,我还真想见见你那师尊,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枉害人命!”银色面具下看不出丝毫表情。 此言一出,两女就知来者不善,相互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地一前一后朝简云枫飞去,手中更是邪术再催,淡淡黑雾若隐若现地向对方卷去。 见对面两人说动手就动手,简云枫冷笑一声,手中长刀一扫,一道气势澎湃的青色刀气喷薄而出,顿时将面前黑雾吹散,犹在空中的两个女子见对方轻轻一刀就荡尽自己的术法,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不过这惊呼声未绝,两人只觉得面前黑影一闪,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全身真元被人用大力制住,相继摔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怎么样?我师尊她乃陀山鬼母,你若是敢杀我们,她绝不会放过你的!”那高挑女子看着简云枫满脸惊恐道,她这时明白过来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完全不是自己两人可以抗衡的,也许这时候搬出师尊的名头可以吓他一吓。 谁知对方只是冷冷一哼,走到自己面前,一手一个,便将两人提了起来,往面前那庄园内走去。 第七十章 大战九魔婴 绿如原本是一贫苦人家的女儿,在七岁的时候被陀山老母带上山,十年来一直在陀山阴离宫中,平日里也就练练功,帮师门处理些杂事。这一年,也不知道陀山鬼母为何忽然要闭关修炼,这些师姐妹们两人一组被派到山下,专门抓那些山下路过的壮丁,每隔三日,都会有人来带走这些壮丁供陀山鬼母修炼,这个山间的庄园就是几个月前临时所建,作为那些壮丁的临时关押点。 不过,此刻被关押的人反倒成了自己,看着四周漆黑一片的木房,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师姐被那个家伙带到哪里去了,难道他要对师姐…… 想到这里,绿如再也不敢往下想,她这回是第一次下山,平日里都是师姐去负责抓人,而自己只不过是负责看守罢了,谁知道自己这一次去还惹了这么个煞星回来,想到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不禁将纤细的身子往墙角缩了缩。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许清冷的月辉洒了进来,还有那个可怕的黑色人影,那张冷酷妖异的面具此刻在绿如眼里彷佛魔鬼一般狰狞了起来,看着对方慢慢*近的脚步,绿如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嗓子里彷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脸上的黑色面纱此刻反而让她安心几分。 简云枫抬手轻轻一拂,那层薄薄的面纱随风而落,一张尖尖的俏脸惊恐地看着他。 简云枫低沉道:“你也莫要害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我师……师姐呢?你把她怎……怎样了?” “我也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她现在很好,接下来我会问你同样的问题。如果我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你们就不会有事,如若不然……”简云枫故意顿了顿。 绿如哪有不依之理,使劲地点着头。 哎,看来这丫头比她师姐好对付多了,刚才自己可是折腾了半天才问出点鸡毛蒜皮来。简云枫接着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陀山。” “你师尊是谁?现在哪里?” “她老人家就是陀山鬼母。就在山顶的阴离宫内。” “嗯,很好,这里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庄园,还有,陀山鬼母抓那么多壮丁去干吗?” 绿如想了想,如实道:“这里一共有十三处这样的庄园,师尊她要这些壮丁是用来练功的。” “她要练什么功?阴离宫中还有多少人?” 问到这里,绿如却低着眉头不说话了。 “哼!你不想你们两个被扔在山上喂狼吧?” 绿如惊恐道:“前辈,我不敢说,师尊她老人家会杀了我的!” “哦?你不怕现在我就杀了你么?你师姐可是比你老实多了。”简云枫淡淡道。 绿如一听,眼中露出一丝黯然,接着她咬了咬牙道:“我也是师姐告诉我的,师尊据说是要用健壮男子的阳魂祭炼她的九子魔婴,阴离宫中还有不少辈分高的师姐,具体多少人我真的不知道了。” “九子魔婴?是什么事物?” 绿如反正已经说出口了,这时候反倒不再隐瞒,继续说道:“九子魔婴是师尊她的法宝,是师尊九个阴时出生的女婴练成,被她的离魂铃所控制,需要经过阳魂的喂养那些魔婴才能提高功力。” “哼!”简云枫闻言不禁怒极。 见对方发怒,绿如吓得脸色惨白:“你……你说不过不杀我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 简云枫稍稍平复了下怒气,冷冷扫了她一眼,随手一挥,地上那女子话未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 陀山鬼母?九子魔婴?哼哼,这些魔道之人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光天化日就敢残杀无辜,我倒是要看看你陀山鬼母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 简云枫出了庄园,对着微凉的空气深吸一口,决定趁着夜色上山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这陀山也不知道是哪处名山,山势不高,山体却极为庞大,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占了多少地,而且还地处各城边境交界,山脚下官道山道错综复杂,平日来来往行人也很多,大多都是些行脚客商,难怪这阴离宫的弟子只需要在山脚下等着便能抓到不少壮丁。 夜色渐沉,银盘般的圆月也被无心路过的乌云遮住了大半,从云间缝隙里偷眼瞧着山林里那道飘忽前行的颀长身影。到了这陀山山顶,四周密密麻麻的草木中间是一大块空地,一座青石堆砌而成的石堡赫然出现在简云枫眼前。 这就是阴离宫?比昆仑派的玉虚大殿可小气多了。简云枫猫在树上粗枝茂叶间仔细打量着。 虽然时至三更,可是阴离宫内依旧灯火通明,门口站着数名黑衣守卫,石堡墙顶还有望哨的石塔,简云枫找准了个空隙,身形疾驰,犹如一道凉风自一处墙头无声无息跃入。 进入内中,一道隐身符施在自身,这些守卫的黑衣弟子基本都是炼神化虚的地步,还有些不济的只不过是练气阶段,自然无法识破简云枫的道术,不过简云枫也不敢托大,毕竟离得近了还是会被人察觉到动静。 半个时辰后,简云枫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方才半个时辰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壮丁,更不用说陀山鬼母了,这石堡就像是一个很平常不过的所在,连个像样点的高手都没有见到过,也不见有什么人把守着某个重要入口,只是几个黑衣弟子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值夜。 难道是那丫头骗我?不对啊,看她模样当时就被吓得不清,应该不敢拿这个说谎。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机关不成,不妨抓个人问问。 看准石塔上单独放哨的那名黑衣弟子,简云枫身化清风,那十二地支阵步被他运用地炉火纯青。那名黑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脑后刮过一阵怪风,接着两眼一黑便软倒在地。 谁料,简云枫刚把那昏死过去的弟子拎出石堡,还没来得及审问,就听到石堡内忽然噪声大起,数只响箭朝自己处射来,几道凌厉的人影也自堡内向自己藏身处飞出。 看到疾奔而来的几条人影,简云枫心头暗惊:这几个人刚才不在堡内,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看来这阴离宫果然有几分古怪。 不过,他此时仗着自己的修为却是有恃无恐,成心要试试这陀山鬼母的斤两。 简云枫见对手既然主动现身,一步踏出,不再躲藏,从容地立在石堡正门前,冷冷看着飞驰而至的几条人影。 “你是何人?胆敢私闯阴离宫,活得不耐烦了嘛!”来人看到简云枫居然主动现身,倒是始料不及,情况未明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在简云枫身前十数丈距离站定。 “谁是陀山鬼母?” 那几人没想到这戴着面具的古怪家伙居然指名道姓要见陀山鬼母,料定对方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就是却有依仗,这几人也是经验老道之辈,当中一人便问道:“阁下此来何意?找我家宫主所为何事?” “哼!我只是想看看陀山鬼母有几分能耐,胆敢逆天施为,枉害如此多无辜性命。” 听到对方冷淡狂傲的回答,对面几人立刻知道这家伙是成心来找麻烦的了,有人找麻烦找到自家门前了,谁还忍得住,几声怒喝之后,便相继出手对着简云枫攻去。 这几人虽然修为要比那几个看门的守卫高出不少,可是对于简云枫来说还不放在眼里,只见他身形不动,右手骈指如风,一道淡紫色符箓瞬息而就,无声地没入地面。接着,那几人就感到眼前地面微微一晃,一条十数丈长的巨大水龙破土而出,腰身般粗壮的巨尾夹带着破空之声拦腰扫来。 大惊之下,几人根本来不及闪避,只有将手中招式尽数挡在自己面前。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胜负立判。简云枫负手而立,身前一条银白色水龙张牙舞爪悬浮半空,再看方才那几个阴离宫弟子,此刻全部被击飞数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石堡上空忽然乌云密布,鬼气森森,冲天的魔气将四周的空气全部挤压开来,一个尖锐阴沉的声音自简云枫头顶响起:“你就凭这点本事就敢来我阴离宫放肆嘛?还真是不将我陀山鬼母放在眼里!” 接着,石堡上空缓缓飞出一人,一个半老妇人,身形矮胖,身着黑衣,头盖黑纱,除了腰间别着一串精致的圆环状小铃铛外别无他物。 简云枫想不到这陀山鬼母居然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银发老妇人,不过看对方浑身散发的魔气,一身修为恐怕早已经是魔胎境界,收起轻视之心,简云枫问道:“阁下就是陀山鬼母?” “不错,正是老身,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弱,既然来了,何不摘下面具,半夜里这般鬼鬼祟祟也不似正派作风吧。”陀山鬼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简云枫,锐利的眼神似乎能透过银色面具看到对方脸上表情。 “哼,你这种妖人何来资格谈论作风,我问你,山下那些无辜百姓可是你所抓?”简云枫丝毫不显慌乱。 “哈哈哈,看来你小子是成心找死了,正是老身所为,有本事你就将我杀了,再去我阴离宫将他们救出来。”陀山鬼母怒极反笑,试想自己堂堂魔道顶尖高手,居然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找上门来挑衅。 简云枫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不再开口,双手一推,那条巨大水龙咆哮着往对方冲去。 “来得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如此张狂!”话音刚落,只见那陀山鬼母也是双手一推,手中一团浓浓的黑雾凝成一柄黑色长剑,顺势劈下。 那水龙立刻被对方劈成两半,不过,还未等陀山鬼母再次出手,那两半水雾分别凝成一条水龙,一左一右向陀山鬼母扫去。 陀山鬼母黑色长剑再扬,可是那水龙并未消失,却是二化四,分四个方向往她攻去。 这下可就激怒了陀山鬼母,只见那团黑雾将她一裹脱出战团遁入空中,怒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今夜若不将你留在此地,真欺我陀山无人了!” 陀山鬼母取下腰间铃铛,轻轻一摇,一阵直透灵台的刺耳铃声自简云枫耳边响起,周围四散的魔气似乎听到了召唤,从四面八方凝聚过来,空中乌云数变,鬼气更胜,铃音一止,九条黑色的身影当空而立,团团围在陀山鬼母的身边。 仔细看去,却是九个肥胖可爱的女婴,不过她们眼中不是清明的眼神而是两团漆黑的邪火,胖胖的脸上并无一丝血色,看来这几个女婴早就被陀山鬼母害死,连魂魄也被她禁锢奴役,此时她们张开的小嘴中露出锋利的獠牙,对着简云枫桀桀怪笑,这声音完全不是人能够发出,连简云枫听了也是不寒而栗。 “好歹毒的妖妇!”简云枫怒吼一声,四道水龙相互盘绕着往空中冲去。 “哼,自不量力!”陀山鬼母手中离魂铃再摇,那九个魔婴怪笑着往简云枫扑去,丝毫不顾迎面而来的巨大水龙。 空中,那几个魔婴忽然嘴巴一张,口中各自喷出一道漆黑魔气,那四道水龙顿时被击得灰飞烟灭,在月光下化作一蓬晶莹水雾,随风消散。 好诡异的魔婴,这几个女婴看来已经被陀山鬼母喂养得极为厉害,情势危急,简云枫不再迟疑,双手一引,茅山镇派绝学九幽阴火之术再现世间。 又是一条巨龙拔地而起,直冲空中九道狰狞身影,不过这条巨龙却是浑身燃烧着绿色的鬼火,尤其是那一对铜铃般大的幽绿龙眼,看久了彷佛有一种吞魂食魄的威力,浑身阴气丝毫不下九个魔婴。 陀山鬼母见状,怒啸一声,手中铃铛一阵急摇,那几个魔婴立刻止住冲势,在半空抱成一团,随着陀山鬼母口中一串急速的口诀,九个魔婴身上各自浮现出上千冤魂将其牢牢围住。那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连夜空也为之失色,顿时黯淡了数分。 那条阴火巨龙终于撞上了空中的那团冤魂,在一阵强烈的飞沙走石之后,龙吟不再,而那九个魔婴看上去萎靡不振,身上的魔气也弱了几分。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陀山鬼母满脸阴沉,冷哼了一声收回魔婴,化作一道黑光返回了石堡之内。 第七十一章 巧杀三魔婴 陀山一处茂密的树林之内,简云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看到头上一片光亮,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这九子魔婴果然厉害,居然不怕我的九幽阴火,真是棘手,哎,这面具什么时候能够不戴,那三个老头的气息还真是难融合。”一番喃喃自语后,简云枫又尝试了下使用慈航心剑,可是伸出的右手心内只不过是金光一闪就没了没动静,他不禁又叹气道:“看来这修行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看着头顶的阳光,简云枫似乎想起了一事,身形一动,迅速往林外掠去。 半山腰那间单独的小庄园内,那两个黑衣女子还昏迷着没有醒来,简云枫正要将她们弄醒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二师姐,你说这次师尊闭关到底要抓多少人啊?” “我也不知道,哎,昨天被那贼人一闹,师尊元气大伤,今天一早就催我们来收壮丁了,看来魔婴也损耗了不少魔气。” “可是现在抓的壮丁是越来越少了,你说这次要是人数太少了,师尊她老人家会生气么?”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是,师姐。” 听到两人对话,简云枫脑中灵光一现便有了计较。 不一会,一道黑色人影从庄园内缓缓走出,在门口辨认了下方向,便展开身形消失在原地。而身后那处小庄园内又多了两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看到前头另一处差不多模样的庄园,简云枫隐在林间暗暗注视,接着两名黑衣弟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七八个两眼空洞的壮丁,看打扮都是那些路过的客商和几个苦夫脚力。 简云枫看到一行人走近了,拾起一块石子,轻轻一弹。 “诶哟!”其中一个带头的女弟子捂着额头叫道。 “怎么了?” “刚才有东西打了我一下!” 两人不禁狐疑地往树林内瞧去,这时简云枫故意弄出了点响动。 “走,我们进去看看。”其中一人提议道。 “可是这些人……” “没事,他们都中了离魂香,不会丢。” “嗯。” 两个黑衣女弟子一走开,简云枫仿佛如一道黑风一般,从另一个方向自林间射出,身形一闪挤入人堆,脱下面具混在了人群中。 这几个壮丁全部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知觉,简云枫也急忙有样学样,将自己的衣衫弄乱,又将头发也散开,脸上抹了点灰尘,两眼空洞地往前看着。 不一会,那两个女弟子又折返回来,俱是一脸狐疑。 “怎么就不见了呢,真是怪事。” “算了,可能是什么野兽吧,我们还是尽快赶回阴离宫,免得迟了师尊又发怒。” 接着,其中一个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古怪的音节,身后几个壮丁一听到这声音,就如同着了魔一般抬起脚一步一步跟在她们身后走去。 还是来到了昨天晚上简云枫查探过的石堡,看着面前两人的背影,简云枫心中纳闷:怎么还是在这里?这几个人到底会被带去哪里。 两个黑衣女子在一处小院子里停了下来,这个院子简云枫也进来查看过,根本没有一丝不妥。 不过,那两个女子并不是走向院子里的厢房,而是径直走向了中间的那个小池塘。 其中一个女子上前,默念了一句口诀,那池塘里碧绿的池水居然分开两边,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台阶来。 两个女子带着几个壮丁鱼贯而入,通过阴暗的暗道,简云枫面前豁然开朗。 简云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殿内,这个石殿四周全是坚硬的山壁,看规模比起顶上的那处石堡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光是那些堆砌的石头,每一块都不下千斤。 看来这陀山的山体已经被这陀山鬼母给掏空了,难怪选了这么个宽广却不怎么高的怪山,这阴离宫还真是有几分气势。 其实简云枫有所不知,这陀山鬼母本就是魔道成名百年的高手,一身修为距离魔胎中成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昨天晚上要不是对方太过轻敌没有料到简云枫身怀九幽阴火绝技,简云枫休想从她面前讨得了好去。只不过数十年来道门兴旺,这些魔道门派除了北邙山外,大多数都不敢太过招摇,只能隐藏在暗处,若不是最近道门在全力对付北邙山鬼门,她陀山鬼母哪里敢如此张狂枉害人命。 这时候,又一个黑衣女子走了上来,皱着眉头看了看简云枫等人,不满道:“怎么只有这么几个?” “大师姐,现在山下路过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而且师傅又是急着要用,这几个还是几位师妹跑了好长路才抓来的。” “嗯,你们直接把他们带去鬼子殿,师尊她老人家还在休息,不必去打搅了,免得她看到这么点人又要发怒。” “是,多谢大师姐。” 接着,简云枫又被带着在巨大的石殿内穿来穿去,最后来到了一处石窟前。 不是说鬼子殿么?怎么是个大山洞,咦!这里的魔气怎么会这么浓,鬼子?难道是那九个魔婴住着的地方?想到这里简云枫不禁开始紧张起来,若真是这样,那可是天助我也! 果然,那两个女子似乎对这山洞也极为忌惮,远远就停止不前,只是发出信号,让几个壮丁自行进入,简云枫自然也跟着走了进去。 看着所有的壮丁陆续走进石窟,其中一个女弟子忽然不解地问:“咦,师姐,怎么我好像觉得多了个人?” “怎么可能,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那女弟子眉头一蹙道:“好像又不是,哎,算了,反正进去后也别想活着出来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每次来了后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说得是,不过这可是师尊的宝贝,这几个魔婴当年她花了好几十年才搜集齐的,她大半的精力都花在上面哩。” 再看简云枫,当他看到面前那九个闭目躺在石台上的黑色魔婴后,心中顿时欣喜若狂。 以免等下更多的壮丁被送进来,简云枫决定尽快出手,嘿嘿,九幽阴火你不怕,劫雷你总该怕了吧?想起当日在昆仑山顶被自己劈死的鬼将,简云枫便跃跃欲试。 从怀中取出那张冰凉的面具带上,感到全身涌动的真元,简云枫二话不说就起手画符,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涌动的天地元气,那九个魔婴忽然睁开了眼睛。 可是,当它门反应过来的时候,简云枫的符箓已经完成。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口诀刚落,两道紫光便穿过山壁冲天而去。 紧接着,空中便传来一阵滚滚雷声。 身处山体内部的魔婴也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可怕气势,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怪啸,齐齐抬头惊恐地看着上方。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闭关打坐的陀山鬼母,她大叫一声“不好!”身化黑光,直奔鬼子殿而去。 五道手臂般粗细的金色劫雷直接将鬼子殿上方的山石轰得粉碎,夹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往石台上那九个魔婴扑来。 简云枫修为大增之后,这劫雷的威力却没有明显增加,也许是因为劫雷之术并不像茅山派祖传的阴火之术那样有循序渐进的修炼法诀,而且这以符箓术召唤出劫雷也只是简云枫误打误撞学会的半吊子道术,不过由于修为的增强,简云枫此时已经能够控制住面前这五道金色劫雷。 看着劈头而来的五条金光,九子魔婴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立刻汇聚在一起,结成一个怪异阵势,散发出滔天的魔气准备硬抗这惊天一击。 劫雷之威,本不属于人间,这九子魔婴虽然是世间至阴至邪的顶尖邪物之一,但是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劫雷也终究是稍逊一筹,随着三声不甘的尖啸,三个魔婴当场就被轰得粉碎,凭空化作几缕飘散的魔气,而余下的六个魔婴也被击得遍体鳞伤,萎靡不振。 这时候,来迟一步的陀山鬼母只看到面前的惨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这几个魔婴不仅和她自身魔胎息息相关,更是花费了她上百年的心血炼制而成,哪一个不是她的心头肉,这一下被人轰掉了三个,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着双眼尽赤满脸狰狞的陀山鬼母,简云枫知道再想出手已经不可能,同时也怕对方盛怒之下自己难以脱身,急忙趁着对方没有发觉之际,破空飞起,从鬼子殿上方那被劫雷打破的洞口逃离而去。 看到面前一闪而逝的黑色人影,陀山鬼母这才反应过来,可是想要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心疼地看着面前六个虚弱的魔婴,陀山鬼母忍不住仰天怒啸。 “我陀山鬼母若不杀你,誓不罢休!” 山洞内,陀山鬼母出离愤怒的喊声袅袅不绝,可是那道黑色人影却早就去得远了。 第七十二章 移山填阴离 离开鬼子殿的简云枫并没有如陀山鬼母预料的那般,远远逃离陀山,而是躲在了不远处的密林中静静调息。 虽然这次一举杀死三个魔婴,可是这样一来,陀山鬼母势必会变本加厉地抓捕壮丁,用更多的阳魂喂养剩下的六个魔婴,以此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果然不出所料,黄昏时分,十数道黑影分数个方向往上下行去。 简云枫看在眼里,冷冷一笑,便悄悄缀上了其中一拨。 三日后,阴离宫内传出一声怒哼,只见盛怒的陀山鬼母一掌便将面前石案拍了个粉碎,只见她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名女弟子怒道:“你是说,那厮放你回来是让你传话,所有下山的弟子都被他擒去了?” 那女弟子早就吓坏了,浑身颤抖着忍不住便哭了起来。 陀山鬼母阴阴地扫了她一眼道:“哭什么,我又不会杀你,去,你回去告诉他,明日一早,我陀山鬼母必当亲自登门!东边三十里外的乌梅坡?这次,是你自寻死路!还不快滚!”陀山鬼母大袖一挥,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便被卷出了大殿,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住,擦了擦口中溢出的鲜血,对着大殿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才跌跌撞撞地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秋风微凉,残云数片,陀山东边三十里外一处低低的毫不起眼的山坡上立着一条黑色的孤傲身影,任凭风卷云舒,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忽闻空中传来一个阴沉至极的声音,言语间包含了无尽的怒火。 “想不到你还真有胆量,新仇旧恨正好清算,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黑光一闪,正是应约而来的陀山鬼母,离魂铃已经牢牢捏在手中,脸上表情也不知是怒还是恨,双眼死死盯着眼前那黑色的背影。 见对方半晌不说话,陀山鬼母冷哼道:“你不是想和我决一死战么?难道是怕了不成!” 对方依旧不闻不动,陀山鬼母隐隐感到一丝不妥,但是心头怒火正旺,左手捏指成爪,对着那黑色背影狠狠一抓,谁料,对方居然被她的一爪轻易撕得粉碎,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就听头顶云霄传来一身悠长清亮的鸣叫“哊~~~” 只见一只半人多高的金色巨鹰伸展着一双犹如床板般大小的金色巨翅,自云空盘旋而来,那两只如畚箕一般张开的金色鹰爪轻易撕开空气,瞬间距离她头顶不足五丈。 看到如此神骏的异兽,陀山鬼母也不禁大惊,手中离魂铃急忙对着巨鹰往上一扔,只见那原本精巧的铃铛忽然便的如磨盘一般大小,与那巨鹰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这离魂铃不是凡物,那巨鹰蓄势一爪居然没能将它撕开,双翅一振,卷起一道强烈旋风,身子再一次拔高半空。 而陀山鬼母更是心惊:想不到这畜生能直面离魂铃的撞击,它那爪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刚才那黑衣人又去了哪里? 心中有所顾虑,陀山鬼母三分留意,七分对敌,每一次面对巨鹰从天而降的利爪,她都只是早早将离魂铃扔出抵挡,不敢全力出手与之对抗,一时处于被动防守的地位。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不到,陀山鬼母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自西边滚滚传来,彷佛地震,又似平地起了炸雷一般震耳欲聋,而且余音不绝,过了半盏茶功夫才静了下来。 而空中那金色巨鹰一听到这声音,口中再次发出一声绵长鹰啸,身化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一脸纳闷的陀山鬼母射去。 忽然感到头顶传来的破风之声,陀山鬼母心神一凛才想起还有一只巨鹰对自己虎视眈眈,情急之下也顾不上颜面,就地一滚,双手挥出一团黑雾,向那金光罩去。 谁料那金光居然丝毫不惧,不闪不避,一下就穿透了浓浓黑雾,直取陀山鬼母。 陀山鬼母大惊,手中离魂铃使劲一摇,一串摄魂夺魄的鬼音响起,这一下倒是让那金色巨鹰始料不禁,心神恍惚下,速度为之一滞,陀山鬼母趁隙脱出了战团,飞入半空,这电光火石间的交手,纵是老辣如她,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金毛畜生到底是何来历,不但全身坚硬逾铁,连我那精修多年的魔气都侵蚀不得,莫非是那黑衣人的帮手不成? 想到那久久不见踪影的黑衣人,陀山鬼母心中再次感到一丝不妥,刚才那地震怎么回事?看那方向似乎是在西方……不好!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陀山鬼母压住心中的种种猜测,再也不去管那金色巨鹰,全身魔功催至十成,如疾风追月一般往回赶去。 正如她所料,简云枫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刚才乌梅坡上的黑影是他算准时间所使的分身术,若不是陀山鬼母怒火攻心,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简云枫也是棋行险招,想不到还真被他赌中了。 这时,他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面前矮了将近一半的陀山,和地下那塌得不成样子的阴离宫。 简云枫发现,茅山道术虽然大部分不具太大的威力,但是做起某些事情来却真的是如鱼得水,譬如拆人家房子。这陀山山体本就被陀山鬼母挖空一半,内中隐藏的阴离宫也正是凭此所建,简云枫耗尽了自己金丹大成期的所有真元,连使数十个移山填海符,那只剩一层坚硬外壳的陀山终于在他面前轰然崩塌,下面的阴离宫立刻就遭了殃,就像一个放在地上的西瓜,忽然上面砸下一堆石头,可想而知这西瓜的下场了。当然,在动手之前,简云枫就先进入阴离宫内大闹一通,将里面那些仅剩的阴离宫弟子赶得四散逃命。 至于等下陀山鬼母回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就不是他现在所考虑的了,阴离宫被自己毁了,陀山鬼母要想大规模地抓壮丁来练功已经不可能,等她重建阴离宫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再去拆一次。 摘下面具的简云枫慢悠悠地从陀山另一边山道走下山去,口中还念叨着不着边际的陈词滥调,看他背着双手一脸微笑的悠闲样就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开心至极,得意至极。自打离了茅山派以后,简云枫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虽然脸上不流露,可是心中总是郁郁不乐,就像一个久试不中的落魄书生,颇为消极。这一次,可算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成功的一桩事,而且还是*他的一己之力毁了一个魔道势力,虽然陀山鬼母还活着,但也是被他弄得元气大伤,或许她回家一看,就会被气得吐血而亡。 想到陀山鬼母脸上将会出现的表情,简云枫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安静无人的山道上,一个独自傻笑的俊俏青年,勾勒出一副极为怪异的画面。 数日后,江湖上开始议论纷纷。 修道者甲:“喂,你听说了没有,据说那陀山鬼母这次居然出山了!” 修道者乙:“啊,你也听说啦?听说她正满天下找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 修道者甲:“哎,想不到这等隐世多年的魔道巨凶也出山了,看来这江湖又不得安宁了。” 修道者乙:“不过,我听说啊,她是被人毁了自家山门才被逼无奈出山的。” 修道者甲:“什么?此言当真?居然还有人能毁了她的阴离宫?难道是昆仑派干的么?” 修道者乙:“什么昆仑派,我听说是拓苍派赤松子真人带着门内高手干的!” 修道者丙:“不对不对,你们也不想想,陀山鬼母为什么要找那黑衣男子,其实我跟你说,这事就是那人一个人干的!当日,我正好路过陀山,有幸一睹那前辈真容,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可是位极为厉害的前辈剑修!当日他那一剑劈下,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不但将那陀山鬼母劈了个半死,连带着阴离宫也被劈成了两半!我看恐怕连昆仑派的太虚御剑诀也不过这点威力了!” 修道者甲,乙:“真的假的?你快跟我们说说。” 修道者丙:“咳咳,你们过来点仔细听好,这事可别告诉别人啊,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那位前辈脚踏五彩祥云,身披……” 第七十三章 月下传心寺 简云枫离开陀山已有半月,关于陀山鬼母找他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不过他可不担心,就算现在他站在陀山鬼母面前,对方也认不出他来。 日渐西薄,简云枫忽然听到山林间飘来一阵飘渺之音,音节似云似雾,空灵却又清晰。 “这是何人所奏,居然如此好听。”简云枫心中好奇,循声往林间走去。 随着简云枫的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山水淙淙之声,伴着初升的弯月,别有一番韵味。 山回路转,一座小小的庙宇出现在简云枫的面前,中间隔着一条数丈宽的银色小溪,庙前有一块大石台,一个素衣和尚正端坐在石台上,膝上竖着一把二胡,脚边立着一个巴掌大小事物,模样酷似灯盏,不过天色太黑也看不太清楚。这和尚此刻正闭着眼睛缓缓地拉着二胡,仔细瞧去,和尚白面黑须,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他虽然拉得陶醉,可是脸上表情却很淡然,简云枫临近了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只是闭着眼睛自顾自地拉着。 许久,随着和尚的一声轻叹,最后一丝音节自弦上脱落随着夜风飘散空中。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俊俏少年后,神情明显一愕,不过须臾便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下路过贵寺,被大师的音律所感动,冒昧造访,还请见谅。”简云枫施礼道。 “呵呵,小施主严重了,适才只是老衲随手胡拉,倒是叫小施主见笑了,既来之则安之,小施主不妨上前一叙。”和尚摸着黑色的长须笑道。 “既然大师有请,在下就僭越了。”简云枫举步上了石台,在另一处石凳上坐定。 “看小施主面相,应该是修道之人吧。”和尚目光炯炯,在漆黑的夜幕下也依旧明亮如澈。 “在下乃茅山派弟子简云枫,敢问大师法号。”简云枫如实回答。 “老衲惠音。”和尚似乎未曾听过茅山一名。 “惠音大师,想不到大师居然能将二胡拉得如此美妙,真乃奇人也。” “呵呵,二胡虽属哀音,诸凡乐器不过是抒发操纵者的心情而已,心中所想并不会受乐器所限。” “大师所言极是,但是若想要奏出大师这般好的音乐恐怕世间也是寥寥无几。” “呵呵,音乐并无好坏,只是因人而异,就像你听到了受感动便是好音乐,可是有人听到了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觉得聒噪刺耳,那便是坏音乐。”和尚淡笑道。 简云枫沉思不语,半晌回道:“这便像人,坏人有时候也会成好人,好人有时候又是坏人。” “哈哈!小施主颇有慧根,不错,坏和好都是相对而言,他对我行善,那他便是我的好人,他对我为恶,那他便是我的坏人。世人艰辛,哪有功夫会去管那么多天下大事,唯温饱平安便已知足,所以诸般大善大恶对于他们来说就似浮云,看不透也无需去看。”老和尚深邃地看着简云枫道。 “在下受教了,想不到大师能如此看破人情世故。”简云枫由衷佩服道。 “此言谬矣,人情世故哪能看得破,高如九天神佛也未必能参透个中玄机,老衲一介凡人,身无半点修为,悟不到天机,只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罢了。” 一听到对方居然没有半点修为,简云枫顿感惊讶。 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和尚丝毫不介意,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老衲生来便不喜修炼,只喜读书,时而拉拉二胡,这无佛寺中便数老衲最为惫懒了。” “无佛寺?莫非是峨眉金顶无佛寺?”简云枫更是惊讶。 “哦?小施主莫非知道无佛寺?” “无佛寺乃佛门圣地,主持方丈惠空大师更是佛门领袖,名扬天下谁人不知。大师法号惠音,莫非?”简云枫好奇道。 “惠空正是老衲同门师兄,老衲便是无佛寺劫堂首座。”和尚一脸淡然。 简云枫闻言赶紧起身恭敬行了一礼,道:“想不到是无佛寺的前辈高人,在下方才真当失礼了。” 和尚也不拦他,见他行礼,脸色更是淡漠,叹了口气道:“世间之人只识无佛寺,若老衲方才不提无佛寺,那小施主这一礼也无从施起。” 简云枫一听,顿时冷汗直流,面露愧色,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和尚摇头又叹道:“罢了罢了,你也只不过是因礼施礼,你道家本就注重礼数,却也无过,方才是老衲执着了。” 简云枫急忙出言道:“是在下方才着相了,还请大师原谅则个。” 那和尚收起手中二胡,起身道:“今日为时已晚,小施主若不嫌弃,就在庙中住下如何?” 简云枫自然求之不得,急忙谢过随着和尚进入寺内。 这寺庙不大,但是极为干净,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传心寺”,整个庙里也只有惠音一人,简云枫也不敢打扰他,便自己找了一个安静厢房睡下。 躺在床上,简云枫不禁开始好奇起来:堂堂无佛寺三堂之一的劫堂首座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小庙里,而且这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和尚,那些主事的僧人大多都是无佛寺劫堂的弟子,难不成峨眉山所有的劫堂和尚全部都下山入红尘了么?更奇怪的是,身为佛门圣地高僧,更是一代神僧惠空大师的同门师弟,身无一点功力,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当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简云枫意想不到的事情,作为修道者,而且像简云枫这样自小便修炼三清心法的人来说,晚上是不会做梦的,可是这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睡着后却做了一个怪异的梦。简云枫梦到自己忽然来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整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而且无论他往哪里走,四周的墙壁都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正当他快陷入黑暗和恐惧的时候,房间内就亮起一盏油灯,一盏青铜色的孤灯,高高悬在他的面前,微弱的灯光才让他感受到了一点光亮和温暖。可是简云枫却发现,灯光下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慢慢地转变成一把金色的剑,这剑的模样似曾相识,还未待他看清,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简云枫起来时看到窗外射进来的日光才发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而惠音和尚已经坐在寺前的石台上看书,简云枫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看佛经,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德经,其实看惠音模样,更像是一个饱学的儒士而不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和尚。 “大师。” “哦,你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惠音放下书,温和地笑道。 “在下睡得很好,多谢大师招待,不过在下心中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师。” “何事?” “在下自下山以来,发现这各地都多了许多寺庙,而且多是贵寺的劫堂弟子,再看到大师您也亲自步入红尘,心中好奇,不知所为何事?” 惠音沉吟半晌道:“原来是此事,呵呵,我们劫堂弟子都是应劫之人,不过这劫却不是自己的劫,而是苍生之劫,大劫将至,我等也只不过是以微薄之力多救些苦难百姓罢了,此间事了,老衲数月之后也要回山了。” 简云枫又想起那些和尚大量的囤积粮食和药材,又加上惠音刚才的话,心中一惊,急忙问道:“莫非这天下真当要大乱了嘛?” “阿弥陀佛,苍天不仁,苍生谁怜。”惠音念了声佛号,脸上尽显哀伤。 接着他又注视着简云枫道:“小施主,你且过来。” 简云枫不知何事,不过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惠音又道:“伸出你的右手。” 简云枫依言伸出右手,不过惠空没有看他右手,而是紧紧地盯着简云枫的双眼,忽然他眼中精光大盛,简云枫只听到脑中“嗡”的一声,平伸的右手心中顿时爆出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看到这一幕,简云枫不禁骇然,他不是身无修为嘛,怎么刚才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心中的慈航心剑的佛种彷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不自主地便颤动了起来。 惠空和尚见状,舒了口气,似乎能看透简云枫心中所想,便道:“你也莫要怀疑,老衲身上确实无半分修为,方才只不过是我佛门的传心秘法罢了,小施主果真是慈航传人,真是幸哉。” “大师何出此言?”简云枫不解。 “一切皆有定数,五个月后,小施主还请亲自来我无佛寺一趟,老衲自会一一相告。”惠音郑重道。 “五个月后,峨眉金顶?”简云枫心中纳闷。 “不错,到时候,老衲自会出来相迎,还请小施主莫要失约。” 见对方一脸郑重,简云枫点了点头应下,心中虽然疑惑,可是既然对方现在不说,那自然是有原因,便也不做多问。 见简云枫应允,惠音才接着道:“其实,尊师与我无佛寺颇有渊源,老衲修得乃是佛门传心秘法,与你门中的慈航心剑有相似之处,不过这传心秘法的修行者却是无法修炼半分功力。” “啊?那这传心秘法究竟有什么用?”简云枫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法门。 “呵呵,传心秘法自然是有传心之用,五月之后,峨眉金顶,届时你自会明白。”惠音并没有多说。 五月之后,究竟让自己去干吗?这样一来,简云枫心中更是好奇,既然惠音不想透露其中缘由,那自己多留也是无意,便提出辞行。 惠音也不多留,只是再三嘱咐他不要失约。 简云枫满怀心事地离了传心寺,继续往前行去。 第七十四章 黑风寨救女 “喂,你听说了没有,传闻说有人抓住了南海龙宫的公主?” “嗯,好像是白虎山的黑风寨干的,真想不明白,那黑风派这种魔道小派怎么可能抓住南海龙宫的公主?是不是弄错了?” “不大可能,这可是君山会里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居然是君山会传来的消息?那应该不会弄错了,君山会可是天下消息最快最准确的地方,哎,不过,你说就凭白虎山黑风老妖那点本事能抓住南海龙宫的公主?” “嗯,我也觉得此事蹊跷……” 就在两人聊天之时,酒肆内另一桌上一个面容清秀的青衣年轻人起身走了出去。 南海龙宫的公主?白虎山黑风寨?嘿嘿,看来我又有事可以做了,这除魔卫道笑傲江湖的事情可真是越来越让人上瘾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坐在一边喝酒的简云枫听了去,这消息再一次燃起了这少年行侠仗义的热血豪情。 对方还是个公主,也不知道美不美,不过据说海族的人都长得奇奇怪怪的,大异于中土人士,哎,不管了,得去哪里弄匹马来,这样看着比较威风,怎么说也不能失了我中土英雄好男儿的脸面。简云枫美滋滋地想着,问明了白虎山的方向,便马不停蹄地赶去。 白虎山上,黑风寨中,一个满脸虬须的壮硕大汉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张铺了兽皮的太师椅上。 “大王,要不我们将那丫头……嘿嘿”一个山贼模样打扮的喽啰谄媚着献计。 “混账东西!尽给老子出馊主意,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你没听到他说要好好照看么?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否则就将我黑风寨杀个鸡犬不留!那家伙的实力……妈的,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就找上我这黑风寨了。”这大汉一肚子火正没处发。 “可是大王,这都半个月了也没人来救,这样留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老子难道不知道么?***,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妞,妈的,老子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这么美的,可只能看不能动!老子早就窝了一肚子邪火,你们给我听好了,就是一年,两年,十年!也得给我好好看着!知道没?”那大汉恼火地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 想起这事他就郁闷,他虽然自称黑风老妖,说穿了不过就一山贼,当年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半本魔道功法,练了几手半吊子法术,就开始占了这白虎山的山头,建了个黑风寨,方圆几十里内称起了山大王,平日里作威作福根本没人敢来管,毕竟怎么说也算是个修行之人了,比起那些凡夫俗子厉害了好几倍。官府围剿几次吃了大亏后也就没了动静,而那些道门高人也根本不将他当回事,看他平时还算本分没有做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也就懒得去理他,毕竟这些凡尘俗世,修行高人都是比较忌讳的,这点道理他也明白,最多也就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闹闹,极有分寸。可是,本来这一切妥妥当当的,谁知道半个月前忽然杀出一个煞星,一招就将自己的山门轰了个粉碎,看到对方这立威之举,黑风老妖惶恐不已,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高手要对付他,谁知道对方只是扔下一个昏迷不醒的美丽女子,让他黑风寨好生看着,不许跑了也不许受到损伤,如果有人来救,那就让对方救走,否则就要将这白虎山夷为平地。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要干什么,可是对方轻描淡写一招就将自己上千斤中的山门轰得连渣都不剩,他黑风老妖哪敢说个不字,唯唯诺诺将对方送走。 就在黑风老妖郁闷之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报~~~~报告大王!有人闯山!” “什么?!快!快快有请!……哦,不不,来啊,列队伺候!吓唬吓唬就行,谁要是敢动手老子先废了他!***,终于来了。”黑风老妖一拎身边的黑铁板斧就大笑着冲了出去。 不过当他看到对方的样子后,明显一愣:这家伙真的是来救人的嘛? 只见山寨门口立着一匹高大白马,一个带着银色面具浑身笼罩在朦胧的黑色雾气下的高瘦男子骑在马上,手上还拿着一把极为夸张的长剑,见自己出来,来人一下子跃下白马,对着自己喊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话不是该自己说的么,难道对方也是道上的朋友?黑风老妖想到这里急忙笑道:“原来是道上的朋友,不知朋友是哪个庙里的菩萨?”这是一句隐喻的黑话,就是问对方是在哪里做生意的。 谁料那黑衣人却淡淡道:“我又不是和尚,什么庙里的菩萨,废话少说,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女子?” “是是是,来呀!将那姑娘给我请上来!”黑风老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手下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嗯,不错,你还挺识时务。”简云枫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倒。 当然,黑风老妖本来还不想这么客气,不过他方才忽然想起了江湖上最新传出的一个传说,据说当年名动天下的陀山鬼母不久前被一个黑衣剑仙一剑挑了山门,被逼无奈才再次出山。 银色面具,黑衣男子,剑修……天,自己是什么人,陀山鬼母是什么人,再想到半月前那个恐怖的高手,黑风老妖立刻明白了自己看来是被卷入了一个自己根本无能无力的漩涡里面。 为了保住小命,黑风老妖赶紧道:“快快,快将这位姑娘给前辈送过去,前辈大驾我黑风寨,真是有失远迎了……” 就在黑风老妖一肚子恭维话要倾诉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面前这黑衣男子惊呼一声:“雅儿!” 接着便感到一股彷佛犹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往自己身上席卷而来,还没等他来得及抵挡,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看着面前七倒八歪昏过去的一干山贼,和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雅儿,简云枫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是南海龙宫的公主么?怎么成了雅儿,这些家伙抓雅儿干嘛?雅儿不是和钟离他们在一起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带着满腹疑惑,简云枫想想当务之急还是将雅儿就醒再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佳人扶上马背,自己才牵起马缰,缓缓下山而去,手上的剑也丢在地上忘了捡了,不过是他在集市上花了几两银子买来装装样子的凡铁,至于那群山贼虽然可恶,不过他可没有嗜杀的兴趣,给点教训也就罢了。 带着雅儿下山后,简云枫找了一个客栈安置好,仔细检查了一下雅儿体内的状况,才知道是被高手用真元封住了浑身穴道,当下毫不迟疑就出手解去。 雅儿悠悠醒来,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当她看到床边的简云枫的时候,居然立刻扑了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感受着怀中娇躯的娇弱和劫后惊魂不定的微微颤抖,还有背后青衫上凉凉的一片泪水,简云枫心中大怜,轻轻摸着雅儿的长发,温言安慰。虽然明知对方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是他此时就像一个温和亲切的兄长一般,呵护着自己的亲人。 也许是多日的劳累,或者心中疲惫,终于,雅儿哭了一会就在简云枫肩上沉沉睡去,睡梦中,一双小手扔牢牢扯住对方衣襟不放,深怕自己一醒来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着床上憨态可掬的少女,还有挂在眼睑上的几点泪痕,简云枫心中大感怜惜,在自己心里雅儿就像是自己的妹妹,需要自己无时不刻的保护和关怀,想到这几日她一个人所受的委屈和灾难,心中不禁隐隐作痛,他立在床头暗暗告诉自己:简云枫啊简云枫,你日后可莫要让雅儿再受半丁点委屈了。 轻轻塞好雅儿身上的被角,简云枫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走了出去,看着院中如泄的月华,万千心事涌上脑海。 自己的使命,许许多多不解的疑团,还有雅儿如迷的身世…… 叹了口气,简云枫取出腰间竹笛横在唇边,对着深邃不见底的夜空轻轻吹了起来。 低沉悠扬的笛音,随着拂面而过的凉风,带走了简云枫不少烦恼,每当心情不好,他总是会拿出笛子,一个人对着夜空,静静地吹着,似乎想用这纯净透彻的音乐,冲淡心头堵塞的诸般心绪。 第七十五章 巧遇杭州城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杭州城历久不衰,城墙虽旧可是丝毫挡不住城内的风光,熙熙攘攘的往来人马,错错杂杂的叫喊声,更添一派繁荣景象。 时至晌午,当大多数人都在家里或者酒楼吃饭喝酒时,城外缓缓行来两骑,马匹神骏异常,马上的人更是丰神郎韵气度不凡,身上虽然风尘仆仆,可是脸上却无一丝疲惫,英气逼人。杭州城人杰地灵,俊男靓女多了没处去,可是这样的一对璧人却还是叫两个留守城门的门卫看得目瞪口呆。 “兵大哥,进城。” 当那个二十出头的青衣少年笑眯眯地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发呆的城卫才回过神来,而他的另一个伙伴却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后边那个美若天仙的娇俏女子。 那女子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城卫急忙咳嗽了几声,为了掩去尴尬,笑答道:“哦,不知公子小姐从何来?看样子走了不少路吧。” “嗯,呵呵,正要赶进城去吃饭哩咧。” “啊哈,城里有家楼外楼可是全杭州城最好的酒楼了,两位远道而来不妨去尝尝。”另一个城卫也回过神来干笑着。 “嗯,多谢两位兵大哥。”这年轻男子说完便轻巧下马,同时牵过后面女子的马缰,拉着两匹马便进城去。 那女子见对方下马,嘴巴一撅,也一下子跃下马来,看她虽然娇小柔弱,可是动作却十分轻灵潇洒,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并着肩和那男子一道进城去。 看着两人渐去的背影,其中一个城卫馋笑道:“啧啧,这娘们,真当是天仙一般,我看那城守公子新纳的小妾都没她一半好看。” “呸,你小子就不怕回家你母老虎罚你,别老盯着人家的姑娘瞧,上次要不是王头儿替你求情,就凭你盯着人家城守公子的小老婆看就够你吃一壶了!真不长记性。” “咳咳,我只是说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心没胆,看她边上公子哥的样子,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得罪得起的。” “哼,你还算知晓个好歹,哎,真倒霉,大中午的来守门,瞧我这肚子,刚吃了又饿得直嘀咕,***,这馒头咋就这般不耐饥。” “别抱怨了,我还不是一样,待会换班了,兄弟我请你吃一壶。” “哈哈,这还差不多。” 简云枫和雅儿进了杭州城后便先找了家客栈,安置好马匹,叫了些吃食,稍微休息会,两人便出门了。 自打从黑风寨出来后,简云枫便带着雅儿往东南方走,每逢路上大大小小的城镇州府,雅儿便要拖着他出门游玩,大到庙会小至地摊,雅儿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对所有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虽然口不能言,可是随着相处日子久了,雅儿也渐渐能明白简云枫在说些什么,对于她的种种要求,简云枫自然不会拒绝,百依百顺,这不,刚吃好饭,就又出门去了。 虽然失了春夏的艳丽,可是这杭城秋色却别有一番滋味,当雅儿走到了西子湖边看到那温柔宁静的西子湖水之后,再也挪不开脚步了。 简云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湖,不禁赞道:“真当是人间仙境,如此湖水恐怕那天宫瑶池也美不了几分吧。” 就在这时,湖面上忽然出现一艘花船,当简云枫看清船头两个身影的时候,眉头微微一蹙,急忙拉着一脸羡慕的雅儿换个地方逛去。 雅儿不明白简云枫为何忽然之间要换地方,心中显然有些不情愿,撅着个嘴跟在简云枫后面,故意落后几丈不去理他。 看到雅儿这副模样,简云枫急忙笑着劝道:“雅儿乖,此处也就一个湖罢了,看完了也就差不多了,我们不妨再去那边的城隍庙看看,到时候再我带你去楼外楼吃东西。” 一听到楼外楼,雅儿立刻便喜逐颜开,踩着步子跑了上来,拉着简云枫便往前走去。 不过,一路上简云枫似乎心事重重,半天都没说一句话,雅儿以为他不开心,一路上反而变得极为乖巧,看到这一幕,简云枫心中颇感安慰,急忙敛起心神不再多想,专心带着雅儿游逛。 半天下来,这杭州城也差不多被两人游了个大半,江南秋景一览无遗,碧水烟山尽收眼底,简云枫顿感心中畅快,忍不住在发出一声清啸,似乎能感受到简云枫的心情一般,雅儿也是一脸开心模样。 日渐稀薄,简云枫便带着雅儿去了楼外楼,这楼外楼就在西子湖畔,临湖望山,确实名不虚传,不过这价格也不寻常,幸好简云枫现在不缺银两,否则他还真不敢踏进门去。 楼上每一处桌子都能看到西湖美景,处处不同,而且桌椅的安排别出心裁,丝毫不让人觉得有好坏之别,只有角度之分,感叹这掌柜心思之余,简云枫还发现为数不多的食客中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他此刻正在*窗的一个位子上与人对饮,这两人正是简云枫下午看到的在花船上游湖的两人。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简云枫无奈地苦笑,不过他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还是带着雅儿找了一个位子坐定,因为对方现在根本认不出他来。 这两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银衣,更加显眼的是身边数着一张银色巨弓,一脸冷漠地自顾自喝着酒。 他对面是一个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白面微须,身着华服,腰悬美玉,头上一个精致的紫金冠。雅儿上楼的时候,这中年男子便一直盯着看,直到简云枫和雅儿两人坐下,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投向这边,眼中异彩连连。 只听他笑着对面前那埋头喝酒的冷漠男子调侃道:“司徒老弟,来了这么美的地方,又碰到这么美的人儿,你就不能笑一笑么?莫非你的心真是铁打的不成?” 司徒谷却没去理他。 “哎,和你这样的人出来办事,真是大煞风景,下次我可要和你师傅说说,还不如我一个人出来。”中年男子摇头苦笑。 “哼!姓暮的,你要看便自己看,我喝我的酒,你看你的人,互不相干。”司徒谷终于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呛得那暮姓男子一愣,尴尬地笑了笑。 听到两人对话,简云枫心中嘀咕:这司徒谷是北邙山的高手,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看这模样也应该不是好惹的主,姓暮?难道是暮雨? 简云枫顿时想起了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鬼门三将,谷雨雷鸣”。 看来是了,他一定就是鬼门三将排行第二的暮雨,不过他们两个大老远跑到杭州来作甚?办事?究竟有什么事需要鬼门两大顶尖高手同时出动。 想到此处,简云枫不禁看了看面前的雅儿,心中更是忐忑不定。 这时候简云枫才想起自打进了杭州城以后,路上看到了不少修行之人,他最初还以为这杭州城人杰地灵,难免会有很多高手,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那么多正魔高手来杭州作甚?总不会是来看戏的吧。 不过这时候司徒谷与暮雨两人也似乎吃饱喝足,相继起身离开,但是简云枫却无心吃饭,只是胡乱尝了点就干坐着思索起来。 出神之际,楼外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 “姐,就再多玩会么,难得出来一趟,你看你看,楼外楼啊!这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不行!我们已经玩了一下午了,这次得快点回去,莫要让洞虚前辈等急了,这次我替你在爹爹那里求情让你跟着出来已经很不错,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不错,还是依张姑娘的,我们早点回去吧,明日就差不多要出海了。路上我发现很多来历不明的人,修为都不弱,我们尽早回去,莫生了什么变故才是。” “哼!姓钟的,你就知道和我做对,等我师叔回来,我让他把你那什么破鬼王再灭一次!” 简云枫循声偷偷向下看去,果然是钟离,张羽颜,张羽川三人,虽然张羽川想上来吃东西,可奈何在张羽颜的积威和钟离的反对下,只能苦着个脸跟着两人离开。 连道门第二高手罗浮宗的宗主洞虚散人也来了,明日还要出海? 简云枫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而面前的雅儿却是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嘴角都是油腻,一脸满意的神色,还时不时夹菜放进简云枫的碗里,示意让他也多吃些。 看着雅儿天真可爱的模样,简云枫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两人一直吃到天黑才罢手,说起吃来,这些天来简云枫惊讶地发现雅儿的食量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好吃的钟离也不足她的一半,简云枫一直很纳闷雅儿那么小的肚子是如何装下这么多的大鱼大肉的。 不过,简云枫却是没有回客栈,而是带着雅儿另外找了一处人家,那家只有一对老年夫妇在家,简云枫摸出一锭银子要求借宿一宿,那对老年夫妇看到这么一对璧人和白晃晃的银子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整理出一间客房,烧茶端水颇为热情。 看着老两口老实殷勤的善良模样,简云枫才稍稍安下心来。 第七十六章 孤岛现奇宝 第二日一早,简云枫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雅儿自己乖乖呆在家里,他要出去办点事,最多三日便回。一开始当简云枫含蓄地告诉她的时候,她差点吓得哭出来,还道是简云枫不要自己了,扔下她一个人不再管。足足花了个把时辰的好言好语和各种承诺,简云枫才满头大汗地走出了老夫妇家中。 轻轻叹了口气,嘱咐了老夫妇好生照看雅儿,回来后必当重谢云云,辨别了下方向,便大步往前走去。 钱塘关外便是钱塘江,出了钱塘江往东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简云枫一开始带雅儿来杭州城的目的便是想去海上看看,能不能帮助雅儿恢复记忆找回自己的家。其实,一路上简云枫心中颇为矛盾,一方面是想让雅儿恢复如初,另一方面却又希望雅儿能一直在身边,做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妹妹,这样自己将会永远好好照顾她,如果雅儿真是南海龙宫的公主的话,那这个念头恐怕是无法再实现了,想到雅儿恢复记忆返回南海龙宫的那一幕,简云枫便觉得身心无力,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将如何面对。 看着眼前雄壮的海关,简云枫收拾一下心绪,开始四下打探起来有没有渔船出海。 问了半天才知道,时至八月中旬,海潮将至,等到那数丈高的钱江大潮一来,别说出海,就算在钱塘江上,再大的渔船也会被冲得粉身碎骨,那些渔民知道海潮的可怕,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出海,有一个年老的渔夫还苦劝简云枫等海潮退去再出海也不迟,莫要白白折损了大好性命。 最后,简云枫无奈,只能掏出银两准备问那老渔夫家的买一艘小船,谁料对方却死死不肯卖他,还说若是简云枫乘了他的船出海而丧生,老天便要将这笔罪孽算到他的头上,到时候报应一来自己恐怕也会跟着倒霉。 简云枫只好苦笑着告别了对方,幸好不是所有的渔夫都像这个老渔夫这样忠厚善良,很快简云枫买到了一艘小船,不过这小船虽然破旧可是价格却不低,估计那卖主认为简云枫这次出海反正也不可能再活着回来,这钱还不如留给自己花,对于那样的海潮来说,大船小船都只有一个命运。 于是,晌午时分,简云枫便划着这磕碜的小渔船晃晃悠悠地出海了,他还是第一次坐船,玩着新鲜,一开始一直在浅海打着转,等到熟悉了后才笔直地朝前划去,看到这一幕,海边的那几个渔夫脸上表情不一,有幸灾乐祸的,有嗤之以鼻的,也有一脸愁容的。 碧波晴空,孤云只鸥,那艘灰色的小船和穿上那个青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海平面上。 东海南海之交,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这岛不大,约莫数百丈见方,岛上光秃秃的除了被海水冲刷干净的礁石外别无一丝景物,而岛的正中央却有一座孤峰,峰底有一个可容一人经过的山洞,显得尤为突兀。 这只是海上成千上万的孤岛中的其中一个,但是却有一处显得不凡,那便是每日午时,岛上便会泛起一片红蒙蒙的光彩,就像整个岛上忽然被披上了一层极薄极淡的红纱一般,这奇异的景象持续半个时辰左右便会自动消失。 不过近一个月来,这红光却是越发地浓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这一日,这红光却彷佛如火云一般,笼罩住了整个小岛,周围的海水都被染得一片通红,随着红光的出现,空中数道彩光破空而来,最先到的是一绿一白两道华光,静静停在孤岛的上方。 光华散去,一个银衣执弓的冷漠男子和一个华服紫冠的儒雅中年男子临空而立,注视着岛上的情况,接着他们身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人,看样子都是魔道高手。 而另一边,自天际飞来数道剑光,遥遥立在魔道众人对面,却是几个脚踏各色法宝的年轻正道弟子,一脸戒备地盯着面前的魔道高手。接着,空中泛开一圈青色波纹,一个红面白须的秃头胖老人出现在半空中,右手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扇子缓缓地摇着。 看到这老头一出现,那些魔道高手原先的轻视表情立刻消失不见,除了那银衣男子外,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谨慎。 这时候,魔道这方领头的那华服中年男子对秃头老人抱拳笑道:“想不到罗浮宗宗主大家光临,暮某真是有失远迎,不知洞虚上人所来为何?” 来人正是道门巨擘洞虚散人,他轻摇扇子回笑道:“想不到鬼门三将今天也来了两个,小老儿我今日来自然不会是来找几位喝茶的,所求之事和恰巧诸位不谋而合。” 暮雨闻言眉头微皱,心想:想不到道门的消息这般灵通,今日有这个老家伙在,胜负还真难分晓。 不过他却面不改色道:“原来如此,既然上人也是为此而来,那我们就各凭造化吧,看看这天地灵物到最后究竟谁才有缘得到。” “如此甚好,甚好,哈哈。”洞虚散人虽然表面轻松,可是眼中还是暗暗戒备着。 道门这方来的年轻弟子只有四人,罗浮宗的蒋问,栖凤谷的张羽颜,天师府的张羽川,还有就是南岭钟家的钟离。 接下来,双方便不再讲话,都紧张地注视着下方这个怪异的小岛,所有人都在暗自调息着,准备到时候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孤岛的上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人影,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散修,也有的三五成群,可是比起道魔两方的势力却是差了不少。 场中的实力一目了然,魔道这边有两个魔胎境界的高手,而正道这边只有一个,但是洞虚散人却是道胎中成期的高手,比起对方来足足高了一个境界。剩下的人全部都是金丹期的修为,魔道这边人数虽多,可是正道的张羽颜和钟离正处于金丹期顶峰,而蒋问和张羽川的修为也不弱,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个道人,一看到罗浮宗宗主在场,便也往这边*了过来。他们都有相同的念头,就算自己无缘得到这天地灵物,但是也不能被魔道拿走,况且这等灵物有缘者得之,并不是看谁实力强就归谁,不过这有缘者也得是有命者,因此场中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自己的阵营,而不是单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岛上的红光渐渐退去,而场中众人的心却开始紧紧绷起。 就要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念头。 半柱香后,岛上红光尽敛,一声通天彻地地嘶鸣自孤岛石洞传出,所有人都被这气势冲得止不住后退了一步。 好厉害的家伙!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声嘶鸣之后,岛上却再无动静,只有海浪拍岸之声和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可以听得到。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开始面面相觑,怎么回事?难道它不出来了? 暮雨和司徒谷狐疑地对视了一眼,而洞虚散人也是一脸沉思地看着脚下孤岛。 终于,暮雨忍不住对洞虚散人说到:“上人,看样子这家伙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了,不如你我双方各派一人下去瞧瞧如何?” 洞虚散人想了想却没有答话。 这时候,钟离飞上前去说道:“好,我去,你们也派一人出来吧。” 暮雨盯着钟离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头紧锁:这家伙看来是除了洞虚老儿以外的道门第二高手,下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冒然前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这傻大个还真是有胆。 他环视了一下身后,发现魔门中人除了自己和司徒谷外没人是对方的对手,可是…… 当他目光扫过司徒谷的时候,却听到司徒谷一声冷哼:“你不敢去,就让我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便往岛上飞去,钟离见状,丝毫不落下,急忙紧紧跟上。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地往洞口*近,虽然两人都是艺高胆大之徒,可是刚才那声惊天嘶鸣还是让他们心中暗惊,再者身边还有强敌环伺,当下也不敢托大|Qī-shū-ωǎng|,将本身真元提致顶峰,全神戒备。 离得洞口越近,周围的温度便越高,在距离洞口是数丈的地方,两人便已经汗流如注,如不是他们修为高强,换做别人早就受不了了。 钟离握着金色龙枪的手心也出了汗,也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紧张的,而司徒谷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紧紧抓着手中龙弓,一有动静恐怕就会随时出手。 空中的两方也紧张地看着,双方的气氛再一次被提到了顶峰,流动的空气也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在两人即将*近洞口之时,异变顿生! 一道红光自洞口呼啸而出,两人虽有准备,奈何这红光实在太快,眨眼之间便从两人中间穿过,根本来不及有一丝防备。 司徒谷和钟离两人同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全身都仿佛如火烧一般灼热难当,当他们互视对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两人已经被红色火焰所包围,而那红光却早已冲天而起。 感受到经脉里乱窜的热流,两人不敢迟疑,急忙运功抵抗,两人身上红光渐渐退去,可是却各自受了伤,尤其是钟离,胸口一热,一丝鲜血便自口中溢出,方才那道红光不但穿过了两人,还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而这一下着实不轻,连司徒谷这样的修为也已经感到胸口堵塞难受,一身真元也被冲得只剩七八。 第七十七章 楚歌四面起 而自那红光冲天而起,空中的道魔两方急忙散开两边,有几个不自量力地却是求宝心切,妄图阻拦,下场自然和钟离司徒谷一样,不过他们却更加倒霉,直接掉在了海里,重伤之下再无行动能力。 而那红光看到面前全是人,却不再直冲,而是仗着自己速度快开始在半空中横冲直撞起来,那些修为稍微不济的顿时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弄得措手不及,接着又有几人受伤落海。 不过,众人稍作调整后便远远分散开来,提前躲开直冲而来的红光。 而那道红光见无法再击中人,一个停顿后便直欲破空离去。 这时候,岛上缓过神来的司徒谷起手扬弓,一道惊天的银色光箭夹带着他的愤怒直取空中红光,红光速度虽快,可是也快不过这一箭,不过它也非凡物,不闪不避,竟然直冲银光而去,就在两者要相撞之时,那红怪却诡异地一个旋转,司徒谷的这一箭便射了个空。 好快的速度!洞虚散人和暮雨同时大惊。 而司徒谷更是恼火,自己一开始便被对方击伤,现在这蓄势一箭还被对方轻松闪开,饶是他脸上再冷若寒冰此刻也是遮不住愤怒,大喝一声便破空飞起,手中龙弓再扬,瞬间,天地为之一暗,周围被卷动的天地元气击得众人下方的海水生生拔高了数丈,司徒谷全身光华大盛,落日龙弓更是银光狂作,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惊天绝技落日九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虚散人看到这一击,也是眉头微拧,右手不住微微一抖,心下暗赞龙弓之威确实名不虚传,而钟离张羽颜等人却是一脸怒容,当日在蛮荒大山,正是面前这龙弓偷袭风雷真君和谢凌风,两人至今还在昆仑山养伤,尤其是风雷真君,一身功力损失过半,没有个十年功夫怕是极难恢复了。 而暮雨看到这一幕急忙大喊:“司徒兄住手!”他可是担心司徒谷这一下将那灵物射了个灰飞烟灭,那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可是司徒谷正是盛怒,再者他生性冷僻孤傲,这世间除了他师傅鬼门鬼圣之外,没有人能使唤得动他,这样的人行事往往极为偏激,暮雨话音刚落,落日九射夹带着不可一世的威力化作九道银色光龙将那红光退路全部封闭。 那道红光发现自己周围尽是耀眼箭芒,大惊之下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嘶鸣,全身红光暴涨,天空中除了红色和银色再也见不到其他一丝颜色,强烈的元力冲击让周围在场众人也不住后退数丈,有些胆小的造就驾着飞剑远远跑开。 天地元气肆虐一番之后,空中恢复了风平浪静之后。 首先被看清楚的是司徒谷,他此刻身子微微晃动,拿着龙弓的手也不是原先那么稳,指节苍白,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全身大半的真元,再加上本身就有伤势,这一下更是让他体内的伤加重了几分,若不是强忍着,早就一口热血喷出。 而他对面,却是悬空立着一匹周体通红的骏马,四蹄如墨,却燃烧着四团赤金色的火焰,两肋没有翅膀,却各有一道怪异白痕,随风而动,一对漆黑的深邃眼睛死死盯着司徒谷。 不过更加令人诧异的却是,马背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这个女孩粉肌玉肤,穿着一身过长的白袍,长长的袍角脱下来遮住了脚,还有一大段还披在马背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琼鼻樱唇,模样煞是惹人怜爱,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可比较狼狈,原本黑色的长发已经散乱开来,还有不少歪歪曲曲地卷着,白袍上也破了几个洞,脸上也露出惊慌的神情,似乎被司徒谷方才那一箭吓得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那小女孩看着周围这么多人,鼓足了勇气紧张地问道。 而就在此时,洞虚散人却是眉头一皱道:“你是妖?” 那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我是从长白山来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你是说白山黑水的长白山脉么?”饶是洞虚散人见多识广,脸上也微现惊容。 小女孩又点了点头。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了。 白山黑水,就是指长白山脉和黑水之畔,地处中原东北之地,物产颇丰灵气旺盛,可是里面却没有修道人也没有修魔人,为何?因为那里是妖族地盘。 传说中的妖皇还有妖族三大圣全部居住在那里,白山黑水之间罕有人迹,只有数不尽的鸟兽草木,还有妖族。千万年以来,妖族和中原修行者都墨守规矩,从来不踏足对方的地盘,双方都知道要想彻底清除对方,自己这一方必定是要付出同样惊人的对方,因此数千年来相安无事。 虽然中原偶尔也出现妖人,但是数量很少,行为也极为收敛,这些妖族对于白山黑水来说微不足道,也懒得去管,因此所谓降妖除魔的修道人才敢出手对付他们,不过这天下真正的妖却在白山黑水之间,而且也没有谁有那么大胆子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子去出手对付他们。妖皇和妖族三大圣实力超绝不说,光是那些成千上万的小妖,数量和修为上远胜于中原的一般修道之人。若不是他们忌惮中原几大仙家禁地,恐怕早就横行天下了。只有中原那些隐世不出的圣地,譬如王母天池,蓬莱仙山,神魔洞天才能让白山黑水众妖感到忌惮。 暮雨见状,狐疑地问道:“你是白山黑水的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小女孩却谨慎地看着他,鼓气道:“你问这个干吗?哼!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暮雨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来,大笑道:“你这小妖,就算真是白山黑水出来的,恐怕也只是个最低级的妖物,一定是自己偷跑出来,大家不要忌惮,想我中原也有不少妖类,杀了她一个也没人会来管,先夺了那赤炎天马再说!” 谁料那小女孩却是闻言大怒,附在那赤炎天马轻轻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天马忽然一声轻啸,四蹄一扬,顿时往暮雨冲去。 暮雨话刚说完便看到眼前红光一闪,一股灼热难当的气势向自己奔袭而来。不过他作为鬼门三将之一,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虽然仓促应战,可是进退有度,身子往旁边一掠,便躲过了赤炎天马扬起的双蹄,可是就当他要还手之际,那小女孩却是随手一扬,一道白光若流星般射出。暮雨没想到这么个小女孩出手居然这般凌厉,大惊之下,急忙撤手一挡,可是正因为这一挡却来不及躲开天马越过后扬起的后蹄,虽然余势已尽,这一下对于暮雨来说毫无损伤,可是别忘了这马蹄上的额赤炎。顿时将暮雨身上的华服胸口烧出一块大洞。 暮雨急忙拍灭身上火焰,却见那小女孩在远处拍掌大笑道:“哈哈!让你说我,你看,马屁拍不成拍到马腿上了,活该!”说完,还扮了个鬼脸。 众人不禁莞尔,不过这暮雨城府极深,他根本不生气,却依旧笑道:“嘿嘿,今日无论你在巧嘴簧舌也没用了,除非你留下赤炎天马,否则别想活着离开。” 这话倒是将那女孩唬得一愣,闭上嘴巴戒备地看着周围的人。 张羽颜不忍问道:“洞虚前辈,难道我们这样杀了她么?” 洞虚散人叹了口气道:“这赤炎天马是不世出的千年灵物,万万不能落入魔道之手,而且,这女娃娃虽然外表柔弱,可却非我族类,妖类擅长幻化,若是不得已,我们还是莫要留收吧。” 张羽颜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魔道之人开始动手了,他们牢牢将那赤炎天马和小女孩围住,暮雨一马当先,回头冲着洞虚散人大喊道:“上人,你若是不动手,到时候东西落在我们手上,你可莫要后悔了。” 谁料洞虚散人却是人老成精,轻摇扇子笑道:“哈哈,暮先生不要顾及我等,只管出手便是,放心,我们绝不会趁机偷袭你们。” 得了洞虚散人的话,暮雨心下稍安,想想对方一代宗师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撒谎,便全心对付起面前的赤炎天马来。 可是,这赤炎天马速度委实过快,而且那小女孩古灵精怪,每每总能突破包围,而且一般的法术飞剑也很难伤及赤炎天马,魔道中人不但没有制服对方,反而还有几个身上被烧伤了好几处。 这时候,暮雨见不远处的司徒谷调息完毕,急忙传音过去。 只见他双手一扬,周身泛起一片淡绿色的光芒,须臾,他的身边布满了淡绿色的细针,那些针细如牛毛,若不是此时太过集中,常人根本看不清楚,而这时候的暮雨就像一个浑身长刺的刺猬一般,遥遥注视着赤炎天马。 看到此处,洞虚散人对着道门众人说道:“注意了,这家伙的绝招就是这九百九十九枚暮雨针,我们见机行事,千万不能让那赤炎天马落入他们手中。你们到时候也小心那绿针,若是不小心被沾上,立刻原地调息,闭住全身穴道和经脉真元,莫要让那针随着你的真元游走全身,否则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了。” 众人闻言不禁大骇,想不到那堆不起眼的细针居然如此歹毒,急忙凝神戒备起来。 那小女孩此刻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浑身是针的暮雨,却完全没有料到身后缓过神来的司徒谷已经扬弓在手。 第七十八章 天马遭死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虚散人已经准备随时出手,谁料空中忽然无缘无故飘来一片黑云,接着便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来。 “倚云听风雨,谈笑看世间,一梦巫山醒,何人堪论剑。”几句飘逸孤傲的诗句响彻天地,接着一道同样飘逸孤傲的黑色人影撑着一把黑色雨伞自云端缓缓漫步而来。 看到来人,道门这方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洞虚散人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暮雨与司徒谷忽然见无端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也不知是敌是友,怕持久生变,两大惊世绝学同时往中间那赤炎天马和白袍小女孩轰去。 谁料那男子看似缓慢的身形忽然之间便出现在赤炎天马上空,只听他淡笑道:“两位朋友,何必如此心急。”,接着他身形一化二,手中黑伞黑芒一闪,居然以一击之力便挡下了暮雨与司徒谷的联手一击。不过看他神色,这一挡也并不轻松。 暮雨心下大骇:这人究竟是谁?居然有如此高的功力,恐怕比起那洞虚老儿来也相差无几了,江湖上什么时候有此等人物了? 而司徒谷却是冷着脸问道:“阁下是来挑战的么?” 那黑衣男子稍稍平缓了下气息,笑答:“非也,刑某只是恰巧路过,看到这边热闹便过来瞧瞧,哪想到居然有人联手对付一个小女孩,刑某于心不忍,便出手相救,还请两位不要见怪才是。” “哼!”司徒谷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原来不是正道的帮手,那便好办。暮雨想到此节,抱拳笑道:“看来兄台乃是性情中人,不过我等也是情非得已,那女孩乃是白山黑水之间叛逃而出的妖孽,而她座下的便是千年灵兽赤炎天马,乃是我主上鬼圣必得之物,既然阁下有意维护,那暮某不妨卖阁下一个面子,只要那小女孩交出赤炎天马,我等就放她安然离去,你看如何?” 来人正是刑风,只见他听完后眼中神光一现,仔细扫视了四周后笑道:“原来你们是鬼圣手下,若我没有猜错,你们便是鬼门三将之二的暮雨和司徒谷了吧,既然你们是为了这赤炎天马而来,想必那几个道门朋友也是同样目的了?” 洞虚散人却摇扇笑道:“正是,不过刑老弟你应该也不会是恰巧路过吧?这赤炎天马可是千年灵物……”说到这里洞虚散人一顿,发现刑风脸上神色依旧淡然,没有丝毫变化,心中暗道:看来这宝物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哎,今日这一局,也不知道终究谁才是赢家,就要看这刑风如何作为了。 刑风听到此话略微沉吟一番,转头对那马背上的小女孩道:“小姑娘,今日之势你也想必明白,无论如何这赤炎天马是绝对脱逃不了的,你也莫要因为枉费了性命,不如交出这天马,刑某自当互你周全。” 谁料那小女孩却是紧紧抱着天马马颈道:“哼!不行,你们别想抓走它,你们都是坏蛋!它刚出世,什么也没做,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付它?” 暮雨冷哼道:“小丫头,你莫要不识好歹,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灵物在世还不是最终被别人所得,既然如此,我们适逢其会,自然要登先一步。” 那小女孩眼睛一蹬喊道:“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人妖殊途,正邪两立,我看你们比妖还不如,在长白山我们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就杀生!你们……你们,坏蛋!”小女孩说到最后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却是鼓着张通红小脸一副慷慨激昂模样。 刑风见状眉头微蹙,摇头轻叹。 接着,刑风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刑某便先将你擒下再说。”话音刚落人便已经破空而至,那小女孩大惊失色,幸好那赤炎天马灵性十足,未等刑风*近便四蹄一踏远远躲开。 “好畜生!”刑风数次出手都被对方轻易躲开,不怒反笑。只见他手中黑伞一扬,那黑伞便脱手而出,越变越大,就像一个铺天盖地的黑色罩子一般往那赤炎天马身上兜去。 暮雨见状,脸上神色数变,和司徒谷一交换眼神,便冲着空中的刑风喊道:“刑兄莫急,暮某也祝你一臂之力。”说完,手中碧绿色的暮雨针应声而出,不过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失手,看这方向却有一大半是落在了那天罗伞上。而那司徒谷也是双手挽弓,冷冷地注视着空中的刑风,伺机待发。 这时候,洞虚散人也等不下去了,回头说道:“你们替我掠阵,小心那帮魔崽子们,老夫去也!”还没等钟离等人回话,洞虚散人手中小扇遇风见长,须臾功夫便犹如蕉叶一般大小,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几位看来心急的很,不如让老儿我也来帮上一帮。” 只见他将那扇子对着空中一扇,瞬间海面上便刮起了数道恐怖的旋风,夹带着数十丈高的海水往战团中央卷去。 “五行山河扇?”刑风见状眼中神光乍现,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被暮雨击歪的天罗伞收回手中,握住伞柄双手一拧,那天罗伞便滴溜溜地旋转起来,一道道黑气顿时将自己牢牢护在中间,不受飓风影响。 而暮雨与司徒谷两人也急忙运功护体,那些飓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不时地在空中三人周围环绕。 “哈哈,上人好手法!”刑风临空大笑,身形一动,天罗伞护住周身,浓郁的黑气顿时将他全身包围,瞬间穿过了一道飓风,继续扑向那小女孩。 就在要得手之际,一道银色箭光不偏不倚落向他脑后,刑风天罗伞往后一挡,去势依旧不减。 暮雨大惊,暮雨针再次出手,这下是全部射向空中的刑风,刑风虽然眼看就要得手,无奈也是颇为忌惮这暮雨针的歹毒,只能临空扭转身子,往旁边躲开。 不过,刑风虽然躲开了两人的攻击,可是暮雨针与射日龙弓的攻击方向依旧没有改变,那小女孩只感到面前的黑色人影忽然闪走不见,迎头而来的却是一蓬碧绿的细针和一支银色气箭。 躲闪已经来不及,谁料那赤炎天马居然将头一转,把那小女孩牢牢护在自己身后,仰天发出一声悲鸣,双眼尽赤,前蹄高高提起,将那两下攻击全部给挡了下来。 远处的张羽颜见状忍不住便发出一声惊呼,而洞虚散人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再看那暮雨,更是脸上一片铁青,这两下要是击实了,恐怕这赤炎天马是必死无疑了,对于自己的暮雨针他知道的别谁都清楚。 果然不出所料,那赤炎天马虽然速度奇快,可是这身体却不是那么结实,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赤炎天马身上出现数道伤口,尤其是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箭痕清晰可见,此时的它,再也没有原先的狂傲,而是半蹲在空中,四蹄上的火焰也越来越淡,身上依旧是一篇通红,不过颜色却是更加深了,暮雨针让它血流如注,痛苦的轻轻惨哼着。 那小女孩却只是紧紧搂着那无力歪着的马脖子流泪不止,嘴里还呜呜咽咽地骂着:“你……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你……要是我娘亲还在,你们……马儿,马儿你别死,呜呜呜……” 那天马此时虽然重伤在身,可是眼中尽是清明,不时用脖子蹭着那小女孩,鼻子里吹着淡淡白气,轻声低鸣似乎在安慰她一般。伸展的躯体依旧牢牢将她保护在内。 见到这一幕,张羽颜心中犹如针扎一般难受,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道:“洞虚前辈……” 洞虚散人未等她说完,轻叹一口气,道诀一捏,那五行山河扇化作小扇模样收回手中道:“罢了罢了,妖类尚且厚义,今日老儿我此般作为确实不堪,他日天劫下又要被记上一笔了。”接着他又对着空中几人说道:“几位不妨听我一言,这天马已经重伤难支,我道门退出,此灵宝已是尔等囊中之物,不过这小女孩还请诸位放她一条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看在我罗浮宗面上还请卖个人情。” 那暮雨只是冷冷地站着没有答话,倒是刑风抱拳道:“上人仁厚,我刑某也非嗜杀之人,这小女孩之命我刑某自当护得周全!” 看那天马已经奄奄一息,暮雨急忙出手欲抢夺,可是奈何刑风见机更快,黑色人影在他面前往那天马收去。 眼看着天马就要被收服,忽然那虚卧着的马身爆发出一阵耀眼红光,赤炎天马双眼露出一丝决然,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仰天悲鸣,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冲天而起。不过它并不是要逃跑,躲开了两人的攻击之后,它傲立空中,虽然全身不住地滴着血,可是那辟靡天下之势依然,高高扬起的马首冷冷地盯着下方的人群。 就在那小女孩的惊呼声中,那赤炎天马背一提将那小女孩轻轻抛至半空,接着全身燃起赤金色的火焰,火焰中几个金色符咒时隐时现。 见此异象,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天马究竟要干什么。 在数十道眼神的注视下,那团赤金色火焰越来越小,却是越来越浓,那些漂浮的金色符咒也渐渐被收拢在一起。 随着九天之外传来“嗡”的一声天音,空中的那团乌云也被震得一抖,火焰消失,天马已经不见,出现在空中的却是一把赤金色金瓜小锤,拇指般粗细的锤柄,半个拳头般大的锤头,顶部尖尖,周身金色符咒旋绕。接着金光一敛,所有符咒都被小锤纳入其中,而那小锤却是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那小女孩手中。 第七十九章 海上起巨变 那小女孩得了金瓜小锤,顿时破涕为笑,双手不住轻轻抚摸着。 只听得暮雨大笑道:“哈哈!果然为千年灵物,想不到还有这化身之术,哼,莫非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得了么。” 还未待他出手,那小女孩小手一扬就将那金瓜小锤向他砸来,口中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家伙!叫你欺负我的马儿!” 那金瓜小锤一脱手便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带着一尾金光,往暮雨脑门上砸去。 “哼!无知小儿,看我收了这法宝。”说完他伸手便要去抓那金瓜小锤,不过就当他快要接触到那金瓜小锤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全身功力一转,身形以极快的速度躲开小锤,远远站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空中那小女孩。 金瓜小锤一击不中就被那女孩召回,这一来一去极为流畅,就像这金瓜小锤是小女孩身体一部分一样,使唤自如。她看着跑开一边的暮雨得意地笑道:“你不是要收么?怎么又收手了,这么大个人还撒谎,真不知羞!”说完还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洞虚散人等人见此结果也是一脸好奇,并不急着离去,而是在一边观望。 而刑风却是不解地对着暮雨问道:“暮兄刚才为何住手?难道是要将此物让给刑某么?” 暮雨脸色一转笑答:“哈,方才要是这般取走恐怕刑兄必定心有不服,既然刑兄有意,不妨就让刑兄先来。” 刑风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对于这金瓜小锤也是极为好奇,转头对那小女孩说到:“小姑娘,这锤子你不妨留下吧?” “哼!你虽然不是杀害马儿的凶手,可是我知道在这里的没有一个好人!要想要锤子,你休想!”小女孩双手将金瓜小锤捧在胸口,一脸凛然。 这话倒是说得几位道门中人面上一热。 不过刑风却笑道:“那我可要出手夺了哦,伤了你可不要怪我,不过,刑某下手不会太重……” 话没说完,刑风只觉得面前金光一闪,原来那小女孩趁他说话之际又将金瓜小锤掷出,这金瓜小锤倒也奇妙,指哪打哪,无论小女孩如何乱扔,它都能往对手脑门上不偏不倚砸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加上那金瓜小锤丝毫不下赤炎天马的速度,刑风躲闪不及,仓促间急忙抬起手中的天罗伞迎面一挡。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修为超绝的刑风居然被那金瓜小锤砸得后退了数丈,而那金瓜小锤却又滴溜溜地打着转飞回小女孩手里。 “嘻嘻,叫你们做坏事,哼!”那小女孩看着手中金瓜小锤如此神威,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刑风脸上此时也是一片惊愕,他刚才清楚地感受到金瓜小锤上传来的磅礴元气,想不到这小小一个锤子居然有如此威能,而且其中更是含有一股至刚至阳的灼热之气,方才若不是有天罗伞挡着,恐怕这一下自己便要受伤,难怪方才暮雨不敢伸手去接,这人好沉的心机!想到这里,刑风冷冷扫了一眼暮雨,而对方却只当没看见。 心中虽怒,可是脸上却一片平静,只听刑风沉静地对暮雨说道:“暮兄,可否让刑某再试一番?此次若不成,刑某便立即离去,绝无二话。” 暮雨心想对方反正也奈何不了那金瓜小锤,让他一试又何妨,有这么好的试验品在何乐而不为?也好让他死了这份心,当下便客气道:“刑兄哪里话,只要刑兄愿意,想试多久便多久,我等在一边安心等着就是。” 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刑风点了点头,接着淡淡地注视着那小女孩道:“小姑娘,这下你可要注意了,若如支撑不住,便喊出声来,我自会饶你一命。” 那小女孩却是不领他的情,鼻子里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又一次将那金瓜小锤丢了出来。 刑风这次却是不再慌张,而是嘴里发出一声清啸,随着这声啸声,众人头顶上的那片乌云忽然怪异的扭动了起来,慢慢地凝聚成型,眨眼功夫,一个漆黑如墨的黑色巨兽出现在空中,只见它大口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产生在空中,顿时天地间狂风大作,众人只感到周身气流飞速旋转,那张开的巨口彷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这吞天食日之势,不但连四周的浮云尽数被这巨口吸入腹中,连数千丈以下的海水也被吸得波涛翻滚,似乎整个海域都会被空中那张巨口给一下吞了进去。 而首当其冲的小女孩和那金瓜小锤更是岌岌可危,那金瓜小锤已经自动飞回小女孩手中,而小女孩死死拽着这金瓜小锤,抵抗身后的那巨大吸力,这金瓜小锤也是奋起全身力气要将那小女孩带离吸力范围,奈何这空中巨兽委实过于巨大,金瓜小锤此时已经开始摇摆不定,而那小女孩就像是一片在狂风巨浪中的树叶,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可能。 看到空中那只巨兽和那恐怖的吸力,暮雨和洞虚散人同时惊呼:“吞天兽混沌!” 居然是吞天神兽!张羽颜闻言大惊,心中却为那小女孩暗暗祈祷,希望那金瓜小锤再发神威将它主人带离这是非之地。 而暮雨此刻脸上再无镇定的表情,只是摇头苦笑了一番,自言自语到:“想不到居然是吞天神兽,看来这刑风果真不简单,有这吞天兽在,我等想要成功是万万不可能了。” 不过似乎人人都想见识下着吞天之威,遥遥躲开一旁静静观看。 张羽颜忍不住道:“洞虚前辈……您能否……” “哎,事已至此,就算我全力出手也无济于事,那刑风一定会将我挡下,而那吞天兽之威不是你们可以抵抗的,此乃劫数啊!”洞虚散人摇头长叹。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小女孩就要被吞天兽所吞没的时候,忽然九天云霄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啸“呦~~~~~” 接着一道金光在吞天兽身上一闪,那全神施展神威的吞天兽混沌顿时被那金光击得发出一声愤怒咆哮,而那张开的巨口也因此为之一合,这时候早已脱力不知的小女孩握着金瓜小锤直直往海面上落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愣: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东西有胆子偷袭这吞天神兽? 金光慢慢显出形来,却是一只半人多高的金色巨鹰,挡在吞天兽面前丝毫不畏惧,这鹰虽然大,可是比起那吞天兽来还不足它的耳朵那么大,这大小之间的差距显得十分怪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这两只对峙的兽类吸引,而那快要落入海面的小女孩正下方却出现一艘破旧的小船,船头迎风立着一个颀长的黑色男子,脸带一张妖异至极的银色面具。他双手一展,正好将那落下的小女孩稳稳抱在怀中,轻轻放在船上。 这时候刑风终于回过神来,不再去理会空中那只怪异的,甚至让那吞天兽混沌也颇为谨慎的金色巨鹰,口中怒喝一声:“大胆贼子!看剑!” 剑?不错,天罗伞此时伞面一收,化作一柄漆黑长剑,在刑风的手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瞬间刺向船头之人。 这一剑,迅捷无比,彷佛穿越了空间一般,数千丈的距离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看得场中所有人都为之惊叹。毫无花俏,只是极为平静的一剑,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就像是从另一个空间穿梭而来,漆黑的剑芒已经在简云枫眼前放大。 而简云枫忽然脑中灵光乍现,只见他从腰中抽出那管竹笛,手腕一抖,那古朴的竹笛划出一道同样诡异的剑光不偏不倚挡住了天罗伞的这一击,握伞的刑风看到简云枫脸上那张银色面具,瞳孔瞬间放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简云枫却借着这一剑之势驾船破浪而去。小船在简云枫真元的催动下犹如脱弦利箭瞬间便消失在海面之上。 而空中那只巨鹰,也同时化作一道金光高高飞起,没入云霄不见踪迹。 刑风茫然地看着小船离去的方向怔怔发呆,方才那面具,还有面具上那熟悉的气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傅他绝对不可能出来,而且实力也相差太多,可是方才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股气息?这可是神魔洞天的独门心法!还有空中的那只巨鹰,为何可以伤到吞天神兽混沌…… 这一切,不但是刑风,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方才一瞬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刑风那破碎虚空的一剑,还有那黑衣怪人精妙绝伦的剑招,甚至空中忽然出现的金色巨鹰…… 眨眼之间,海上恢复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气氛沉闷地怪异。 暮雨看着海面上呆立的刑风,心念如电:想不到他还有这般厉害的剑法,方才那一剑若是刺向自己,恐怕自己就算勉强挡下也会重伤吧,还有那吞天神兽,看来日后见到此人能避则避,千万莫要得罪才好。 而洞虚散人一脸平静,看了眼刑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羽颜和钟离,还有蒋问张羽川四人却是面面相觑,这个黑衣男子正是蛮荒大山出现的助了自己等人一臂之力的那神秘高手,这一次又是突兀地出现,然后又瞬间消失,叫他们如何不惊。 第八十章 巧救皇璃儿 南海某一片海域内,一艘孤零零的小船正慢慢往北行驶,船头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英俊男子,手上握着一支竹笛,静静地看着船上那昏迷不醒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虽然昏迷可是一双小手却还是牢牢握着一个精致的金瓜小锤。 终于,那女孩子悠悠醒转,当她环视了四周,发现面前那青衣男子的时候,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手中那金瓜小锤正欲往对方头上扔去。 简云枫急忙说道:“姑娘莫怕,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恰好路过,发现你昏迷在水中便将你救了上来而已。” 那女孩子狐疑地盯着对方,虽然扬起的小手已经放下,可是眼中依旧保持着一丝警惕。 刚才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着,差点就要被吸走的时候,然后又忽然一头栽了下来,对了!刚才那些家伙是想夺我的马儿!哼!幸好本小姐厉害,跑得快,不过这家伙是谁?看样子挺老实,应该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他救了我,那他一定是个好人,嗯,是这样的。 小女孩歪着脖子想了半天,才对着简云枫咧嘴一笑道:“嘻嘻,原来你是好人啊!” 简云枫扬了扬手中竹笛,温和地笑道:“那当然,你看我还会吹笛子,要不我给你吹一曲?” “好啊……”不过,当那小女孩看清楚简云枫手上的竹笛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两只眼睛开始渐渐放大,接着是嘴巴,接着是手,然后她拼命朝简云枫扑了过去,口中大叫道:“我的妖皇……”不过扑致一半,却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停住身形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简云枫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吹一曲给我听?就用着笛子?” 简云枫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现在身上可没半分修为,要是被她扑中非掉海里去不可,不过见她住手问自己,更是丈二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如实答道:“对……怎,怎么?” “没怎么,那你快吹来给我听听!”那小女孩一脸迫不及待,目不转睛地盯着简云枫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简云枫被她盯得不自然起来,急忙拿起笛子横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便呜呜地吹奏乐起来。 平静如画的海面,悠扬的笛声,那小女孩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简云枫,听着听着便又似乎回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以前。那时候是多么美好啊,美丽的长白山脉,数不清的珍禽异兽,自己的母亲有时候也会这样安静地吹笛子给自己听,要是母亲还在那该多好,小女孩忍不住便落下泪来,接着便越哭越大声。 这倒将简云枫吓得不轻:莫非是我吹得太难听下着她了? 无暇多想,简云枫急忙过去安慰,这段时间和雅儿相处下来,对于哄骗女孩子的手段倒是精通了不少,在简云枫一串巧语之下,那女孩子终于呜呜咽咽地止住了眼泪。 她看着简云枫手上的笛子,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吞了回去,只是好奇地问简云枫道:“这笛子你哪里来的?” “山上捡的。”简云枫毫不隐瞒。 “对了,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修为也没有啊?” “不是看上去,是真的一点修为也没有。”简云枫苦笑。 “哦……原来如此。”小女孩若有所思,低着眉头不再说话,看上去神情颇为低落。 沉默了半晌,她接着又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啊?” “嗯?你家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没有家了,哈!要不,我以后就跟着你吧!嗯,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去哪?”小女孩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笑眯眯道。 这下轮到简云枫沉默了。 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小女孩嘴巴一歪作势欲哭:“你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仍在外面一个人不管么,万一我碰到了坏人怎么办!” “好了好了,那你就先跟着我吧。”简云枫大感头疼,他似乎根本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要求,特别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这么较弱可怜的小女孩,心中恻隐之心渐起。 “对了,你怎么会掉在海里?”简云枫故作好奇。 “唔,我……我那天去海上玩,哦,不对不对,是在海边玩,然后被坏蛋抓走了,他们还要杀我的马儿……然后……”接着,这小女孩断断续续地讲起了她的“悲惨落海史”。 足足听这古怪丫头扯了半个时辰,简云枫顿觉好笑。 “你的马儿?你的马儿在哪里?”简云枫忍住不笑,装模作样地问道。 “哝,就是这个。可是它死了……被那些坏蛋害死了!”小女孩一脸悲戚地抚摸着手中的金瓜小锤悲伤道。 其实,自打那赤炎天马一出世简云枫便早早躲在岛上角落里观察,所有经过也都历历在目,想到那赤炎天马为了就这小女孩,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等情意令他也不禁动容,最后才冒着巨大的风险,出手解救对方,想不到这赤炎天马化作金瓜小锤后事真的魂飞魄散了,简云枫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方才刑风的那一剑,他现在兀自后怕,若不是自己突然回忆起在悟剑堂看到的佛剑剑法,恐怕自己当时不死也得重伤,这慈航心剑自己虽然还不能使用,可是那剑招却已经了悟于心,不然他当时也不可能从悟剑堂走出来。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慈航心剑这样的无上剑法才能挡住刑风那惊天一击了吧,想起当日在神魔洞天答应那三个老头的事情,简云枫又感一阵无力,看来自己还得多多修炼才行,起码得先把那面具上的气息给全部融合了。 那小女孩看到简云枫坐在船头发愣,不解问道:“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一声大叔顿时把简云枫从思绪中扯了回来,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纳闷道:我有这么老么?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便笑道:“没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皇璃儿。” “黄鹂?” “不对!是皇帝的皇!琉璃的璃!”小女儿鼓着脸气道。 “皇璃儿?好怪的姓啊……” “嗯,我娘亲也姓皇,所以我也姓皇……” 怎么她还是跟娘亲姓的,简云枫纳闷,不过他却没有问,怕又勾起了皇璃儿的伤心事,只是笑了笑。 “大叔,你叫什么啊?” “咳咳,在下茅山派简云枫!”简云枫正色道。 “茅山派简云枫……好长的名字哦……那我以后叫你茅叔叔?” “额……不对,茅山派是个门派,就像昆仑派罗浮宗一样,简云枫才是我的名字!我姓简,名云枫。你叫我简叔叔就好了。”简云枫不知道这皇璃儿到底是哪里来的,不但名字古怪,而起想法更是古怪,怎么可能有人会有这么长的名字。 “哦,简叔叔。对了简叔叔,我们现在去哪里啊?”那小女孩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嗯,我们先回杭州城,然后简叔叔我还要办点事情,你要一起跟着来么?” “嗯!”那小女孩使劲地点了点头道:“简叔叔不要怕,以后要是有坏人敢欺负你,璃儿就用马儿打他,马儿可厉害哩!”说完扬了扬手中的金瓜小锤笑道。 “嗯,璃儿真乖。”简云枫温和地笑着,这金瓜小锤确实厉害,这一点他早就见识过了。 两人便这么一直聊了起来,约莫黄昏时刻,小船终于*了岸。 当那些渔民看到简云枫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后,俱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殊不知简云枫出海的第二天海上便起了海潮,所有人都认为简云枫葬身了海底。 算算日子已经是第三日了,不知道雅儿现在怎么样,简云枫归心似箭,将那艘小船放置在那老渔夫出托他代为保管,便急急带着皇璃儿往杭州城内走去。 远远的,夕阳下,那窈窕的倩影已经在门口苦苦等候,看到雅儿眼中泛红的边角,简云枫一阵心疼,而雅儿见到简云枫回来顿时便哭了出来,紧紧拽着他的手,生怕他又要跑了一般。 而皇璃儿却是好奇地盯着雅儿打量个不停,又不时地看看简云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雅儿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简云枫身后那个拖着一身过长白袍的可爱小丫头,发现对方居然也在打量着她,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简云枫。 简云枫急忙互相解释了一番,三人才进屋去,那对老夫妇见简云枫回来也是面露欢喜,当他们看到还有一个娇小伶俐的小丫头时,更是合不拢嘴,老两口还特意准备了一桌极为丰盛的菜肴招待三人。 本来简云枫打算来了便接雅儿离开,可是看着那对老夫妇开心的模样,便又忍了忍,决定吃完饭再住一宿,明日一早再离去,而且他还要好好感谢他们这几日对雅儿的照顾之情。 一桌小菜加上一壶陈酒,酒足饭饱,茶后闲聊接过不提。 第八十一章 雅儿之身世 等雅儿和皇璃儿两人睡着之后,简云枫独自走出了院子,正当他要找块石头坐坐的时候,却发现月色下,树林里走出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五官精致,面色微白,身着湛蓝色华服,金冠美玉,华贵异常。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威武健壮,身披金色鳞甲,腰下挎着一把长剑,女的体态丰盈,身上却也穿着一身软甲,风度不凡。这两人似乎对为首那男子极为恭敬,始终保持三步距离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年轻男子径直往简云枫缓缓走来,简云枫当下便停住不动,静静地看着对面三人。 “在下敖风,这两位是我的随身护卫,冒昧造访,不知阁下可是简云枫少侠?”那男子自报家门,拱手笑道。 简云枫回了一礼道:“真是简某,不知敖兄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哈,那就没错了,我们来只是为了接公主回去?”敖风面色一喜。 听到公主两字,简云枫脑中便嗡地一声轰响,他所怀疑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了。他定了定神道:“你们说的可是雅儿?不知几位是?” “雅儿?”敖风先是眉头微皱,不过转瞬就舒展开来恍然大悟道:“是了,呵呵,其实公主本名敖若馨,那日南海巨变,公主她重伤逃脱身死不明,今日我们便是来接她回去的,我便是她堂兄,公主不在的时候便由我打理南海一干杂事。” 简云枫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三人,虽然心中笃定这三人乃是南海水族族类,可是对于雅儿他还是无法安心,便接着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雅儿她在这里的?” 敖风面露歉意道:“实不相瞒,昨日灵兽出世,正好在我南海边境,不过当时道魔高手俱在,巡海夜叉不敢私自上前却是躲在远处观看,后来发现那妖族小女孩被简兄救走,那巡海夜叉便一路追踪,而后才折回向我禀报了一切,若是简兄要怪罪,便怪罪于我吧,事关南海,那巡海夜叉也是职责所在,还望简兄能体谅则个。” 嗯?这么说来他们知道我就是那黑衣人的秘密了?简云枫心中一突,问道:“哦?那你们也知道我的秘密了?” 敖风一听,极为不解道:“什么秘密?” 简云枫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去将雅儿唤醒。” “不不,公主她既然睡下了,便等她醒来吧,她这一路也定是千辛万苦,今夜月色不错,我也难得离开南海,简兄可否赏脸共饮一杯?”敖风急忙阻止道。 简云枫点了点头,那敖风便对着身后那员金甲大奖使了个眼色,那金甲大将得令后便展开身形往回奔去。 盏茶功夫,那金甲大将便已经回来,只见他双手托顶,举着一块巨大的方石,那方石上还有两块稍小的石墩,看他踏在地上的沉闷脚步,光这方巨石便不下千金。 接着,他将那巨石稳稳放在地上,将两块石墩搬下放好,又一言不发地退回了敖风身后。 敖风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桌椅简陋,还请简兄莫要介意。”说完,他手一摆,桌上蓝光一闪,便出现一个精致玉壶,两个玉杯,数盘精美瓜果。 看来他身上还真是有不少法宝,简云枫笑着便先坐了下去,接着敖风便卷袍坐在了对面,右手轻轻一挥,身后那男女将军便行了个礼后退走了,院外就剩下简云枫与敖风两人。 夜色微凉,敖风双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敬道:“一路上多蒙简兄照顾舍妹,敖风感激不尽,这一杯敖某先干为敬,请!” 简云枫道:“雅儿视我为兄,这本就是分内之事,敖兄客气了。”说完也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好,简兄爽快,不知简兄师从何门?”敖风放下酒杯问道。 “我乃茅山弟子,此番来杭州城也是想一解雅儿身世之谜,恰巧碰到敖兄,倒是省了我不少事。”简云枫笑道。 “哈,原来如此,这份恩情,敖某替舍妹收下了,他日简兄若有所求,我南海上下十万水族,自当唯简兄马首是瞻。” “敖兄莫要客气了,这般说来倒真是折煞简某,不过简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敖兄。” 敖风又替两人杯中倒满酒,好奇道:“不知简兄所问何事?” “既然雅儿贵为南海龙宫公主,凭你南海雄兵雄霸一方之气势,为何她还会受伤?甚至还用秘法将自己记忆封印起来?”简云枫问道。 听到这里,敖风面露悲愤,放下酒壶,沉吟半晌才叹气道:“此事实乃我南海之耻,南海之劫。事情便因那龙宫守宫大将沙尧而起……” 原来当日正逢敖若馨生辰,敖若馨乃是南海龙王唯一的后嗣,对于整个南海来说都是明珠一般的存在。生日前几天,南海龙王便准备大办一场酒宴,大大小小的官员将军都被老龙王派去四方海域送请柬,甚至连中原水族也被邀请在内。而那沙尧乃是守宫大将,龙宫一干防卫都由他一手承担,那天刚好趁大部分将军都外出办事,他便利用私权将各将军坐下的水兵派去南海边境巡视。虽然很多人都有怀疑,可是奈何沙尧要职在身,再者,他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便是:南海接下来将要迎接各方势力来会宴,正是整个南海防守最为松散的时候,他怕有人会趁机对南海不利,便都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部下尽数派遣了出去,而将龙宫内部的守卫全部偷偷掉了包。 就在酒宴的前一天晚上,沙尧突然率众发难,他先是囚禁了龙宫内的一干侍女和龙王亲卫,接着便要逼迫老龙王让位并且交出南海至宝无字天书,不过虽然龙宫护卫都是他的人,可凭老龙王上千年的深厚功力依旧无法得逞,正当老龙王要出手除掉沙尧之际,忽然从沙尧的队伍里面冲出十数个来历不明的高手。那些人并非是水族中人,有道,有魔,甚至还有妖,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修为极为高强,个个都是元胎境界的高手。老龙王虽然强悍,可是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也力感不支。本来老龙王敌不过脱身去不是问题,奈何那沙尧早早便控制住了敖若馨,有了敖若馨的牵制,老龙王更是落了下风。最后那沙尧拿敖若馨性命要挟之际,忽然自他的身后跃出一人,出其不意地拼死救走了敖若馨,那些中原高手自然是大怒。救走敖若馨之人原本是龙王亲卫中的一员,不知如何混入沙尧队伍之中,不过,他虽然救走了敖若馨,可是两人都被及时反应过来的沙尧击成重伤,眼看就要被人追上,老龙王居然在最后关头自爆全身真元,临死一击不但将十数名元胎高手震成重伤,愤怒之下更是将那私通外敌的逆臣贼子沙尧轰得灰飞烟灭。趁这点时间,那亲卫才护着敖若馨逃出南海。 接下来的事情,那敖风便不再得知了,那亲卫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简云枫猜两人离开南海后便是遇到了那血煞尊者,然后敖若馨又被方艳娘所救,接着再是遇到了自己等人,那拼死护主的亲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事发之后,那些随着沙尧叛乱的水族卫兵见首领被龙王一击杀死,惊慌失措,顿时做鸟兽散,而那些中原高手翻遍了整个南海龙宫也没有得到无字天书,也趁未被人发觉之际相继离开。 而等敖风等人回来之时,整个南海龙宫已经乱得不成样子,那些被沙尧擒住的宫女侍卫得知老龙王的死讯后,才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讲了出来。 这惊天之变,不但让南海龙族威信大损,更是让南海龙宫乱成了一锅粥,幸好关键时刻敖风挺身而出,及时派人连夜追回了送出去的请柬,更是将这一消息封锁了起来,外界只知道是龙王染病不宜见客,却不知道事情真相。在雷霆手段下,加上几个元老的全力支持,敖风才将这件事的损失降到了最低,最后由于他的临危表现,也被众人推举为南海摄政王,直到寻回敖若馨继承龙族正统。 听完敖风的叙述,简云枫也是一脸悲愤,想不到那些高手中还有中原道门的高手,而且都是元胎境界的高手,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恶行。再想到现在失去记忆的雅儿,简云枫心头隐隐作痛,也许,她是为了逃避那那家破人亡的残酷现实,才选择了这样做吧。 两人俱都沉默不语,良久,直到东方泛白,简云枫才放下手中酒杯,呼出一口气道:“敖兄放心,雅儿之仇简某记下了,这中原的那些高手,简某自当尽力一一探查出来,日后必当提着他们的人头送来南海,到时再来讨敖兄一杯酒吃!” “好!简兄不愧为人中豪杰,若日后真有这么一天,我南海龙族自当将简兄奉为坐上之宾,休说一杯酒,就算是金山银山我敖某也亲自为简兄取来!”敖风说到这里,起身又敬了简云枫一杯。 两人相视一眼,举杯饮尽。 第八十二章 南海水晶宫 天方破晓,雅儿和皇璃儿也起床走了出来,当她们看到门口除了简云枫还有一个英俊白皙的华贵男子外,俱都一愣。 而敖风一看到雅儿,便激动难耐,一声“小妹”便走上前去,谁料雅儿却是一闪身躲到了简云枫的身后,戒备地看着他。 敖风见状一愣,不过旋即便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忘了小妹现在不认得我了,简兄,你看这……” 看到敖风投来的求助目光,简云枫道:“我护送雅儿至南海便是,不过……这海底我可进不去。” “哈哈,这个简单,这个简单,我有碧螺海草,你到时候身上带着便没事了,这东西我南海海底多的是。”敖风兴奋道:“事不宜迟,简兄,我们现在便上路吧?” 没料到这敖风居然这般心急,不过也难怪,失踪多日的亲人回来,换做谁都难免这样,简云枫便带着几人辞别了老夫妇,那敖风自然是对这老两口重谢了一番,当那两个老人看到龙眼般大小的珍珠的时候,吓得跪地不起,还以为敖风是什么皇亲国戚。 出了钱塘关,便早早有水族大军在那里等候,这一幕倒是将那镇守钱塘关的总兵大人吓得面无人色,十万火急便派人通知京城,还倒是那些水族异类要攻打杭州城了。 而简云枫等人也不再坐船,南海龙族有特定的座驾,那是一只也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巨龟,龟背上放着一顶巨大的华帐,那乌龟也似乎没什么力气似的,前面有九条奇形怪状的水族鱼类拉着。 看到身边一排排气势高昂的水族士兵,还有他们脚下那尖牙利齿模样骇人的鲨鱼,简云枫也不禁暗暗赞叹,这十万水族实力确实不是虚的,光这些彪悍的战士就已经是一支极为强悍的队伍了,再加上在海上有数不清的海兽,这些都是水族助力,相对于这茫茫无际的大海来说,中原倒反而显得有些单薄了。 也不知道这九条怪鱼究竟拉了几千里,随着敖风的一声号令,那老龟闷哼一声居然辟水而入,简云枫和皇璃儿身上都有碧落海草,这海底奇景两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禁大为惊叹,尤其是皇璃儿更是兴奋地拍手大叫。 随着巨龟越潜越深,周围慢慢变得漆黑起来,敖风随手拿起手边令旗挥了挥,顿时游来一群全身发光的鱼群,在前头为队伍照路,看到这一幕,简云枫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终于,一个巨大的水晶宫殿出现在众人前方,这宫殿周体通透,也不知道是何物所成,外围装饰着各种珊瑚彩贝,华丽异常,琉璃灯盏,玉石阶梯,巨大的龙柱上镶金嵌银,屋顶上方都是拳头般大小的明珠,随便取下一块便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极尽奢华,皇璃儿瞪大了眼睛东摸摸西瞧瞧,嘴里似乎一直含着一只鸡蛋一般。 执着花灯的艳妆宫女陆续走了出来,恭敬地迎接敖风等人进了龙宫,虽然龙殿内早有文武百官相候,可是考虑到雅儿现在的状况,敖风决定还是先不去龙殿,派了个亲信前去通知了一番,便领着众人往内殿行去。 龙宫内殿极为安静,装饰也不似外围那么大气磅礴,却是精雕细琢,更显细致美妙,每每看到惊奇的事物简云枫就忍不住发出赞叹,尤其是一件由海底火珊瑚天然形成的佛像,更让他大赞天地之神奇。看到客人的反应,敖风倒只是随便地笑笑,不以为意。 接着,就自有宫女端了一堆简云枫见所未见的瓜果上来,一见到吃的,皇璃儿便再也不开口吵闹,埋着头只顾吃,而敖风却和简云枫商量起解开雅儿封印的事来。 “敖兄,不知道等下如何帮雅儿解开封印?她现在这个状况,我看她自己应该不可能为自己解开封印吧?” “呵呵,此封印之术乃是我龙族流传下来的秘法,只要有我在,就可以帮她解开封印,不过可能会花时间就一些。” “是否有需要简某帮忙的地方?” “哈,简兄只要好好在龙宫享受一番就可以了,作为凡人,这南海可是很难来的哦?”敖风笑道。 “哈,那可真是要多谢敖兄款待了,简某可不客气了。” 简云枫顿了顿,似乎又有什么话说,不过却最终没说出口,敖风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神色,问道:“不知简兄还有何事不明,只管问来便是。” “哎,不知龙族秘法解开封印之后,雅儿是否还能记得封印之后的事情。”简云枫苦笑。 听到对方这么问,敖风却不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敖某也从来没有过类似经验,这自身灵识封印秘法只是代代相传,但是却几乎没有人用过,舍妹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有几成把握,不过简兄放心,敖某尽力便是。” 简云枫急忙抱拳谢过。 而雅儿却是坐在边上吃着东西张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她可不知道这面前两个男子正为了她的事情而烦恼。 两人一直讨论到了傍晚时分,才有了初步的计划。敖风也决定再请几位龙族成员一起辅助自己施法。 虽然龙宫的被褥很软很暖,简云枫却根本无法入睡,他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如果雅儿解开封印了后不认得自己该怎么办?她是龙宫公主,也是最正统的龙族血统,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也许,自己带着雅儿往南走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关头自己为何却如此放不开,简云枫啊简云枫,你本来就是无亲无故,为何现在却有了牵挂,和雅儿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已经是老天垂怜,自己还要那么多奢求作甚,就算雅儿还记得自己,两人也终究是水陆两隔,倒还不如忘了好。哈,说起来我还是赚了,反正解开封印这种大事他们也不可能一两天完成,既来之则安之,何不趁此机会好吃好玩一番,这不正是自己在茅山时候的愿望么。简云枫试着安慰自己,可是越是如此,就越辗转难眠,无奈,只好起身拿起怀中那块冰凉的面具修炼起来,伸出手指缓缓抚摸着面具上那妖异冷漠道极点的五官,还有那凉可透骨的感觉,简云枫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也许,只有这张脸才是真正适合我的吧。” 当海面上第一缕白光如丝一般抽出来的时候,敖风和众龙族高手便开始了闭关,雅儿也早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了龙宫秘药,安静地酣睡着。 海上的日出总是别样的美,尤其是在这遥远的海域,似乎再近一步就真能捕捉到那轮回了数万亿年的太阳。 “哇!好美啊,简叔叔,你真的不去龙宫等着么?”皇璃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光着脚丫拍打着调皮的浪花,温和的海水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呵呵,去不去都是一样,还不如来赏赏这南海美景,璃儿,你说是这海底龙宫漂亮,还是这碧海蓝天好看?”简云枫注视着那缓缓升起的并不刺眼的太阳问道。 皇璃儿停下动作,歪着脑袋看了半天道:“唔……这个,应该都漂亮吧,龙宫里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看的,这里呢,让人觉得很舒服。” “呵呵,其实看久了任何风景都会失去原来的美丽,如果让你天天呆在龙宫或者天天在这里看日出,你也会感到烦腻。”简云枫若有所思道。 “是哩!璃儿以前在长白山的时候也这样,老是要跑出去玩,害娘亲她为我担心……”说到这里,皇璃儿一脸失落,眼圈泛红。 简云枫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急忙安慰道:“璃儿不要难过,过段时间简叔叔陪你回长白山可好?” 皇璃儿一听双眼放光,大跳起来,可是顿了顿却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哎,你可知道长白山脉有多危险么?那里的人最恨人族了,只有那些修为很高很高的人有时候才会偷偷去采点药草,我怕你去了会有危险,而且璃儿现在也打不过他们……” 简云枫想不到这丫头还为自己考虑,心中微喜,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蔚蓝深邃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道:“快了,不用多久,简叔叔便可以带你回去了,到时候,哪个来了都不用怕,再说,就算简叔叔打不过他们,不是还有马儿嘛?” “对哦!还有马儿哩!哈哈,璃儿现在可厉害嘞!”皇璃儿从怀中取出那个金瓜小锤捧在怀中一脸得意:“马儿马儿,过段时间璃儿就带你回璃儿家,在那里,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嘞。”说着说着,皇璃儿眼中又开始泛起了泪光。 看着皇璃儿手中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无上灵宝,想到那殒命的赤炎天马,简云枫深深一叹:这世间,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邪?为何自己见到的妖类却是这般天真,这般正直可爱…… 第八十三章 龙王敖若馨 足足七日后,南海龙宫礼炮齐放,百官相候,各方水族齐聚,蛟车金辇,云霓彩帐,玉带凤冠,一身紫金华服的敖若馨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了龙王宝座。 在她坐定的一刹那,所有人都齐齐跪了下来:“恭迎吾皇,吾皇恩威,千秋万载。” 百官前领头的自然是敖风,他此刻虽然装束整齐,可是从他那更加苍白的脸上和微微虚弱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七日来他心力耗损巨大,再看他身后几个元老,有几个也是同他一般模样,敖若馨颇为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诸位卿家平身。”淡淡地一句,此时的敖若馨面色如常,浑身散发着一股与身具来的皇族气势。示意百官平身后,她的目光便开始往人群后方扫去。 而简云枫却是挟着皇璃儿远远站在龙殿之外,眼神复杂地看着龙殿正中央那威严不可正视的龙族女王,那华丽却是冰冷的高大白玉龙门似乎成了一道永远不可僭越的屏障。 “璃儿,我们回去吧。”简云枫言语中含着淡淡失落。 “哦,我们不向雅儿姐姐说一声么?” “呵呵,她不再是你雅儿姐姐了,她是南海龙王敖若馨。”简云枫微微苦笑。 就在两人欲转身离开之际,忽然龙殿内有内侍急急跑出来道:“陛下传简云枫少侠觐见!” 简云枫眉头微蹙,俯下身子嘱咐了一番皇璃儿,便随着内侍走了进去。 那些百官看到这陌生的年轻男子,都是好奇地看着他,而敖风却出列一把握住简云枫的手笑道:“诸位大人,这位便是一路保护陛下至杭州城的茅山派简云枫少侠,这番若没有他鼎力相助,吾皇恐怕还没有这么快能登基。”他是龙族之人,更是敖若馨的堂兄,这回更是立下了不小功劳,在龙殿之上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听到敖风这般说,那些在列的百官自然是夸赞声此起彼伏,而简云枫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龙座之上的女子,微微一躬身道:“茅山派简云枫,见过陛下。” “简少侠多礼了,若馨还要多谢简少侠的救命之恩,不知简少侠想要何种赏赐?”敖若馨淡笑道。 “陛下言重了,除魔卫道本就是我道家宗旨,简云枫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简云枫面色不改。 不过这时候,那龙座上的敖若馨却忽然脸色一冷道:“不知道简少侠,对于那日杀害我父王的那些道家高手可有耳闻?” “确有耳闻,人性自私,无论道魔妖佛都难以避免,当日,你南海龙宫不也是出了沙尧这样的叛逆?”简云枫不卑不亢回道。 简云枫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了一片不满之声,就连敖风也不住给他使眼色,倒是那敖若馨无动于衷,只是答道:“不错,当日若没有我南海叛逆,那些高手也不可能混进来。说起来,这道门大多数还都是正义之士,简少侠更是道门翘楚,这次功劳之大,若馨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简少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便是。” 简云枫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姣好面容,心中微苦,道:“简某乃一闲云野鹤,既然陛下已经无事,那简某便自此告辞,对于赏赐简某心领了。” 敖若馨没有说话,半晌后才问道:“不知简少侠是否愿意留在南海龙宫?” 听到这么突兀的问题,简云枫一脸不解:“不知陛下何意?” “我南海龙宫虽然不是什么天宫玉阙,但是我南海疆土数十万里,水族子民更是数不胜数,地大物博,珍异无穷。若简少侠愿意留下来辅助若馨,想要何种职位,简少侠但说无妨。”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立刻便有老臣欲出列阻止。 简云枫也惊讶道:“陛下何出此言?” “我想过了,如果想报我父王之仇,单凭我南海水族想查出那些中原高手无异于大海捞针般困难,因为我水族中,很大一部分都无法离水太久,而且对中原的情况也不熟悉。但是简少侠你不一样,你本就是中原道门中人,对于道门人物也比我们要熟悉多,行事起来也比较方便。因此若馨这不情之请,简少侠是否愿意接受?” 说到这里,那些大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自从龙宫巨变后,水族子民与中原人之间便产生了极深的仇恨,对于简云枫,虽然他曾经救过敖若馨,可是在场的许多人对于他还是暗暗戒备。既然是为了报仇一事,他们便也默许了敖若馨的做法,虽然不再有人出言阻挠,可是他们脸上却不以为然: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修道人? 简云枫却道:“陛下好意简某心领了,不过这官职却是不必了,简某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无法长留南海,不过既然陛下有求,简某自当尽力而为,那些偷袭龙宫的中原高手,简某自会留意探查。” 见简云枫执意不肯留下,敖若馨脸上有几许淡淡失落,可是却被她极好地掩饰了过去,她也没有直接回答简云枫,而是说道:“今日本王刚出关,有些倦乏了,诸位卿家也都回去休息吧。简少侠,不知若馨可否私下与你一谈,我还要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否则倒会让人说我南海的不是了。” 对于这个要求,简云枫无法拒绝,反正想想自己终要走了,他也想和雅儿告别一番,虽然对方此时已经全然不记得在中原发生的那些事了。 敖若馨挥手示意身边的内侍回避,内殿内便只剩她和简云枫两人。 简云枫见她低着头半天不说话,便主动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吩咐?” “哎,你怎么不叫我雅儿了?”敖若馨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简云枫一时还未反应过来,雅儿?难道她还记得失忆后的事么? 看道简云枫脸上忽悲忽喜的神色,敖若馨却是嘴巴一撅道:“看来你是不想再叫我雅儿了,哼!” “啊?哪里哪里……呵呵,雅……雅儿……” “噗哧”看到简云枫那兀自发傻的表情,敖若馨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简大哥?还是云枫……”敖若馨说到后来声音一轻问道。 “当然是要叫我大哥,哈哈。”简云枫想也不想便回道,在他心里能认回这个妹妹可是让他最激动的事了。 “为何?”敖若馨闻言又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这……这个……”敖若馨这么一问,倒真是让简云枫不好回答,他可不确定对方是想做他妹妹,对方何等身份,她虽然还记得失忆后的事,但是不代表两人可以完全恢复最初那毫无隔阂的关系,对于这个妹妹,也是他一厢情愿认的,还没问过对方的态度。 看到简云枫欲言又止的模样,敖若馨急忙嫣然笑道:“好啦,那就便依你的,雅儿日后喊你简大哥便是。” “呵呵,好……好。”简云枫脸上乐开了花。 “真是个呆子。”敖若馨轻轻骂了句,不过旋即便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不知简大哥现在能否留在南海呢?” “留在南海?”简云枫这次却是皱起了眉头。 “嗯,以来可以协助我稳定南海局势,二来还要你帮我查出那些杀害我父王的凶手。” “雅儿,我可以答应你帮你查出杀害你父王的凶手,可是留在南海恐怕不行,我还有师门大仇未报,而且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简云枫面有难色。 敖若馨见他模样,心中微苦,低着额头沉默了半晌。 简云枫见她难过,心中不忍,急忙温言劝到:“雅儿,要不我多留几日再走,等我办完了事,查出了那些凶手,我再回南海来找你可好?” “唔,哦……”敖若馨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哎,简云枫只能苦笑。 “雅儿,我来了南海这么多日,还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去处,要不这几日你带我和璃儿那丫头好好玩耍玩耍?” 这话题倒是让敖若馨眼中一亮,抬头便笑道:“好啊好啊,那我们这几天就好好玩玩,等你走了后,我恐怕再也没得玩了……” “呵呵。”简云枫脸上虽笑,心中却是对敖若馨的遭遇颇感同情,她小小年纪便要接掌这么大的职位,以后恐怕除了这深深的水晶宫便再也没有去处,一个女儿家却要完成比男儿还需要勇气去做的大事,其中的艰辛和压力不言而喻,她的身世丝毫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一想到此处,简云枫便极为心疼。看着雅儿那娇美绝艳的面容,和那纤若无骨的身躯,简云枫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对方。 第八十四章 婆罗花传说 南海一处安静的海域上,星罗棋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小岛,每一个岛上都长着很多奇怪的树,每一棵树上都开着淡红色的花,每一朵花的最中心都有一点最嫣红的蕊。 空中明月弯弯,海上凉风习习,树下人影绰绰。 “这便是你说的婆罗花么?” “嗯,传说中三千年才开一次花的婆罗花,却在这些岛上足足盛开了上千年。” “婆罗花,释迦叶,三千年化一世界。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呵呵,也许只有在这里它们才能这么美丽。” “这里莫非有什么奇异之处么?” “我不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心情不好便会来这里玩,那时候它们便已经盛开了,后来,几乎每年我都会来,只有去年除外……” “雅儿……” “呵呵,好啦,我答应过你不再难过的,放心吧,这南海还需要一个坚强的女王呢!不过我听过一个关于这里的很好听的传说哩。” “哦?什么传说?” “嗯,我想想哦,我很小的时候听水族老人们说的。是说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岛,岛上只有一些奇怪的大树,那些大树从来不长叶子,更不会开花结果,却一直生长在这个岛上,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树有什么用,叫什么名字。后来,从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和尚,他坐着出海的渔船,他路过看到了这些怪树,他不听渔夫们的劝阻执意留了下来。那些渔夫见他心志坚定便驾驶着渔船离开了,而那和尚就这么坐在树下日日夜夜一停不停地念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水族的公主听到了这个岛上的事情,她对那个和尚很好奇,决定偷偷去看一看。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那位水族公主化身为一只海鸟,落在其中一棵树上,好奇地打量着下面那个打坐念经的和尚。那是个年轻的和尚,眉清目秀,而且对佛祖极为虔诚,每天都是枯坐着一脸平和地念着经。连续偷看了好几日,那水族公主渐渐感到无聊起来,她便想捉弄下那个奇怪的和尚,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只知道打坐念经。于是,她调遣手下大将,在某一日兴风作浪,那高耸如山的浪头从远方滚滚而来,漫天的乌云闪电,将黑漆漆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狂风肆虐,那一片荒凉的小岛就像怒海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可是那和尚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下四周的骇人情景,面色不改,依旧闭上眼睛念经,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水族公主足足折腾了一整天,那和尚就再也没有睁眼看过一眼,最后她终于放弃了,但是她却对那和尚更加好奇。终于有一日,那公主忍不住心中好奇便化作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上了小岛,那和尚见到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只是微微一愣,也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继续念经。那公主便在和尚身边坐下,开始听他念经,虽然她听不懂经文的意思,可是和尚那空灵的经声却让她感到灵台清净,浑身舒畅。接下来一个月,那公主每天都会来听和尚念经,而那和尚知道她来,也不躲避,也不跟她说话,自顾自地念着经。有一天,那公主忽然问和尚,他为什么要一直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念经?难道没有别的事好做了么?那和尚却笑着问她知不知道这个岛上的这些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从来不开花散叶。那公主当然不知道,那和尚便告诉她说,这些树就是婆罗树,乃是生长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圣树,不幸遗落凡间,蒙上了尘埃,因此不能开花散叶,而和尚坐在这里念经却是想用自己的恒心和毅力,感动佛祖,洗去这些婆罗树身上的尘埃,让它们能开出美丽的婆罗花。那公主想不明白,问和尚,那些婆罗花很好看么?为什么你要让它们开花?和尚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后来那公主又问,这婆罗花还要多久能开。和尚告诉她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也许是等他死了也不会开。听到和尚的回答,公主沉默不再说话了。那和尚看到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因为想不明白而一脸苦恼,便开始给她讲一些佛学上的故事,那些故事都很美丽,也很有启发性。于是,那公主又天天来找这个和尚,不过却不再听他念经,而是听他讲故事。而和尚的肚子里好像有讲不完的故事,念经之余每天都会给公主讲一个新的故事,每次听完故事,那公主都会低头沉思很久才离去。时间渐渐过去,那公主慢慢地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和尚,但是从和尚的故事里面知道,和尚是不会有男女欲念的,公主很苦恼,她有好几天躲着不敢再去见那和尚,怕看到和尚那漂亮祥和的眉眼,也怕听到和尚那平静温和的声音。可是,她忍不住天天思念着对方,这个公主是个处事决断的人,她决定再去找那和尚,和他讲明白,让那和尚做决定。当那和尚听到公主对他的倾诉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而是静静地告诉她,如果这婆罗树开花了,那他便答应她的要求。公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她很开心,每天都盼望着婆罗树能够开花,她也不再缠着和尚要他讲故事,而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听他念经不去打扰,有时候公主还会从很远的地方取来最纯净的泉水灌溉婆罗树,甚至还唱歌给那些树听。公主的歌声很美妙,仿佛九霄天籁,连和尚也禁不住被触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婆罗树始终没有开花,但是公主却深深爱上了这个执着而又充满智慧的和尚。可是,和尚毕竟是凡人,他开始慢慢地变老了,这一点被细心的公主发现了,公主怕和尚因为自己的衰老而另找借口,她便使用法术也让自己美丽的容貌也随着岁月一起老去。几十年后,公主不再天天望着婆罗树开花,而是天天安心陪着那和尚,她时常取来鲜美的瓜果给对方吃,和尚经常称赞她的好意。这样的日子对于公主来说再也幸福不过了,因为就算那婆罗花不开,自己也可以天天与和尚在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吃瓜果,有时候和尚也会给她讲些故事,解释给她听自己念的是什么,而公主会给和尚唱美妙的歌曲,告诉他歌里的故事。但是,有一天和尚却发现了一个秘密,他不小心看到了公主悄悄洗脸时恢复如初的绝艳面容,依旧如数十年前那么美丽动人。和尚沉默了,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念经,而是呆呆地坐在婆罗树下思考。现在的和尚已经有七十多岁,常年的枯坐让他显得更为苍老,脸上布满了皱纹,胡须眉毛都是一片雪白,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依旧深邃如渊。公主察觉到了和尚的不正常,便问他怎么了,和尚看着公主脸上的皱纹和白发,忽然告诉她,让她去很远的地方再取一些泉水来,他感应到婆罗树就要开花了。虽然公主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但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激动莫名,这样一来,和尚便可以和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于是公主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小岛。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和尚笑了,他笑得很坦然,彷佛是一种解脱。而走到半路的公主,忽然看到了身后小岛上忽然升起了一股红烟,那烟雾很奇怪,连强劲的海风也吹不散,公主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心中开始不安起来,急忙返回了那个小岛。可是,当她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和尚居然用婆罗树的干燥的树枝堆起了个木架,而自己就坐在那木架之上,此刻这木架上正燃烧着烈火。原来和尚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不想再浪费公主的时间,更害怕自己的离去会让对方伤心过度,便决定支开公主,让炙热的火焰来终结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谁料,这婆罗树虽然遇火即燃,但是燃烧起来的时候却会产生浓浓的红色烟雾,而看到红烟后匆匆赶回来的公主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和尚口中越来越弱的念经声。和尚也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却已经说不出口,公主只看到和尚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然后就被熊熊烈火所吞没。公主哭了,她奋不顾身地跳进了火焰里,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和尚微笑着伸出手拉着她一起走向了一片祥和干净的美丽土地,面前是一片盛开的婆罗花。后来,当那火焰熄灭以后,那浓浓的红烟便笼罩住了整片小岛,红烟散去后,这些婆罗花就争相开放,千年不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动人的传说……” “嗯,我第一次听的时候还哭了好久,不过后来就不会了,因为我觉得那公主与和尚最后还在走到了一起,不是么?也许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不然这婆罗花也不会开了。” “呵呵,也许吧……” “什么也许,哼!就是这样的!而且,有时候来,还能听到公主的歌声还有和尚的念经声哩!他们一定是经常回来这里的。” “哦?那公主的歌是怎么唱的啊?你既然听到了,不妨就唱来给我听听。” “唱就唱!哼~” “云间月,水中花,纵是千载轮回去,也等不着那梦里如他。今宵既然离别去,不知明朝与谁欢,相思台上,合凤琴前,谱不完一曲,但凭樽中酒空撒……” 敖若馨婉转的声音轻轻地唱起,如莺啼,如泉鸣,却叫简云枫听得痴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最后才愣愣地冒出一句:“那公主的声音也没雅儿这般好听吧……” “噗哧”一声,敖若馨心中一甜便紧接着道:“我若是公主,那你就是那和尚!” 这话一出,意识到话间之意,两人脸上都是一红。 沉默了一会后,敖若馨便又轻轻问道:“明日你就要走了,你真的不肯留下来陪雅儿么?只要你肯留下来,你要做什么都成。” “呵呵,雅儿你刚刚接掌王位,可不许这般任性了,龙宫要员岂能说当就当的,况且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既然你回到了南海,我也放心了不少,这里本就是你的家。不过你放心,等我事情办好,我一定会再来南海看你。” 听到简云枫的回答,敖若馨将头埋进两膝之间,居然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简云枫顿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父王不在了,现在你也要走……南海这么大,我一个人如何是好,简大哥,雅儿心里真的好怕,怕自己做不好,怕对不起父王……我……”敖若馨已经泣不成声。 简云枫轻抚着她背后长发劝道:“雅儿莫哭,你父王的仇简大哥自会帮你报,到时候定会提着那些贼人的人头来见你,要是我留在南海,那你找谁帮你去调查那些凶手?有你堂兄在南海帮你,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定然不会让你父王失望的。” 见敖若馨还是抽泣不止,简云枫又道:“雅儿放心,就算找不到凶手,最多一年,简大哥便会回来看你,可好?” “一年?不好!太久了,半年!”敖若馨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他道,脸上还有两条晶莹的泪痕。 “唔,好吧……半年就半年。”怕对方等会又要再哭,简云枫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嘻嘻,那就好。”敖若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嘴角又挂上了笑容,“你可不许耍赖啊,不然我就去茅山找你!” “呃,我什么时候耍过赖……” “哼!你上次就耍过赖,说要带我去吃那香喷喷的烤羊,后来就没去!” “呃……那次不是雨太大,急着赶路么,后来不是去杭州城楼外楼吃了羊肉么?” “不对不对,是你在很早的时候说的,那地方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你说过,你不要以为那时候我不会说话就好欺负!哼!” “是嘛,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 …… 第八十五章 万年桃花仙 杭州城郊外有一处别院,环境雅致,花草繁盛,不过这么一处幽静的好地方平日里却是空无一人,而今日,院中一间厢房内却透露出些许烛光,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男子的端坐在窗前。 这时候,院内忽然出现一个白衣女子,她头戴方巾,蒙住面目,只留一双机警的眼睛露在外面。她仔细查看了一番四周,才轻轻地挪步上前推门而入。 “你还是这般谨慎,来见我还需蒙着脸么?”那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是我想谨慎,而是我不得不谨慎,你不也是乔装成这副模样前来,连声音都改成了这样,要说这天底下最谨慎之人,恐怕除了你便找不出第二人选了,不过你这院子倒是买得别致。”白衣女子轻笑道。 “彼此彼此,你准备地如何了?” “差不多了,时机一到便可动手,你那边如何,那茅山派的小子已经走了吧?” “嗯,昨日一早便已经离开了南海,往西边去了。不过,我似乎听说你最近和那东海沧澜城的小子勾搭在一起?”那男子声音中透露些许冷漠。 “咦?你何时这么关心起我的事来了?莫非你是吃醋了不成?你放心,那小子只不过是有点利用价值罢了,早就被我收服地服服帖帖。” “哼!他那老鬼亲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不要玩过火了。”那男子冷哼道。 “我办事,还会出什么岔子不成么?不过,你为何那么在意那个茅山派的弟子?据我所知他不过是昆仑修道会上侥幸赢了擂台而已,这种小角色还会被你这么忌惮?”白衣女子扯开话题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既然已经上了岸,便无须管他。只是,你安排的人手可要充分点,这次可和上回大有不同了。”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不直接出手杀了那丫头,夺了王位岂不是更加简单?” “哼,南海之大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老臣中有大部分人都是死忠龙族正统血脉,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部杀光了不成?我花了好大劲才收买了一部分人,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到时候你我各取所需,对付区区一个丫头,还会失手不成?”那白衣女子显得极有信心。 “还是小心为妙,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自己的队伍里会突然冒出对方的人。我可告诉你,沧澜城那小子,你现在少碰,出了岔子我们都得倒霉!” “你还说没吃醋,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巧玲今夜便让你检查检查,我这身子可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那白衣女子一声媚笑,居然当着那男人的面轻轻解开衣衫,昏暗的灯光下,一尊洁白娇嫩的酮体一丝不挂地展现在对方眼前。想不到那素雅的白衣下居然藏着这么一个绝世尤物,隔着微黄的窗纸丰胸肥臀时隐时现。 随着一声娇哼,那尊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娇躯被那男子一把拉入怀中,也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灭了别院中唯一的亮光,只有那燕啼莺转之声勾绘着那一幕幕令人遐想的旖旎风景。 再看简云枫与皇璃儿,此刻他们正在赶往峨眉的路上。 “简叔叔,璃儿走不动了。”皇璃儿换了一身新的白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白袍情有独钟,尤其是那种对于她来说过长的白袍。此刻她却是一屁股坐在树下,撅着个嘴不肯再走了。 简云枫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色,苦着脸道:“好璃儿乖,再走一程吧,前面就应该有歇息的地方了,你才没走半个时辰怎么又喊走不动了,凭你的修为,飞上个一日也没有关系吧?” “哼!我才不要飞,那么累,简叔叔要不你让你那鹰儿来驼我吧?”皇璃儿眼珠子一转道。 原来这丫头是打的这个主意,简云枫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我那鹰儿他脾气怪得很,自从上了天后便再也不肯落地,就连树上也不肯再停一下,更不用说让人骑在他上面了。” “咦?他那么天天在飞不会累么?难道你也不让骑么?” 简云枫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不会累,别说是我,依他的脾气就算三清祖师来了恐怕也不让骑。” 听到简云枫这么说,那皇璃儿眼中更是充满了好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忽然一下跳了起来道:“好吧,那我们就赶紧走吧。不过,你可答应过我,去峨眉山办完事后就陪我回长白山的!还有,璃儿肚子饿了,等下你可得让我吃饱!” 简云枫忙不迭地点头,要不是临走前雅儿硬塞了他一堆盘缠,恐怕这样下去走到半路就被这难缠的丫头吃光了,不过雅儿送的盘缠也太离谱了些,当他拿出其中一枚最小的明珠去杭州城当铺换钱的时候,居然将那个老掌柜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算算日子,峨眉金顶之约也就不到一个月了,简云枫愁眉苦脸地看着前面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忽然心血来潮又不肯走了,昨天自己可是整整背了她一整天,真想不明白,一个能幻化人形的妖精,居然还会喊累。 简云枫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金兄啊金兄,你可真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想不到那巴蛇内丹还有这般好处,当初你也不给我留一口。哎,要是我也能飞可该多好……”说完,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块冰冷的硬物。 这时候,皇璃儿却又在前头催了:“喂!简叔叔,你怎么这么磨蹭,照你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唔……知道了,来了来了……”简云枫急忙快步赶了上去。 就在这时,忽然迎头走来一老一少两人,那老的拄着一根怪异的盘错桃木杖,杖身光华如玉,不似凡品,脸上却是皱纹密布,彷佛干枯的树皮一般,连五官也分不太清楚,几根稀少的花白头发用桃枝胡乱地盘在一起。身子微微佝偻,双腿也稍有弯曲,远远看去,倒似一株苍老的古树一般。而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原本是美艳如花,谁料却脚有残疾,走起路来左右不稳,让人大感可惜。 两人就这么从简云枫身边走过,没有谁多看谁一眼,可就在这时候,忽然那瘸腿女子惊呼一声,转过身子对简云枫道:“站住!” 一声站住,四人全部停下,简云枫和皇璃儿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女子,而那女子却是一脸怒容地盯着简云枫看,那个干枯老头却是皱着眉头看着那女子。 “你!我记得你,就是你将我的腿烧坏的!师傅,就是他!当日和那个老头一伙的人就是这家伙!”那女子盯着简云枫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简云枫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才大惊失色,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金陵城桃花林中外碰见的千年狐妖!那老头是谁?居然是她师傅?这下可好,真当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老话。 也不待简云枫分辨,那干枯老头一听,便转头盯着简云枫不住打量,狐疑地问道:“你确定是他,这小子全身上下每一点修为,如何将你的腿烧瘸?” “不错!就是他,我死也不会忘记,就是他用那鬼火将徒儿的腿烧伤!”那女子斩钉截铁道。 这下惨了,想跑估计也来不及了,简云枫心念急转。 可是那干枯老头似乎能看透他的心事一般,冷哼一声道:“少年人,不用想着逃跑,在我桃花仙手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走得掉。看你年纪轻轻,本仙我百年来首次下山也不想大开杀戒。这样吧,你和你身后那女娃娃自断一腿,然后告诉我那古沧老儿下落,便饶过了你……” “前辈,你这样未免太仗势欺人了吧,当日是你那徒儿无理在先,况且就算要罚和我身边的女孩有何关系,还有就是,我可不知道前辈口中所说的古沧是何方高人……” 还未等简云枫说完,那狐妖便怒道:“当日就是那古沧老儿救了你们!还敢说不知道!” 咦?原来那闲老头叫古沧?哦,是了……好像那东海沧澜城主也称他为古兄,原来他不信闲信古啊。 想到这里简云枫急忙辩解道:“原来前辈说的是闲老前辈,晚辈方才不知道他原名叫古沧,不过,现在晚辈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 “哼!废话少说,什么闲老前辈不闲老前辈的,你们俩先自断一腿……” “呸!你这万年桃树精,还有那只死狐狸精,居然让我们自断一腿,你们……”后边的皇璃儿一听这话便已经怒喝了出来。 谁料,那桃花仙一听到皇璃儿的话忽然双眼精光暴涨,死死盯着她,半晌才道:“想不到,你这女娃娃还能看透老夫本体,哈哈哈哈……难得难得,百年不出山,江湖上居然还有这等人物。既然如此,你们俩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万年桃树精?简云枫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跳,这皇璃儿怎么回事,居然还有这本事,这下可好,惹恼了对方自己两人可就得倒霉了,这万年桃树精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简云枫怕这老妖怪,皇璃儿可不怕,只听她鼻子里不屑地嗤了一声道:“看穿你本体又如何,你这万年树精不好好呆在山里,居然敢大摇大摆出来横行霸道,难道就不怕妖皇禁令么?” 皇璃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短短一句话,将那桃花仙也吓得身子微微一颤,执着桃木杖指着她谨慎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妖皇禁令的!” “我从长白山来……” “长白山?!”桃花仙一听长白山,顿时大惊失色,不过转瞬便仰头大笑道:“好好好,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长白山的人,你也是妖精吧,嘿嘿,原本还想放你们一马,不过这下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你死了还怎么知道回去报信。” 第八十六章 红狼黑鹰妖 那桃花仙说动手便动手,手一甩,那跟光滑的桃木杖便往皇璃儿头上飞去,那桃木杖看似轻巧却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乃是他本体的一部分,自打他成精后便一直随身修炼,也不知道经过了几千年的锤炼才有了这般模样,光看那杖身上淡红色的宝光和势如破竹的气势便知道这一击非同凡响。 皇璃儿见对方出手狠辣,顿时满脸怒容,怀中那金瓜小锤应声而出,不闪不避迎上那当头落下的桃木杖。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空中金红两道光芒各自剧烈一闪便立刻分开,桃花仙收回桃木杖,一脸古怪地瞧着皇璃儿手中的金瓜小锤,而皇璃儿却是手握金锤,得意洋洋。 看到桃花仙的眼神开始变化,简云枫便知大事不妙,果然不出所料,只听那桃花仙桀桀一笑:“原来还有这等好宝贝,今日可真是老仙我走运,哈哈!女娃娃,是你小命该绝,入了阎王殿可莫要说我的不是!”话音刚落,那桃花仙便不再留手,只见他干巴巴的脸忽然一红,嘴一张,一股妖艳的红云便从他口中喷出,慢慢在空中凝聚成形,却是一朵巨大无比的鲜红色桃花。 简云枫识得厉害,急忙提醒皇璃儿道:“不可被那桃花瘴临身,速速离去!” 看到那慢慢向自己飞来的桃花瘴,皇璃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娇喝一声,手中金光一闪,那金瓜小锤又一次迎了上去。 说来也怪,那桃花瘴看似气势非凡,哪知道被那金瓜小锤轻轻一碰便化作了漫天碎片,皇璃儿见状拍掌大笑:“哈哈!你这桃木精,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那桃花仙却面不改色,只是枯瘦的手指微微一曲,只见那漫天碎片居然各自化作一朵朵细小的桃花,再一次向皇璃儿周身罩去。 皇璃儿大惊,急忙想召回那金瓜小锤,谁料那些漫天桃花之中分出一部分花瓣,居然团团将那金瓜小锤围了个水泄不通,进不得更是收不回。 其实,这金瓜小锤乃是绝世灵宝,可惜皇璃儿本身修为与桃花仙相去甚远,再者这桃花瘴乃是桃花仙本命交修的绝技,当日简云枫面对那狐妖之时也是吃了不少亏,眼看那桃花瘴越来越近,皇璃儿急忙往后退去。 可桃花仙对皇璃儿是志在必得,早就起了杀心,见她想退走,冷冷一笑,双手一挥,那片桃花瘴速度不止快了十倍将皇璃儿的退路尽数封死。 简云枫此刻正躲在一边观看,见状不妙,缓缓将手伸进怀中。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落下漫天爪影,铺天盖地地往那桃花仙头上抓去。桃花仙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惊得手忙脚乱,幸好他根基深厚,情急间展开身形躲开最先到达的那几爪,匆匆召回桃花瘴护住周身,沉着应付起来。 那些凌空呼啸而至的凌厉爪影不但绵绵不绝,而且每一抓都似乎蕴含着千钧之力,饶是修为高深如桃花仙,也只能撤招挥手,护住周身要害。 接着,一声高亢如狼嚎的啸声自远处传来,那些爪影顿时变成红色,气势更加凝练,威力也是平增了数倍。 霎那间场内红光大作,分不清究竟是那些能穿金洞玉的纷纷爪影还是那些看似纤弱却无穷无尽的桃花瘴,两大绝顶高手之间的较量,激得数里之内的天地元气也纷纷炸裂开来,一直躲在桃花仙身后的狐妖此刻也受不住身边不断增长的狂暴压力,远远躲了开去。 终于,在桃花仙的一声怒吼之下,“轰隆隆”如闷雷般的一阵巨响过后,一切才慢慢平静下来。 在一番狂风暴雨之后,方圆数百丈内的花木也尽皆摧折,桃花仙所立的方寸之地,更是连脚下坚硬的土石也碎裂地不成样子。 “何方高手,居然这般藏头露尾。”桃花仙阴沉着脸扫视四周。 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高大男子慢慢从不远处走出,这男子长得极为精壮彪悍,浑身上下都是一块块鼓起的肌肉,从他那裸露的手臂上还能看到条条暴起的经脉,彷佛他的身体内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眼中瞳孔居然是森绿色,脸颊也极为消瘦,但是嘴却很宽,长相与中原人大为迥异。 桃花仙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对方,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对本仙出手?” “红狼啸月,白虎大圣坐下大将。”那精壮男子一双森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桃花仙道。 “白虎大圣?妖族三大圣之一?你是长白山的红狼妖?”桃花仙心下大骇。 “不错,算你还有点见识。” “我和你家大圣从未有过瓜葛,今日为何要坏我大事?”桃花仙虽然是实力超绝的高手,但是对于妖族三大圣还是颇为忌惮的,语气也弱了几分,其实这是中原妖怪的共同之处,便是对那远在东北方的白山黑水心含敬畏。 “你原来没有,可是刚才便有了,方才那小女孩是我家大圣要的人,可不能白白死在你手上。若不是因为你,我刚才便可以出手抓住她,不过,既然她跑了,那少不了你要有点干系。” 这话说得极为狂妄,桃花仙原本想忍让一番,却被激起了心头怒火,方才还是对方先出手偷袭,想不到现在将责任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他虽然对妖族三大圣心存敬畏,可是面前这小小狼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他桃花仙这般逼迫,要不是看在妖族大圣的面子上,早就出手教训一番,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中原一霸,妖族大圣手再长,可是要伸进中原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更何况在自己徒弟面前这么被人欺辱,他桃花仙日后还有何威信在。 想到这里,桃花仙冷哼一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可不是长白山!”脸上怒气一闪,桃木杖狠狠往地上一顿,地面上一道淡淡红光便向那红狼妖蔓延过去。桃花仙含怒出手,势必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不过,那红狼妖忽然双眼绿光一闪,扭头往身后迟疑地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面对桃花仙的挑衅,他无意纠缠,双手一缩一伸,一个红色爪影没入地底,往那蔓延而至的红光袭去,紧接着,他双脚一跺,化作一道红光,往后疾驰而去。 两道尽力相击,地面一阵剧烈颤动后便归于平静,那狐妖见对方走得远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问道:“师傅,那家伙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厉害?” 桃花仙收起桃木杖,扫了她一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去。 狐妖讨了个没趣,自顾自地咕哝了一阵,急忙跟了上去。 这时候,简云枫却是和皇璃儿跑得气喘吁吁,他们两人在桃花仙收回桃花瘴的那一刻便匆匆逃走了。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角色,见机不妙撒腿就跑,丝毫不觉得丢脸,“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一刻,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句话。 不过,好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当他们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却发现前面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阴厉中年男子好整以暇地等着两人。 皇璃儿一见来人,急忙躲在了简云枫身后,气喘吁吁道:“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碧眼大圣派你来的?” “嘿嘿。要知道为什么,就得去问我家大圣了,红狼那小子可真是傻,居然让你们两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过,这正好便宜了我。嘿嘿嘿……”那黑衣男子阴沉沉地笑着,那笑声极为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大感烦躁。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拦路?”简云枫问道。 对方却是没有理他,身形一动,便往他身后的皇璃儿扑来。 谁料那皇璃儿见对方扑来,脸上居然诡异地一笑,原来她方才只不过是装怯,要的便是对方轻敌而随意出手,看着面前黑影越来越近,皇璃儿见机出手,金瓜小锤夹带着清圣的金色光芒,滴溜溜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黑色人影。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色人影被金瓜小锤一下击中,跌飞出数丈之远,虽然他及时用双手挡住那攻击,可是此刻他全身犹遭电击,双手更是酸麻无力,一股炙热无比的气劲开始从手心往心肺蔓延。 “哈哈哈!你这破鸟,看来你比那红狼更傻!嘻嘻。”皇璃儿见自己一击得手,便跳将出来,手舞足蹈地开始大笑起来。 那黑衣人不但被对方偷袭得手,还被对方取笑,再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热劲,脸上五官也被气得扭成了一团,只见他头一仰,嘴一撮,一声愤怒的尖锐鹰啸自他喉间冲天响起。只见他身子忽然凌空而起,一阵扭动后居然化作一只黑色的巨鹰,恶狠狠地扑向地面上的两人。 见到对方发狠露出本体,那皇璃儿这下可是真的怕了,她对对方的实力也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是幻化本体后的黑影对手,急忙闪到简云枫身后喊道:“快,快!让你那鹰儿去打他!” 不过,这时候,并不需要简云枫多言,九霄云外传来一声更为嘹亮的鹰啸,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那黑鹰一听到这声鹰啸,浑身一抖,抬头谨慎地看着那迅速飞来的金光,口中也是一声怒啸,双翅一展,便迎了上去。 这黑鹰身体要比简云枫的金色巨鹰大了数倍,可是速度却慢了不少,双方不停地振翅互搏,纠缠不下,听到头顶传来的阵阵刺耳鹰啸,简云枫一拉看得发呆的皇璃儿道:“还不趁现在快走!” 空中那黑鹰也自然注意到了下方的情景,可是奈何面前的这古怪对手着实难缠,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浑身坚硬如铁,那一对金色鹰爪更是凌厉非常,让他颇为忌惮,若不是仗着自己上千年的精深修为,恐怕早就受伤。现在的他全凭体内真元护住周身,利用自身的巨大,双翅不住卷起飓风限制对方的速度,才稍稍占着上风,可是要脱身去追皇璃儿已经是不可能,见两人慢慢消失在视野中,那黑色巨鹰一声冲天怒啸,双爪一伸,黑光一闪幻化开来,犹如盖天罗账一般向金色巨鹰抓去,那金色巨鹰却是知道简云枫两人去得远了,金翅一振,一个诡异的盘旋躲开了这一击,得意地一阵长鸣后,没入云端消失不见。 第八十七章 再遇君山人 连番遇险,皇璃儿连连拍打着胸口喘道:“吓……吓死璃儿了……” 简云枫却是一脸怪异地看着她,问道:“你在长白山是什么身份?怎么连妖族大圣都对你这么上心。” 皇璃儿一听,急忙笑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长白山一个小妖,怎么知道妖族大圣找我干嘛。” “哦,是么。”简云枫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抬头看了看这灰蒙蒙的天色担忧道:“哎,看来这天黑之前是赶不到地界了,只能找找这山上有没有什么歇脚的地方了。” 虽然皇璃儿对于这个建议极为不满,但是无奈也只能答应,说起来还是她惹来的这么多麻烦,脸皮再厚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好一脸无精打采地跟在简云枫身后。 说来也真是运气,两人在山上转了转就碰到一座道观,皇璃儿一见就兴冲冲地急忙上前推门便入,简云枫急忙在后面喊道:“等等,先问问有没有人在……” 话音未落,那道观的门便被皇璃儿一把推开,皇璃儿从门后露出个脑袋冲着简云枫扮了个鬼脸:“哪里有什么人,这是个空庙!” 简云枫心中稍安,道:“这不是庙,这是道观,你们长白山的人连和尚与道士都分不清楚么?而且,以后要进门就得先通报……” “好啦好啦,你可真是啰嗦,快些去弄点吃的来,璃儿饿嘞!”话一说完,那鬼灵精的脑袋便缩了回去,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简云枫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真是捡了个大小姐回来,自己倒成了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伙计了……” 他怕道观里有什么不妥,便决定先进去瞧瞧。 那皇璃儿正好站在观内三清祖师像面前,好奇地逐个打量着,见简云枫进来便问:“这三个老头就是你说的三清祖师啊?” “不可无礼,对三清祖师不敬可是要遭天谴的。”简云枫急忙对着三清祖师像行了个道礼。 看到简云枫这般恭敬模样,皇璃儿嗤道:“难道他们就是天么?我看也没什么不同嘛。” “他们可是天上的大罗金仙!道门始祖。” “哦,那么说他们住在天上喽?”皇璃儿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里出了几片灰白色的浮云外空无一物。 “嗯,这九天之上便是仙宫,便是仙班所在。”简云枫郑重道。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到,等你修为到了元神程度,再度过天劫,你便有机会去看喽。”简云枫笑道。 “元神?什么是元神……”皇璃儿一脸茫然,妖族的修炼方法和中原修行者大为不同,他们生来便有强悍的实力,而且幻化人形后便可以随意飞行,修为的强大完全依*自己体内的那枚妖丹,而且那妖丹也不似道家金丹,到最后也不会丹破结胎,只是一直修炼下去,直到身陨或者寿尽,那枚妖丹一直存在,因此他们眼中便没有什么得道飞升之类的说法,皇璃儿乍一听简云枫说起,自然是好奇万分。 简云枫见皇璃儿问起,还倒是她慧根顿开,便滔滔不绝地向她灌输起道学经典来,从一花一木讲到漫天仙佛,再从盘古开天讲到三清创教,当他讲到炼神化虚和道家金丹之时已经是口干舌燥,眼昏脑沉。 原来讲道是这般折腾人的事,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白费了师傅好多苦心,再看那在一边毫无动静的皇璃儿,却不知道何时*在柱上迷迷糊糊打起了盹,不过当简云枫停下不讲的时候,那丫头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什么什么?讲完啦?饭做好了嘛?” 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简云枫那冷若寒霜的面庞后,急忙一抹嘴边口水,尴尬地笑笑:“嗯,哦……我知道了,嗯嗯,原来道家这么厉害啊!简叔叔,你真是当之无愧的道门精英,你飞升指日可待了……” 简云枫是好气又好笑,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道观之外传来几声动静,简云枫和皇璃儿对视一眼,急忙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道观木门再一次“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如铜钟般的声音应声而入:“哈哈,你这船夫,看看这次你佛爷我抓了什么好东西。” “哼!不就是条金眼黑将军,还有一窝黑尾锦毛鼠么,你看我抓了什么?”又是一个粗犷的声音答道。 “咦?这是什么鱼?怎么生的这般丑陋?你不会是捉了这河里的黑鬼夜叉吧?” “呸!这是黄河里的百年老黑鱼,说你个和尚没见识就是没见识,恐怕你也就吃过那等银尾白肚的白条儿,这玩意,要不是我耗费了大半个月的功夫,你连见上一眼的福气都没有!” 两个高大的身影终于从道观外踏了进来,左边一个是蛮冷横肉坦胸露臂的大和尚,右手盘着一条如他小臂般粗的黑色怪蛇,那倒三角形的蛇头被他死死捏在手中,仔细看去他的右手却是只有四个指头,而同样缺了一指的左手领着一个麻袋,袋子里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不住地跳动着,若不是他脑门上的戒疤和脖子上的一串檀木佛珠能看出他是个和尚外,活脱脱就一杀猪卖肉的屠夫。 这和尚此时正一脸馋涎地盯着身边那中年汉子手里的大黑鱼,那中年汉子头戴竹蓑笠,一身短打马褂,大脚上踢趿着一双被踩扁了的草鞋,个头也不比那和尚小,生的极为壮实。他手上正倒提着一条半人多高的黑色大鱼,不过那一双鱼眼此时已经泛白,只有那黑漆漆的鱼身还泛着油光。 “是是,原来这就是那老黑鱼啊,和尚我也只是听说,真不愧是洞庭龙王,连这黄河泥底的百年老鱼都被你捉来,今天可真是有口福了,哈哈哈。”那和尚说话间,左右两手同时往地上一摔,那黑色怪蛇和那只麻袋同时落在地上,两声闷响,那巨蛇抽搐几下再无动静,而那麻袋里原本跳动的事物看样子多半也被他那一摔摔死了。 那短打汉子看到这一幕,取笑道:“它们碰上你这个假和尚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说你这和尚可有念过一天经,撞过一回钟?这山间野兽也不知道被你害了多少,你就不怕它们去如来面前参你一笔?” “呸,去他***如来佛祖,我也没见着那庙里的师傅们真有一个去了西天极乐,天天吃斋饭,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你去待上十天半个月,回头咽口唾沫都他***是甜的。要是佛祖真看不过去,我还真等着他来,到时候就算收了佛爷我,我也有本事去阎王爷那里和那些和尚们炫耀,爷爷我好歹也是见过佛祖的,哈哈哈!” 那短打汉子似乎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去理他,那和尚自吹自擂一番也没了乐趣,咕哝了一声不再说话,一提地上那毫无声息的黑蛇和那麻袋便随着那汉子一起进了观内。 看清了两人面目,简云枫心中暗道:怎么是他们两个?抓这么多东西来,莫非是要吃么?不过在、还真是巧,怎么偏偏来了这里,要不要出去见见?算了,还是等等看吧。 而旁边的皇璃儿此刻是双眼放光,盯着两人脚下的那堆事物。 不过她可不敢吱声,观看这和尚的吓人模样就唬住她了,到时候万一出去,对方看她白白胖胖,说不定也一把抓取煮了吃了,那可就惨喽。 这两人不是别人,那和尚就是简云枫在昆仑山下与闲老道一起遇到的疯和尚,这和尚极为好认,这幅尊荣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再看那短打汉子,却是当日洞庭湖上孤舟独钓之人,也是载着简云枫过江的领路人。 是了,这两人都是洞庭君山会的人,莫非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洞庭君山会的事?简云枫想到此节更是不敢出声,静静地等着。 过了片刻,只听道观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那声音如闷雷一般炸落在地,震得道观的屋檐簌簌往下落土。 “来了来了,老牛鼻子果真取了那煮天锅来,哈哈,痛快痛快!”疯和尚听到脚步声哈哈大笑道,这震耳的笑声又是抖落不少泥瓦。 听到疯和尚的笑声,观外那人却是骂了句:“这破老道士的道观这门业不知道去修修,还是这般小,假和尚,接好了!”话音一落,道观墙头忽然飞来一个巨物,这巨物有马车般大小,上方平平,底部却是圆圆,底座上还有三只脚,周身漆黑,直直地往院内投来。 那疯和尚见状,骂了一句:“这假牛鼻子,想将这道观拆了不成?到时候那老道士回来可得找我算账。”话虽这么说,身形却快若疾风,一眨眼间疯和尚便已经来到院内,双脚狠狠一顿,两只牛腿般粗细的大手往上一拖,吐气开声,将那砸落下来的巨物牢牢接住,那玩意也不知道有几千斤重,若不是这和尚功力深厚,恐怕就会被砸成肉泥,饶是如此,他脚下的青砖也再无一块完整。 “哐当”一声,那巨物被他稳稳放在地上,三个脚刚好站立,看上去倒是一个巨大的锅,不过谁家的锅会如此巨大,恐怕放一整头牛下去煮都绰绰有余了。 “好家伙,煮天锅还真是名不虚传,少说也有三千斤重,那煮天山庄庄主还真是舍得让你借来。”疯和尚敲了敲那黑漆漆的锅底说道。 “哼!那傻小子,不就借个锅么,死了爹没了娘一样拖着我,又不是不还给他,惹得老子差点没将他那煮天山庄给拆了去。”道观内再一次走进一人。 “哈哈,这煮天锅可是煮天山庄的镇庄之宝,他家那煮天神丹全*这锅炼制,这等命根子哪里能说借便让人借走。”短打汉子见了来人便大笑着迎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八宝鱼龙羹 怎么连闲老前辈也来了?他难道也加入了洞庭君山会?简云枫心中越来越好奇。 一个灰衣灰发灰须的干瘦老头,负着手立于道观内,扫了一眼地上的蛇和鱼,不满意地问道:“就这些东西还让老子我大老远去给你们取这煮天锅来?” “咳咳,我说老闲啊,你可别小看了这些玩意,那蛇可是罕见的金眼黑将军,喜食各类山野奇珍,尤其是那些罕见毒物,都被它一口吞入了腹中,这玩意不但剧毒无比,而且它的肉质极为鲜美,尤其是它那枚蛇胆,与别的蛇不同,它那胆囊里没有胆汁,只有一袋子的地鲜宝汁,和尚我在武夷山上找了大半个月才发现这么一条,拿来炖汤是最好不过。还有那麻袋里的一窝黑尾锦毛鼠,这东西你上次也吃过,我就不说了。再来看看那黑鱼,可是渔夫他花了好大功夫从黄河沉泥底里捉起来的百年老黑鱼!嘿嘿,据说这一身黑鱼肉是入口即化,香的你连一口牙齿都恨不得吞下肚去,活了这多久佛爷我也只是听说过……啧啧,这么好的东西若不用这天下第一锅来煮岂不是对不起我们的肚子。”疯和尚说到后来已经是一嘴口水。 “哦?百年老黑鱼?嗯,这还不错……哈哈哈。”闲老头似乎也对这条半人多长的黑鱼极为感兴趣。 “好啊好啊,又有蛇又有鱼,正好来一锅八宝鱼龙羹,还有那锦毛鼠,烤了吃是最好不过啦!这下老猴我又有口福啦!哈哈哈哈。”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简云枫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说话之人在哪里,而且这声音又细又尖,彷佛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但是又清晰可闻,明明声音就出自这道观内,可是这院子中除了闲老头三人和那口巨大的煮天锅再无半个人影。 “这泼皮猴子也来了,嘿嘿,你倒是在山上睡得舒坦,东西呢?别告诉我你是空着手来蹭吃蹭喝的。”那短打汉子对着院中空地问道。 接着,那个尖细的声音又诡异地响了起来:“别急别急,好东西我都给你们带来了……嗯,我找找,这是沉香叶,这是醉魂草,落仙花,还有空空果,哦,你们瞧,还有一段龙涎木!哈,这龙涎木可是我那山上的孩儿们种了好几百年才长出来的好东西,特地给你们割了一段来,怎么样?不比你们的差吧。” 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凭空多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花有草有果子,还有一大段黝黑黝黑的大木头,简云枫和皇璃儿两人惊得合不拢嘴。 “你这泼皮猴子,成心来显摆的是不是?都知道你那山上宝贝多,想不到这龙涎木还真被你给种出来了。”疯和尚也是对着空地说话。 “嘿嘿,我别的没有,这草木花果自然是数不胜数,蛇和鱼我也吃了不少,不过这百年老黑鱼侯爷我还真是从来没吃到过,这次可真是托了渔夫你的福了。咦?这道观怎么成这样了?那破道士呢?” “他半年前便不在这里了,说是算到中原将有大劫,他一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了,算了算去只能往东海躲去,不然不出两年他便会应劫而去。哎,这家伙倒是看得透彻,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命便不去淌那水,早早地带着他那个小徒弟出海寻友去了。”那短打汉子唏嘘道。 听到这话,闲老头和疯和尚也都沉默不语,那个尖细的声音却又接着响起:“这破道士别的不会,就这一点我最为佩服,不求名不求利,成天守着这么个破道观,带着那个傻徒弟,凭他的实力,开宗立派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样也好,这天下就要不太平了,这次来见见你们,侯爷我也要封山了,哈,还是我那山里躲着舒服啊,好吃好喝,还有一班猴崽子伺候着,等那大劫过去我再出来逛逛。” “嘿,我看你是怕了吧,就你那点猴胆,也就躲躲在山里享享清福了。”疯和尚笑骂道。 “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这劫本就是你们道门之劫,与我何干,而且我若出来,恐怕忙没帮上,到时候别引来更大的麻烦就好,当年长白山那只白老虎,对侯爷我可是恨之入骨。罢了罢了,反正那破地方我也不回去了,中原也不错,嘿嘿,我们差不多可以动手了吧,你看我赶了这么远的路,这肚子可是一直留着呢!” “嗯?不等那老道姑了?”疯和尚问道。 “你不将这些东西处理好,她是不会出来的,她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她能喝口汤就很不容易了,还想让我们当着她的面处理这个么?”闲老头白了他一眼道。 当下,三人便拿起地上的食材开始收拾起来,闲老头又往身后瞥了一眼不满道:“你这泼皮猴子是不是被人伺候惯了,就准备在那站着看么?” “咳咳……这就来这就来……”话音一落,院内空气一阵怪异波动,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简云枫和皇璃儿两人终于看到了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尖嘴猴腮,身材瘦小,双腿双手都是又细又长,脸上一片蜡黄,一双圆圆的眼睛倒是极为灵动,头上不伦不类地带了个帽子,身上也胡乱扯了件衣裳穿着,光着脚丫没穿鞋子,那脚掌上也是沾满了泥巴,三分像人七分倒像是只猴子。 四人处理起食材来倒是轻车熟路,没一会,所有东西都下了锅,地上只有那段沉甸甸的龙涎木还在,疯和尚取过那段木头,双手一搓,对着其中一端狠狠拍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响,那段龙涎木只不过是多出了一丝裂缝而已,疯和尚见状便骂道:“他***,这烂木头还真是硬。”说完,手起如风,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劈了多少掌,终于将那段龙涎木劈散了开来,一一塞进那煮天锅的锅底。 好硬的木头啊,这和尚这么深厚的功力居然也要拍这么多下,看到这一幕简云枫便料定那些花草瓜果之类也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事物,这猴子模样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见和尚处理完了木头,那闲老头便走了过来,对着锅底鼓起一吹,一道赤金色的道家三昧真火气势汹汹地喷了出去,顿时将那龙涎木点了起来,闲老头吹了好一会,直到火势渐稳才停了下来。 “哎,老酒鬼不在,这活只能自己来干了。”闲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谁说我不在,总算赶上了,我还以为只剩一口汤喝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夜空中传来,接着一个丝毫不比煮天锅小的黑铁葫芦从空中悠悠落下,葫芦上跳下一个身着红衣头戴斗笠的花白老头来,只见他笑着招了招手,那黑铁葫芦便缩小了几分,飞到了他的背上。 “咦?你这老酒鬼,不是被那昆仑山的老牛鼻子请去办事了么?”疯和尚问道,不过看到这背着黑铁葫芦的红衣老头,四人脸上都是若有若无地挂上了一丝笑意。 “咳,那点破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哪里比的上这里的人间美味来的诱人,我这一路可是披星戴月地赶来,这第一口鲜汤可得轮到我了!”红衣老头抹着嘴巴两眼放光地盯着当中那口大锅笑道。 “嘿嘿,老规矩,谁赢了谁先吃。”这时候,那短打汉子上前说道。 那红衣老头一听这话便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样一来又是老闲先喝了,我们几个可不是他对手,要是白石,白松两人在还有可能……”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红衣老头急忙住嘴不言。 听到红衣老头这话,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闲老头,而那闲老头却是一脸怅然,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汤便留给你先喝吧,他茅山派现在就剩独苗一根了,连他们的徒弟都已经死了,更何况他们两个了。” 五人一阵沉默,而躲在远处的简云枫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白石,白松?那不是师祖和师叔祖么?当日自己和师傅在洞内看到的那两个老人早已经驾鹤西去,想不到两位师祖还和这几个人熟识。 “无量天尊!”一声淡雅出尘的道号打破了场中的沉闷气氛,门口一个身穿蓝白道服,手执拂尘的端庄貌美道姑慢慢走了进来。 “哈,终于齐了,我说赤霞啊,你怎么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来?”那短打汉子笑道。 那道姑凤眼一瞪道:“来早了,莫非看你们杀生么?” “咳咳……我说赤霞啊,当年你杀的……”疯和尚话说到一半就被其余的人瞪了回去。 不过那道姑却是不生气,闭目念了声道号,叹道:“每次来的人总是越来越少了,青松明月虽依旧,终究物是人非。这三十载一次的聚会,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少日子。” 听了道姑的话,在场几人无不唏嘘,脸上神色各异,有悲伤也有淡然,有回忆也有怅惘。 第八十九章 三十载一聚 人似乎都齐了,那八宝鱼龙羹也熟了,扑鼻的香味让简云枫和皇璃儿两人食指大动。 道观中的六人也围着篝火做了下来,没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羹,接着那猴子模样的怪人却是盯着那端庄道姑馋涎道:“嘿嘿,赤霞啊,你可带了你庐山的七珍仙酿来?” 那端庄道姑扫了他一眼,笑道:“我哪一回有忘记带来么?”说完,便取出一壶酒来,那猴子模样的怪人赶紧一把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陶醉道:“这玩意三十年才能喝上一次,这次侯爷我定要不醉不归!”只见他嘴一张,拿起酒壶便要往里灌。 旁边那短打汉子见机快,一把擒住他的手,夺下那酒壶道:“你这腌臜泼猴,还是那么副馋样,可带着酒盏来?” 那怪人一脸馋笑,挠了挠手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取出五只瓷碗,一一分给众人道:“用啥酒盏么,你看,我这次可是准备好了。”原来,他给别人分了几只瓷碗,自己面前却是放了一只瓷缸,那缸足足有他半个身子那么大了。 几人看到他这幅好笑模样,俱都哑然失笑。 而那看似手掌般大小的酒壶内野不知道装了多少酒,不但将那怪人的瓷缸里满满倒上,另外五人的碗里也是一个不漏地倒满。 看到这几个人出奇的举止,简云枫知道在场的六个人无一不是身怀绝技的前辈高人,那疯和尚和闲老头的修为他曾经见识过,想想另外四人的功夫只怕也是相差无几,尤其是那猴子模样的怪人,看似举止荒唐,却一定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光看他那份隐隐透露出来的气势,便知道这人修为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化境。 疯和尚从碗中夹出一大块鱼肉,放在嘴里,闭上眼睛,双颊缓缓一鼓一吸,喉结一动,咕咚一口咽下,双眼一睁连赞三声“好”。 短打汉子见状笑道:“我洞庭龙王捉来的东西何时差过,哈哈!”得意之余,端起面前酒碗,一吞而尽,那一大碗酒入腹之后,只见这短打汉子脸上立刻变得一片潮红,双眼一阵迷离,却是紧紧闭着嘴不漏掉一丝酒气,片刻功夫便已经是大汗淋漓,热汗流完,面色才由红转白,双眼恢复清明,整个人彷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身清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笑道:“好酒,这七珍仙酿是越来越有火候了,赤霞啊,你还真是舍得带这么多出来。” “要不是为了你们这几个酒鬼,我一出家人,酿这劳神子酒作甚!像你这般喝法,我庐山再大也酿不出那许多酒来。”端庄道姑口气虽是责备,可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此言差矣,这里酒鬼可是只有一个。”那猴子模样的怪人此刻已经喝下了半缸酒水,醉眼熏熏地指着对面那身背巨大黑铁葫芦的红衣老头说道。 那红衣老头此时正拿着那个酒壶偷偷地往自己的黑铁葫芦里灌着酒,见别人的目光投来,忽然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没弄翻地上的酒碗,慌乱之间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不敢答话,若不是那斗笠给遮着,恐怕此刻任凭他老脸再厚也是通红一片了。 看到他这副心虚模样,连那道姑也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 闲老头打趣道:“这老酒鬼这就毛病,当年若不是他贪杯,硬要将那黑蝠洞里的那几坛子净火红云搬干净,也不会被那盛怒的黑蝠洞主一路从西域追到九华山,要不是正好他师傅云游归来,说不定连山上的老家都被对方拆了个干净。” 那红衣老头见对方这么说,便也即刻回到:“还说我?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我们几个帮你引开那个变态的老头,你还能活着从神魔洞天出来不成?” 一说起神魔洞天,那短打汉子也来劲了,嚷道:“说起那神魔洞天的老头,可真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恐怕我们几个师傅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现在我想起来都还后怕,要不是借了猴子的宝贝,恐怕我们几个到现在还被困在那破洞里面,我说老闲啊,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们你究竟在那里面看到了啥?当年我们几个可是拼了性命帮你挡着那老头来着。你倒是好,出来后整整一个多月没说过话,接着便是一个人回了昆仑,这回去也就算了,谁知道居然好端端地就被逐出了师门,当年的你可是昆仑派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 这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猴子模样怪人,也迷迷糊糊地打着嗝说道:“就是就是,你何不说出来听听,当年那事,呃~要不是那块破石头不让我……呃~我……进,进去,说不定,我也能进去瞧瞧里面有……有啥。” 疯和尚也来劲了,大手一抹嘴上的酒渍道:“来来,让和尚我也听听,哎,都是你个泼皮猴子,当年来找我的时候居然被我那师傅发现,还被他抓了个正着,他还没动手你就全招了,***,他老人家一听我要去神魔洞天,整整将我封在后山封了三个多月!” 听了几人的话,闲老头却是一脸难色,那端庄道姑见状却急忙帮他解围道:“算了,既然老闲不肯说,就一定有苦衷,也许也是为了我们好,当年的事,说起来我也有份,我一听说你们要去神魔洞天,还偷出了门中至宝遁龙桩来,回去被我师傅发现,也是好好罚了一顿。” “哈,那天你们在里面被困住,我可是听说你差点被吓得哭了出来……”疯和尚还是口没遮拦,丝毫没察觉道对方脸上的不自然。 不过,当他发现周围几人怪异的表情后,急忙端起酒盏,佯装喝酒不再说话。 而那红衣老头却急忙向那道姑摆手解释道:“这这……不是我告诉他的,咳咳……你不能怪我啊!这真不是我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是越解释越倒霉。 “哼!”被人提及年轻时候的丑事,那道姑冷着个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那红衣老头却转过头瞪了疯和尚一眼。 这和尚脸厚无比,自顾自地喝着酒,混当无事。 闲老头叹了口气道:“这事,你们还是别知道为好,就算我说出去也无人会信。当年我出了神魔洞天以后足足考虑了个把月,才鼓起勇气回昆仑跟我师傅说,谁料他根本不信,当时我也是年少气盛,两人吵了半天我便赌气下了昆仑,想不到,浪迹江湖不到两年,便听到了他老人家死讯,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见着。”说到后来,闲老头一脸悲戚。 听了他这话,所有人都不再追问,只是埋头喝着酒。 闲老头接着又道:“老了老了,那时少年轻狂,仗着一身本事哪里都敢去,我们几个天不怕地不怕,连那上古禁地神魔洞天也被我们闯了一番,这辈子算是没什么遗憾了。对了,老酒鬼,我那昆仑山的师弟让你去办何事?” 红衣老头抿了口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大劫将至,道门除了那些个大门大派外,许多人都选择了归隐,也有原本归隐的几个成名高手却是耐不住寂寞,想要趁这神州气机动荡之时出来碰一碰运气,寻一丝生机,就算不成功总好过漫无尽头地躲在山里苦修。” 接着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又有何打算?” 那猴子模样的怪人抢先道:“我和渔夫商量过了,我们两个这些年命星不旺,便决定回我那山里闭上两年,也好有个伴,我那地方别的没有,花草虫鱼倒是数不胜数,还有一班猴崽子们前前后后伺候着,要不等你那事办好也一道搬来。虽然拿不出像赤霞这么好的酒,可是山里头的猴儿酒也别有味道,拿来解解馋是没多大问题。” 那端庄道姑却是合手念了句道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劫不是普通的劫,你猴子乃是妖族中人,自然不受这道门劫机干扰,我等修道人却没这般福分,既然来了,便安然接着就是。” 疯和尚只顾着喝酒不说话,闲老头微微一叹:“说起来,白石,白松那两个家伙,还是先我们一步应了这劫,他茅山一脉也算是劫机起源之一,积累了千年的气机,哪有这么容易躲过,但凡有点牵扯之人,都在这榜上,看来,我这舒坦日子也是快到头了,就看看这些个魔崽子们到底能折腾出个什么样来吧。” “嘿,其实此事也不是不可为,人定胜天。你看这道观里原先那破道士还不是仗着自己师门传下的瞒天大法硬生生地撇清了干系,带着那小徒弟一个人跑东海捉鱼去了。”红衣老头答道。 “你们几个也算是道门前辈高手了,现在一个个倒是想起自己的安危来了,百十年前的那股子疯劲莫非也跟着一起丢了么?当年这天下,我们几个可有曾怕过什么?现如今连我一妇道人家都不惧怕,你们倒好,莫非这些年都懒散惯了?”那道姑见他们一个个消沉模样,心中有气。 疯和尚一拍地面便跳了起来嚷道:“怕?谁怕了,佛爷我明儿就去端几窝魔崽子瞧瞧,老子的封魔铲也正好去沾点儿腥气,免得生了锈。” 那猴子模样的怪人却道:“这趟子浑水我是不去沾了,算来算去也没我什么事,何苦来哉,你们几个到时候若真走投无路,便来找我,我那山头虽小,容下个把人还没什么问题。” 其余几人表情各异,不知道一个个都在思索些什么。 第九十章 黄璃儿旧人 就在这时,屏息躲在远处的简云枫忽然听到身边“咕咕咕”地一阵声音,当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皇璃儿正苦着个脸捂着肚子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道观内的个个都是高手,一点风吹草动哪能躲过他们的耳朵,两人只感到身子一轻,也不知道谁出的手,当他们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院子内,六双眼睛盯着两人看。 “怎么是你?”闲老头,疯和尚,短打汉子三人异口同声。 “咳咳,几位前辈好,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各位前辈。”简云枫逐一施了个礼,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干笑。 而皇璃儿原本惊恐的小脸,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吓死我了,原来简叔叔认识这几个怪老头,不过他们好厉害哦,刚才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都不解地看着简云枫,只有那猴子模样的怪人却是死死盯着跌坐在地上的皇璃儿。 皇璃儿被看得全身发寒,又不敢出言责备,谁料那怪人一把将她拉起,带进观内头也不回说了句:“我找她有点事,你们等会。” 简云枫等人各个被他弄得一头雾水,闲老头皱着眉头问道:“这小娃娃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她说自己是长白山来的……” “唔?长白山。”闲老头若有所思,另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说简小子啊,你来这里干嘛?还有,居然敢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说话?”疯和尚眼睛一瞪。 “不不,几位前辈误会了,我和刚才那丫头一路被人追杀至此,天色渐黑便恰巧路过此地想在这里歇歇脚,谁知道你们忽然就闯了进来,我不明情况只好先躲起来再说。”简云枫赶紧解释。 “你说,你是茅山派的人?”那端庄道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嗯,小子怎敢期满各位前辈,我正是茅山派第二十四代传人。” “嗯?可是我方才发现你体内没有一丝真元,莫非你是茅山派刚入门的弟子么?”原来方才出手的居然是这个相貌端庄的道姑。 “咳咳……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前段时间受过伤,中了医仙鬼隐前辈的毒,因此功力全失……” “嗯?你中了鬼隐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闲老头赶紧问道。 当下简云枫便将向鬼隐求医之事说与他听,只是略过了神魔洞天一段。 听到这里,几人才恍然,那红衣老头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单掌按在简云枫后心,开始查探起他体内状况来,他的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盏茶功夫后,他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古怪,真是古怪……” “怎么样?”闲老头问道。 “他体内确实没有一丝功力,不过他的丹田却很古怪,有股奇怪的力量包裹着,连我也无法查探到里面的情况。” “奇怪的力量?难道是鬼隐老儿的毒么?”闲老头猜测道。 简云枫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力量,那是神魔洞天那三个老家伙的真元,听他们几个方才的对话就知道,就算修为高深似他们这般也不是那三个老家伙的对手。不过,刚才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当年进入神魔洞天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老头,怎么回事?莫非另外两个躲起来睡觉了么?算了,反正那三个老家伙古怪的很,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简云枫想到这里便打住不再去想。 “对了,你茅山派还有什么人么?”那端庄道姑接着又问。 简云枫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将自己茅山一门的遭遇讲了出来。 “想不到泱泱大派现如今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不妨随我回山,我试试看能否将你体内余毒拔去,实在不行,我便亲自去找那鬼隐一趟。”那端庄道姑对于简云枫的遭遇大为同情。 简云枫正要答话,便看到那猴子模样的怪人牵着皇璃儿从殿内走了出来,皇璃儿双眼微红,细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珠,看模样是哭过一番了。 那怪人走出来后便指了指简云枫问道:“就是他么?” “嗯。”皇璃儿低低应了一声。 而那怪人却是走过来绕着简云枫团团打量了一番,当眼神落在简云枫腰间那管古旧竹笛的时候,却定住不动了。 “我说老侯,你这是在作甚?他又不是你山上的母后,老盯着瞧啥。”疯和尚不解问道。 那怪人却没去理他,只是对着简云枫道:“我叫侯天。” 简云枫莫名其妙,出于礼节急忙施礼道:“在下简云枫,见过侯前辈。” 侯天微微点了点头,这瘦小的身子还不到简云枫胸口那么点高,此时正抬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灵动大眼,仔细往他脸上瞧去。 众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见他瞧了一会后又转头跟皇璃儿说道:“璃儿。此人上下无一丝功力,虽然根骨极佳灵性颇足,你可确定?” 皇璃儿点了点头。 “哎,罢了,看来是天意如此。不过璃儿,我方才告诉你的地方你可记住了,等你若要回长白山时便来找我。”侯天脸上略有失望之色。 皇璃儿闻言大喜,忙不迭地点着脑袋。 说到这里侯天也不再去看简云枫,又坐下来,捧起那个酒缸喝起酒来。 见状,皇璃儿也急忙凑了过去摸着肚子一脸苦相说道:“侯大叔,璃儿也饿了……” 侯天似乎对皇璃儿极为在意,急忙盛了一碗羹给她,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着。”皇璃儿此时早已饿得潜心贴后背,捧起来就喝,不时地伸出小舌头呼着气。 接着,侯天转过头瞪了简云枫一眼,尖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怎么让璃儿饿成这样?难不成找些吃的都不会么?” 简云枫被骂得有苦说不出,不是他找不到吃的,而是这个丫头太能吃了,不到半天就喊肚子饿。 这时,闲老头拍了拍简云枫肩膀道:“好了好了,既然来了,你也便坐下来吃点吧。对了,这位是庐山赤霞师太,这位是洞庭君山会的江万流,还有那个被铁葫芦的是九华山醉道人。”闲老头一一将在场几人介绍给简云枫,简云枫急忙逐个见礼。 “嘿,你小子还真是赶得巧,来来,先喝一口这七珍仙酿,这可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酒!”疯和尚递过一碗酒笑道。 这酒闻之便由扑鼻异香,小饮一口顿如清泉入喉,清甜甘冽,入腹之后恰如一团温火在丹田内慢慢烘着,这热是从内至外的热,似乎能燃烧全身污垢一般,转瞬之间,简云枫就出了一头大汗,难怪方才江万流一碗饮尽会有那般怪异的状态,这酒可是相当的烈。 “此酒外柔内刚,真乃绝世佳酿。”简云枫忍不住赞道。 醉道人一听,两眼放光道:“哈,看你小小年纪,想不到也谙此道,来来,陪我喝几杯!当年你那两个师祖可是一碗就倒,光凭这一点,你就远胜他们数倍了,哈哈哈!” “前辈请!”简云枫急忙端起酒碗敬了他一碗。 皇璃儿正埋头喝着热羹,嘴里还含着一段蛇肉,看到简云枫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喝着,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从他手中夺过酒碗,大口咽下口中的食物,“咕嘟”一声喝了一口。 “咳咳……”看到强大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的皇璃儿,赤霞师太急忙心疼道:“你慢些喝,这酒可烈着呢!”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好热啊!”皇璃儿用手不住地扇着嘴巴,可是还是止不住那留个不止的汗水。 见她这副狼狈模样,侯天站起来单手按住她的背心,才让她稍微好转了些。 “哪有像你这般咽下去的,不热才怪。这酒可是庐山上特有的七珍配上那山上冷泉瀑布最深处的那潭水母所酿成的,常人喝一口便可以嘴上数日。” “唔,璃儿知道了。还是这汤好喝!”皇璃儿道。 看到侯天的反常举动,江万流好奇地问:“我说老侯啊,这娃娃莫非是你在长白山的亲戚不成?” “呸!这不关你事,我只是和她长辈有旧罢了。”不过看他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两人关系并不是如此简单。 闲老头打量了皇璃儿一眼,便问简云枫道:“你接下来作何打算?我看随赤霞回庐山也不错,她对于解毒这一方面还是有几分功力的。” “不了,我受无佛寺惠音之邀还要去峨眉一趟。” “惠音?他怎么会找你?” “我也是路上偶遇,和惠音大师相谈一番后,便才约定届时再上峨眉无佛寺。不过,闲老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 “何事?” “中原道门,道胎境界的高手都有哪些?” “道胎高手?唔,这个算来可麻烦了,那些各大门派的元老,还有一些归隐已久的成名高手,应该不下二三十个吧,不过最近几十年也许又有人达到了这个境界也不一定。你问这个作甚?” 听到这话,另外几人也好奇地注意过来。 简云枫便将南海之事如实得告诉了在场几人,这个消息犹如惊雷在几人耳边炸响。 “什么!南海龙王已经死了?!” “这事可是当真?” “还有道门高手参与其中?” 闲老头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霍得一下站起身子:“想不到啊想不到,好快的动作!南海龙宫镇宫之宝?哼哼,这伙人所求真当出人意料。” “你说他们并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醉道人皱眉问道。 “嗯,他们究竟要找什么?”简云枫问道。 “无字天书。”赤霞师太脸色平静。 无字天书? 第九十一章 蜀中青城山 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雄、夔门天下险。 蜀中不但是这中原大地的第一粮仓,更有“天府佳国”之美称。近些年盛世太平,蜀民安居乐业,民风纯朴,治安稳定,甚至有些地方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再看那秀美挺拔的蜀景,群峦叠翠中,道家名山青城山便在其中。 这青城山乃是道家福地,天下第五洞天,据传闻青城山上有“三十六峰,八大洞,七十二小洞”,更有闻名天下的“青城一百单八景”。 从古自今,青城山都是修道之人向往的去处,这山上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着多少道观和门派,近些年上山求道问卦的蜀中百姓更是数不胜数,虽然中原佛门圣地峨眉山也是在蜀中,不过由于百十年来道门中兴,佛教势衰,因此这峨眉山也显得清净了不少,诸多香客也纷纷往青城方向投去。 青城山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道观亭隔取材自然,不假雕饰,与山林岩泉融为一体,体现出道家崇尚朴素自然的风格。这山上更是有神妙异常的圣灯美景。而青城山顶的上清宫是观赏圣灯的最佳观景处。每逢雨后天晴的夏日,夜幕降临后,在上清宫附近的圣灯亭内可见山中光亮点点,闪烁飘荡,少时三、五盏,忽生忽灭,多时成百上千,山谷一时灿若星汉。传闻此乃神仙聚会,实属仙景。 说起这上清宫,便知那位列道门四大派之一的青城派,青城派虽然位列四派之末,可却也是一方翘楚,尤其是掌门夫妇手中的那一对阴阳两仪剑,有夺天地造化之威能,就算道门第一高手昆仑掌门人亲自前来,也不一定会讨得了多少好去。 不过据传闻,青城派掌门数月前被人在昆仑山上击败,此事被人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可是青城派对于这事却避讳的紧,全派上下俱都闭口不提,也无人敢大着胆子去上清宫问,时日一久,这个消息也渐渐在威严肃穆的上清宫的沉默下慢慢消失。 眼下已是深秋,农忙已经结束,接下来一直到明年初春,蜀民们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空余,因此虽然看不到青城山的圣灯仙景,青城山道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三三两两的行人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极为引人注目。 大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色从容,脚步稳健,那小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白皙丫头,眼神调皮,时而蹦跳。 每每经过别人身边,总会引来长时间的注视和暗叹,这两人生的极为漂亮,就算是蜀中这么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也很难找出此等佳人来,而在那些参道的凡人眼里,甚至觉得这两人也许是哪里来的仙家子弟,毕竟这青城山也是一等一的仙山。 “简叔叔啊,为何那赤霞师太让我们来青城山啊?”趁着左右无人,黄璃儿不解道。 “你没听师太她说么?青城派掌门的女儿沈姑娘其实自幼便是在庐山学艺,两家关系也颇为亲密,这次只不过是让我们顺路来传个话而已,不过,这青城山可真是热闹,比我茅山好多了,唉,也不知道那上清宫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比昆仑的玉虚宫还要大上几分。” “玉虚宫?很好看么?比雅儿姐姐的水晶宫还好看嘛?”黄璃儿眨着圆圆的黑色眼睛道。 “咳咳,这个,差不多吧,不过玉虚宫却没有南海龙宫那许多宝贝。” “咦?那有啥好吃的么?” “呃……这个,也没有。” “哦,那一定不好玩了。”在黄璃儿眼里,也许只有吃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两人越走越高,路上的行人也慢慢稀少了起来,原来青城山的许多道观都不是什么修真门派,而真正的几处道门门派却是在青城山各处山巅,山门下都是布置着不同的迷阵,将那些寻仙访道的凡人都拒之门外。 “嘿,这青城派的迷阵倒是厉害,和栖凤谷的有的一比了,要不是赤霞师太告诉我了这破解之法,还真是上不去山了。”简云枫感慨道。 “对了,简叔叔,那无字天书到底是啥东西啊?为什么连侯叔叔听了都那么惊讶。”黄璃儿似乎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 不过,一听到无字天书,简云枫眉头微皱,举目遥望着南边,静立了半晌才道:“那是你雅儿姐姐家的镇海之宝,传说是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乃是天宫密卷,由南海龙族世代守护,也是因为那东西,你雅儿姐姐才会被人追杀迫害。”深邃的眼光中,露出些许担忧:也许当日,自己应该留在南海,也不知道雅儿她现在时怎么样了,那帮恶人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才是。 “哦,为什么那些坏人要夺无字天书?他们想干嘛?” “这个,我也不清楚,等哪天简叔叔我抓到了他们,一定好好问出来。” “呃……简叔叔啊,你看到他们不是得跑么……”黄璃儿好奇地盯着简云枫。 “咳咳,只不过是现在而已,马上就不用跑了……”这话一出口,简云枫也敢面皮微微发烫,被一个小丫头这般鄙视,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那黄璃儿此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低着个眉头不再说话。 看到她这副低落的模样,简云枫安慰道:“璃儿也不要担心了,等简叔叔去了峨眉后,便随你去长白山,到时候你侯叔叔也会一道去,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侯叔叔的本事你应该知道吧。” “唔,侯叔叔他是很厉害……可是……”黄璃儿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山顶下迅速跃下两道身影,两个眉清目秀的背剑年轻男子,对着简云枫抱拳道:“不知何方高人来我上清宫,掌门特令我两人来此迎接。” “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受赤霞师太之托来找沈掌门商量些事。” “简云枫?你就是那个三英擂上打败钟家传人的茅山派弟子?哈哈!”左手边拿年轻弟子立即便迎了上来。 “呃,正是在下,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哦,你叫我明月就行,这是我师弟明峰,简兄弟啊,来来,我们好好说说,当日你可真是神勇非凡啊!哈哈,那钟家传人叫啥……哦,对了,钟离!简兄弟你可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明月极为热情,勾着简云枫的肩膀笑道,而那明峰似乎很腼腆,跟在后面这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再说话。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不过是凑巧而已。”简云枫也被对方的热情吓了一跳。 “简兄弟你太谦虚了,你茅山派的符箓术真是神妙非凡,当天可是我亲眼所见,连那般巨大的恶鬼都被你一个雷劈得灰飞烟灭,佩服佩服!” “明月兄客气了,贵派的剑术也让简某神往不已。”简云枫回道。 听到这话,那明月双眼一亮,兴奋道:“哈!原来这样,等下我们不妨切磋切磋,简兄弟,你可不能推辞哦!” “这个,明月兄有所不知,简某现在是功力尽废……”简云枫苦笑道,“不信,明月兄可以试试。” 明月将手在简云枫脉搏上一搭,顿时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简兄弟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怎得现在一丝不存?” 听到这话,后便的明峰也是一脸惊讶。 “唉,说来话长……”接着,简云枫便将医仙鬼隐之事大致讲了一遍。 “唉,想不到,真是造化弄人,方才明月不知就里,唐突之处还望简兄弟莫怪。” 看到对方一脸愧疚的模样,简云枫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明月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却是一个性情中人,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沉默了一阵,明月又问道:“不知简兄弟此番上山所为何事?” “哦,赤霞师太让沈掌门的千金回庐山一趟,而且还有一封亲笔书信让我代交给沈掌门。” “原来是找沈师妹的,唔,师妹她打小便在庐山学艺,回来还不到一年,这下恐怕师娘她又要伤心了。”明月若有所思。 听了这话,身后明峰的眼里更是一片失落,看在眼里的黄璃儿却是不明内情,好奇地打量着几人。 “对了,简兄弟,这次来不妨多住些日子,我青城山可是好地方,等你见了我师父后,我带你四处玩玩,修为没了可以慢慢再练回来,也许我师父他有什么办法也指不定,我到时候帮你问问。”明月热心到。 “多谢明月兄了,不过在下的伤反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连道一真人都是束手无策,就不劳烦沈掌门了。或许,这也是简某命中一劫吧,呵呵。” 听到道一真人也无法解治,明月顿觉可惜,复道:“想不到简兄弟这般豁达,能将这事看得如此轻淡,恐怕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做到了,简兄弟真当为我辈典范。” “明月兄言重了,倒较简某惭愧了。”简云枫道。 说着说着,四人便到了山顶,一座气势宏伟的道观出现在了面前。 第九十二章 上清宫明峰 青城山上清宫,千年前由道门奇人剑摩云所创,剑摩云原非中土人士,无意间取得天地至宝阴阳两仪剑,潜修五十载后才出关,手中一对阴阳宝剑罕逢敌手,闯荡江湖十余年后,忽在青城山巅悟得道真,创下这青城山上清宫。千年来,起起伏伏也不知道多少轮回,上清宫才有了现在这般声势,光看这古朴浑厚的山门,较之那昆仑仙山的玉虚宫也相差无几。 不过,时隔千年,上清宫也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们的开山祖师一样,一人驾驭两把神剑,因此数百年来,青城派的掌门都是双修的道侣,就像现在的沈练,苏红娘夫妇一般。 明月带着两人进了上清宫,沈练和苏红娘两人早在等候,当看到来人只是两个年轻人后,也微微一愕,不过对于简云枫他们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毕竟当日在昆仑山发生的事两人也是在场。 “原来是简贤侄,真是稀客,不知贤侄此来?”沈练站起身笑迎道。 “见过沈掌门,沈夫人,在下是奉了赤霞师太所托来让沈姑娘回庐山一趟,这里有师太的亲笔书信一封。”说完,简云枫取出怀中书信递了过去。 “唔,原来是赤霞师太,呵呵,看来我也是老糊涂了,小女在家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倒是将与师太约好的日子给忘记了。明月,快去吩咐茶水,简贤侄,坐下再谈,不知这位是?”沈练没有立即打开书信,而是好奇地看了看黄璃儿。 “哦,他是我的一位朋友。”简云枫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嘻嘻。”黄璃儿见众人目光都向她投去,几位大方地笑了笑。 “呵呵,原来如此。”沈练目中神光微露。 “对了,红娘,蓉蓉哪里去了?” “她啊,又跑去下山玩了,大半天都不知道回来。”苏红娘无奈道。 “这孩子,难得回家也不知道好好待着。那简贤侄先坐坐吧,听蓉蓉她说,你数月前也曾去了那蛮荒险地?”沈练坐下,开始打开那封信。 简云枫点头道:“恩,晚辈也是很得了一位前辈高人的指点去的,不过后来便和沈姑娘他们分开了。” “唔。”沈练看了下那封信,将它交给身边的苏红娘手中接着道,“对了,简贤侄,不知眼下可有要事?” “在下半个多月后需得上峨眉一趟,不知沈掌门有何吩咐?”简云枫思索了下回道。 “呵呵,赤霞师太信中托付我留简贤侄一宿,还她个人情,顺便也好等蓉蓉她回来,不知简贤侄意下如何?”沈练似乎话中有话。 简云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左右想想这峨眉山反正也就一两天脚程,去早了也不方便,便点头答应。 简云枫与沈练夫妇不咸不淡得聊了几句,而黄璃儿却是老实得坐着吃明月送来的瓜果,青城山的茶水也似乎很合她的胃口,小嘴呷吧呷吧就喝了小半壶了。 忽闻门外传来一串笑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如风一般卷了进来。 “爹,娘,我回来啦!看我这次买了什么回来。” “胡闹,也不看看有客人在此。”苏红娘微嗔。 “咦,原来是简师兄,你怎么会来这里?”那红色身影立定,正是沈蓉蓉。 “沈小姐好,我是受了你师傅之托,来让你回庐山的。” “我师傅?哦……”沈蓉蓉似乎有些不情愿。这也不怪她,赤霞师太本就是个严谨的人,在庐山的日子只是督促她勤加修炼,难得回家一趟,沈练夫妇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管她。这下倒好,天天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似地,在蜀中乱窜。现在忽然又要被师傅召回去了,心中自然不乐意。 苏红娘看在眼里,心中虽然疼惜,可是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她最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当年也是怕自己两人管教不住,又因被赤霞师太看中,才狠下心来让她随着回庐山潜修,一晃便是十余年过去,中途也就每年回来一趟,这次因为学有小成,又在蛮荒立功,才被赤霞师太放回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想到不久母女又要分别,心中自是不舍。其实她也多次和沈练商量,让自己女儿回来,可是上清宫的阴阳两仪剑法要得真髓必须得男女同修,如果自己女儿心中没有中意的人,也勉强不得,因此两人才按捺住心中的思念,为了不耽误自己女儿,才一直让她随着赤霞师太修习道门正宗心法。 不过,沈蓉蓉对于赤霞师太的吩咐却不敢有二话,居然乖乖得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看样子最迟明日便要回庐山区。 沈练看到女儿的背影,微微一叹,复又对简云枫说道:“不知,简贤侄可曾听说过本派的阴阳两仪剑法?” 简云枫不知他何来这么一问,答道:“沈掌门这话倒真叫在下惭愧,青城派阴阳两仪剑法名满天下,千年以前便已经是道门一绝,在下虽然见识浅薄,但是这等绝世剑法岂有不知之理。” 沈练夫妇听了简云枫这番回答,对视一眼,眼中也有些许喜色。 “这般就好,其实当年赤霞师太收下我女儿为徒,十余年如一日,悉心教导,蓉蓉她有今日的成就,我夫妇两人也颇感欣慰。对于师太这番恩情也是铭记于心,时时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报,这次正好有了机会,师太信中嘱托,简贤侄乃是她古人之后,希望我们两人能将《阴阳两仪心诀》借你阅览一日。”沈练笑道。 简云枫一听这话也是心中一惊,难怪赤霞师太当天千叮万嘱让他来一趟青城山,想不到居然是为了自己这事,当下急忙回道:“那就多谢沈掌门和沈夫人了,不过这《阴阳两仪决》莫非是贵派的剑法口诀么?这样在下恐怕受之有愧……” “简贤侄无须担心,这《阴阳两仪决》并不是剑法口诀,而是我青城派的入门心诀,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心法,赤霞师太这条件却是提得轻了些,如果简贤侄愿意,多参详几日也无妨。”苏红娘道。 原来只是入门心法,那便无妨了,简云枫急忙起身谢过。 这时候一边吃东西的黄璃儿忽然睁着一对大眼睛问道:“简叔叔,璃儿也能看么?” “这……”简云枫想不到这丫头居然会有这么个要求。 “哈哈,无妨无妨,拿去看便是。”沈练极为大方。 入夜时分,沈练便让人送来了一个古木小匣子,还有一壶青城的特酿,这酒还有一个奇特的名字——雾中仙,晚间沈练拿出来同简云枫共饮了几杯,简云枫赞不绝口,想不到沈练又让送了满满一壶来,还是二十多年的陈酿,相对于那《阴阳两仪决》来说,似乎这酒更能吸引简云枫一点。 送东西来的正好是那沉默寡言的明峰,这小子长得极为清秀,仿佛一个姑娘,而性格也极似姑娘,不肯多说话,只是低着个头。 “简师兄,这是师父让我送来的。”明峰将东西放在桌上。 简云枫道:“多谢明峰兄了。” 不过,简云枫以为对方立刻就会走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站着不动,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简云枫心中好奇,便问:“不知明峰兄还有何事么?” 明峰憋红着脸,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一般,忽然望着简云枫一字一句说道:“还请简师兄能指点明峰一二。” “这话从何说起?”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明峰说话也顺畅多了:“简师兄年纪这么轻便能有当日在昆仑山的那般惊人修为,就算现在功力不存,但是一定有好的办法修炼,请简师兄帮助明峰一把!就算让明峰做什么都愿意!” 见他语气渐重,简云枫急忙问道:“不知明峰兄有何疑问?简某一定知无不言。” 明峰这才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情况一一道来。 原来明峰和明月一样,是青城派掌门沈练的徒弟,两人上山时间也相差不多,但是修为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峰无论怎么练,修为进展极慢,这几年尤为明显。原本他和那沈蓉蓉是打小便认识的玩伴,可是这些年两人的修为也相差越来越远,明峰虽然内向,可是骨子里却是个骄傲的人,怕人在背后说自己闲话,便刻意和沈蓉蓉保持了距离。心中不但矛盾异常,更是痛恨自己这点薄弱的修为,看到沈蓉蓉和别的师兄弟切磋武艺,有说有笑,自己却只能躲在一边受尽冷眼,想到自己不进反退的修为,有时候甚至想心一狠就离开青城山,再也不回来。可是,别的师兄弟不把他当回事,而沈蓉蓉却对他极为关心,察觉到了他故意疏远的异样,还因此发了不小的脾气,可是明峰却不想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她,怕自己也被她看不起,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挣扎。这次见了简云枫来,知道他是年轻一代的高手,比自己的师兄明月还要厉害好多,心中鼓起了勇气才特来上门请教。 第九十三章 阴阳两仪诀 问清了明峰现在的情况,简云枫也颇感头疼,虽然道门心法大多源自三清一脉,可是也存在不小的差异,而这青城派的阴阳两仪心诀却并非源自中原,其中的玄机简云枫也答不上来。 “明峰兄,一时在下也无法解答你现在的情况,不过,你明日一早可再来找我,也许今晚我研读贵派心法之后有所领悟也说不定。”简云枫说道。 明峰虽然脸上有几许失落,可是却也无奈,道了声谢便离开。 看着那孤单瘦弱的背影,简云枫心中微叹,数月前的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想到这里,简云枫紧了紧手中那个触手温和的古木匣子。 等到皇璃儿折腾累了入睡后,简云枫拿上古木匣子轻轻掩门而出,就着月色往屋后山林走去。 青城山的夜色很静,月华如水,简云枫找了一处空旷的空地,就地坐下,拿出古木匣子端详起来。 这匣子也不知道为何种木料所致,淡香萦鼻,握在手中沉稳厚重,匣子上也别无装饰,只是雕刻着一副阴阳太极图,简云枫一触摸到那图案,就听到“啪嗒”一声,匣子便自动打开,一块玉牌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玉牌白如羊脂,入手温润清凉,这种白玉中原也极为少见,光是这玉牌便价值不菲。拿起那玉牌才发现,原来有三块玉牌层层相连,每一块玉牌正面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子显现其上,那些字并不是刻在玉牌之上,而是在玉牌之内时隐时现,浑然天成,简云枫知道这些字是用道术封印进去,倒也并不觉得惊讶,便拿起最上面的一块玉牌看了起来。 夫阴阳者,天地也,天为阳,地为阴,阴阳调和,万物之始,亦宇宙之本也。所谓道者,探天地之秘,测宇宙之机,追究阴阳,夺万物之灵,纳于自身。人有三魂,天魂主阳,地魂主阴,人魂执掌平衡…… “原来这第一块玉牌上的是总纲。”简云枫喃喃道。 不过,这第一块玉牌也道出了这《阴阳两仪心诀》玄机,但凡是人,一出生降世,体内三魂便已经注定,无论如何修炼也不可能更改其中的阴阳之机,而每个人体内的状况也都不一样,男子天魂偏重,阳盛于阴,而女子却是地魂偏重,阴盛于阳。而这《阴阳两仪心诀》正是利用人自身的这一点,调和阴阳,阳盛者则用阳诀御阴器,反之,阴胜者则用阴诀御阳器,就像男女行房,阴阳调和之后方能造物。所谓损有余而补不足,修炼者便是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而让自身阴阳达到平衡,青城派绝学阴阳两仪剑法也是在这基础上被创造出来。 “看来,沈掌门手中那把黑色长剑应该是阴剑了,照别派心法来说,这阳盛者应该用阳器,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而这《阴阳两仪心诀》居然反其道而行,不过却也有一番道理,只有调和阴阳方能达到大圆满的境界,但是这样一来,道术的威力却圆润有余,气势不足,不过若是有阴阳两人同时出手,那这威力可要远胜过寻常两人的配合了。难怪当日沈掌门会败在邢大哥手中,若是当日他夫妻联手,阴阳双剑齐出,实力绝不是一加一这般简单。既然这第一块石总纲,那下面两块一定分别是阴诀和阳诀了。” 果然不出简云枫所料,剩下的两块玉牌上正是记录着上清宫的入门心法,阴阳两诀。 简云枫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人,看着这面前难得的机会,脸上也是微露兴奋,从怀中取出那银色面具,便开始修炼起来。 青城后山一处树林之内出现一幕怪异的景象,空地上一团黑色人影,时而全身泛着绿光,犹如森森鬼火附体,时而全身又泛着金光,周身电光缭绕,时而却是一片乳白色的祥和光芒,又似结得舍利的有德高僧。 这样也不知道接替交换了多少回,直到东方破晓,一抹阳光冲散阴霾,那人影身上的黑气也被冲散,一个面色俊朗,稍稍有些苍白的年轻男子微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的尘土,将那三块玉牌小心放入古木匣中,大笑着离开。 明峰早就在房前焦急地等候,一看简云枫从后山走来,脸上顿喜,急忙迎了上去。 “明峰兄早。” “简兄早,简兄,你看了一夜可有眉目了没?”明峰一脸企盼。 “唔,明峰兄别急,容我进内喝口水先。”简云枫故意卖着关子。 而明峰却是心急如焚,却又不好出口再问,急忙跑上前去,帮他开门,还亲自倒水,仓促间还洒了不少在桌子上。 简云枫看在眼里,心中微叹,如果明峰要是性格不是这么孤僻,不敢将自己修炼的情况告诉他师傅,恐怕那沈掌门也早就会看出些端倪来,也许只有像自己这样并不熟悉也不会久留的人,他才肯吐露心中的苦恼吧。有时候,人的生性真有可能就会决定了他的一生。 待得简云枫慢悠悠地喝下一口茶水,明峰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次。 简云枫这才放下手中茶盏问道:“你是说,你自小便开始随着沈掌门修习阳诀,已经有十余年了?” “嗯,对。”明峰不知道他为何要再问一遍这个。 “唔,你最近几年的情况便是发现自己体内阳气并没有随着修炼阳诀而繁盛,反而有些倒退,因此导致你体内功力也是有减不增是不是?”简云枫继续问道。 “是的,我那些师兄们都是越练越好,而我却是越练越差,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峰一脸愁苦。 “对了,你有没有修炼过你师娘的阴诀?” “阴……阴诀?!”明峰张大了嘴巴,忽然脸一红道,“那是门内女弟子修炼的,我堂堂男子怎可去修炼阴诀?” 哎,要不是自己昨天修炼阳诀的时候发现体内并没有产生过旺的阳气,而生出尝试下修炼阴诀的念头,恐怕到现在也不能发现这个秘密吧。简云枫如是感慨。 原来,昨天晚上,简云枫依照《阴阳两仪心诀》所言,开始修炼阳诀来,一开始的时候发现进展并不大,到后来更是丝毫没有效果,便联想到了明峰的类似情况,胆大如他,却鬼使神差地开始琢磨起那块刻有阴诀的玉牌来。心法上只是说,男子一般天魂要盛于地魂,因此才适合修炼阳诀,想到自己体内三魂中的那三把怪剑,再想想自己天魂地魂中的劫雷印和业火印,再加上自己修炼阳诀时候的情况,简云枫便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自己的体内已经是阴阳平衡,根本不适合心法上所说的那样损有余而补不足之道么? 想到这里,简云枫心中蠢蠢欲动,既然自己体内阴阳已经平衡,那么无论修炼阴诀还是阳诀可能都起不了什么效果,那么两者齐练又会如何? 也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天意使然,简云枫体内原本也是阳盛阴衰,却因为这三把怪剑的强大威力,让他体内的阴阳两气平衡起来,而也正是因为这三把怪剑的强大,简云枫也只能*借助神魔洞天那三个老头的力量来凝结出自己的金丹,可是虽然金丹结成,简云枫却无法再继续修炼,因为凭借自己金丹期的这点修为,完全无力撼动那三剑的地位,能够动用体内真元便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想要破丹结胎,无异于痴人说梦。 世间之事总是这般巧妙,若没有当日的那番追杀,简云枫也不可能去那座废弃的道观,也不可能遇到赤霞师太,若没有赤霞师太的引荐,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上青城山来,更不可能看到这《阴阳两仪心诀》,可是,这一切就是这么神奇地发生了。这一夜,简云枫却是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确切的说,修炼之门再次在他眼前打开,梦中的仙宫玉阙不再是空中冷月那般遥不可及。 夫阴阳者,天地也,天为阳,地为阴,阴阳调和,万物之始,亦宇宙之本也。所谓道者,探天地之秘,测宇宙之机,追究阴阳,夺万物之灵,纳于自身。人有三魂,天魂主阳,地魂主阴,人魂执掌平衡…… 这几句简短的《阴阳两仪心诀》总纲,犹如醒世金钟一般在简云枫脑海中盘旋起来。同时修炼起阴阳心诀的他,居然发现自己能够调动起体内金丹,甚至还能吸收炼化天地之气,而那天地人三魂中的三把怪剑再也没有排斥自己的干扰,反而是依照一定的轨迹缓缓运行起来,虽然进展极为缓慢,可是这一情况却让简云枫惊喜莫名。这一刻,他彷佛能够与体内三剑开始沟通起来,而不再是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各据一方。感受到那三剑上传来的澎湃威力和那浩然气息,简云枫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比任何人的都要长,但是起码眼前还是有路可走,不再是漆黑的一片。 身上阴阳两气的交替,更是让简云枫加快了对那块银色面具上那股怪异气息的融合吸收,虽然未能完全功成,可是距离那一步也相去无几了。 *******,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九十四章 城隍庙巧遇 看到明峰脸上的羞愤表情,简云枫却是笑道:“明峰兄多虑了,简某不是这个意思,难不成你们青城派就没有男子修习过阴诀么?” “怎么可能会有男子……”明峰话刚说完一半,忽然便愣住了,神色古怪地盯着简云枫道:“有一个……那便是本派的开山祖师剑摩云祖师。” “哦,原来如此,那剑摩云祖师是不是阴阳双修?”简云枫又问。 这下明峰也不得不吃惊,想不到简云枫连这个都能猜到,急忙点头道:“不错,祖师他正是如此,不过,千年来,本派再无这等奇才出现。” “哎,不是没有这等奇才出现,却是被人忽略了罢了。”简云枫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明峰忽然双眼神光一现,但是却又不敢证实自己心中所想是否正确。 “不错,你修为停止不前,阳诀修炼以致瓶颈,不像你的师兄弟那样可以凭借自身阳气突破这道关,因为你体质本就与别人不同,你必须得借助阴诀方能提升修为。”简云枫郑重道。 听到这里,明峰脸上再也止不住激动,急忙问道:“你……你确定?我真能像祖师那般阴阳双修?可是……本门中已经数百年未曾有过这种事情,你不会……弄错了吧?” 看到他紧张的模样,简云枫道:“你不妨去试试,如若不行也不会对你造成损伤。” “这……”明峰面有难色,确实,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在修炼阴诀,岂不是要让那些同门笑掉大牙。 “你这样患得患失,如何再次能成就你青城派祖师爷的威风!” 这话惊得明峰一个战栗,额头冷汗微流,急忙拱手施礼道:“明峰受教了,简兄放心,明峰一定不负简兄厚望。” 简云枫这才笑着站起身子,拉着明峰道:“走吧,我也要去见见你师傅,将这心法还给他,顺便也要辞行了。” “嗯?简兄为何不多留几日?” “哈,此处并不是我的归宿,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况且简某身上还有些俗务处理,明峰兄,你修炼之时切忌过急,需得做到阴阳调和,循序而进。” “嗯,明峰知晓,明峰也不是那等急躁之人,只是近些日子心绪烦躁而已,既然得了简兄指点,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既然这般,那我给简兄带路。” “那就有劳明峰兄了。” 接着,简云枫叫起了睡眼惺惺的皇璃儿,拉着迷迷糊糊的她一同随着明峰往上清宫行去。 听到简云枫这么快便要告辞,沈练夫妇微感惊讶,不过知道他有事要处理,却也没有多留,只是婉言留下他吃了午膳再走,简云枫便应承了下来。 正午时分,简云枫才拎着两坛子雾中仙,拉着皇璃儿,自青城山顶,缓步而下。 “简叔叔,你为什么要拿着这么难喝的东西下来啊?”这雾中仙皇璃儿也尝过一口,不过却是被呛得直吐舌头。 “哈,小孩子不懂的,这个可是好东西。”简云枫乐呵呵道。 “哼!好什么,难喝死了!”皇璃儿撅起小嘴不再说话。 不过,沉默了半晌,皇璃儿又忍不住开始说起话来。 “简叔叔,我们现在就要去峨眉了么?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和这里的一样嘛?” “不一样,那里的都是和尚,你要叫大师,这里的是道士,你要叫道长。” “哦,那……那里也有像这里这么好吃的东西么?” “唔,这个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大师们都是吃素的。” 一听到这话,皇璃儿立刻焉了个脸,无精打采。 接着她又问道:“简叔叔,这里离峨眉山还远么?” 简云枫想了想道:“不远了,最多两日便能到达。” “哈!这样啊!那我们迟点去好不好?璃儿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很大的城哦!就在山下,唔,我算算,还有十来天好玩哩!”皇璃儿似乎对自己的点子感到很兴奋,拍着小手笑道。 “这个……” “好啦,就这样啦!璃儿要吃好东西去喽!”话音刚落,皇璃儿便蹦蹦跳跳跑到了前头去,嘴里还哼着不着边际的调子。 “……” 看到简云枫还在后边慢悠悠地走着,皇璃儿立刻又调回头去,一把拉着简云枫便往山下拖:“简叔叔,你就不能快点么!这么走,天黑还下不了山哩!” “……现在不是才晌午时分么……”简云枫被她拉着,看了看头顶正艳的日头,喃喃道。 山道上,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郁郁葱葱的参天树林之间时隐时现,顺着那条弯曲的古道蜿蜒而下。 蜀郡,巴蜀之地最大的一个郡城,这日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比往日多了数倍,车马横行,许多人手上都拿着香烛牲祭往城外头走去。 “老哥,你们这是去哪里?”一个英俊青年拦住一个老汉问道。 “嗯?少年人,你不是本地人吧,今天可是城隍爷的大日子,这里的城隍爷可灵验哩,保佑了我们这么多年风调雨顺的,虽然你是外来人,不妨也去瞧瞧,上柱香求个富贵平安。好了,老汉我要赶路了,去了迟了可是要等半天喽。”那老汉点点头便匆匆随着人流离开了。 “简叔叔,他们是去干吗?”身边的皇璃儿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奇问道。 “看来是去拜城隍了。”简云枫答道。 “什么是城隍啊?” “额……城隍就是一个神仙,专门管理这一城百姓的官吧。” “啊?真的有神仙啊!我们也去看看!”皇璃儿又兴奋了起来。 “璃儿,那不是真的神仙,而是一尊神仙的塑像。” “哦……不对啊,那他们去拜塑像干嘛?” “这个……虽然是塑像,但是也是神仙的塑像,你对他许愿,就能满足你的愿望了。”简云枫不耐烦道。 “哦……那我们快去!我要问他要一堆好吃的!”皇璃儿又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人堆里挤去。 “啊?璃儿,你慢些慢些,小心别把人给撞了……”简云枫急忙无奈跟了上去。 这蜀民富庶,城隍庙虽然在城郊,可是却也建造得气派,光看这四边铺起来的巨大石墙和那些整齐的石阶便知道耗资不小。不过虽然这城隍庙极为宽敞,可是也依旧人满为患,门口还排着长龙般的队伍,更不用说内中的人海了。虽然排队等候,可是那些蜀民也极有耐心,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般,前后左右都是唧唧喳喳地聊个不停,尤其是那些个妇人家,更是嗓门洪亮,底气十足。 那些小贩也趁着热闹,在城隍庙门口两侧摆起了生意,这时候,正是蜀民口袋里有闲钱之时,那些个跟着父母前来的丫角孩童此时也徘徊在各色小摊面前,眼睛巴巴地盯着那些个花花绿绿,甜甜香香的事物。 皇璃儿也不例外,嘴里含着一串糖葫芦,手上把玩着一个捏面人,乐呵呵地跟在简云枫身后,这丫头,只要嘴里有了东西就没空再啰嗦,这也是简云枫多日来的经验,一到这边直接买了些吃的,省得她到时候又冒出什么古灵精怪的点子惹来不少麻烦。 这城隍庙倒像是赶庙会一般,怎得这般热闹。简云枫心中想着,领着皇璃儿在人堆里漫无目的地穿梭着。 这时候,停在远处林间的一排车马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些车马极为奢华,光看那些膘肥体壮鼻孔里不住喷着白气的健马便知道不是寻常货色,再看那些马车,沉木做辕,香罗为帐,清一色地镶着几处金箔,连那些个铆钉上也染着金色,马车静静地听着,旁边却是围着不少体粗腰圆的大汉,一色的干练长衣,胸口还绣着一个万字。 吸引简云枫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巧,对方这时候也注意到了他。 “哈哈!原来是简小哥,你怎么会来蜀中了?” “歪叔,真是巧,你也来拜城隍么?”简云枫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那人正是当日带着自己一路从苗疆走到中原的管家老歪。 “哈哈,我可没这功夫,我一粗人也拜不来什么城隍,这不是护送着小姐夫人们来的。喂,小六儿,老八,快来见见简小哥。”老歪扯着脖子回头喊了声,“咦?这是你家姑娘么?” “哈,歪叔说笑了,这是我故人之女,随着我出来游玩罢了。”简云枫解释道。 “嘿嘿,我想也是,你当时告诉我可还未成家,哪里来这般大的姑娘。”老歪也笑道,这时候,那几个当日一道进过苗疆的万家护卫也全部围了过来,极为热情地和简云枫打起了招呼。 皇璃儿看到生人倒也不怕,一个个都甜甜地称呼了声伯伯,这称呼还是简云枫一路上教会的。 老歪接着又问:“对了,简小哥,你怎么会来蜀中?你那些货找回来了么?” “嗯,找回来了,当日还多谢几位仗义相助,否则我恐怕现在还在苗疆转悠,这次也是偷点闲,出来四处耍耍。”简云枫微微一笑。 第九十五章 万家传家丑 由于老歪等人要务在身,不便多谈,几人约好晚上去老歪家聚聚,盛情难却,简云枫左右反正无事,便也答应了下来。 带着皇璃儿凑完了热闹,小丫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那身偏长的白袍遮着的小肚子明显鼓了很多,反正只要两边有在卖的能吃的,她都要买一点来尝尝。 吃饱玩腻,也见过了城隍爷,发现只是一个披着衣裳的泥菩萨,皇璃儿顿时索然无味,催着简云枫回城中找地方歇息。 简云枫现在就像一个被呼来唤去的仆人一般,管吃管住还得时时依着她的意思。 两人进城找了家客栈安顿歇息一番,直到天黑才出门。 老歪的家在城北,万家乃是蜀中大户,作为万家的管家之一,这日子也自然过得舒坦,看看那一个单独的四合小院便知道了。 不过老歪也不是每天都能回到家里,他每三天方能轮到回家住一宿,其余的时间都是要住在万家大宅里。今日正好是城隍爷的大日子,万家也在宅子里办了一次酒席,往来达官贵人不少,许多厢房都得腾出来招待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因此老歪这几个人才能轮到回家。 其实老歪家里出了他自己外,就只有他女儿在家,这女儿倒是生的标志,不像老歪那般,难怪老歪当做心头宝贝一般,而且也极为乖巧懂事,见了简云枫等一干人进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完之后便又一声不吭地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简云枫看看人家的姑娘,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大模大样吃着点心的皇璃儿,真是肚中有苦说不出。 老歪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也许是能回家和女儿过节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简云枫到来的缘故。 “简小哥啊,别见外,就当自己家一样,这里的都是我老歪几十年的兄弟,小六儿和老八上次也和我一道去了苗疆,你们也是熟人了,这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你叫他老徐头便行,他是万家的账房,进进出出那可是管着好几十万两雪花银子哩!”老歪指着身边一个小鼻子小眼睛,下巴上长着一丛山羊胡子的黄脸老汉说道。 “嘿,我说老歪,你可别往老哥脸上贴金,那几十万两银子何时归我管过。左右还不是他万家的,我可是半分钱都分不到。我这是绿豆糕上的王八眼,干瞪着没辙。”老徐头笑着回道。 这一桌上便是这五人,聊了没一会,那姑娘便陆陆续续地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地菜肴上来了,还拿来了一壶温好的烧酒,那浓郁扑鼻的香味让在场众人大呼过瘾。 不过,那姑娘将所有的菜肴全部端了上来后,自己去补坐下来吃,站在旁边看着老歪,似乎有话要说。 “我说大侄女,你咋不坐下来一起吃?”老徐头问道。 “我……我方才吃了些,现在要出去办些事。” “嘿嘿,我说妹子,你怕是去给那傻小子做饭去吧?”小六儿也趁机调笑。 那姑娘听了这话倒是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在出声,只是看着老歪。 “哎,罢了罢了,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便是。”老歪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姑娘一听如蒙大赦一般,开心地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跑出门去。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了。”老歪看着门外那道身影,脸上却是微微笑着。 “老歪啊,不是我说你,你平时也管得太严了点,闺女大了迟早要嫁人,你倒好,捂着块宝似的,平日里连大门也不让出,还难为她对你这个爹这么孝顺,瞧瞧这一手好菜,恐怕万家的厨子也做不出来!”老徐头喝了口烧酒道。 “你没有闺女,你不知道心疼,我养了这么大,就这么白白给那小子拿了去,谁不想多留些日子。”老歪瞪眼道。 “老哥啊,你看大妹子这事啥时候也张罗着该办了吧,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干脆你让山仔那小子入赘得了,你也不缺那几个闲钱,这么大个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小六儿搭腔道。 老歪满满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慢慢嚼了嚼才道:“山仔那小子可撅着呢,平日里给他些银钱都不肯要,还想让他入赘?嘿,不过这小子有骨气,倒也不辱没我闺女。就是有时候呆了点,人不够机灵。” “机灵?嘿,你看万家那姑爷机灵不?人家还是功名在身的探花!看看万家小姐这日子过的,我看呐,山仔那小子是憨实,你闺女跟着他绝对不会吃亏。”老徐头道。 “哎,说来也是,这小姐她偏偏选了这么个人进门,现在倒好,天天躲在屋里头哭,今日一早出来便来求城隍爷,来回的路上也是眼泪掉个没完,看她那双腿,恐怕是在城隍爷面前跪了好久吧。”老歪抿了抿碗中烧酒感叹道。 简云枫听得好奇,却有人先他一步发问,却是不怎么说话的老八,老八是个中年汉子,黑黑壮壮,话不多,人却极为仗义,处事也很沉稳。在苗疆回来的路上和简云枫倒也聊上过几句。 “徐老哥,那到底是咋回事?你是在内堂办事的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事也不好说,两年前那姑爷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那喜宴办得,啧啧,恐怕皇帝老子娶媳妇也就这么点风光了。那姑爷可是御笔钦点的探花郎,学问可大着哩,万家小姐也是生的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女也差不到哪里去,万老爷子对这门亲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想想,这男的有才女的有貌,不是天造地设是啥?两人成了亲后,小日子也过得极为美满,万家小姐可是个好人呐,时常体恤我们这几把老骨头……” “老徐头,你挑要紧的讲便是,这两年前的事情哪个不知晓。”老歪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咳咳,这便讲这便讲,事还得从万家小姐有喜的前半个月天说起。自打姑爷和万家小姐成亲后,这日子过得虽然美满,可是却有一点遗憾,便是两人同房足足快两年了,可那万家小姐的肚子却没有一丁点反应,不但小两口急,万家老爷也急。那日万家请了好几个郎中来家里,那些个郎中平日里都将自己捧得跟天上的神仙似的,看了半天却看不出半点问题,被万家老爷气得全部撵了出去。正当万家上下愁眉不展时,当天晚上门外却是来了一个奇怪的道士,万家老爷和姑爷本也是信道的人,再加上当天心情也不好,便让下人将那道士迎回屋中准备些酒菜招待一番打发了便是。谁料那道士对着一桌子酒菜却是不闻不动,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那些个下人不知道如何处理,便将这事跑去禀告了万家老爷。万家老爷觉得事有蹊跷,这道士似乎不简单,就去和姑爷商量,两人一计较就觉得也许那道士真是个高人也说不定,便亲自去见了那道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那些个丫鬟偷偷讲说那个道士当天便显露了一手极为厉害的仙术,顿时让万家老爷和姑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也不知道那道人使了什么仙术,过了没多久,那万家小姐居然就怀上了。这消息瞬间边让万家上下欢喜不已,又是张罗着办喜宴又是张罗着请先生,测风水算时辰。不过奇怪的是,自打那万家小姐怀上之后,那道人只是去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姑爷却变得古怪起来。成天喝闷酒,也不与人说话,动不动就发脾气,尤其是对着万家小姐,时不时便从房中传出吵骂之声。哎,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好好的一个探花郎,却是越来越不像话,吃喝嫖赌,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趟。万家小姐是日日哭夜夜哭,每回见着,眼睛都是肿的,万家老爷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却也丝毫找不到办法,只是严禁下人将此事外传,以免家丑外扬。”说到后来,那老徐头也是面露不忿,看来那姑爷在万家人眼里却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是啥时候的事了?”老八又接着问。 “九个多月了吧,现在万家小姐的肚子都那么大了,这回不是让你们护送着去拜了次城隍爷么。那也是万家老爷的意思,让她去城隍爷那里说说情,生下个大胖儿子来,也许这样才会让那负心的探花郎回头。”老徐头接着道。 老八听得一脸怒气:“这杀千刀的小白脸,万家小姐多好的一个人,被这畜生给活活糟蹋了,要是被我碰上,先给他来几个大耳刮子,打醒这没天良的畜生。” “哎,你也别说,这事也有人做过,万家有个表侄子,在州府当着捕快,有一日抽空回来看下带喜的表妹,谁料到进门却是发现这么副情景。那人是个暴躁脾气,二话不说带上几个手下赶到那怡红院,将那喝得醉醺醺的姑爷拖出来狠狠摔了几个巴掌。谁料那姑爷也是奇怪,被打了也不还手,只是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念着念着便掉下泪来,到后来便是当众嚎啕大哭起来。这倒是将那捕快表兄吓了个不知所措,停手喝骂了几声才离去。这事后来不了了之,那表兄被万家老爷喊去书房一顿臭骂,怡红院那里支了笔银子去封嘴,那账目还是从我手下给流出去的,半醉半昏的姑爷也被人给架了回来,可是没多久便又出去花天酒地,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嘛。” 在场几人听了老徐头这番话,无不为万家感到可惜。 第九十六章 姑爷方元道 这时候简云枫忽然问道:“徐叔,你可还记得那道人模样?” 老徐头想了想道:“都过了大半年了,这样子倒也记不太清,不过那个道人却有一点很奇怪,他的眼睛一只是黑的一只却是白的,乍一看还挺吓人。” “一只黑的一只白的?”简云枫听了眉头微皱,却想不起来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敢肯定,那姑爷的反常举动一定和那古怪道人有关系。 “徐叔,那你可知道在何处能找到那姑爷?”简云枫接着又问。 “这还不简单,你去城中的赌场妓院找一圈,一定能找到他。”老徐头喝了口酒道。 “唔,原来如此。”简云枫若有所思,身边的皇璃儿却是睁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接着,几人便又岔开话题不再谈论万家之事,其实这事本就是万家忌讳,要不是在场的大半是为万家作事的,老徐头还不肯说出来,毕竟有关万家小姐颜面问题,对那善良的万家小姐,几人还是有些情分的。 从老歪家出来,已经是深夜,原本打算去看下那蜀中灯会,恐怕现在早已收了场了。 微凉的晚风吹得简云枫发烫的脸稍稍平复了下去,这蜀中烧酒后劲十足,尤其是温过之后,那味道更加醇厚,但是劲儿也大了数分。 看到简云枫一路走来都不说话,低着头自顾自地想着事情,皇璃儿便出言问道:“简叔叔,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姑爷啊?” “嗯?你倒是鬼灵精,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嘻嘻,那是,璃儿可聪明着哩!”皇璃儿眨巴着眼睛道。 “明儿你乖乖呆在客栈,简叔叔要出去办些事情。” “不好,我也要去,璃儿可厉害呢,你看?”皇璃儿从怀中摸出那小巧精致的金瓜小锤在简云枫面前晃了晃。 看到那个金瓜小锤,简云枫忽然眼睛一亮,笑道:“璃儿,简叔叔还有要事安排你去做,明日你便好好在客栈休息下,养足精神,那道士估计不是好惹的角色,到时候还得指望你给他来那么一锤子。” 一听到这话皇璃儿便欢喜地跳了起来:“哈!真的啊?那璃儿明天好好呆在客栈,嘿嘿,到时候只要简叔叔一发信号,璃儿便给他一锤子!哼!让他还到处害人。”一旦自己也有事情要做,而且是这么要紧的角色分配给她,皇璃儿立刻便听话起来,叽叽喳喳开始主动向简云枫分析起如何对付那道士来。 “嗯,简叔叔,你到时候应该先上去和那妖道打一顿,然后就躺在地上装死,接下来璃儿就从背后给他一锤子……” “唔,璃儿你真是好聪明啊,这么厉害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那当然!在长白山的时候那些个小妖全部都听我号令的,还有还有,简叔叔你装死的时候可不要发出动静哦,不然那妖道察觉了,璃儿就要费好大功夫了!” “哈,璃儿这么厉害,十个妖道也不是你对手。” “这倒也是……” 蜀郡东城的一家赌馆里,方元道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固定的位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那锭银子,对面那庄家虽然手上骰盅不停,嘴里也在使劲吆喝,可是一对老鼠眼却是盯着他手中那锭沉沉的银子。 而方元道似乎厌倦了将银子压在大小门上,而是一直拿在手上掂量。不是他舍不得这银子,他堂堂的万家姑爷,随便拿张银票出来都能让人吞半天口水。他只是心中很焦虑,很烦躁,想让这里更加杂噪的声音平复下心里的杂噪。他也想从别人贪婪的目光中寻找那一丝仅存的优越感,他很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及其厌恶,但是他没有选择,如果不这样发泄一番,他恐怕早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周围的那些个赌客也都认识方元道,万家产业遍布蜀中,堂堂万家姑爷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况且还是个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嘿,瞧那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哎,也活该万家遭罪,找了个姓方的做姑爷,方字头上那一点正好压着万字,不倒霉才怪!只是可惜了万家小姐,啧啧,多水灵的娘们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 “咳,就算不便宜他,也轮不到你,你也不瞧瞧,人家再这么玩也是个探花郎,肚子里有学问,那啥,书上不是这么说来着么,文人嫖赌那叫风流,你那样叫下流。” “呸!你才下流!昨天你还借了我五两银子,今儿个该还了吧?” “咳咳,等我这把开完,这把一定赢!赢了就还你,大大大!***!又是小,居然连开了六把小,难道是我昨天城隍爷那里上的香不够多?你看……这不能怪我,银子又输了,要不再借我点?下把铁定赢!哎,哎,我说你别走啊……” 对于各种各样的言语讽刺,方元道早就充耳不闻,他不会和这些人计较,因为像他这样地位的人,总是遭人嫉妒眼红,无论做些什么,巴结的人还是会继续巴结,看不惯的人总是看不惯。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探花郎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名衔,曾经也是寒窗饱读十数载。 “方公子,您今儿个是心情不好呢还是心里头有事啊?怎么在这坐了大半天不下注?”一个如公鸭子一般尖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将方元道的思绪又来回了人声聒噪的赌场中来。 一听声音方元道便知道来的是谁,这人是这家赌场的老板,这些天方元道一直在这里赌,像他这样一掷千金不计输赢的人向来是赌场老板热络的对象,这几日也着实让他赚了不少银子,可是对于方元道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方元道也不回头,将手中银子随意地往后一抛,不耐烦道:“别来烦我。”半晌不见银子落地声便知道那银子已经落入那老板的手里,那人倒也识趣,干笑了两声又摇摇摆摆地走了开来。 方元道感到手中空荡荡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堵着他胸腔难受异常,便拿起面前的酒壶猛灌了一口,正准备从怀中摸出银票往下狠狠压一把的时候忽然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道:“阁下可是方元道?” 这个声音很陌生,却很温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当他诧异地回头看时,却发现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英俊年轻公子负着双手微笑地看着他。 方元道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见过对方,眉头一拧道:“阁下是?” “在下简云枫,不知方兄口否借一步说话?”那青衫男子脸上依旧挂着亘古不变的淡淡笑容。 “我不认识你,别妨碍我赌钱。”方元道冷冷回了一句。 “无妨,在下可以等你赌完。” 方元道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头,他心头烦闷,也懒得去管他,自顾自地开始押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天连输的他今天居然手头大顺,把把都中,而且他押得数额极大,不一会,账面上已经赢了不少银两,将这几日输出去的尽然全数都赢了回来。对面那坐庄的老鼠眼慌得握着骰盅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了,在一边偷偷往这里打量的赌场老板也是一脸惊愕,不住对着那庄家使眼色。 不过,这时候方元道忽然站起了身子,拿起了眼前的酒壶,却对面前那一叠银子置之不顾,笑道:“痛快!哈哈,这银子都赏你们吧!” 周围的赌客听了这话眼都红了,立刻蜂拥而上,赌场老板见状,急忙大声喝止,身后几名高大的看护也立刻甩开膀子围了上去,赌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方兄还本事。”简云枫见对方站起身来,微微一拱手。 方元道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真站在后面等自己,这才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你叫简云枫?找我何事?我们认识嘛?” “不认识,不过现在我们认识了不是?” 方元道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神色一愕,不过旋即却是眉头舒展,也一拱手道:“难得你这么有意,方某便承你之邀,有何事要帮忙尽管说来便是。” 想不到对方居然将自己看作是登门求助的了,简云枫心中苦笑,脸上却未表露出来:“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方兄这边请。”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但是看对方模样也不像是恶人,再者方元道也是信道之人,这缘分之说也是笃信不疑,方才对方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居然一改多日颓势,连赢数把,虽然这赌场输赢全*运气,可是却让他对身后这陌生的男子产生了几分兴趣。 两人穿街走巷,简云枫在一处客栈停了下来,将身后的方元道领进自己房内,接着,他又取出一个木制的酒壶,让伙计送来两只碗,几碟子卤菜和瓜果。 两人坐定后,简云枫打开酒壶,将两人的碗上倒满,道了一声请。 方元道一路上都未说过一句话,这时候见对方摆出这个模样,心中不解,好奇地问道:“阁下找方某不是为了喝酒的吧?” “哈,方兄言重了,不妨先尝尝我这酒如何。” 方元道不再说话,毫无顾忌地端起面前酒碗,放置唇边,小小尝了一口。 第九十七章 东海策天机 酒方入喉,方元道忽然便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简云枫,似乎要从他那英朗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来。 “方兄,怎么?这酒不合口味么?”简云枫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般动静。 “这……这酒……这酒是不是叫雾中仙?”方元道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咦?想不到方兄也知道这酒的名字。” “这酒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酒是有人送给简某的,不知方兄是怎么知道这酒的?” 方元道听了这话才恢复了脸上的平静,又坐了下去,重新尝了一口才道:“这酒我两年前喝过,这味道至今难忘啊。” “哦?不知方兄是从哪里喝得这酒的?”简云枫心中也是好奇,这酒乃是上清宫秘制,寻常人根本上不去那上清宫,更不用说喝一口在难得的雾中仙了。 “两年前我初来蜀郡,在那青城山上喝过一次。”方元道望着面前酒碗道。 “哦?可是在上清宫?” “上清宫?上清宫是什么地方?我是在青城山道德观中喝的,那道长说这是仙酿,名叫雾中仙,乃是青城山的仙人才能喝到的酒,那味道,喝过一次后便再难忘记。当时那道长也是请我喝了一小盏,想不到简兄今日却拿出整整一壶,如何能叫我不吃惊。”方元道苦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上清宫只是在道门有名,却不是一个入世的门派。 “说吧,你拿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喝,到底是有什么事?” “也无多大事,只是想问问一年前那个来万家的道士……”说到这里,简云枫故意一顿。 一听到那道士,方元道脸上异色一闪即逝,不过却被早有准备的简云枫察觉。 “你问这个干吗?莫非你认识那道士么?”方元道问道。 “认识倒也谈不上,只是很想见见。” 方元道闷声喝着酒,不再说话。 “莫非方兄有何苦衷?”简云枫试探道。 方元道放下酒碗,站起身子拱手道:“今日多谢简兄招待,如若有事相求简兄可来蜀郡郡守府找我,好歹我也是挂着功名的人,办点事情还是方便的,不过那些个化外之事便不是我等所能解决,今日就此别过。”说完也不待简云枫多留,衣袖一拂便大步走出门去。 房间内只剩下简云枫一人,静静地端着酒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这时候只听床上一阵响动,躲在被窝里的皇璃儿一下子跳了下来,做到简云枫面前吃了起来,含糊道:“简叔叔,他似乎不想说那个道士的事诶。” “嗯,这事确实棘手。” “要不要璃儿给他一锤子?然后我们把他绑起来,好好盘问,不相信他不说。”皇璃儿边吃边出主意。 “这倒是个好办法,璃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在长白山你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做啊?” “那可不会,长白山认识璃儿的人可多哩!不能这么做,会被人当做坏蛋的,这里反正没人认识我,最多也就说简叔叔是坏蛋。” “原来璃儿还是个乖孩子么。” “那当然了!简叔叔有见过比璃儿还乖的么?” “这倒是没有……” 接着两个人,一个吃东西,一个坐在凳子上环着双手思考。 就在简云枫烦闷之极,忽闻窗外传来一声:“七分测福祸,三指定机缘。莫问客居处,东海有仙山。” 听到这几句,简云枫急忙到窗口一看,一个装扮奇特,身上挂着一堆大大小小东西的老头执着一杆书有“天下第一算”的白幡路过。 简云枫眼中一亮,二话不说便奔下楼去,对着那老头施礼道:“再下简云枫,还请老前辈移架一叙。” “咦?怎么会是你?”那老头闻言停下脚步。 “难道前辈算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再下么?” “哈哈,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事事能算得那么清楚。”老头摸着胡须笑道。 “唔,不过上次晚辈得了前辈的指点,确有一番不小收获。” “哦,原来是这事,这个简单,你这命关系重大,许许多多事情都与你有所牵扯,因此算来也容易。”老头若有所思。 “既然这样,晚辈近日又碰到些处理不了的事,还请前辈再替晚辈算上一卦。” “先看看是何事吧,有些事,我也算不清楚,哎,天机难测啊。”老头负手望了望头上天空,目光深邃。 两人便又上了楼,简云枫满满到了一碗酒,那老头喝了一口便赞道:“好酒好酒,难得中原也有此佳酿。” “前辈看来不是中原人士,不知前辈是否从东海而来?” “嗯,我正是东海而来。”老头也不隐瞒。 简云枫又好奇地问道:“前辈可是东海蓬莱仙山的高人?” “非也非也,蓬莱仙山上就一个人,何来那么多高人。不过东海三百六十岛,岛岛有仙山,山山有高人,我只不过是最小的岛上最矮那山上的一个破算命的罢了。”老头又端起酒碗尝了一口,脸上一副满足的神色。 身边的皇璃儿好奇的看着他身上一串串大小不一怪模怪样的东西,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老爷爷,您身上这么多东西挂着不重么?” “哈,小娃娃,这身子再重也没有天命重,东西再多也没有劫难多。老儿我只不过是想将天命和劫难全部移到这些物件上而已。哈哈。”老头半开玩笑道。 “老爷爷,这天命和劫难也能移么?我才不信!”皇璃儿琼鼻一皱,嗤了一声。 “璃儿,莫要胡闹,不可对老前辈无礼。”简云枫料定对方是东海来的高人,急忙止住皇璃儿不让她再闹事。 那老头咧嘴一笑,倒也没有计较。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简云枫问道。 “策天机。”那老头嘿嘿一笑。 “原来是策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辈能否应允。” 策天机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何事?不妨说来看看,老儿我可不能随便答应别人,这结了因便得去了了果,此中纠结太过麻烦。” “前辈放心,只是想让前辈代劳帮个小忙罢了,不会有何因果。”简云枫急忙回道。 “唔,既然这样,那你先道来听听。”策天机摸着下巴回道。 接着,简云枫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两人又嘀嘀咕咕商量了起来,鬼灵精的皇璃儿自然也是竖着耳朵在一边仔细听着。 万家大宅里,万三山正一脸怒气地坐在书房中,他刚刚得知,他那不成器的女婿方元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禁令,又去了怡红院喝花酒。 这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下人疾声传报,心情正坏的他脸上更是阴沉了几分。 “什么事?”看着面前这个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老管家一脸焦急的模样,万三山稍稍调整了下心情。 “老爷,门外来了个道长,让我送了封信给你。”老管家字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万三山却是眉头一皱道:“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以后要是再碰到道士便将他们都轰出去么?莫非连你们也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么!”说到后来,语气渐重。 “老爷,不是我们不听吩咐,实在是那道人太过厉害,护院的十几个武师都推他不动,拿棍子打他却跟敲石头似的,棍子折了好几根,那道士却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我看此事不寻常,便来通报老爷,我怕到时候惹恼了他会有麻烦。”老管家小心翼翼道。 “道士道士!这天下间怎么有那么多的道士,年前来了一个让我女儿有了喜,却让我那女婿成了这般德行,现在来了一个还死活撵不走的,莫非是我万三山上辈子做了什么和道士犯冲的事还是怎的?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边说边将那信展开,不过当他看了一眼后,却停口不说,而是缓缓将信放在桌上,自己却是眯着眼睛在思索着什么。 “老爷,可有什么不妥?要不要我去报官?”老管家察言观色道。 “阿福啊,你说,我那女婿的事会不会真和年前来的那个道士有关?”万三山平静道。 “这个……小的也不好说……”老管家恭敬地低着头。 “我让你说,你说来便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胆气了。” “是,那我便说了。年前那位道长乃是有大法力的高人,我想他如果真要对付我们万家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凭他的手段,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挡的住的,而且姑爷他也是自打了道长走了一段时日后才会变成那样,依我看,问题多半是出在姑爷自己身上,而且自打那道长来了后,仙法一施,姑爷他就让小姐她便怀上了。老爷,阿福可没听说过哪个要报复却还送好处给对手的。”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哎,你说我万三山这四十多年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怎的老天就这般不开眼,罢了罢了,你去请那位道长进来吧,我在书房等他。”万三山一脸疲惫地*在了太师椅上,闭目不再说话。 老管家应诺了一声,恭敬地关山们走了出去。 第九十八章 灵胎亦祸胎 来福客栈的一间雅房内,简云枫和皇璃儿两人枯燥无味地坐在窗口案边,皇璃儿已经无聊地开始数楼下经过的马车数,而简云枫却是闭目养神,入定一般坐着一动不动。 “简叔叔,那策爷爷他怎么还不回来啊?”皇璃儿已经是第八次问这句话了。 简云枫很奇怪,这丫头怎么忽然这么想见到策天机,不过他也不知道策天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只是第八次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 “哎,好无聊……还是长白山好玩。”皇璃儿托着腮帮子,又开始回忆起以前在山野之间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时候,久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简云枫便知道是策天机回来了,因为小二都会先敲门再进来。 “啊呀,真是渴死我了。”策天机看到桌子上的那一壶凉茶,便一屁股坐在了面前的凳子上,不过他却没有注意为何这桌子边原来的四条凳子忽然只剩下三条,而且那条刚好在门口,让他一进来就能不偏不倚地坐下去,更是没注意到,自打门被推开,皇璃儿那一对大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啊呀!”一声惊叫,策天机一下便大跳起来,差点没撞到屋顶上,他伸手往屁股后面一摸,居然摸出一枚细小的钉子! “哈哈哈哈!”皇璃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指着一脸纳闷的策天机喘道:“你……你不是天下第一……第一算么,怎么连……连这个都算不到……” 而一边的简云枫心中虽然好笑,可是不得不摆出生气的模样盯着皇璃儿。 “咳咳……这,失误,此乃失误……”策天机不但没生气,反而被皇璃儿说得脸上微红,那执着“天下第一算”的白幡的手也不是那么稳了。 不过,为什么策前辈就算不到屁股下面会出现枚钉子呢?简云枫也很想知道。 “羞羞羞,还好意思说是天下第一算,你看,璃儿可比你厉害多哩!”皇璃儿冲着策天机做鬼脸。 “璃儿!快给策前辈道歉!”简云枫佯怒道。 “哼!才不呢,我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算。” “咳咳……无妨无妨,小娃娃这没钉子正好消了我眼前的灾劫,嘿嘿,一场不知福祸的灾劫换得被钉子扎一下,值了值了,哈哈。”策天机不怒反笑。 简云枫和皇璃儿茫然地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个策天机的话中玄机。 “哦,对了,策前辈,那事可有办妥么?”简云枫问道。 策天机拍了拍屁股,又坐到了那张凳子上,拎起茶壶,满满倒了一碗,一口喝干,抹了抹嘴巴才道:“那是自然,再怎么说我也是东海高手,几个凡夫俗子罢了,小事一桩。” “哦?那结果如何?”简云枫一脸焦急。 “嘿,那万家倒是没什么古怪,只是那万家小姐有古怪。”策天机卖了个关子。 “什么古怪?”简云枫眉头微皱,似乎情况和自己原先预料的有所不同。 “对啊对啊,策爷爷,你是怎么进去万家的啊?听歪爷爷说,万家最讨厌道士了!”皇璃儿一脸好奇。 “那还不简单,我这不是能算……”说到一半,策天机又想起刚才的事,却是干笑一声,话机一转道:“我只不过是略施点小法术,便将那万家的几个小子给唬住了,我可不是寻常的道士。不过我发现那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有古怪。” “肚子里的孩子有古怪?孩子会有什么古怪?”简云枫一脸不解道。 策天机此时脸却是阴沉了下来,严肃道:“此事非同寻常,若不是我有幸见过相关典籍,也根本看不出来其中奥秘。那孩子……是个灵胎!” “灵胎?什么是灵胎?难道灵胎会有什么影响么?” “何止是影响,简直就是丧门绝户的邪物!你可知,只要那灵胎一出世,万家上下就会鸡犬不留,几百口人全部做了它的口中血食!”策天机道。 “什么!”不但简云枫吓了一跳,连皇璃儿也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是不是很吃惊?嘿嘿,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我检查了半天才确定,那小姐腹中确实是个灵胎!” “这灵胎怎么出现的?难道是天生的不成?” “天生的?这种逆天之物怎可能是天生的,这灵胎是有人借腹种下的!灵胎出世后他便会回来取走,供其所用。” “有人故意种下的?这灵胎又有什么用处?”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这等罕见的食事物,总有出奇预料的效果,就说这灵胎,等他长大**,便是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可怕邪魔,可是这灵胎也极难驯服,自小便有了金丹期的修为,常人根本无法控制,长大以后就更难说了。我也只是知道曾经就有过这么一件事,不过那养胎的主人最后却也被那暴戾的灵胎给吃了去,那东西足足集合了数十名高手才将他毁灭。不过,这灵胎还有一种作用,便是做鼎炉,在那灵胎刚出世七日之时,便是他一生威力最小的时候,这时候只要有人将他吸收炼化,便能代替体内元胎,你想想,原本最为脆弱的元胎一下子变得这么强悍,还有谁能将他完全杀死,就算有人能杀了他,也无法一下子消灭那元胎,只要元胎尚在,完全能夺魂取舍,重塑身躯。” “好厉害!”简云枫倒吸一口凉气。 “好可怕哦……那不是永远不会死了么?”皇璃儿吃惊地捂着小嘴。 “那倒不是,灵胎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事物,但凡万物,总有克星,而这灵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种叫做半纹银的老鼠,这老鼠左右两耳就像掰开的半个铜板一样,蹲着不动的时候却像是一块银元宝一般,因此得名。那灵胎只要一见到这老鼠,或者是听到它的声音,就会四肢无力落荒而逃。”策天机摸着胡子道。 “真奇怪,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会怕老鼠呢?那这老鼠哪里有?”皇璃儿又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见过这种老鼠。只是听说有人养着这么一只。”策天机接着又道。 “何人?”简云枫问道。 “离这不远,有座百兽山,山上有个百兽道人,他便养着一只。” “百兽道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简云枫道。 “你自然没有听说过,而且我敢肯定中原知道的人也不多,他原先是东海阳明岛上的修行人,也算是我的一名旧识,不过却极好收集天下各类珍禽异兽因此而得名,后来因为东海这些异兽太少,便将洞府搬来了中原,离这不过百十里路,他原先不叫百兽道人,不过他却很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因此便有了这道号。”策天机接着又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策前辈去将那半钱银借来一用。” 策天机却道:“借?你当有这么容易么?这老小子修为在东海算不上最高,但是这脾气算得上最臭,你想想,成天里和这些歌畜生打交道,能正常么?要想从他那里借点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他珍若性命的鸟兽了,恐怕连看一眼都是妄想。” “那可如何是好?莫非任凭那灵胎降世祸害生灵么?”简云枫急道。 策天机神秘一笑道:“嘿嘿,既然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还怕这么?到时候你我联手难道还制服不了这刚出生的灵胎?那最多也不过是金丹修为,只要将他擒住,用道家真火烧上个七七四十九日,恐怕就被练成灰了。” 听到这话,简云枫却是沉默不语了,顿了顿又道:“策前辈,莫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策天机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时候妇人之仁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你可知道,万一被他脱走,想要再找那可真是大海捞针,而且加上他那主人,不出几年,江湖上便又会诞生一大魔头,受苦的可是这天下无辜生灵。” “我明白,不过那灵胎未出世的时候却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儿,还未睁开眼睛看这世间一眼便又重新入了轮回,晚辈实在是于心不忍。”简云枫心中难受,如实道出。 “哎,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却要麻烦了很多,而且万一要是打草惊蛇被他主人察觉,那人便也可以提前让那灵胎出世,那时候灵胎虽然修为有损,可是却还是能够存活,而且到时候恐怕那怀着他的女子就会当场毙命。”策天机叹气道。 “前辈不妨现将那方法告之晚辈,如若实在事不可行,晚辈到时候亲自动手便是。”简云枫坚持道。 一边的皇璃儿也在帮腔道:“对啊对啊,还有璃儿呢!璃儿可是很厉害的哦,策爷爷,你先说来看看嘛。万一他还真有救,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太过于残忍了么……”这丫头,人不大,却难得有一颗善心。 听到两人这么说,策天机不再说话了,只是拧着眉头静静思索。 第九十九章 孤身入兽山 简云枫和皇璃儿两人看着策天机,而策天机却是闭着眼睛沉默不语,右手三个手指头缓缓在桌面上轻轻扣着,过了片刻,他才睁开眼睛,道:“你可知要保得那孩子的命,可要付出多少代价么?” “前辈但讲无妨。”简云枫道。“首先,我们得先找出那施法之人。这灵胎也不是凭空产生,其双亲也必须是资质异于常人,所谓龙凤遇,灵胎孕。那万家的小姐便是身有凤资,而她那配偶必也是有腾龙之势,龙之阳凤之阴,本就是千里挑一,也算那道人运气被他遇到这么一对。不过,那小姐的配偶必定要事先接受过他种下血根,方能和那小姐结合生出灵胎,这此之后,那道人还得找个地方连续施法,不断培养增加灵胎血煞之气,供其存活,直到他出世为止,这其中的许多条件,极为艰难苛刻,尤其是灵胎诞生后,这灵胎一但出现便不*母体本身精血滋养,全*那道人日夜施法十月之久,方能成形出世。” “那我们如何能找到那个道人?”简云枫问道。 策天机扫了他一眼道:“这便是第一难,这道人既然敢这么做,他也一定有了万全之准备,恐怕早已躲在隐蔽之处设坛施法,不过这距离也得依*他的修为而定,就算他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超出百里而施法,但是这方圆百里是多大个地方,也许是在哪个隐蔽的山洞里,也有可能在闹市中的某处宅院。” “方圆百里?”简云枫的眉头开始紧了起来。 “不错,方圆百里。而且那灵胎离出世也不过十天时间,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道人,恐怕绝非易事。而且,还有一点便是我方才所说的那名叫半纹银的异鼠,要想对付那道人,非此物不可,我们如果动手对付对方,万一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提前让那灵胎出世,我们就是功亏一篑,除非有了那半纹银能够在万家,卧于那小姐的腹上,方能镇住那灵胎不让他提前出世。此乃第二难。” “还有第三难么?”简云枫问道。 “你还想要第三难?十日之内要办成这两件事已经是难如登天,不说那找道人,光是借那半纹银便已经够难了,那百兽道人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为人极为刻薄乖戾,你除非去偷去抢,否则别想拿到那老鼠。而且这百兽道人擅于奴兽,你还未*近他早就被他身边异兽察觉,你如何能得手。”策天机没好气道。 “你说他喜欢各类异兽?这样吧,这两事都交给晚辈,前辈到时候只要帮上一把便可。”简云枫思考了会便道。 策天机却是狐疑地盯着他:“你确定?要是我去,也许那百兽道人看在旧识的面子上能够说上几句话,至于成与不成,我却是一分把握也没,这两事可都缺一不可,不是闹着玩的。” 简云枫神秘一笑道:“前辈放心,前辈只要去万家守着,反正他们待你如上宾,万一晚辈到时候没有出现,那灵胎便交由前辈解决了。依前辈的修为,这金丹期的邪物,想来是不在话下。” 策天机闻言略一沉思便轻叹道:“也罢,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你若十日后未到,那我可要动手了,省得到时候麻烦。” “晚辈记下了。” 接着,三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策天机才拿了简云枫剩下的那壶雾中仙出门往万家走去。 方元道这几日还是如往常一样,白日里便去赌场,晚上就去妓院。虽然万家时常差人来喊他回去,他却充耳不闻,想到家中那待产的妻子,算算日子也就不过十日不到了,他心中更是烦闷难耐,喝酒地频率更加高了。 前些日子,那个英俊的青年人却再也没来找过他,这一点让他极为不解,不过也难得清静,这段时间要是再有什么烦心的事发生,恐怕他真的无法再这么冷静下去,只有那无尽的喧嚣和纸醉金迷,才让他觉得自己那颗心还是在继续跳动着。 只是,他发现这些天,身后好像时时有什么人跟着,好像是个穿着白袍的小丫头。这是谁家的丫头?莫非是看到自己有钱,想来讨点去买吃食么?哎,算了,再过些日子,一切便解脱了,管她呢,爱跟就跟着吧。 再看简云枫,得了策天机的指点,他此刻正在一条山道上缓缓向上走着。 “这百兽道人倒是个妙人,想不到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山。”简云枫自言自语道。 这山不是很高,却延绵不绝,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深,也难怪百兽道人会选择这么块地方,观这山势,便知其中蛇蚁虫兽多不胜数。 就在简云枫行至半山之际,忽然山道上下来一只白斑吊颈猛虎,这老虎生得极为健壮,足足有水牛般大小,不过四脚走起路来却是无一点声音,如踏在棉絮一般轻柔矫健。 那老虎见了简云枫也站定不动,一双森绿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身子不停地左右踱来踱去,看模样好像是要将这窄窄的山道堵住,不让他再进一步。 “哈,原来是来了首山猛虎,虎兄,我有要事求见你家主人,不知可否方便通行。”简云枫居然对那老虎施了一礼。 那老虎似乎能听懂人话一般,听了简云枫的话,晃了晃脑袋,忽然仰天一啸,震得四处古松纷纷摇晃。 这虎啸之声犹如洪钟,在延绵的山谷间此起彼伏,传了极远。 过了一会,山谷深处忽然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有凤鸣,有鹰啸,也有各种沉闷的怪异吼声,一时间整座大山百兽齐鸣,简云枫感到眼前一阵恍惚,灵识差点失守:好厉害的百兽道人,也不知道那些个怪兽被他收服了多少,光是这叫声便有这等威势,真不愧为是东海来的人,怎么个个都这般怪异,他莫非是在向我示威么? 这震天彻地的群吼一停,接着又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啼鸣,婉转清亮,如叮咚山泉,又似指尖琴筝,这些个不知名的鸟啼声居然交汇凝聚出一曲别出心裁的曲子,顿时整个山谷都安静了下来,那祥和的气息让简云枫如沐香风,整个人都为之一酥。 “好曲,好曲,哈哈。”简云枫忽然一阵爽朗大笑,便抬步往上走去,那白斑吊颈猛虎听了那曲子,居然身子往旁边一闪,让简云枫从容地从身边经过。 简云枫一路走来,路上都是各式各样凶猛非凡的拦路猛兽,不过这些猛兽似乎都得了号令一般,看到简云枫来都闪开一条道让他通过。 终于行至群山深处,最中间是一处空地,一个平静的湖泊清客见底,当中还有几尾怪鱼畅游其中,湖上还游着几只叫不出名来的似鹅非鹅,似鹤非鹤的白鸟儿,一派怡然自得模样。湖边是一块光滑如镜的高大山壁,上面写着三个巨大的字“百兽壁”,那山壁上坑坑洼洼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山洞,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事物,不过既然取了这个名字,这山洞里看来是住着不少鸟兽了。而山壁的最底下却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山洞,这时候,一个光着脑袋,穿着一身用鸟羽编织起来的羽衣的怪人从内走了出来。 看来这人便是百兽道人了,他居然也住在这百兽壁里,光是这与百兽同吃住的脾性,这百兽道人之称确实当之无愧了。 简云枫见了来人,急忙上前作揖道:“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百兽道长。”策天机告诉他,这人最喜欢别人叫他百兽道人,因此简云枫为了搏个好感也在前面加了百兽两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谁让你来的?来这里作甚?”百兽道人依旧一脸冷淡。 “晚辈是受了百兽道长故人指点,才来此处。” 百兽道人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故人?我认识的都是山间鸟兽,可没有什么故人。你到底来此处干嘛?速速道来,不然休怪我将你轰出山去。” “晚辈有事特来找前辈求助,想求借一物,为了对付……” 简云枫话没说完,那百兽道人转身便走,冷冷地丢下一句:“不借,你走吧。” 简云枫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难说话,不过他也早有准备,见那百兽道人就要回洞,忽然提高声音说道:“哎呀,我看这百兽壁,也不过如此么,数量倒是不少,可就是没有一只兽中之王,可惜啊可惜。”接着,他也学着百兽道人模样,摇了摇脑袋,一脸惋惜模样准备离去。 “站住,你说什么?”那百兽道人果然定住身子,回过头来。 “哦,没什么,在下只是觉得道长奇兽虽多,却没有一只真正厉害的兽王,因此为道长觉得可惜罢了。既然道长无意多留,在下边不叨扰了。”简云枫回过身道,说完,作势便要离去。 “站住,话没说清楚,别想这么就走。”百兽道人身形一动,就出现在简云枫面前,一脸寒霜地看着他,“你说我这百兽壁上找不出一只兽王来?你年纪小小口气倒是大,你又能见过多少奇兽?连我的一点零头都比不上,居然敢口出狂言!” 第一百章 巧取半纹银 “前辈所言差矣,晚辈虽然见识没有前辈那么广,但是这兽中之王却也见过。”简云枫淡淡道。 “哦?那你说说什么才是兽中之王。”百兽道人冷冷道。 “哈。能威慑百兽的自然就是兽中之王。” “威慑百兽?你可莫要夸下海口,我这百兽中有东海赤蛟,南疆王蟒,西土金凤,北地冰狼,哪一样不是兽中王者,这世间还有何物能让它们屈服。”百兽道人微怒。 “前辈这话未免托大了,这世间有万兽,你这也只不过是百兽罢了,前辈没有见过,不代表就没有,昆仑仙山有毕方神鸟,光此一样,前辈的这些异兽就已经是稍差一筹。” “哼!那毕方神鸟是不错,可那也不是昆仑山的,知不是寄居在那罢了,若没有那截昆仑神木,那毕方鸟也不会在那里栖息。你可拿的出你自己的鸟兽,来和我比比?”百兽道人极为自傲。 简云枫嘿嘿一笑,道:“要是前辈比输了当如何?” “输?哈哈!笑话,比输了你要如何便如何,百多年来还第一次有人来找我比这个。”百兽道人自信满满。 “哦?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前辈你倒是说说要如何个比法。”简云枫道。 “你这小娃娃口气倒是大,要比自然比斗兽,谁的败了或者逃了就算输了,你要是输了,我也不为难你,给我磕头道歉便放你离去,如何?” “好,就一言为定!”简云枫也是胸有成竹。 百兽道人不解地看着他,心中开始打鼓起来:这小子莫非真有点门道,便试探着问:“你到底要用何物来比?” “嘿嘿,前辈用何物?不妨先拿出来让晚辈开开眼,晚辈那事物到时候自然会出来。” 见对方说得狂妄,百兽道人怒气上升,冷哼一声,回头对着那百兽壁嘴中发出一声长短交替的怪啸,那百兽壁中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声,彷佛是有什么恐怖的恶兽自沉睡中醒来,整个数百丈高的百兽壁似乎也为之一颤。 “小子,你可小心了,这南疆王蟒我也不能完全控制,它身如金铁,肋有双翅,口中唾液剧毒无比,连大罗金仙沾上一点也要脱层皮,你且好自为之吧。”说完,这百兽道人一闪身便飞得远远的观看起来。 这老头怪是怪了点,不过人倒是不坏,待会让金兄给他留点面子。简云枫正想着,空中便传来一声鹰啸,一道金色光影如利箭一般扑了下来,正巧这时候,空中一阵怪风刮过,一条通体漆黑,背生双翅的巨蟒自百兽壁上冲天而起。 这巨蟒全身没有一处不是黑的,就连那眼珠子也是如墨珠一般嵌在三角形的脑袋上,身子极为粗壮,可是那对翅膀一展却能自由的御风飞翔,真是罕见异物。 “好家伙。”简云枫也不禁赞了一声。 不过这蛇与鹰天生便是死敌,两者还未照面,便已经各自发出威吓之声,震得山野中其他鸟兽四散而逃。 乍看那金色巨鹰的威猛,百兽老道也微微一愣,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凭他多年的经验却能看出对方不是凡物,不过对于这南疆王蟒他也极有信心,自打出战以来还没输过,当下便也凝神屏气观看起来。 这王蟒虽然神勇罕见,奈何这金色巨鹰速度委实过快,而且那坚硬无比的爪子在它坚硬无比的蛇鳞伤破开了好几个口子,王蟒吃痛,一声怪叫,口中喷出一股黑色气体,往那金色巨鹰罩去。 谁料那巨鹰居然不闪不避,直接从那黑气中传了过去,浑然无事,这下不但那王蟒呆了,连百兽道人也一脸错愕,可是那金色巨鹰这时候,一对闪着寒光的鹰爪已经到了王蟒头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简云枫口中发出一阵啸声,那巨鹰忽然翅膀一振闪了开来,对着下方的简云枫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才又消失在云端。 等到那金色巨鹰消失了很久,百兽道人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碧眼金雕?不对,碧眼金雕的眼睛是绿色的,南海金鹰?也不像……” 那南疆王蟒喷了那口黑气后也元气大损,而且也被吓得不轻,早就盘回百兽壁去了。 简云枫笑着走过来道:“前辈的王蟒果然非凡物也,真让晚辈大开眼界。” 百兽道人心想:这年轻人胜了却只字不提,反而来夸我的王蟒。想到这里,百兽道人面上也是稍稍缓和了点,不过语气依旧冷淡:“你那是什么鹰?果然非同凡响。” “哈,前辈过奖了。方才只是侥幸罢了。”简云枫笑道。 “哼,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晚辈想借前辈的半纹银一用。” “半纹银?你要它作甚?不过一只小顽疏而已。”百兽道长皱眉道。 “为了对付灵胎。” “灵胎?!”百兽道人闻言惊道,“难怪,原来如此。”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居然是一锭巴掌般大小的银元宝,不过那元宝一遇外物,忽然变舒展开来,变成一只银色皮毛的小鼠,在他掌心打转。 “哎,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不认输的人,你拿去便是,记得可要好好照料,此物碰不得水,喜静,每日喂些鲜果便可。”百兽道人极为不舍地看着手中那只顽皮的老鼠。 “道长放心便是,十日后便归还道长。”简云枫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那只老鼠,那鼠听了百兽道长一番耳语吩咐后,倒也乖巧,乖乖地跳入简云枫怀内,又蜷成了一只元宝模样。 “多谢道长,那晚辈便告辞了。”简云枫抱拳谢道。 “且慢,你那鹰究竟叫何物?”百兽道长好奇道。 简云枫想了想,笑道:“它名叫金支。” 金支?百兽道长一个人站在原地苦思,这是什么鹰?怎的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不但他没听说过,连简云枫也不知道,这金支两字还是当日遇到这金鹰,应当是金鸡的时候它在地上写的那两个字。 看着怀中那团银白色的事物,简云枫心情大好,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行去。 第一百零一章 方元道之秘 秋雨连绵,炒豆般的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古旧的地面上。蜀中虽然气候宜人,可是这大雨却是少见的很,又值深夜,这街道上市一个人影也没有,连那敲更的人,也烦了这阴冷的秋雨,整个蜀郡安安静静再无一丝声音传出,只有那红灯高悬的花楼之内还有些许春色。 偏偏这时候,却有一袭单薄的青衣在雨中急行,虽然全身被淋了个透,可他脸上丝毫不见焦急模样,只是双手捂住怀中,双脚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踏行。 终于,青衣人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住,客栈门匾上写着大大的“来福”二字,一阵敲门声后,小儿提着灯睡惺惺地开了门,当他看清来人时急忙道:“啊呀,原来公子您啊,怎的这么大雨也不打个伞,敲这淋的,我去看看厨房里是否还有姜糖,给您煮碗姜汤来吧。” “劳烦小二哥了,这点雨无碍,你自己去歇息吧。”那青衣人笑了笑闪进了屋内。 那小二迟疑了一下,不过困意上涌,便道了声安就自己回去歇息了。 这人正是自百兽山归来的简云枫,他从怀中摸出那半纹银,看着那蜷成元宝模样还在酣睡的小东西,脸上浮过一丝笑意。三步并作两步便往自己房间行去。 轻手轻脚开了门,还是惊动了在内房睡觉的皇璃儿,这丫头倒是机警,一下子便跳了过来,看着简云枫道:“啊呀,简叔叔你怎么淋成这样了?”说完,小手一伸,一道红光自掌心浮过,简云枫身上的雨水瞬间便干了。 “哈,多谢璃儿了,想不到璃儿还有这招。”简云枫夸道。 “切,这算啥,以前我经常玩的时候被淋湿,怕被娘亲骂,就自己弄干了再回去。”皇璃儿一脸得意。 不过当她看清楚简云枫手中那团毛茸茸的事物后,便凑了上来好奇道:“哇,这就是那半纹银啊,好漂亮哦!简叔叔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拿到了。” “那当然,简叔叔我若没有点本事,以后还怎么陪璃儿回长白山去。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简云枫坐了下来,自己倒了碗茶,喝了一口。 “唔,璃儿这几天每天都跟着他,可是他好像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每天都在做一样的事情。”皇璃儿愁眉苦脸道。 “唔,原来如此,璃儿你先睡,简叔叔还要去办点事。”简云枫若有所思。 “哦,简叔叔,你可真忙哦。” “嘿嘿,时间紧迫,你先去歇息,明儿一早再来叫你。”简云枫喝了半碗茶便又起身准备离去。 皇璃儿只是咕哝了几句,便又回去继续睡觉,不过那半纹银简云枫却是交由她保管了。 怡红院中,方元道看着外头倾盆大雨,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公子,您看今儿个雨这么大,何不就在此留宿一晚,莫非奴家的香闺还不上郡守府的厢房么?”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艳妆女子腻腻地道。 “不了,叫妈妈给我准备把伞。”方元道一口回绝。 那女子顿时不高兴了,黏上来道:“方公子,您回回来点的都是奴家,可是却从不留宿,莫不是嫌奴家长得丑么?既然这般你为何不点别的姐妹,平白让我教她们笑话。说是……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可有少了你的银钱么?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这里,我睡不惯。”方元道脸上微露不满。 那女子一见对方不高兴,立刻话机一转笑道:“没少没少,既然这样,那奴家再陪公子喝上一杯?”说完又斟满了一盏,端置方元道面前。 这女子的脸真是如翻纸一般,一阴一晴丝毫不着痕迹,而方元道却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盏一口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窗口刮来一道莫名其妙的怪风,那女子只觉地眼前一花,原本坐在对面的方元道居然凭空消失不见。那女子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当方元道醒来的时候,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处荒废的破庙里,一个一身黑气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空中一道惊雷闪过,趁着那一闪而逝的亮光,方元道看清楚对方的脸,居然是银白色一片,冷漠到了极点的五官就像是地府里的勾魂使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到底是何人……”方元道吓得身子急忙往墙角缩去。 “我是何人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只是问你,九个月前来的那个道士可是两只眼睛一黑一白?”这黑衣人的声音和他的面目一样冷。 四周漆黑不见十指,却能发现面前这一个比黑夜还黑几分的人影,方才自己明明是在怡红院喝酒,怎么忽然间来了这么个地方。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让方元道的酒醒了几分,哆哆嗦嗦问道:“你……你问这个作甚?莫非你认识他?” “嘿嘿,你知道便好,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告诉我他的下落,否则……”那黑衣人也不多说,全身真元一催,如山般的气势便压得方元道喘不过气来。 “我……我不知道。”方元道咬紧牙关道。 “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说话间,黑衣人右脚轻轻一顿,方元道周身如遭电击,眼前一黑,正要晕过去之时,忽然那黑衣人一收力,一阵虚脱感顿时涌上方元道心头,这一紧一松的难受感觉,让他顿时俯下身子呕吐了起来。 这一吐,吐得五脏六腑全部翻转了一遍似的,方元道周身虚脱无力,衣服都被汗水湿透,冷风一吹,整个人都一个哆嗦。 “你可想仔细了,再给你一次机会。”黑衣人脚步慢慢往他走来。 方元道使劲地吸了几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好受一点,见到黑衣人就要动手,急忙出声道:“大……大侠等等,不是我不肯说,事关上百条人命啊!”最后一句,方元道用尽了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嗯?怎么回事?”黑衣人闻言也是一愣,停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方元道这才松了口气,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喘气道:“不是我不肯说,我若是说了,我命是小,可是那万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都会因此送了命,还请大侠开恩!”说话间,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怎么?难道那道士还拿此事威胁你不成?”黑衣人接着问道。 方元道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道:“正是,我若说出,恐怕他会立刻过来屠尽万家满门。” “哼!你以为你不说,你万家满门还会有一个活口不成?”黑衣人冷哼道。 “壮士何出此言?”方元道惊道。 “难道你不知道你妻子腹中胎儿之事么?” “知晓,那道士也是为了这胎儿。虽然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可是若是能以此换得一家性命,我……我方元道也无憾了,只是可怜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说到这里,方元道一脸悲戚。 “哼!你是被那道士给诳了,你可知那胎儿是何来历?” “知道,当日他也是为了此事来我万家,一开始我也是被他那妖术蒙蔽,信以为真。在他的嘱咐下,吃了几味怪异的药,还糊里糊涂地被他施法了一遍,说是不出半月便能让内人怀上。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十日功夫,内人便有喜了,我大喜之下便亲自去答谢他,谁料他却告诉我,内人腹中胎儿乃是他转世投胎的徒弟,此番前来,便是要等我那孩儿出世便随他入山修炼。当时,我觉得这也是我那孩儿的机缘,如能遇得仙师,修得那腾云驾雾的仙法也是我祖上庇佑。可是回家一商量,内人和我那岳丈大人却是极力反对,说是那道士来历不明,怎可让万家的唯一独苗随了他入山过那清苦日子,这诺大家业可怎么办?我当时也是左右矛盾,便上青城山请了位熟识的道长,来帮我看看那道人来历。谁知……谁知……”说到这里,方元道居然落下泪来。 “后来如何?”黑衣人急忙问道。 方元道哽咽道:“谁知,第二日,我便在房间里见到了那位青城山老道长的人头……” “什么!”那黑衣人听到这里也是一惊。 “大侠,青城山的那位道长乃是高人,仙术奇妙,百里皆知,他那么厉害的人也都被那妖人所害,我再也不敢有所不从。那妖道还威胁我,若是这孩子出世前我有何意外举动,他便要杀了万家满门给我陪葬,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这道士行事乖张狠戾,定然不是神仙之流,恐怕是那些会使妖术邪法的妖道,可是等我明白过来为时已晚,我不敢拿数百口人命冒险,因此只能这么一直等……算算日子也就还有七八日,到时候,大不了我为我那苦命的孩儿陪葬就是。”方元道面露决然之色。 “这么说,你这半年来,日日这般糊涂作为,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那道士不再找万家麻烦?” “我造下的罪过,自然由我自己来承担,只是可惜了那位因此丧命的道长……”方元道苦涩回道。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那黑衣人倒是沉默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定计万家庄 “哎,你终究还是上了那道士的当了,你可知你妻子腹中的胎儿自打一存在便被那道士日日夜夜施法,等到七八日后,只要那胎儿一出世,便是一罕见的邪物,实力恐怖非常,到时候你们万家上下全被会被他吸干了精血,绝无活口。”黑衣人平静道。 方元道听闻这话,犹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这个人呆住不动。 足足过了半柱香功夫,他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爬到黑衣人脚边,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一把抱住他的腿,哭求道:“大侠救命大侠救命呐!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已经害了我那孩儿,万万不可再害我那命苦的妻子和岳丈的性命了。大侠,你今日来找我问那妖道行踪,一定有所准备,我,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将他赶走,大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万家……”说完,居然便对地磕起了头来。 那黑衣人急忙将他扶起,沉声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对付那妖道,你今夜先回去,切忌不可声张。明儿一早你便去来福客栈找一个叫简云枫的年轻男子,他前些日子应该见过你,你将事情告之他便是,到时候,我们自有法子对付那妖道。” 话一说完,这黑衣人忽然就消失原地。 方元道只感到浑身一股暖流上涌,不但让自己虚弱的身子恢复了力气,而且居然连这连夜的冷雨冷风也不再那么难忍,知道是对方施的神通,又朝着那破庙大门连磕数个头,才跌跌撞撞地冒着大雨往山下跑去,他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立刻去来福客栈,找那名叫简云枫的男子。 第二日一早,简云枫推开房门,便看到了门外那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着的方元道,见到他的这副模样,简云枫故作惊讶道:“方兄?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进来。” 谁料方元道却是一下跪了下来求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前几日误会了简兄的好意,今日应高人指点,特来上门请罪,还望简兄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我们万家一命。” 见到对方又要磕头,简云枫急忙将他扶起,领进房内,昨天晚上也受了他不少响头,今日这可万万受不得了,这方元道想不到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自己一开始倒真是误会他了。 接着,那方元道不待简云枫问起,就急急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唔,原来如此,难怪,那人确实是我好友。哎,想不到那妖道真当残忍至此,方兄你且放心,这事便交由我们吧。”简云枫道。 “简兄,你确定有把握么?那妖道妖术可高的很,当日我请来的青城山的道长也被他杀了。”方元道紧张道。 “你说的那位道长便是那给你喝雾中仙的那位?” “正是那位,可惜了,他也因我的一时糊涂枉送了性命,我……我真是……”方元道一脸懊悔。 “难怪你当日喝了这酒会有这么大反应,无妨,我还有些朋友,他们个个都是法力高强之辈,对付那妖道应该有几分把握,不过方兄,你到时候可得把那妖道所在之地详细道来。” “那是自然。”方元道眼中充满了愤怒,双手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对于那妖道,他现在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就因为他一句话,害得万家上下鸡犬不宁,好好的妻子在家怀胎,自己却不敢回去探望,还要做出这么一副荒唐模样,遭人唾弃。今日知道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论这孩子出生与否,万家都是在劫难逃,他不是那等缩头缩尾之人,既然下了决心,便也豁了出去,和那妖道拼个鱼死网破也毫不在惜。 这倒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这数个月来还真是难为他了,换做是自己,也许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简云枫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湿透,身子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兀自在微微发抖的方元道,心中微叹。 万三山这几日心情大好,前几日来了个厉害的道士,不但让自己那整日哭啼的女儿不再哭闹,还略施仙法治好了自己多年的沉疴。摸着自己再也不隐隐作痛的老腰,万三山觉得自己当日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这半年多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地笑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老管家万福,又匆匆迈了进来。 “又是何事?”万三山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老脸,这阿福这几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老爷,姑爷他回来啦!” “嗯?什么?他回来作甚?”万三山一听这消息,眼睛一眯,心中也不知道是愁是喜。 “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先进来通报,身后还有两个生人。” “还有两个生人?是何模样?”万三山问道。 “一个是年纪和姑爷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还有个十岁左右的丫头,不过,这两人倒是生得十分好看,不像是什么歹人。”万福如实说道。 “嗯?你随我出去看看。”万三山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来,对于自己这个女婿,他是恨铁不成钢,一开始,他还是极力促成的这门婚事,谁料到堂堂的殿试探花郎会成如今这般模样,此刻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看着门口那焦急等待的年轻人,万三山便想到当初两人初见时的场面,那曾经是一个多么惊才绝艳,诗书风流的年轻男儿。此时,自己再看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方元道一见万三山走出门来,脸上微露愧欠之色,不过此刻他也来不及多说,只是上前一步深深一拜后道:“小婿前些日子行事荒唐,给岳丈大人和万家脸上抹了黑,更是伤了娘子的心,还请岳丈大人责罚。” 这话一出,倒是让那几个万家家丁面面相觑,这姑爷今儿个是怎得了,难道是转了性了? 自然而然地,所有人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方元道身后站着的那两人,万三山眼神越过方元道,落在简云枫和皇璃儿身上,不解问道:“两位是?” “在下简云枫,这位是我侄女,我们两人乃是应策天机道长之邀前来。”简云枫施礼道。 “你们说的可是策仙长?”万三山惊讶道。 “正是。” 难怪了,难道这姑爷浪子回头也是那位仙长所为?莫非真是老天庇佑我万家不成?万三山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脸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只是请了简云枫两人进去,转头对方元道冷冷道:“你先去看看芳儿吧,你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她。” 方元道此时一脸愧疚,低声说了句:“是。”便匆匆往内走去。 简云枫与皇璃儿却是被万福请到了客堂,万三山亲自带着策天机过来。 这老头这几日倒是大吃大好住得舒坦,从他那满面的红光便可以看出。 见了简云枫,策天机明显一愣,走过去悄声说道:“难道你将事情都办妥了?” 简云枫神秘一笑道:“当然,不然怎么可能来找您老。” 策天机惊讶地看了简云枫一眼,满脸不可置信。 这时候,万三山忽然说话了,对着三人抱拳道:“万某在这里先谢过三位了,我万家今日能够团聚,全赖策仙长之福,我万家虽然家财万贯,可是这些俗物万某也不敢拿出污了仙长的眼。仙长有何所求,但请吩咐,万某绝无一句推脱。阿福,还不去备宴!今日,我要给三位仙长接风洗尘。” 出乎万三山意料的是,策天机站在一边不说话,倒是那年轻男子开口了:“万庄主客气了,我等此来是有要事相商,此事关乎你万家性命,还请万庄主行个方便。” 自打简云枫与皇璃儿一进门起,万三山便开始留意了,他沉浮商场数十年,有了今日这地位也是他一兵一卒打下来的,别的不敢说,但是这阅人的本事,他却是个中高手。看这少年步态沉稳,面目祥和清秀,行动间状若天成,绝不是寻常人物,而那小丫头年纪虽轻,可是一身灵气丝毫隐藏不住,经过她身边如沐清风一般让人舒坦。这时候,再看了三人的关系,万三山便知道,面前三人无一不是世外高人,因此听了对方这番话,他心中一突,急忙将三人请进书房。 进了书房,简云枫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万三山虽然久经红尘,可是哪里听过这般骇人的行径,当时便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求三人帮忙。这些平常百姓,对那些化外之事,又是向往又是忌惮,此刻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可怕,饶是他万家财大气粗,可哪里是这妖道的对手,人家伸伸手指,你就得命归黄泉。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我万三山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天怎得就这般捉弄我万家!三位仙长,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只要你们能救我们一家性命,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万三山一脸惊慌。 “万庄主言重了,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这事你可不能让第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声张,一切在下自有安排。”简云枫道。 “是是,一切都依仙长吩咐,一切都依仙长吩咐。”见对方肯留下来相助,万三山此刻就算让他鞍前马后端茶倒水都乐意。 第一百零三章 九幽阴龙啸 当万三山带着简云枫三人来到他女儿万芳的闺房的时候,她正伏在方元道怀中抽泣着,看来方元道也是将事情与她说了一遍。 见得三人进来,方元道急忙轻拍万芳肩膀柔声道:“娘子,这便是那三位仙长了。” 万芳闻言抬起头来,稍稍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面容,微微一福道:“小女子万芳多谢三位仙长搭救之恩了。” 看着她那隆起的小肚,简云枫忙道:“万小姐客气了,你先躺好,一切都看我们的吧。” 方元道握了握自家娘子的手,扶她上床躺好,简云枫看了皇璃儿一眼,皇璃儿忙从怀中取出那元宝状的半纹银,说了句:“鼠儿啊鼠儿,这都看你的嘞。”说完便将这老鼠放在万芳高高隆起的小肚上。 那老鼠一触碰到万芳的肚皮,就像受了惊一般立刻舒展了开来,在她的肚皮上爬来爬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中不住发出“吱吱”声。 万家三人看着好奇,忽然听到万芳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只见她的肚子忽然亮起一团诡异的红光,四处游走,而那半纹银一见那红光便撒开短小机灵的四只脚追去。那红光似乎只能在万芳的肚皮中乱窜,被那半纹银追得四处躲闪。 看到这一幕,万三山和方元道对于简云枫三人的本事更是笃信不疑,忙求救似得看着他们。 这时候策天机上前,伸手在万芳的小肚上轻轻一拂,那红光便被定住不动,银色小鼠见状,一跃而上,牢牢踏住那红光,使其动弹不得。 简云枫与策天机对视一眼,便道:“我们走吧,璃儿你留在此地照应着。” 皇璃儿却道:“不行,璃儿也要去!” “胡闹,你留在这里,免得那妖道施法偷袭,这事可是关键地很,你得留神。”简云枫微怒。 “哦……他真的会偷袭么?” “我想应该是的,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此处可是最关键之地了。”简云枫道。 皇璃儿闻言,从怀中摸出那精致的金瓜小锤,摇了摇笑道:“简叔叔放心,最关键的地方交给璃儿就对哩,我保证他有来无回,嘻嘻。” “那便好,万庄主,那简某便先告辞了,你二人先留在此处,最好不要出门。” 万三山与方元道急忙点头,安排妥当后,简云枫便和策天机两人出门而去。 蜀郡西北方向七十多里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山,山上有一座废弃已久的破屋子,也不知道是道观还是和尚庙,反正供案上那尊泥像也只剩了小半个,看不清楚是尊菩萨还是位道祖。 不过,这时候,这无人问津的破庙里却是透着继续古怪。每到晚上,这破庙里便会泛起隐隐红光,血气四溢。 “咦?怎么回事?这灵胎怎的没了动静了。”破庙中传出一个声音。 一个身穿道袍,头带木钗的半百道士正对着一尊香案施法,那案最中间放着一个小人模样的泥塑,耳鼻口眼栩栩如生,看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那诡异的邪笑让人看久了难免脚底生凉。 那道士此刻正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剑,指着面前泥人,闭目念咒,随着剑上的红光越来越盛,案上那尊泥塑居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过那泥人的嘴却是往下弯了起来,似乎被什么事物压制着,模样极为痛苦。 就在这时,破庙上空突然破空而来一杆白幡,直直地往那道士头顶砸去,那道士忽闻破空之声,双眼一睁,两只眼睛居然是诡异地一黑一白,只见他反应极快,口中一声怒喝,红色长剑一震,便将那白幡挡住,那白幡见一击不中便便退回空中,一个全身挂着凌乱装饰的老道士显现出来,高高望着下方一切。 “哪里来的小毛贼,坏你道爷我好事!”那黑白眼妖道见了策天机,顿时怒上心头,血色长剑一紧,也跃上半空,与他对峙。 策天机却是一笑道:“嘿嘿,你这妖道,想不到果然躲在此地施法。” “好啊!看来坏我灵胎的果然是你,道爷我没来找你,想不到你却先找上门来受死了!”那黑白眼妖道话不多说,剑诀一捏,那血色长剑便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破空血光直取策天机。 策天机早有准备,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白幡也应声飞出,在空中与那血光纠缠。 这两人法宝都是用自身精元所祭炼而成,虽然效用不同,但是威力却是相差无几,一时间在空中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黑白眼妖道见久攻不下,心系灵胎安危,见策天机全神贯注控制着白幡,双眼忽然圆睁,两眼居然乍现出黑白两团光芒,两团光芒在他天灵聚集,相互环绕而成一副太极图,印在额头之上。 那太极图出现在妖道额头之后,他的两只眼睛居然退去了黑白二色,恢复了正常模样,但是那光芒内敛的太极图却像是额头上睁开的第三只眼睛,随着他口中道诀一念,额头便射出一道怪异光芒,一下便将空中那杆白幡打落。 策天机一看顿时大惊道:“太极眼?想不到堂堂太极眼的传人居然会行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嘿嘿,你知道的太晚了。”那妖道见策天机失了法宝,右手一挥,那血色长剑“嗡”地一声长吟,便往策天机心头射去。 不过策天机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只见他身子一摇,浑身带着的那些个怪异的物件全部脱落,在他面前排列成一副古怪的图案,大大小小的物件彷佛周天星辰一般在他面前徐徐转动,光芒熠熠,将那把血色长剑挡在外头。 “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今日却饶你不得!”那妖道见状,道诀再催,额头太极图再次射出一道光芒,配合着血色长剑分两个方向往策天机身上射去。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忽闻空中传来鹰啸,一只神骏非常的金色巨鹰如九天落雷一般瞬间便穿越了数千丈的距离出现在战团之中,双爪一张,抓了那血色长剑便走。 那妖道大怒道:“大胆畜生!找死!” 只见他面露狠戾之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指尖,右手骈指成剑,迅速一挥,那把血色长剑血光大作,剑身“嗡嗡”直响,似乎就要挣脱那金色巨鹰的束缚。 那血剑也不知道喂了多少活人精魂,被他全力施展开来,果然气势非凡,那金色巨鹰顿时被浓稠血光环绕,血光之中一个恐怖的血色骷髅头渐渐成形,一口便向那巨鹰咬去。 不过,这妖道也低估了这巨鹰的神异,这鹰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狡猾角色,这次忽然见身后的骷髅头显现出来,便知道这就是血色长剑的剑灵,眼珠子一转,鹰嘴一张,“呦~~~~~”地一声清亮长啸之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 血色骷髅头还没察觉怎么回事,便化作一声凄厉惨叫被那金色巨鹰尽数吞入口中。 空中原本血气冲天的那团血雾也被那巨鹰慢慢吸入腹中,最后只剩下一把黑漆漆的没了丝毫灵气的长剑,那金色巨鹰也没了兴趣,兴奋地叫了一声,双爪一甩,便丢回给了那妖道。 吃了一大团血煞阴灵的巨鹰此刻一脸满足模样,不住在空中乱飞着,口中还不时发出怪叫,似乎在嘲笑那妖道的愚蠢,将那妖道气得一口血憋不住喷了出来,颤抖着指着空中叫骂:“你……你这扁冒畜生!你……你!坏我法宝,看我如何能饶你!”话音一落,额头太极图再转,连射数道光芒,不过那巨鹰得了便宜后却不再多留,仗着身形迅捷,一下便高高飞起,没入云层没了踪影。 趁着妖道被巨鹰纠缠之际,策天机也收回了那杆白幡,化去杆上那股霸道的阴阳之气,白幡恢复了原先模样, 妖道连番受创,加上修炼多年的法宝也被对方毁了去,怒不可遏,仰天怪啸一声,便向策天机飞去。 策天机知道对方盛怒之下不可硬挡,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手中白幡扬起道道白光抵挡那妖道额头的阴阳之气。 妖道怒气正旺,哪里肯这么轻松让对方脱逃,周身真元再催,额头太极图居然飞了出来,迎风见长,片刻便如桌面一般大小,那妖道立在上头,速度也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眼见就要追上策天机。 想不到这阴阳眼还有这等妙用,不过策天机早有准备,身子急速一个旋转,妖道眼前一花,原先面前那个白色身影怎么忽然成了一道黑影。 看到对方脸上那张冷艳到了极点的面具,这妖道心中忽生警兆,太极图一横,挡在身前,护住周身要害。 简云枫再次等候多时,全身真元早就运行到最佳境界,见了眼前之人,哪管他身前挡着的是什么,一声低啸,茅山镇派绝学九幽阴火之术化作两条破空阴龙,夹带着自九幽地府而来的无尽阴气,一左一右同时击中太极图上的黑白两极。 一时间,山林间阴风四啸,万物皆摧,一个是仓促应战,一个是以逸待劳,这一消一长之间高下立判,九幽阴火之术不愧是千年大派的镇派绝学,饶是他阴阳两气极尽天地之造化,也挡不住这混杂着可怕业火的焚天阴龙,虽然被抵消了大半,可是简云枫双掌还是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对方胸口。 第一百零四章 联手除妖道 一声惨叫响彻山谷,简云枫虽然双掌击中,可是也被对方深厚的功力震得全身真元一阵激荡,喉头微甜。 不过,更惨的还是那妖道,浑身泛起一阵诡异的绿光,双眼尽赤,看他扭曲的五官便知道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好!好!想不到我还能在这里遇到茅山派的人,哈哈哈哈!”那妖道重伤之际,脸上再无一丝痛苦,反而是一副癫狂模样,只见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那玉佩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散发的气息与妖道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竟是一股至高无上的清圣之气。 那妖道将那玉佩在胸口一按,体内的阴火之气顿时被吸收地一干二净。 这是何物?怎会有这般清圣的道气。简云枫也感到了玉佩上传来的古怪气息,心中一凛,凝神注视着半空中那妖道。 那妖道得了玉佩之助,浑身道气缭绕,若不是他眼中暴戾的眼神,还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策天机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锁。 简云枫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在那妖道的施法下,那玉佩内蕴含的庞大的清圣之气全被被他引入自己体内,他的身体犹如一下子吸收入过多的真元,居然如气球一般开始捧场起来,他的那一双眼睛也是死死盯着下方两人,似乎要喷出火来。 “不好,这家伙疯了,他就不怕爆体而亡嘛!”策天机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对方要干嘛、 简云枫却道:“他知道今日也走不掉了,赌这临死一击倒也聪明,不过,那玉佩到底是何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恐怕就算是昆仑山掌门也没这么至高无上的气息吧。” 听到简云枫这么一说,策天机也凝神观察起来。 终于,那妖道周身血脉都被撑到了极限,澎湃的道家真元让他全身胖了好几圈,这一回,就算侥幸活下来,恐怕全身真元也只剩个十之一二,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知道面前两人都是劲敌,只要能保得性命杀了面前两人,有灵胎在手,还怕恢复不了功力么。 这妖道得了玉佩之助,功力凭空便提升了一个境界,不过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借助外力不可长久,得速战速决。道术一完,那妖道脚下再次聚起阴阳二气,那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比原先的大了许多,气息也浓郁了许多,只见他身形一动,便已经飞至简云枫面前,双掌各分阴阳,一左一右往他脑门上拍去。 简云枫见他来势汹汹,心中虽惊,脚下却不乱,十二地支阵步全力施展,总是在那妖道要击中他时,巧妙地躲闪开来。 那妖道虽然恼火简云枫方才击中自己胸口的一掌,可是看到对方巧妙的身法之后,也只能转手去功策天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对方耗,解决了一个便是多了一成胜算。 策天机和简云枫都看出他的用意,两人顿时联起手来,只见场内白光闪动,两条浑身冒着阴冷森绿火焰的巨龙穿梭其中,将那副巨大的太极图牢牢挡住。 “哈哈,看你们还挡不挡得住!”那妖道说话的时候都仿佛一个漏气的破风箱一般,难听之极。 见那妖道全力催动太极图,简云枫与策天机顿感压力倍增,两人也将功力运至十成,可是还是稍落下风。 眼看两人就要抵挡不住,简云枫忽然仰天一声长啸,那只金色巨鹰再次出现在空中,翅膀一收一展之间便也加入了战团,刺耳的鹰啸不但让那妖道感到头疼欲裂,那一对锋利无比的鹰爪更是让他颇为忌惮,虽然眼看就要得手,可是没奈何只能收回一部分功力抵挡巨鹰的攻击。 不过那巨鹰也是狡猾一场,从来不跟他硬碰,每当他要出手对方简云枫二人,它便瞅准空挡呼啸而上,东一抓西一啄,弄得那妖道手忙脚乱。 见此良机,简云枫和策天机互视一眼,各自领会在心,只见简云枫身形一动身子以一化三,留了两个分身迷惑对手,真身却是悄悄闪现至了那妖道身后。 而策天机更是催动白幡,刮起一道道白色旋风,配合着自己往那妖道攻去。 “来得好!”这妖道大喝一声,真元一涨弹开金色巨鹰,身化清风,往策天机攻去。 这时候,简云枫的两道分身一左一右在他面前一晃,妖道情急之下来不及分清,双手一伸便将两道黑色虚影击碎,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中计,但是策天机的白幡正好到了他脑门,无暇多想,催动太极图挡在身前,这时候伺机待发的简云枫终于出手,双掌泛起一片浓浓的绿光,身形瞬间飞至妖道背后,运气双手连拍出十数掌,每一章都实实在在打在他后心,直将那妖道拍得鲜血狂喷,身子咕噜噜地翻出数十丈远,策天机又是趁着空虚,一杆白幡不偏不倚地在他天灵盖上狠狠一敲,一道不起眼的白光没入他脑门之中,眼见是不活了。 不过那妖道在临死之际,忽然身子如气球一般爆炸开来,体内一道金光趁着这一炸之威,脱出战团往东南方向飞去。 “不好!这是他的道胎!那是万家!”策天机顿时大惊。 那只金色巨鹰得了简云枫吩咐,急忙振动双翅急追而去,奈何这道胎不似凡胎,虽然不能久存,但是这速度却根本不是寻常事物能够追上,它身无拘束,犹如清风一道迅速便消失在简云枫眼前。 “哎,一切就看那万家造化了,想不到最终还是被他道胎脱逃,”策天机望着东南方向忧心道。 再看万家大宅之内,万芳在床上呻吟不止,万三山和方元道在边上看着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倒是皇璃儿,坐在椅子上自在地吃着东西,那只银色小鼠镇住红光后也不再动弹,牢牢立在万芳腹上。 就在这时候,忽然屋外一道金光飞来,在院中一个盘旋,便破屋而入,直往床上的万芳飞去,万三山和方元道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皇璃儿一声娇喝:“哈哈,等你好久哩!”一道金光从她怀中射出,速度丝毫不下偷袭而来的那道,两道金光瞬间在空中碰撞,只听空中一声惨叫,那妖道的道胎便被皇璃儿的金瓜小锤击得灰飞烟灭。 这道胎本就是脆弱的很,再加上皇璃儿手上的乃是罕见神物,这结实的一下,他还能活命才怪。 这道胎一灭,万芳腹中的那道红光顿时一个哆嗦,使劲一挣扎,居然从她腹中逃出,眼看就要离去,那只等候多时的银色小鼠后肢一弯,瞬间高高跃起一口吞了那红光,轻盈落在地上,欢快地四处跑着。 万三山和方元道见了这诡异的一幕,吓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喂!你们两个怎么啦?你看,有我在,还怕什么。”皇璃儿得意洋洋道。 “是,是!多谢仙姑,多谢仙姑!”万三山和方元道急忙行起了大礼。 皇璃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真啰嗦,快点去弄些好吃的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家酒倒霉哩!” 万三山急忙扯着嗓子往外喊了一声:“阿福!快点去备些酒席!用最好的酒最贵的菜!快点!” 早在门外苦苦守候的老管家见了自己主子这副模样,便知道大功告成,一张老脸顿时也乐开了花,急忙往外跑去张罗开来。 过了没多久简云枫与策天机也回来了,对于这两人,万三山和方元道更是千恩万谢。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万芳却因为这一次事情而动了胎气,在床上又呻吟起来。 “快!快去找稳婆!”方元道这时候没了一丝沉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稳婆来了,酒席也备好了,真当是双喜临门。 简云枫三人也陪着一脸焦急的万三山和方元道两人在门口苦苦等着,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之声,那满头大汗的稳婆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白嫩娃娃开门走了出来,恭贺道:“恭喜老爷,是个闺女!瞧这鼻子眼睛,和小姐她多像!” “是,是很像,呵呵,呵呵。”万三山看着手中白白胖胖的女娃娃笑得合不拢嘴。 “岳丈大人……快,快给我抱抱。” “我还没抱够呢!” “是,是……那您抱快一点……” “诶,我说,这孩子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啊,难道是有什么后遗症么?” “老爷,我检查过了,这孩子很健康。”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凑上来说到。 “两位仙长,你们给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万三山焦急地看着怀中女娃道。 “唔,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侧天劫接过孩子检查了一番。 接着,万三山又把孩子递给了简云枫,简云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抱婴儿,心中紧张莫名,怕一不小心摔着了。不过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简云枫一接过那孩子,那孩子居然停止了苦恼,咯咯咯笑了起来。 “怪了。我这个做爹的还没抱呢!”方元道又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谁知道那女娃娃却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吓得他急忙将孩子又还给了简云枫,这好,又不哭了。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万三山和方元道两人面面相觑,愁眉苦脸,怎么自己家的孩子却向着外人…… “简仙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让孩子不哭的道术啊?”万三山笑嘻嘻地凑上来到。 简云枫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手中这孩子,他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似亲切又温馨,抱着便舍不得放下了。 第一百零五章 茅山第二人 这时,策天机忽然开口笑道:“恭喜简老弟,贺喜简老弟,此女与你缘分不浅,日后你门派若想壮大,此女乃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之一!” “嗯?此话当真?”简云枫惊讶地看着策天机问道。 “自然当真,你不远万里自南海前来蜀中,正巧是在她出生前救了她一命,日后这番因缘还须她来了结,你看她被谁抱着都哭,就在你简老弟的怀中不哭不闹,岂不是正好说明了这一点。”策天机摸着胡子点头道。 方元道和万三山也是明白简云枫的厉害,知道这女娃娃日后能修炼仙道,心中自是欢喜,可是要让他们这么早就与她分离,这份不舍和为难也写在了脸上。 “简仙长……你看……”还是万三山开了口。 “也罢,有缘无缘我也不强求,这块玉牌乃是我授业恩师所留,就放在此地,十八年后,等她长大,若是有缘她自会带着玉牌前来茅山找我,若是无缘,这玉牌便送与她做个礼物,万庄主,你看如何?”简云枫自怀中摸出一块青色玉牌,放在小女孩襁褓之中道。 那女娃娃双手捧着那青色温润玉牌,欢笑不已,似乎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听了这话,万三山和方元道哪有不依之理,看看简云枫模样就知道乃是身怀绝学的世外高人,再加上年纪这么轻,就有了一副卓然气派,而且更喜的是,自己家的孩子不但能在日后修得仙术,还能在自己身边陪伴十八年之久,何乐而不为。恐怕到时候就算她不想上茅山,这爷儿俩也会赶着她去茅山。 拿了简云枫那玉牌之后,那女娃娃再也不哭不闹,乖乖地被众人轮流抱着耍了一番,这一下,万家之人对于策天机这番话更是笃信不疑,各个都认定这女娃娃日后必将会有大作为,万三山老怀大慰,赶忙谢过两人,又吩咐着万福下去张罗起来。 万芳由于产后体虚只能留在房中休息,众人一番酒足饭饱之后,万三山提议不如让简云枫在万家行了收徒之礼,他心中其实也担心若是十八年后这位简仙长将此事忘了怎么办,不如提前拜师,也好安心。 简云枫知他所想,笑道:“万庄主放心,此玉牌独一无二,普天之下只此一块。眼下我门派虽然凋零,但是十八年中简某还是有信心重振一番声威,再者,我道门拜师行礼也有一套繁琐的规矩,还须焚香沐浴告请三清与门中祖师,不可轻率。” 见简云枫这般说,万三山只能作罢。 接下来几日,简云枫三人在万三山等人的急切挽留下也就多留了几日,而且还由策天机亲自用道门心法为那女娃娃洗筋练髓一番,那女娃娃也特别和简云枫亲近,老是张着个小手往他扑去,这倒是闹得万三山和方元道大为吃醋。不过对方既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她以后的授业恩师,想到这一点两人心中又开怀起来。 这一夜,简云枫与策天机两人独自在院中聊天。 “前辈,你今日便要回东海了?” 策天机起身凝望着头顶星空,叹道:“我不宜久留,来之前我给自己算过一卦,来中原出手绝对不能超过三次,现在算算这数已经满了,我若是再不回去恐怕真会惹了麻烦。简老弟,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受人所托,这人还是你门中故人。” “我门中故人?”简云枫好奇道。 “不错,哎,日后你自然会与他相见,其他的我也无法告诉你什么。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道门对手只是魔道中人,真正的劫难其实并不在此,日后你行事必须得小心谨慎,一个不慎便会有灭顶之灾。”策天机慎重道。 这下简云枫更加惊讶:“你说我们的真正对手并不是魔道之人?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具体的我也算不出来,我只知道这次劫难魔道之人也不过是应劫罢了,真正的劫源并不在此。”策天机回道。 这下简云枫也沉默了,他想到了南海发生的事,莫非是和那群人有关? “这一点,道一掌教和那北邙山鬼圣想必也知晓一二,不过他们却也无可奈何,数千年来,正魔不合,这其中的积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理清,他们也只能在这劫难之中争取那一线生机,到最后终究谁能渡过此劫,实属天机莫测。”策天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简云枫似乎又想起一事,问道:“莫非是来自白山黑水之间?” “也许吧,不过要真是来自妖族那便好了,到时候正魔两道就算再如何深仇大恨想必也会同仇敌忾,这是数千年前修行界传下来的古训,到时候就算我东海也会全力以赴。”策天机深邃的眼神犹如夜空一般,不再说话。 “呵呵,罢了,现在茅山派也就我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劫不劫了,我一门上下看来是第一个遭劫的,明日我也要动身去峨眉,或许那些个和尚能为我解惑一二吧。”简云枫苦笑道。 “嘿嘿,看来你小子还真是福缘匪浅,想不到你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居然和各方势力都有牵连,连那南海龙宫都奉你为座上宾,这次又与无峨眉金顶佛寺有约,而且我观你用的那张面具,其上的气息非正非邪,可真是神秘的紧呐,连我都看不出一丝端倪来。”策天机盯着简云枫好奇道。 “前辈还请恕罪,这面具本非我之物,我也是应承了他人不可透露丝毫来历,晚辈也不是刻意隐瞒,实在是有苦衷。”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要走了,你且好自为之吧。日后,这东海之上,你必会亲自来一趟,老朽自当备酒以待,言尽于此,请了!”话一说完,策天机白幡遥,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夜空之中。 夜凉如水,这空中明月也似乎感到了那一丝彻骨的寒意,扯过一片云衫将自己遮了起来,留下简云枫一人望着星空发呆。 第一百零六章 峨眉无佛寺 “简叔叔,那峨眉山远不远啊?” “不远,还有半天功夫应该就到了吧。” “唔,简叔叔,我们在山下买点吃的上去吧。” “不行,这是大师们的忌讳,璃儿,你是不是在长白山饿了好久没吃过东西似的?” “唔……不是的,长白山的东西不好吃,哪里有这里的好吃!” “那你日后回长白山也还可以经常来中原玩。” “哦……简叔叔,那些大师们为什么都是光头啊?” “那叫断去杂念,这人的头发千丝万缕,好比这人世间复杂的欲望思念一般,一朝剔去便是遁入空门,与世隔绝了。” “啊!简叔叔,我看到了,你看你看,那最高的山是不是就是峨眉山啊!”皇璃儿遥指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喜道。 “嗯,应该就是了吧。” “哇,好高啊,你看,山顶还有光呢!”皇璃儿天赋异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清楚。 看着娥眉山顶那一圈淡淡的佛光,简云枫心绪万千,不知道那惠音大师为何要约自己去无佛寺,无佛寺乃是中原佛门之首,佛道鼎盛之时,丝毫不下于昆仑罗浮这样的大派,他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接触佛门圣地,隐隐约约间,那祥和出尘的微弱金光让他心头一阵莫名紧张。 当简云枫与皇璃儿到了峨眉山脚的时候,便已经有知客僧在山脚等候。 “施主请留步,请问可是简云枫施主?”那知客僧眉目清秀,低眉合十问道。 “正是在下,大师有礼了。”简云枫还了一礼。 “呵呵,小僧空见,奉掌门师伯之命再次等候多时了,简施主请随我上山。” “有劳小师父了。” 峨眉山似乎很冷清,虽然庙宇林立,但是庙里的和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前冷清,偶尔有几个清瘦的身影在扫着庙前秋日里的落叶,那孤单的“沙沙”声,更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想到中原各地忽然多出来的那些和尚,简云枫也中也有了几分猜测,看来这里的和尚都被派下山去了,哎,出世济世,这些苦修佛经的和尚倒还真是有几分普渡苦难之心,简云枫心中也暗生敬佩。 整个峨眉山的最高处,万佛顶上是一处平坦的石台,石台上有两个明显凹下去的坐痕,若是常人见了定会惊讶:这么硬的青石上居然能磨出两块坐痕,到底会是什么人一直坐在上端。 不过此刻,这万佛顶上却没有一人,石台后方有两间简陋至极的草庐,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状况。 这时候,一个须发皆白身披金红袈裟的老和尚自下而上,恭敬地踏上石台,对着两间草庐微微施礼道:“两位佛尊,他已经来了。” “嗯,我等已经知晓,惠空,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其中一间草庐内传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声音,而另一间却是一直不见动静。 这和尚便是现金佛门第一人,峨眉金顶无佛寺方丈惠空禅师,不过这草庐里的两人又是什么来历? “可是,佛尊,必须要这么做么?”惠空禅师似乎有些迟疑。 “哎,他佛剑一脉,但凭心念行事,若是一般人物也就罢了,奈何佛剑传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资质,若是在佛剑初开之时误入心魔,他日必成大患,不但是我佛门不幸更是苍生不幸。此子虽然天纵英才,奈何心底仇恨太深,而且他所仇视之物却万万不能丧于他剑下,我佛慈悲,眼下群魔横行,此子天降大任,也只有如此了。”那声音接着又回道。 “惠空知晓,那我便去办了。”惠空禅师又施了个合十礼才离开万佛顶,往回走去。 万佛顶之下便是无佛寺,一座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千年古刹,就连寺前那几株苍劲的古松也已经换了好几代,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浑厚悠远的晨钟暮鼓之声,就像是九天佛陀的声声梵唱,净化着人世间的一切罪孽。 这建寺之人,以普渡众生为念,虽修佛门禅学,却不执着那立地成佛之大圆满境界,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因此取名为无佛寺,也正因如此,寺中大德高僧辈辈皆是,一时间名动天下,天下修佛之人无不以此为傲,以此为准,千百年来隐隐成为了万千僧人心目中的至高圣地。 安静的寺院内只能听到平静祥和的诵经声,寺前的青石山道上,一个知客僧领着两人缓步而上。 “劳烦两位施主在此稍作等候,我去通知方丈。”空见对着简云枫施了个合十礼,便匆匆往寺内跑去。 “简叔叔,这里感觉好舒服哦。”皇璃儿闭上眼睛陶醉道。 咦?妖族之人也喜欢佛音么?看来这佛门对天下生灵一视同仁这一点果然不是瞎扯。 简云枫正在想着,空间变小跑出来道:“两位施主请,方丈和惠音师叔在无佛殿等两位。” 无佛殿,顾名思义,殿内也没有佛像,正中间却是一个大大的禅字,这禅字看久了一笔一划间都能感受到一股不一般的气势,彷佛奔流无往的大江又似安静流淌的涓涓细流,时而确如一座巍巍大山让人喘不过气,时而却像是阳春白雪让人全身舒畅。 看到简云枫脸上变幻着的表情,惠空惠音两人对视一眼,轻叹一声。 皇璃儿看到简云枫盯着那个大字发呆,也好奇地凝视了半天,可是却丝毫找不到没有不妥的地方,一脸郁闷地观察起左右事物来。 当她发现对面两个光头和尚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忽然心中一突,似乎有一种内心被人窥视的感觉,急忙撇开眼神,大吃一惊:这两个光头好厉害哦! 这时候简云枫终于回过神来,此刻脸上已是细汗密布,静了静神对着两位高僧施礼道:“晚辈简云枫见过两位大师。” “呵呵,简施主别来无恙,当日一别,今日简施主能不忘旧约前来,幸甚幸甚。”惠音看着他点头笑道。 “大师有请,晚辈怎可不来,不知大师邀简某至此可有何事?” 惠音看了惠空一眼,微笑不语,惠空站起身唱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简施主既然是慈航心剑的传人,便也算是我佛门一员,虽然你本是道门出身,但是有些问题,老衲还是需要弄清楚的。” “大师请讲。” “呵呵,不急,不知这位姑娘是?”惠空禅师双目炯炯看着皇璃儿道。 “这是我一位故人之女,璃儿,还不快见过两位大师。”简云枫道。 “哦,璃儿见过两位大师。”皇璃儿轻声说了一句,不知为何,对于这两位和尚,她打心底里有一丝紧张感。 “呵呵,两位远道而来,不妨先去休息一番,老衲已经为两位安排好了厢房。”惠空禅师笑道。 “那就多些大师了。” “空见,带简施主与黄施主去歇息吧。” “是,师伯。” 无佛殿内只剩下惠空惠音两人。 “师兄,你看那女娃娃可有何古怪?”惠音转头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不错,这女娃娃身上确实有一丝妖气,不过,为何她的妖气这般淡,观她模样不过是十岁左右,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会像那等妖族高手一样收敛气息,若不是我仔细,恐怕还发现不了。”惠空白眉微皱。 “师兄,她身上不但有一丝妖气,还有一丝古怪的圣气,这圣气似乎还是我佛门的至高气息,真当古怪。”惠音也是一脸思索模样。 “什么?佛门圣气?你可看仔细了?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气息。”惠空惊讶道。 “绝不会看错,方才我用传心秘法探视过了。”惠音严肃道。 “看来,这女娃娃也非同寻常,这简云枫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怎么身边会忽然多出这么个女娃娃来,你不是说上次见着他的时候只是孤身一人么?” “嗯。不过师兄,两位佛尊真的是这个意思么?到时候万一事与愿违怎么办?此子虽然看似温和,可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很,万一到时候发起狠来,恐怕会留有遗患吧。”惠音一脸担忧。 “哎,既然两位佛尊这么决定,想必有他们的道理,不过我看他身上居然无一丝真元,倒真是奇怪。” “慈航传人个个都有过人之处,自然也有非常人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他心中佛剑未开吧。” “佛剑传千世,慈航渡慧心。若渡地真是慧心那倒是能省了不少麻烦,一切就要看他自己造化了,阿弥陀佛。”惠空闭目念了句佛号,接着他又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当年慈航心剑的创造者本是我佛门中人,后来因为固执己念脱离了佛门,苦心潜修后悟得剑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慈航心剑现世之时,使剑者心中便有了执念,但凡御器之道,必有所向,尤其是这等威力无比的剑器,心中没有一份执念是根本使不出来的,他这一脉不但出过济世高僧却也有嗜杀的杀僧,万一把持不住滋生心魔便会堕入魔道,到时候后悔晚矣。” “师兄,那万一他心中执念真当是仇恨,那如何是好?” “佛尊的意思便是将他留在峨眉,用无上佛法洗去他心中执念,直到他心中仇恨消弭为止。” “那岂不是佛剑一脉也要自此断绝?”惠音眼中尽是讶色。 “到最后若实在没有办法,恐怕也不得不断了这佛剑灵根,这等利器,如果使用不当,那还不如让它永不现世为好。这世间若是出现一把魔剑,那将又是一场弥天浩劫了。” “阿弥陀佛。”惠音唱了声佛号,闭目凝思不再多言。 第一百零七章 无佛寺发难 无佛寺的晨钟响起地格外早,简云枫昨夜心血来潮,在房内打坐入定了一宿。 当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正好传来那浑厚的钟声。 “这阴阳两仪心诀真当神妙,那日万家庄的那个妖道用的也应该是类似的功法,阳有余则补阴,阴有余则补阳,这功法倒真好适合我。”简云枫自言自语道,脸上泛着微微宝光。 他此刻天地两魂之中已经有了业火劫雷的烙印,寻常功法进展缓慢,几乎很难催动这两股强悍的气息,不过这阴阳两仪心诀却是借力使力,让这两道强悍的气息自己相互调节循环,这样一来,阴阳互补,简云枫修炼起来便是一日千里。 想不到这和尚也会种着许多花花草草,简云枫趁着天蒙蒙亮便下床走到院中,看着那一院的花草感叹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简施主,贫僧惠音,不知简施主可起来了么?” 简云枫急忙过去开了门,施礼道:“大师好早,请进。” “呵呵,惯了,在这里数十载,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床。”惠音笑道。 惠音也算是这无佛寺里简云枫最为熟悉的一人,他也一直很好奇,看这年纪惠音恐怕要比惠空小赏好几十岁,甚至上百岁,却能执掌无佛寺三堂之一的劫堂,而且这和尚不读佛经,却是对各类书籍都有兴趣,长可及胸的一把黑须,看上去像是一个饱学的儒士。 “不知大师这么早来寻在下有何事?”简云枫问道。 “也无什么事,只是路过听到简施主院内有些响动,便进来瞧瞧。”惠音笑道。 “唔,大师,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大师邀我来无佛寺究竟是为了何事?莫非是来这里赏花不成?”简云枫对着面前那一丛丛各色花卉笑道。 “赏花难道不好么?这世间,有时候有闲心赏花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惠音和尚却避开不答,接着他又问道:“不知简施主看了许久的话,可看出些什么来?” “晚辈愚钝,不能像大师这样能悟得许多,在我眼里花便是花。”简云枫答道。 “这也许是你们道家所追求的自然之道吧,呵呵,这倒是我等修佛之人粗浅了,贫僧倒是觉得其实这花便如山下那些世人一般。” “哦?人和花怎会一样,人有喜怒哀乐,这花只不过是无魂无魄,连走路都不会的草木罢了。”简云枫奇道。 “你如何知道这花没有喜怒哀乐,人有生老病死,花有朝开夕谢。花不能动,因为它脚下的土便是它的世界,而人的世界只不过是稍稍大了些罢了,他们无论怎么努力也走不出这一方世界,这与花又有何区别?”惠音目光炯炯看着简云枫道,“花也有魂魄,只不过是相对弱小罢了,有朝一日它若能修得正果,便也能自由行走世间,就像你们道家修得元胎纵横天地一般。” 简云枫听了这番话,似乎心中有所感触,不过却又具体说不上是什么,看着花丛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看这花,若是碰到赏花之人此刻心情不佳,也许就会拿它泄愤,随手一拂便能让它断了生机,对于你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不消片刻便会忘记方才一朵花折在自己手下,可是对于它来说,这却是灭顶之灾,苦修数十年,只不过因为他人的一时不快而枉送了一切。个中的差别只不过是因为地位不同而已,人生在世何尝不是如此,当你碰到那些个无法撼动的力量之时,你也只不过是那一朵挥之即去的花罢了。”惠音对着花丛缓缓说道,时时观察简云枫脸上神色。 简云枫闻言,脑海中便想起了当日简老道死去的那一幕,那条金色恶龙,只不过是那么一击就让整个茅山山门化作齑粉,自己何尝不是一朵毫无还手之力的花,这种屈于他人喜怒之下的不甘和山门被毁的仇恨,同时涌上心头,原本清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和癫狂,当下便回道:“这是你佛门之说,人和花本就是不同,人怎能被他人左右自己生死,既然这世界有不公,我们更不能安于天命,何况这世间有各种修炼之途,这便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生路,就算它再如何强势,我简云枫也定能教他做我剑下亡魂!” 惠音见状,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简施主稍作休息,稍后方丈师兄自会来请,贫僧便先告辞了。” 简云枫心绪激荡,心头微微有些烦乱,也不多留,送惠音出了门口。 无佛寺方丈的厢房内,惠音正坐在下手,盘膝坐在蒲团上念经的惠空慢慢睁开眼道:“如何?” “哎,他心中执念颇盛,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消除的。只是那毁他山门之物乃是九州龙气,却万万不能被他斩于剑下。看来只有依佛尊所言,断了他心中执念,只是可惜了这慈航心剑,一脉单传,我等却是成了这断人香火的恶徒。”惠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好过龙气被斩,中原大乱,生灵涂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惠空苦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惠音却是坐着不动,垂眉闭目开始入定起来,让惠空一人独自推门出去。 简云枫此刻正一脸不解站在无佛殿内,上首站了五个白须和尚,为首的一个是方丈惠空禅师,身后那四个应该是无佛寺的长老一类,却不见惠音身影。 “不知惠空大师此番叫晚辈来,有何事吩咐?”简云枫看着面前几个一脸严肃的和尚率先开了口。 “老衲有一事相求,不知简施主能否应允。”惠空说道。 “大师但说无妨。”简云枫隐隐感到四周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老衲希望简施主能在我无佛寺中小住一段时间。” “嗯?呵呵,看来此事就算简某不答应,大师也会将我留下了?” “不错。”惠空一脸平静。 第一百零八章 大战伏魔阵 听到这话,不但简云枫,连皇璃儿也知道这几个和尚恐怕不只是让他们小住一段时间这么简单了,只见她从怀中摸出那金瓜小锤上前一步道:“哼!你们几个光头想要干嘛?” 听了她这话,惠空等人也不恼,只是看到她手中那小锤时脸上闪过一丝讶色,这金瓜小锤上散发的灵气极为浓郁,金灿灿,明晃晃,如佛门圣物一般。 “我等也不想伤害两位,只是想将两位留下罢了,事后自会让你们完好无损地离开。”惠空和尚劝道。 “惠空大师,晚辈敬重你是佛门高僧,但是这等强留之事恐怕说出去也被人所不齿,你有何所求不妨说来,何必要强人所难。”简云枫语气间也有了几分怒气。 “也罢,老衲若是要你放弃修炼慈航心剑,你可愿意?”惠空叹气道。 “放弃慈航心剑?为何?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佛门中人就不能练么?”简云枫寒声道。 “不是,而是你心中有仇恨,这慈航心剑只会滋长你心中执念,如果你能放弃执念,老衲便会放你下山。” “笑话,放弃执念,还不是让我放弃慈航心剑。不过这慈航心剑也不是你无佛寺所传,你们也没有资格让我放弃。”简云枫怒道。 “简施主,我等也不伤你,只是让你在这住上几月,吃些斋饭,听点佛钟罢了。阿弥陀佛。”惠空一声令下,左右四僧身形一动便已经将简云枫两人围在了中间。 简云枫此刻身无真元,根本无力反抗,不过皇璃儿却不吃这套,只听她娇哼一声,身子临空跃起,那金瓜小锤一挥,一片金光洒下,顿时将简云枫护在其中。这金瓜小锤本就和她心神相连,随着日子久了,个中神妙她也能一一使来。 四僧见状,知道简云枫此刻也脱不了身,便全力对付起空中的皇璃儿来,这四僧平日里在无佛院中深居简出,潜心修炼,一身修为早已出神入化,只见他们身不动,伸手轻轻一挥,四个斗大的佛印泛着金色佛光往皇璃儿身上围去。 不过皇璃儿虽然本身修为比不上他们,奈何手中法宝实在神妙,金瓜小锤脱手而出,一道迅捷无比的金光在她身边一个环绕就将那四个威力巨大的佛印击了个粉碎。 那金瓜小锤得了上风后更不停留,一个停顿后直往其中一个和尚射去,那和尚鼻中轻哼一声,单手一张,便欲徒手挡住那毫不起眼的金瓜小锤。 “慧明师弟小心!”一边的惠空禅师看出厉害,急忙出声阻止。 幸好那慧明和尚反应快,不过还是被那金光小锤擦着肩膀飞过,只听他口中一声闷哼,便跌出战团,白色的袈裟上已经一团殷红。 “好你个劣娃!”剩下三僧中其中一个怒喝一声,再不留手,身如翻鹞,跃至空中,双手如风,一个个金色佛印往皇璃儿身上击去。 而下方的简云枫却被金光困住,动弹不得,连出声说话都做不到,只是一脸焦急地看着上方。 “哼!你这死光头,我才不怕你。”金瓜小锤放也快收起来更快,瞬间便掉头往这和尚背上击去。 这和尚识得厉害,无奈之下只好撤手回访,谁料那金光小锤只是佯攻,一个转弯便又飞回了皇璃儿手中。 短短一呼吸间的功夫,四僧出手对付一个十岁女娃娃,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被击伤一人,饶是他们涵养再好,脸上也是一脸寒意。 三僧再次将皇璃儿围了起来,深厚的内力如潮水一般将皇璃儿围了个水泄不通,起先皇璃儿还能仗着金瓜小锤的神妙占得先机,可是那几个和尚无一不是佛门高手,识破她的底细之后,沉着应对起来,那金瓜小锤虽然神出鬼没,可是却也很难再占到便宜,身处战团中间的皇璃儿此时也慌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 简云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他现在却根本无法动弹。 眼看皇璃儿就要被满殿的金光所吞没,忽闻峨眉山巅传来一声刺耳鹰啸,惠空刚刚落下去的心又被提了上来。 “轰隆”一声,无佛殿上方也不知道有几丈厚的屋顶居然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还未待几人回过神来,一只金色巨鹰瞬间便将满殿的金光撕成碎片,直往简云枫扑去。 “大胆孽畜!”这时候,惠空禅师也终于沉不住气出手了,身为佛门第一人,他的修为岂是儿戏,佛门绝学伏魔印脱手而出,这佛印虽然比方才那四个和尚的要小了不少,但是上面蕴含的深厚佛力却是大了不止一倍。 那巨鹰一个躲闪不及,便被击中,饶是它金刚铁骨也被那一印击翻好几丈,这巨鹰何时被人这般欺负过,尖啸一声,兽性狂发,不要命地便往惠空头上扑去,连翅带爪向他招呼过去,惠空虽然是一代高僧,这时候也感到面前一片金光,一道道劲风如刀割一般,吹得他须眉皆张,犹如身处狂风骇浪之中。 “这是何物!怎得这般凶悍!”惠空禅师见多识广,也被这巨鹰的勇猛所震惊,急忙运气佛功,全身泛起一片金光,挡住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势。 皇璃儿此刻也终于缓过气来,见来了帮手,哪里还有不出手之理,想到刚才那几个联手对方她的光头,她便怒气上涌,全力将那金光小锤往惠空光秃秃的脑门上掷去, 两下一合击,威力倍增,惠空禅师见状,身形急退,周身真元暴涨,四散出来的金光犹如实质,在自己身前竖起一道又一道气墙。 不过这金瓜小锤乃是绝世灵宝,这金色巨鹰也不知道是来自哪里,面对层层阻碍,双爪犹如裂帛一般,速度丝毫不减,直往惠空扑去。 眼见这两物临前,惠空禅师终于全力出手,只见他双手狠狠一推,一双巨大无比的佛手印“轰隆”一声撞了上去。 这一下硬拼,连无佛殿也禁不住抖了三抖,惠空禅师身上的金红袈裟也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再看那金色巨鹰被这一掌直接击出殿外,而那金光小锤虽然握在皇璃儿手中,可是其上的金光却暗淡了不少。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惠空禅师一脸惊容地看着那悠悠飞回来的巨鹰和皇璃儿手中的小锤。这两个不起眼的事物居然和无佛寺方丈拼了个旗鼓相当,连他身边那四个老僧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简施主,你这两位朋友虽然实力非凡,可是今日这局面你也看到了,你们想要离开我无佛寺……”还未等惠空和尚话说完,场中包围着简云枫的那团金光忽然出现几条裂痕,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黑气慢慢浮现出来,只听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这倒未必。” 话音刚落,金光破碎,一个浑身弥漫着黑气的人影傲立场中,脸上一张冷艳的银色面具,扫过在场几人。 “不好!难道是入魔了?”其中一个老僧见状大惊。 惠空禅师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盯着场中那人道:“你是简云枫施主?” “我是谁不重要,只不过今日无佛寺休想再留下我们!” “你们等下全力出手,一定要留住他。”惠空和尚一脸谨慎地盯着简云枫,提醒四名老僧,起先受伤那人经过一番调息以后,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四人又将简云枫和皇璃儿围在了中间。 皇璃儿此刻一脸好奇地看着身边这个人,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刚才罩住的明明是简云枫,怎么出来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家伙,倒是那金色巨鹰习以为常,一双鹰眼冷冷地扫视着四周。 “伏魔阵!”随着惠空一声号令,那四个和尚立刻盘膝坐下,身上隐现淡淡佛光,悬空飞起,呈四象之势将简云枫围在中间。 接着四人便全部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念起咒来,随着一声声低沉肃穆的吟唱,一个个佛咒首尾相连交织成一张金色巨网将整个无佛殿笼罩在了中间。 皇璃儿见状,又将手中金锤丢了出去,不过这次却让她大为以外,那张金网柔和异常,只是微微一凹便将金瓜小锤轻轻弹了回来,皇璃儿一击不中,银牙一咬,又是奋力一击,那金锤虽然去势凶猛,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场中的简云枫却没有动作,而是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眼看金网就要将他们包裹起来,简云枫忽然冷喝一声,双脚一错,腰微沉,双手各结一印,周身黑气一阵浮动,两道幽绿色的阴冷火焰拔地而起,简云枫十指一张,两道火焰化作两条立刻化作张牙舞爪的绿色火龙往那金网撞去。 简云枫这一出手,惠空禅师便浑身一个激灵,看到那幽绿色的阴冷火焰,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突,这九幽阴火本就是佛门克星,其中蕴含的业火更是修佛之人渡劫时候所要面临的焚身劫火。 那四个结阵的老僧虽然修为高深,每一个都不弱于简云枫,而且这伏魔阵更是佛门绝阵,可是面对九幽阴火也颇感吃力,两条阴龙不住地在网中穿梭,吞噬着金网上的澎湃佛力,就算他们四人功力再深,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原本稳如铜钟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第一百零九章 被困万佛洞 眼看佛阵将破,惠空禅师及时出手,只见他袈裟一展,身子临空飞至金网上方,口中也同样念起佛咒,澎湃的佛力犹如潮水一般涌入阵中,那两条横冲直撞的阴龙顿时如陷泥沼,速度越来越慢。 虽然这九幽阴火对佛力有克制作用,但是在双方修为的差距下,简云枫渐感不支,关键时刻,皇璃儿手中的金瓜小锤和在一边休息完毕的金色巨鹰及时出手,简云枫也奋起全身真元,全力控制着那两条阴龙。 终于在巨鹰的利爪,金瓜小锤的神异和阴火巨龙的克制下,五大高僧联手布起的伏魔大阵寸寸瓦解,剧烈冲撞的天地元气让两方都踉跄后退了数步。 “惠空大师,恕简某不奉陪了!”简云枫见破了佛阵,不想多留,也不知道无佛寺中还有多少高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金色巨鹰仰天长啸一声,双爪一扬,破开佛殿屋顶往上冲去,简云枫一把拉过皇璃儿,身形一展如鬼魅一般紧追而去。 惠空禅师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大喝道:“简施主留步!”急忙飞身追了上去。 眼看简云枫就要脱身,忽然空中响起一声浑厚无比的佛号“阿弥陀佛!”,这一声佛号贯穿天地,犹如炸雷一般震得简云枫身形一滞,接着一朵巨大无比的金色莲台自峨眉万佛顶上飞来,将简云枫的去路尽数封死。后面紧追而来的惠空禅师一见空中那朵金色莲台,神色明显一松。 简云枫进退无路,心一横,再次凝聚起体内真元,单掌擎天,狠狠拍向缓缓落下的金色莲台,这一下拍去,简云枫感到自己好像撼上了一座大山,一股庞大的佛力自手掌直袭心脉,瞬间便将他全身经脉给封死,身子犹如落石往下坠去,最后一刻,他将左手拉着的皇璃儿死命往上一抛,那只金色巨鹰一个盘旋接了皇璃儿就破空逃离,不是它不想救简云枫,实在是那朵金莲太过厉害,它若不走恐怕也得一道留下了。 一击得手后,金色莲台也不去追,悠悠飞回了万佛顶上,化作一道金光投入两间草庐的其中一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简云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石洞之内,一丝天光自洞顶倾泻而下,稍稍能看清楚洞内布置。 一张圆圆的石桌,两张矮小的石凳,石洞一边还有半湾清泉,洞壁上隐隐浮现着淡金色的佛咒,不住变幻。 “惠空秃驴!你们为何把我关在此地?”简云枫对着头顶洞口怒喊道。 “阿弥陀佛,此处不是无佛寺,乃是万佛顶,你所在的地方名叫万佛洞,乃是历代高僧闭关之处,从今日起,老衲每日会颂一卷《菩提天音》,颂完之日便是你出洞之时,简施主,你且安心住下便是,若有什么需要,自可向老衲提出。”一个淡淡的声音在简云枫耳边响起。 这人好深厚的功力,当日出手阻我之人难不成就是他?想到这里简云枫更是气上心头:“和尚!我简某和你无冤无仇,你们不辨是非就将我关在此地,是何道理!快放我出去!” 不论简云枫如何叫骂,洞外再无动静,骂累了,简云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唉,想不到我还真是自投罗网,眼巴巴地跑来这里被人囚禁,简云枫啊简云枫,你可真是有够晦气的。” 摸了摸怀中那张冰冷的面具还在,简云枫心中稍安:这几个和尚倒还讲些道理。他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万佛洞来,微凉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了不知道多少佛经,光是那石壁上散发的淡淡金光便知道这里闭关的高僧无一不是绝顶高手。 看来想要出去是不可能了,简云枫无奈地坐在石凳上,光是洞口那可怕的不明和尚就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更何况无佛寺里那些个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那《菩提天音》是什么东西,如果很长的话那和尚不是要念好久?想到这里简云枫便开始担心起来,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万一在这里被困上个几年甚至几十年,岂不糟糕? “大师!晚辈可否问一下《菩提天音》一共有多少卷?”简云枫冲着洞口喊道。 这下倒是有了回音。 “《菩提天音》乃是我佛门至高佛经,上下共三部,每部三十卷。” 三十卷?这样算的话,全部念完差不多是三月之久,不过简云枫想想三个月还是太久了,又问道:“大师,晚辈并不是佛门中人,也听不懂这么深奥的佛经,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方法?” “简施主稍安勿躁,这《菩提天音》不过是助人消除魔障的佛音罢了,并不是什么太过高深的佛法,老衲这般做也只是想消除你心中仇恨,如果听了一遍还未除尽那就念第二遍,两遍不成,那就三遍,直到简施主心中魔障消散干净为止。”那个声音平静道。 “大师!如果大师方便,不妨一天念五卷,或者十卷也成……” “不可,这《菩提天音》虽是佛音,却也不能听多,一卷已经是极限,否则你就会被这佛音所迷失了心智,轻则影响自身功体,重则爆体而亡。” 话音一落,洞外再无声音,那和尚似乎睡着了一般,无论简云枫再如何软磨硬泡,直到口干舌燥作罢也听不到一丝回应。 喝了一口洞内的清泉润了润干燥的嘴唇,简云枫觉得这些和尚看来是不将自己念得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是不会干休了,难不成他们也是想让我做和尚?哼!想让我放弃修炼慈航心剑我就偏要练给你看,我就不信这《菩提天音》到底有多厉害,难不成还能将我念成傻子么? 这慈航心剑一脉单传,就算自己放弃不练,可也不能因此断了传承,虽说自己没有正式拜师入门,简云枫早就将自己当做了慈航传人,若是这千古绝学就此断送在自己手里,这份大罪他可担当不起,想到这里,他心神一敛,不再吵闹,而是凝神静气坐下入定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金鹰传噩耗 半个多月之后,龙虎山天师府上,张若虚正在指点张羽川练功,忽然听到故内一阵躁动,守山神兽重明鸟居然无缘无故地冲天飞起,对着空中一阵长鸣,一对眼睛之中四只银色眼睛谨慎地望着云空。 看到重名鸟这幅怪异模样,张若虚皱着眉头望着天空。 “呦!~~~~”一声清亮鹰啸响起,在重名鸟紧张的凝视下,空中一只金色巨鹰飞快地往天师府盘旋飞来。 “爹爹,那是什么?”张羽川好奇道。 “我也不清楚。”张若虚摇了摇头。 这时候那只巨鹰终于飞近,那重明鸟口中发出一声警告,双翅一展挡在了它面前。 谁料那金色巨鹰视若不见,金翅一挥,身子一个加速便掠过了重明鸟落在了天师府前。 重明鸟先是一楞,接着便大怒,回身过来往那金色巨鹰扑去,这时候张若虚忽然飞身止住了它,原来那金色巨鹰背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白袍女娃,手中握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事物紧张地看着自己。 张若虚停住身子,盯着来人问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为何擅闯我天师府?” “我……我不知道,是这鹰儿带我来的。”那女娃娃支支吾吾道,重明鸟那巨大的身子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它带你来的?”这时候,张若虚发现那金色巨鹰居然双足没有落地,而是微微扇着翅膀悬浮在空中。 “爹爹,这鹰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张羽川小心翼翼地*了上去。 张若虚一脸戒备地盯着那巨鹰,若有什么不测他便会紧跟着出手。 不过待那张羽川*近,那巨鹰也没有动,只是轻轻地对着张羽川叫了一声,这叫声极为短促,听上去好像很焦急。 “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嘛?”张若虚问道。 “不能……不过,我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张羽川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只似曾相似的巨鹰纳闷道。 哎呀,真是糊涂,这不是有个会说话的么,张若虚这才想起巨鹰背上那女娃娃来,上前一步问道:“姑娘别慌,我等没有恶意,这鹰儿可是你之物?” 那女娃娃愣了一下,然后失落地摇了摇头,眼中没来由地微微一红。 见此模样,张若虚心中更是好奇,又问:“那你可知它来历?” “……唔,它……它是我简叔叔的鹰儿。”那女娃娃终于回了一句。 “你简叔叔?他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茅山派简云枫……”女娃娃说到这里,眼睛里居然扑簌扑簌落下眼泪来。 “简师弟!”听到这话,张若虚顿时大惊,“他,他从蛮荒回来了?他现在在哪?” “你们认识他?”那女娃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对啊对啊,你快告诉我简师叔在哪!”张羽川也一脸焦急。 谁料那女娃娃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脸委屈模样,哽咽道:“……简叔叔,他,他被几个光头坏和尚给打……打死了!” 张若虚脑中“嗡”地一声,身子差点没站稳,一把上去抓着她双肩急切道:“这……这不可能,你……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女娃娃正是从无佛寺被金色巨鹰带着逃出来的皇璃儿,抽抽泣泣地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后来……后来,我们就要逃出来的时候,天上就飞来了一朵好大的莲花……一下就把简……简叔叔他,他给打死了……呜呜呜~~”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想不到堂堂佛门圣地,居然会做出这等恶行,我张若虚今日便要去问个清楚!”张若虚盛怒之下狠狠一跺脚,顿时足下青石踩碎了数块。 话音一落,张若虚长袖一负,身边一道清风拂过,身化长虹破空而去。 “这……这可怎么办,爹爹他一个人去了……”张羽川急得在原地打转。 皇璃儿此刻见有了帮手,一拍鹰背,喊道:“鹰儿鹰儿,我们也回去,给简叔叔报仇。” 金色巨鹰仰天一啸,也追着张若虚飞去。 看到两个人都走了,张羽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下跃到重明鸟背上道:“快……快去栖凤谷找我娘!” 重明鸟身子虽大,可是飞行起来速度丝毫不慢,吹着刮脸的劲风,张羽川满心焦急。 那些个闻讯赶来的天师府弟子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师傅和师弟他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不,不知道……恐怕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我第一次看到师傅发这么大火。” 栖凤谷内,张羽颜正坐在自己房内发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自从蛮荒回来之后,她放佛做什么事都没了心情,脑中总是有一个身影时隐时现。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轻叹道。 “娘,娘!不好了,你在哪啊?”谷中一个焦急的声音大声喊着。 咦?怎么是小弟?张羽颜柳眉微蹙,急忙站起身往外走去。 “你这孩子,怎么忽然跑来这里了,咦?怎么连灵尊都来了……”韩玉容闻言走出,当她看到面前的重明鸟时候,脸上明显一愕。 “小弟,你这般大呼小叫作甚?” “姐,娘!不好了不好了!爹爹一个人去峨眉无佛寺找那些和尚算账去了!”张羽川气喘吁吁道。 “嗯?他去无佛寺干吗?又发什么疯了不成。”韩玉容一听到张若虚,脸就冷了下来。 “不是不是……是,是简师叔他被那些臭和尚给害了!所以爹爹才去找他们算账。”张羽川急道。 “什么……你说什么?小弟,你再说一遍。” “简师叔,他,他被无佛寺的那些臭和尚给打死了!” 张羽颜脑中忽感一阵天旋地转,一个不稳*在韩玉容肩上,状似痴呆,喃喃道:“他……他怎么可能……” “此事可是当真!川儿,你照顾好你姐姐,来人!去取我那七净落宝葫芦来!”韩玉容二话不说便将全身无力的张羽颜扶至张羽川怀中,拿了法宝便御空飞去。 这时候,张羽颜终于幽幽回过神来道:“小弟……这,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不是,是一个小妹妹告诉我的。” “小妹妹?这不可能,简大哥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快,我们快点去追娘亲!”张羽颜一把拉着张羽川跃到重明鸟背上,呼喝一声,紧追而去。 这重明鸟体型巨大,背着两人绰绰有余,长鸣一声,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第一百十一章 夫妻讨公道 又是数日之后,惠空禅师正在厢房静坐,忽然感到四周天地元气一阵怪异波动,就在他不解之时,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方……方丈,不好了,门口来了个厉害的人,二话不说就动手了,惠难师叔祖他们已经和他动起手来了。” “什么?你让众弟子准备,我出去看看。”惠空禅师闻言大惊。 峨眉金顶,往日晴朗宁静的云空此刻却是乌云密布,银雷乍闪,恐怖的气势让人为之一颤。 乌云下,一个高大魁梧的白袍道人临空虚立,手中一方金色石印尤为夺目,他对面是四个白须老和尚,为首一个皱眉看着他道:“原来是龙虎山张天师大驾光临,不知我无佛寺有何处得罪阁下,要这般兴师问罪?” “哼!你们这帮贼秃,不好好在庙里念经诵佛,仗着人多势众,枉害人命,今日我张若虚就是上门索命来了!”此人正是披星戴月直奔而来的张若虚,他一看面前的几个和尚便怒上心头,手中印诀一捏,空中璀璨银雷就要落下。 “阿弥陀佛,张天师且慢动手!”惠空禅师及时赶到,挡在张若虚面前,合十道,“张天师有话慢说,我无佛寺何事做过那等害人伤命之事。” “呸!你们几个秃驴一个鼻孔子出气,废话少说,既然你这老秃驴来了,那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话音刚落,空中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银龙便往惠空禅师头顶落去。 见到对方正在气头之上,惠空禅师虽然心中不解,可是却也不能坐以待毙,轻叹一声,双手结起一个佛印,往上一推,便与那道银雷相撞,相持不下。 “好,不愧是无佛寺的方丈,看你能接得了几下!”张若虚双手再捏雷印,脚踏罡步,口中念道,“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接着连续又有四道同样威力的银雷往下落去。 “好一个五雷封天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惠空禅师识得对方雷诀厉害,不敢托大,身上金红色袈裟一展,化作一片红色巨幕挡在他的头顶,这须弥袈裟乃是无佛寺一大法宝之一,前些日子虽然被那金色巨鹰撕破,不过瞬间便会自行复原。 那五道银雷尽数被那袈裟给挡住,即便如此,可也将惠空禅师震得连退数丈。 张若虚见自家雷诀被对方挡下,心中暗惊对方功力之深犹在自己之上,不过手中却没有丝毫停留,五雷封天决接连不断地往惠空禅师头上砸去,将那老和尚连连震出好远,瞅准空隙,张若虚口中道诀默念,手中道门至宝翻天印随风见长,犹如一座金色小山,瞬间飞至惠空禅师头顶,缓缓向他压去。 “翻天印!”惠空禅师面露惊容,情急之下,再也无法留手,双手一番,一个黑漆漆的木鱼出现在他手上,只见他忽然双膝一盘,将那木鱼敲得“笃笃”直响。 这木鱼看似平凡无奇,却是无佛寺最厉害的一样法宝,自打无佛寺建寺之初便是历代方丈手中相传之信物,若不是今日对头实在太过难缠,手中法宝翻天印更是上古异宝,惠空禅师也不会将这东西拿出来。 惠空禅师一敲起那木鱼,便紧闭双目,对满天的银雷和那越变越大的翻天印视而不见,口中念起一段艰涩难懂的佛经来。 说来也怪,那些个银雷一临近惠空禅师就凭空消失不见,他身上似乎有一层透明的气罩一般,连那气势非凡的翻天印也在距离他头顶三丈之远停下,进不得分毫。 “寂灭木鱼!”张若虚认出了惠空禅师手中之物,脸上阴晴不定。 这时候惠空禅师也开口了:“张天师既然认识老衲手中之物,那恐怕张天师今日是动不得老衲了,张天师远道而来……” 谁料惠空禅师话没说完,空中又传来一声娇喝:“哼!你这死秃驴,一个破烂木鱼就这般嚣张,收!” 只听得一个“收”字,惠空禅师手中的寂灭木鱼居然脱手飞出,被半空中出现的一个古朴葫芦给吸了进去,接着连那尊巨大无比的翻天印也忽然变得如巴掌一般大小,被那葫芦一并收了进去。 “七净落宝葫芦!”不但惠空禅师,连他身后那四个和尚俱都满脸震惊! 张若虚见了空中那个葫芦,脸上明显一愕,连自己的翻天印被它收去也忘了理会了。 这时候,一个美貌妇人自云头落下,手一招,那葫芦便飞回了她手中,只见她持着手中葫芦,看也不看张若虚一眼,直接飞至前头,对着惠空禅师骂道:“你这秃驴,开的什么黑庙!光天化日之下害人性命,今天不说出个理来,休怪我拆了你这和尚庙。” “原来是韩谷主,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惠空禅师心中纳闷:这两人是怎么了?平白无故上门动手指责我无佛寺的不是。 就在此时,空中再闻鹰啸,皇璃儿骑着金色巨鹰也赶了过来,指着惠空和尚便骂:“就是他!就是他们几个害死了简叔叔!” “误会,误会……两位请听我说……”惠空禅师见了皇璃儿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缘由。 “还有什么可说的!哼!杀人偿命……”韩玉容天生一副火辣脾气,当年和张若虚两人也是一言不合,便独自回了栖凤谷,足足三年多没有往来。 “简施主他并没有死!”惠空禅师急忙道。 “没有死?那他人呢?”张若虚和韩玉容异口同声道。 “这……此事老衲也不好说……”惠空禅师面有难色。 看到他支支吾吾,张若虚与韩玉容以为他做贼心虚,恐怕简云枫还真是凶多吉少了,不禁大怒,双双怒哼一声便又出手。 这夫妻两人虽然面上不和,可是行动间却心有灵犀,两人同时出手威力非同小可,况且惠空禅师手中法宝也被韩玉容给收了去,乍见眼前攻势已到,急忙撤身急退,身后惠难等四人见机不妙,齐齐出手抵挡,眼见一场大战又要打起。 第一百十二张 万佛洞入定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话好说。”随着话音响起,一朵金色莲台挡在了两人面前。 皇璃儿一见这莲台顿时大叫起来:“小心,这东西很厉害!就是他把简叔叔打死的!” “好哇!果然还藏着高手,难怪你们这么嚣张!”韩玉容见状丝毫不惧,口中道诀默念,七净落宝葫芦脱手飞出,就要收了那金色莲台。 不过这次韩玉容却没有占着便宜,虽然这七净落宝葫芦乃是天地初开之时不周山上一株上古仙藤结出的异宝,专克各类法宝,可是那金色莲台只是晃了一晃并没有被她收去,见此情况,张若虚与韩玉容脸色微讶,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对手功力实在太过深厚,否则无论你法宝多么神异,都会被这葫芦收去。 佛门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张若虚心中一惊。 “阿弥陀佛,老衲并无恶意,只是简施主确实毫发无伤,两位不信便上来瞧瞧吧。” “哼!去就去!”韩玉容收回法宝,跟着那金色莲台往前飞去,后边的张若虚和皇璃儿急忙也一起跟了上去。 看着那朵金莲化作金光投入一间草庐,韩玉容与张若虚便停了下来,一脸戒备地看着前方,皇璃儿更是紧张,握着金瓜小锤的小手手心都是汗。 不过,那草庐的门却始终没有开,只是一个声音传出:“三位远来是客,恕老衲身有不便,无法亲自相迎。” “哼,故弄玄虚。”韩玉容轻哼了声。 张若虚就显得稳重了些,施礼道:“大师有话还请直说,我那师弟简云枫不知现况如何?” “呵呵,两位多虑了,我佛门虽然这事处理地偏激了些,奈何也有苦衷难言,不过简施主现在完好无损,两位不必担心。” “不行!那天我亲眼看到他被你那破莲花狠狠打了一下就摔下去了!”皇璃儿身边有了帮手,底气也足了许多。 “罢了,唉,阿弥陀佛!”那声音轻叹一声,一个金色佛印射出,没入草庐前的那块空地,紧接着,那地面忽然裂开,里面淡淡金光漫洞而出,“简施主便在里面,三位若是信不过老衲便亲自瞧瞧吧。” 三人急忙到洞口一看,淡淡金光中,一个青色人影正在洞内打坐,皇璃儿惊喜之下急忙伏在洞口大喊:“简叔叔,简叔叔!” 谁料那人却是不闻不动,如木头一般坐在洞内。 “大师,请问我师弟这是怎么了?”张若虚担忧道。 “唉,老衲也不知,老衲原本想留他在此,用《菩提天音》化去他心中执念,谁料他一入洞便开始入定,现在算算也有二十多天了。” “《菩提天音》?大师,看来师弟他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吧。”张若虚听说过《菩提天音》,那是佛门一种极为神妙的佛音,具体效用就不得而知。 “不错,老衲也不瞒两位,简施主确实是老衲强行留下。” “哼!堂堂佛门高僧,想不到也这般强人所难,这和拘禁有何区别?你说你用佛法化去他心中执念,他又不是你佛门中人,为何要听你摆布?”韩玉容得理不饶人。 “此事说来一言难尽,他原本不是我佛门中人,奈何却成了我佛门绝学慈航心剑的在世传人。” “慈航心剑?”两人闻言都是皱着眉头,这个名字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错,这剑法一脉单传,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也极易滋长心魔,简施主心中仇恨未泯,老衲也是怕他因为强行修炼佛剑导致杀性过盛,到最后失去本性,沦为魔头。” “我这侄儿乃是道家正统茅山派嫡系传人,怎会学什么劳什子慈航剑法,再说,这既然是你佛门的剑法,怎么反而会让人滋生心魔,这是何道理?现在你们将人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受委屈,但凭你一面之词,你较我们如何能信。”韩玉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极为可疑。 “唉,韩施主既然不信,老衲也无法,这慈航心剑一事本是我佛门辛秘,事关重大,也只能等简施主入定醒来才能与你们解释了。” “大师,不知我师弟何时才能醒来?” “这……老衲也不清楚,我现在也只能每日用一卷《菩提天音》为其抑制心魔,他忽然入定也出乎我等意料,就要看他个人造化了,不过老衲估计最多还有两月,他便会醒来。” “两个月?还要这么久?”张若虚愁道。 韩玉容却白了他一眼道:“哼!你嫌久你可以先回你的龙虎山,我今儿个就在这里住下了!我到要看看等我那侄儿醒来,你们这几个和尚还有什么话好说。”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若虚似乎极为惧怕韩玉容,谁料对方却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既然如此,那我让惠空他去给你们安排住处。” “那就谢过大师了。”张若虚拱手道。 “那我也住下来!”皇璃儿道。 这时候韩玉容才注意到这个白嫩的小丫头,不解地看了眼张若虚,张若虚急忙解释道:“这是简师弟的故人,还是她来龙虎山报信我才知道此事的。” 韩玉容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张若虚此刻偷偷看着她欲言又止,韩玉容不耐烦道:“你作甚?还有什么话就现在说。” “是,是……玉容……你,你能不能把那翻天印先还给我……”张若虚脸上一红。 “哼!谁要你那破东西。”韩玉容道诀一念,一道金光从她手上葫芦中飞出投入张若虚怀里。 “劳烦韩谷主将老衲的寂灭木鱼也一并还于我吧。”这时候惠空禅师也出现在万佛顶上。 韩玉容手一扬,一道黑光向惠空飞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惠空接了寂灭木鱼,对着两间草庐行了一礼便下去安排了。 “呵呵,韩施主手中的葫芦就是传言中的七净落宝葫芦吧?”草庐中的那和尚再次出声。 “不错,正是此物。”韩玉容脸上颇有几分得色。 “确实神妙,传言不虚。”也不知道那和尚为何发问。 不一会,便有小沙弥上来传话道:“三位施主,厢房已经备好了。” 就当三人要离开万佛顶的时候,空中又有人喊道:“爹,娘!” 张若虚和韩玉容抬眼一看,正是乘着重明鸟一路追来的张羽颜和张羽川两人,此刻正是张羽川在鸟背上大喊。 “你们怎么来了?”张若虚惊讶道。 “简大哥人呢?”张羽颜一脸焦急。 皇璃儿指了指地下道:“他在下面……” 张羽颜和张羽川急忙上前查看,看到简云枫安然无恙,两人尽都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十三章 佛剑破天光 再看简云枫,他为了与那几个和尚作对,第一天便自闭六识,不闻不问,打起坐来。 原本他以为这样他就听不到一丝菩提天音,那些个和尚或许会知难而退,谁料那菩提天音神妙之际,无孔不入,似乎能从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钻进去,就算他再如何闭气,也闭不了全身毛孔。 天音入体便直取灵台识海,简云枫无奈,只能运气阴阳两仪心诀,调动体内一阴一阳两大内息与之周旋。双方就像两个绝顶高手,在简云枫体内奇经八脉中你追我赶,这样一来,这天音虽然无法得逞,可简云枫也是累得全身虚脱,原本他能调动的体内真元就少,幸好只是在体内运行,他还能坚持一会,若是到了体外,恐怕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每天一个时辰的菩提天音足够简云枫花一整天的时间来化解,其实也不能说是化解,简云枫发现这菩提天音除了灵台还有一个去处,那便是他的心脉,每次将其逼至此处,菩提天音就会诡异地消失不见。简云枫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不让那菩提天音侵入灵台,影响自己心念便成,于是日复一日地将菩提天音全部凝聚至心脉之处。这样一来,他再也没有心思管别的,外人看来便是他正在入定状态。 《菩提天音》乃是数百前一佛门高僧所创,那位高僧不但佛法精深更是精通音律,他发现音律是影响人心智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因此花了数十年功夫才创造出这么一套功法,《菩提天音》共分三部,分别是:开识,封灵,净念。 而简云枫现在听的这一部正是开识篇,所谓开识,顾名思义便是有打开灵识之效,简云枫阴差阳错之下将那开识天音尽数纳入自己心脉,而他心脉之间正是慈航心剑灵种所在。 这一点简云枫没有想到,洞外那日日诵经的老和尚更是没有料到,二十多日下来,灵识篇也念了大半,简云枫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心脉之间居然凝聚了极为纯净的庞大佛力,原本极为弱小的那一点佛剑灵种,此刻正发疯似地吸收着周围的佛力。 大喜之下,简云枫在每日吸收天音之余,便开始凝神修炼起慈航心剑来,那一枚金色灵种已经到了破茧而出的关键时刻。 其实这也不能算那老和尚的失误,他没有料到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抵御他的菩提天音,就算有,也绝不会是面前这个修为平平的年轻人,因为他不知道简云枫体内的三魂中封印着三皇佩剑,三剑上蕴涵的浩瀚皇气和正气,正是抵御外力的绝佳武器。 终于,在简云枫入洞三十日后,也是那老和尚念完灵识天音最后一卷的时候,峨眉万佛顶上忽闻一声冲天长啸,那啸声仿佛一条被困多时的蛟龙重见天日,久久不散。 闻讯而来的张若虚,韩玉容等人,还有无佛寺的几名高僧,惊讶地发现万佛洞口的佛光越来越盛,越来越浓,有如实质一般。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浑厚剑吟,一把金灿灿的巨大长剑终于冲破洞口层层封印,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冲天而起。 那把剑,无刃无锋,大巧若拙,整个都似乎由金光凝聚而成,剑身上一个个佛咒环绕,诸天佛陀法相一一显现,在场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诸般佛唱,九天梵音缭绕云层,那剑上散发的剑气更是遮天蔽日,上千里外都能看到峨眉山巅的这番异象。 同时,中原的各方势力也感到了天地间的一丝不寻常,俱将目光投向了峨眉方向,有惊疑,有好奇,有兴奋,也有紧张。 “哈哈哈,多谢大师相助!” 漫天剑光渐敛,异象顿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颀长身影傲立在万佛洞口,对着那两间草庐施了一礼。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满场沉默了半天,终于传来一声长叹:“天意啊天意,想不到老衲一番苦心却终是事与愿违,事已至此,老衲只希望简施主日后莫要杀戒大开,行事需三思,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师多虑了,这慈航心剑并不是大师所想那般,简某既然今日得了大师的便宜修成佛剑,也算是欠了一份情,大师放心,简某绝不会辱了佛剑威名!”那青衫男子正色道。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之后,那两间草庐便归于死寂,再无一丝动静。 “简叔叔!”一个娇小的身影高高跃起,简云枫一把接住笑道:“哈,璃儿,莫哭莫哭,这几日可有被那些个和尚欺负?” “没有,璃儿还给叔叔找来了帮手哩!”皇璃儿破涕为笑。 简云枫这才注意到身后几人,惊讶道:“咦,师兄,韩姨,你们怎的也来了这里?” “简师叔,我们还以为你被这几个秃……大师给害死了。”张羽川凑上来道。 “哈哈,师弟啊,方才那就是慈航心剑么?好厉害啊!这下恐怕师兄我都要不是你对手了。”张若虚大步上前。 谁料,韩玉容却是抢在他前头,一把拉着简云枫道:“云枫,你莫要理他,就他那点功夫,早就不是你对手了,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你可真是吓死韩姨了。川儿,颜儿,璃儿你们三个也一道来吧。”说完,也不看一脸尴尬的张若虚,带着三人就走。 只有张羽颜轻叹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不知心中是喜是忧。 “咳咳,师侄……羽……羽颜,久见了,近日可好?”简云枫看到张羽颜盯着他看,急忙出言问道。 “嗯……还,还好。”张羽颜脸上一红,低声道。 这下,简云枫也找不到话说了,幸好还是张羽川无意解了围:“师叔,师叔,刚才那招叫啥啊?是不是你茅山派的绝招啊!好厉害啊!那么大一把剑,要是被劈一下,峨眉山都能砍下半个吧!师叔啊……那个,我能不能加入你茅山派啊……你上次教我的那几个茅山卦术,我学得可勤哩!” “啊?这……咳咳,师侄啊,这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看我茅山派现在连个山门都没有。” “哦……不过师叔啊,能不能把那招教给我啊?” “唔,这嘛……” “云枫,川儿,你们两个在干吗,怎么还不过来?” “来,来了……” “爹,你也一起来吧。” “嗯,好,好……还是颜儿懂事。” 第一百十四章 再聚万家庄 “惠空大师,晚辈前些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师见谅!”简云枫看到惠空禅师急忙施礼道。 “阿弥陀佛,简施主宅心仁厚,倒是让老衲汗颜,若蒙不弃,几位何不在敝寺再盘桓数日?” “多谢大师好意,不过晚辈身有要事不便在此多留,就此别过,他日若有机会,再来拜会。”简云枫微笑道。 “也罢,那几位一路顺风,空见,送几位施主下山吧。” “是,师伯,几位施主,请随我来。”那空见小和尚从人堆里走出来,在前引路。 诸事平息,一行人有说有笑离了无佛寺,只是张若虚慢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简云枫看在眼里,发现张羽颜脸上也是愁云密布,心中微叹,对于他师兄的家务事,他倒还真是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韩玉容问道:“云枫啊,听说你自蛮荒出来后,还去了趟南海?怎的也不让人来栖凤谷送个信,害的我整日担心。你可知道你现在是茅山派唯一的一根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像你师傅交代。”言语之间颇有责怪。 “咳咳,是我疏忽了,不过我前几日可是在山下收了一个徒弟,哈,也算是我茅山有后了。” “哦?你收了个徒弟?那是何人?”韩玉容一脸好奇。 “唔,这是山下一户人家的女儿,不过是方出生罢了。”接着简云枫便将万家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一个黑白眼的道士?”张若虚听了简云枫说完,凑上来问道。 “对,这道士可厉害的紧,似乎听策前辈说,是什么阴阳眼的传人,使一柄血色长剑。莫非师兄认识?” “这倒也谈不上认识,只是听你说起,心中想起道门一隐世多久的怪人而已,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等恶行。” “哼!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韩玉容冷着脸说。 “玉容……” “谁是玉容?!张大天师,你说话可要注意点。” “这……”张若虚在韩玉容面前根本没法插嘴。 “云枫,韩姨来告诉你,那道士江湖人称阴阳道长,无门无派,也不知道哪里得了卷道书修得阴阳眼,善使阴阳二气,数十年前也曾名动一时,不过忽然之间便销声匿迹,想要查出他来历,倒是有些困难。” “唔,原来如此。” “对了,云枫,你那徒儿在哪里?方便的话领韩姨去瞧瞧。”韩玉容提议道。 “就在山下,我便带你们去看看。” 万家庄内,刚刚为孙小姐摆了满月酒,喜庆还未过去,万三山便急急忙忙在下人带领下往门外走去。 “快快,你快去让姑爷抱着孙小姐出来,说是简仙师来了,还有,你看看小姐身子可方便,最好让她也一并来堂内见客,阿福!这老糊涂又死哪里去了,你快去找福管家,让他准备酒席。”万三山是一路走来一路不停吩咐,老远见了简云枫一行人,一双老练的眼睛一下便看出简云枫身后那两位中年男女气度不凡,想来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一双老腿更是如风一般赶了上去。 “简仙师大驾光临,真是恕罪恕罪,老儿我的腿脚不方便来迟了数步,不知简仙师峨眉之行是否顺利?”接着万三山很自然地眼神一转问道,“这几位仙长是?” “呵呵,万庄主客气了,在下龙虎山张天师,这是我的一双孩儿。”张若虚指了指张羽颜和张羽川道。 “龙虎山?张……啊!可是那龙虎山天师府的张U大天师?”万三山惊道。 “正是张某。”张若虚笑道。 “快请快请,天师大名如雷贯耳,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龙虎山张天师之名倒还真是家喻户晓,连蜀中这么远的地方都有人知道。 听了张若虚的话,韩玉容却是冷哼一声,寒着脸不再说话。 这位仙姑人长得这般美貌,怎么却是这么个脾气,等下还得小心些,万三山见韩玉容不说话,自然也不好多说,急忙将几人引进去。 “万爷爷。”皇璃儿看到他甜甜一笑。 “哈哈!原来皇仙姑也来了,快请快请,里面已经备好了吃食,正好有桂芳斋新送来的糕食,仙姑等下不妨尝尝。”方才皇璃儿个子小站在几人身后,万三山一下还没看出来。 几人在客厅内坐定没一会,方元道便抱着一个女娃娃走了出来,韩玉容见状,脸上一喜,站起身走过去好奇查看起来,这女娃娃粉肤玉肌,一双黑珠般的大眼睛,看到韩玉容一直盯着她看,一点也不怕生,伸着一双藕臂般的胖手胡乱挥舞,咯咯笑着。 韩玉容越看越欢喜,接过来抱在手上爱不释手,想了一想,从手上取下一串玉珠子套在她手腕上,笑道:“这娃娃生得好生可爱,云枫,韩姨匆忙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碧螭珠串虽然不是什么好宝贝,可是却能去百病,辟妖邪,知寒暑,寻常人想要伤她也无可能。” 说完,还得意地扫了眼张若虚,将孩子递给了简云枫。 “哈!那多谢韩姨厚爱了。”简云枫笑道,那女娃娃在他手中更是欢喜异常,似乎能认出他来一般,搂着他的脖子几位亲昵。 万三山一见那串珠子,流光内蕴,宝气逼人,就知道不是世俗凡物,得了这般大礼,哪里不欢喜,自是一番好谢,口中妙语夸得韩玉容一下将方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见韩玉容盯着他看,张若虚脸上微热,他不像韩玉容那样随身带着一堆小东西,想来想去,才终于咬了咬牙站起身子,走到简云枫面前,单掌一伸,一柄金光灿灿的金色小剑犹如一条灵蛇在他手心跳动。 见了这东西,不但简云枫脸上微微一愕,连韩玉容还有张羽颜,张羽川脸上也是一片惊容。 这小剑乃是张若虚早年行走江湖亲自祭练地一柄飞剑,剑名金丝,这名字正好与韩玉容送给张羽颜的碧丝乃是一对,算是他身上难得的宝贝了,这飞剑在道门也是鼎鼎有名,当年张若虚还因此得了一个称号“金剑天师”,想不到这时候居然将这宝贝都拿出来送人了。 “师兄,这宝贝太过贵重了。”简云枫急忙推辞道。 可是张若虚也是一副火热脾气,拿出来的东西绝无收回去之理,见简云枫这么说,脸上一怒道:“有了翻天印后,这东西我早就不用了,闲着也是闲着,难道是嫌师兄我的礼物比不上你韩姨的么?” 简云枫看了韩玉容一眼,见她一脸不甘地坐在凳上,心中感叹:想不到这对冤家在什么事上都要争上一头,无奈之下只好代为接过,这金丝剑威力巨大,万家女娃娃现在可使用不得,只能让他这个做师傅代为收下,日后等她长大**再转送于她。 在一旁偷偷打量的万三山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这等名动天下的高手送的东西岂会差,心中虽乐,脸上却是一副泰然自若模样,假装不认识宝贝一样,拱手谢过一番。 这时,一个脚步有点虚浮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抱着孩子的简云枫,急忙屈身一福道:“万芳见过恩公。” “你怎的出来了?”方元道急忙上去搀扶道。 万芳白了他一眼道:“恩公来了,我怎么好不出来,再说,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再不下床动动,恐怕连走路都忘了。” 万芳上前一一与几人见过,当走到张羽颜面前时,眼睛忽然一亮夸道:“这位妹妹生得好漂亮。” 张羽颜脸上一红低声道:“姐姐也很漂亮。”眼神有意无意扫了眼抱着孩子与方元道聊天的简云枫。 万芳久为**,一眼便瞧出了这点小细节,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你和我家恩公是什么关系?” “姐姐不要胡说。”张羽颜牙一咬,脸更红了。 万芳轻轻一笑,拉着她的手道:“难得来趟蜀中,可要多留几天,姐姐到时候有话和你说。” 张羽颜知道她语中含义,想了想道:“我看姐姐身子虚,恐怕是前些日子元气耗损太多,普通药物很难立刻恢复,这样吧,等下我帮你推宫活血一番,过两日便就差不多了。” “那便太好了。”两女倒是聊得热乎。 张若虚和韩玉容也是由万三山招待着聊天,方元道和简云枫一道,倒是张羽川显得极为无聊,皇璃儿一个人左手一块糕,右手一块糕,嘴里还含着半块没来得及咽下去。 片刻后,万福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道:“老爷,酒菜都备好了。” “哦,你先下去休息吧,两位仙长,远道而来万某也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只有些许薄酒,两位还请见谅。”万三山站起身子拱手道。 “万庄主客气了。”张若虚起身答道。 对于张若虚,万三山极为热情,想不到这等名动天下的神仙一般人物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一开始还着实让他紧张了一番,而对于韩玉容他一直摸不清楚,这位样貌端庄美艳的仙姑怎么似乎和这位张大天师很不对路。 万家不愧为蜀中大家,一桌酒菜也备得有声有色,各色菜肴也属罕见,海里游的,山上跑的,应有尽有,用的酒都是数十年的陈酿,连张若虚与韩玉容也不禁出言赞叹,万三山顿感老脸有光,不断嘱咐几人多吃些。 第一百十五章 峰回现猴山 “璃儿,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么?”简云枫看着四处参天的大树,还有面前那条越来越窄的小道问道。 “唔,应该不会错,侯叔叔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皇璃儿不住地四下打量。 后边的张羽颜和张羽川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番,他们已经在这山里走了大半天了。 “璃儿妹妹,你为什么就不飞着找呢?”张羽川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 “侯叔叔说了,在他山里禁止有人御剑飞行,否则他就当坏人给打下来了!”皇璃儿道。 “这样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张羽川既不情愿地咕哝了起来。 张若虚与韩玉容自打离开万家庄后便各自回山了,他们身为一派掌门,出来这么久自然要赶着回去,而张羽颜和张羽川决定留下一同随皇璃儿北上去长白山,张羽川是哪里有事他哪里欢,一听说简云枫要去神秘的长白山,死皮赖脸地不肯回龙虎山去了,而张羽颜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明白。 就在四人愁眉不展之时,忽然从密林间越出两道白影挡在他们面前,简云枫还道是来了什么恶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两只直立着的白猿,更怪的是,这白猿手中还各自拿着兵器,一把长枪,一把宽背大刀,四只眼睛紧紧盯着简云枫四人。 这两只白猿呲牙咧嘴,简云枫也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只能望向皇璃儿。 皇璃儿见了白猿,上前一步对着它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两只白猿终于平静了下来,狐疑地瞧着她身后三人,似乎还不肯放行。 皇璃儿是越说越急,脸上都是红扑扑的,说的那两只白猿足足愣了半天,才摆了摆手,领着四人往前走去。 那两只白猿在前领路,走得完全不是那条山道,却是在山林之间左右穿梭,连简云枫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简云枫偷偷拉过皇璃儿道:“你方才跟它们说的什么啊?” 皇璃儿扫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告诉你。” 呛得简云枫一脸呆愕,摇了摇头继续跟在她后面走。 四人跟在两只白猿身后直走得山穷水尽,才豁然开朗起来。 半山腰忽闻“轰隆”水声,一匹数丈宽的银练自崖顶倾泻而下,简云枫几人忽然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自己几人居然站在了瀑布边缘,那如银幕般的瀑布几乎触手可及,巨大的水声振聋发聩。 瀑布下是一条清澈山流,将一座大山分割两半,简云枫几人对岸有一大块林地,花繁果盛,莺歌燕语,与这半片杂草丛生,寂静难行的深山迥然各异。 那两只白猿忽然对着对岸一声长啼,对面也立刻出现两只一样的白猿,它们张望了一下,忽然猿臂一甩,丢过两条粗大藤条,横越瀑布,被这边两只白猿一把接住。 这两只白猿指了指简云枫四人,有指了指两条藤条,示意他们过去。 这倒是新鲜,虽然四人都能轻松飞过瀑布,不过既然来了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皇璃儿抢先一步,双脚分别踏上藤条,轻轻踏了几步就越过了瀑布,笑着在对面招手。 接着张羽川,张羽颜还有简云枫三人也依次过去,对岸只剩下那两只白猿,它们见所有人都过去了,双臂一勾,拉着藤条一端就往崖下跳去,猿臂长展,犹如一只白色巨鸟,拉着粗大藤条,荡秋千似地荡过对岸,一下跳到地上,冲着简云枫几人呲牙咧嘴地笑着。 简云枫四人一进入林子,就看到每棵树上都或站或坐,有不少猴子,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情况倒似是简云枫四人成了猴子,其他的都是人一般,只有皇璃儿见怪不怪,一脸平静地走着。 看着树上大大小小相互嬉戏的猴子,简云枫倒觉得有时候做人还真不如做只猴子,起码天天可以无忧无虑,而且还有这么块富饶美丽的安身之地,树上有沉甸甸的果子,树下有软绵绵的草地。 “侯叔叔!”看到面前走来的两人,皇璃儿便连蹦带跳地跑了上去。 “晚辈见过候前辈,江前辈。”简云枫施礼道。 “嗯,这两位是?”江万流看着简云枫身后张羽颜,张羽川不解道。 “哦,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天师府的张羽川,还有栖凤谷的张羽颜。” “咦?莫非是那龙虎山张若虚张天师的子女?”江万流惊讶道。 “正是。晚辈见过江前辈,候前辈。”张羽颜拉着张羽川上前行礼道。 “哈哈,原来是故人之后,你们那爹爹几十年前还和我们几个喝过酒,老侯,快来瞧瞧,那张天师的女儿与儿子都这么大了。”江万流笑道。 “哦?哈哈,还真是像,一个像爹一个像娘。”侯天拉着皇璃儿的手也上前和几人一一见过,这侯天身子又矮又瘦,差不多只和张羽川一般高大。 接着,侯天转头问皇璃儿道:“璃儿,这一路上可有受过什么委屈?” 皇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没有,有简叔叔在,璃儿怎么会受什么委屈。” “呵呵,那就好,小子,这一路上多蒙你照顾了,等下老侯我请你喝酒。” “候前辈言中了,这是晚辈分内之事。”简云枫赶紧道。 “哈,你小子,不过你倒是赶上了,他这猴子山上刚酿出了猴儿酒,我还眼巴巴地等了大半个月,今天终于可以喝个够了,对了,你们两个不知道,当年你们爹娘也喜欢喝这酒,不过要论酒量,你爹他可是要比你娘差多啦。”江万流忆起往事,大笑着和张家兄妹讲了起来。 “嘿,这渔夫就是人来疯,来来,孩儿们,速速采些果子来!”侯天冲着林子喊道。 稀里哗啦一阵声响后,那些个原本悠哉自得的猴子们一下就跑了个没影,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采果子了。 这侯天倒真像猴大王一般,住在一个极为宽敞明亮的山洞,洞内案台座椅一应俱全,连石柱上也镂空放着各色灯盏,每个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坐上去极为舒服。 第一百十六章 三英战龙王 “璃儿,你这便是要出发回长白山了么?”侯天问道。 “嗯,对啊,简叔叔他送我回去。”皇璃儿吃着果子道。 “就他们这三个小家伙,我可不放心,侯叔叔我眼下有点事情要办,不如等我事情办完送你回去?”侯天道。 “唔……可是,可是我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我怕……”皇璃儿面有难色。 “哎,也罢,不过你这回去路上必定是千难万阻,要不,老渔夫,你替我送一趟?我办完事随后就回长白山。”侯天看了一眼江万流道。 “侯前辈,你放心便是,这一路上简某自然会照顾妥当。”简云枫对于侯天对自己的轻视似乎有几分不忿。 “哦?你这小子口气不小啊,前几日你身上还一点功力都没有,莫非是吃了什么大补丸了么?”江万流听了简云枫的话,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他。 侯天也似乎从简云枫身上看出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沉默了一会道:“还是不行,兹事体大,璃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张羽川见自己师叔站起来说话,胆气也大了几分,帮腔道:“两位前辈,不就是送个人嘛,就连蛮荒十万大山我们都不在话下,何况是长白山。” 这话倒是将侯天说出几分火气来,扫了一眼张羽川道:“你这娃娃,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侯我现在就把你一顿好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妨就来陪我过两招,三招之内……” 还没等他说完,江万流便站起来笑道:“哈哈,既然你们三个这么有信心,那就这样罢,你们三个联手,要是能在我手上走过十招,这次便依你们?你看如何?” “既然这样,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简云枫微微一抱拳,抢先往洞外空地走去。 “这小子倒是狂地紧,和他那两个师爷爷不是一个脾气。哈哈!”江万流笑着也跟了出去。 “姐姐,我们去帮师叔!”张羽川一拉张羽颜的手,也来到了场中。 张羽颜看了一眼简云枫轻声问道:“你有何计划?” “这还能有什么计划,上去打不就成了。”简云枫笑道。 “师叔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厉害的计划,那个家伙好像很厉害啊!我们这样成么……”原来张羽川刚才只不过是嘴上逞能,心中却是直打鼓。 “怕什么,打不过他又不会杀了咱们,那个……羽颜啊,你等下和师侄两人不停地打他就好了,他要是动手,你们就跑。” 张羽颜听了眉头一皱:“那你干嘛?” 这时候,等得不耐烦的江万流问道:“喂,你们几个商量好了没有?我可要动手了。” “咳咳,好了好了……师侄,快上!”简云枫对着张羽川道。 “啊?我,我……” “你拿雷劈他不就得了!”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张羽川说出手就出手,五道银雷划出五条银光往江万流头上落去。 这时候张羽颜也只能无奈出手了,碧丝剑出鞘,化作一片绿光,也向江万流卷去。 “哈哈!好好,五雷封天诀,碧落黄泉剑法,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家伙得了你们爹娘几分本事。”江万流丝毫不惧,魁梧的身子快若疾风,轻轻巧巧躲过五道银雷,再是双掌一挥,便将张羽颜的这一剑化解得干干净净。 “这雷劈歪了,要是往左一点会更好,唔,这剑法倒是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修为,只是心法火候上还差一些,回去再多练练你家剑法。”江万流不但从容地化解着两人的招数,更是加以一番品头论足,说得张羽颜和张羽川又惊又气。 “啊呀呀,瞧你这雷劈的,难道地上有兔子么?还有你这两剑不该是这样接,换做是那招叫啥啥黄泉碧落花飞尽就更好了……”江万流似乎有意要给他们两个点颜色看看,身子越逼越近。 张羽颜往旁边扫了一眼,简云枫居然跑到树林里,东碰一下,西打一下,也不知道在干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手上更是没了章法,张羽川只是憋着张红脸,使出全身真元,一道又一道银雷往对方身上劈去。 而观战的侯天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不停在树林里折腾的简云枫,不知道他折腾自家种的这些个果树干嘛。 张羽颜和张羽川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们虽然是金丹期的修为,张羽颜甚至已经到了金丹期顶峰,可面对的却是道胎高手,这足足差了一个境界便是一步千里,眼看两人就要败下阵来,终于半天没响动的简云枫忽然大喊道:“快跑!” 张羽颜听了这话,简直就想冲上去一剑背拍晕了他,无奈之下,一把拉住张羽川,往简云枫这边飞来。 “嘿嘿!还想跑?”江万流身形欲动,谁知道眼前一黑,一睹巨大的土墙拔起在他面前,惊愕之下,双掌一翻便将它拍了个粉碎,满场尘土飞扬。 待得尘埃落尽,江万流才看到树林中的简云枫双手捏着一个道诀,而张氏兄妹也已经跑到了他身后。 “你这小子,这偷袭的本事学的倒是不少,今天我就看看,你这茅山弟子到底学了几分火候。”江万流双脚一顿,如飞鹰扑兔往树林里飞去。 简云枫见状却是笑道:“错了,是茅山派掌门!”双手道诀施展如风,瞬间就变换了数十个手势,只见他身边的那些大树树干上俱都亮起一道淡紫色的怪异符箓。 “嘿!三清号令,草木皆兵!”简云枫话音一落,半片树林的树木纷纷一震,一道怪异青光过后,居然凭空出现数十个高大的怪人,这些人五官俱全,四肢粗壮,除了体型较大外与常人无异,此刻他们正将江万流团团围住。 “哇!师叔啊,你好厉害啊!”张羽川看得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了。 张羽颜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对于茅山派精妙古怪的符箓术心中也是暗赞。 江万流身形被阻,眼中微露讶色,不过旋即便笑道:“你这小子,这么点时间居然能幻化出半片林子,哈哈,这茅山符箓术倒是修得不错。不过你这几个木人只能遁地不能飞天,我看你如何挡得住我。” 谁料简云枫早有准备,手中道诀再变,口中默念:“三清号令,六丁六甲!去!” 这一招正是茅山符箓术中的六丁六甲术,六金六银十二个兵甲天将从天而降,又将江万流头顶封了个结实。 简云枫现在功力大增,这十二个天将此刻身子也有下面的木人那般大小,身上宝光四溢的气势更是让整个树林为之一亮。 这下倒是让万江流措手不及,天上地下都是人,不过他虽然吃惊,脸上依旧不慌不忙:“嘿嘿,你还有什么招尽管拿出来,等下要是我拆光了你的这几个木头人,可别怪我没给你出手的机会。” “哈,前辈既然有这本事,不妨试试再说。”简云枫嘴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好!”江万流大喝一声,双掌一翻,一下便将最近的一个木人打得支离破碎,青光一闪,那木人又变回了一棵大树,立在原地。 江万流出手极快,几个呼吸间,过半的木人都被他打回了原形,其实这草木皆兵之术虽然神妙,但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这些牧人看似高大,动作却极为迟钝,虽然对付寻常来说绰绰有余,可是便对真正的高手,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眼看所有的木人都要消失,简云枫身子一动,亲自飞入战团,而空中那十二个天将也纷纷出手。 “嘿,你终于出手了,这样也省得我麻烦。”江万流根本不讲简云枫放在眼里,舍了那最后几个木人,就往简云枫攻去。 不过,他却被那十二个天将拦住,这十二个天将可是简云枫拿手的道术,控制起来也最为顺手,而且这十二人配合起来的十二地支大阵也是他的拿手绝招之一。 此刻,江万流正好落入阵法之中。 江万流只觉得面前金光银光闪动,却没了简云枫身影,而且他每每要出手解决其中一个的时候,总会怪异地出现偏差,身后也会被对方攻击空门,眼看就要得手却只能无奈回防。 虽然这几个天将对他造不成多大伤害,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却也是一件丢脸的事,而且他一开始还夸口说十招之内便要将他们三人拿下,现在算算也剩下没几招了,到时候若是对付不了这几个后辈,怕是要被那侯天笑话。 江万流心中怎么打算,简云枫可不管,见对方忽然停手不动,他便趁机穿梭在大阵中,双指一点,数条银白色水龙呼啸而出。 不过简云枫却忘了江万流的外号,洞庭龙王,在龙王面前玩水,不是班门弄斧又是什么? 江万流看到扑面而来的巨大水龙,不惊反喜:“哈哈!你这不是找打来了么!看我怎么破了你这怪阵!” 第一百十七章 江河一气诀 只见江万流嘴一张,腹一收,简云枫召出来的水龙居然被他一口气全部吸到了肚中,而江万流的肚子一点也没有变化,也不知道那么多水去了哪里。 接着江万流腮帮一鼓,那些被他吞进去的水如决堤的大江一般,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顿时将那十二个措手不及的天将冲地人仰马翻,这阵术不攻自破。 “哈哈哈,小子,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这江河一气诀对付你那几条小龙可是绰绰有余了。”江万流笑道。 简云枫见他这么轻松就破了自己的阵法,心中一凛,不过他可不会这么快就认输,步法展开,身如鬼魅,脱身而去。 “看你还往哪里走。”江万流一击得手,气势更盛,不紧不慢地跟在简云枫身后。 简云枫奔至方才那片瀑布附近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江万流。 “小子,又打什么主意?”江万流看着简云枫道。 简云枫笑了笑回道:“晚辈只是想知道前辈的江河一气诀能吸得了多少水。”话一说完,简云枫双脚一错便往崖下掠去,待到快要落到崖底山流上时,手中两道紫色符箓迅速飞出没入水中,接着他身形一滞,双手再捏道诀,只听得“轰隆”声不绝于耳,那条匹练般的瀑布居然被他缓缓地拉起,化作一条巨大无比的水龙再次冲向江万流。 “哈哈哈,小子,我这江河一气诀能吞下半湖洞庭水,你这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果然,只见江万流嘴一张,那条巨大无比的瀑布水龙也被他缓缓吸入口中,这下,简云枫还有张羽颜,张羽川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的肚子究竟有多大? 只有在旁观战的侯天幸灾乐祸地笑着。 江万流摸着微微有点突起的肚子,大笑一声,大嘴一张,便将方才的水尽数吐出,这一下去势更比方才的急,也不知道这江河一气诀到底是什么道术,江万流的嘴就像九天银河下被戳出来的一个大洞,那水势,恐怕是山石撞上也会被冲地粉碎,而下方的简云枫却还在原地发呆,他怎么也想不通江万流是怎么把这么多水吸进去的。 看到简云枫还在发呆,眼见就要被洪水吞没,张羽颜急得大叫:“还不快跑!”身子急掠,手中碧丝剑迅速往江万流背后刺去,想围魏救赵。 听得这下疾呼,简云枫才回过头来,抬头便发现自己头顶再也看不见一丝景色,只有倾泻而下的水流,耳边隆隆水声犹如闷雷滚滚。 关键之时,简云枫再也顾不得藏拙,右掌一伸,全身金光乍现,整个人犹如一尊降世佛陀一般,浩瀚的佛力瞬间凝聚在右手掌心,一点金光亮起,眨眼之间,一柄造型古朴的金色佛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见简云枫右手擎天,冲天的剑气顿时将头顶水幕洞穿一个巨大窟窿来,佛剑化作一片光幕将他牢牢护在其中,任凭那江水如洪也冲不动他分毫。 感受到水幕下不寻常的气息,侯天与江万流同时“咦”了一声,背后的张羽颜也停下身子,紧张地往下张望。 水花落尽,只见崖下一袭青衫依旧岿立在原地,简云枫双手负背,冲着江万流笑道:“江前辈,你这水势似乎还欠大些。” “小子,你刚才用的什么法宝?这么大的水都没有冲走你。”江万流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个可是晚辈的事了,不过前辈你好像十招已经用完了吧。”简云枫道。 “呃……这个……”江万流似乎觉得这样就认输实在是很没面子,这时候侯天忽然出现在他身前好奇地看着简云枫道:“嘿嘿,茅山派掌门?让老侯我来试试你的斤两。”话音刚落,只见他瘦小的身子一下就欺到了简云枫身前,双手出拳如电,往简云枫胸口撞去。 简云枫哪里会料到他这么个身份居然会说出手就出手,情急之下,双手顺势一挡,直觉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激地他气血翻腾,脚步连连后退数丈。 简云枫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侯天,想不到他身子这么瘦小却有如此大的力气。 “嘿嘿,能挡住我一拳,你修为还算不差。”侯天移动起来的速度要比江万流快上数分,简云枫只觉得面前一片人影向自己欺来,就算是天眼术也分不清真假,简云枫现在全仗着奇妙的十二地支阵步与之周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简云枫落于下乘,张羽颜心系他的安危,长剑一振加入战团,点点绿光将侯天如疾风般的攻势阻上一阻,终于让简云枫喘了口气。 “嘿嘿,小两口一起上更好。”侯天本就是这么个性子,行事不合常理,这也难怪,虽然修**形多年,可他本体还是长白山上的一只灵猴,骨子里的顽劣个性是如何修炼也去除不掉的,这话一出口就让简云枫与张羽颜两人脸一红。 “我们才不是两口子。”张羽颜娇喝一声,剑尖划出一片绿光向侯天斩去。 “哈哈,你这丫头还急了。”侯天双脚在地上一跺,面前顿时立起一片土墙,将张羽颜的剑气挡下。 不过就当他要出手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两条张牙舞爪的绿色火龙,那幽绿色的火焰让他感到浑身一阵阴冷,绕是修为高深如他,也不敢直樱其锋,只能凭借灵巧的身法不住闪躲。 “好啊,不错不错,这招我见你师爷爷也用过,好玩好玩,哈哈。”侯天边躲边笑道。 简云枫脚踩十二地支阵步,掌挥九幽阴火之术,进退间如行云流水,将一身茅山道术发挥得淋漓尽致,连高处的江万流也看得眼中异彩连连。 见简云枫占了上风,张羽颜也配合着运起了栖凤谷的碧落黄泉剑法,两人合作起来极有默契,往往等侯天刚躲过银龙的利爪就会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团碧绿剑芒。 整个林子都被两人的攻势映成一片绿色,侯天瘦小的灰色身影在这绿海之间时隐时现,经常有被吞没的危险。 “哈哈,我说老侯,你怎么被两个小辈耍猴似地耍着。”江万流看到侯天吃亏,心中大为满足。 “哼!你个老渔夫,自己江河一气诀被人给破了,还有脸说我,你睁大你的死鱼眼看看你侯爷爷我是怎么破了他们这招。”侯天听了江万流的话顿时怒道。 第一百十八章 佛剑战侯天 侯天停住身形不再闪躲,尖声喝道:“两个娃娃,看招!”只见他忽然身形暴涨,骇人的妖气顿时冲天而起,转眼之间,侯天原本瘦弱的身子变得足足高大了两倍,四肢也变得极为粗壮,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妈的,还动真格的了,这死猴子,你们两个娃娃可要小心了!”江万流见到侯天这幅模样,急忙出声提醒道。 “嘿嘿,看我的猴临天下!”侯天虽然身子变得极为高大魁梧,可是声音还是又尖又细,话音刚落,简云枫和张羽颜两人就发现眼前一暗,头顶再也看不到一丝晴空,取而代之的却是成千上万个侯天,人人手中拿着一对八角铜锤朝两人砸来。 “你这死猴子,对付两个小娃娃连自己的看家法宝都拿出来了!你们两个小心他手上那对破锤子!”江万流又在一边开始叫嚷起来。 “你这渔夫怎的这般聒噪,你是不是怕我拿下了他们你没面子?”成千上万个声音同时响起,身处其中的简云枫与张羽颜直感耳中嗡嗡作响。 这么多分身,根本无法分清真假,简云枫甚至怀疑每一个都是真的,因为每一个分身都给自己一种如泰山压顶般地感觉,这么多一齐扑上来,张羽颜已经慌得不知所措,四面八方围得跟水桶一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这时候张羽颜忽然听到简云枫在她耳边急道:“快快,用你那碧落黄泉心法弄点雨来。” 张羽颜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多问,长剑擎天,口中默念道诀,原本无云的晴空诡异的下起碧绿色的雨来。 “嘿嘿,这点小雨就想对付你侯爷爷?”不过侯天话刚说完,就感到头顶传来一股异样的气息,一朵闪着金色雷光的乌云不知何时飘到了头顶。 “这是……劫雷?”江万流惊讶地合不拢嘴。 不过想要用几个劫雷就劈散这么多猴子,简云枫也不是傻子,他自有打算,那几个金灿灿的劫雷并没有直接落下,而是化作几条金蛇不住地在上空乱窜。随着劫云上的雷力越来越弱直至消散也不见一个劫雷落下,不过空中的那片碧绿雨幕却发生了变化,每一滴雨水中都闪着一丝金光,而那些带着金光的雨点一落到其中一个侯天身上,就会听到噼啪声响,接着那道被击中的身影就会淡去数分。 雨水落尽,张羽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再无一丝多余真元让她出剑,她虽然是金丹顶峰,可是她体内可不像简云枫那样有三枚蕴含着巨大威力的金丹相互调和,简云枫现在体内的真元程度相当于道胎下乘境界的高手,足足要比张羽颜高出一截。 不过也因为两人这奇妙的配合,黑压压的头顶愣是被雷雨电出一个不小的窟窿来,简云枫见机顾不得其他,拦腰抱起张羽颜便冲天而起。 张羽颜只感到自己腰上忽然一紧,一股灼热的气息紧紧贴上自己的身子,自己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已经被简云枫揽入怀中,耳边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紧张地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加速的心跳声。 简云枫此刻虽然无暇多顾,可是怀中那温软芬芳的娇躯还是给了自己一种莫名的感觉,抱着张羽颜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听到怀中佳人一声轻哼他才回过神来。 “好一个机灵的娃娃,哈哈,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奇妙的破解之法。”侯天见两人脱出包围,知道想要再次将他们困住已无多大可能,便收了漫天分身,立在远处赞道。 这时候张羽颜感到自己双脚终于落了地,急忙轻轻一推,嗔道:“你……你还不放手。” 谁料简云枫却故作正经道:“嘿,又不是没抱过。” “你!下流!”张羽颜顿时满脸通红,伸手使劲在简云枫腰间软肉一拧,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大叫起来,看来这张羽颜的便宜还真不是这么好赚。 “好哇!你们小两口还真不把侯爷我放在眼里,居然打情骂俏起来了,哇呀呀呀~看锤!”侯天气得火冒三丈,双手舞起那对巨大的八角铜锤,身如旋风往简云枫攻去。 张羽颜急忙横剑一挡,却被远远震飞,双手发麻使不出力气来,碧丝剑也在手中不住嗡鸣,只听得侯天叫道:“女娃娃一边瞧着,看我不教训教训你家小相公!” 侯天这一双八角铜锤仿佛下山猛虎,声若奔雷,又如出海蛟龙,迅逾闪电,简云枫被他攻得透不过气来,想要抽手画符都不可能。 简云枫第一次碰到这么擅长使用武器攻击的高手,而且侯天不但手上功夫了得,脚步更是神出鬼没,面对简云枫诡异多变的十二地支阵步,他也能如影随形贴身跟上,和他现在魁梧的身躯丝毫不符,这样的近距离打法比起道术比拼来更加凶险吃力,一个不小心就要被那八角铜锤沾上,这八角铜锤带起的劲风都让简云枫面颊生疼,更不用说被碰上了,而且看那铜锤上传来的浑厚古朴气息就知道这对玩意儿一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铁定是一件罕见的宝贝。 简云枫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终会力竭,毕竟对方修为上要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打定主意,只见他双手绿光一闪,奋力推出两掌争得一口喘息机会,立住身形,右手一张,慈航心剑终于夹带着澎湃佛力出现在他手中。 佛剑一上手,简云枫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往战意,面对侯天潮水般的攻击不退反进,脑海中深藏的慈航剑招此刻一幕幕在灵台闪现,配合着绝妙的步法,终于将侯天手上双锤挡下。 侯天看着简云枫手上神剑,虽然只是心力凝聚,无象无形,可是那彻骨透心的剑气依旧让他双眼精光顿现,忍不住赞道:“好剑!哈哈!来来来,今日我们好好打一场!” 双方的战意持续上升,两人身子越动越快,到后来张羽颜只能看到场中一股带着一抹金光的清风和一股灰色旋风不断接触又不断分离,只有扑面而来的阵阵天地元气告诉众人,场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无比的大战。 这时候,调息结束的张羽川一下飞至张羽颜身边,看着场中怪异的一幕咂舌道:“姐……师,师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此刻张羽颜正一脸紧张得盯着场中看,哪里有心思去管他。 侯天双锤威猛,现在这幅犹如撼天神将再世的气势和原先那副胆小瘦若的形象判若两人,而简云枫此刻也是身化清风,十二地支阵步运用地炉火纯青,手中佛剑虽然是第一次真正对敌,可是那精妙无双的绝世剑法见招拆招,总是能死里求生,就算最细小的空隙都能被他寻到。 侯天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局在控的将军,可是在他牢牢掌控的战场中却总有一股难以消灭的敌军,总是在他的包围中逃脱出去,而且还时常攻击自己的软肋,逼得他不得不妨。而简云枫就似一叶怒海扁舟,这舟也放佛被施了咒法一般,任他如何狂风骇浪,也依旧漂浮在海上。 场中的气势越来越强,浓厚的天地元气在两人的不断压缩下犹如实质一般,随时都有爆炸可能,张羽颜查出不妙,急忙拉着张羽川远远退开。 江万流此时心中已经惊讶到了几点,自言自语道:“***,这茅山派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剑法,还有那劫雷,他那两个师爷爷当年可只会一招厉害的阴火之术,怪物,真是怪物……我当年这么点年纪的时候恐怕在他手上还走不过三招……” “那当然,我简叔叔可是很厉害的!”皇璃儿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拿着一个果子。 这时候,简云枫与侯天的身形却是慢了下来,一招一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那越来越盛的气势却说明这场战斗就要结束,其中凶险更是增加了数倍。 侯天一双八角铜锤一刚一柔,交织成一片锤网缓缓地往简云枫头顶压去,而简云枫手中那柄佛剑金光尽敛,剑尖不住颤抖,一下一下慢慢击在那锤网之上,双方每接触一下,就听得战团边缘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激起一片草木尘土。 终于,简云枫似乎找到了锤网一处空档,错步沉腰,双手执剑,口中轻啸一声,佛剑凝作一枚细长金针,笔直地往上刺去。 两招相交,也不知道摧毁了多少草木,上百丈开外的张羽颜和张羽川两人只感到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压将两人生生挤出老远,大口喘息不止。 而场中的漫天锤网也消失不见,只看到简云枫单膝跪地,双掌一左一右往上各自托住一把八角铜锤,干净的青衫上沾上了不少尘土,那把慈航心剑已经没了踪影,再看那侯天,此时也恢复了原先瘦小的模样,只是双眼之中精光不减,紧紧盯着简云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第一百十九章 东北无定城 “你这剑法是哪里学的?” “这是晚辈无意间所学。” “这剑法可有名字?” “慈航心剑。” “慈航心剑?哈哈,果然好剑法,痛快痛快。”侯天收回八角铜锤,满意地笑道。 简云枫也站起身子,拍去衣衫上的尘土,拱手道:“侯前辈的锤法才是厉害,晚辈甘拜下风。” “嘿嘿,那是自然,不过你也不错了,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修为,你那两个师爷爷当年可不是你的对手。” “侯前辈过奖了。不知晚辈几人可否送璃儿回长白山了么?” “唔,可以是可以了,不过你路上可千万要注意璃儿的安全,等我办完事我自会去长白山,璃儿知道怎么找我。”接着侯天便转身往回走去,丢下一句,“你们在这里休息三日再走吧,你现在的身体没有三天是恢复不了了。” “是。”简云枫大战之后,顿感体内一阵虚脱,浑身真元似乎被抽干了一般,尤其是心神所耗,慈航心剑虽然威力无穷,可是最耗心力,急忙原地坐下调息起来,现在让他再多走几步都很难了。 “姐姐,你看简师叔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侯前辈不会下手太重,也许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哦,我们不等师叔了么?” “哼!有什么好等的,他又不是没脚。” “哦……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难道是刚才受伤了嘛?” “小孩子懂什么,还不快走!” “是,是……” 无定城算是中原最北的一座城了,不过这座城对于中原百姓来说,知者甚少,因为城内每一个人都是修行者。 城内道俗不一,偶尔还能看见和尚尼姑,城中也有酒楼客栈,不过这些个看似平凡的掌柜伙计都是中原各大门派安排在这里的弟子门人。 这座无定城千年前便已经在了,乃是中原和长白山妖族的分界线,一开始驻扎在城内的都是各派顶尖高手,可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妖族与中原修行人之间很少有过冲突,渐渐的,无定城中也没了那么多的高手,大多数都是中原道门各派下山历练的弟子,过个几年便会换人。而那些个客栈酒肆便是各门派在无定城中的产业,也可以说是据点。 无定城中,你可以尝到中原各地的美酒佳肴,这里甚至还有青楼赌坊,不过这些可不是道门产业,而是魔道中人的据点,魔道中人也一样,他们也需要长白山方面的消息,而且无定城中的每一处产业都进行同样的一笔生意,那便是买卖药材。 苍莽无边的白山黑水之间,也不知道孕育着多少灵花异草,而丹药对于修行者来说不但是救死扶伤的保命工具,更是提升修为培根固本的良品,尤其是那些大门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对于丹药的消耗也自然极为庞大,虽然每个门派都会有专门的一块灵气充足宝地培养药草,但是那些个上乘丹药所需材料并不是*人力所能培养出来的,因此时常会有行修之人进入那些个人迹罕至凶险异常的大山荒泽之中寻找宝物,不过这深入的程度就要根据你个人的修为而言了。 西南蛮荒险地,东北白山黑水,都是修行之人眼中的宝地,不过西南蛮荒险地中的妖兽大多凶残暴戾,不像长白山中的妖类,颇具灵性,有的甚至是开化之生灵,能够与人沟通,运气好一点你给他们些好处,他们甚至还会拿药材与你交换,因此无定城也成了修行人购买药材最好的去处,不过很少有人会冒这个险去找妖类换药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毕竟在修行人眼中,妖物就是妖物,岂能与人等同,碰到不大动干戈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和他们沟通。但是有一个门派除外,他们驻扎在无定城数百年,慢慢有了一套同妖族沟通的手段,他们手中的药材也要比其他修行人拿到的好很多,有的甚至是长白山深处才会有的珍惜宝物。这便是无定城的皇甫家,也是无定城中默认的主人,无定城中的道魔两派为何能数百年来相安无事,无论他们在中原有什么深仇大恨,来了无定城中也得安安稳稳坐在同一间酒楼喝酒,这一切都归功于皇甫家,因为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无论是门派势力有多么强悍,都得乖乖滚出无定城去。 没有人敢打皇甫家的主意,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强悍的实力,而是因为他们是无定城的第一代守城之人,皇甫家当年为了修建无定城,消耗了最大的人力物力,中原修行之人知道事有轻重缓急,道魔之间的恩怨无论多么深也比不上人妖之间的矛盾,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对付世代镇守无定城的皇甫家。而且在无定城建城之时,道魔双方便一同签下了无定令,这无定令不但是皇甫家世代相传之家主信物,还是能够号令无定城中所有修行人的令牌,除非是各大派掌门亲至,否则没有人能在无定城中违抗皇甫家的禁令。 无定城的每一砖一瓦都是被人施了咒的,不像普通城墙那么容易攻破,而且无定城的上空也有不同的阵法结界,这些都是千年前道门前辈的心血,除非是极为厉害的高手,不然休想毫无声息地越过这座古城。 皇甫家也备有各门派的信号令箭,一旦出现状况,中原道门便能最快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到无定城中。 当然,也因为无定城的特殊性,许多道魔中人为了躲避仇家,都逃入无定城中避难,所以无定城中的情况十分复杂混乱,十八路牛鬼蛇神应有尽有,也许路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行人有可能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道巨凶或者是大名鼎鼎的道门散修。 虽然千百年来,皇甫家在无定城中屹立不倒,可是眼下却发生了一件对皇甫家来说极为头疼的事,原本安宁的无定城中此刻是阴云密布,不少势力蠢蠢欲动。 第一百二十章 客栈起风波 皇甫世家中,一个年轻慵懒的优雅美女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堪比出水芙蓉的姣好面容怔怔发呆。 “唉,生了这么张脸蛋又有何用,我若是个男儿,爹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心事了。”她轻叹道。 “小姐,小姐,又有人要出关了。”一袭绿衣自推门而入。 “娟儿,不是跟你说了,在没有找回无定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出关么?” “不是不是,这次送来的是掌门手令!”那绿衣停住,却是一个差不多年岁的貌美丫鬟,只见她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便一口喝尽,喘着气道,“可累死我了。” 那女子眉头微蹙道:“掌门?怎么会有掌门来无定城,是哪一派的掌门?” “唔,是茅山派。”娟儿拿出一张薄薄的黄纸说道。 “茅山派?我好像没听说过无定城中有茅山派的弟子,你去查查茅山派的来历。”那女子思索道。 “嘻嘻,早就查好啦!不过小姐,这茅山派可是古怪地很哦!”娟儿调皮笑道。 “好了好了,你个鬼灵精,别卖关子了,我都快烦死了。”那女子苦笑道。 “哦,知道啦,这茅山派来头可不小哩!当年参加修建无定城的门派中,居然是和昆仑派并驾齐驱的道门大派,不过奇怪的是,六百年前,茅山派就撤去了在无定城中的所有产业,然后再也没有茅山弟子在无定城中出现过。而且我打听了下,那些道门弟子似乎也没怎么听说过茅山派这个门派,难道是关门大吉了么?” “胡说,小心被人家听去,他们掌门现在可在无定城里,千年前的大派?销声匿迹好几百年……娟儿,你去查查,他们掌门现在在哪里?”那女子若有所思。 “是,小姐。”娟儿便又匆匆地往外跑去。 “唉,茅山派掌门……究竟是什么目的呢。”这女子轻轻一叹,那令人心疼的两道眉关又慢慢聚了起来。 就在半月前,皇甫世家忽然潜入数名黑衣高手,不但联手打伤了在任家主皇甫定山,更是盗走了皇甫家的宝物无定令,皇甫定山一气之下加上体内重伤便卧床不起,家中一切大小事务全部压在了他的独生女儿皇甫嫣身上,而且就在事发后的几天,几个门派居然联名请求出关前往长白山寻药,手中没有了无定令的皇甫嫣不敢擅自做主,奈何皇甫定山又是昏昏沉沉终日卧床,于是情急之下,便下了一个月的封关令,这一举动定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有的人甚至开始怀疑皇甫家是否出了事,要求皇甫嫣出示无定令以服众。幸好无定城中的几个道门大派的弟子帮她镇住局面,但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她派人向昆仑派求救,奈何今日得到消息说道一掌教为了对付北邙山鬼门已经闭关一个多月,昆仑山虽然派了弟子前来,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何解决这燃眉之急让皇甫嫣烦恼不已。 论势力,皇甫家扎根在无定城中,无疑是各派中势力最大的,门中高手也不少,皇甫定山更是道胎高手,无定城中的道胎高手屈指可数,究竟有什么人能够伤得了皇甫定山,而且还能无声无息取走无定令,此事皇甫家虽然闭口不言,但是随后有几个门派居然相继发难,这其中必定有人指使,皇甫嫣觉得自己面前放佛有一团巨大的黑雾缓缓向她逼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无定城一家客栈内,简云枫四人正坐着喝酒。 “我说师侄啊,想不到你们天师府还卖这么好的酒,我怎么就没有在龙虎山喝到过?” “这不是我们天师府的酒,而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这家客栈正是龙虎山天师府在无定城中的产业,那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张羽颜和张羽川两人,急忙整理出几间上房出来,备好一桌酒菜。 “简叔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关?”皇璃儿问道。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偏偏赶上了封关令,也不知道我的掌门身份有没有用。” 就在几人闲聊之际,门外又进来一个年轻公子,身着紫青长衫,腰间悬着一把精美纸扇,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童。 他站在门口扫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张羽颜身上,微微一怔后便对着掌柜的说道:“店家,先沏壶好茶来。”说完便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那书童居然也在他对面大模大样坐下。 “好香啊。”皇璃儿吸着鼻子道。 “什么好香?”简云枫不解道。 “刚才进来那个人身上好香啊。” “咦?方才进来的可是两个男的。”简云枫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两人。 谁料,那书童正好往这边瞧来,见简云枫盯着他们看,急忙瞪了回去。 这一下倒是瞪得简云枫莫名其妙,心想:这家书童可真是凶悍。 不过,那年轻公子一边喝着茶,一边却不时将目光往张羽颜身上投来,张羽颜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点,眉头微微一皱,脸上微怒。 张羽川觉察到了姐姐的不高兴,有意无意冲着那边桌子说了句:“看什么看,堂堂男人身上还擦香粉,真不知羞。”这句话说的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对方听到。 那书童顿时大怒,一拍桌子便站起来道:“谁家孩子这么没大没小,嘴巴没擦干净就跑出来撒野。” 张羽川也一下火气上来,在自己家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叫板,自己这小天师的面子还往哪搁,霍的一下站起来怒道:“哼!别以为你大我几岁就了不起,不服就过来比比!” 简云枫也觉得这两人颇有古怪,正想看看对方底细,只是埋头喝酒没有说话,而张羽颜心中更是有气,见简云枫没有动作,自己便也坐着看戏,皇璃儿更不用说,一脸兴奋地看着两人。 见两人剑拔弩张,那掌柜急忙跑过来在张羽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一脸紧张。 “哼!我可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有敢不将我天师府放在眼里。”他倔脾气一上来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抢先便走出客栈,摆开架势。 “比就比!”那书童毫不示弱,也跟着走出客栈。 这下围观的人可多了,想不到还有人敢在无定城动手,一看两人都是年纪轻轻的陌生人,顿时便看起好戏来,还有人不住地煽风点火。 “小姐,这这……这怕是会闹出事来啊。”那掌柜的见劝不动张羽川,急忙向张羽颜求救。 “王叔放心,出事了有我,我自会向爹爹解释。”张羽颜道。 见两人这般模样,那掌柜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门中弟子做好防备。 简云枫和张羽颜坐着不动,那年轻公子也坐着不动,只是将头转向了外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张羽川。 这时,张羽川和那书童已经动起手来,出人意料的是,那书童年纪虽轻,一身修为倒是不弱,居然和金丹期的张羽川打丝毫不落下风。 这书童虽然修为不及张羽川,可是手上道法极为奇妙,两人身处的那几丈方圆的地面上泛起隐隐黄光,在这黄光之内,那书童的身法快若疾风,而张羽川似乎受那黄光制约,举手投足间比往常慢了不少。 见这么多人看着,张羽川好胜心顿起,双手道诀一捏,空中便飘来一朵乌黑色的雷云,眼看璀璨银雷就要劈下,那一直观战的年轻公子知道书童不是对手,身形一动便扑入战团,一把拉开那书童,单掌一推,便将那猝不及防的张羽川打得连退数丈。 “哼!”张羽颜一见弟弟吃亏,站起身子便欲出手,谁料一直在吃酒的简云枫却将她轻轻一按,亲自走出客栈,对着对方微微一笑道:“阁下好本事,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确实让人佩服。” 这话倒是让那年轻公子脸上一红,他方才也是心系手下安危,知道对方道诀威力非凡,情急之下出手倒也没顾忌许多,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出手不够磊落。 不过这许多人看着,他也不想失了颜面,冷着脸道:“怎么?你想替他报仇么?” “哈,报仇是自然的,我只是想报个名号,在下简云枫,等下阁下也好知道自己是输在谁的手里。”简云枫是口中不饶人,对于这无礼的年轻公子他可没多大好感。 “哼!好狂妄的小子!”看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偷笑,这年轻公子羞怒交加,怒哼一声便出手攻来。 这年轻公子使得也是和方才那书童一样的道法,不过威力却要大了许多,简云枫只感到自己双脚踩的地面软绵绵黏糊糊,丝毫不着力,不但脚步难以施展,而且身子似乎也被一股怪力牵引着,行动困难。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人道法倒是奇妙。简云枫试了几招后便心中了然。 那年轻公子更是越打越心惊,看对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而且在自家的道术笼罩下,自己居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每每就要得手之际,对方总是能刚好闪开,看对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是在和自己动手,反而倒是像在看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访皇甫家 场中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早就看出简云枫是在戏耍对方,相继开始起哄起来。 这年轻公子又气又急,这么多人注视下自己颜面何存,怒喝一声:“小贼看招!”只见他手中道诀一变,一道道黄光自他手中发出没入地下,简云枫正在好奇他有何作为之时,忽然感到脚下一阵剧烈颤动,低头一看居然发现所立之地居然开始寸寸碎裂开来,一声沉闷的咆哮自脚底响起。 他那书童见状疾呼道:“小……公子,不可!” 感受到地面的不寻常,那些个围观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急忙退开数丈,这年轻公子正在气头之上,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将对面这个不知好歹的嬉皮小子给打败。 只见他手中道诀越捏越快,口中念道:“三清借法,天玄地令,后土载德,乾坤无定!”话音一落,简云枫脚下地面忽然炸裂开来,一道黄光闪过,一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往简云枫冲去。 此物身形似龟,巨大无比,可是这脖颈极长,却像龙蛇,头生双角,口中獠牙倒长,全身上下皆是土石聚成,身子虽大,速度却不慢,差点便将简云枫一口咬中。 “载土龙龟?无定神诀?是皇甫家的人,走走……”周围顿时有人认了出来,大部分人一听急忙一哄而散,只有少数胆大的还在观望,看样子应该是那些大门大派的弟子了。 这龙龟只不过是道术所成,不是活物,简云枫一惊之下便回过神来,心中也暗赞:这小子的道术倒是奇妙,这便是无定神诀?嘿嘿,我倒要看看无定神诀厉害还是我茅山道术厉害。 简云枫身形闪躲之间,右指疾挥,数道紫色符箓凌空而就,逐一没入地面,周围几人见了这一幕,脸上神情各异,对简云枫似乎都来了兴趣。 只见那龙龟身边忽然竖起数道土墙,顿时将它的攻势止住,又听一声龙吟,一道晶莹水龙拔地而起,眨眼之间便已经冲到了那年轻公子面前,他正要闪躲,却没有发现简云枫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简云枫手心紫光一闪,口中轻喝“定!”一道紫色符箓迎风见长,一下便将那年轻公子全身罩住,那年轻公子直觉地浑身真元一滞,只听“哗啦”一声,便感到全身冰凉,从头到脚被那水龙冲了个遍,湿漉漉地呆在原地滴水。 “你……你!”年轻公子被制,龙龟也消失不见,场内只剩一堆碎石破砖,眼前还有一个身着青衫,面带微笑的可恶男子。 不过,这时候那年轻公子被水一淋,全身曲线便被勾勒出来,“咦?怎么是个姑娘……”简云枫笑容一滞,愣在原地。 “你……你看什么看!”这姑娘脸上顿时羞红一片,这时候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之声,老远便有人喊道:“谁在这里闹事!” 不好,看来是皇甫家的帮手来了,简云枫急忙转身拉着张羽川闪回客栈内,只留下那浑身被淋湿的姑娘在身后怒骂。 皇甫嫣一回到房里便开始大发雷霆。 “他,他!他是哪个门派的?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小姐!娟儿,娟儿!” “小,小姐……” “你不是说茅山派掌门在那里么?人呢!怎么是这么几个臭小子!快,快给我去查查那家伙是什么来路,气,气死我了……” “小姐,你,你还是先去换下衣服吧……”娟儿忍不住便要掩嘴笑出声来。 “好哇!我这样被人欺负,你还笑?”皇甫嫣双手叉腰怒道。 “不,不是……我这就去查。”娟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哼!这该死的家伙,别以为我皇甫嫣这么好欺负!”皇甫嫣气得胡乱抓着头发,却是抓了一把凉水。 “小姐,小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查出来了?” “不,不是……是茅山派掌门上门拜访来了。”娟儿急道。 “什么?快快,快帮我找衣服。”皇甫嫣更急。 皇甫世家大厅内,简云枫一个人独自坐着喝茶,张羽颜三人却留在客栈没有一道跟来,他觉得早上发生的事有些怪异,似乎和这皇甫世家有关,现在既然有求于人家,他想来想去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妥当。 终于等他喝了三碗茶后,才听到后堂内有匆匆脚步声。这皇甫家架子还真是大,等了这么半天才有人出来,简云枫想到。 不过当简云枫看到走出来的两个人后微微一楞,他怎么觉得面前这两人有点眼熟。 不过对方看到他的反应更大,那为首的华服女子一见简云枫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下大跳起来叫道:“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来人!娟儿,茅山掌门呢?” “在下简云枫,茅山派第二十四代掌门,见过小姐。”简云枫起身施礼道,不过他心里却是在不住嘀咕:怎么会是这两个家伙,唉,真是晦气,看来这次要出关得费些周折了。 皇甫嫣闻言顿时愣住,仔细打量了下简云枫狐疑道:“你,就是茅山派掌门?”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居然会是一派之长,而且自己刚才还在他手上丢足了脸。 “娟,娟儿,你不知道他就是茅山派掌门么?”皇甫嫣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回头问道。 “我……我也没见过。”娟儿急忙低下头去。 这下,皇甫嫣感到头都大了,她现在很想将简云枫抓起来拷打一顿,奈何对方却是茅山派掌门,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礼节,传出去让外人笑话。 终于,内心挣扎一番后,皇甫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来,来人,看茶。”这几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简云枫倒是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女子居然这么能忍,脸上一愕,不过旋即笑道:“多谢小姐,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皇甫嫣。” 听到对方冷冷的回答,简云枫倒是丝毫不在意,依旧挂着百年不变的笑容,再次施礼道:“原来是皇甫小姐,失礼失礼。”说完,便又坐回了座位喝起茶来。 看到他这么悠然自得模样,皇甫嫣似乎觉得胸腔中一团火球开始炸裂,口干舌燥,头脑发胀。 沉默了半柱香后,皇甫嫣终于强压下心头怒火,平静地问道:“不知道简掌门登门造访有何要事?” “哦,也没什么要事,只是简某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关?”简云枫放下手中茶碗问道。 嗯?对了,他是想出关来着。他还想出关?皇甫嫣眼前一亮,顿时眉开眼笑道:“不知简掌门出关有何要紧事?” 简云枫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只是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妥,轻咳了两声回道:“我要送一个朋友回家。” “回家?”皇甫嫣吃惊道,“无定城外可是长白山脉,简掌门难道不知道那里是何地方么?” “自然知道。” “嗯?这么说你朋友的家……”皇甫嫣好奇道。 “这是简某的私事。”简云枫未等她说完便打断道。 哼!看你再嚣张,没有我皇甫家的准许,谁敢出关。皇甫嫣并不计较,只是依旧淡笑道:“简掌门有所不知,我皇甫家刚下了一个月的封关令,简掌门真是不巧,现在才过去了半个月……” 这下简云枫终于知道她在笑什么了,看来对方是成心不让自己出关了。 简云枫沉吟一会问道:“不知为何皇甫小姐要下一个月的封关令,我听说往常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下倒是说到了皇甫嫣的痛处,她面色一黯,迟疑道:“这个自有原因,恕我难以如实相告。” 简云枫还道是她故意刁难自己,微叹一声道:“皇甫小姐,午间之事确实是在下失礼,不过在下确实有要事要出关,还请行个方便,皇甫小姐若还是难以消气,简某在这里给小姐赔个不是了。” 见对方道歉,皇甫嫣倒是没有料到,不过她只是无奈地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让简掌门出关,而是现在想要出关,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是为何?”简云枫从她脸上察觉出了点什么。 皇甫嫣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简云枫眉头微皱起身道:“皇甫小姐有何难处但说无妨,当年修建这无定城我茅山派出力不小,虽然本派退出无定城已久,但是怎么说也算是无定城的一份子,如若有什么事发生,在下也有责任担当。” 皇甫嫣想了想才道:“不瞒简掌门,我家的无定令不见了,要开这无定城门,必须得有无定令。” “无定令不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简云枫闻言一惊,隐隐觉得这事并没有这么简单,皇甫家驻立无定城数百年,还有什么人能够在他们眼皮底下盗走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不早不晚就在自己要送皇璃儿出关的时候前丢失,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下有佳人 听完皇甫嫣的话,简云枫更是惊愕,急忙问道:“这无定城中有什么高手能伤到皇甫家主的?” 皇甫嫣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无定城只是限制出关,但是对于进城并没有什么限制,但是往常无定城中并没有这么多高手,金丹期修为的人都不多,更不用说是道胎高手了。” “那你们有查过么?” “查是查过,可是你不知道无定城的情况,人员流动极为复杂,而且每人后面都是中原道魔各派,我们皇甫家平日里也只是约束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进行搜查,再者现在无定令不见了,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万一消息走漏,更是中了别人的圈套。”皇甫嫣无奈道。 “唔,原来如此。”简云枫袖着手开始思索起来。 而皇甫嫣却是不住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古怪的掌门,心中对他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除,心中嘀咕:这家伙居然真是茅山派掌门,不过修为倒真是厉害,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皇甫嫣接着又假装为难道:“唉,家父现在受伤在床,我一个女人家许多事情都没法出面,找不回无定令,我也没有办法让简掌门出关了。” 她这话倒是说得狡诈,简云枫要想出关就得帮她找回无定令,如果找不回无定令那她也乐意看到简云枫吃瘪,除非是等到昆仑派的高手前来,否则大家谁也别想出关。 简云枫低头想了一会道:“唔,即然这样,看来也只能先找回无定令了,不过皇甫姑娘,不知令尊伤势如何?”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不过要想完全恢复体内伤势恐怕得有长白山的灵参才能奏效,唉,现在连关都出不去,还上哪里去找寻灵参。”皇甫嫣脸上的悲伤表情倒不是作伪。 “灵参?那是何物?” “灵参就是五千年以上的老参,这东西我皇甫家也只是几十年前侥幸得到小半株,只有长白山深处才会有。”皇甫嫣苦笑道。 “唔,简某这次前往长白山若是有机会遇到,定给姑娘带些回来。” 这家伙人倒是不坏,就是可恶了点,皇甫嫣想到。 接着她又好奇地问:“不知简掌门有何办法能取回无定令?” “这个……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简某今日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再登门造访与小姐商议。”简云枫告辞道。 “好走,不送。”皇甫嫣心中嗤道:方才还装得一副高深模样,原来也想不到办法,明天再看你怎么办。 看到简云枫出门离去,娟儿凑上来道:“小姐,这家伙想不到真的是茅山派掌门诶,不过他还真是厉害,连你都不是对手……” “哼!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不是对手,我只不过是没有用绝招罢了……”皇甫嫣气道。 “你不是连无定神诀都用了……” “呸,你这死丫头,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干脆投入他茅山派门下算了!哼!” “不过他真能找回无定令么?”娟儿似乎对皇甫嫣的发怒丝毫不在意。 “谁知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办法,对了,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今日好些了,方才吃了药。” “哦,陪我去看看。”说着,两人便起身往内堂行去。 简云枫一回到客栈,张羽颜便问道:“如何?” “唉,难办难办……”简云枫摇头。 “怎么了?按理说以你的掌门身份过关应该没问题。”张羽颜不解道。 “不是,是他们皇甫家的事难办,他们那无定令被人给偷去了。” “无定令被偷?难道这无定城中还有人敢和皇甫家作对么?”张羽颜惊讶道。 简云枫苦笑一声:“不但这样,连皇甫定山都被人打伤躺在床上动不了。” “这是什么人干的?” “我哪里知道,我只晓得拿不到无定令我们谁也别想出关。”简云枫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壶茶。 “什么?我们出不了关了么?”皇璃儿一听急忙跑过来焦急道。 “暂时是这样的,咦,我说师侄啊,你天师府不但酒好喝,这茶也不错么……” “你还有心思喝茶!快想想办法啊。”张羽颜嗔怪道。 “又不是我偷的……我上哪找去,等呗。”简云枫一副毫不在乎模样。 “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皇甫家有什么打算?” “他家还能有什么准备,难道还告诉全城人无定令丢了么?这无定令可是他家立业之本,想要统辖无定城全*这东西,你说他们敢声张么?不过据说这事已经汇报给昆仑山了,想来昆仑弟子应该在路上了吧,有了昆仑仙令也一样能出城。”简云枫淡然道。 张羽颜眉头一蹙:“难道要等昆仑来人么?昆仑距离无定城也不知道有几千里远,没有半月休想赶到。” 简云枫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茶水,砸吧了下舌头道:“我在想,那些个建造无定城的前辈高人还真是神机妙算,连出关钥匙也有两把,难道他们还能料到无定令会被偷?高明啊高明。” 看到简云枫这副答非所问的懒散模样,张羽颜气得不再说话,只有皇璃儿愁苦着张小脸立在旁边啃个鸡腿。 是夜,月明星稀,秋风渐盛,无定城还是如往常一样开始安静起来。 一道黑影自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飞身而起,微微在屋顶辨认了下方向便纵身掠向远处,紧接着一道白影随后追去,一前一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后面那白影一起,简云枫便知道来人是谁,不过他却没有停下,反而身形加速了数分,犹如一只青黑色鬼魅在无定城内飘忽移动,而张羽颜见对方故意加速,心中好胜心顿起,轻哼一声身法展开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简云枫似乎有意刁难一般,速度越来越快,脚下十二地支阵步暗合天地至理,加上体内浑厚的真元,渐渐地便与张羽颜拉开了距离。 张羽颜全身功力运至十成,奈何对方身法实在过于诡异,追了几个呼吸后,直觉地眼前一花,空荡荡的城头再无一个人影。 “哼!这该死的,就知道没那么老实!”张羽颜气得原地一跺脚。 “谁不老实了?我说师侄女你可得小心些,莫要把人家城头给踩坏了。”一个略带几分调侃的熟悉声音自张羽颜身后传来。 “好哇你!”张羽颜头也不回就一脚往后踢去,却踢了个空。 抬眼一看,简云枫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问道:“你半夜不睡觉,跟着我作甚?” “哼!那你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溜出来作甚?”张羽颜冷哼道。 “我?嘿嘿,这个我半夜去哪里你这么关心干吗?”简云枫脸色一正打量了一番张羽颜又道,“难道是你……” “呸!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张羽颜脸色一红,不过幸好夜黑看不太出来。 “咦?我想什么了?我是说难道你也是半夜睡不着起来看月亮么?”简云枫惊讶道。 “你!”张羽颜气得说不出话来。 “鬼才信你半夜起来看月亮,这么弯一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张羽颜低声咕哝了一句。 “哈,这月亮还分好看不好看么?什么时候有心情看了,它便是好看的,没心思看的时候,再圆也不好看。”简云枫望着头顶夜空道。 “那你今天就有心思看了?”张羽颜好奇道。 简云枫怪异地扫了一眼张羽颜,忽然咧嘴笑道:“有佳人相陪,怎会没有心思,哈哈!” “真不正经。”张羽颜忽感自己心跳一阵加速,急忙运功平息下去。 简云枫却没有说话,而是就在这无定城头一屁股做了下去,看着身边的张羽颜道:“怎么?既来之则安之,不一起坐坐么?” 张羽颜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默然坐在他身边。 两人一个抬头静静望着头顶夜空,一个却是低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无话。 终于,还是张羽颜先出声道:“你……那日在蛮荒遇到了什么?” “嗯?不是遇到了你们么?” “不是,我是说你被那金色小纸签带走后。” “唔,这嘛,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哦,应该是一群奇怪的人。” “嗯?是谁?”张羽颜好奇道。 “算是我的前辈吧。” “是茅山派的人?”张羽颜惊讶道。 “不是,是历代慈航心剑传人。” “就是你用的那柄金色佛剑么?原来是那里学来的,他们还活着?” “哈,他们自然死了,不然哪里能轮得到我。”简云枫转头笑道。 看到简云枫对着自己笑,张羽颜急忙又把头一低。 见对方不说话,简云枫调侃道:“怎么,莫非你在琢磨着也进去学一下?那可是要做尼姑的哦。” “呸,你才要做尼姑,你不是也学了,怎么没做和尚?”张羽颜嗔道。 “谁说我不做?等我回去就要去无佛寺出家了,不然你以为他们把我关在万佛洞作甚。”简云枫扭头望了一眼张羽颜一脸平静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守株能待兔 “什么!你真要去做和尚?这怎么行!”张羽颜顿时站起身来。 “咦?我做和尚你这么吃惊干吗?莫非你……”简云枫故作惊讶。 “你……你身为茅山派掌门怎么可以去做和尚!这样岂不是对不起你茅山派列祖列宗。”张羽颜脸一红,情急之下找了个理由反驳道。 “嗯,对,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些个和尚蛮不讲理,就是不让我出来,要不是我后来……” “你后来怎的了?怎么又放你离开了?”张羽颜急道。 简云枫好奇地看了一眼张羽颜,心中好笑,不过脸上却故作正经道:“我跟那些和尚说,我已经有了妻室,自然不能出家,否则这世上岂不是多了一个寡妇,作为高僧怎能做出这等事来,于是他们便将我放出来了……” “你说谎,你哪里来什么妻室。”张羽颜一脸不信。 “嘿,你怎的知道我就没有妻室?”简云枫笑道。 “你……你哪里来的妻室……”张羽颜声音却轻了几分。 “哈,起先那些和尚也不信,不过我跟他们说我的妻子过几天便会来找我了,后来她真的来了,然后那些和尚才将我放出来。” “她来过?”张羽颜睁大眼睛道。 简云枫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当日来峨眉金顶的只有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张羽颜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脚踢向简云枫怒道:“哼!我才不是你妻子!真不要脸!” “哎呀,我可没有说是你,你才是不要脸……”简云枫急忙闪开。 “呸!下流!无耻!”张羽颜气得差点抽出碧丝剑往他头上劈去。 简云枫看到张羽颜又气又羞的模样,拍拍屁股站起来歪着脑袋好奇道:“你莫非真想做我妻子么?” “你……鬼才想做你妻子。”张羽颜声若蚊呐。 “唔,原来你不想……唉,真是可惜啊可惜。”简云枫摇头叹气道。 “怎么可惜了?”张羽颜只感到胸中犹如小鹿乱撞。 “你不想,好多人想着呢。嘿嘿。” “哼!你作为茅山派掌门,不思进取,成天想着娶妻生子,你可对得起你师傅么?”张羽颜闻言气道。 “诶?我师傅活着的时候可巴不得我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来着,再说了,谁说掌门就不能娶妻生子了,没有你爹和你娘哪来的你,还有青城派掌门,双修道侣一样名动江湖,道士又不是和尚,天下修行之路万万千,男女之情又不是什么使不得的大碍。”简云枫反驳道。 “你爱娶就去娶好了,想娶谁就娶谁,爱娶多少娶多少,就算娶了全天下又关我何事,哼!我要回去睡觉了,这月亮,你自己慢慢看吧。”张羽颜寒着脸转身欲走。 “咦?你莫非就不想知道我半夜出来干嘛么?” “不想!” “哦,这样啊,唉,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去皇甫家了。”简云枫摸着脑袋道。 “你半夜去皇甫家干吗?”张羽颜忍不住好奇问道。 “想知道?那就跟着来吧。”话音一落,简云枫身化清风瞬间掠出数十丈。 “这该死的家伙!”张羽颜心中虽恼,可是脚步却没有落下,白衣微动,急忙运功跟上。 简云枫躲在一棵树上,仔细地打量着下方情况,皇甫家自从无定令被盗之后,夜间也加强了守卫,一个偌大的宅院里,各处都有人严格把守,还有不少巡逻人员提着灯笼走来走去。 而且看那几间犹自点着灯烛的房间,简云枫便知道这夜间也有几个高手在坐镇。 “喂,你到底来这里干吗?鬼鬼祟祟,难不成也来偷东西?”张羽颜不解道。 “嘘,我是在等人。” “等人?等谁?” “天机不可泄露。”简云枫故作神秘。 两人等了没一会,就听简云枫低声提醒道:“躲好,来了。” 张羽颜顺势看去,果然发现不远处一道黑影躲在隐蔽处不住地往皇甫家张望。 “他是什么人?”张羽颜惊讶道。 “我怎么知道。”简云枫头也不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 “猜的。” “猜的?” 就在此时,那黑影忽然掉头离去,简云枫一拉张羽颜道:“走,我们跟去瞧瞧。” 那黑影离了皇甫家后便往西面而去一路上尽挑些偏僻阴暗小道走,还时不时回头,似乎怕被人跟踪,不过这人修为倒是不怎么样,简云枫与张羽颜跟在后面大半天都没有发现,看来只是个打探情报的喽啰。 终于,那人绕了大半个圈子以后,在一间店铺门口停下,他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跟踪后,便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开门接了他进去,店铺内再无动静。 张羽颜长剑一振就要上前,简云枫却一把拉住她问道:“你干吗?” “进去把他们抓出来啊!” “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情况,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这般贸然出手岂不是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 简云枫却起身往回走去:“回去睡觉。” “喂!你倒是说清楚啊,不然我们追了这大半天作甚?”张羽颜快步追上拉住他道。 “他只不过是个打探情报的,看他这样子过不了几天便要对皇甫家下手,我们现在出手,岂不是搅了他们计划,到时候他们要是龟缩不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简云枫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是别想了,对方不但有能将皇甫定山打成重伤的高手,而且行事还这么慎密,恐怕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我们最多是提前做些准备,化明为暗,到时候趁机抓个一两个盘问一番。”简云枫沉吟道。 张羽颜好奇地盯着简云枫上下看了几眼道:“想不到你鬼点子倒是不少,这也是你师傅教你的么?” 简云枫扫了她一眼道:“这还用教么?此乃天赋异禀!还有,我说张大小姐,你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嘛?要拉,回去给你拉一个晚上,这大街上也不怕被人瞧见……” 张羽颜闻言顿时满脸通红,立刻甩开他的手啐道:“三更半夜哪有人!你……哼!谁要拉!”说完,头一扭便气呼呼地大步往前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红衣毒公子 第二夜,同样那间店铺内,不过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只有那大厅深处那张竹帘后面还是一片阴暗,竹帘前排着一队队整装待发的黑衣蒙面人,为首的那黑衣人正在对着竹帘说些什么,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谨慎和害怕。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竹帘后传出一个淡淡的,带点阴冷的声音。 “是,都准备好了,不过公子,白天那个茅山派的弟子又去了趟皇甫家?” “茅山派的?唔,是不是就那个昨日和皇甫嫣动手的小子?”那个声音颇带着玩味道。 “是的。” “茅山派?呵呵,按原计划行动,不过记住,皇甫嫣可要捉活的,无定城第一美人的身子可不许有什么损伤,哈哈。”那声音忽然便开始张狂地笑了起来,那声音有些刺耳。 不过竹帘前没有一个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他们盯着竹帘的眼神中只有恭敬和一丝害怕。 随着店铺内灯一暗,十数道黑影趁着夜色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这些人修为极高,无一不是金丹期的高手,为首那人更是隐隐到了快突破金丹巅峰结成道胎的境界。 就在所有黑影消失不见后,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屋檐之上,他看了看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随意地坐在屋顶上,拿出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喃喃道:“无定城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高手,不过就这么几个人要想打伤皇甫定山似乎还差些,嘿嘿,我就不信你能在这里躲一个晚上不出来。唉,只是一个人喝酒真没意思。” 皇甫世家内,一切还是如常,只不过每一间黑漆漆的房间内,都静静地潜伏着皇甫家的精英高手,他们凝神屏息一脸紧张,而且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只点燃的香。 终于,在月亮被乌云遮住的一霎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青烟从皇甫世家墙头飘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皇甫世家宅院。 躲在暗处的皇甫嫣感觉到那股青烟顿时一脸愤怒,咬着牙道:“果然是他们!” 这时背后却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上道:“皇甫小姐,稍安勿躁,再等等。”这一袭白衣,手持碧绿长剑,不是张羽颜是谁? 所有巡夜的皇甫世家弟子一触到那股青烟便软倒在地,个个都同睡熟了一般,只有那些点着香潜伏在暗处的精英高手丝毫不受影响,眼中只有无尽的怒气和战意。 仔细地听着墙内一个个守卫倒地的声音,那为首的黑衣人轻声道:“好了,一共四十八人全部倒了,上!”说完,他还将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月亮再此从云中钻出,月光下,一道道黑影如狡兔一般带着一丝阴冷窜入皇甫世家中,正当他们手中刀剑要往地上的那些皇甫世家弟子无情落下之时,所有黑衣人都感到自己身后传来数道威力不小的劲气。 虽然这些黑衣人眼中俱是惊愕,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慌乱,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往同一个地方退去,背*着背围成一圈,谨慎地望着四周。 他们眼前却是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一个个手持各类法宝,目露寒光的皇甫世家精英高手看着死人一般盯着他们。 人群一分,皇甫嫣走了出来,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把无定令给我交出来!” 没有人答话,只有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笑道:“看来你就是皇甫嫣吧,无定令不在我们手上,不过,这么几个人就想对付我们的话,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皇甫嫣怒极反笑:“哈哈,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皇甫世家也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不把无定令交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皇甫嫣话音刚落,就听到夜空中传来一阵张狂笑声:“哈哈哈,皇甫小姐果然好气魄,啧啧,美人啊美人,真是不虚此行。” 一听到这声音,黑衣人眼中都露出一丝欣喜,而皇甫世家的人却是一脸谨慎地盯着四周。 这时候,张羽颜也出现在皇甫嫣身后,全神戒备地看着上空。 “咦?还有一个?想不到你皇甫家居然还藏着一个大美人,哈哈哈哈,今晚正好让本公子来个双龙戏珠,唉,想不到这等偏远之地还有如此人间极品。你们几个还不动手?休要伤了那两个美人,本公子亲自动手。”话音一落,一个身穿鲜艳红衫的身影从天而降,往场中落去,月光下,那红色长衫显得格外诡异妖艳,放佛一滴刚从血脉中迸出的血珠,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和阴冷。 不过还未等他落地,一条破空而来的巨大水龙从南至北横跨在整个皇甫世家宅院之上,接着一袭青衫缓步而上,站在龙桥中间望着空中那人朗声道:“这位公子,今夜月色方好,不妨再多一个在下,正好凑个三潭映月不是,你看如何?” 张羽颜看到来人,轻声啐道:“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还没正经。” 皇甫嫣却是眼中神采连连,一脸兴奋下令道:“将他们全部拿下!” 而那红衫公子却是盯着简云枫道:“你是何人?敢坏本公子好事,小心去阴曹地府看月色。” “唔,阴曹地府的月亮倒真是没看过,莫非也是这个颜色么?还是和你一样,红得跟猪血一样?”简云枫故作惊讶道。 “好胆!”红衫公子顿时大怒,单袖一挥,一股浓稠的腥气便往简云枫头上卷去。 简云枫脚步一闪,躲开一边捂着鼻子道:“真是臭,难怪没有姑娘看上你,看来你也只能去勾引下母苍蝇了。” 那红衫公子怒喝一声:“不给你些颜色看看,真是不知道我五毒公子的厉害了!” 这话一出,皇甫世家的人顿时大惊:“五毒公子?” “大家小心他的毒!” 所有人都开始观察起自己的衣物来,看看是不是被附上了什么毒物。 “哈哈哈,别找了,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惹恼了我,全部得死!”五毒公子状似疯狂,忽然张嘴一吐,一股黑烟便往底下罩去。 那黑雾还未近身,简云枫便感到浑身毛孔一阵收缩,心中暗惊:好厉害的毒雾,难怪能伤得了皇甫定山,这五毒公子倒真是有几分手段。 不过这回简云枫却没有再躲,他能躲过去,皇甫世家这么多人可躲不过去,只见他手中道诀一捏,一团阴绿色火焰自地底冒起,瞬间将那黑烟挡住。 “哼,果然有几分手段,看你能挡得了多少。”也不知道那五毒公子身上究竟有多少毒,他大袖一展,五颜六色的毒雾顿时将半个天空遮住,缓缓往下压来。 “五毒帐!”顿时有人认出来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器。 “算你识货。五毒帐下死,做鬼也凄惨。”五毒公子阴阴一笑,全神操纵着五毒帐往下罩去。 “是么?你再看看我的。”简云枫丝毫不惧,手中道诀瞬息万变,空中顿时阴风四啸,鬼嚎连连,一团团九幽阴火自地底烧起,顿时染绿了半壁夜空,场中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一阵阴冷,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气自魂魄深处缓缓升起。 空中至毒至阴两大邪物相持不下,无定城上空哪里还有一丝人间生气,比之十八层炼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好冷!这……这究竟是什么功夫。”皇甫嫣看着空中两人,一脸惊慌。 张羽颜虽然见识过这茅山阴火之术,可是现在两人不断攀升的阴邪气势也让她忍不住心生烦厌,皱着眉头道:“这是茅山派的阴火之术。” “阴,阴火之术?茅山派不是名门正派么……怎,怎么会这么阴邪的功夫……”皇甫嫣想到自己昨日还和对方交过手,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不已。 “以毒攻毒,也许只有这九幽阴火才能挡住那五毒帐吧。”张羽颜微微一叹。 五毒公子见对方居然能够挡住自己的法宝,心中微凛,眼中寒光一闪,口中喃喃念起了古怪的咒语,双手施展一个个五彩印诀往五毒帐上射去。 紧接着,那五毒帐便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原本错杂纷乱的五种颜色居然有规律的分散开来,不消一会,赤,黄,青,黑,紫五种颜色各据一方,颜色越发浓厚起来。 随着五毒公子毒功催动,五毒帐一阵怪异扭动,这五种各异的颜色各自凝聚成团,五毒公子口中怪啸一声,五毒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五只色彩斑斓的巨大毒物。 “好家伙!”这下简云枫也勃然变色,望着空中那五只巨大无比的毒物发愣,这五只毒物不但体型巨大,而且已经能够御风飞行,看来都是万里挑一的毒王,也不知道这五毒公子是从哪里收集到的,那五毒吞吐腥风的骇人模样遮天蔽日,光是看了就教人浑身发软。 五毒公子在空中桀桀笑道:“小子,留下名来,居然能逼我使出这五大毒王,你也算是个人物了,还有什么招数不妨使来,我五毒公子今日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忽闻惊天计 这五只毒物模样极为怪异。 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赤红色蝎子,一只浑身蒙着一层黄光样貌丑陋的蟾蜍,一只身如青玉背生双翅的巨大蜈蚣,一只浑身张着黑刺的蜘蛛,还有一条头尾尖尖腹部硕大的紫色怪蛇。 每只毒物全身都散发着腥臭毒气,也不知道这片毒雾前后覆盖了多少里,空中除了这怪异的色彩再无一丝别的颜色。 见简云枫情况危急,躲在人堆里的皇璃儿忽然冲过来大喊道:“简叔叔,快吹笛子!” 笛子?简云枫微微一愕,不过他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那几只毒物似乎也不怕他的九幽阴火,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简云枫盘膝坐定,取出怀中竹笛横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一起,那几只毒物居然开始不安分起来,看上去极为烦躁,身上的毒气也开始涣散起来,身子隐隐后退了数丈,似乎很讨厌这笛声。 五毒公子见状大惊,口中不住地默念咒语,驱使毒物上前。 可是那些毒物似乎遇到了克星一般,无论五毒公子如何动作,它们就是一步都不敢上前,最终被逼得急了只是口中不断往下喷起毒雾来。 虽然这几只毒物不敢近前,可是它们口中的毒物也不能小觑,那些毒雾有如实质往众人罩去。 “结阵!”皇甫嫣见状喝道。 所有皇甫世家的人闻言急忙移动身形,结成阵势,以皇甫嫣为首,身后手掌相连围成一个怪异的图案。 “三清借法,天玄地令,后土载德,乾坤无定!”皇甫嫣双手再捏道诀,无定神诀应声而出,所有皇甫世家弟子身上都射出一道黄光,在空中结成一个巨大符印,牢牢护在众人头顶,不教毒气侵入分毫。 此刻那几个黑衣人都已经被皇甫世家高手制服在地,封住真元动弹不得,只有那为首之人还在和张羽颜对阵,躲在一边的皇璃儿与张羽川两人时不时就给他来上一下,看他这左支右绌的模样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简云枫的状况却是不好,他不但要全神吹着竹笛,还得躲避空中毒雾,一心两用,颇为吃力。 关键时刻,九天再传鹰啸,一道凌厉金光穿过五彩毒帐直接飞至简云枫身前,那金色巨鹰也不去找那五只毒物的麻烦,而是牢牢护在简云枫身前,双翅一挥便刮起数道金色狂风,将面前毒雾尽皆吹散。 只见它盯着面前几只毒物,眼中金光乍现,嘴一张,一声彻天鹰啸响起,惊得那几只毒物再退数步,连毒雾都不敢再吐了。 五毒公子见机不妙,再看自己手下已经尽数被俘,知道今日是中了对方的计谋,盯着简云枫的眼中露出一丝阴狠和怨恨,口中一声怪啸,红光一闪便带着几只毒物远遁离去。 见五毒公子终于离去,众人顿时大松一口气,不过他们却发现那些被制服的黑衣人脸色怪异,面露惊恐,还未来得及上前查探,便看到他们脸上泛起一层黑气,眼神一散,俱都气绝身亡。 “好可怕的毒,这五毒公子确实名不虚传。”张羽颜看到眼前可怖场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皇璃儿见那金色巨鹰就要离去,急忙大喊道:“鹰儿别走,鹰儿。” 说来也怪,那金色巨鹰连简云枫都不让骑,却让皇璃儿一下跃到背上,亲昵地搂着脖子,在半空打着盘旋。 “金兄啊金兄,你可真是重色轻友。”简云枫摇了摇头收起竹笛,青衫轻动,落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一堆尸体皱眉道:“看来这五毒公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那无定令定是在他手上了。” 皇甫嫣见了简云枫方才的修为,现在早就没了争强好胜之心,急忙问道:“那怎么办?我们又找不到他。” “无妨,他还会回来。”简云枫望着夜空淡淡回道。 皇甫嫣只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波澜不惊的眼中藏着太多的东西,完全让自己捉摸不透。 经过一夜大战,皇甫世家虽然没有折损弟子,但是那伙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角色,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皇甫嫣怕他们中了五毒公子的毒便让受伤之人先行回去检查伤势,留下数人打理场地,自己领着简云枫等人回去休息,现在她可不敢放简云枫他们离开,自己家碰上了这么难对付的对头,父亲又受伤在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面前这个神秘的茅山派掌门,至于两人先前的矛盾,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皇甫嫣的房间还未熄灯,一个纤弱的身影坐在灯前发呆。 “小姐,怎么还不睡?” “唉,娟儿,你说我们能拿回无定令么?” “当然能啦!有简掌门这么厉害的高手在,五毒公子一定不是对手!” “你这小妮子,看你得意的,难不成你是看上他了?” “我才没有,你看他身边还有那么漂亮的美人在哪里轮得到我啊。不过,小姐,我看你要是去试试恐怕不一定会输给她哦!” “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哎呀小姐,你看你脸都红了,简掌门不但修为高,而且人又长得这么好看,正好做留下来做我们家姑爷……哎呦,不说了,我不说了……” “你这么喜欢,你去找他好了!让你乱说,看我不……” 这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咳,接着便有人问道:“不知皇甫小姐可否睡下?” “啊,没,没有……”皇甫嫣一阵慌乱,急忙整理了下发髻和衣衫,瞪了一眼娟儿道:“等下再收拾你,还不快去睡觉!” “嘻嘻,知道啦,我不会打搅你们好事的!”娟儿掩着嘴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只听到门外娟儿对着简云枫笑道:“原来是简掌门,快请进,我家小姐等你好久哩!” 皇甫嫣顿时俏脸一红,咬牙道:“这该死的丫头!” “皇甫小姐,不知简某可以进来了么?” “嗯,简掌门请进。”皇甫嫣急忙出去迎道。 简云枫看了一眼皇甫嫣,心下纳闷:这丫头怎么了?怎么低着个头,说话也这么轻了…… 皇甫嫣被简云枫这么一看,心中更是慌乱,原先还没什么,可是刚才被娟儿一闹更显得不自然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心都开始冒汗,瞧都不敢去瞧对方,低着眉头不说话。 简云枫虽然觉察出一点怪异,可是哪里会料到对方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后便开口问道:“皇甫小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我见你房里亮着灯,想起一些事情便进来与你商量下。” “啊,就要睡了,哦,不是,不是……简掌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皇甫嫣觉得连说话都不自然起来。 简云枫不知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也许是方才受惊了,毕竟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可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这也难怪,想到这里简云枫便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问问令尊的情况,还有一些关于无定令的事。” “唔,我爹他现在好些了,他修为深厚,寻常毒伤不了他,只是受了些内伤加上怒极攻心,一时间元气耗损过大而已。”皇甫嫣渐渐平静了下心绪。 “哦,这便好,对了,皇甫小姐,这五毒公子你原先可曾认识?” “简掌门的意思是?”皇甫嫣不解道。 “哦,我的意思是这五毒公子与你皇甫家可有过节?” “没有,我也从来没听爹爹说起过。”皇甫嫣想了想道。 “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你皇甫家了。”简云枫若有所思道。 皇甫嫣闻言大惊道:“他们?难道还有别人么?”一个五毒公子就这么难对付,要是再来几个高手,哪里是她能应付过来的。 “呵呵,我也只是猜测,如果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皇甫家,那恐怕就是无定城了,而这无定城除了抵挡关外妖族外并没有别的作用,那么很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打通中原与妖族之间的唯一屏障。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我敢肯定光凭五毒公子一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大实力和胆子做这种事情的,嘿嘿,长白山妖族,岂是他这种人能够掌控。” 皇甫嫣越听越心惊,她只道是自家无定令被偷了,有人想要对付皇甫家,哪里会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计谋,长白山妖族?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与他们打了数百年交道的皇甫世家怎会不知。想到这里她一脸紧张道:“他们这就不怕引起中原大乱么?这可是道魔双方数百年来立下的铁规!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怕引起众怒么?” “皇甫小姐莫要紧张,我看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不然不可能只派了五毒公子一人来无定城,我看他们也怕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想,只要我们解决了五毒公子,无定城暂时还是安全的。”简云枫一脸平静道。 接着,简云枫便起身告辞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皇甫嫣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索简云枫方才的话,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皇甫小姐,这无定令难道是所有人都能用的么?”简云枫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 “不是,得有我们皇甫家的人用无定神诀才能催动无定令。” “唔,原来如此,那简某告辞了,皇甫小姐明日见。” 看着那一袭淡淡青衫消失在门口,皇甫嫣心中犹自无法平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中起毒患 第二日一早,皇甫世家门前便围了一堆人,唧唧喳喳和门卫吵个不停,脸上写满了愤怒,而且看装束居然全部都是道门弟子。 听到门外吵闹,刚刚梳洗完毕出门的皇甫嫣蹙着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何人这般喧哗?” “小姐,昨夜城南有四家道门产业全部被人下了毒,十数个人无一幸存,全部都死了,这些道门弟子认为是魔道中人所为,要让我们皇甫家出面帮他们讨个公道。”一个弟子禀告道。 “在什么地方?我先去看看,你们去将简掌门请来。”说完,皇甫嫣便匆匆带着几名手下先去查探。 当简云枫等人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堆人围着皇甫嫣一脸悲愤地说个不停,外围还有几人幸灾乐祸地看着,估计是些看热闹的魔道弟子了。 那些个中毒身亡的道门弟子全身泛白,犹如被抽干了全身精血一般,但是他们身上还有血,只不过所有的血都是白色的罢了。 “好狠的毒,看来那五毒公子现在还在无定城内。”简云枫凑近皇甫嫣轻声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总得给个说法。”皇甫嫣担忧道。 “你就跟他们说,你们已经有了眉目,三日之内立刻给他们答复。”简云枫甩下这么一句便又转身离开。 “三日?”皇甫嫣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现在也只能用这么个拖字诀了。 直到黄昏时分简云枫才回到皇甫世家,张羽颜早早就在门口堵着他了,见他回来,拦在面前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里都快乱成团了,你有查出什么嘛?” 简云枫惊讶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查了?” 张羽颜眉头一皱道:“那你去干吗了?” “喝酒。” “喝酒?喝了一整天?!”张羽颜直直瞪着他。 简云枫摸了摸脑袋道:“我先是去了前日我们跟踪到的那家店铺,不过很明显已经人去楼空了,然后我便去隔壁一家酒楼喝酒了。” “你!你难道就不担心么?还有心思喝酒。”张羽颜气道。 “担心?当然担心,不过担心和喝酒有什么关系?”简云枫若无其事道。 “真是气死我了!喝酒喝酒,迟早喝死你这酒鬼!”张羽颜跺脚道。 简云枫却轻咳了一声:“这喝酒是喝不死的,除非是有人在酒里下毒。” 张羽颜闻言一楞,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你没有注意到么?这五毒公子虽然毒功了得,可是本身修为也不过是刚结成道胎的高手罢了,在这无定城中道胎高手除了皇甫定山外不下三个,而且都是隐姓埋名,平日里不露声色,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却知道这些人并没有对无定城下手的意思,而且相反,无定城对他们来说还很重要,既然我能发现这一点,我想五毒公子也不是傻子,他一定也知道这些,现在他根本就不敢露面,万一惹上了这些高手,不弄出点响动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想毒死人,不可能光明正大出手,而我在今日早上,正好从那些被毒死的人身上闻到一丝很淡的酒气。” “酒气?我怎么没有闻到。”张羽颜纳闷道。 “哈,这个也许只有酒鬼才闻得出吧。”简云枫笑道。 张羽颜吃惊道:“他们全都是喝了被下毒的酒?” “不错,而且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死的都是道门弟子么?”简云枫又道。 “为什么?因为五毒公子自己是魔道中人?” “非也非也,像五毒公子这样的人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哪里还会管是魔道还是正道的。我今日喝了一天酒才明白了一点,这无定城中虽然道魔双方看似和谐,可是私底下明争暗斗极为激烈,就像是表面的生意也一样,正道中人绝不做魔道的生意,而魔道也一样,所以,卖酒的也不例外,五毒公子昨天正好是在道门的酒肆里下了毒,而那些买了酒回去喝的自然都是道门弟子。”简云枫解释道。 张羽颜一脸怪异地盯着简云枫道:“唉,我觉得如果你是坏人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哈,张大小姐过奖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道门酒肆埋伏么?”一个温软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咦,皇甫小姐,这偷听的习惯可不好。”简云枫看着来人说道。 皇甫嫣冲着他微微一笑:“简掌门如此聪明,难道还会不知道我在后面偷听么?” 简云枫看了看她却是没有立刻答话,顿了顿他才道:“今夜你派些人扮成伙计模样去魔道的酒肆埋伏,我想那五毒公子也不是无定城之人,就算再怎么消息灵通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个店伙计,应该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 “为什么去魔道那边?”两女几乎同时发问。 “这个还不简单,如果你是五毒公子,现在的局面是不是再杀些魔道中人会比较好些?”简云枫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看。 @奇@皇甫嫣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这样一来恐怕道魔双方便要大打出手了。” @书@“正是,他现在手下都没了,自然是巴不得无定城大乱,他好浑水摸鱼。” @网@“既然如此,简掌门,那阿嫣便先去安排了。”说完,皇甫嫣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简云枫转身离去。 “喂,还没看够么?”张羽颜冷着脸道。 简云枫闻言一愣道:“咦?我有看什么嘛?” 张羽颜瞥了他一眼道:“刚才人家皇甫小姐都自称阿嫣了,看来她是对你有所暗示。” “哦?是么,我怎么没有听到,哈,看来是我疏忽了。”简云枫尴尬地笑笑。 张羽颜轻哼一声转身便走,头也不回抛下一句:“你还会疏忽?前日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从人家闺房里出来。” 看着那越走越远的窈窕背影,简云枫无奈地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唉,看来这女人要比五毒公子可怕多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回无定令 无定城北城有一条街,这街上有一个卖茶的老头,他的茶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六月霜。这泡茶的材料并不是茶叶,而是一种野生的草,味甘苦。这茶也是同样,入口微苦,但是喝下后却有一股清甜萦留齿间,最是清凉不过,而且喝多了容易上瘾,所以这茶铺虽小,但是平日里客人倒是不少。 这日黄昏时分,老头正要收摊,却来了一个青衫年轻人。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老儿我收摊了,要喝茶明日再来吧。” “我不是来喝茶的。” 老头闻言一楞,不过收拾茶摊的手还是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这里只有茶。” “前辈这话倒是过谦了,晚辈有一事想请前辈帮忙。” “这位客官,恐怕你是认错人了吧?” “呵呵,此事事关无定城安危。” 听了这话,那老头才停下手中的活,站直身子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 无定城城东有一间丝绸铺,一个青衫男子趁着夜色走了进去,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走出,空着双手没有买任何东西,却是一脸笑意。 这当铺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白发老妇人,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着什么。 皇甫世家内,只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匆匆从偏门闪入,直奔大厅而去。 “怎么有动静了么?”皇甫嫣一见这人便焦急问道。 “是的,已经派人跟踪上去了。” “那简掌门回来没?” “简掌门让我们按计划行动,他随后就到。” “好,你先下去安排吧。” 而五毒公子此时却正搂着一个歌妓喝花酒,他此刻心情大好,明日天一亮,无定城中的道魔双方必会大乱。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在两家魔道酒肆内各放下了一枚只有沙粒般大小的虫卵,这虫卵闻到酒气便化,孵出的虫子会循着酒香自己爬入酒缸,只要一遇酒便会繁衍开来,速度极快,而且这虫子浑身透明,极为细小,喝了酒后便与酒成了一个颜色,不仔细查看根本分辨不出,当日那些道门子弟正是死在了这些酒虫的手中。 这神奇的虫子是他的得意法宝之一,乃是他辛苦驯养多年唉得到的,此刻他只要在这里喝酒喝到天亮,便可以趁乱挑起无定城中的道魔大战,到时候皇甫家自顾不暇,那皇甫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旦那丫头落在自己手上,凭自己多年的手段还怕她不乖乖听话么,想到这里,五毒公子嘴角泛起一丝淫邪的笑容,双手如毒蛇一般伸入怀中那女子的亵衣之内,只听得怀中娇喘连连,他更是心情大好,忍不住便大笑起来。 不过他还没有笑到一半,就发现楼上楼下的人都开始慌慌张张地往外退去,盏茶功夫这楼子里除了他和他怀中那一脸惊慌的女子外,空无一人。 “你怕什么?”五毒公子脸色一冷,一把将她推开,谨慎地看着门口。 那女子不过是连金丹期都没有到的魔门弟子,此刻如蒙大赦,连跑带爬地逃了出去。 这楼里除了五毒公子外再无一人,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听到外面杂噪的脚步声就知道这楼已经被人包围了。 “哼!一帮鼠辈,连进都不敢进来还想对付本公子。”五毒公子沉沉哼了一声,就要破楼而出,谁料头顶却传来一股极为庞大的气势,连带着整个屋顶都被压地粉碎,一道巨大符箓散发着淡淡金光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果然是皇甫家的人,自找死路!”五毒公子双掌同时往上一推,左右各一道五彩光华冲天而起,将那金色符箓冲得粉碎,接着,五毒公子也随之飞起,临空虚立,冷眼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桀桀笑道:“你们还真是不怕死!” “哼!今天死的是你!”皇甫嫣一见空中那红色人影顿时怒道,号令一下,皇甫世家的弟子一起出手,一个巨大金色符箓再次凝聚而成,皇甫嫣双手道诀一变,这符箓便往五毒公子呼啸而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五毒公子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眼中一丝凶光闪过,直接施展出五毒帐,破了这道符箓。 皇甫嫣一见空中那铺天盖地的五毒帐急忙出声让众人后退,五毒公子大喝一声:“哼!今天你们一个都休想走!”只见他毒功一催,五毒帐化作五只巨大毒物,气势汹汹地往众人扑来。 就在这时,场中数道光华亮起,最先到达的是一团细小金光,在空中化作一柄纯金色的金瓜小锤往那赤红色蝎子头上当头砸去,那蝎子也非凡物,它那粗大的尾巴红光一闪挡在面前,不过它可没料到这金瓜小锤的威力,只见空中金红两种颜色剧烈一闪,那蝎子便被砸地连翻数个跟头,全身赤炎弱了几分,畏缩在后不敢上前。 接着便是数道银雷落下,挡在那只丑陋蟾蜍面前,那蟾蜍体型极为肥胖,一身长满疙瘩的厚皮硬生生地被雷劈了数下,可是它却并没有因此而退,而是口中喷出一团黄色毒雾,挡在头顶,与那银雷相持不下。 最后是一个白衣女子御剑而来,长剑一收,化作一片绿光将那黑色蜘蛛逼退数丈,她趁胜追击,手中碧绿长剑斩风破月,精妙浑厚的剑势犹如一条碧绿长龙,逼地那黑色蜘蛛不断吐出保命蛛丝来挡住她的凌厉剑气。 而剩下那两只毒物眼见就要扑至众人面前,却忽闻空中传来一声鹰啸,地面上却是亮起一道刺眼金光。 一柄散发着无尽佛气的金色长剑瞬间破开夜空,“咔嚓”一声便将那只碧绿色蜈蚣从头至尾劈成两半,剑气不止,直射空中的五毒公子。 那条紫色怪蛇见同伴被别人轻易杀死,哪里还敢继续往前,怪叫一声就要掉头逃跑,可是还未等它完全掉过身子,就感到背上一阵撕心裂肺地痛,一对金色鹰爪此刻已经深深刺进它的皮肉,抓着它便往远处飞去,消失在夜空之中。 五毒公子此刻顾不上心惊,眼见金光往自己心口直射而来,想也不想就要掉头逃走,可惜他此时已经深陷重围,哪里还有机会。 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高手,其中一个全身青气缭绕见不到一丝样貌,对着五毒公子就扔出一块方形丝绢,那丝绢离了手便瞬间放大,一下就将那措手不及的五毒公子包了个全身结实,而还有一个全身笼罩在一件黑色风衣之下,似乎也不想被人认出容貌,不过他出手却狠辣之极,一把血色长刀划开夜幕,宛若空中血月,带着一丝清冷的月华,只一刀就让那五毒公子身首异处,连体内元胎也被刀上的煞气震得四分五裂,发出一丝凄厉尖叫消散无踪。 这两人来也快,去的也快,一见得手,丝毫不停留,空中只有五毒公子那尸体直直坠下。 接下来那三只毒物,也被腾出手来的简云枫配合众人一一消灭,那黄色蟾蜍居然临终时刻选择爆体,幸好简云枫见机地快,随手扬起一团九幽阴火将其裹住,烧的连渣都不剩。 看到五毒公子殒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皇甫嫣见了五毒公子尸体骇人模样,哪里敢上去搜索,只好有简云枫代劳。 果然在他怀中摸出一块纯金色令牌,不过简云枫还从他怀里摸到一块碧绿色玉佩,觉得眼熟便也一起取了回来。 皇甫嫣一见那无定令顿时大喜,接过手中仔细查看一番,确定无误后,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这夜,皇甫世家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简云枫等人更是被奉为座上之宾,这年少有为的茅山派掌门也不知道一夜被人敬了多少酒,酒席间,皇甫嫣时不时便朝他看去,简云枫没察觉,张羽颜却是全部看在眼里,于是整个晚上她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闷着头吃菜。 无定令被找回,五毒公子被斩杀,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不但有惊人的修为,还能料事如神,最后出现的那两个神秘高手也一定是和他有关,皇甫世家的人对他无不敬佩,尤其是皇甫嫣,她怎么就觉得面前的这张脸越看越好看,那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在她眼里不再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而是这么可爱这么迷人。 “小姐,你这一晚上都看他看了十九次了,看不腻么?”娟儿忽然凑到皇甫嫣耳边轻声道。 皇甫嫣脸一红,瞪了她一眼道:“小妮子,就你多事!” “嘻嘻,我说小姐啊,你难不成真看上简掌门了?”娟儿掩着嘴笑道。 “要你多管!信不信我明儿就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皇甫嫣佯怒道。 “好啊好啊,最好将我也一道嫁去茅山。”娟儿抚掌道。 “呸,你去干吗!”皇甫嫣啐道。 娟儿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小姐,你难道想独吞么?” “你!让你再说!”皇甫嫣伸手使劲在她腰间一掐。 娟儿疼得急忙讨饶:“哎呦!不说了,不,我不说了……” “哼!” 这一夜,这酒宴一直喝到鸡鸣泛晓才散去,主宾皆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剑斩黑鹰妖 第二日,封闭了半个多月的无定城终于决定开关,通往长白山的城门口早就有不少戎装待发的人在等候。 皇甫嫣从怀中取出那无定令,双手默念咒语,金光一闪,那无定令就变得如城门般大小,缓缓飞至前头,只见面前空气一阵波动后,那无定令便化作一道金色巨门,立在众人面前。 那几个进山采药的修行人过来与皇甫嫣见礼后便相继出门而去。 简云枫看着面前巨门,对皇甫嫣抱拳笑道:“多谢皇甫小姐了,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皇甫嫣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简云枫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等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那……那你一路小心。”皇甫嫣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嗯,那简某就此别过,等回来时再来府上拜访。”接着简云枫转身对着身后三人说道,“我们走吧。” 望着那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皇甫嫣痴痴地怔在原地,直到手下提醒,才回过神来,轻轻一叹转身回去。 “璃儿,你记得路么?”简云枫看着面前一片莽莽大山发呆,心道:这山也太大了点吧,极尽之处可接天,高的可以入云,低的却似平原,蛮荒虽然广袤,但是却较之失了几分灵气,这延绵无尽的山峦似乎自成一界,面前的一花一草都散发着一丝丝纯净的天地灵气,踏入一步,便感到浑身毛孔一阵舒爽,再也听不到尘世间的一点喧嚣,扑面而来的只有山野间最清新的山风,还有声声婉转鸟语。若说蛮荒十万大山是浑厚深邃,神秘苍凉,像是一条沉睡着的上古巨兽,那这长白山脉就是清亮宜人,活泼生动,放佛一只四处撒欢的仙界灵兽。 皇璃儿早就脱离了几人行列,激动地在前面乱跑乱跳,好像是一只被关了许久忽然脱困而出的小兽,连身边的飞虫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这丫头,连跟她说话都听不到了。”简云枫摇头苦笑。 张羽颜看着皇璃儿那洁白的身影感慨道:“唉,也真是太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却背井离乡这么久,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生出这样的人儿罢。” 张羽川却是拿着一把银色小剑好奇地四处张望:“师叔啊,妖怪在哪里呢?” “这里哪里来的什么妖怪,等……”简云枫话没说完,一股铺天盖地的妖气便向众人袭来。 “哇!这是什么妖怪!太,太厉害了吧……”张羽川吓得一下躲在后面。 简云枫一把拉回皇璃儿,谨慎地盯着面前道:“看来是老熟人来了。” “嘿嘿,你们果然来这里了,哈哈,那只愚蠢的红狼还在中原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一个阴恻的声音从前面传出,来的果然是黑鹰妖阴付。 “哦?是么,我看你也比他聪明不到哪里去。”简云枫从容地笑着。 “哈哈哈哈,小子,你也未免太狂妄了吧,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落荒而逃。”阴付放佛胜券在握,根本不把几人放在眼里。 “哦,对了,还有你那只金色怪鹰,如果我所料不错,它的气息应该是来自蛮荒妖族,嘿嘿,我看还是别出现为好,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一个蛮荒妖族出现在长白山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阴付的脸上挂上了一副极为得意的表情,那又尖又高的鼻子似乎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听到这话,简云枫倒是一楞,对于金兄,他一直弄不明白是何来历,只是自打他下山便一直跟在身边,它居然是蛮荒妖兽?蛮荒妖兽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茅山之上,而且听这鹰妖的话似乎这蛮荒妖类和长白山妖类有所敌视,可是看璃儿和金兄的关系好像也不大像啊,等下得好好问问这丫头,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来,自己可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嘿嘿,我看你是怕了它才这样说吧?” “哼!我乃碧眼大圣座下先锋!岂会怕一区区蛮荒小妖,小子,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受死吧!”阴付神情明显一怒,双手卷起一阵黑色妖风向简云枫等人刮去。 简云枫丝毫不避,双手运起阴火之术,瞬间便将那股妖风吞没,往阴付反卷而去。 “好小子,想不到几日不见还学了点本事。”阴付心中暗惊,双手化作两道黑光便挡下了迎面而来的阴火,这阴冷至极的火焰让他手上经脉为之一滞,要不是他一身修为大半在这双手之上,加上妖族特有的强悍体魄,恐怕这看似不起眼的森绿火焰就会让他直接受伤。 简云枫看出他脸上异样的表情,不待他调息便纵身而上,身如疾风,出手如电,双手挥起一道道绿焰配合着十二地支阵步,攻地阴付喘不过气来。 全场只见一道绿风围着一个黑影不停地转,阴冷的气息越来越浓,战团内的那些个巨大古木居然开始一寸寸枯萎起来。 简云枫此刻是下了杀心,面前这个阴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对头,但是对方身后还有妖族三大圣之一的碧眼大圣,据他所知,妖族大圣无一不是修为绝顶之辈,而且手下妖兵妖将万千,若是让这个黑鹰妖活着离去,那自己一行人这回长白山之行恐怕是凶险万千, 现在他招招都是杀着,浑身真元运至十成,一双手掌绿如碧玉,尽往对方身上要害招呼,阴付哪里料到这小子忽然有了这么深厚的修为,而且对方手掌上那幽绿色的火焰让自己心惊胆寒,丝毫不敢让它沾到身上。 关键时刻,只听阴付一声尖啸,黑光一闪,化作本体,一只巨大的黑鹰出现在简云枫面前,他双眼尽赤恶狠狠地盯着简云枫,双翅一扇便卷起两道凌厉妖风往简云枫攻去,紧接着一对闪着黑芒的尖锐鹰爪带着一串虚影也瞬间扑至了简云枫面前。 简云枫嘴角却是浮过一丝冷笑,满场黑影之中一道刺眼金光忽然冲天而起,顿时将面前的层层虚影击成了粉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族之内乱 见简云枫一剑斩了阴付,皇璃儿急忙上前张大了嘴巴道:“你……你把他杀了?” 简云枫却是脸色怪异地盯着她道:“怎么?难道让他回去通风报信么?我说璃儿啊,你现在也得把你的情况给说说了吧?我们几个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陪你回长白山来的,你倒好,怎么惹下那么多对头?好像这妖族三大圣有两个都要找你麻烦,你不会骗我说你是偷了他们的钱或者是他们看上了你的美貌吧?对了,还有我这竹笛是怎么回事?你似乎很清楚么……” “这个……”皇璃儿一听简云枫问起自己来历,双手捏着衣角,低着个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简云枫见她这副模样,脸故意一愣道:“哎,看来你是不要我们送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送到这里吧,师侄,师侄女我们回去了。” 张羽颜和张羽川这时候也正好上前,一听到简云枫这话,张羽颜便不解道:“怎得刚进来就回去了?” 皇璃儿一听简云枫说要回去,还以为他真当真了,急忙拉住他求道:“等等,简叔叔,你不要走,我说还不行么……” 简云枫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道:“好吧,那你就说吧。” “这个……这个要让我从哪里说起?”皇璃儿一见简云枫回头便又思索着开始卖起关子来。 “咳咳,就说说为什么那妖族三大圣要找你麻烦吧。”简云枫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接就单刀直入。 “唔,其实,他们不是要找我麻烦,而是要你身上的那管竹笛……” 简云枫取出竹笛放在手上仔细看了半天,纳闷道:“这竹笛有什么用么?” “这个我不能说!”皇璃儿涨红了小脸,坚决道。 “这样啊,哎,那我把笛子还给你,师侄……” “等……等等!”皇璃儿急忙打住他说道,“这个是我妖族的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说完,皇璃儿看了看一旁的张羽颜和张羽川。 简云枫拍了拍她的脑袋道:“璃儿,你莫非还不相信简叔叔么?你说来便是,等到我们离开了长白山就会把你说的都忘掉。” “对啊,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帮你对付妖怪?”张羽川也在一边帮腔,殊不知皇璃儿自己也是妖怪。 皇璃儿犹豫了下,咬了咬牙道:“那我说了,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这笛子名叫妖皇笛……是,是我妖族的圣物……” 简云枫惊讶道:“妖皇笛?你妖族的圣物,怎么会在我这里?” 张羽颜却白了他一眼道:“谁知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咳咳,不是,我的意思说怎么会在中原……我似乎在一座小山坡上捡到的。”简云枫急忙解释道。 “我是被人追杀,一路跑去中原,不小心就掉在半路,后来回去找就再也找不到了……”皇璃儿接着道。 简云枫想了想当日那个山下掌柜说的话,好像是看到两道光落在山上,看来这话倒是不假。 “你被人追杀?难道是为了这妖皇笛,对了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妖皇笛,还有,这笛子到底有什么用?” “我只是妖皇身边的一个丫头,这笛子原本是妖皇之物,后来妖皇死了,那几个妖族大圣就想继承妖皇之位,就来夺妖皇笛,我们打不过他们,长老说让我带着笛子去中原找有缘人,只有他能帮助我们……” “有缘人?你不会是在说他吧……”张羽颜指了指简云枫道。 “嗯,这笛子只有简叔叔能吹响,他应该就是我要找的有缘人了……” “嘿,想不到我简云枫还成了妖皇的有缘人,不过不对啊,据说妖皇是妖族第一高手,那妖族三大圣都没死,妖皇怎么会死……”简云枫纳闷道。 “妖皇要比妖族大圣年纪大多了,他也是有寿命的……”说到这里,皇璃儿一脸悲伤模样。 “哦,原来如此,那就是说只要那妖族大圣拿了这笛子,就能成为新的妖皇?这笛子到底有什么用……”简云枫将笛子一横,作势欲吹。 皇璃儿急忙拦住他道:“不能吹!吹了就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我们就惨了!这笛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妖族代代相传的圣物,据说是妖祖之物……” “妖,妖祖?天呐,这还是个上古法宝……难怪这么硬,不对,你在骗我,当日在无定城对付五毒公子的时候你让我吹这笛子,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什么用。”简云枫盯着皇璃儿道。 “哦,我忘了说了,这个笛子对天下万兽有震慑和教化的作用……”皇璃儿眼珠子一转急忙道。 “震慑和教化?”简云枫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这笛子时候的场景,漫山遍野的野兽都安静地围在笛子旁边,这教化作用倒也不虚,不过他想了想便又接着问道:“没别的了?” “没,没了……” 简云枫看了看手中这死气沉沉的古旧竹笛,又看了看皇璃儿,心道:这笛子居然还是妖族圣物,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哎,也罢,既然来了总得将她好好送回去,妖皇身边的丫头?鬼才信,妖皇要这么小的丫头来干嘛,成天就知道吃…… “对了,璃儿,这妖族三大圣除了那白虎大圣和碧眼大圣外还有谁?这碧眼大圣也是鹰么?”简云枫好奇道。 “嗯,还有一个是黑水大圣,住在长白山以北的黑水河里,是条万年蛟龙,一般都是待在水里不怎么出来,那碧眼大圣的本体是长白山上的碧眼金雕,他是妖族三大圣里最阴险最护短的,你刚才杀了他一个得力手下,要是被他知道,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抓住。”皇璃儿心有余悸道。 “他很厉害么?比起其他两个怎么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打不过他们,听说好久以前那白虎大圣和碧眼大圣好像打过一架,原因我忘了,只知道两个人打了足足半个月都没分出胜负,我想他们应该差不多厉害吧。” “唔,原来如此。”简云枫点头沉思道。 第一百三十章 师徒寻奇花 长白山上的一处花谷内,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破旧道破,头上挽着一个歪歪的道髻的瘦老道,还有一个大约十三四岁模样,面目青涩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身洗旧的略微偏大的皂色道袍。 “师傅,我们走这么远不会有危险么?”少年紧张地看着四周。 老道脸上的神色一样紧张,甚至是更加紧张,他仔细地探查了下四周低声道:“我们小心些便没事了,只有这里才会有七心花。” “师傅,我觉得这里有点古怪。”少年又道。 “嘘,别怕,我刚才已经查过了,这里暂时没有妖怪。” “师傅,我们一定要拿那七心花么?”少年似乎还是很害怕。 “没有那七心花,我怎么帮你突破金丹期,你小子可是我崂山的希望,嘿嘿,想不到我还捡了你这么个徒弟,这么小年纪就到了炼神化虚顶峰,真是老天开眼,老天看眼呐,哈哈。有了那七心花,我再去求求那崆峒派的掌门,好歹我也曾和他有几分交情,让他帮你在结丹时候练气把关,大不了我再帮他炼几炉丹药,唉,要不是你师父我修为不够,也犯不着求别人,不过只要你到了金丹期,再努力修炼,到时候在崂山开宗立派,还怕比不上他崆峒么?你知道这么点年纪就到金丹期的人,江湖上有多少么?嘿嘿……”这老道士盯着自己徒弟一脸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山门络绎不绝前来拜师求道的人。 听到老道说起那崆峒派掌门,这少年脸上又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师傅,只要我再努力几年,这金丹期一样能到,我们犯不着去求别人,师傅,你不是说修炼要*自己么?” “呸!你懂什么,你师傅我辛苦这么久才搜集起这些药材,现在就差这七心花了,有了这筑基丹,你就能少走好多路,我崂山的希望就多了一分,别再说这些了,为师意已决,好了,我们再往前走些,应该就在不远了。”说完这老道也不再顾这少年,拉着他便猫腰蹑手蹑脚往前走去。 两人又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段,眼看这花谷就要到了尽头,老道忽然眼睛一亮兴奋道:“找到了,找到了,哈!这长白山就是长白山,这七心花还不止一株!” 就在这花谷尽头,两株巨大无比的紫色奇花开得正艳,仔细看的话,每一株花中都有七枚紫金色的花心,散发着淡淡灵气。 看到面前两朵奇花,这少年也是一脸兴奋,可是就当两人就要上前摘取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笑道:“哈哈,终于找到了,师妹,你看,那就是七心花了。” 师徒两人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出现三人,一对年轻背剑男女,还有一个背着剑穿着青黑色道袍的严肃老人。 “咦?你们两个是谁?”那女子看到这师徒两人讶异地问道。 “我们是来找七心花的,你们是?”这崂山老道见面前三人装束也是道门弟子,心下稍安,想想反正这七心花也有两朵,自己只要一朵就可以了。 那年轻背剑男子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道:“我们是七剑门的人,师妹,你看,这七心花正好两朵,拿回去师傅就可以炼制两枚紫青丹了!”他紧紧盯着面前两朵奇花,一脸兴奋。 “这七心花是我们先发现的!再怎么说,我们也可以拿一朵!”那老道的年轻徒弟闻言急忙出声提醒道。 那女弟子听了后面色有些犹豫,倒是没有多说,而那个背剑男子一听顿时不屑道:“凭什么你们先发现就要给你们?这等天财地宝自然是有能者得之,你们又是哪个门派的?难道没听过七剑门的名号么?这位可是七剑门门主萧冷的女儿萧艳,这两朵七心花我们门主正好有用。” 七剑门也算是道门一个不小的门派了,门主萧冷善使飞剑之术,处世为人也极为公正仗义,在江湖上倒也有不小的名头,不过这少年虽然听说过对方名头,但是这七心花乃是师徒两人冒着生命危险才偶然遇得,于情于理他都不想这么全部被对方得去,当下便出言顶撞道:“这七心花,我师父也要用,正好有两朵,我们一人一朵不是正好么,你怎么这么不讲到底!” 那年轻男子身为七剑门门主大弟子,向来横行惯了,而且又是在自己师妹面前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顶撞,心中顿时大怒,上前一步道:“我七剑门做事,何时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过问,报上名号,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听了这话,那崂山老道挡在徒弟面前气愤道:“我们是崂山上的修道之人,这七心花又不是你家所种,小子,你虽然是七剑门的人,可也不要太过仗势欺人了!”这七心花对于他来说,重若性命,他自己修道多年,奈何天赋有限,到现在也不过在金丹初期徘徊,这辈子也别想有多少作为了,可是他的这个徒弟却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初窥道家金丹门槛,只要有了这七心花,他就能一举结成金丹,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一脉想要发扬光大就全部指望自己徒弟了,到时候就算是开宗立派也指日可待,看了看对方不过三人,虽然后面那背剑老道士看上去修为不弱,但是那对年轻男女不过是炼神化虚的修为,今日自己只要强硬一些,拿到一朵七心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长白山脉,不比中原,一般不太有人敢随便出手。 “哼!原来只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老头,念你一把年纪了,带着你徒弟快快离开吧,我们七剑门可不是你们好惹的,这两朵七心花是我们的了。”那背剑男子神情倨傲道。 他身边的女子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你!欺人太甚!”崂山老道还没有说话,倒是他徒弟一脸愤怒的出口骂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七剑门夺宝 “好哇!你这臭小子,不给你些颜色看看,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背剑男子再三被对方顶撞,本来他性格就比较偏激乖戾,背后长剑应声而出,化作一道长虹往对方射去,看这气势便知道这七剑门大弟子名头也不是虚的。 而那少年见了对方说出手就出手,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如何抵抗,只能一味四处躲闪,况且他就算想抵抗,可是手中也没有一件趁手兵刃,看对方飞剑上夹带着的凌厉剑气便知不是凡兵俗铁,若不是他的修为不弱加上人又机灵聪慧,才屡屡躲开飞剑攻击。 那男子见自己的飞剑这么久居然还取不下一个毛头小子,眼中杀机一现,口中一念道诀,骈指成剑,临空一指,空中飞剑居然以一化四,围在那少年四方,呼啸着往他当头落去。 那女子见到自己师兄使出师门杀着,失声叫道:“小心!”而他们两人身后的那同样身背长剑的老道士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看着场中一切。 这七剑门的飞剑之术却有其不凡之处,据传闻门主萧冷的飞剑术已经练至最高境界以一化七,而这七剑并不是障眼之术,也不是普通的天地元气所结,而是每一柄都如飞剑本体一般,剑气威力丝毫没有减弱,这时候,这男子能一下使出四剑已是门中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了,这绝招一出,那崂山少年便情势可危,前后左右没有一丝退路。 眼看自己徒弟遇险,那老道岂有不出手之理,只见他双眼怒瞪,大喝一声,大手一甩,袖口滴溜溜地飞出一串灰黄色的事物,仔细一看却是一串油腻未干的方眼铜钱,那铜钱并不是普通铜钱,三三两两分作四堆,居然将空中四剑一一缠住,动弹不得。 那男子见状,双手疾施剑诀,奈何自己飞剑被那铜钱牢牢缠住,丝毫使唤不得,不禁急得满头大汗,他身边那女子见了,只是好奇地看着空中那些个铜钱,并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 那崂山老道只不过是想出手教训下对方罢了,他也不想和七剑门结下仇怨,见自己一击得手,便出声道:“我今日也不想出手伤人,既然贵门主也需要这七心花,我老道也不是贪心的人,这花我和我徒弟只需要一朵便是,剩下一朵便随你们自行取走,此乃长白山脉,并不是久留之地,我看我们不妨就此住手……” 崂山老道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哼:“你这点道行,也就欺负欺负小辈,这两朵七心花我们七剑门都要了。” 话音一落,就见那背剑老道士双手一指,空中四剑一阵颤动后便挣脱了铜钱的束缚,四把合成一把,“铿锵”一声飞回了那男子的背后剑鞘之中。 崂山老道眉头微皱,谨慎地盯着面前背剑老道,出声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而那吃了亏的背剑男子见这老道出手,恭敬地退至一旁,说了声:“师叔小心。” 背剑老道只是轻应了一声,对着崂山老道冷冷说道:“今日只要你能胜了我手中飞剑,这七心花便由你们处理,你看如何?” 崂山老道心知今日这事难以善了,但是这七心花对他太过重要,当下也不推闪,沉气聚神准备应战。 那背剑老道似乎极为自负,背手而立,淡淡地看着对手,崂山老道见他如此托大,心中有气,双手一指,那串铜钱居然头尾相连凝聚成一把长剑模样,嗡鸣一声,往对手激射而去。 “有些本事!”背剑老道眼神一亮,身不动手不动,背后长虹自动飞出,在空中迎向对手,只听一阵金铁相击之声,这铜钱所凝聚的飞剑毕竟比不上对方手中法宝,化作一片片散乱铜钱跌落在地,那背剑老道见对手如此不堪,鼻中不屑轻嗤一声。 谁料,那落地的铜钱居然一阵怪异跳动后,化作数道黄光,贴着地面往他膝盖飞去,这下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绕是修为高深,也被这一下逼退了好几步,一不留神下身道袍还被割开了几道口子,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颜面顿时,一声怒喝,空中飞剑居然以一化六,犹如六条吐着蛇信的毒蛇,带着六道凌厉剑气往对手身上要害射去。 崂山老道见机不妙,身形一展拉着他那徒弟往后急退,手中道诀不停,那几枚铜钱居然迅速飞回,在面前结成一个阵法,想要阻挡对方这一击。 那背剑老道见对方如此施为,冷笑一声:“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想到自己方才居然被对方当着自己后辈的面割裂道袍,逼得狼狈后退,心中杀心一起,手中剑诀一催,那六道飞剑又是加速几分,只听得“咔嚓”数声脆响,那些个铜钱犹如纸糊一般尽数被剑气斩成两半,而那六道飞剑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那手足无措的可怜师徒斩于剑下,他身边那女子想要阻止之时却已经来不及,她也未料到自己师叔居然会起了杀心。 “休得伤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这声疾喝,人未至,一道银色剑光已经往那背剑老道身上射去,那老道急忙收回飞剑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剑光,这倒是解了那崂山师徒之围。 “来者何人!”那背剑老道此刻执剑而立,谨慎地看着四周。 银光一闪,那银色小剑悠悠飞回,却是落在一个唇红齿白的白嫩少年手中,那少年拿着飞剑,指着那老道怒道:“你这道士,光天化日怎的随便出手害人?” 一看对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白嫩小孩,这老道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御起剑诀往他攻去,口中怒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居然敢管我七剑门的事!” 这老道士是七剑门门主萧冷的同门师弟,一身修为已臻至金丹大乘境界,与萧冷相差无几,这次若不是他带队,萧冷也不敢让自己的亲身女儿跟来,这一下含怒出手,气势非同小可,对面那白嫩孩童方才只不过是偷袭解围罢了,一见对方这一剑自己无法抵挡,掉头就跑,还边跑边喊:“师叔,姐姐!救命啊,杀人啦!” 随着这声大喊,果然从山后又走出三人,为首一男子,二十出头年纪,身着青衫,剑眉朗目,面若冠玉,身后一女子一身白衣,体态婀娜,美艳如花。两人身后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八九岁女孩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切。 那女子一见那银剑男孩遇险,娇哼一声道:“休要伤我弟弟!”手中长剑出鞘,化作一条碧玉长龙,将那老道的剑光尽数挡下,身形一展,挡在自家弟弟面前,一对凤眼瞪着对方。 那老道想不到对方一个年轻女子居然能挡下自己全力一击,心中大惊,再看与她一起来的那英俊男子,脚步稳重,举止间自然流畅,隐隐流露出一派高手气象,看来修为定也不弱,心念一转,收剑而立,出言道:“这位姑娘好本事,不知是哪派弟子?” 这白衣女子虽怒对方出手对付自己弟弟,不过见对方收手而立,便也回道:“我乃栖凤谷弟子张羽颜。” 栖凤谷?姓张?这天师府与栖凤谷的关系江湖上人所皆知,张若虚与韩玉容当年也是名动江湖的一对璧人,这老道士一听,心中一突,再看她身后那不凡孩童,更是应证了心中所想,传闻龙虎山天师府张若虚有一对极为了得的孩儿,看来就是面前这两人了,心下一琢磨,这老道士便抱拳笑道:“原来是栖凤谷韩谷主与龙华山张天师的高足,贫道七剑门王澜,方才真是一场误会,不知令尊令堂近日可好?” 来的正是张羽颜,一听对方说起自己爹娘,再听说是七剑门的前辈,虽然对方刚才出手狠辣,但是念在是爹娘旧识的面上也不好失礼,微微一礼道:“我爹我娘一切安好,多谢前辈记挂了。” “姐姐!他刚才要杀我!”张羽川可不管这些,指着对面那老道气愤道。 张羽颜眉头微蹙,看着王澜道:“不知前辈为何为难这两位,不知可有何过节?”她看了看那对崂山师徒。 “咳咳,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七剑门的一些私人恩怨罢了,师侄女不用多管了,贫道自会处理。方才贫道也是没有认出师侄来,还道是来了长白山上的山精野怪,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到时候贫道自会亲上龙虎山一趟,顺便见见令尊。”王澜急忙解释道。 “哼!”张羽川哼了一声不说话,而那崂山少年却是指着王澜愤怒道:“呸!你这恶道士胡扯!明明是你们七剑门出手伤人在先,还想抢夺我们的七心花!哪有你这样的恶人!”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张羽颜看着那少年问道。当下,那少年便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最后指着王澜怒道:“这恶道士刚才不但想将七心花据为己有,还想杀了我和师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手惩恶道 张羽颜听了这话,再看那师徒义愤填膺模样不似作伪,脸上神色一冷,她最是看不得这等夺宝害人的勾当,虽然对方是长辈,她也不禁有些气愤道:“王前辈,他们说的可是当真?” 见对方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没有说话,张羽颜便料定这少年所言属实,不过看在对方是七剑门的份上,略一思索出声道:“王前辈,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这花是他们先发现的,何不让给他们一朵,而且这七心花极大,炼制丹药一株就足够,想来贵门萧门主应该也不会计较这小小一朵七心花,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何不都退一步,一家一朵岂不最好?” 这话说得巧妙,不但给足了七剑门面子,还让对方找了个台阶下,不过还未等王澜答话,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非也非也,这万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既然这两朵七心花都是这小兄弟和他师傅发现,这决定权就应该都归他们,我说师侄女,你这样处理却有失公平了,到底要不要给他们七剑门一朵,还得看这位小兄弟的意思,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众人闻言俱是一楞,说话的正是那青衫年轻男子,此刻他正负手立在张羽颜身边。 “你做什么?”张羽颜轻声嗔道。 “哼,这七剑门仗势欺人,要不是我们及时到,恐怕这师徒两就成了剑下冤魂,这七心花就算喂了狗他们也休想取走一朵!”简云枫轻声回到,言语中尽是怒气。 张羽颜听了,眉头微蹙,她原本想息事宁人,两家和气解决,想不到简云枫出来横插一手,心中虽有不满,但是却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你又是何人?这花给他们一朵已经是便宜他们了。”七剑门那背剑男子听了简云枫这话,上前一步怒道,他见来的人居然是自己师叔的熟人,心中底气更是足了几分。 简云枫却连瞧都没瞧他一眼,转头对着那崂山少年问道:“小兄弟,你说这花要分给他们一朵么?” 那少年方才差点死在对方手下,现在见有人帮忙,想也不想就道:“不给!”不过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七心花我们一朵就够了,唔,如果他们给我师父道个歉,就,就给他们一朵好了。” “你这臭小子!还想我们道歉?这七心花给你们一朵已经是我七剑门的赏赐了,你不磕头谢过也就罢了,还想要我们道歉?”那背剑男子先被简云枫无视,又听了少年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不住骂来。 “喂喂喂,你们七剑门就是这样做事的么?我没跟你说话,你嚷这么大声作甚?你这飞剑没学好,嘴皮子倒是学得滑溜,这也是你师傅教的么?”简云枫扫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你!欺人太甚!”那背剑男子何时被人这样轻视过,脑子一热,双眼怒瞪,长剑一拔就飞身往简云枫攻来。 王澜也没阻止,他弄不清简云枫的来历,正好让这师侄出手试试对方的底细再作打算。 谁料那背剑男子身子还在半空,就见简云枫眉间怒气一闪而过,身子一转,单脚轻轻地往前踏出一步,口中大喝一声“滚!”,声若狮吼,势若炸雷,那男子当头被震得气血翻腾,直觉一股大力从对面压来,身子不由自主往后跌去,“噗通”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无力瘫软在地。 王澜也感到了对方那轻描淡写的一步和那声沉闷的喝声所传来的凛冽气势,心中一惊,双眼直直盯着简云枫,强吞下胸口怒气,冷冷道:“阁下好本事,何不留下个名号来?” “茅山派简云枫。”简云枫淡淡道。 “好,好!今日这事,贫道认栽,这笔帐,我七剑门记下了,艳儿,我们走!”王澜自认不是对手,转身扶起地上那男子,转身就走。 那萧艳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简云枫,对着张羽颜微微一礼,便也无奈跟着离去。 “哼,真是便宜他们了,想不到道门还有这样的败类。”简云枫看着几人背影冷然道。 “你还说,刚才那人没有几年的调息恐怕是恢复不过来了,好歹七剑门和我爹娘还有些交情,你倒好,一下就将人家弟子打成这样。”张羽颜白了一眼简云枫嗔道。 “咳咳,我说羽颜啊,这可是他们不对在先,我只不过是略施小惩而已,哪像他们动不动就出手杀人。” 这时候,那崂山老道拉着徒弟上前对着简云枫谢道:“多谢少侠出手了,这情我们师徒定当铭记在心!” “呵呵,前辈严重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崂山老道见简云枫一步一喝就吓退了七剑门的高手,看他年纪轻轻不骄不傲还有这等修为,心中自是佩服,拉着徒弟谢了又谢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前辈二字哪里敢当。”倒是弄得简云枫一脸尴尬。 “对了,前辈,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两位取了这七心花还是速速回去吧,我看那七剑门的人也不会安什么好心,你们回无定城后直接去皇甫家找皇甫家的大小姐皇甫嫣,就说是我的朋友,她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那真是多谢少侠了,呵呵,若不是为了我这徒儿,老道我哪里敢来长白山取这东西。”那老道士笑道。 “嗯?我看令徒气宇不凡,一身修为也是不弱,要这七心花何用?莫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成?”简云枫好奇道。 “咳咳,说来也不怕几位见笑,老道我孤家寡人,难得收了这么个便宜徒弟,还指望他光大山门来着,他倒是也争气,小小年纪就到了炼神化虚顶峰,这七心花本是取了来要帮他炼制一粒筑基丹,老道我修为太低,无法帮他渡过这一关,也只能借助些丹药手段了。”崂山老道说到这里也难免老脸一红。 简云枫看了看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人,顿时想起了当日简老道让自己去龙虎山取丹药结金丹的事,念及仙师的恩情,简云枫心中便起了恻隐之心,沉吟片刻便道:“这样吧,前辈,若不嫌弃,在下不妨助令徒一臂之力,帮他渡了这关你看如何?” 那崂山老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张羽颜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简云枫。 “这,这如何使得,少侠大恩我师徒两人还未偿还,这使不得使不得,有了这七心花老道便自己能解决了……”崂山老道急忙道。 “呵呵,前辈客气了,遇见便是有缘,有了这七心花我助他结成金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前辈无须客气,令徒宅心仁厚,得饶人处能饶人,年纪小小有这份气度已是难得,前辈莫不是看不起在下的修为么?” “哪里敢哪里敢……这,这,徒儿,你快过来谢谢这位少侠!你今日可真是碰见贵人了!”那老道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前辈!”那少年也是一脸欣喜,对面前这年轻男子心中早就敬佩不已,对方连手都没动就将那几个恶人赶走,现在又帮自己结丹,兴奋和感激之情全部写在了脸上。 “这前辈倒是把我叫老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简云枫笑道。 “我叫黄不鸣!” “好名字,不鸣,不鸣则已,一鸣冲天。你且坐好,固守心神,莫要紧张。”简云枫微微一点头,随手一招,那两朵七心花便自动脱落,凌空往他手上飞来。 见黄不鸣盘膝坐定,简云枫双手一分,那两朵七心花一左一右悬在黄不鸣头顶,随着简云枫真元催动,每一朵花上分出七条细如针线的金丝,缓缓搭在黄不鸣的头顶。 看到这一幕,那崂山老道双眼神光顿现,心中对简云枫的修为更是敬佩万分,紧张地注视着面前一切。 随着简云枫心法催动,那两朵七心花是越来越小,黄不鸣只感到体内一股庞大的真元流动,将自己全身功力压制在丹田,就在丹田内过多的真元让自己感到难受之时,两股清凉无比的天地灵气破体而入,这两股天地灵气纯净至极,不断地将他丹田内的真元重新淬炼凝聚,他知道这是结丹的征兆了,急忙抱元守一,静心运气师门心法。 空中那两朵七心花此刻已经只有拳头般大小,简云枫虽然修为深厚,真元充沛,奈何这也是他第一次帮别人结丹,时间一久脸色渐渐发白,不过关键时刻容不得他分心,牙关一紧,道诀一催,那两朵七心花终于化作两道金光尽数没入黄不鸣体内,只见黄不鸣灵台白色毫光一现,那崂山老道顿时惊呼道:“成了!” 调息片刻后,黄不鸣渐渐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浊气,伸展了一下四肢,起身对着简云枫深深一躬道:“恩公大恩大德,不鸣永记在心!日后有机会,定当誓死相报!” 简云枫此时也趁机微微调息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扶起黄不鸣笑道:“你我也算有缘,无须这般客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怪的玉佩 长白山中,夜色已深,在一处密林之内,简云枫四人准备在此歇息一晚再前进,这里已经算是长白山深山之内了,一般采药的修行之人多半也就会在此打住。 “璃儿,明天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简云枫问道。 “唔,我想想。”皇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歪歪扭扭画了起来,边画边说道:“这里是兽王原,是白虎大圣的地盘,唔,这是接天崖,是碧眼大圣的地盘,我们得从这里过……” 简云枫看着皇璃儿画出来的一条又弯又细的小道纳闷道:“我说璃儿,这白虎大圣和碧眼大圣怎么将这长白山分了一大半?难道妖皇没有自己的地盘的么?” “不是的,原本他们两个地盘只有现在的一般大,可是妖皇死后没有人能制约他们,他们便开始扩张地盘了,那些个小妖根本不敢反抗,这长白山很快便被他们两个混蛋给霸占完了。”皇璃儿气呼呼道。 “嗯,不过他们两个倒是狡猾,居然还没有相互打起来,相互霸占的地盘总是留下那么点余地给对方,难道是为了保存实力对付妖皇旧部么?”简云枫思索道。 “不知道,现在也只有妖族禁地周围的一些地方还让他们有所忌惮罢了,不过要是我们再不回去,恐怕到时候连妖族禁地都要被他们给霸占了……” “妖族禁地?是做什么的?”一边的张羽川好奇出声问道。 “我不告诉你,那里只有妖皇能够进去。”皇璃儿冲着他道。 “哼,不说就不说,到时候我自己进去看。”张羽川反驳道。 谁料皇璃儿却是做了个鬼脸嘲笑道:“那里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我看你还没进去就死掉了。” “本天师才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见识。”张羽川嗤道。 “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吹牛!真不知羞!” “你!有本事你不用那个破锤子,我们空手打。”张羽川涨红着脸道。 “好了,小弟,你们两个别吵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张羽颜出言劝道。 张羽川和皇璃儿两人相互瞪了一眼,气哼一声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休息。 这两人嘴上虽然斗得凶,不过一躺下便睡着了,看着两人睡熟,简云枫坐在原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碧绿色玉佩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什么?”同样没有睡着的张羽颜凑过来问道。 “这是我从无定城得到的。”简云枫道。 “无定城?是你的皇甫小姐送你的吧?” 简云枫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道:“师侄女,你可真是冰雪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出来,那你不妨再猜猜这个是干嘛用的?” “哼!谁是你师侄女?谁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你不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她么。” “咳咳,我这不是走得急忘了问了么。” “那你可以回去以后再问,反正她又不会丢,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问。” “这倒也是,哈,多谢师侄女提醒了。” 张羽颜恨恨地瞪了眼他气道:“我看你也没心思送璃儿回去了,不如趁现在偷偷溜回无定城去得了。” “这如何使得,若没有我保护你们,岂不是要被山中那些个老虎,恶鹰叼去吃了。”简云枫故作正经道。 “这个不用你劳心,有本姑娘在,害怕那些山精野怪么?” “这倒也未必……”简云枫摇了摇头道。 “你!想比比看么?” “咳咳,不了吧,把你打伤了可不好,到时候一路上还多了个伤员,那就赔本了。” “姓简的,你讨打!”话音一落,张羽颜一脚便狠狠往简云枫踢去。 谁料简云枫早有准备,单手一伸就将她的脚抓在手中,看着她道:“喂喂,你这样可不行,君子动口不动手。” “谁是君子!你……你快放开!”张羽颜自己的脚被对方牢牢握在手中,一阵异样的感觉自脚上传来,顿时便羞红了脸。 “你不踢了我就放。” “你先放开!” “不行,放开了你又要踢。” “你……我不踢就是了。” “真的?” “谁要诓你!还不快放开……” 简云枫这才松开了手,张羽颜羞怒交加,作势又要再踢,简云枫急忙道:“诶?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下流!无耻!”张羽颜顿时收回了脚,气得跺脚道。 “这话从何说起?是你动手在先,怎的倒说起我来了。” “谁让你那么说来着!”张羽颜辩解道。 “罢了罢了,女人还真是难伺候,哎。” “哼!我自然比不得你的皇甫大小姐,哪有她那般贴心,还送这玉佩给你。” “这玉佩可不是她送的,这是我从五毒公子身上搜出来的。” “那你刚才……”张羽颜闻言一愣。 “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谁让你这么激动来着,咳咳,这个,难道是别的女人送我东西你就生气么?”简云枫盯着她笑道。 “谁生气了,谁爱送就谁送,管我何事。”张羽颜急忙别过头去躲开他的眼神。 “唔,既然这样,那你反应那么大作甚?”简云枫继续追问道。 “不和你说了,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捡,这五毒公子全身每一块干净的地方,小心中了他的毒。”张羽颜感到脸上又是一阵发烫,急忙扯开话题。 “我检查过了,没有毒,不过你看看,这玉佩可有什么古怪?” 张羽颜接过玉佩,放在手心细细看了一番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一脸不解地看着简云枫。 “你用真元试试。”简云枫提醒道。 张羽颜依言试探着用真元渡入玉佩,谁料却感到一股庞大无比的恐怖真元力立刻反噬而来,吓得她急忙撒手。 简云枫一把接过掉落下来的玉佩,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严肃道:“这东西我以前见过一次,恐怕这世上应该不止这两块。”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得会有这么厉害的道家真元?那得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做到?”张羽颜惊讶地合不拢嘴。 简云枫无奈地摇头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能够将这么厉害的道家真元渡入这么小的玉佩之内的,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了吧。” “你方才说,这玉佩你还见过一次?哪里见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白山有鱼 “恩,不错,在蜀中见到的,在阴阳道人的手上,不过后来那玉佩被他吸收了里面的真元后好像就不见了。”简云枫回忆道。 “阴阳道人?难道和五毒公子有什么关系么?”张羽颜惊讶道。 简云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张羽颜接着又问。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你看这里面的道家真元,这么纯净的真元若是能够吸收炼化,怕是会有不小的功效。”简云枫摸着手中碧玉缓缓道。 张羽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莫非你是想炼化它么?” 简云枫却收起了玉佩,起身道:“暂时还没这个打算,也许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也说不定,好了,你也该去休息了,明儿还得赶路。” “你去干吗?” “守夜。”说完,简云枫轻轻跃上树端,盘膝坐定,不再多言。 第二日天方亮,几人便又开始上路,按照皇璃儿的路线,今天他们得穿过一个叫净心潭的地方,这净心潭方圆数里,简云枫却是很奇怪,这么大的水潭在长白山也并不多见,为何这白虎大圣与碧眼大圣两人就没有将其霸占。 “璃儿,这净心潭会不会已经被别人霸占走了?”简云枫问道。 “不会的,那个地方没人会要的。”皇璃儿正经道。 “这是为何?”张羽颜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人要的,那个潭虽然大,可是一点都不好玩,水里什么都没有,连小鱼小虾都不见,潭水旁边都是硬邦邦的石头,我只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去了。” 听了这话,简云枫与张羽颜不禁狐疑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这潭莫非有什么古怪不成? 皇璃儿对这长白山脉倒是了如指掌,连哪里有座山,哪里有条河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一路上走来,除了看到些山禽野兽之外,连个小妖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倒是让张羽川郁闷了半天,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对于这一现象简云枫倒是留了个神,很明显,看来这白虎大圣和碧眼大圣都在等待时机,他们麾下的那些个小妖也定是在养精蓄锐,这段时间也不怎么敢出来惹事,这越是看似平静的深山,却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感觉。 难怪黄不鸣师徒能够走了那么远野不遇到妖怪,倒是妖族大圣帮了他们的忙,简云枫心中想到。 走了约莫半天功夫,一个巨大平静的天蓝色湖泊出现在四人面前,那湖水与天同色,整个湖面光滑如镜,湖边确实如皇璃儿所说的一样,都是厚厚的岩石,不过那些岩石却是铜黑色,张羽川拿剑敲了敲,居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简云枫看着这美丽异常的湖泊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张羽颜眉头微微一皱道:“这里风并不小,可是这湖水却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错,这不像是个湖,倒像是个镜子。”张羽川四处张望着。 这时候皇璃儿一拉简云枫的衣角紧张道:“简叔叔,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这里让璃儿感到不舒服。” “嗯?怎么,难道你发现了什么?”简云枫好奇地问道。 皇璃儿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上次来也一样,好像这湖水里面有什么东西让璃儿不安,简叔叔,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就在四人要离开之时,忽然一股庞大无比的天地灵气从这湖里冲天而起,原本平静的离谱的湖水此时却如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见此异状,简云枫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拉着皇璃儿飞身往后退去。 眼前的湖水越升越高,似乎空中有人在施展法力一般,将那湖水生生拔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这湖里究竟有多少水,空中那百丈多高的湖水已经最够让人惊骇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羽川睁大眼睛喊道,满脸兴奋,一点也不感到害怕,而皇璃儿却是躲在简云枫身后,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脸上是好奇还有一丝警惕。 片刻功夫后,那水浪最顶端忽然两道金光一闪,只听得“哗啦”水声,空中居然出现两条一人多高的金色鲤鱼,这两条鲤鱼须长三尺有余,金光灿灿,仿若龙须,浑身覆盖着金色的鱼鳞,那鱼鳍鱼尾也尽是金色,样子极为好看,唯一不同的便是,一条鱼的背部有一条细长的黑线,从头至尾,而另外一条却是一条白线。这两条鱼在空中逐浪嬉戏,头尾相连,金光四射,散发出来的灵气连简云枫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哇!好大的鱼,味道一定很好……”皇璃儿浑然忘了刚才的害怕,居然一下子就飞到了空中,握着手中金瓜小锤,兴奋地看着面前那两条比她还高的鲤鱼。 张羽川一见她动手,也丝毫不落下风,脚底银光一闪,也御剑上前。 “你们两个快回来!”简云枫觉察出不妙,急忙出声喊道。 可是空中的张羽川与皇璃儿已经相继出手,一个是握着金瓜小锤冲上去砸,一个是手持银色飞剑往那鲤鱼砍去。 这时候,那两条鲤鱼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急,面对两侧气势汹汹地攻击,这两条鲤鱼居然首尾相衔,抱成一团,就在两人*近之时,两条金色鲤鱼忽然爆发出一黑一白两团巨大的光芒,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案,黑白相间,一股浑厚古朴的无上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顿时将那张羽川与皇璃儿震地昏了过去,跌落下来,幸好简云枫与张羽颜见机地快,一人一个在下面稳稳接住。 简云枫赶紧一查探,这两人幸好只是昏了过去,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而空中那两条金色鲤鱼此刻却是分离了开来,又开始相互戏耍起来,刚才的事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张羽颜吃惊地看着空中道:“刚才那股力量好厉害,这两条鱼莫非是先天阴阳两气所成么?” 简云枫脸上一喜:“不错,这应该是先天阴阳两气所凝成的灵物,想不到这无形无相的天地之气还能修炼成这等神物,居然在这里被我们遇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少年郎捉鱼 “你想做甚?”张羽颜不解地看着简云枫,心中隐隐不安。 “嘿嘿,借剑一用。”简云枫未待张羽颜回过神来,一把抽出碧丝剑,只听得一声清脆嗡鸣,碧丝剑微微一挣扎便被简云枫握在手中。 “哈哈,果然好剑。”碧光一闪,简云枫已经到了空中,对着那对金色鲤鱼便是一剑劈去。 那对金色鲤鱼感受到剑气,再一次头尾相衔抱成一团,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缓缓旋转着,简云枫这一剑无功而返,连一片鱼鳞都没伤到。 好厉害的家伙,不愧是先天阴阳二气凝聚而成,简云枫想到这里,手中运起十二分功力,狂暴的剑气连绵不绝地往那太极图暗上涌去。 这如狂风骤雨般的剑影将那空中的水柱冲散了数分,可是那两条鱼却依旧毫发无伤,那缓慢旋转的黑白太极图案连抖都没有抖一下,这一下倒是出乎了简云枫的意料。 看到这个结果,简云枫不再出手,而是仔细地盯着那对金色鲤鱼打量,而那对金色鲤鱼见半天没了动静,便又分离开来,继续相互戏水追逐。 这对金色鲤鱼一阴一阳,本体为先天混沌之气,寻常法宝与道法根本难伤分毫,而且成形之后便能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使得这两道先天之气更加凝练纯净,加上它们长久的互处与磨合,彼此间更是默契无比,阴阳合一,毫无破绽可寻。 “看来要收服它们,只有先破了这阴阳二气的平衡。”简云枫观察了半天后自言自语道。 打定主意,简云枫稍作调息后再次动手,这次他却弃剑不用,只见他脚踏碧绿飞剑,手捏阴火真诀,指尖逼出一滴本命精血,双指一引,一道阴寒至极的阴火精元被他自地底引出,缓缓控制着往其中那条白色背纹的金色鲤鱼身上飘去。 这时,那两只金色鲤鱼也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身子微微一震,急忙又结成太极图案,随着那团阴火精元*近,那黑白图案顿时光芒大作,死死抵挡住阴火的侵蚀。 简云枫见这阴火精元对它们产生了效果,面色一喜,急忙催动浑身真元,那团阴火真元顿时壮大了数分,散发出来的阴邪气势让那空中水柱也为之颤抖不止,眼看那阴火就要烧到白鱼身上,那只黑鱼忽然鱼尾一摆,挣脱了太极图案,一口将那阴火精元吞下,原本平衡的阴阳之气立刻失去平衡,如墨的黑气明显壮大了数分,不过那黑鱼却出乎意料的神奇,还未等简云枫出手就将那阴火真元吞噬干净,黑白两气再次恢复了平衡。不过这次它们去没有继续嬉戏,而是平静地立在一起,戒备地盯着简云枫看,似乎发觉面前这个人能给自己造成威胁。 “嘿嘿,果然不愧是先天阴气,想不到连这阴火精元都能瞬间吞噬,真是好东西啊。”简云枫不但没有郁闷,反而是得意地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简云枫看着面前那对金色鲤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再次运起一团阴火精元往那白鱼烧去,而那对金色鲤鱼除了抱成太极图案外似乎并不会其他的手段,眼见阴火烧到,那黑鱼早有准备,嘴一张便将那阴火精元吞下,就在此刻,简云枫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道快若闪电的金光发出一声浑厚剑鸣,瞬间便到了那太极图案的最中间那一点,那太极图案居然被简云枫这一剑生生劈开了两半。 简云枫大笑一声,身形一动,便要上前往那两只还未回过神来的金色鲤鱼抓去。 就在这时,那毫不起眼的水柱忽然暴涨数丈,就在简云枫的眼皮底下将那一对金色鲤鱼全部卷了回去,眨眼功夫,那数百丈之高的水柱一下就全部落入湖面,整个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空中张着双手目瞪口呆的简云枫外。 “怎么回事?”张羽颜见简云枫回来,急忙上前问道。 简云枫无奈地苦笑道:“眼看就要抓住了,却又被它躲回了水里。” “哼,抓不到还逞能,还不把剑还我!”张羽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简云枫只能讪讪地将碧丝剑还了回去,然后看着那湖水发呆。 约莫半个时辰后,张羽川与皇璃儿相继醒来。 “好晕啊,咦?那两只鱼呢?”皇璃儿瞪大眼睛在空中寻找。 “被你简叔叔捉去了,你们找他去要吧。”张羽颜瞥了他们一眼道。 两人一听这话,便是一堆赞美之词往简云枫头上砸去,待得舌干口燥之后,张羽川吞了吞口水道:“师叔啊,那鱼……你准备怎么吃?” “当然是炖着吃!”皇璃儿想到当日在那废弃道观吃的八宝鱼龙羹,立刻提议道。 “我看还是烤着比较好……” “炖着!” “咳咳……这鱼还在水里……”简云枫此刻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脸上微感发烫。 张羽川和皇璃儿同时张大嘴巴看着他,半晌后才同时叹了口气走开。 “不过,我今天一定把它们捉出来!一只炖了,一只烤了!”简云枫感到面上过去,急忙出声道。 “真的?哈哈!那太好了,今天有鱼吃喽!”两个半大的孩子立刻又笑逐颜开。 张羽颜却是瞪了眼简云枫道:“刚才没捉到,现在在水里了,你如何下手,就会骗骗孩子。” 简云枫一听这话,打赌道:“要是今日还捉不到那两只畜生,我这简字便倒过来写!”说完,他便往湖边走去。 不过半天后,他却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方气道:“这什么怪湖!” 张羽颜忍不住笑道:“你折腾了半天,连这水花都没溅起一朵,还想捉鱼。” “唉,罢了罢了,我简云枫今日栽在这两条鱼手里了……” “不过这湖水倒真是古怪,你又是掌劈又是剑砍,我看就算再硬的金铁也经不起这么多下,这湖水方才明明是水,怎的像个无底洞似得,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将你的道术尽数吸了去。”张羽颜也不解道。 而张羽川和皇璃儿刚才看到简云枫使出浑身解数往湖里砸去,那怪异的湖水愣是连半点反应也没有,此刻两人正蹲在湖边唧唧喳喳研究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湖还是镜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又转黑,而加上简云枫,张羽川还有皇璃儿三人坚持留下探个究竟,张羽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于是四人便准备在湖边休息一宿,至少这里十分安静。 一到晚上这湖水居然开始自行吸收月华之能,整个湖面泛着银光,银光之下隐隐能看到湖底两道黑影在四处游着。 “唉,看得到却摸不到,真是难受啊。”简云枫看着湖底那两道黑影无奈道。 “要是有这般容易被你捉去,它们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张羽颜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在干吗?”简云枫看着慢慢走远的张羽川和皇璃儿道。 “还能干吗,你这个师叔不争气,他们自己想办法去了。” “咳咳,我说羽颜啊,这个不关我事,实在是这湖太过古怪,若不是这湖水作怪,那鱼早就被我捉住了。”简云枫辩解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忽然听到皇璃儿在远处大喊,简云枫与张羽颜对望一眼急忙跑了过去。 “小弟呢?他上哪去了?”张羽颜一见张羽川不见,急着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说着说着就不见了……”皇璃儿此刻也是不知所措。 “先别急,方才你们在做什么?”简云枫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问道。 “我,我们只是想找找这个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然后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这是什么’,等我转过去看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是在这个地方么?” “唔,我听声音就是在这里的……” 张羽颜此刻一脸焦急,急忙四下找了起来,简云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能低着头细细在地上寻找起来。 没一会,细心的张羽颜便发现了一处古怪,她急忙叫两人过来道:“你们看,这里岩石上有个古怪符号。”说完,她便伸出手去摸,当她刚触及那符号的时候,忽感一阵大力传来,接着只感到眼前景物一阵扭曲后,自己居然来到了一间密闭的石室之内。 “姐姐,你怎么也进来了!” 一听这声音,张羽颜顿时欢喜道:“小弟,你果然也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张羽川却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个古怪的符号就进来了,我找了半天,这里根本没有出路……” “不可能,既然能进来,定能出去,我们再仔细找找。” 这间石室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四周全部都是坚硬的岩石,原本应该不透光的黑暗石室,却像一个在阳光下的透明牢笼,虽然看不到外面景色,但是石室内部却一目了然。 “我们找找看,也许这里也有和方才一样的符号也说不定。”张羽颜提醒道。 “哦。” 不过找了半天之后,两人还是一无所获,他们身边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这岩石还硬的离谱,张羽颜抽出碧丝剑也刮不成一丝划痕。 “姐姐,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些不同。”张羽川兴奋道。 张羽颜上前一看,果然也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丝异样,在张羽川面前有一小块石壁不似其他岩石那样凹凸不平,这一块巴掌大的岩石却是光滑如镜,隐隐还泛着一丝蓝光,只是方才被上头突出的岩石给挡住了,没有被发现而已。 “这是何物?一点用的没有……”张羽川前前后后摸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又开始出头丧气起来。 这时,张羽颜也将手放在了那石壁之上,两人同时感到眼前一花,满室亮起一片刺眼蓝光,两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石室还是原来的石室,只是两人面前却多了一面蓝色的小巧镜子,那镜子镜面犹如海水一般,流光暗动,与普通的铜镜完全不一样,那蓝色镜面镶嵌在一块铜黑色的石块上,张羽颜随手取下一看,却发现这镜子背面居然雕刻着一句咒语。 张羽颜按着那石镜上的咒语一念,就见那镜面上忽然射出两道金光,分别在张羽颜和张羽川头顶盘旋一周后,又飞回了石镜之内,不过那两道金光一消失,两人便发现周围的石壁顿时消失不见,待得两人回过神来后,却发现简云枫与皇璃儿就在旁边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 张羽川揉了揉眼睛张望了一番后惊讶道:“咦,方才那湖呢?”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两个被你怪符箓吸入了地下,我和璃儿却是进不来,而且过了没一会,这湖就忽然消失不见,就剩这么块平地了。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简云枫看着张羽颜手中的石镜问道。 张羽颜便将自己在石洞所遇道了出来,简云枫看看这石镜,又看看面前那块巨大的平地,半晌后狐疑道:“莫非,这镜子就是方才那湖?” “不会吧,那湖多大,这镜子又多大,而且湖里还有两条金色鲤鱼呢。”张羽川一脸不信道。 张羽颜却道:“不对,小弟,你刚才看到头顶那道金光了么?是不是很像鱼的形状?” “唔,好像有点像,快给我瞧瞧。”张羽川急忙拿过那石镜子,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到镜子里面有鱼,除了蓝色还是蓝色,根本找不到其他东西。 他一把将石镜还给了张羽颜道:“这破镜子,一点用都没有,你看这镜子上连个人影都招不出来。” “估计这不是普通的镜子吧,拿来我瞧瞧。”简云枫也好奇心大起。 不过他却发现了一处古怪,仔细看着镜子边缘道:“你们看,这里也有一个符号,是不是和方才地上的那个一样?” “果然如此,难道这镜子真是方才那湖不成?可是那对阴阳鱼呢?”张羽颜惊讶道。 简云枫却是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养的鱼,也许时机到了就会出来吧。” “我知道!那鱼就在这镜子里面,璃儿能感觉到。” 看到皇璃儿一脸正经的模样,众人倒是对这古怪镜子更加好奇了起来,开始研究起它的效用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雪地遇妖圣 简云枫四人已经在长白山走了半月,越是往北这天气也越冷,不过四人皆是修行之辈,虽然时至秋末冬初,也未觉得寒冷,只是这沿途景色尽皆换了个样。 前些天还是花红草绿的宜人景色,此刻他们已经身处寒天雪地之中,不过这长白山的古树却在满眼冰雪之中增添了那一抹碧绿与生气。 除了皇璃儿外,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苍莽雪山,简云枫不禁感慨道:“如此雄景,方能养出白山妖族,确实名不虚传。” “嗯,还有几日就到了。”皇璃儿看着面前熟悉的雪山开心道。 这一路走来,四人到是遇到了几个妖精,不过那些妖精倒也识趣,稍稍一动手知道不是对手便脱身逃走,不过多做纠缠。 四人每走多久,这雪又开始落了下来,张羽颜伸出手接过几片雪花道:“原来这雪真是花瓣模样,在江南可见不到这么大这么完整的。” “这算什么,再往北走,那里的冰雪都是几千年前的,到现在都没化呢!有的冰层甚至比石头都要硬,运气好还能采到冰精哩!”皇璃儿现在就像个小精灵一般,那种思乡之情时时感染着周围的人。 “冰精是什么?”张羽川好奇问道。 “你连冰精都不知道啊?冰精可是万年寒冰中孕育出来冰雪精华!是天下间最漂亮的东西啦。” “是么?长什么样的?”张羽川好奇道。 “唔……这个我只见过一个,听长老说冰精都是不一样的,据说有的还能修炼**形呢!”皇璃儿想了想道。 “一块冰还能修炼?”张羽川听完后张大了嘴巴。 “师侄,这个你就不懂了,凡是天地万物都有其造化机缘,就算是一块顽石,如有机缘洗去凡胎,吸收天地精华,那也能从里面蹦出个猴子来。”简云枫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们的冰精还在么?” “好像没了,长老说那是炼器的上好材料。”皇璃儿道。 “啊?那可是个人啊!你们就这么炼器了?”张羽川似乎觉得凡是冰精便都有了生命。 “这又怎么了?你们平时吃得丹药不都是有生命么?”皇璃儿反驳道。 “那不一样,那是草木,草木岂会有情。” “哼!谁说草木就无情了,长老他老人家本体就是万年参王,冰精和草木都一样,被人遇到了就是它们的灾劫,这等宝物本就是难得,要想真正修成真果那得有多少辛苦多少幸运。”皇璃儿说道。 “小弟,璃儿她说得有理,对于妖族来说,我们才是异类,这就是人妖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张羽颜感叹道。 “哦。”张羽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知道这一点,那为何还要来这里?”一个声音轻轻地众人耳边响起,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仿佛就像有人在耳边诉说,可是这一声却没有那么好听,简云枫只感到体内浑身真元一阵翻滚,而修为较差的皇璃儿与张羽川却是脸色苍白,紧闭着嘴不说话,看来是受了不小的伤,再看皇璃儿却是一亮惊恐地看着空中,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什么人?”张羽颜横剑怒目,环顾四方。 “小心,这人是个高手。”简云枫戒备地看着东边,心中暗惊。 “年轻人,你居然能看出我的方向,这份修为真是难得。唉,可惜啊可惜。”在数声可惜之后,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瘦长中年人缓缓从林间走出,说他在走,不如说他是在飘,双脚根本没动,就这么慢慢地由远及近,出现在四人面前。 这人一身绿衣,黑色的头发披至腰间,双手收在袖中,脸色颇有些苍白,高高的鼻梁上却有一双极为诡异的绿色眼睛,这双眼睛连简云枫都不敢正视,看久了就仿佛有一枚针扎在灵台深处,瘦瘦高高的肩膀立在风雪之中,给人的感觉不是弱不禁风,却像是一把随时都可能射出的利箭,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把利箭就已经深深扎入你的心脏,那么突兀,那么凌厉地出现在场中。 “不知这位前辈是?”简云枫虽然猜出了几分,但是他还是不想承认心中这个想法。 “我没有名字,呵呵,你们可以喊我碧眼大圣。”那人轻描淡写说道,那双深不见底的碧绿眼睛扫过众人,停在了皇璃儿身上。 听了说这话,除了皇璃儿外,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简云枫上前一步道:“哈,想不到果然是鼎鼎大名的妖族大圣,不过,不知道大圣来此所为何事?莫不是来招待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么?” “我只是来找个人,带她回去。”碧眼大圣看了眼简云枫,眉头微微一皱道:“不过,我前些日好像听到了个不好的消息,我的一个手下被人杀了,就在这长白山。我看这里也只有你有这实力,你怎么说?” “唔,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出手,咳咳,想不到在下做得这般隐秘,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看在中原人中,你也应该算是个人物了,不过你也别太小瞧我们,这里是长白山。”碧眼大圣缓缓说道,脸上依旧是一副木然地表情。 简云枫正要说话,却看到对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了,年轻人,你们回去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最好能够消失在我面前。” 皇璃儿一听这话,撒腿就往后跑,可是跑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身子居然不听使唤,停在原地不动了。 “丫头,我只是让他们三人回去,你是长白山的人,这么急着是要跑去哪里?” “你!你这坏蛋,要干嘛!”皇璃儿回头大叫道。 “前辈,你是妖族大圣,这么随便出手对付一个女娃娃,怕是有失身份吧。”简云枫道。 碧眼大圣看了他一眼道:“小子,不要以为我碧眼大圣是不记仇的人,刚才给你机会走你不走,那我们就来算算原来那笔帐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妖圣逞威能 简云枫知道今日碰到这个煞星,一战难免,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四人能完全逃脱,对手是妖族三大圣之一,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保命没有问题,可是身后这三人就难说了。 “等下我缠住他,你带他们两个走。”简云枫给张羽颜传音道。 “那你怎么办?他可是妖族大圣,我留下来帮你。”张羽颜急道。 “不行,我自由脱身之法,他的目的是璃儿,你先带他们离开,一直往回走,去白虎大圣的地盘。” “你们两个商量完了么?”想不到这碧眼大圣连两人的传音都能听到,等了半晌不耐烦道。 接着他又道:“这样吧,你们四个一起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只要能伤的了我,我便放你们离去,否则,你们一人留下一臂,算是未经我允许杀了我手下的补偿。” “嗯?只要我们伤的了你,我们四个都能走么?”简云枫问道‘ “不,你们三个,她留下。”碧眼大圣指了指皇璃儿道。 “前辈,你这样未免有失身份吧。” “废话少说,这丫头本就不是你们中原人,我们妖族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信不信我现在便可以动手取了你们性命?”碧眼大圣忽然全身气势一涨,一股巨大的妖气顿时将四人都震退半步。 简云枫右手一挥,数道紫色符箓瞬息而就,道诀一催,面前雪地居然翻起一片往那碧眼大圣压去,接着空中飞雪也顿时凝聚成冰,呼啸着往前冲去,同时他出声提醒道:“还不快走!” 张羽颜看了他一眼,银牙一咬,转身便拉着张羽川和皇璃儿往后掠去。 谁料,他们还未走出几步,只听得一声冷哼,一道碧光闪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张羽颜三人更是感到面前似乎多了一堵气墙,寸步难行。 关键时刻,张羽颜抽出碧丝宝剑,剑尖爆发出一团璀璨绿光,往那气墙刺去,只听得一连串空气爆裂之声,三人便又往前走了几分。 见三人遇险,简云枫一声长啸,手中慈航心剑应声而出,带着一股巨大无比的佛力,瞬间将碧眼大圣所结的气墙刺了个粉碎,张羽颜三人见机便欲脱身离去。 碧眼大圣却丝毫不慌,阴阴一笑,身子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张羽颜三人面前,右手轻轻一挥便刮起一阵巨大的罡风,将三人倒卷了回去。 “跟他拼了!”张羽颜怒喝一声,配合着简云枫向碧眼大圣攻去。 见自己无法脱身,张羽川和皇璃儿也纷纷出手,一个是脚踏罡步,手捏雷诀,一个是躲在后边扔出金瓜小锤。 一看到空中银雷,碧眼大圣便笑道:“都说中原道术精妙,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是么,那你看看我的。”简云枫身形一退,手中慈航心剑化作金色长龙,直刺碧眼大圣胸口,碧眼大圣见他手中金剑怪异,眉头微皱,不敢大意,双脚轻轻一错便转身躲开,简云枫趁这一呼吸间,同样手捏雷诀,空中顿时传来一股恐怖的威压。 同样感受到异样的碧眼大圣抬眼看着天空,眼中微微一讶,愣神之间,一道璀璨金雷轰隆而下,那势不可挡的气势瞬间便到了碧眼大圣头顶。 “好小子,却有几分本事。”碧眼大圣眼见金雷落下,他居然不闪不避,一直藏在袖中的双手终于伸出,那苍白的手掌一张,便往头顶托去,那道威力巨大蕴涵劫力,连鬼将魔婴都能瞬间劈死的金雷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看到自己这蓄势已久的一击居然无法给对方造成一点伤害,简云枫心中惊骇莫名:这碧眼大圣的手莫非是天上神兵不成?连那劫雷都可以接下。 其实碧眼大圣看似轻松,可也被这一击震得双手发麻,看向简云枫的眼中更是带上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能使用这么厉害的道法。 劫雷刚过,皇璃儿手中的金瓜小锤已经悄声无息地飞至碧眼大圣背后,谁料对方却是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收腹开肩,那金瓜小锤不偏不倚砸在他背后,却传来一声刺耳的金铁相击之声,一阵金色符箓乱窜之后,那金瓜小锤只是将碧眼大圣撞得往前一个踉跄便又滴溜溜地飞回了皇璃儿手中。 碧眼大圣被那金瓜小锤打了这么一下居然没站稳,苍白的脸上立刻变得铁青,那双碧绿色眼睛死死地盯着皇璃儿道:“臭丫头,去了趟中原想不到还学了不少本事。” 皇璃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再加上本来就对碧眼大圣心有余悸,身子急忙往后一缩,一双小手死死握着金瓜小锤,紧张地看着对方。 简云枫等人见皇璃儿手中的金瓜小锤居然有这般威力,心中信心大增,三人对视一眼便联手而上,简云枫与张羽颜两人主攻,场中一片碧光弥漫,偶尔有几点金光闪过。 张羽颜的碧落黄泉心法虽然精妙,可是对付碧眼大圣这样的妖族至尊还是稍有不足,每每剑气临近,对方只是随意地一挥,漆黑色的妖气顿时便将张羽颜的剑气尽数击碎,而简云枫手中慈航心剑看似不起眼,但是剑上所蕴涵的浩瀚佛力让碧眼大圣也不敢硬挡,仗着自己的速度优势与之周旋,简云枫此刻越战越心惊,他手中的慈航心剑虽然未至大圆满境界,可是却也有了七八分火候,一手精妙绝伦的旷世剑法也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那一点淡淡金光犹如天外流星一般飘忽不定,加上简云枫鬼魅一般的身法确实给碧眼大圣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 面对两人延绵不断的攻击,碧眼大圣虽然处于被动,可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双脚只是随意地在空中轻踏,那信步闲庭的模样并未尽全力。 张羽川也不再用雷法了,这样过于刚猛的道术最耗真元,此刻他正配合着皇璃儿,两人时不时便瞅准空档,手中一金一银两道光芒不停地往碧眼大圣要害落去。 打了许久,碧眼大圣忽然沉沉一叹道:“这便是你们的全力了么?都说中原道法至尊,想不到除了你小子的几招还能入眼之外,其它的却是言过其实了。” 话音一落,只见他忽然双袖一展,一股弥天妖气瞬间暴涨开来,简云枫见机不妙,身形一动飞至张羽颜一边,一把便将她拉开,奈何他们退得快,碧眼大圣攻得更快,两道漆黑的爪影犹如追魂恶鬼一般一下就击在两人肩头,两人口中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张羽颜修为较弱,口中更是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看样子是受伤不轻无力再战,简云枫虽然已经运功抵御,可是也被打地脸上一片潮红,连退数步。 皇璃儿与张羽川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可是碧眼大圣那覆盖式的妖气还是让两人同时发出一阵惊呼,手中银剑与金锤此刻也是光芒黯淡,嗡鸣不止。 场中高下立分,四人联手许久连碧眼大圣的衣角都没粘到,而碧眼大圣随手一击,便重创了张羽颜,击落了张羽川与皇璃儿手中法宝,只剩下简云枫一人还有再战之力。 简云枫心中无奈地暗叹一声,将张羽颜扶至一边,让张羽川与皇璃儿两人好好照看,自己再次举步向前,凝神注视着碧眼大圣。 碧眼大圣这时双手又收回了袖中,好奇地看着简云枫道:“小子,你莫非还不死心么?” 简云枫凛然道:“璃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教你带走的,晚辈虽然不是对手,可是若拼死相搏,前辈也休想无损而归。” 碧眼大圣闻言,眉头一皱,寒声道:“小子,你真不怕死?” 简云枫忽然笑道:“既然敢来长白山,晚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好!传闻中原人心思狡诈,自私自利,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少年人,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死在我碧眼大圣手下,你也算不冤了!”只见碧眼大圣深吸一口气,妖气尽敛,不过他那宽大的双袖却变得越来越大,放佛一对遮天盖地的巨大翅膀,无尽的天地元气都被他吸入双袖之中。简云枫见状,双目精光一闪,脚步一错,左手负背,右掌单伸,手中金色佛剑却是越缩越小,到后来只剩下一点拇指般大小的金光在手心跳动不止,看上去就像是这满场劲风之中的一点微弱灯火,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而观简云枫模样,此刻将全身所有的真元全部压缩在了右手,额头细汗密布,脸色苍白,看来这一招他也只是勉强使出。 碧眼大圣气势越来越盛,看着简云枫手中金光,眼中浮过一丝惊讶,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手,反而是更加加快了吸收力度,整片山谷之中妖风弥漫,连空中的大雪也尽皆成了黑色,简云枫那单薄的青色人影在风雪中轻轻摇曳。 “妖云吞日!” “佛渡莲华!” 场中只见两道恐怖妖气化为两条黑色巨龙,呼啸盘绕,草木尽摧,风雪皆散,妖云之中只听得一声清晰梵唱,一点金光犹如佛种,瞬间绽放,一朵金色莲花越开越大,到最后,莲花化作万千剑气,往那妖龙席卷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战碧眼雕 也不知道两人交手了多少次,金色剑气越来越少,场中妖云也愈来愈淡,到最后,风雪再次飘落,简云枫右掌鲜血之流,口中更是连吐数口热血,身子已经离方才所站之地退了十几步,可是脚步依旧稳健,瘦长的身子没有一丝弯曲,迎风傲立。 碧眼大圣双袖衣角尽碎,惨白的双手露在外面,脚下两个深深的足印,苍白的脸上微露潮红,看着简云枫的模样,他半晌才吐出一句:“好剑,真乃当世绝学,恐怕剑中至尊莫过如此。若不是你成心与我作对,我真不忍心下此杀手,不知你师承何门?他日若有机会,我碧眼大圣必当再去会会这等神功。” 简云枫强忍喉中不断上涌的腥甜,抱拳道:“晚辈茅山派简云枫!方才那是慈航心剑,不过前辈若是想取晚辈的性命,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嗯?你现在体内经脉尽碎,换做他人早就倒地不动,这一口气强撑着难道还有一战之力么?别人看不出来,我碧眼大圣可能瞧出来。”碧眼大圣不解地看着简云枫道。 一听这话,张羽颜三人大惊,张羽颜眼中泛红,忍着伤势咬牙道:“你,你快些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打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简云枫闯荡江湖多年,岂可做这等缩头乌龟,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简云枫回头正色道。 “你,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油嘴滑舌……”张羽颜气道。 “简叔叔,你,你不要和他打了,璃儿,璃儿跟他走便是……”皇璃儿见简云枫这般凄惨模样,眼中簌簌掉下泪来。 “师叔,我来帮你!”张羽川一下站起来握着银剑走到他身边道。 简云枫别过头不再理会他们,轻轻推开张羽川,对着碧眼大圣道:“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简某接下便是。” “好,你是第一个让我敬佩的中原人,既然如此,临死前,我也让你见见我碧眼大圣的绝学,也不算辱没了你。” “哈,多谢前辈厚爱。”简云枫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手中,静静看着碧眼大圣。 碧眼大圣知道简云枫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也不管他还能有如何作为,身子临空虚立,双臂再张,头顶风云顿收,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有如实质一般笼罩在上空。 而简云枫却不慌不忙,只是轻叹一声,苦笑道:“是福是祸,都看造化了。”只听手中传来一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几片碧绿色的碎玉自他手心落下。 在空中的碧眼大圣忽然感到下方那气息微弱的年轻人身上传来一股让自己都害怕的无上道气,那道气虽然微弱,可是那至上的纯净气息依旧让他感到一丝警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身上还有什么法宝不成?大骇之下,碧眼大圣急忙运起浑身妖力,身形一展,犹如一直金色巨鹰振翅高飞,眼中一对碧光直透云层。 简云枫方才捏碎的正是从五毒公子身上搜来的玉佩,此刻他感到整个身子都要爆炸了一般,身上原本断裂的经脉瞬间便被修补起来,但是每一条经脉却又被强行撑大,那澎湃的道家真元不要命地往他体内冲去,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当日阴阳道人吸收这玉佩真元后会有那般表情。 简云枫的体内真元已经达到了饱和,但是那玉佩上的道家真元还在源源不断灌入他体内,浑身欲裂的简云枫忍不住仰天狂啸,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情急之下,简云枫不要命地催动道诀,口中一个精血喷出,被他单手一引画成一道血红色符箓没入地面,只听得地下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放佛有什么巨兽要破土而出,须臾,一条巨大无比的绿色火龙拔地而起,停在简云枫脚下,光那巨大的龙头都有半个山头那么大。 张羽颜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那阴火巨龙身上的可怕气息,让他们心神悸动。 不但是他们,就连碧眼大圣也感到了不可思议,简云枫脚下那只巨大的阴龙犹如洪荒凶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他,那阴冷至极的气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碧眼大圣如临大敌,脸上也是现出张狂战意,他不禁大笑道:“好一个茅山派!今日一战,无论胜负,你都是我碧眼大圣值得尊敬的人!”只见他忽然嘴一张,一道黑光吐出,化作一杆漆黑色的长枪握在手中,长枪在手,碧眼大圣周身金光四闪,背后居然生出一对金色巨翅,宛如降世神魔。 简云枫此刻招出阴火巨龙之后,才感体内好受一些,那玉佩上的道家真元也终于被他吸收干净,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等自己体内真元耗尽,自己恐怕如同废人无异,全身经脉看似修复,其实不过是被强行连接,一旦那真元散尽,自己的伤势只会更重。 他脚踏阴火巨龙,左手捏起雷诀,右手再凝佛剑,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体内无尽的力量,一身所学尽数催至顶峰,心中暗叹:这一次,就算是命丧与此,也死而无憾了。 碧眼大圣长枪一挑,周围空气顿时被撕裂开来,背后金色巨翅一振,破碎虚空而来。 简云枫不闪不避,长啸一声,右掌托天,金光闪过,背后突然显现一尊巨大金色佛像,那佛像周身佛咒环绕,手执一柄金色佛剑,怒目而视,那佛剑之上更是雷光四闪,一道道金色劫雷配合着剑上佛力,夹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往前刺去,同时,简云枫脚下巨龙也终于蓄势而出,一声通天彻地的咆哮之后,往那碧眼大圣冲去。 两股人间至绝之气终于相交,碧眼大圣手中长枪一振抖出一条漆黑妖龙,死死缠住那阴火巨龙,自已却化作一只碧眼金雕,双爪一张抓住佛像手中佛剑,眼中碧光诡异乱闪,往那佛像身上射去。 第一百四十章 险过兽王原 碧眼大圣眼中绿光乃是天地间一大至宝,他本体乃是碧眼金雕,浑身金羽坚硬逾铁,一对碧眼更是极为厉害的法宝,经过他千年修炼,更是威力无穷。 那佛像被他碧眼一照,顿时淡去几分,手中那柄至绝之剑便被碧眼大圣双爪抵住,不过那剑上蕴涵的佛力和劫雷之力让碧眼大圣的金色双爪变得乌黑一片。 再看那杆黑色长枪,被简云枫的阴火一烧,顿时光华尽敛,绿色黑色两条巨龙相互缠斗撕咬一番后,居然全部都进入了那杆黑色长枪之中,这长枪想来也是一件不凡的宝贝,此刻却通体烧着绿色阴冷火焰,颤抖嗡鸣不止,到最后,居然“咔嚓”一声端断作两截,跌落在地。 碧眼大圣见自己法宝被毁,眼中碧光大涨,仰天怒啸一声,双翅卷起一股罡风,顿时将简云枫吹落空中,而那尊巨大佛像忽然口中传来一声飘渺佛唱,在最后一刻浑身爆发出剧烈金光,仿佛空中一个巨大金轮,将碧眼大圣轰得往后连翻数个跟头。 简云枫此刻早已经昏死过去,而碧眼大圣也恢复了人身,可是身上绿袍已经破碎凌乱,原本苍白的双手此时是焦黑一片,嘴角还有血迹,眼中碧光暗淡,看来身上也是受了重伤,加上法宝被毁,更是怒不可遏,怒喝一声就要上前取了简云枫性命,就在这时一只金色巨鹰忽然挡在他面前,对着他发出一声愤怒鹰啸。 碧眼大圣一看来者,脸上神色一愕,打量半晌之后忽然张大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身为蛮荒至尊怎的不顾禁令私自进入长白山脉?不对,不对,不可能,不是你……”他脸上神情数度变换,终于忍不住口中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仰天一声怒啸,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金色巨鹰见碧眼大圣离去,便往简云枫飞去,看到他昏迷不醒,口中发出一阵咕咕低鸣。 这时候,张羽颜也终于舒缓过来,缓缓站起身子,急忙往简云枫跑去。 张羽川与皇璃儿见状也急急跟上,皇璃儿看到简云枫昏迷不醒,眼泪再次落下,呜呜咽咽哭个不止。 张羽颜一探简云枫体内伤势,心中一突,不过她还算冷静,急忙问道:“璃儿,这里离你家还有多远?” 长白山脉的莽莽雪山之中,一只金色巨鹰驮着一大一小两人在空中疾飞,身后还跟着一绿一银两道剑光,丝毫不顾是否引起注意,只是一个劲地往一个方向赶去。 长白山兽王原地处长白山脉北端,终年白雪覆盖,兽王原中间有一座不高的山叫做兽王山,山上有一个寨子,名叫兽王寨,兽王寨中,一个身披银白皮甲的魁梧虬须汉子正坐在椅子上听着手下禀报。 “你说你看到碧眼大圣受了重伤回接天崖去了?” “是的,我亲眼看到,大圣,我们要趁机出手么?” 那魁梧汉子铜铃般的眼睛一瞪怒道:“出手?出什么手,哼!碧眼大圣受重伤?你也不想想,在这长白山中还有谁能将他打成重伤?妖皇么?她不过是个牙都没长齐的臭丫头而已!嘿嘿,看来这长白山又要热闹了……” “报!” 接着又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大圣,方才有人从兽王原飞过。” 那大汉眉头一皱,霍的站起身子道:“敢从我兽王原飞过?***,是谁活腻了!连我白虎大圣的禁令都敢不听?难道又是接天崖上那帮鸟崽子?” “不,不是,是一只金色的怪鹰,身后还跟着剑光,看来是中原修道人!” “金色的鹰?那谁,你不是说碧眼大圣受伤了么?怎么又来我兽王原了?身后还跟着修道人?”这魁梧汉子正是白虎大圣。 “不是碧眼大圣,但是也是金鹰。”那手下急忙会报道。 白虎大圣眉头一皱,又缓缓坐了回去,思考了一会,忽然大笑道:“哈哈!这碧眼大圣看来就是在那几个人手下吃亏的,嘿嘿,他一定想将那些个人引到我兽王原来,好让我也去凑这个霉头!这该死的家伙,真以为我脑子不好使么?我白虎大圣若是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岂不是被他笑话!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许对那金鹰动手,让他们通过,嘿嘿,我白虎大圣聪明绝顶,岂能被他骗去。” “可,可是……那还有两个修道人……”那手下兢兢战战道。 “呸!你懂什么?中原人?唔……谁这么厉害能把碧眼打成重伤?难道是中原那几个老不死来了?不对不对,算了算了,真烦,不想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我刚才怎么说来着?”白虎大圣摸着脑袋不耐烦道。 那两个手下见他发怒,无奈对视了一眼,急忙转身离去。 “对了,红狼回来了没有?”白虎大圣喊道。 那两个手下急忙站住身子道:“启禀大圣,先锋大人他还没回来。” “这红狼,办点小事都这么磨蹭,唉,我白虎大圣手下怎么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走吧,对了,去给我拿点酒来。”白虎大圣挥了挥手道,接着他居然歪着头斜躺在太师椅上打起鼾来。 那两个手下相视苦笑着离开。 简云枫不知道,正因为这白虎大圣的一句话,让他们免去了灭顶之灾,否则这数千里兽王原,光是大大小小的小妖,便足够让现在的他们命归黄泉了。 看着气若游丝的简云枫,张羽颜心急如火焚,张羽川也是一脸愁容,皇璃儿现在哭累了紧紧抱着简云枫,趴在鹰背上睡了过去。 一行四人加上一只鹰,日夜不停地赶着路,张羽颜身上带伤,加上一路疾奔,此刻体内真元也快到了耗尽的地步,肩膀上的旧伤更是痛彻心扉,可是现在却容不得她停下休息,她脑中唯一一个念头便是“快,再快!” 终于,在日夜兼程四天三夜之后,一座巨大的山峰出现在四人面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终至孤天峰 孤天峰,历代妖皇所在之处,也是妖族眼中的圣地,方圆百里内只有这么一座山峰独立,更增添了妖皇无与伦比的尊崇地位,可是现在的孤天峰却冷清的很,根本没了往日的繁华与气势,倒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孤单落寞。 这一日,孤天峰上忽然传来一声清亮鹰啸,紧接着,三道迅捷无比的光华落在孤天峰顶,妖皇殿前。 听得想动,关闭已久的妖皇殿门“吱呀”一声再度打开,数名穿着鲜艳的女子顿时走了出来,后边还有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那老者一把白色胡须极为茂盛,居然已经长到了膝盖。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孤天峰!”那老者沉沉喝道。 “长老!”皇璃儿一下子便从鹰背下跳了下来,往那老者奔去。 “璃儿?!你,你怎么回来了!”那老者见了皇璃儿惊喜交加,喜的是这女娃娃此刻完好无损出现在自己面前,惊的却是她现在回来恐怕会是凶多吉少。 “长老!璃儿好想你。”皇璃儿一把抱住那老者委屈道。 “璃儿,你怎的回来了?长老不是告诉你十年之内莫要回孤天峰么?”老者抚摸着皇璃儿的脑袋爱怜道。 “不是不是,璃儿找到了有缘人!” “此话可是当真?”那老者一听这话,惊地合不拢嘴。 “可是,他现在受了重伤……长老,你快过去瞧瞧。”皇璃儿急忙拉着那老者往前走去。 这老者好奇地看了一眼张羽颜与张羽川,便将目光投向昏迷在鹰背上的简云枫,他伸出枯瘦的双指轻轻按在简云枫眉心,皱眉道:“怎么,你们碰上了碧眼?” “嗯,那个可恶的家伙将简叔叔打成这样,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长老你不知道简叔叔可厉害了!连那家伙的妖龙枪都被打断了,还被简叔叔打地吐血逃走了。”皇璃儿比划道。 那老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他居然能将碧眼打伤?你说的有缘人便是他么?” “嗯,长老,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救救他吧!” 张羽颜也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晚辈张羽颜,恳请前辈出手搭救!” 那老者没有说话,只是闭目仔细查探了简云枫的伤势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幸好你们赶得及,速速将他送至妖皇殿,老朽尽力而为,璃儿,你带这几位朋友下去休息,你们身上都有伤,这孩子便交给我吧。” 张羽颜却坚持要留下,皇璃儿劝道:“姐姐,不用担心,长老他可是我们妖族医术最高明的,有他在简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此时,张羽颜忽感脑中昏沉,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双指在她眉心一点,张羽颜感到浑身一松便软倒在那老者怀中。 那老者看着她憔悴模样叹道:“可怜的孩子,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歇息,璃儿你也一道去吧。”说完,他便将张羽颜交给一名手下,吩咐人将简云枫送至妖皇殿,自己也急忙匆匆离去。 “喂,那老头真的行么?”张羽川轻声问道。 “那当然!长老他可是神医!简叔叔这下一定没事了。”皇璃儿兴奋道。 “哦,那就好。” 当张羽颜醒来之时已是两日之后,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简云枫。 “前辈,简大哥他如何了?”她一见到那老者便急切问道。 “唉,他受的伤过重,体内经脉尽断,而且受伤之后还强行将经脉连接,体内经脉也似乎受到过极为厉害的冲击,生机失了大半,老朽虽然是将他救活了,可是那经脉也只是勉强修复,他一身修为就算恢复,恐怕最多也只剩下原来的十之三四了。”那老者叹了口气道。 张羽颜一听急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长白山这么多灵丹妙药还不行么?前辈,求您想想办法吧。” “姑娘,老朽再试试吧。” “那,那多谢前辈了。”张羽颜闻言稍喜。 简云枫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此刻的他稍一运功便感到周身疼痛,体内经脉根本经不起任何真元的运行,只能容纳少许真元,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调息半晌后便已经大汗淋漓,张羽颜一进来看到他这幅模样,急忙上前制止他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咳咳,我只是想练练功,这样也许恢复地快一些。”简云枫喘气道。 “胡闹,你现在伤还没好,练什么功,小心走火入魔。”张羽颜说着说着眼圈渐红,急忙别过脸去不让简云枫瞧见。 看她模样,简云枫轻轻笑道:“好了,你也莫要难过,我的情况长老已经与我说了,呵呵,这天下无难事,想我以前还被禁锢在炼神化虚期无法修炼还不是一样挨过来了。我福大命大,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张羽颜咬牙道。 “你连煎药都不会,如何医好我?我可不放心被你医,到时候没事也被你医出点事来。” “你!哼,我不会难道不会让别人来医么?”张羽颜嗔道。 “哈,医好我你又要打不过我了,还是现在好,你要打要骂我都还不来手。” “谁稀罕打你骂你了!” “耶?打是亲骂是爱么……” “你!什么时候了说个话都没正经的……”张羽颜脸一红,细声道。 简云枫摇头叹道:“唉,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依我……” 张羽颜听了这话,娇躯一颤,心如鹿撞,整个俏脸犹如火烧一般滚烫,银牙轻咬,声若蚊呐:“你……你要怎样,我……我依你便是……” 简云枫似笑非笑看着她道:“这就好,那给我去倒点水来,我渴了。” “你!我……哼!”张羽颜气得转身便走,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活该受伤!要喝水自己去拿!” “咳咳……”这时简云枫忽然一阵剧烈咳嗽,脸色愈加苍白几分。 “你怎么了?哪里又疼了么?”张羽颜急忙回身焦急问道。 “这里……”简云枫捂着胸口喘气道。 “你莫要乱动,我瞧瞧。”张羽颜贴近他俯身查看,简云枫此刻身上扎着不少绷带,尤其是胸口处,受了碧眼大圣一击,伤势最为严重,不一会便又渗出血来。 “是这里么?”张羽颜抬头关切问道,手中泛起一片绿光,轻轻按在简云枫胸口,栖凤谷碧落黄泉心法极为阴柔,也是疗伤的上等功法,最能减轻疼痛。 张羽颜这一抬头,两人本来相距较近,此时四目相对不过咫尺,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简云枫直感清香扑鼻,那张绝美容颜近在鼻尖,心神微荡,瞧得发愣。 张羽颜被他这么一瞧,感受到他灼热鼻息,一颗心都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将出来,她何时与男子这般亲近过,虽然这面前男子与自己搂抱过,可是那都是在危急之时,哪里像现在这样四目现对,鼻尖相触,这感觉微妙而又紧张,刺激却又慌乱。 更让张羽颜茫然失措的是,面前那张俊朗的面容居然慢慢地凑了过来,然后在自己脸颊亲了一下。 “啊!”张羽颜一声惊叫。 “啊!”简云枫感到自己胸口一疼,也龇着牙叫了起来,原来是张羽颜忽然体内真元一岔,手中力道不免加重了几分。 张羽颜站在原地,双颊潮红,咬着嘴唇羞愤交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全身上下似乎提不起一点力气来,整个人都放佛元神出了窍,不知所措。 沉默半晌,她终于舒出一口气,轻轻说了句:“我,我去给你拿水……”话一说完,急忙仓惶跑了出去。 简云枫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发愣,自己刚才似乎被鬼附身一般,情不自禁便凑了过去,摸了摸脸苦笑自嘲道:“还以为会挨一巴掌……” 张羽颜跑到门外便站住,喘息不止,脸上烧红未退,想起方才那事,更是加重了几分,捂着胸口咬牙道:“这该死的!居然……居然……” 就在这时,张羽川正巧走了过来,看到她这模样,不解道:“姐姐,你是生病了么?怎么在这里?” 张羽颜还沉浸在慌乱中,被他这么一喊,吓了一大跳,见是张羽川,气道:“你喊这么大声作甚!还怕别人听不见么?”说完,转身又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你那师叔渴了,你去给他弄些水来。” “你怎么不去拿……”张羽川有意无意地咕哝了一句,谁料张羽颜哼道:“让你拿就去拿!哪里那么多话!”说完,匆匆跑出去不见了人影。 “我拿就我拿,干吗生这么大气,莫非又和师叔吵架了?”张羽川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去端了碗凉茶给简云枫送去。 “师叔,你好些了么?”张羽川端着茶水递过去到。 “啊?哦……是师侄啊,好多了,呵呵。”简云枫似乎也心不在焉。 张羽川不禁纳闷道:看来果然是吵架了,两个人怎么都怪怪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一夜风雪 接下来数日,简云枫一直在妖皇殿内调理,那长老医术确实高明,而且长白山的药材效用极佳,此时简云枫已经能下床行走,体内真元也稍稍流畅了起来,只要不与人打斗,倒是看不出异样来,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不过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自己体内的经脉只是被长老用极为高明的术法连接起来而已,加上一些药物的巩固,根本经不起剧烈的冲击,到最后自己一身修为最多也就剩下三分之一,看来以后碰上对头,又只有掉头逃跑的份了。 不过这几日张羽颜却是来的少了,而且每回来都是同别人一起,来了后眼中虽然尽是关切之意,却不怎么说话了,两人偶尔眼神相交,她便脸红低头,气氛极为尴尬。 这一夜,孤天峰连续数日的大雪终于停歇,简云枫也在屋子里待得烦闷,便趁着夜色悄声走了出来。 刚走出妖皇殿,便发现雪地中一袭倩影孤立在前,看那模样不是张羽颜是谁。 张羽颜听得声音回头一看,一见是简云枫便又一阵慌乱,两人照面她也一时无法回避,低着眉头没说话。 “你怎的在此?还不睡么?”简云枫上前问道。 “嗯。” “呵呵,这雪终于停了,长白山果然与江南有些不同。”简云枫又道。 “嗯。”张羽颜还是没有抬头。 “对了,听长老说你也受了伤,好些了么?” “嗯。” …… “咳咳,我说羽颜,你能说些别的么?”简云枫忍不住问道。 “嗯?” 简云枫上前一步,张羽颜一惊,急忙后退紧张道:“你……你又要做什么……” 简云枫好奇地盯着她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哼!谁知道你……老没个正经。”张羽颜想到那事,脸上又烧红起来。 “这个……我道歉成么?”简云枫尴尬道。 张羽颜咬着牙没有说话。 简云枫轻轻一叹道:“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你还不是一样,受了这么重伤还同别人拼命,不要命了么?” “我若不这么做,现在我们恐怕已经是接天崖上的阶下囚了。” “可是你现在的伤……” “只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现在不是都好了么?”简云枫笑道。 “长老都跟我说了,不过长老说若是能找到传说中的木魈精魄就能将你的经脉全部修复。”张羽颜忽然抬头道。 “呵呵,木魈精魄哪有这么容易寻得,长老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等事物也只不过是传说罢了。” “不是的,一定可以找到,长白山这么大,只要我们好好找,一定会有的!” “呵呵,若是十年都找不到呢?”简云枫忽然问道。 “那就找二十年!” “若是一百年都找不到呢?” “那便找一百二十年!” “哈,那时候你都成糟老婆子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找什么山魈精魄。” “哼,你还不一样成糟老头了。” 简云枫抬头看看了天空,缓缓道:“唉,此间事了,我们也要回中原了。” 张羽颜闻言惊讶道:“那你的伤怎么办?” 简云枫想了想道:“中原那么大,还怕找不着能治好我的么?”简云枫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 “你难道认识什么神医么?”张羽颜看到他脸上模样好奇问道。 “哈,你难道忘了方姐姐她也是个神医么?”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鬼谷医术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她临走前还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去一趟鬼谷来着,她可记挂着你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张羽颜喜道。 简云枫只是盯着张羽颜的脸看,并未答话。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么?”张羽颜俏脸一红低声道。 “呵呵,你好些天都没笑了,还是笑起来好看。” “真的么?”这一声已经轻不可闻。 简云枫忽然伸手轻轻放在她脸颊道:“真的,只是这些天又瘦了好多。” “我,我……还不是担心你么。”张羽颜娇躯轻颤,低着眉头道。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你……”张羽颜玉手一抬,作势欲打,却被简云枫一把握住,只听他正色道:“照你这么打,没伤也要被你打出伤来。” “谁叫你老没正经来着……” 简云枫却故作惊讶道:“我何时没正经了?” 张羽颜闻言气道:“你自己知道!”脚一抬,便往他踢去,谁料多日风雪,这地面变得极为湿滑,她情急之下一个没站稳便往简云枫怀中跌去。 简云枫急忙伸手一环将她接过,张羽颜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他搂在怀中,紧贴着他那宽厚的胸膛,羞得连头都不敢抬,闭着眼睛,哪里还能说话。 温软在怀,听着彼此心跳,两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好久没有说话。 月色撩人,雪送暗香,却不料“噗通”一声,两人惊得急忙放开了手,各自后退一步,回头一看却只是一块屋檐上断落的冰柱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张羽颜急忙慌张往回跑去,谁料心慌之下方寸大乱,一个金丹期修为的高手又一次脚底打滑,简云枫急忙又伸手一把将其扶住,奈何这一下刚好挡在了不该挡的地方。 简云枫只感到触手温软,放佛一对丰满玉兔在手中跳动,心神没来由一荡,而张羽颜却是感到胸口两团被他单手环住,羞得她急忙闪身想挣脱,这一挣扎,居然连带着将发愣的简云枫也拉倒在地,两人全部倒地翻滚了两圈,张羽颜恰好将简云枫压在了下面,整个身子全部紧紧地贴了上去,简云枫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每一块呕吐,丹田里一股热气自然而然产生。 张羽颜此刻还被他紧紧环着,虽然说简云枫的手已经离开了那羞人的地方,可是这样相拥在地更加让她难堪,一张俏脸红似火烧,鼻尖不住地喘着热气,两人嘴对嘴眼对眼,就那么隔了寸许空气而已,体内都似火燎般灼热,身下的积雪也感不到一丝寒意。 就这么抱了一会,两人终于回过神来,简云枫急忙将手一松,张羽颜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似嗔似怨地看了他一眼,跳起身子匆忙跑开,这一次她直接用飞的了,倩影一动,消失在简云枫面前,只留下满怀清香,和那唇间未散的芬芳鼻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熊双兄弟 第二日一早,孤天峰顶便飘来两朵巨大的妖云,一股冲天妖气开始笼罩着整座妖皇殿,只听得空中一个铜锣般的声音喊道:“白虎大圣座下熊大,熊二前来拜会妖皇陛下!” 简云枫等人也早在门口观看,听得对方发话,虽然不知其目的,但是对方那放肆的语气顿时让妖皇殿众人大为不满。 只听得一妖皇护卫上前怒道:“尔等放肆!居然敢在妖皇殿前喧闹,白虎大圣连基本的礼法都没教你们么?” “哼!你这丫头就是妖皇么?长得倒是清秀。”其中一个声音道。 “你这傻瓜,大圣说妖皇是八岁多的丫头,这个起码有二十了,去去,让我来说,真是丢老子的脸。”另一个声音打断道。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妖皇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难道你见过不成?没大没小,我才是老大!” “呸!我们一胎双生,你不就比我先出来半个脑袋,凭什么就是老大!” “你想造反了不成?不信回去找大圣评理去!” “去就去!不行……大圣到时候又要打我们一顿。” “这倒也是……” 空中那两朵妖云居然自顾自地吵起了嘴,气得那说话的护卫脸色铁青。 听到两人对话,简云枫狐疑地看了眼身边的皇璃儿,心中顿时一惊:莫不成这丫头就是妖皇?不对啊,不是说妖皇死了么? 见简云枫向自己瞧来,皇璃儿急忙心虚地别过头去。 这时忽然听张羽川大笑道:“原来是两个傻子……” “呔!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敢骂你熊大爷,活腻了不成?老二,我们先解决了他再说!” “嗯,好,这该死的小子不想活了,这长白山除了大圣外,谁敢骂我们是傻子!” 话音一落,那两朵妖云便滚滚而来,张羽川这回终于也是看到了妖怪,而且还是两个傻子,便顿时手痒起来,银剑一振飞至空中大声道:“小爷我乃是龙虎山天师府张羽川是也,你们两个是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 “什么龙虎山不龙虎山,死来!”其中一朵妖云一收化作一个黝黑大汉,手持一柄板斧往张羽川当头劈去。 张羽颜怕自家弟弟吃亏,也急忙御剑赶上。 另一朵妖云见来了帮手,大笑一声化作同样一个一模一样的大汉,同样手执板斧冲了过来。 下面这么多人看着,张羽川出手便是最拿手的五雷封天决,空中乌云滚滚银雷阵阵气势非凡,一开始便将那黝黑大汉劈地直跳脚,不住躲闪。 而另一个将手中板斧轮作一道黑色旋风,与张羽颜手中那万千碧光斗了个不相上下。 “这两个呆熊,本事倒也不错。”简云枫看了半晌说道。 “他们算是白虎大圣手下比较厉害的了,就是笨了点,听说还是白虎大圣的徒弟,不过白虎大圣似乎嫌他们两个太笨了,一直不让他们喊师傅。”皇璃儿道。 “哦,难怪,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徒弟,那可真是山门不幸,话说,他们两个应该是来找你的吧?”简云枫趁机问道。 “我怎么知道……” 简云枫瞧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莫非是狐狸变的不成?十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句是真的。 两人说了没两句,空中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那两只熊妖不知怎的居然背*背站在了一起,盯着张羽川便骂道:“你这可恶的小子,居然敢拿雷来劈你爷爷,老二,我们先联手宰了他。” 这两人心意相通,主意一定,两把板斧同时出手,凭空化作万千斧影结成一张大网将张羽川兜在了其中。 张羽颜见状大惊,娇喝一声,飞至张羽川身前,手中碧丝剑随手抛出,口中道诀急念,空中神剑发出一丝清脆长鸣化作点点碧光挡在身前。 可是那双妖合力一击岂可小觑,凭张羽颜的修为能挡下一个已经勉强,再加上对方这一招威力极大,居然和当日侯天与简云枫对战时用的招数极为相似。 那碧光只是挡了片刻便支撑不住,一道凌厉斧影破开剑光,瞬间便到了张羽颜胸前,此刻她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那巨斧就要将她劈中,张羽颜胸口忽然怪异地亮起一片蓝光,“叮”地一声,那斧头似乎劈上了什么硬物一般,滴溜溜地弹了回去。 而张羽颜胸口蓝光却因为受了这一击后居然飞了出来,原来是一面蓝色石镜,那镜子飞至空中越放越大,到后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蓝色大湖,无依无着地横亘在孤天峰顶,那些剑气斧影全部被那蓝色大湖给吞了进去,诡异之极。 “他爷爷的,这是什么玩意,看我不一斧头劈了它!”熊二见状,伸手一招收回板斧便往那蓝色大湖冲去。 只听得熊二暴喝一身,全身膨胀数分,手中板斧更是放大了几十倍,呼啸着往那蓝色湖面劈去,那漫天的妖气和尖锐的破空声,似乎能将整个孤天峰都一下劈开了两半。 却见那蓝色大湖中两道金光亮起,一对金黄色的鲤鱼跃出水面,黑白二光一闪化作一个太极图案,轻而易举地便将那惊天一击给挡了下来,而且那太极图案越转越快,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将熊二身子卷住,他连喊声都没发出就被那两条金色鲤鱼带着吸入了蓝色大湖之中,接着那大湖慢慢缩小,又变成了一面古朴的石镜飞回张羽颜怀中。 “老二!”熊大一见自己兄弟遇害,怒喝一声,身化妖风往张羽颜冲去。 这时,只听孤天峰顶一声怒哼:“妖皇殿前,岂容你撒野!”,原来是妖皇殿长老出手了,只见他浑身泛起一片柔和黄光,将张羽颜张羽川两人包住,熊大的妖风一接触这黄光就被震退了数十丈。 熊大在远处显出身形,恶狠狠地骂道:“老不死的!你们等着!”说完死死盯着张羽颜看了一眼化作一道黑风远遁离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阳双鲤镜 长老收回黄光后,简云枫急忙上前查探,幸好两人都毫发无伤,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时长老忽然上前对着张羽颜问道:“张姑娘,不知方才使地可是什么兵器?怎的这般厉害。” “我也不知道,只是来的路上偶然得到的。”张羽颜摇了摇头道。 长老惊讶道:“是路上得到的?不知能否拿出让老朽瞧瞧?” 张羽颜从怀中取出那块古怪的石镜递了过去,这时候这石镜沉静如水,一点气息都没有外露。 长老接过石镜放在眼前仔细查看了起来,脸上表情越来越惊讶。 “这……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阴阳双鲤镜么?” “长老,什么是阴阳双鲤镜啊?这东西有什么用嘛?”皇璃儿踮起脚凑上去好奇道。 “此物若真是那阴阳双鲤镜的话那可真是来历不凡,数千年前,长白山中忽然孕育出了一阴一阳两股先天之气,那两气吸收白山黑水的天地精华居然修炼成型,成型之后它们便开始大量吞噬各种灵药,四处为害,那时候连妖皇陛下都拿它们没有办法,搞得白山黑水整个乌烟瘴气。”长老摸着光滑镜面轻叹道。 “那后来呢?”皇璃儿睁大眼睛问道。 “说来也惭愧,后来长白山中来了一个采药的道人,他发现长白山许多灵药都被断了灵根,好奇之下便开始瞧瞧查看,后来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些上等的灵药都被那阴阳二气给吞食了去。那道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准备收服那两条先天之气,那东西连妖皇都解决不了,许多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开始在远处观望起来。” 长老顿了顿回忆道:“都说中原乃仙法正宗,道术精妙不是其他种族能比,当时还有很多人不信,后来那道人露了一手后顿时让众人佩服不已。那道人本身修为也极高,但是较之妖皇却还有一段距离,不过那道人的一手阵术却真是出神入化,他观测天地气脉在长白山找了一个阴阳地气交界的地方,那里正好是一个湖,那道人花了七天七夜的功夫在湖边布下了一个奇阵,那阵法极为神妙,在场的人根本没人能看懂,他们不信这么个湖就能抓住那两条先天之气。不过事实却出乎他们意料,那道人将那阴阳两气引致这里后,不废一刀一枪便将那阴阳两气封入湖中,也不知道那阵法有什么古怪,有人试图要出手解决湖中双气,却全部失败,那湖水吸入两气之后居然能挡住各种各样的攻击。这事当年在长白山传的沸沸扬扬,那道人临走前还留言道‘千年后,这湖炼化天地阴阳两气后便是一天地灵宝,有缘者自会得之’,后来曾陆陆续续有人打那湖的主意却全部无功而返,因此那里渐渐地也没人去了,若不是方才看到张姑娘使用此物,老朽一时还记不起还有这么个事。” 原来是天意注定,难怪当时只有他们两姐弟能进去,看来这等灵物也会择主,简云枫心中感慨。 皇璃儿却是一脸羡慕,看着那古朴石镜双眼发光。 张羽颜接过那石镜握在手中,感受到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历经千百年的风雨锤炼终成灵宝,张羽颜也不禁为它欣喜,那石镜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情,那平静的蓝色镜面居然闪过一丝光彩。众人看了也不禁赞叹不已。 长老看着张羽颜笑道:“老朽真是要恭喜张姑娘得此灵物了,方才还多谢你出手赶走了那黑熊妖。” “长老言中了,不过其中已给被收入了镜中,是怎么回事?”张羽颜好奇道。 “你那镜中封印有先天阴阳之气,这黑熊妖不过凡胎,哪里经得起锤炼,现在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也算他命中有此一劫,终日为非作歹助纣为虐,纯属咎由自取。”长老说道这黑熊妖也是心中有气。 张羽颜听了这话倒是颇有些不忍,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候简云枫忽然出口问道:“对了,长老,那黑熊妖说妖皇陛下回来了是什么意思?这妖皇陛下身处何处?我们叨扰这么久也好拜见一番。” 那长老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道:“咦?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这时候皇璃儿却瞧瞧地往外溜去,简云枫早就注意到她,轻轻一伸手便将她捉了回来。 “璃儿,你又撒谎了?简少侠几人可是你救命恩人,太不象话了!”那长老气道。 皇璃儿却是一脸委屈地低着头道:“我……我不是怕遇到坏人么。” “好啊,你这丫头果然是在说谎,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便回去了。”简云枫证实心中所想,佯怒道。 “简少侠且息怒,老朽还有一事相求。”长老急忙出声挽留。 简云枫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见长老出声,松开皇璃儿瞪了她一眼回头笑道:“长老但说无妨。” “听说简少侠得到过一支竹笛?” “不错。”简云枫取出那管竹笛道,“而且我还能吹响,璃儿说这就是妖皇笛。” 长老看着那竹笛,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却没有伸手去接,轻叹道:“这妖皇笛本是妖族圣物,此刻却成了祸根,人人都要来抢。” 简云枫正色道:“长老放心,既然简某得了这笛,那这份职责也便逃脱不了,天意如此,长老有何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难得简少侠这么大仁大义,老朽就待璃儿她谢过了。唉,璃儿她年纪轻轻却要担此重任却也难为她了,我本想是让她在中原躲个几年,可是现在情势紧迫也无法逃避。方才那黑熊定是得了白虎大圣的指示,看来他也是耐不住性子了,这番被他脱逃而且还杀了他一个兄弟,那白虎大圣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上门兴师问罪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还有那碧眼大圣,虽然他被简少侠打伤,可是凭他的修为,这些天恐怕也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这孤天峰眼看就要大劫临头,老朽一把老骨头自然是无所谓,只是璃儿她还小,而且妖皇血统也不能容那些贼人所颠覆,这事却要简少侠多多帮忙。”长老一脸恳切道。 “那简某要如何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入禁妖谷 “我们得进入禁妖谷。”皇璃儿忽然说道。 “禁妖谷?里面有什么?”简云枫好奇道。 “唔,我也不知道,听娘亲说那里有祖先留下来克制天下万妖的方法。”皇璃儿道。 “克制天下万妖的方法?”简云枫闻言吃惊地大了嘴巴,难怪皇璃儿一路上都不肯说真话,这禁妖谷居然藏有这等辛秘,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那还了得,更不要说像他这样并非妖族的人了。 看来妖皇殿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简云枫沉吟半晌后问道:“禁妖谷在什么地方》离此处可远?” “呵呵,禁妖谷就在孤天峰后山,不过老朽还有个不情之请,简少侠是否能够应允?”长老双眼熠熠地看着简云枫道。 “长老请说。” “你们中原道门最敬三清,老朽希望简少侠能在三清面前发个誓,绝不将禁妖谷中听到的或者看到的任何事情说出去。”长老正色道。 简云枫眉头一皱道:“长老,既然不信简某为何不换个人选进去?简某并非妖族,禁妖谷中的一切事关重大,恐怕让我一个外人来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只见那长老微微叹道:“不错,简少侠却非我妖族,这等大事事关妖族正统,原本不该劳烦简少侠,可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禁妖谷除了妖皇外只有一个人能进去,就是能吹响妖皇笛的人。” 简云枫苦笑一声喃喃道:“看来这笛子不但没给我带来一点好处,倒是惹了不少麻烦,亏我当初还当宝似得捧在手里。”不过当他看到皇璃儿一脸希冀的神色,心一软,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来了,那我便陪你这丫头走一趟,长老放心便是,简某虽然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但也绝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出了禁妖谷我便会将一切忘个干净。” 长老一听这话顿时喜道:“那老朽多谢简少侠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依白虎大圣的脾气,不久便会杀上门来,我们这里还能抵挡一阵,你们俩稍稍准备下便出发吧。” 禁妖谷口此时只剩下了简云枫与皇璃儿两人,看着谷口弥漫着的淡黄色妖气,简云枫问道:“我只要吹响这笛子,就能解开这封印么?” “嗯,娘亲以前就是样进去的。”皇璃儿点头道。 “咦?怎么你娘你吹响妖皇笛,而你却不能?”简云枫不解道。 “这个……璃儿也不知道,也许进去后就知道了。”皇璃儿摸了摸脑袋道。 “唔,那好吧。我试试看。”简云枫好奇心起,也想看看这禁妖谷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缓缓抽出妖皇笛,盘膝而坐,深吸一口便闭目凝神地吹奏了起来,只有完整吹奏完一曲这封印才会解开,否则便会反噬。 简云枫现在虽然功力大损,可是这一曲还是全部吹奏完了。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我吹的不对么?” 就在这时,简云枫手中的妖皇笛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瞬间脱离他的手掌,飘至谷口,只听得那竹笛发出一声脆鸣,那淡黄色妖气居然尽数被吸入笛子中,禁妖谷的内貌渐渐清晰起来。 “简叔叔,我们快进去!”皇璃儿一拉简云枫,急忙趁着这机会往谷内冲去。 就在两人身影刚刚消失在谷口,空中忽然飞来一道金光,也跟着一起飞了进去,而那只妖皇笛将那妖气一吸完也一道跟着飞了进去,那阵古怪的淡黄色妖气又一次开始弥漫了起来。 禁妖谷之内只是一片碧绿的草地,连一朵花一棵树也没有,只有中间立着一尊奇怪的雕像,那雕像上半身是个女子模样,下面却是蛇身,那女子面目祥和,那精致的五官居然与皇璃儿有几分相似。 简云枫注意到那女子的双手姿势似乎有些怪异,似乎原本手上应该拿着什么东西,可是都被人取走了一样。 就在两人观察石像之时,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愤怒的鹰啸,一只金色巨鹰忽然越过两人往那石像扑去。 “金兄!不可!” “鹰儿,不要!” 眼见那一对锋利鹰爪要抓住石像的时候,那石像上忽然浮现出几句怪异的咒文,金光一闪便将那金色巨鹰远远弹开,可是那金色巨鹰也不知道和这石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没了命似地不断往那石像上扑去。 终于在那金色巨鹰发出一声凄厉长啸之后,那些个金色咒文居然被它汇聚全身力气的一爪抓散了,化作点点金光飘散在空中,不过这时候更加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咒文一散,简云枫忽然听到自己魂魄内发出一声沉沉叹息,接着只感到体内地魂一阵剧烈颤动,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挣脱而出,简云枫只是坚持了一会便抵挡不住,全身真元一岔,口中喷出一口热血,一道金光自他体内飞出,落入那石像手中,而远处又飞来一道绿光落入那石像另一只手上,接着简云枫恍惚间似乎看到那石像居然动了起来,她右手拿着一柄长剑,左手握着一管竹笛,而那只金色巨鹰却如弹丸一般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挣扎两下不甘地怒啸两声后昏死过去。 可是简云枫的痛苦却并没有就这样结束,自那地魂之后,剩余两魂也同样开始作怪起来,这下他可根本无法再调动一丝真元,那传自魂魄深处的痛楚让他苦不堪言,全身被两股不同的力量牵扯着,体内原本修复起来的经脉再一次寸断开来,就像体内有两柄锋利的小剑,不断切割他能感受到的一切,而且此刻他想晕都晕不过去,那剧烈的痛苦那么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中。 身边的皇璃儿一见简云枫那可怕模样,顿时吓得惊叫起来,不知所措的她想伸手去抓简云枫苍白的异常的手的时候,却被一股大力震了开来,跌出数丈,疼得她眼中泪珠直转,一脸惊慌地盯着简云枫。 终于,又是两道金光从简云枫体内飞出,他才“噗通”一声载倒在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禁妖谷怪遇 当简云枫再度醒转的时候全身酸疼无力,弯一下手指头都钻心般地难受,而一边的皇璃儿却*在那石像下睡着了,细长的眼睫下还挂着几滴泪珠,看模样是苦累了。 不过当他看到那尊石像的时候明显一楞,因为那石像原本怪异的手势却换了一个动作,她右手平托,手心三道金光不住地在盘旋,左手收拢胸前,一道碧光不住跳动。整座石像都有了光彩,放佛活脱脱的真人一般。 那只金色巨鹰还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简云枫强忍着疼痛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查探一番才松了一口气,这巨鹰也只是用力过度,然后又被巨力碰撞昏迷过去而已。 简云枫走了几步,脚一软便又噗通一声跌倒,疼得他牙关紧咬,一头冷汗,那皇璃儿听得动静,立刻惊醒过来,见简云枫醒来,急忙奔过来焦急道:“简叔叔,你终于醒了……璃儿,璃儿吓死了!” “咳咳,我刚才晕了多久了?” “都快两天了,简叔叔,你受伤了么?哪里疼?”皇璃儿一脸关切道。 “我没事,对了璃儿,那石像是怎么回事?”简云枫觉得这石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唔,这是我先祖的塑像,自打禁妖谷出现就在这里了。” “那……那个妖皇笛也是她之物么?”简云枫虽然问的是妖皇笛,可是眼睛却紧紧定在她右手心的三道金光,若猜得不错那就是他三魂中的三皇佩剑了,此刻他虽然功力尽失,可是三魂中的变坏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此时也不知道是惊是喜,惊得是这石像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将自己体内三剑取出,喜的是三剑离体,他再也不用受其限制了,那仙路大道渐渐在自己面前重新铺展了开来。 “嗯,那妖皇笛确实是先祖之物。” “那,她右手心的又是什么?也是她的东西么?” 皇璃儿歪着脑袋打量了半天摇了摇头道:“璃儿不知道,娘亲说先祖右手拿的是一把剑,好像叫……唔,叫地皇佩剑来着……” 一听到地皇佩剑,简云枫脑中便“轰”地一声响起,他终于知道这石像为何这般眼熟了,当日在茅山后山九灵大阵之中那三幅奇怪的画,其中一副便是这个女子,人首蛇身,手执的正是三皇佩剑之一的地皇佩剑。 难道那人就是第一代妖皇么?为什么这妖皇是半人半妖?还有这三皇佩剑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全被被她收去,按理说也只有地皇佩剑是她的,莫非三剑还有什么关联么? 看到简云枫怔怔发呆,皇璃儿忽然问道:“简叔叔,鹰儿它怎么进来的?” 听到她问起,简云枫才回过神来,看着那金色巨鹰忽然问道:“对了璃儿,长白山妖族与蛮荒妖兽之间是否有着什么矛盾?” “咦?你怎么知道?”皇璃儿惊讶道。 “咳咳,这个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我也只是听我娘亲说的,说我们长白山妖族不得进入蛮荒大山,而要是有蛮荒妖兽出现在长白山中,我们一定要将它赶走或者杀死。娘亲她好像说过,我娘亲的娘亲的娘亲……唔,璃儿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娘亲的娘亲了……”皇璃儿掰着手指愁道。 “璃儿,这个……就当她是你长白山的某一代妖皇好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哦,唔,那个妖皇娘亲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和蛮荒妖兽的老大去打了一架,最后好像是那个妖皇娘亲赢了……”皇璃儿回忆道。 “究竟是为什么打架?”简云枫急忙问道。 “让我想想……好像是,是……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皇璃儿拍着小手兴奋道:“是为了先祖的地皇佩剑,好像那剑一直在蛮荒妖兽手中,但是妖皇笛却在我们手里,后来大家好像都要争夺对方的东西……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唉,他们也真是的,一人一个不是刚刚好嘛。” 简云枫却笑道:“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这么说,难怪你们两家这么仇视。” 这时,皇璃儿忽然眼珠子一转盯着地上那金色巨鹰吃惊道:“啊!莫非鹰儿它是蛮荒妖兽?” “嗯,好象是吧,我也不清楚。”简云枫苦笑道。 这下皇璃儿一张小脸也苦了起来,不住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鹰儿它一定不要和我好了……” “璃儿,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克制天下众妖的方法?这里除了你先祖石像外什么都没有。” “啊!我差点忘了!”皇璃儿看着那石像,跪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口中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忽然咬牙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子,一滴鲜红色的血珠便从她手中蹦出,往那石像飞去。 石像的左手忽然也血光一闪,那管妖皇笛便从她手中飞至半空,一片青蒙蒙地光华亮起,将整个禁妖谷全部笼罩了起来。 那青色光华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天地至极灵气,皇璃儿脸上出现一副享受的神情,居然开始闭上眼睛盘膝坐定,而那妖皇笛中却飞出一串串古怪的音节,尽数飞入皇璃儿体内。 得到好处的不但是皇璃儿,置身其中的简云枫忽感体内经脉居然开始慢慢重新恢复起来,而且体内的真元也开始自行运行起来,这速度比起外界来说何止是快了千百倍,体内三丹挣脱了三剑束缚,此时受到青光的滋润开始迅速的运行恢复起来,简云枫知道这等天赐良机不可多得,顾不上身上还有疼痛,急忙也盘膝坐好,静心修炼起来。 那青色光华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简云枫如何吸收都不会感到身边浓厚灵气的减少,只不过是半天功夫,体内伤势居然恢复了大半,比起进谷之前还好上数分,他万分欣喜之下更是排除一切杂念,潜心开始修炼起来,他此刻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按自己现在金丹期顶峰修为,没了三皇佩剑的镇守,这样下去,只要一直得到这灵气相助,恐怕很快就能丹破结胎了! 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就是那昏迷在地的金色巨鹰被那青光笼罩着,身上居然也开始有了变化,那一身金色羽毛经过那青光的洗礼,似乎变得更加鲜艳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虎逞威能 简云枫皇璃儿两人在禁妖谷中自有一番际遇暂且不说,在孤天峰上的张羽颜等人却是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就在简云枫两人进入禁妖谷后第三日,孤天峰上忽然妖云密布,狂风大作,长老看着天空这幅怪异模样,忧心道:“想不到白虎大圣这么快来了。” “哼!你这老不死的!我那徒弟是不是被你所杀?”长老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一声闷雷般的怒喝。 张羽颜挺身上前道:“你那徒弟是被我所杀!和长老无关。” “咦?好漂亮的一个女娃娃,去去,我白虎大圣向来不跟女人动手。我那徒弟虽然不争气,可也不是你这点修为能够杀死的,这里也只有你这老不死的有这本事了,我只是派他们两个来报个信,想不到你居然下此狠手,今日你不给个说法,休想就此罢休!”说话间,空中妖云一阵翻滚,看来这白虎大圣确实心头气极。 “哼!报个信?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德行,当日可是他们先动手。”长老冷哼道。 “我不管,人都死了自然随你们说,我也懒得跟你们聒噪,妖皇何在?” “妖皇她岂是你想见便见的?白虎,你莫要失了礼数忘了分寸。” “哈哈哈哈!她也不过是落了地的凤凰,喊她一声妖皇还是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只听得白虎大圣一声狂笑,那滚滚妖云便如倾天恶海往孤天峰上压来。 “哼!”长老见状,手中木杖狠狠在地上一顿,一片黄光自地面升起,挡在了众人头顶。 孤天峰上空顿时被一分为二,上方是一片乌黑妖云,下方是一团土黄色光华,其他再也见不到一丝颜色。 双方相持片刻之后,那白虎大圣怒喝道:“那丫头若是再不出来,休怪我出手无情!” “想见妖皇,先过了我这关再说!”长老浑身气势一涨,那黄光便又盛了几分。 “好哇,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既然今天你成心找死,我便成全了你!”话音一落,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天虎吼,铺天盖地的妖云忽然一阵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恐怖虎头,咆哮着往孤天峰吞来,那张开的巨大虎口,似乎能将整座孤天峰都一口吞下。 “不好!”长老情急之下,口中咒语一念,手中木杖脱手而出,居然在空中开枝散叶,变成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木牢牢立在众人头顶,将那虎头死死卡住。 那株古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碧绿的树叶中闪着点点红光,煞是好看,不过这古树虽然神异,奈何白虎大圣更是厉害,又是数声虎啸之后,那古树上的光华便又淡去了几分,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哈哈,老不死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空中黑压压的妖云忽然一收,一个身披银白皮甲的魁梧大汉手持一对黑铁短斧便往那株古树劈去,那对短斧看似寻常,可是这一劈之威犹如裂天,斧刃未至,卷起的劲风已经将那株古树吹得一歪。 就在此时,张羽颜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便取出怀中石镜,对准眼前使劲一抛,那比巴掌稍大的蓝色石镜打着转飞至了白虎大圣面前。 白虎大圣看也不看来物,随手就是一斧劈去,谁料空中蓝光一闪,一片汪蓝湖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那一斧劈在湖面上,连朵水花都没有溅起就消失不见。 “什么破烂玩意,嘿嘿,看我怎么破你!”白虎大圣怒喝一声,原本魁梧的身形瞬间暴涨数分,手中双斧乌光一闪也跟着增大,妖风猎猎,一对虎眼睁得如铜铃般大,看上去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气势盛极。 “破!”随着他一声暴喝,手中双斧破碎虚空,层层叠叠的斧影往那湖面劈去,就在这时,那蓝色怪湖中金光一闪,那对阴阳双鲤尾巴一拍跃出水面,首尾相连抱团形成一副不断旋转的阴阳太极图,这太极图越转越快,黑白二气渐渐合二为一,只听得“轰隆”一声,这一击之威连远在下方的孤天峰也为之一颤,抖落一般冰雪。 妖云过后,却见那对金鲤居然将白虎大圣的双斧牢牢吸住往湖面拖去,这下白虎大圣傻了眼,跳脚怒骂道:“爷爷的,这是什么古怪东西!还老子兵器来!”话音一落,身化白光往那金鲤冲去。 就在那金鲤要入水至极,白虎大圣终于赶到,双手拿住斧柄拼命往外拉,而那对金鲤也毫不示弱,死命拽着斧头不松口,这双方便这样虚立在湖面之上僵持不下,气得白虎大圣破口大骂,隔得远了也听不清他在骂些什么。 就在此时,空中又飘来一朵绿云,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云端笑道:“你这白毛畜生也有今日,嘿嘿,看来还是要我出手。” 一听这话,场中所有人脸色惊变,就连白虎大圣也急得额头冒汗,双手力道便又加上了几分,奈何这对金鲤古怪至极,宛如磁铁牢牢吸住,遇强则强,他手上似乎有万斤力道牵扯,根本拉不动丝毫,这对黑铁短斧虽然看似平凡却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今日若是白白丢在这里恐怕回去起码半年睡不安稳,他本就是个倔脾气,当下便不去理会空中那人,使劲全力护着宝贝。 “碧眼,想不到你也来了。”长老才刚刚缓过气来,见了空中绿云,脸色又凝重起来。 “哼,白虎来得,莫非我就来不得嘛?” “好好!你们两个真是好本事,好出息,要是娘娘她还在,你们两个今日这般作歹,必会被她锁在这孤天峰万年冰川之下,永世不得超生!”长老气得一把白胡子无风自动。 一听到孤天峰万年冰川,那全力握着斧头的白虎大圣虎躯一震,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惧,不过他看了看头顶那朵绿云却又平静了下来,冷哼一声。 “哼!老不死的,休要说大话,孤天峰万年冰川下虽然镇着不少我族巨凶,可你现在拿什么来镇我?莫非凭那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么?我也不想大开杀戒,你让她将那妖皇笛给我,我碧眼大圣保证再也不上孤天峰一步。” “笑话,那妖皇笛乃是妖族圣物,岂能被你这等逆贼所得!”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用抢的了!”空中碧云一收,一个瘦长的人影慢慢显现出来,张羽颜定睛一看,不是前日那挡道的碧眼大圣是谁。 碧眼大圣被简云枫烧断了兵器,此刻却是空着手便攻来,长老急忙挺身上前抵挡,可是他本体只是万年参王,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碧眼金雕这等凶物的对手,再加上方才一番恶斗,体内真元也只不过恢复了十之七八,几番交手下来,便渐落下风。 眼见长老不敌,张羽颜张羽川两人也同时御剑而上,那妖皇殿的几名护卫却是牢牢护着殿门,一步不让,死死盯着空中。 两姐弟一加入战团倒是给那长老解了围,两人心意相通,加上手中剑法精妙,家学渊源,一时倒也给碧眼大圣造了点小麻烦,可是当对方看出路数来,三人再次被碧眼大圣连连逼退,这碧眼大圣换了一身新的绿袍,双袖蕴含着千金怪力,卷起阵阵妖风,直吹得张羽颜与张羽川两人站立不稳。 “哼,两个娃娃也敢前来寻死!上回让你们脱走,今日却没有这般好运气。”碧眼大圣看到两人,便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的法宝被毁,隐隐之中却输了白虎大圣一筹,此刻见老对手被困,便想趁机得了这渔翁之利,心念至此,冷哼一声出手便是杀着。 只见他双袖搅动,宛若弥天巨翅,夹带着灭天之威对着三人狠狠拍下,袖影之中更是夹带着几道模糊爪影,嘶嘶的破空之声直刺耳膜,瞬间便到了三人头顶。 这大半的爪影都是往张羽颜张羽川头上落去,看来他是起了杀心,情急之下,张羽颜也顾不得那白虎大圣,伸手一招就将那阴阳双鲤镜召回挡在身前,这下倒好,这碧眼大圣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双手居然被那对阴阳金鲤死死黏住,一时半会竟然脱不得身。 白虎大圣此刻忽然感到双手一轻,面前那怪湖和金鲤都消失不见,回头见了那碧眼大圣一脸怒容双袖乱翻的狼狈模样,双斧一振仰天大笑道:“哈哈,你这扁毛畜生也尝尝这味道!那妖皇笛可是老子的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舒展了下筋骨,颇为心疼地查看了下手中短斧,确定没有损伤之后,才吐了一口唾沫指着张羽颜便骂道:“你这女娃娃,哪里得来的怪鱼,整得你虎爷爷我好惨,就算你是个女娃娃,今日看我不生劈了你!” 不过话一说完,这白虎大圣忽然停住身子,虎眼一转,喊道:“不对不对,女娃娃,你先对付那扁毛畜生,你虎爷爷大人大量,今日便不与你计较。”接着他却掉头往那妖皇殿冲去,大叫道:“臭丫头,还不快出来!若等你虎爷爷我拆了这妖皇殿可不要怪我!” 这白虎大圣看似呆憨,此时居然也使了个心机,知道张羽颜手中法宝厉害,到时候怕又将自己困住,此刻见她与碧眼大圣相持,正中了自己下怀,趁着两方腾不出手,一道烟似得往那妖皇殿中护卫扑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侯天战白虎 碧眼大圣见状,气得脑门青筋暴露,急忙冲着张羽颜喊道:“丫头,快将我我放了!我不为难你就是!千万不要让那畜生得了妖皇笛!” 张羽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她此时却根本拿不定主意,好不容易困住了碧眼大圣哪里肯说放就放,一个妖族大圣便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对付的,更何况两个。 见她犹豫不决,碧眼大圣不禁惊怒交加,奈何这阴阳双鲤镜得天地造化之妙,就算强悍如他也一时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虎大圣将一名妖皇殿护卫轻易地打飞了出去。 “你们这几个丫头别不识好歹,念在同族份上,速速给本大圣让出一条道来!”白虎大圣瞪着挡在面前的数名妖皇殿护卫喊道。 “呸!你这逆贼,休想从这里再进一步!”这些妖皇殿护卫各个誓死如归,手中兵刃紧紧护在身前。 “真不识抬举,哼!”眼见这几名娇俏女子就要丧生在白虎大圣手下,恢复死寂的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天暴喝,这一喝仿佛远在千里,又似乎进在耳畔,孤天峰上的积雪再次簌簌直下,连碧眼大圣都被这喝声震得一个激灵,而那白虎大圣一听这喝声,先是一楞,回过神后勃然大怒,也不再去管面前这几个护卫,而是飞身半空,板斧一振,对着远处大骂道:“好哇!你这该死的猴子还敢回来,爷爷的,老子我找你好几十年了,原来你还没死,你这死泼皮畜生!当年整的老子好惨,今天不扒了你的猴皮当洗脚布我白虎大圣这名号就白叫了……” “我呸!你这不要脸的白脸大虫,我今日就剔了你的虎骨下酒!割了你的虎鞭做药!还有脸提当年?”空中那声音由远至近,一道瘦小的灰色身影瞬间出现在空中,看那不伦不类的装束不是侯天是谁,此刻他倒提着一对八角铜锤指着白虎大圣便骂。 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隔了老远便骂了个唾沫四溅,脸红脖子粗,而那侯天嘴上功夫却要比白虎大圣了得,那白虎大圣看似凶悍,可是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你爷爷的我爷爷的,哪里像侯天那样,几句话便连带着白虎大圣十八代祖宗都给骂了个遍。 白虎大圣越骂越气,五脏六腑气得直欲炸裂开来,而碧眼大圣和那长老一见后来都是一脸惊愕,看来彼此也都是相识的熟人。 终于,白虎大圣暴喝一声,不再多说,一对黑铁短斧抡圆了便往侯天劈去,而侯天骂的兴起,铜锤一翻啐道:“你这小白脸,说不过就动手,侯爷爷还怕你不成!” 这白虎大圣本体为长白山异兽映月白虎,天生神骏异常,奈何自小便生了一张白脸,生平最恨别人骂他小白脸,自打成了妖族大圣之后,哪里还有人敢这样当面骂他,连碧眼大圣和他吵骂也不敢直锊虎须,生怕这憨虎暴怒起来不可收拾。 侯天似乎知道白虎大圣脾性,偏偏就挑他痛楚下手,手中一双铜锤与他打得难解难分,一张利嘴更是如刺耳利箭,将白虎大圣一张白脸愣是骂得如同一副倒挂的猪肝,红中带青。 张羽颜看着空中两人,煞是不解,自打与白虎大圣一动手便觉得他那招式似曾相识,现在侯天一来,这一对短斧对上一对八角铜锤,更是半斤八两,而且那招式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白虎大圣胜在力道,而侯天却长与灵巧,空中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就像天宫巧匠在打铁一般,叮叮当当颇有节奏感,两人相斗都是以死相搏,加上两人都是近身硬撼的打法,场面虽然轰轰烈烈可也凶险异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稍有疏忽便会重伤惨败,周围的空气都被两人手中劲力撕扯地嘶嘶作响,浩瀚的天地元气也被两人肆虐的妖气压缩地噼啪炸裂,原本隐晦的天空此刻硬是被两人打出一个大窟窿来,湛蓝的天空中透出些许天光,饶是张羽颜离得这么远,也觉得那两人身上传来的狂风骤雨般的威势让她极为压抑难受。 这样一来,场中情势逆转,碧眼大圣被困,而白虎大圣却被侯天缠住一时半会也难分胜负,妖皇殿这边却腾出不少人手,长老急忙冲着众护卫喝道:“众人速将碧眼擒下!” 碧眼大圣见势不妙,他心中清楚侯天与白虎大圣的实力,两人没有半天恐怕是难分高下,无奈之下拼着损耗修为强行化出本体,只见那蓝色湖面上一只巨大金雕展翅欲飞,眼中射出两道绿光将那对阴阳金鲤射地一颤,趁机便脱逃开来,飞至半空,而那阴阳双鲤镜失了对手便又化为一块蓝色石镜飞入张羽颜怀中。 张羽颜手中握着宝镜牢牢盯着空中那只碧眼金雕,而那碧眼大圣此时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只是遥遥盘旋在高空,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来他对张羽颜手中宝物也颇有忌惮。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空中妖云滚滚,闷雷阵阵,又是异象突生,场中除了那犹自酣斗的侯天和白虎大圣外,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来人,心中猜测是否敌友。 “咦?这不是碧眼老弟么?怎么被人逼出真身来了?看来老哥我今儿个来的真是不巧……”一个身穿黑袍的黑发老者自云端落下,看着面前那只碧眼金雕惊讶道。 碧眼大圣见了来人,口中冷哼一声,金光一闪化回人形,谨慎地盯着多方,身子却往后退开几步暗自调息起来。 “黑龙?他来干什么……”长老看清来人一脸惊讶道。 来人正是黑水至尊黑龙大圣,这黑水河虽属妖族,可是向来和长白山脉井水不犯河水,往年妖皇殿除了有重大事宜相商之外也不怎么和他来往,而且山精与水怪虽为同族可是脾性不同,白山黑水之间也是泾渭分明,黑水大圣从来不过问长白山的事,甚至数十年都不曾踏入长白山一步,一直隐居在黑水河中安心做他的龙王爷,今日他正好在这节骨眼上到访,难免让双方都生出几分忌惮来。 这黑水大圣虽然深居简出,可是城府极深,平日里也没有人主动去惹他,想到此节,长老遥遥抱拳道:“原来是黑水大圣到访,不知大圣今日大驾我孤天峰有何要事?” “长老?他就是黑龙大圣?他难道也是来抢妖皇笛的么?”张羽川轻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不是为了妖皇笛而来,不过他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来,恐怕定有所图,我们静观其变便是。”长老忧心道。 那黑水大圣见长老发话,急忙笑着回礼道:“长老多礼了,我只是近日在黑水宫中待得烦闷出来走走,想到长白山中有许多老朋友多年不见,一时性起便往这边来了,谁料居然发现此处有人打斗,好奇之下便来瞧瞧,一看之下,原来是几位老朋友在此争执,因此特来询问,大家都是妖族砥柱,有什么事情何不坐下来慢慢商谈,这样大动干戈岂不伤了数百年的和气。” 这时候,侯天和白虎大圣两人也终于停下手来,各自退出战团,白虎大圣看了看空中那黑水大圣,眉头微皱喃喃道:“这老爬虫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莫非是在水里泡得发霉了出来晒太阳么?” 而侯天却自有计较,只是退至妖皇殿这方,不言不语。 “咦?这……这不是侯兄么?听说你已经离开长白上了,想不到今日还能在这里碰上,真是幸会幸会,哈哈,看来这一趟真是没有白跑,这么多老朋友居然全部在这里。”这黑水大圣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顾着闲扯西东,丝毫不说自己来历。 侯天收起八角铜锤,只是微微一抱拳道:“黑龙兄有礼了。” “哼,他还敢回来,我让他没命回去!”白虎大圣犹不解气,破口骂道。 “咳咳,我说白虎兄,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都斗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坐下好好说,今日怎的会在此打起来?”黑水大圣似乎两边都不得罪,还是做着和事老,一脸笑容,可是张羽颜看着他脸上那副笑容却觉得心有不安。 想不到侯天与白虎大圣还有同门之宜,难怪武功路数都是一模一样,可是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要这般拼死拼活,张羽颜心中狐疑,可是眼下却也不好多问,只是静静看着场中微妙变化。 “他也定是回来夺那妖皇笛的,当年这妖族大圣之位他输于了我他定是心有不甘,还不是想回来夺了那妖皇笛压我一头,哼!” 一听白虎大圣这话,侯天也顿时暴怒道:“你这不要脸的白脸大虫,当年还不是我主动让你,想不到事后你还派人来追杀我,你当人人都像你这等败类,想拿妖皇笛做妖皇?传出去可别被人笑话,若是被别人知道我白山黑水的妖皇换成了个小白脸,你是面皮厚不怕羞,我们却也跟着丢人!”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爷爷的,难不成让你这泼皮猴子做妖皇不成?就你那风吹就断的身子骨,哪点比我威风了?当年这大圣之位你拿不到,今日这妖皇笛你也一样休想沾着!”白虎大圣虎眼一瞪反驳道。 看着两人逾吵逾凶,没有人去插嘴,黑水大圣此时也站在一边偷眼瞧着场中形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妖族三大圣 眼看侯天同白虎大圣又要动起手来,黑水大圣急忙挡在中间劝道:“两位老弟息怒,两位老弟息怒,何不听老哥我一言。” “哼!你有什么话快说,别啰啰嗦嗦的。”白虎大圣哼道。 “咳咳,我看今日诸位来这孤天峰都是为了这妖皇笛,我看不如这样,长老,何不请妖皇陛下出来露个面,我们再作计较。”黑水大圣眼神炯炯地盯着长老道。 “这……” 见他面露难色,黑龙大圣神色一滞,急忙问道:“莫非有什么不妥么?我听说妖皇陛下前日已经回到了妖皇殿……” 长老这下却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若是此刻将实情相告,恐怕这三人必会拆了这妖皇殿直闯禁妖谷,要知道若是等皇璃儿得了那法诀出来,这三人必会被逼退,可是若不说,眼下这一关却是难过了。 这时,碧眼大圣瞧着长老面色也起了疑心,不冷不热道:“难不成妖皇她临阵脱逃了不成?” “不可能,这孤天峰四周早有我的手下查看着,这些天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过。”白虎大圣瞪着眼睛道,“老头,那丫头人呢?快让她出来,看在我们是老相识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们。” “难不成妖皇陛下是去了……”黑水大圣试探道。 长老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一下正好被那黑水大圣瞧在眼里,黑水大圣急道:“难道妖皇陛下进了禁妖谷?” “不可能,那丫头才多大,连妖皇笛都尚未能解封,如何进得去禁妖谷……”碧眼大圣脱口道。 “对了,那丫头身边还有个中原人来着……”白虎大圣似乎想起了什么。 “哼!那小子早被我打死了,那么重的伤,哪里有可能拖到现在。”碧眼大圣不屑道。 “呸!你这不要脸的妖怪,就在这里吹牛!我师叔他乃是茅山掌门,怎么可能被你打死!现在他早就在……”张羽川想也不想便骂道,幸好张羽颜及时拉住他不让他接着说下去。 “他没死?”碧眼大圣忽然眼中碧光大盛。 而黑水大圣和白虎大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来。 “看来,他们确实是去禁妖谷了,嘿嘿,老不死的,你倒是瞒得紧啊,你就不怕我们拆了这妖皇殿么?”白虎大圣双斧一扬道。 “哼!就算你拆了这妖皇殿又如何?没有那妖皇笛,你们谁都别想进禁妖谷!”长老怒哼一声挡在众人面前。 “看来你真是不顾死活了,就算她能进去又如何,凭她那点也想催动妖皇笛不成?我看你是打错算盘了。”白虎大圣桀桀笑道。 “你这白脸大虫休在此地聒噪,来来,你侯爷爷我还未和你分出高下,有本事的就继续打!”侯天抢先一步飞出人群。 “打就打,今日不分个死活,谁都别想走!”白虎大圣话一说完浑身妖气一涨,身形陡然拔高几分,双手板斧宛若狂风向侯天卷去。 侯天也毫不示弱,一声猿啼,身形暴涨,原本瘦小的身体顷刻间便壮如蛮牛,一对八角铜锤闪着乌光迎头砸去。 见两人已经动起手来,黑水大圣与碧眼大圣却只是站在一边观望,谁都不肯先出手,这两人都不像白虎大圣那么个脾气,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计较。 这时,碧眼大圣眼珠子一转道:“黑龙兄,剩下那几人里面也只有那老不死的有几分本事,不过他也应该不是老哥你的对手,这样罢,那几个小的就让我代劳了,那老东西便由你解决如何?” 黑水大圣听了他这话倒是一楞,仔细看了下面前局势,除了那万年参王外,其他的在他眼里都只是些虾兵蟹将,根本无一合之敌,这万年参王虽然本体只是株长白山老参,可是这上万年的修为也不是虚的,虽然自己对上他稳操胜券,可却也要费些功夫,到最后还不是被这碧眼大圣占了便宜去。 想到此处,黑水大圣笑道:“碧眼老弟这话却是错了,老哥我也只不过是路过罢了,这喧宾夺主的事却做不来的。这长白山上的事我还是不要插手为妙,不如这样,碧眼老弟你放心对付那老头便是,老哥今日就委屈下,替你掠阵你看如何?” 碧眼大圣心中暗骂道:这狡诈的老狐狸,倒是打得好算盘,嘿嘿,既然这样,那活该你倒霉。“哈哈,即然这样,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那几个小娃娃就劳烦黑龙兄了。”碧眼大圣大笑一声,绿袍一展便向长老攻去。 黑水大圣却是想不到往日里不肯吃一丝亏的碧眼金雕今日怎么转了性了,这么好相与,不过眼下也容不得他多做思考,虽有犹疑,但是见对方出手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妖云一卷也往下方掠去。 那长老虽然功力稍逊这妖族大圣,可是他本体乃是凝聚了地气精元所成,最擅长防守,再加上手中木杖也是不凡的法宝,而碧眼大圣先是没了趁手兵器,再加上方才又吃了些亏,一身修为已经打了折,因此双方辅一动手居然是平分秋色。 其实这也是碧眼大圣没有尽全力,他只是在拖时间,拖到那黑水大圣在张羽颜手中吃亏,别人不知道这黑水大圣心思,他碧眼金雕可清楚地很,这老黑龙蜗居黑水河许久,若不是碍于妖皇积威他早就按耐不住了,此刻他千里迢迢赶来还不是为了分一杯羹,他只是很好奇这黑水大圣是不是孤身上的孤天峰,怕就怕他这条老狐狸还留有什么厉害的后手,要知道就算聪颖如他,也不知道这老黑龙这么多年都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不出碧眼大圣所料,黑水大圣一出手便找上了修为较高的张羽颜张羽川兄妹,虽然被张羽川手中银雷吓了一跳不留神被劈散了几朵妖云,可是他妖族大圣的实力哪里是这两个金丹期的后辈所能抵挡。 他只不过催动了六七分妖元便将孤天峰尽数包围了起来,妖云滚滚,闷雷沉沉,空中一条巨大龙影时隐时现,这份威势煞是骇人。 看到这一幕,碧眼大圣却是暗自偷笑,眼看那黑水大圣就要得手之时,密密的乌黑浓云忽然被一道冲天蓝光击散,只听得一声怒喝,妖云尽散,而那一袭黑袍的黑水大圣此刻却正与一对金色鲤鱼在一片蓝色湖面上相互缠斗,看模样这堂堂黑水河至尊居然还落了下风。 不过这黑水大圣却也了得,似乎根本不怕那蓝色湖水,这倒也难怪,他本就为水中至尊,行动间便又翻江倒海之威,这蓝色湖水虽然怪异倒也不能给他造成太大麻烦,只是那对阴阳金鲤委实过于厉害,那阴阳二气自天地之初便开始孕育,此番水**融起来却有翻天之力,那黑水大圣被那金鲤缠得脱不来身,再加上张羽颜张羽川姐弟也学会了偷袭,在他被困之时总是横竖飞来几道凌厉剑光,对方功力虽然不济,可是手中飞剑却是锋利了得,仓促之下居然还被割裂了衣角。 自己本来夸口帮对方掠阵,想不到现在反而落得如此窘迫,在两个娃娃手中吃了大亏,抬眼看到远处碧眼大圣那副悠闲模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这家伙被逼地露出本体看来也定是吃了这对怪鱼的亏,难怪刚才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来是成心让自己出丑来了。惊怒交加之下,黑水大圣大喝一声,嘴一张居然吐出一枚黑漆漆的剔透珠子来,那珠子浑厚滚圆,漆黑如墨,一见这珠子,碧眼大圣顿时眼角一抽,心中暗恨:那中原的臭小子,毁了我的妖龙枪,那白虎大圣有风雷斧,黑水大圣有定水珠,这样一算自己却足足差了一头。 这定水珠是黑水河至宝,乃是黑水之本源所炼制而成,静能定海动能翻江,此刻一出现,那平静无波的蓝色湖面居然也为止一颤,那对金鲤一见那珠子便顿时舍了黑水大圣去缠那珠子,黑水大圣瞅准空档急忙脱身飞至高空,寒着脸调息起来。 见到黑水大圣居然能用本命法宝缠住阴阳双鲤镜,倒是出乎碧眼大圣的意料,心惊之下顾不得其他,手上急忙加重几分,直逼得长老节节后退。 看到哦啊黑水大圣脱走,又见长老危机,张羽颜和张羽川急忙折回与长老联手对付起碧眼大圣来,这样一来碧眼大圣这边又吃了亏,而黑龙大圣却端坐在云头调息,一副不闻不动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看来就等着坐收渔利了。 再看侯天同那白虎大圣,两人全部使出了十二分功力,场中再也见不到一丝人影,只看到两股妖风不住相撞又分开,一直从孤天峰顶打到了几里开外,这一路上是草木尽摧积雪皆化,两人师出同门,彼此间的招式和路数早就明了在心,这一相斗起来,不到一方累得真元耗尽倒地趴下是不会停歇了。 第一百五十章 妖皇殿惊变 张羽颜与张羽川两人此时躲在长老手中木杖化作的那棵古树之下与碧眼大圣缠斗,他们发现这古树不但防御力极强,而且在这树荫下,自身的真元恢复速度也比原先快了十数倍,明白这个道理后,两人脑中所学尽皆往碧眼大圣身上招呼,丝毫不怕体内真元耗尽。 而碧眼大圣虽然稍占上风,可是却对三人这巧妙的联手颇感头疼,找不到空隙出手,只能凭借自己绝高的修为压制着对手。 那黑水大圣在云端看了半日,瞧瞧这碧眼大圣一身真元也消耗了一半,知道是时候出手了,大笑着飞至碧眼大圣身边道:“让老哥我助你一臂之力!” 碧眼大圣虽然恼火他方才的袖手旁观,可是现在也不好出言相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妖族两大圣联手威力岂可小觑,只见一黑一绿两道光芒犹如九天落雷,一下子便将那棵古树轰得只剩下大半段焦黑木桩,张羽颜和张羽川两人也被这一下震得吐血翻退,而长老却是受伤更重,两人大半的攻击都由他一人承受,若不是他根基不浅,此刻恐怕也随着那棵古树一般,毫无生机了。 两人见破了对方的防御,互视一眼,便都抢着往前冲去。 再看禁妖谷内,简云枫正行功至紧要关头,体内三丹就要破碎结胎,皇璃儿头顶那管妖皇笛此刻却停止了传送音符,而是静静地悬在皇璃儿头顶,那些个怪异音符在皇璃儿体内时隐时现,有时甚至会跑出体外,却被那妖皇笛压制了回去。 那尊古怪石像此刻也是毫无动静,右手掌心那三道金光已经在缓缓跳动,丝毫没有回到简云枫体内的意思。 远在中原腹地的巫山山谷之中,那个传说中的神魔禁地之内,一个老头正在一间竹屋内闭目打坐,这老头的头发黑白各半,身上却是穿着一身鲜艳黄袍,这面容五官却与当日简云枫在神魔洞天中见到的那三个古怪老头一般无二,他面前端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青色九龙香炉,原本平静上升的淡淡白烟此时却是一阵怪异扭动,那老头霍的便睁开了双眼,掐指一算,一脸惊讶道:“这小子果然是怪胎,居然跑到那等地方去了,不行!三皇佩剑绝不能出世!”只见他口念咒语,双手连翻结起数个印诀施起法来。 而同一时分,全心冲关的简云枫忽然感到怀中一动,那块银色的妖异面具居然自行飞至空中,那银白色的面具上开始散发出道道黑气,那些黑气相互环绕形成几个古怪的符咒,那几个符咒一形成,那张银色面具似乎失去了光华一般跌落在地。而那尊石像手中的三道金光却放佛受了什么牵引一般,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最终这三道金光抵不过空中那几个黑色符咒之力,嗡鸣一声尽数飞回简云枫体内。 正值要紧时候的简云枫哪里能料到这等变化,三剑入体,三丹尽数被封,他再也催不动半分,心神顿时失守,真元一乱就吐出一口热血。一番努力最终还是化为了乌有,虽然功力大有增长,可是却始终没有突破道胎之关,错失了这等千载难逢之机,也不知道何时才有这等机缘了。看着地上那张死气沉沉的银色面具,简云枫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最终他还是轻轻捡起放入怀中,无奈叹道:“想不到我这一切还是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啊……” 当他去看皇璃儿的时候却发现她那张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似乎正在强行忍受着什么,简云枫见状急忙上前助她运功,心中暗骂道:简云枫啊简云枫,只顾着自己运功,却将璃儿忘了,真是该死。 有了简云枫的帮助,皇璃儿脸色才稍稍恢复了正常,身上那些个进进出出的古怪音符也慢慢收拢了起来没入她体内。 也不知道两人运功了多久,忽然感到脚下地面一阵颤动,禁妖谷的封印居然开始自行打开,这时皇璃儿忽然睁开眼睛道:“不好,妖皇殿有难,简叔叔,我们快出去看看!” 这时候简云枫才注意到不远处躺着的那只金色巨鹰,不过这只巨鹰此刻却是模样大变,不但没有变大,反而成了一只巴掌般大小的金色小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Qī-shū-ωǎng|,看那起伏的胸膛才发现实在酣睡。 金兄啊金兄,谁让你非要跟着进入这老对头的老巢,这下倒好,仇没报成反而被人整成了这副凄惨模样,连一开始那肥鸡身材都要比现在威武数倍,唉,看来是冤家路窄,真是落地的老鹰不如鸡啊!简云枫急忙捡起那只小雀也一起放入怀中, 当两人匆匆赶到妖皇殿的时候才发现这妖皇殿已经被人打得到处都是残破,那些个妖皇殿护卫死的死伤的伤,还能站着的现在只有四个人了,长老,张羽颜,张羽川,还有就是那侯天。这四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侯天,全是浴血,手中一对八角铜锤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一双猴眼却依旧怒视着前方,牢牢挡在众人面前,一步不让。而他们对面正是妖族三大圣,碧眼大圣此刻脸色微白,气息不稳,白虎大圣受伤更重,盘膝坐在一边调息,一双虎眼却死死瞪着侯天,不过那黑水大圣到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此刻也正是他在打头。 “侯叔叔,长老!”皇璃儿急忙奔了过去一脸焦急。 “璃儿,你……你怎么出来了?”长老急道,说的急了,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哈哈,来得正好,你这丫头总算出来了!”黑水大圣狂笑道。 “哼!你们三个坏蛋!我要为长老报仇!”皇璃儿泪珠一抹挺身上前道。 “哦?你这小娃娃,还没你娘的十分之一本事也敢与我叫嚣,看我不……” 谁料他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奇异笛音响起,皇璃儿居然将那妖皇笛横在嘴边呜呜吹了起来。 “这……这,璃儿,你……你居然能吹响了!哈哈哈……你居然能吹响了!真是娘娘保佑,娘娘保佑……”长老极度欣喜之下,居然两眼一黑软倒在地。 一听到这笛音,第一个受影响的便是侯天,他虽然受制于这笛音,可是他眼中却尽是一片欣慰之色,只见他急忙丢开双锤,盘膝坐下,封闭六识不闻不动打起坐来。 而对面三人看向皇璃儿的目光犹如见了鬼一样,黑水大圣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道:“这怎么可能……” 白虎大圣离门口最近,口中怒骂了一句“爷爷的!”就夺门而逃,而那碧眼大圣眉头一皱,强子按捺住体内翻腾的妖气,一把拉着还在发呆的黑水大圣道:“速退,这禁妖曲不可硬抗,我们再从长计议。” 谁料,那黑水大圣回过神来却一把推开碧眼大圣,指着皇璃儿道:“嘿嘿,禁妖曲啊禁妖曲,你真当我黑龙没有完全准备就会上这孤天峰么?” “你疯了不成么?这禁妖曲乃是天下群妖克星,无论你修为再强悍,只要体内有妖丹,便会受制于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碧眼大圣此刻就怕黑水大圣一时想不开陨了性命,他倒不是与黑水大圣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只是眼下情况只有三大圣联手才能与妖皇殿抗衡了,这黑水大圣一大助力可不能白白折损在此。 “哼,碧眼,今日你既然留下,那我黑龙日后也不会亏待与你,那白虎便让他自行去吧,对付这禁妖曲我早有准备。”黑水大圣胸有成竹,只见他仰天发出一串长啸,片刻之后,空中居然传来一声清朗佛号,紧接着一阵鼓声如雨点般响起。 那鼓声时急时缓,恰好和那禁妖曲抑扬相错,而且那鼓声也不知道是何物发出,居然能与这妖皇笛相抗衡,皇璃儿这也只是初学乍练,加上本身修为太弱,没坚持一会就已经大汗淋漓,脸色发白。 简云枫一见情势不妙,长啸一声,身子便拔地而起冲破妖皇殿顶往空中射去。 这空中此刻却飘着一朵洁白祥云,云端站着一个打扮另类的僧人,这僧人面前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鼓,这和尚正用双手一下一下敲着这面大鼓。 “哪里来的贼秃,居然助纣为虐!”简云枫一见这和尚便气不打一处来,出手便攻。 这和尚见了简云枫,却是眼神一黯,无奈地念了一声佛号,将那鼓面一翻挡在面前,简云枫这蓄势一击落在鼓面上,只是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居然没有将那鼓给打散。 下方的黑水大圣此刻受制于禁妖曲,一身功力被压制无法出手,看到空中场面大笑道:“小子,别白费功夫了,这鼓乃是上古异兽夔牛的皮骨所制,就算是神兵利器也打不破。” 听到这话,连他身边的碧眼大圣也是一脸惊容:想不到这黑龙居然有这等宝物相助,难怪敢出了黑水河老巢来孤天峰叫嚣。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简云枫退敌 简云枫听了却只是一声冷哼,对着那和尚怒道:“你好歹也是出家之人,看你一身修为祥和正气,想来也是得道高僧,怎能行此恶性!” 那和尚却不看他,只是垂眉合目念了声佛号,手中却是没有停止敲鼓。 “既然如此,那休怪简某得罪了!”简云枫身形再变,双脚连环虚踏,强行冲至云端,手中慈航心剑再出,空中立刻出现一道耀眼金光,罡风猎猎,简云枫怒目而视,宛若金刚。 那和尚一见简云枫手中之剑,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脸上阴晴变换,接着居然手一挥收了这夔牛神鼓,冲下妖皇殿一把拉着黑水大圣便远遁而去,而那碧眼大圣一见这两人消失了,哪里还敢再留,强行卷起一阵碧绿妖风,趁机也消失在众人面前。 皇璃儿一抹额头汗水,气喘吁吁道:“那个和尚好……好厉害!不过简叔叔你更厉害,还没动手就把他吓跑了……” 简云枫却是摇了摇头,不解道:“那和尚修为颇高,理应不该不战而逃,就算我使出全力也不过只有五分胜算而已……眼下情况明明是他们有利,为何他会走……” 这时侯天也站起身子叹道:“真是作孽,想不到白虎那个畜生居然会如此大逆不道……对了,长老他伤势如何了。” “长老他只是昏迷了过去。休息一下应该没事了。”张羽颜弯下身子查探道。 “辛苦你了,你可有受伤么?”简云枫上前一步关切地问。 张羽颜低着头,轻轻摇了摇道:“没什么大碍。” 侯天却在一边调笑道:“你这小媳妇可是当真厉害,方才要不是她那古怪宝贝,我们早就支持不住了。” 这话说得两人脸一红,简云枫轻咳一声也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宝贝这么厉害?” 张羽颜从怀中取出那面石镜道:“便是它了。”当下就将这石镜的作用与来历细细讲了一遍。 “阴阳双鲤镜?哈,原来这宝贝居然这么厉害!真是捡了个大便宜……”简云枫看着这石镜欣喜道。 “哼,你当初还想将它们捉来吃不是……”张羽颜瞪了他一眼道。 简云枫尴尬笑笑道:“要是我真吃了它们,恐怕直接就白日飞升了。” 侯天却在一边嗤道:“依你的修为,爆体而亡还差不多。” 这话倒是引来众人发笑,冲淡了不少愁苦气氛。 整整三日后,众人才将妖皇殿大致休整了一番,长老的伤也好了许多,而另外几人却已经全部恢复,这也多亏了长老多年搜集起来的那些个灵丹妙药,简云枫想起无定城皇甫定山还需要一株灵参,便出言相求,想不到长老一口答应,这灵参对于中原修道人来说是上等灵药,但是在长白山只不过是些常见的事物罢了,长老感激他出手解围,还特地挑了一株年数久远的上等灵参来送他, 三日之内,妖族三大圣再也没有上门骚扰,估计也是各自在调养,但是简云枫料定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黑水大圣。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简云枫同张羽颜两人去黑水河查探,这两人一个修为高超,而且心思缜密,逃起来又快,连侯天都追赶不上,另一个身怀绝世灵宝,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抵挡一番。而皇璃儿还要留下处理妖皇殿内的事物,侯天自然也是坐镇孤天峰,以防白虎大圣和碧眼大圣的偷袭。 决定之后,简云枫同张羽颜告别众人,继续往北而行,临行前长老赠了不少灵丹妙药以备不时之需。 路上张羽颜忽然问道:“你问长老拿那么多丹药作甚?就算是一路上当饭吃也吃不了这么许多。” “咳咳,这丹药反正在他眼里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一派掌门!日后还要重开山门广招门徒,这丹药自有用处。”简云枫得意道。 “就你这掌门……整个山上就你一人,也就和一些走兽蛇虫为伍,稀罕什么。”张羽颜不屑道。 “咦?这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栖凤谷最初不也是一个人么,今日门下弟子过百,不也有好大的威风。嘿嘿,等我茅山派日后发扬光大了,要不给你谋个差事做做?”简云枫神秘地笑道。 张羽颜瞥了他一眼气道:“你还能给我谋个什么差事做?” 简云枫故意歪着脑袋思索道:“唔,这么,要不做个掌门夫人得了,我管吃管住,每月还给你些月钱,你看……” 简云枫话还没说完,张羽颜便气得抬脚踢去,吓得他急忙往前跑去。 “站住,你个没正经的!你,你!” 黑水河位于长白山脉边境,恰好将半个长白山脉围了起来,传说黑水河乃是人间极北边界,黑水河的对岸便是无妄界,岸边开满了彼岸花,那里没有生灵,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在那里天很低,你甚至可以伸手去触摸,不过这样只是传闻,因为从来没有人去过,估计连黑水大圣自己都没有上去过,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无妄界里的彼岸花有看一眼就致人死地的古怪能力,没有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其实黑水河的河水并不黑,只是黑水河地处天际,黑面上的天空很低,终日阴云密布,黑压压盖在河面上,才让整个黑水河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墨汁染过一般。 “我们怎么下去?”张羽颜看着一望无际的空旷河面担忧道。 “跟着我便是。”简云枫随手划出两道辟水符,一把拉着张羽颜跳入河底,两朵极小的浪花溅起落下,便再也瞧不见两人身影。 这黑水河外表看上去黑漆漆的极为压抑,可是入了河底却别有一番景象,这黑水河河底生着一种奇怪的水草,居然能发出微弱的光芒,而且河底的石头也极为光洁,犹如镜面,这样一来,成千上万的水草堆积让这河底变得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清脚边的一粒粒泥沙。 张羽颜一开始还紧张万分,紧紧握住简云枫的手不肯松开,不过这时候却是一脸惊奇模样,甚至还俯身捡起河底一个老蚌,捧在手中欢喜不已。少顷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简云枫捏在手中,轻轻一抽便想挣脱,谁料简云枫却回头正经道:“小心,这河底可是埋着不少陈年尸骨,说不定你一脚踩去还能踩碎个骷髅头……” 张羽颜被他吓了一大跳,连手中那个漂亮老蚌也慌得扔在了地上,急忙上前紧紧跟在简云枫身后,手反倒是抓得更紧了,不过当她看到简云枫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时才知道上当,气得她使劲在简云枫腰间狠狠一掐,不过那只温软小手却被对方握在手心没有再要松开,只是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任由对方这么大方的牵着自己的手,她总是还有些不习惯,幸好这黑水河底安静的紧,也没有外人瞧见。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拉着往前走,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刺探敌情的,倒像是结伴出游的情侣,加上身边那光华流动的河底奇景,却有一番神仙眷侣味道。 终于走了许久,张羽颜轻声问道:“喂,你不会这么一直走吧……我们要去哪里?” 简云枫却笑道:“急什么,这黑水河底可是难得来一次,何不好好看看……”不过话一说完,简云枫脸色一正道:“唉,看来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不过来的只是一个刚修**形不久的蚌精,两番交手便被简云枫制服,这蚌精修为不高却生的一副美貌,这美貌不同人间女子,带了几分妖媚少了几分烟火,一开始她便想用幻术迷住两人,谁料简云枫身怀天眼神通,轻而易举便将那幻境破去。 那蚌精被简云枫用定神符定住动弹不得,吓得她花容失色,眼中泪珠不住往下掉,千年修行不易,哪里料到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这么个厉害的煞星,言语呜咽间甚至提出宁肯自己委身与简云枫也求他饶过自己一命。妖族女子与凡人不同,贞洁对于辛苦修来的性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倒是弄得简云枫不知所措,问明了黑水宫方向便急急将她给放了,就算他肯,身后那一直瞪着自己的张羽颜也不肯。那蚌精自是一番千恩万谢,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临走前居然还神色委婉,面带羞色地深深瞧了一眼简云枫后才告辞。 这一路上,张羽颜看着简云枫脸上似笑非笑的开心模样,没好气道:“喂,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高兴?” “哈,一来就问清了道路当然高兴。” “哼!我看是刚才那蚌精说要委身与你你才这么开心吧……” “哪里有这事,我不是将她放了么……” “我看你们刚才交手的时候,你手脚就不老实,而且你看她临走前的那模样,你若将她留下她恐怕还求之不得。”张羽颜讽道。 “咳咳,这个……打斗之时有所接触是难免的么,不过我哪里有手脚不老实了?我记得我都没怎么碰到她。”简云枫纳闷道。 “刚才没碰到她后悔了是不是?”也不知道简云枫是哪里又惹着张羽颜了。 “我简云枫堂堂一磊落君子,怎会有这等念头!”简云枫急忙反驳道。 “谁知道你,你手脚一直不老实……”张羽颜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一红,声音一轻咬着牙不再多说。 简云枫也不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见她低着眉头不说话,自然不会主动去触她霉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铁镇巨龟 黑水宫极大,不过简云枫见过更大的,那便是南海龙宫,张羽颜倒是对这水底宫殿充满了好奇,不过两人可不是来做客的,也没有机会好好欣赏。 妖族山门一般不似中原门户那般防御松散,这些一方霸主无一不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黑水宫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简云枫与张羽颜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去。 “这可怎么办?我们连围墙都进不去,怎么刺探敌情……”张羽颜不禁泄气道。 “要不我们把外面的小妖一个个偷偷解决掉?”简云枫道。 张羽颜白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看看有多少,光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便有上百个,更何况还有那些暗处的,你解决一个月都解决不完,而且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 “不如我们直接去叫门,反正你有阴阳双鲤镜也不怕他。”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么?我们两个人要对付整个黑水河的妖族,你当我这石镜是三清祖师的法宝不成?”张羽颜气道。 简云枫无奈地耸耸肩道:“那我就没有办法了……等等呗……” “等?……” 就在这时,那黑水宫门忽然打开,一个小妖手中捧着个匣子走了出来。 “又给那老东西送去啊?”其中一个门卫一见他便亲热地*上去问道。 那小妖咧嘴一笑道:“可不是,总不能教他饿死吧。” “诶,真是可惜了这好东西,还不如给我们享用,怎么说也能增加几年功力,给那老东西简直就是浪费。”另一个门卫也上前搭讪道。 “嘘,你小声点,这话可别叫大圣听着了。算了算了,我也得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看着点,最近大圣似乎心情不这么好。”话一说完,这小妖便抬着脚往外走去。 “呸!什么东西,一只臭水沟里的蛤蟆精也这么嚣张。”其中一个门卫见那小妖走远,吐了口口水骂道。 “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是个送饭的罢了,等那老东西一死,估计大圣也不会留着他了。”另一个门卫安慰道。 简云枫同张羽颜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两人急忙悄悄跟上了那小妖。 那小妖一路走着嘴里还哼着曲,看模样似乎极为兴奋,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他来到了一座大山前,这山也只是黑水河里的山罢了,黑漆漆的似乎浑然一体,连根水草也没生长,因此远远瞧去放佛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一般,看不清山上面貌。 那小妖顺着水游至山顶便停了下来,简云枫与张羽颜两人便躲在了一块巨石后边,静观其变。 这小妖也似乎不怕被人跟踪,站在山顶便往下喊道:“老头,我来啦!”这话居然引起了一阵阵回音,原来这山顶还有个巨大的洞口,看模样这山却是中空的。 见没有回音,那小妖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下终于有了回音,不过那个声音也太大了一点,听上去虽然极为虚弱,可是却震得整座山都抖了起来,那小妖见怪不怪,笑着道:“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好了,不过你得先把定水诀的第二层心法告诉我。”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接着沉沉一叹道:“好吧,你下来便是。” 那小妖听了这话欣喜若狂,急忙往洞口进去,简云枫和张羽颜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这洞口极深,比这座大山还要深,看来这洞底已经是在河底之下的深处了,而且这洞口越到下方越是大,到后来甚至比简云枫刚才看到的大山还要大上数分,接近洞底,周围有了些许亮光,简云枫怕被人发现便拉着张羽颜贴着山壁往下潜去。 潜了没一会忽然听到张羽颜惊讶道:“你快看,这是什么?” 简云枫闻言*近一看,发现这山壁中居然有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铁链,冰冷的铁链静静地贴在山壁上,与山体相接之处已经生出不少锈迹,看来这铁链已经有了不少年岁。 “怎么会有这么粗的铁链?光这一段少说也有几千斤重,这下面究竟关着什么东西?”简云枫不解道。 “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到时候就要跟不上那蛤蟆精了,他既然能下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张羽颜提醒道。 简云枫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两人便又继续跟着往下潜去。 约莫半柱香功夫后,两人面前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是这山壁上镶嵌着几颗巨大的明珠,而当两人看清下面的事物之时,俱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一只硕大无比的乌龟,那高高隆起的龟背丝毫不比头顶那座大山小,龟背之上横竖绑着数条铁链,这些个粗壮的铁链与这乌龟一比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大了,可是密密麻麻将那龟背缠死,铁链上还挂着一块块金牌,每一块金牌上都刻着几个符箓,看那隐隐金光就知道这些都是用来克制真元的强大封印。 那小妖此刻就在这巨龟面前,那巨龟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皮,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神落在了他手上那个小匣子上,昏沉的双眼稍稍有了些许神采。 这小妖知道他很需要这匣子,故意卖个关子道:“老头,你先将那定水诀告诉我。” 那巨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又闭上了眼睛,接着它浑身一颤,抖得那些个铁链哗哗作响,双眼一睁,一道金光便没入小妖体内。 那小妖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坐下运功起来,半晌后他才兴奋地跳了起来叫道:“果然是定水诀!哈哈哈!真是厉害!”接着,他又看了眼那只巨龟道:“老头,算你识相,这东西便给你吧,记着,下次可是又要半年之后才有了。” 小妖将那匣子往前一抛,那巨龟居然连着匣子将来物全部吞下。见这巨龟吞下匣子,这小妖急忙远远躲开,似乎有什么变化会发生一般。 果然,那巨龟浑身一阵剧烈抖动,仰天怒嚎一声,身子越抖越厉害,浑身亮起一道道灰黄色光华,刺得人睁不开眼,光华散去,那巨龟已经消失不见,简云枫定睛一看才发现洞底站着一个光头老人,这老头浑身上下缠着铁链挂着符印,面色苍白虚弱,站都难以不稳,看上去行将就木。 这些铁链和符印也是奇妙,随着这巨龟变成老头,居然也跟着一起变小,牢牢将他束缚住,逃脱不得。 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老头,那小妖上前笑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说完也不再管它,自顾自地离了洞口往外飞去。 见这小妖离去,那老头忽然抬头看着面前一处阴暗山壁缓缓道:“你们也该出来了?” 简云枫与张羽颜虽然心惊方才看到的一切,不过既然露了痕迹,也不好再躲,相继飞至洞底,简云枫施礼道:“晚辈简云枫见过前辈。”张羽颜也跟着行了一礼。 这老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忽然问道:“你们是中原人?” “正是,不知前辈是?为何会被关在此地。”简云枫问道。 这老头却只是虚弱地回了一句:“你们回去吧。”说完就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前辈,我们也是黑水大圣的敌人……”张羽颜急忙道。 可是这老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都没有睁开,简云枫想了想道:“前辈,如果晚辈能救你出去,是否能帮我们对付黑水大圣。” 听了这话这老头又睁开了眼睛,不过却是轻叹了一声道:“少年人,不用白费苦心了。虽然我也很想对付黑龙,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妖皇殿而来,可是你们知道我身上这铁链是何物么?” “不管它是什么铸成,这天下总有能破开它的东西。”简云枫自信道。 这老头苦笑道:“少年人,这天下事物可奇妙得紧,有许多东西不是想想这么简单的。这铁链是黑龙找了上百年才辛苦搜集起来的天铁,就连你道家的三昧真火也烧不化分毫,再厉害的兵器也砍不动半分。” 这天铁倒是第一次听说,张羽颜抽出碧丝宝剑对着其中一条铁链狠狠一砍,一串火星爆射后那铁链上居然连条白痕都没有留下。 这老头看了眼她手中灵剑,劝道:“莫要白费力气了,你这剑也算是天下罕见了,不过就算你再找更锋利的兵器都是一个结果。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安心地将我丢在这里了。” 简云枫拾起地上散落着的铁链仔细看了看又道:“要是我们将这山拆了,前辈能否出去?只要能出去,应该能找出破开它的宝物。” “少年人,你这法子倒是聪明,不过那黑龙早就想到这点,这黑山原本不再这里,只是被黑龙搬来压在我头顶。而这黑山也不是寻常山体,是被他融入了天铁精华一同祭练许久的法宝,早已和这铁链融为一体,砍不断铁链,你们也别想破了这黑山。” 这话一出,简云枫倒是沉默了。 那老头缓了口气,顿了顿又道:“唉,看在你们这份心意上,我可以告诉你们些事情。你们此来应该是为了查探黑水大圣还有那和尚的情况的吧。” “嗯?前辈这是如何知晓?”两人闻言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老头被关在这里恐怕没有千年也起码有好几百年了,足不出户怎么还能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而且那蛤蟆精半年才来一次,难道这老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丝雀显威 “呵呵,你们无须惊讶。那黑龙手中的定水珠原本是我之物,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我也自然全部知晓。”老头笑道。 “定水珠乃是黑水河精华所在,那前辈是?”张羽颜惊讶道。 “唉,我原本是这数百里水域之主,我姓戚。”老头苦叹道。 简云枫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姓,不过对方居然是黑水河之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只以为这老头是黑水大圣的对头而已。 “原来是戚前辈,可是前辈为何会被黑水大圣关在此地?”简云枫不解道。 “这说来话长,也是我当时识人不慎上了别人的当,这是我与黑龙之间的事,都过去好几百年了,不提也罢。既然你们想知道那和尚的来历我便告知你们,我与上一代妖皇有旧,这也算是帮她最后一个忙吧,别的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见老头这么说,简云枫两人急忙仔细听着。 “我只知道那和尚来自中原,是专门来助黑龙拿妖皇笛的,他们两人商定,只要这和尚能助黑龙得了妖皇之位,黑龙便允诺他到时候出兵中原,帮他一个忙,确切的说不是帮他,而是帮他身后一个叫仙主的人,那仙主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和尚看上去似乎也是被逼无奈来这里,他好像是欠了那仙主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仙主看重他身上的夔牛神鼓能够克制禁妖曲才派他来此。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其实黑龙他自己也明白只要身上带着定水珠我就能知道他的一切,这几日他似乎用特殊办法将那定水珠给强行封印起来,可能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吧。看来,不出几日他们便会重上孤天峰,你们俩还是速速回去吧。”这老头提醒道。 简云枫与张羽颜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原有一个叫仙主的人,而且来头还这么大,居然敢打白山黑水万千妖族的主意,所谋定是不小。 不过听到这和尚来的目的,简云枫心中隐隐想起一事,只是无法确定。 这时他又问道:“戚前辈,莫非真的没有办法能解开你身上天铁枷锁么?” 这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缓了缓气道:“你们好意我心领了,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一直被囚在此地了。这天铁一旦锁上,估计连黑龙他自己都解不开了,对了,你们如果出去,就跟我一个老朋友传个话,就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简云枫与张羽颜听了这话心中戚然,这光头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温和可亲却被人在这里生生囚了数百年,这其中的苦难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戚前辈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不知前辈这位朋友身在何方姓谁名谁?”简云枫问道。 “呵呵,他你们也应该认识,就是妖皇殿的长老,那株万年老参。”这老头说到这里,脸上才有了些许光彩,接着他又喃喃道:“我同他相识都快有六千多年了,想当年我与他不过是在黑水河边结识的一对刚得道的小妖罢了……唉。” 听到这里,张羽颜眼中不禁落下泪来。 简云枫恭敬施了一礼道:“前辈放心,他日我若寻得神兵利器,定再来一趟黑水河救你出去!” “少年人,好,好。”那老头终于笑了起来,接着便又闭上眼睛休息。 就在简云枫同张羽颜要告辞至极,简云枫忽感怀中一动,一个金色事物掉了出来。那东西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咦?金兄,你终于醒了。”这东西正是被简云枫藏在怀中一直酣睡的金色巨鹰,现在应该是只金色小雀了。 这金色小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睡眼惺惺地看向别处,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 晃悠了两下,又听得“噗通”一声,这小雀一下歪倒在地,扑扇着翅膀起身一看,发现绊倒自己的居然是地上一条漆黑色的铁链,它顿时勃然大怒,唧唧喳喳骂了一通后就对着那条铁链“叮叮当当”一阵乱啄乱抓。 简云枫正要上前将它拾回,却惊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来那条死沉沉的天铁锁链被这金色小雀一顿折腾后居然应声而断,看着那小雀一脚踢开断裂的铁链趾高气昂的的模样,简云枫与张羽颜两人惊喜万分。 这时候,那老头听到响动也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面前断裂的天铁之时,还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简云枫急忙一把抓起那金色小雀说道:“金兄啊金兄!你真乃神物也!来来来,这里还有几条,你也一并弄断了吧!”简云枫兴奋地将这小雀放在另外一条铁链上。 可是这金色小雀却不干了,只是伸出爪子不屑地刨开面前的铁链,看都不看简云枫一眼又歪歪扭扭往别处走去。 简云枫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挡在那小雀面前,一脸笑容道:“我说金兄啊,方才那可恶的铁链居然将你绊了一脚,这等奇耻大辱你可忍我不可忍!不将这些铁链碎尸万段简直对不起你那威震天下的名头,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厉害,可是这里还有外人不是,方才你被那铁链绊倒也被别人瞧见了,这样传出去多不好,要不你当着他的面将这些个破铜烂铁全部弄断,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神威,日后在江湖上也给那些不长眼的小辈们提提醒,让他们知道挡你道者都没有好下场!”简云枫边说边指着身后那老头说道。 这老头此刻也是一脸惊讶地瞧着面前这只不起眼的金色小雀,对方似乎除了浑身颜色鲜艳一点也没别的特点,不过他那古井无波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希冀。 这金色小雀看了看那老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立刻便来了精神,得意的叫了一声,如小鸡啄米似得叮叮当当忙活了起来,半柱香功夫不到,这老头身上八条天铁锁链居然全部被它啄断,不过它也累得不轻,摇摇晃晃又打起了瞌睡来,简云枫见状急忙将它小心捧起放入怀中。 那老头感到身上一轻,激动地一下站起身子,谁料却用力过度差点摔倒,幸好张羽颜及时扶助。 “少年人,你这金丝雀真是神异,想不到连天铁都能啄断,今日老朽我承了你这份天大的恩情,真不知何以为报。” “戚前辈严重了,前辈是否需要休息一下?”简云枫笑道。 “不用了,你们俩先出去,我随后就来。”那老头说道。 两人急忙从原先那洞口退了出去,站在远处看着那山顶。 只听得“轰隆”数声巨响,那座黑色大山居然被连根拔起,化作碎石散落一地,一只巨大玄龟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到我背上来,黑龙已经去了孤天峰了,我们得抓紧。”这巨大玄龟对着两人说道。 两人一听大惊,顾不上多说急忙跃上龟背,这巨龟体型虽大,却是水中王者,一路上乘风破浪,速度要比简云枫两人快了很多。 孤天峰顶,碧眼大圣同黑水大圣正与皇璃儿等人对峙,唯独缺了那白虎大圣,估计是怕了禁妖曲不肯再来,安安分分在兽王原做着山大王,其实他本就对这妖皇之位没有多少兴趣,只是他天生争强好胜,那碧眼大圣要做的事他都要参一脚。 这次与上次不同,两人不但自己前来,还带了不少精锐手下,一时间孤天峰顶妖云密布,杀气腾腾。 “哼!你们这两个坏蛋怎么又来了!”皇璃儿指着空中气道。 “嘿嘿,丫头,我们只是来取你手中的妖皇笛,如果你能乖乖交出来最好。”黑水大圣自信地笑道。 “呸!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别想拿走!” “那我们只好用强了。”黑水大圣话不多说,手一挥,身后重妖兵妖将便压了上去。 孤天峰虽然没有这么多人手,可是皇璃儿却丝毫不怕,只见她将妖皇笛横在嘴边吹奏起来,禁妖曲一响起,众妖便吃不住纷纷往回退去。 “不要退,怕什么!”黑水大圣怒喝一声,接着他又对着不远处一朵洁云抱拳道:“劳烦大师出手。” 他话音一落,空中就想起阵阵鼓声,皇璃儿顿感压力倍增,身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侯天见状,暴喝一声飞至云头,双手各提一柄八角铜锤便往空中击鼓的和尚攻去,谁料半路上却杀出一袭绿袍,原来碧眼大圣早早就在此等候。 “你这杂毛鸟,来你侯爷爷这里受死么?”侯天见状大怒,双锤互击往碧眼大圣头上砸去。 这碧眼大圣手中青光一闪出现一柄青色长枪,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的兵器,虽然不是很趁手也能将就着使。 侯天急着去对付那和尚,而碧眼大圣知道他的意图,仗着身法灵巧不同他硬拼,而是一杆长枪化作一道妖风死死缠着他不让他轻易脱身,这样一来便拖住了侯天,那和尚手中夔牛神鼓也越敲越疾,鼓声阵阵犹如奔雷,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震得隐隐发痛,势不可挡。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佛剑斩恶龙 见侯天被碧眼大圣顺利缠住,黑水大圣一喜,张嘴一吐,吐出定水珠,那定水珠在空中一划,居然划出一条巨大的大河,往孤天峰顶汹涌而来。 长老见状不妙,急忙运气真元,平地升起一圈黄光将众人护在中间。 黑水大圣见状,在云头大笑道:“此乃三千弱水,看你能挡多久!” 果然不出片刻,那片黄光便被越压越小,到后来只能护住几丈方圆的地方,而长老已经累得全身冒汗,颤抖不已。 不过黑水大圣还没得意片刻,那定水珠忽然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接着黑光一闪便往北边飞去,定水珠一消失,那三千弱水也不攻自破,化作瓢泼大雨砸了下来。 黑水大圣急忙催动口诀,可是定水珠似乎根本不听使唤,急得他满头大汗。 “你这恶龙,还敢作歹!”一个浑厚声音响起,接着从北边出现三道人影,中间一个是一脸怒容的光头老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这老头手上正拿着那颗定水珠,只见他嘴一张,就将这定水珠吞下。 黑水大圣一见来人顿时大惊,想也不想就往回跑去。可是那年轻女子却随手抛出一面精致石镜,挡在他身后,黑水大圣见了石镜无奈只好掉头回来,只见他恶狠狠地盯着三人道:“好哇,你这老王八,还能活着出来,今天我就和你拼了,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黑水之主!” 黑水大圣发起狠来,居然直接变化本体,空中顿时妖云滚滚,云中一条数百丈长的黑色蛟龙张牙舞爪横扫而来。 那老头吞下定水珠后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润,他对身后两人说道:“你们速去对付那和尚,这恶龙便交给我了。”他摇身一变,一只托天巨龟嘶吼着往那黑色蛟龙撞去,两大罕见巨兽就这么在妖云中翻滚撕咬起来,孤天峰上顿时刮起剧烈妖风,电光烁烁闷雷滚滚,天地都为止变色。 孤天峰顶的皇璃儿一见两人就高兴地大叫道:“简叔叔,张姐姐,你们回来啦!” 简云枫对着她遥遥一点头就往空中那和尚飞去,张羽颜却是回身收回了阴阳双鲤镜护在众人身旁。 简云枫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块龟板,被他踩在脚底御物飞行,这下碧眼大圣想挡却反过来被侯天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简云枫从旁边经过。 那和尚见了简云枫,身子往后疾退,而简云枫却对着他喝道:“秃驴休走!吃我一掌!” 只见他运起真元,双掌一推,一条阴火巨龙呼啸而出,那和尚见状将手中大鼓一番,这阴龙居然透过鼓面被那大鼓吸入鼓腹,只是一声沉闷响声后就消失无踪。 好厉害的法宝,简云枫暗忖道,见九幽阴火无法对付那大鼓,简云枫道诀一变,手中佛剑再出,划出一道道金光将那和尚笼罩在内。 谁料那和尚见了这慈航心剑,居然撤开大鼓盘膝而坐,硬生生受了一剑,一抹鲜血自他袈裟上渗透而出。 这倒让简云枫大为惊讶,他不解问道:“你为何不躲?” 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道:“你是慈航传人,我曾受过你师门恩惠,恩情未还,我岂能同你动手?”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报恩?”简云枫又问道。 那和尚默然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将会引起天下浩劫,若是妖族入侵,恐怕这天下就要生灵涂炭,你身为出家之人,怎能忍心如此。”简云枫怒道。 “既入红尘,便染是非。贫僧无论如何做,总会有所得亦有所欠。”那和尚淡然道。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能否告诉我你身后那仙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和尚摇头不语。 简云枫眉头微皱,接着又问:“那你能否就此退回中原,不再踏入白山黑水一步?” 那和尚还是摇了摇头。 “和尚,你方才说你曾欠我师门恩情,可是传我慈航心剑的师傅已经坐化,我门中也就只我一人,那你也算是欠我恩情,即然这样,我现在要你退回中原,你可答应?”简云枫正色道。 那和尚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内心在做着剧烈挣扎。 简云枫接着又逼问道:“莫非是我的恩情比不过那仙主的?” 那和尚苦叹一声道:“阿弥陀佛,滴水之恩亦如淘水,恩情岂分大小。” “那你为何还他的恩,却不还我的恩,你这又是什么道理?”简云枫手中佛剑直指他眉心。 那和尚怔怔看着眼前那抹金光,状似痴呆,终于他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碧绿玉佩握在手心使劲一捏。 简云枫一见那玉佩,顿时大惊,这玉佩不是别物,正是阴阳道长同五毒公子手中的那块一般模样,还道是那和尚捏碎玉佩要做背水一战,他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和尚捏碎了玉佩,却任由玉佩中的磅礴灵气消散在空中,他面露祥和,闭目念经,等到玉佩全部消失不见,他双眼圆睁,怒吼一声,居然把头往那夔牛神鼓上狠狠撞去。 只听得“咔嚓”数声,那和尚顿时撞地头破血流,跌落云头,而他那面大鼓也被他凝聚全身功力的这一撞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只听得一声异兽悲鸣,这面神异非凡的夔牛鼓四分五裂,也随着那和尚一起往下落去。 简云枫急忙飞身而去将那和尚接住,伸手一探,已经生机全无,他心中悲恸,只道是自己方才言语过激逼死了他,抱着尸体半晌回不过神来。 没了夔牛鼓的压制,皇璃儿只感浑身一轻,禁妖曲全力施展开来,在场众人除了简云枫,张羽川,张羽颜三人,全部受其影响,空中相斗的四人动作也都慢了下来。 这时简云枫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将和尚尸体抱回孤天峰顶暂放,让张羽颜小心看着,自己佛剑一振,发疯似地往空中那条黑色蛟龙冲去。 张羽颜不知道这和尚为何而死,更不明白简云枫究竟为何发这么大火,担心他心魔入侵急忙想要阻拦,却被身后长老拉住,只听他轻叹道:“由他去吧。” 简云枫将一腔怒火和自责尽数倾泻到了黑水大圣身上,一柄金色佛剑犹如降世金轮,撕开层层妖云,毫无章法地往面前巨龙身上砍去。 这黑水大圣本就和那玄龟修为相当,对方虽然被他囚禁数百年功力大损,可是得了定水珠之助再加上黑水大圣本就对这玄龟有所忌惮,因此两人堪堪敌平,简云枫一入战团情势大转,黑水大圣一不留神身上便中了数剑,而且剑上佛气正是妖气克星,那些个伤口让他疼痛难忍。 死死撑了许久,知道自己不是两人对手,这蛟龙居然开口求饶,谁料简云枫却趁机蓄势一剑刺去,口中怒骂:“你这等恶贼,万死不为过!” 黑水大圣哪里料到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只觉眼前金光暴涨,眉心一冷,顷刻间魂飞魄散,头颅上喷出的龙血溅了简云枫全身,巨大龙躯往下掉去。 被那热血一激,简云枫感到浑身一轻,手中佛剑也消失不见,浑身大汗淋漓,身心同时一软,居然也摇摇晃晃往下掉去,幸好那玄龟见机得快,一把将他拖住。 再看那碧眼大圣,见到和尚同黑龙全部殒命,惊怒交加之下,聚起浑身妖元拼死一击震开侯天,也带着众手下远遁离去。 那玄龟变回人形抱着简云枫飞回孤天峰,长老见了他,大步上前爽朗地笑道:“你这乌龟,我还道是你死了!想不到数百年后我们还能再见,哈哈哈!” “哈哈哈,老家伙,你没死我怎么能死,我们还得比比究竟是人参长命还是玄龟长命来着!不过若没有这小家伙,我还真是死了。”这老头看着简云枫也是一脸欣喜回道。 张羽颜等人一见简云枫昏迷,急忙上前关切询问。 “无甚大碍,只是运功过度体内真元枯竭,又加上心神过度消耗,情绪不稳下导致昏迷而已,休息些日子就好。”长老查探一番后松了口气道。 “你这老家伙,这医术倒还是没有落下。” “嘿嘿,那是自然,想当年你在黑水河与人打斗受伤哪次不是被我医好。”长老得意道,“对了,这数百年时间你躲哪里去了?” “咳咳,说来惭愧,我被那黑龙囚禁在黑水河底。” “此事当真?想不到这黑龙早有逆心,你为何不向娘娘求救?”长老惊讶道。 “不是我不想,而是已经来不及了,当年我也是太过轻信于他才被他一击得逞,被一直封印在河底,不过幸好他还不想让我这么早死,一直吊着我这半条老命。”这老头苦笑道。 “好了好了,这黑龙也死了,你反正也出来了,等下我再帮你瞧瞧是否还有什么毛病。”说完,长老才领着众人回妖皇殿,命人将那和尚的尸体也小心抬回。 此时侯天也收回兵器飞了回来,见到那光头老人,居然破天荒的施了一礼,恭敬道:“戚叔。” “哈哈,原来是你这小猴子,我说是谁将这风雷锤法使得这般精妙,你师傅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老头看着他欣慰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回无定城 经过长老的诊治,简云枫才醒转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怀中那只金色小雀已经站在了桌子上,正美滋滋地吃着叫不出名字的果子,而那个姓戚的光头老人正一脸乐呵呵地瞧着它。 简云枫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和尚,张羽颜道:“已经入土未安了,你也莫要太难过,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简云枫的神色还是有点悲苦,轻叹道:“我原本想将他送回中土的,罢了罢了,这里山清水秀,也许他更希望在这里,没了那么多的纷争,红尘虽艳却多纷扰,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胡说,你们是妖皇殿的贵客,我和璃儿还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怎能放你回去,再说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长老瞪眼道。 “咳咳,长老,我们也该回去了,这番北上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而且中原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此间事了,我们多留也无济于事,有侯前辈同戚前辈在,碧眼大圣和白虎大圣不会轻举妄动了。”简云枫起身道。 长老沉吟半晌道:“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待我同璃儿说一声。” 片刻功夫后,长老便带着皇璃儿进来,一听简云枫要走,这丫头哪里肯依,立刻哭得稀里哗啦,死缠烂打要他多留几日,简云枫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他最多留三日就要回中原,还劝了半天保证等中原事了一定回来看她才罢休。 听说还要留三日,除了皇璃儿以外最开心的自然莫过于张羽川了,他这两天缠着侯天指点他功夫,正学得不亦乐乎,哪里肯轻易离开,况且他回中原也没什么事,还要面对那古板父亲。 张羽颜也希望简云枫多留些日子,这次回中原她心中隐隐感到有几分担忧,若是他有伤在身恐怕多有不便。 而那只金色小雀在这里被那光头老人伺候地舒坦至极,好吃好喝,充足了大爷。 三日后,三人才一一与众人辞别,皇璃儿一直送出百里才停步,一路上简云枫却摸着手中的麻袋发笑,这里装的都是长老送他的灵丹妙药,也不知道这长白山究竟长着多少奇花异草,炼制出来的丹药无一不是上品。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看来这妖族内乱已经平息,有了妖皇笛在,碧眼大圣与白虎大圣谁都不敢妄动,不过皇璃儿此刻也没有对付他们的实力,毕竟他们也做了数百上前年的大圣,手底下还是有不少精兵良将的。 遥遥望见远处那座宏伟石城,简云枫恍若隔世,此刻的他居然有些想念中原的土地,这一趟长白山之行差点连命都丢了。 “哈,还是回家的感觉好。”简云枫对着那熟悉的城池伸了个懒腰道。 “恐怕还有人等着你见吧。”张羽颜淡淡道。 简云枫只是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大步往前走去,青衫随风,脱去数分稚嫩,却多了些许沧桑,那孤傲的身影也似乎挺拔了不少。 三人一进无定城,便有皇甫世家的人得了消息,刚在天师府名下的那客栈里喝了半口茶,就有人匆匆进来问道:“这位可是简云枫掌门?” “正是简某,不知兄台是?” “我乃皇甫世家弟子,小姐有请,劳烦简掌门移架。”那人恭敬施礼道。 简云枫虽然料到皇甫嫣得了消息会来请他,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对方既然来请,自己也不好多做耽搁,便起身欲离开。 走到门口,他觉着不对,却发现张羽颜和张羽川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若无其事喝茶。 “你们怎么还不走?”简云枫不解道。 “人家请的是简掌门,我们去作甚?多添麻烦。”张羽颜回道。 那皇甫世家弟子见状,急忙歉意道:“是在下疏忽了,小姐也请张小姐,张公子过府一叙,府中已经备下酒宴,为三位接风洗尘。” 张羽颜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发脾气,只是冷着脸拉了张羽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将简云枫甩在后头。 “这张小姐是怎么了?”那弟子纳闷道。 “咳咳,女人么,总有几天是不对头的,莫去管她,等下便好了。”简云枫轻咳了几声,急忙也跟了上去。 皇甫世家门口,皇甫嫣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了简云枫人影,便急急迎了上来,欣喜道:“简掌门此番辛苦,不知事情是否办妥?” 简云枫笑答道:“还算顺利,对了,这是给令尊带来的灵参,还有些恢复内伤的丹药。”这些药材简云枫早就准备妥当,从怀中取出一株灵参,还有两枚淡青色的丹药。 皇甫嫣一见这株灵参惊得合不拢嘴,连跟在身边的那几人也一脸惊奇地看着简云枫手中之物。 “这……这灵参恐怕不下六千年了,居然还是这么一整株!这……简掌门,阿嫣实在不敢收下……”皇甫嫣受宠若惊道。 “呵呵,皇甫小姐言重了,只不过是株草药罢了,哪里比得上皇甫先生的伤势,况且这灵参也是友人相赠,简某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皇甫嫣推辞了一番,后来还是收下了,脸上自然是一片兴奋,谢道:“简掌门这番大礼太过贵重了,日后有何吩咐,阿嫣自当尽力而为。” “皇甫小姐客气了,事不宜迟,皇甫小姐还是将这丹药和灵参给令尊送去吧。”简云枫提醒道。 “嗯,我这便去,简掌门……你,你以后叫我阿嫣便成了……”皇甫嫣俏脸一红,拿着东西就急忙转身跑了回去。 两人聊天倒是将张羽颜张羽川晾在了一边,见皇甫嫣离去,张羽颜不冷不热说了句:“你还不跟进去瞧瞧么?” “唔,是该去瞧瞧,这丹药效用还忘了与她说。”简云枫想起了长老嘱咐,咕哝一句也一起跟了进去。 见他这幅模样,张羽颜气得原地跺脚,咬着银牙重重哼了一声,一边的张羽川见状拉了拉她衣角道:“姐,我觉得这样下去你很危险诶……” “去,小孩子懂什么!真是气死我了,哼!”恶狠狠地瞪了眼张羽川后,张羽颜不顾皇甫世家弟子的劝说,执意掉头回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定城城主 长白山的灵药果然与众不同,原本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皇甫定山吃了那灵参和一粒丹药后便能自行进行调息,皇甫嫣见了激动不已,对简云枫不住道谢,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许别的东西。 皇甫嫣带着他在大厅内稍作休息,她便问起了简云枫这一路见闻,说到关键之处让她紧张莫名,似乎亲身在场一般。 “唉,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去就好了,原来这长白山深处还有这等物事,我皇甫世家真是枉守了数百年的无定城,都没机会见过。”她脸上有几分失落。 “呵呵,我下次去的时候你跟着去就成了。”简云枫脱口说道。 “此话当真?简大哥可真愿带我去么?”皇甫嫣脸上放光道。 “唔,反正也没多少路,不过下次去就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嘻嘻,只要能带我去就好,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反悔,这无定城你可别想要过去了。”皇甫嫣开心道。 简云枫只是随口说说,安慰她一下,反正自己还有诸多事情要做,这事也不急,当即便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皇甫嫣显得极为高兴,又缠着他问了不少在长白山的见闻。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倒也过快,没一会功夫便已至黄昏时分,这时皇甫定山在下人的搀扶下居然走了出来,虽然身体还是极为虚弱,可是脸色看上去却滋润了不少。 皇甫定山一看到简云枫似乎一楞,好奇问道:“这位是?” “爹爹,你怎的起来了?他就是简掌门了。”皇甫嫣急忙起身扶着他。 “呵呵,无妨,我这伤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过两日就可以复原,此番我是亲自来谢简掌门赠药之恩,那株灵参委实过于珍贵了。想不到茅山掌门居然如此年轻,倒真是较我意外。”皇甫定山说着就要施礼,简云枫赶忙上前一步扶助道:“皇甫先生真是折杀晚辈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须如此,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皇甫定山趁势按住简云枫的双臂,他身体虚弱只是气血消耗过度,一身修为还在,稍一视察张嘴惊讶道:“想不到简掌门年纪轻轻居然有此修为,真是少年英雄,了得了得!” “爹爹,你这是干吗,简大哥他修为可厉害哩,这次去了长白山还与妖族三大圣打过交道,连那黑水大圣也被他斩于剑下!”说到这里,皇甫嫣便将方才自己所听到的添油加醋描述了起来,说到精彩之处还手舞足蹈眼放异彩,末了,苦着脸说道:“女儿还和他动过手,三两下便落败了。” 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居然如此推崇面前这年轻男子,皇甫定山不禁也多留心了几分,看到女儿脸上神色,心中自有几分明了,再加上方才的试探与皇甫嫣的描述,面前这恬淡温和的年轻男子确实与众不同,尤其是这一份罕见的修为,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皇甫定山是越看越满意,居然独自呵呵笑了起来。 皇甫嫣不解地看着他道:“爹爹,你笑什么?莫非是笑话我修为弱么……” “哈哈,你败在简掌门手下是自然,就算爹爹我与他动手也没有五分胜算,何况是你这丫头,日后你可要多多向简掌门讨教讨教,说不定他还能指点你几招。”皇甫定山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皇甫嫣。 这父女之间彼此都知晓对方心思,见皇甫定山这眼神和方才那番话,皇甫嫣没来由地脸一红。 简云枫赶忙答道:“皇甫先生真是抬举晚辈了,哪里有皇甫小姐说的那般夸张,我也不过是恰逢岂会罢了,倒是皇甫先生一身所学名动江湖,晚辈怎敢僭越。” 皇甫定山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简掌门,你我有缘,这先生先生叫,未免生分,老夫虚长你数岁,再加上你与小女相识,若不嫌弃,我称你一声贤侄如何?” “此乃晚辈之幸也,云枫见过皇甫伯父。”简云枫施礼道。 “哈哈,甚好甚好,以后你同嫣儿可要多亲近亲近了。”皇甫定山话中有意。 “爹!”皇甫嫣被他说的俏脸通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简云枫倒是没有多想,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皇甫小姐本来就是我的朋友。” 不过听到简云枫叫自己皇甫小姐,皇甫嫣脸上稍稍露出一丝黯然,皇甫定山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拍着简云枫肩膀说道:“贤侄啊,我就这么个女儿,你以后可要多照料点,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你也莫要小姐小姐的叫了,不如跟我一样叫嫣儿好了……” “爹!”皇甫嫣哪里会料到他这么说,原本叫阿嫣已经显得比较暧昧,这若是人前人后叫嫣儿,那一个姑娘家的脸往哪里放。 “这个……”简云枫也感到了为难,看了眼皇甫嫣,发现她也正在偷眼瞧自己,两人脸都一红,尤其是皇甫嫣,一张俏脸红似火烧。 “嗯?有什么不妥么?”皇甫定山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也许在他眼里,这简云枫是吃定了的上门女婿。 “这样好了,简大哥,你称我阿嫣便是……”皇甫嫣含羞道。 “啊?哦……好,阿……阿嫣……”简云枫被这父女俩弄得茫然无措。 这时,一个管家跑上来道:“老爷,酒宴准备妥当了,各大派的主管也都一一就席……” “唔,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随后就到。”说完,拉着简云枫亲热道:“来来,贤侄,我们一道去。” 盛情难却,简云枫也只能随着皇甫定山一起去,身后的皇甫嫣美滋滋地跟在两人后面,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一般,面露羞色,嘴角带笑。 这宴席上来的人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都也是各大派在无定城中的主管,也算得上是各大派的代言人了,皇甫定山趁此机会大赞简云枫英雄少年,这倒是颇合简云枫的意,虽说无定城地处中原边境,可是在江湖上的地位绝对不容小觑,向来是各大派亲近的对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茅山派简云枫这个年轻的名字再一次开始在江湖上慢慢流传开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行装再启程 当简云枫回到客栈已经是夜深,他还是婉拒了皇甫定山让他留宿的好意,不过他敲了半天客栈的门都没人应。 “哎,这丫头,脾气还真是不小。”简云枫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往别处走去。 就在他没走出几步,客栈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冷着脸的美艳女子冲着他气道:“你还知道回来,怎的不住在她家了?” 简云枫见她开了门,急忙闪身进去,笑道:“那又不是我家。” 张羽颜瞪了他一眼道:“那这就是你家了?” 简云枫逼上一步,与她四目相视,轻声道:“这里不是有你在么。”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张羽颜脸一红,咬着嘴唇道:“哼!一身酒气,也不知道去洗洗。” 这一夜,简云枫确实喝了不少酒,无定城中的酒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东北地区酒性极烈,入喉如刀烧,再加上皇甫世家酿的酒中还加了不少药材,更增添几分阳气刚性,饶是简云枫酒量极好也有些醉了,一回到房里闷头就睡,这些日子从长白山归来,还没好好睡过一个舒坦觉,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张羽川跑来敲门了他才起来。 “师叔师叔,皇甫世家又来人了。”张羽川急道。 “何事这么一惊一乍的,又来了?来作甚?”简云枫扯过毛巾,浸透了盖在脸上。 “我怎么知道,这次还请我们三个都去,姐姐说让我来喊你。”张羽川答道。 简云枫放下毛巾,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走吧,怎么又来了……” 皇甫世家中又一次备好了酒菜,而且样式与昨天的截然不同,看样子这无定城吃喝倒是丝毫不缺,想想也是,长白山中这么许多东西都是中原没见过的,更何况备几桌酒菜。 “贤侄,听说你马上便要回中原了?”皇甫定山问道。 “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皇甫定山点头道:“唔,男儿志在四方,我也听说了茅山之事,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开口便是。” “那就多谢皇甫伯父了,日后若有需要定来叨扰一番。”简云枫笑道。 “哈哈,这才爽快。对了,不知贤侄何时动身,嫣儿她也要去中原一趟,如果顺路不妨同行。”皇甫定山忽然道。 皇甫嫣一直没有抬头说话,而张羽颜也只是低着头吃菜。 简云枫好奇道:“咦?莫非阿嫣去中原有事要办?” 皇甫定山却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前些日她外婆来信说是记挂得紧,让她有空回去趟,算算嫣儿她也有数年未去中原了,照理也该会去趟,她娘亲去的早,我一个大老爷们却是疏忽了。” “原来如此,我们明日就动身了,不知阿嫣她外婆家住何地?” “她外婆住处倒是好找,就在常州的玄心门。” “常州?这倒是不远,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再过来一道启程。”简云枫满口答应道。 皇甫嫣闻言一喜,张羽颜自然是没有说话,只是听到玄心门三个字后眼中稍微闪过一丝惊讶。 酒菜之后,简云枫便起身告辞,皇甫定山也没有多留,只是嘱咐他明日一早再来,还有礼物相赠,这话说得神神秘秘倒是让简云枫颇为好奇这礼物究竟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张羽颜一言不发,简云枫嫌沉闷,出言打趣道:“我说羽颜,你今天吃的可不少,足足由我同师侄两人加起来那么多了。” 张羽颜只是扫了他一眼不说话,让简云枫讨了个没趣,不过幸好他脸皮厚实,一点也不觉尴尬,依旧自顾自地扯着。 “对了,这玄心门你们可曾有听过?”简云枫想起皇甫定山席间所说,好奇地问道。 “我听爹爹说起过,好像是个挺厉害的门派,不过还是我天师府厉害一些。”张羽川得意道。 听了张羽川这话,张羽颜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要总自以为是,不好好修炼,仗着爹爹的名头有什么用,那玄心门虽然比不上天师府,可是对付你却绰绰有余了。” 简云枫听了不解道:“咦?那玄心门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张羽颜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他,没好气地道:“明天一早问你的阿嫣去不就都知道了么。” 简云枫被她一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倒是张羽川想了起来,说道:“哦,我想起来了,爹爹说他们擅长一个剑阵……叫什么来着的……” 见他苦苦思索模样,张羽颜才道:“是三元玄心阵,传闻三个金丹期的高手合力使用此阵能将道胎高手给困住。” “对,对,是三元玄心阵,还是姐姐聪明。”张羽川趁机拍了个马屁。 简云枫惊讶道:“金丹期的修为能困住道胎高手?这是什么剑阵?那我们三个学了不是会实力大增么?” “那是人家的镇派绝学,哪里这么容易被你学到。”张羽颜嗤道。 “嘿嘿,这个还不简单,偷学呗。”简云枫同张羽川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小弟,你可别跟着他胡来,若是被人家发现,就算不对付你也要损了爹爹颜面。他茅山派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丢脸也只丢他一人的。”张羽颜闻言气道。 简云枫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只是讪讪一笑,张羽川急忙满口应承,不过看他脸上那兴奋期待的表情便知道,这话只不过是耳边风罢了。 三人回到客栈后收拾了一番,简云枫却又摆着手准备出去,张羽颜一把拦住道:“你又要去哪里?他不是让你明天再去么?” 简云枫苦笑道:“好了我的大小姐,我又不是去皇甫世家,我只是去那月仙居打些酒来路上喝,这里的酒虽然烈了些,中原却是很难找到,我带些回去送送人也好。” 张羽颜这才让开了步子,嘀咕道:“酒鬼,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稀罕这个。不过,你给我爹爹带些去吧,他还时常念叨着龙虎山酿的酒太过乏味来着。” “知道了,我多买些就是,不过这帐可是要记在你天师府上,嘿嘿。” “哼!真是无赖。”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血红色棺木 次日一早,简云枫,张羽颜,张羽川三人便打点清楚来到了皇甫世家,皇甫定山看上去气色好多了,皇甫嫣也收拾妥当。 这时,皇甫定山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匣子,递给简云枫笑道:“贤侄,我听闻你身上没有法宝,这把剑乃是我当年所用,剑名龙泉,虽不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却也算得上是罕见名剑,这番上路,嫣儿就劳你多多照料,这把剑送你防身之用吧。” “这如何使得,此剑是伯父护身之物,我怎敢收下。”简云枫急忙推脱道。 皇甫定山把脸一拉道:“什么敢不敢的,我皇甫家又不缺一把剑,而且你还救过我和嫣儿的命,区区一把剑你若是再做推脱便是瞧不起我皇甫定山。” 简云枫推辞不掉,只好接过,打开剑匣一看,一柄剑身狭长的古朴宝剑静静躺在其中,那古铜色的剑鞘之上雕有龙蟠七星之图,抽出龙泉,剑身如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握在手中,剑身发出一阵嗡鸣,简云枫运起真元,一道青光闪过,这剑才安静了下来。 收起宝剑,简云枫才答谢道:“多谢伯父赐剑。” 皇甫定山一番交代之后,亲自将四人送出了无定城。 简云枫得了宝剑,心中欢喜,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件像样的兵器,还是把不凡的飞剑,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趁着天色尚早,四人便御剑而行,速度快了许多。 皇甫嫣用的也是一把飞剑,剑身稍短,银白色的剑身上隐隐泛着一丝红光,而且造型同简云枫的龙泉有几分相似,看模样居然还是一对,这皇甫定山用意不言自明,不过除了张羽颜之外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四人一路破空而来,大半日也飞了约莫千里路,直到日渐稀薄才落了下来。 不过不凑巧的是,这四人落脚之地却是一片荒山,前后也不见有村落。 张羽颜埋怨道:“都是你,让你刚才在那集市听一下不肯,偏偏要再飞会,好像没飞过似的,现在怎么办?” “张姑娘,你也不要怪他了,我们还是再找找看吧。”皇甫嫣劝道。 “哼,都怪他,你还傻站着作甚?还不去找找,你不是很喜欢飞么,这方圆百里你飞个遍,我们累了,就在这里等你。”张羽颜见皇甫嫣相帮,更是将气撒在了简云枫身上。 简云枫在张羽颜面前可没法子反驳,只好驾着剑去寻找,皇甫嫣看了也只能无奈的站在一边。 不消片刻,只见简云枫又匆匆飞了回来,还没等张羽颜发问,简云枫便说道:“你们快跟我来。” 两女面面相觑,来不及问也只能御剑跟了上去,而张羽川却是一脸兴奋道:“师叔,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坏人了?” “不是,这里有些古怪,等下你们跟在我身后可千万不要出声。”简云枫提醒道。 四人往前飞了几十里路,简云枫便示意他们收起武器,落在了一片树林里。 “哪里来的哭声?”张羽颜竖起耳朵道。 “就在前面,有人出丧。”简云枫轻声道。 “出丧?你带我们来看人家出丧?”皇甫嫣惊讶道。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简云枫带头往前走去。 绕过大半片树林,众人就看见对面那林地上有数十个人,或站或跪,有的口念经文,有的只是不住哭泣,他们面前放着一个棺材,而那棺木不是黑色反而是纯白色,棺木前有一尊木案,案上并没有点香火,却是插着一把把血迹未干的砍刀,案前还挂着一副巨大的黄色符箓。 “奇怪,出丧的人应该身穿白服,为何他们人人穿着鲜红色,不是最忌红色么?”张羽颜不解道。 “不错,我师父告诉过我,出丧的人最忌红色,否则会冲了阴灵,徒生怨气,搞不好死者就会变成厉鬼。而且你看那案上插着的刀,估计是那些刽子手执行用的百人斩,刀下亡魂恐怕不少,怨气冲天,而且将那棺木涂成白色,摆明了是用来阻挡牛头马面收魂来的。”简云枫皱眉道。 “你懂得倒是不少。”张羽颜瞥了他一眼道。 “嘿嘿,我茅山道术擅驱鬼神,这些只不过是基础罢了。” “那你说说他们这是要干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难道那棺材里躺的不是他们的亲人,而是仇人?” “不可能啊,如果是仇人怎么还有人哭得这么厉害?”皇甫嫣不解道。 四人不明就里,只能继续躲在暗处观望。 眼见西边最后一丝日光消失,那堆红衣人走出一名男子,手中拿着一个坛子,只见他恭恭敬敬在那棺木前行了个大礼,就将那坛子里的东西尽数泼在了那棺木上,原本洁白色的棺木立刻便染上了一片乌黑色血迹,奇怪的是那血迹居然开始慢慢渗透进棺材,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一样,过了半个多时辰后,那棺木又变得洁白无暇,接着又走出一人,同样行礼后也泼了污血上去。昏暗的林间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腥臭喂来。 而简云枫四人的神色也渐渐开始凝重起来。 一共泼了九次之后,那些个红衣人才停住,此刻这洁白色的棺木已经变得通红,就像在血池中刚捞出来一般,整个树林里鸦雀无声,所有红衣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气氛极为诡异恐怖。 就在空中圆月被乌云遮住那一刻,那木案上插着的百人斩剧烈地颤动一阵后一一折断,接着这血色棺材忽然古怪地簌簌晃动了起来,那些个红衣人听到响声,头低得更低了,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忍不住发起抖来,不过却始终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 就听“咻”地一声,那棺材居然腾空而起,往树林外迅速飞去。 简云枫急忙带着三人紧紧跟了上去。 那血色棺木越飞越快,不过简云枫四人修为也不差,各自奋起全力御剑急追。 飞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棺木停在一座大宅子面前,那宅子此刻灯火通明,听到外面响声,那扇大门立刻打开,冲出几个手执刀剑的彪形大汉,后面还跟着几个手拿各类法器的道士。 那些人一见落在门前的居然是一个古怪诡异的血色棺材,饶是那几个大汗平日里一身豹胆此刻也被吓得一惊,冲出来的脚步立刻死死钉在地上,紧紧盯着那棺材不肯再进一步。 而那几个道士见了急忙甩出手中的各类法器,刹那间,一堆五颜六色的光芒将那血色棺材给包裹了起来,棺材立刻被上缠满了红色丝绳,白色麻鞭,还有一串串金黄色小铃铛。 见身后几个道士出手将棺木锁住,那些个大汗胆子也大了几分,紧紧握着手中武器,一步步逼上前去。 这时候,那宅子里又走出几人,老少不一,看这穿着打扮估计是这宅子的主人家,他们一见那棺材惊得大叫起来,不过稍后在那几个道士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其中那个年长些的人颤抖道:“快,快!诸位好汉,快将这棺木给我烧了!” 满以为这棺木已经被这些个道士制住,谁料那几个大汉一*近,一股冲天煞气从棺木中喷薄而出,那些缠着的法器立刻被冲地四分五裂,只听地“哐当”一声,那棺木居然直立了起来。 那几个大汉一见,哪里还敢再动,吓得赶紧退了回来,护在那几个主人身边,那年长的估计是这家家主,一见这幅模样,顾不上害怕,急得大叫道:“道长!快,快将这妖物给灭了!” 那几个道士此时也被吓得不轻,可是既然被人家请来,也受了他家好处,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几声法咒念起,又是数样法器向那棺木袭去,这一下光芒却比方才盛了许多,看来这几个道士也是将压箱底的功夫给拿了出来。 不过这几个道士只不过是略通些法术罢了,平日里也只是帮人家测测风水探探阴阳,遇上这等罕见邪物哪里能够成功,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还未等那几件法器*近,那尊棺木自行炸得四分五裂,一个红色身影夹带着一阵阴风冲了出来。 那几个道士吓得肝胆俱裂,谁还顾得上降妖,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倒是那几个彪形大汉还有几分义气,急忙护着这家主人往里退去。 那年长家主看清那红色人影面容,居然停住脚步不肯后退,指着他就骂道:“姓赵的!有仇有怨你冲我一个人来!你的死和别人无关,我孙大同的命今天就还给你!”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气,居然推开那几个大汉,往那红色人影冲去。 “爹!” “爷爷!” 身后立刻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喊声。 阴风退去,一个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的红衣老者出现在孙大同的面前,他手脚虽然僵硬,可是浑身散发着惊人的血煞之气,轻轻一跃便是数丈,见有人往自己冲来,嘴里居然发出一阵“嗬嗬”怪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剑退血僵尸 只见这红衣僵尸双手一挥刮起一道阴风就将孙大同吹翻了回去,眼见他就要摔死在墙上,忽然一道清风拂过,孙大同只感到身子一轻就稳稳落回了地上。 他惊骇之下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身边一个温和的声音道:“老伯小心了。” 回头一看,见一个朗目剑眉的英俊少年站在自己身后,正是他接住了自己。 那些个护卫同子嗣见孙大同无事,俱都松了一口气,而那红衣僵尸见孙大同没死,轻轻一跃就铺将过来。 “壮士当心!”孙大同急忙提醒道。 “无妨,他伤不了我。”只见那年轻人右掌一伸,掌心轻翻缓缓一推,只听得一声闷响,那红衣僵尸翻滚着倒射了回去。 见他轻轻一掌就这般神勇,在场众人顿时叫好,孙大同更是欣喜若狂,一把抓紧他的手道:“壮士救命,壮士救命呐!” 那红衣僵尸跌跌撞撞地刚站起来,又听空中传来一声轻喝,场中又出现三道不凡身影,当中一个是十来岁的少年,唇红齿白面色白嫩煞是可爱,而身边那两个女子更是花容月貌,身姿婀娜,一个似盛艳的白色牡丹,一个如深闺的淡红海棠,这一个已经是人间绝色,谁料一下居然出现一对,连那空中冷月也失了七分颜色,在场那几人都看得一呆。 不过那十来岁的少年可是凶悍,丝毫不怕那红衣僵尸,手握一把银色小剑就冲了上去,这红衣僵尸方才被那年轻男子一击脑中犹自迷糊,忽感一道凌厉剑气迎面而来,立刻凶性大发,双袖各卷一股阴风迎了上去,那银色小剑看在他双臂之上居然发出金铁之声,丝毫不落下风。 那白衣女子一脸紧张地盯着场中,而那淡红衣着的女子却不住将目光投向站在身后的年轻人。 “敢问壮士,几位是?”那孙大同见家中来了强援,顿时安心不少,急忙问起了对方来历。 “唔,在下茅山派简云枫,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简壮士,今日多亏有你们在,否则……唉。”那孙大同想到结果,脸色一黯。 简云枫看了看场中状况,不解问道:“老伯,这僵尸生前可是与你相识?” 孙大同闻言神色更加黯淡,连连摇头叹道:“作孽啊,作孽。这人原名赵刚,是赵家庄的庄主,赵家庄与我孙家庄曾经有过节,向来不和,前些日因为争夺一块林地两家又大打出手,后来越打越激烈,各自也请了些帮手来,双方都有伤亡,不过我孙家庄稍稍站了些上风。后来那赵刚气不过,提出与我一对一,谁输了就让出那块林地,谁料比武那日,这赵刚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只是轻轻一掌居然将他打得吐血而死。后来赵家庄的人认为是我趁机报复下了狠手,扬言要灭我孙家满门,我手下得到消息,说他们请了个厉害的道士来,因此这几日我也四处请了高手来相帮,谁料,居然找上门来的会是这等邪物……唉……”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请了个厉害道士?居然懂得这等练尸邪法,真是不简单……” 就在他沉思至极,忽然听到场中传来一声娇喝,原来是那红衣僵尸吐出一团淡红色血煞之气来,张羽川差点着了道,一直关注的张羽颜及时出手,只见张羽颜白衣翻飞,手中碧丝长剑宛若黑夜流星,穿透血煞瞬息而至,就要将那僵尸毙于剑下。 不过张羽颜就要得手至极,夜空中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这位姑娘剑下留情,这孽畜就交由老朽我处理吧。”话音一落,空中忽然血煞之气密布,张羽颜急忙抽身而退,血煞雾气中出现一个似俗似道的老头,卷了那红衣僵尸就走,留下一句:“哈哈,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简云枫眉头一皱,手中龙泉一声长鸣,顾不得多说便破空追去。 皇甫嫣急叫一声:“简大哥,等等我。”同样也御剑追了上去,张羽颜担心张羽川伤势,只能焦急地看了一眼夜空。 “这位少侠可有受伤,姑娘,若不嫌弃,不妨先进庄来。”孙大同急忙上前关切道。 张羽颜此时想要再追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能答谢一声随着孙大同等人进了孙家庄,等简云枫与皇甫嫣回来。 孙家庄上下顿时又忙碌了起来,又是沏茶,又是备酒,不过此刻全家上下脸上都挂着一丝喜悦,将张羽颜与张羽川看成了救命恩人,热情地款待了起来。 一直等到东方发白,简云枫与皇甫嫣才回来,孙大同睡眼惺惺地陪着张羽颜在等,见了两人回来,急忙迎上去道:“简壮士,如何?” “唉,还是被他跑了。”简云枫摇头叹道。 张羽颜起身问道:“那人是谁?他捉了那僵尸干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动手时候那血煞之气似乎和那僵尸身上的有几分相似,恐怕也不是什么正道之人。”简云枫担忧道。 “我们还是先吃些东西吧,都追了一个晚上,你一定也饿了。”皇甫嫣说道。 孙大同一拍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脑子!来人,快去准备些吃的。” 简云枫却道:“不用麻烦了,老伯,我看我们还得去一趟赵家庄。” “去赵家庄?去那里干吗?”孙大同惊讶道。 “呵呵,问些事情,放心好了,老伯,那僵尸不会再回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那赵家也吃了教训,日后若是有何冲突,双方还是想让着些吧。”简云枫劝道。 孙大同闻言面露愧色,叹道:“简壮士此话有理,可恨我却没有早些明白,经过昨夜一闹,我算是明白了,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关键时候却根本排不上用场。” 简云枫点头道:“如此甚好,老伯,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孙大同急忙送至庄口,给他们指明了道路才折回。 “师叔,那僵尸的血煞之气好厉害,我差点就被它沾上。”张羽川有些后怕道。 “那血煞之气跟本不是那尊僵尸自己产生的,而是早就有人输进去的,后来经过赵家那场怨气冲天的丧事一冲,那血煞之气更是厉害了数十倍。”简云枫分析道。 皇甫嫣惊讶道:“那这么说,这赵刚其实不是孙大同打死的,而是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嗯,不错。而且刚才那抢走僵尸的老头用的血煞之气我曾经见过,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血煞尊者。” “血煞尊者!”张羽颜与皇甫嫣同时惊得大叫起来。 “咦?你们认识?”简云枫好奇道。 皇甫嫣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昨天要是知道那个是血煞尊者,我一定把你拉回来!那个老魔头百年前就名动江湖,后来道门大盛,魔道示弱才隐退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仇家如云,可是根本没有人敢去找他麻烦,连我爹爹都在他手下吃过大亏。这魔头嗜杀成性,连那些个魔道中人见了他都避之不及,正道弟子更是闻风丧胆。幸好我们没有追上,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张羽颜点了点头道:“血煞尊者是魔道少数几个高手了,一身魔功据说到了魔胎中乘境界,而且听说手上还有个厉害的法宝,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张羽川听了直吐舌头:“哇!这么厉害……幸好我没和他打。” “你还说,平日里爹爹跟你讲这些你都当耳边风,全天下就你最厉害似得,刚才那么个僵尸就差点让你受伤。”张羽颜教训道。 张羽川只是苦着个脸唯唯诺诺不敢顶嘴,简云枫却沉默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赵家庄还去么?”张羽颜接着问道。 简云枫点了点头道:“去,当然要去,魔胎中乘高手?嘿嘿……” 皇甫嫣见他神情担忧道:“简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去惹他了,要不等到了常州玄心门,让我几个舅舅一起来帮忙对付他……” “对我这么没信心么,我可是茅山掌门!” “就是就是,有师叔在,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张羽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羽颜一把扯住耳朵骂道:“什么师叔不师叔,你们俩就一个德行,不知天高地厚,那可是成名数百年的魔头,岂是你们能对付的……” 简云枫不服气道:“喂,当日我可是将那黑龙也给一剑刺死了……” “对,对……我也看到了……”张羽川硬撑道。 “对什么对,要不是戚前辈将它缠住,哪里会被你这么轻易得手!”张羽颜双手叉腰气道。 “张姑娘说的对……我们还是……”皇甫嫣似乎也不好说简云枫的不是,只能跟着张羽颜随声附和。 这两女难得统一战线,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解了起来,简云枫挠了挠耳朵,无奈地与张羽川对视了一眼,不过四人脚步却没有停下,远远一看,那赵家庄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一百六十章 欲斗血煞魔 赵家庄与孙家庄的气氛截然不同,简云枫四人到了门口都没人来管,那些个人满脸悲戚,有的人一脸担忧,整个庄子都笼罩在极为压抑的气氛之下。 等了好久,才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着简云枫歉意道:“这位客人见怪,我家老爷刚过世不久,本庄近期暂不接客。” 简云枫拱手道:“这位先生,我们只是来问些情况,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管事的?” 那主管狐疑地开始打量起四人来,简云枫急忙道:“我只是想问下前些日来贵庄上那位道长的情况罢了。” “啊?原来是那位仙长的朋友,快请进请进。”那管家立刻换了副脸色,领着四人进去。 那管家让简云枫四人在堂前稍后便匆匆离开,片刻后他领了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这男子正是昨夜第一个往棺木上浇污血那人,看来是那赵刚的长子无疑,此刻他却是眼窝深陷,面色苍白,估计是多日未休息安稳了。 一见简云枫四人,那人立刻就迎上来问道:“这位兄台,不知那位仙长现在何处?” 简云枫奇道:“咦?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么?” 那男子茫然地摇了摇头道:“那道长只是自己找上门来,说能帮我们赵家庄报仇,让我们一切都按他说的做,可是一整夜都过去了,家父遗体却未能取回,也不知道孙家庄情况,那道长也没出现过,没有家父遗体,我们拿什么安葬,这……这可如何是好?” 简云枫轻叹道:“赵庄主的遗体已被那道士取走,孙家庄也没有受到损伤。” “什么?这位兄台说的可当真?那……那道长要家父遗体做什么?不是说能将孙家庄全庄都灭了么?”那男子焦急道。 “那道长并不是正道中人,而是个厉害的魔头,他只不过是为了得到赵庄主的尸体用来修炼魔功,遗体怕是取不回了。”简云枫无奈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这男子急得团团转。 “你且莫要着急,你可还记得那道长模样?” “记得,记得!”当下这男子便将血煞尊者的模样仔细描述了一番,接着他恳求道:“这位兄台,你既然知道他的来历,定有法子对付他,你……你要多少银两都可以,还有那孙家庄,害死家父,还请好汉出手,替我赵家庄报仇,你要什么都行。”那男子面露阴戾道。 简云枫却正色道:“帮你对付那道人可以,不过孙家庄的事我不会插手,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父亲也不是孙大同所害,而是早就被那道人下了毒手。” 不过那男子似乎根本没听简云枫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尽的求他帮他杀了孙大同。 简云枫渐渐心生厌恶,见那男子纠缠不清,运气真元一声冷哼,惊得那男子浑身一颤,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早就没了方才那四人的踪影,他这才明白过来,吓得浑身冷汗直流,赶紧吩咐人关好庄门,严禁有人出入。 再看简云枫四人,出了赵家庄后一路往南行去。 张羽颜担忧道:“你真要去找那血煞尊者么?” “嗯,我们先到前面镇上找个客栈歇息,你们先住下,我一个人去便成了。” “不行!”张羽颜与皇甫嫣同时畜生道。 张羽川也跟着嚷道:“我也要去!” “对付那个老魔头,人去多了也无用,我一个人去行事比较方便,而且如果我打不过,逃跑应该没有问题。”简云枫劝道。 可是无论他这么说,两女还是不依,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一道去。 简云枫只能暂时保证不去找那血煞尊者,两女这才安下心来。 四人约莫行了几十里地,终于看到一个镇子,简云枫先找了家客栈安顿,便开始琢磨起怎样摆脱张羽颜和皇甫嫣,一个人偷偷去打探,而那两女似乎知道他心思一般,上哪都紧跟着,简云枫无奈,只能要了些酒菜,坐在大厅内喝了起来。 “喂,你听说了么?昨天又有几个人失踪了。” “哎,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失踪的还是去山上砍柴的樵夫,这段日子,客栈的生意都淡了好多,那些个客商都不敢在这里打尖了。” “可不是,这样下去,恐怕店里连烧火的柴火都快没了,现在还有谁敢上山呐!” “官府也不管管,只是派了几个人在山脚下溜达了一番。” “不是他们不想管,那些个当差的也害怕,平日里抓抓小贼还行,碰到这等怪事,谁还敢上山呐。” 这掌柜的和小二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简云枫耳中,不过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依旧自顾自地吃着酒。这时候,他忽感怀中一动,一个金色小脑袋挤了出来,凑着嘴闻了闻,就扑棱一下从他怀中跳出,对着他碗中的酒开始啜了起来。 “你这小雀也真是,一定是被你带坏了,一闻到酒香就醒来。”张羽颜看着那金色小雀馋嘴模样嗔怪道。 对这可爱的小雀,除了简云枫外,另外三人倒极为喜爱,时常想凑上去逗逗,奈何这小雀只是对酒有兴趣,喝足了便又要开始酣睡。 简云枫看着这金色小雀忽然计上心头,笑着对三人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它,要不今日将它放在你们这里?” 三人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不过张羽颜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没有,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明早上路,这去常州可还要些日子。”说完,便自顾自地上了楼去,闷头就睡。 三人看着桌子上那只一直啜着嘴喝酒的金色小雀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金色巨鹰变成了小雀之后,模样确实很惹人爱,尤其是那一身光滑的金色羽毛,摸起来极为顺滑,而且此刻它也似乎没了脾气,只要有酒喝,也不去理三人不安分的手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火烧千尸壁 简云枫仔细听了听门外动静,心中一喜,便偷偷从窗口溜了出去,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就在他没走一会,后面两道淡淡的人影也一前一后跟着他出去,客栈里原先那张桌子上,只有张羽川还坐在那里自娱自乐地逗着那只金色小雀。 这山这么大,血煞尊者会在哪?简云枫郁闷地抬眼望了望。 对了,他抓了那么多人,一定不会立刻杀掉,估计又是被他拿去做血煞之气的鼎炉,那一定会有一个固定的地方,而且阴气一定极盛,想到这里,简云枫御剑飞至半空,对着面前这座大山掐指测算了起来。 “哈,果然在那里,嘿嘿,血煞尊者算什么,陀山鬼母都不是我对手。”简云枫哈哈一笑就往东北方向疾飞而去。 这山确实很大,山的东北方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光秃岩壁,底下都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终年瘴气弥漫,很少有人出入。 而现在这些瘴气却又有了些许不同,原先乳白色的雾气上带上了淡淡的红色,显得有些妖娆诡异,而且这红色也是深浅不一,山谷最深处就是红色最盛的地方,最中心那一块已经全被被红气所替代。 “应该就是这里了。”简云枫落入谷中,四下搜索了下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托大,毕竟对方可是成名已久的凶悍魔头,收起龙泉剑,封闭全身气孔,简云枫身化鬼魅往那山谷深处潜去。 越往深处,阴气越来越盛,瘴气之中还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气,不过简云枫身为茅山派掌门,九幽阴火之术也练至了第三重,这点阴戾之气还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约莫摸索着走了半柱香功夫,简云枫面前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壁。 当他抬头一看,也被面前景象惊得不清,只见那山壁之上坑坑洼洼被挖出了许多凹洞,而且大多数凹洞里面都放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僵尸更来得确切一些,这些人虽然还能行动,不过身上却没了一点点生气,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在这山壁之上,只能用僵硬的手指在山壁上不住撕抓,这些人面无表情,双眼尽赤,有几个身上本应苍白的皮肤上已经泛出隐隐红光,看样子是最早被血煞尊者抓来的一批了。 不过简云枫庆幸的是这血煞尊者居然不在,看来是出去抓新的鼎炉了,“嘿嘿,你这老魔头,算你倒霉,今日本掌门就烧了你这千尸壁,看你拿什么练魔功。”简云枫说做就做,怕血煞尊者回来白白丢失了机会,只见他右指微伸临空划出一道符箓射入地底,右掌往前一引,那千尸壁底顿时烧起了一团阴绿色火焰,这火焰越烧越烈,渐渐地将整个山壁都给笼罩了起来,那些个僵尸一碰到这火焰就“哇哇”怪叫不已,不过他们身上一旦被这绿火沾上就再也摆脱不得,片刻功夫,所有僵尸都被这一通阴火烧得一干二净,连他们体内的血煞之气也被炼化。 火势减退,简云枫对着山壁默念道:“唉,尘归尘土归土,你们好生投胎去吧。” 他话音一落,就听得头顶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谁!是谁干的!”接着,空中红光大作,整个山谷都被浓浓的血煞之气给遮盖了起来。 “嘿嘿,真不巧,刚烧完,在下茅山派简云枫,不知您老是?”简云枫对着空中施礼道。 “哪里来的臭小子,居然敢和我血煞尊者最对,找死!”死字一出,周围的血煞之气一阵蠕动,宛若血海狂涛往简云枫卷去,那浓稠的血光犹如实质,将四周的空气尽数给封印住,真是血煞尊者赖以成名的都天血煞之气,看来这老魔头真是怒了。 简云枫急忙仗着灵活诡异的步伐躲过一道道射来的血光,饶是他身形巧妙,一时间也落得险象环生,他心中暗惊:这都天血煞果真厉害,要是被沾上恐怕不死都得脱层皮,也不知道这老魔头害了多少人才练成这么大片血煞。 “哼!小子,看你往哪里跑。”见简云枫被困在血煞之中,血煞尊者在空中显出身形,亲自动手往他攻去。 简云枫初生牛犊不怕虎,仰天大笑一声:“来得好!” 血煞尊者被他气地额头青筋暴露,口中哇哇怒叫,双掌泛起一片赤红光芒,狠狠往简云枫压去,简云枫成心要试试自己修为,道诀一念,手中蒙上一片幽绿色光芒,居然对着血煞尊者的双掌生生迎了上去。 只听得空中声闷响,眨眼之间,两人硬碰硬地对了三掌,血煞尊者看着简云枫面露一丝惊讶,谨慎道:“小子,修为不错,难怪敢找我的碴。” 简云枫可没有他那么从容,血煞尊者双掌之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血煞罡气,若不是他运气九幽阴火护着双掌,此刻早就化为一滩血水,不过就算如此,他的修为和血煞尊者还是有一段差距,三掌下来震得他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身子连退数丈,停在原地暗自调息,不敢出声说话。 看出他的修为底细,血煞尊者桀桀一笑:“不过真是可惜,今天你就要命丧与此,嘿嘿,凭你这种罕见筋骨,要是拿来做鼎炉真是不错,哈哈哈!” “老东西,别得意的太早,今天小爷就是来替天行道来的!”简云枫虽然功力不如他,可是心中丝毫不惧,也不与他多说废话,剑诀一招,背后龙泉长剑发出一声龙吟,化作银色长虹,撕开层层血煞往那血煞尊者激射而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血煞尊者双手一阵搅动,面前顿时聚起一片浓稠血煞,那龙泉宝剑居然被那血煞挡住进不得分毫,不过简云枫手中虽然使得是龙泉剑,可是心中剑招却依旧是慈航剑招,这龙泉剑虽然威力上比起慈航心剑稍逊一筹,不过此剑也算是天下名剑之一,剑身上的寒气至纯至阴,而且有神兵利器在手,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打斗起来真元消耗极少。 第一百六十二章 荒山斗巨凶 只见简云枫轻啸一声,飞身跃起握住剑柄,手中青光一闪,龙泉宝剑剑身爆发出一团璀璨银光,剑和人忽然变得飘渺不定起来,血煞尊者感到手上血煞上放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居然被对方手中的剑芒慢慢侵蚀将尽。 “臭小子,果然几分道行,哼!”血煞尊者魔功再催,手中血煞之气又凝聚了数分,将简云枫手中宝剑死死缠住。 不过简云枫身怀剑术绝技,哪里有这么容易被困住,只见他身形一退,手腕轻轻一转就将龙泉宝剑从泥潭中脱了出来,接着身子顺势一转,银色长剑划出一条银虹,往血煞尊者头上削去。 血煞尊者初次碰到这么精妙的剑法,仓促间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修为精深,浑身红光暴涨,身子硬生生平移了开来,躲过了这破空而来的一剑。 简云枫一剑未果,又是一剑,手下剑招宛若长河一般延绵不绝,跌宕之处风云搅动,再加上龙泉宝剑的天生神异,只见漫天血光之中,一条银色长龙轻易撕开层层阻碍,紧追着血煞尊者不放。 简云枫看似占了主动低位,不过个中苦楚只有他才知道,周围的血雾看似虚无飘渺,其实牵扯力极为厉害,而且一不小心吸入体内便会让浑身真元受阻,现在的他就像在泥潭中舞剑,若不是仗着手中宝剑锋利,他早就败下阵来。 而血煞尊者也被这年轻人的超绝剑法给震惊,他自打出道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妙绝伦的剑招,每一招一式自成一体却又连贯地毫无阻塞,刚刚面前还是寒星一点,到了眼前却成了漫天银光,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还手,而且对方手中宝剑也不似凡物,饶是修为精湛如他也不敢硬受一击,不过他虽然一味闪躲,可是心中却稳操胜券,他很清楚面前这年轻人只是仗着这一股子气势将他逼住,等他体内真元耗损过度就会自然而然露出破绽,只要自己再撑上片刻,对方便会不攻自破。 双方都知道对方心思,不过谁也无法打破这个局面,谁先退出便会吃大亏,简云枫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加快手中剑势,在自己真元耗尽之前将血煞尊者击伤。 不过这血煞尊者对敌经验却要比简云枫丰富地多,往往都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两人一直从白天打到了黑夜,整个山谷都被两人打的草木尽折,满目疮痍,下方的那些堆积数百年的瘴气被两人身上元气一激居然也消散不见。 终于,简云枫手中长剑慢了下来,血煞尊者脸上一喜,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浑身血煞滚滚,顷刻间就反客为主,将简云枫逼在角落里,只能回剑护身。 “哈哈,臭小子,纳命来!”血煞尊者将憋了半天的怒气尽数发泄了出来,双手不住挥动,漫天血云翻滚,简云枫的剑光只能护住周身,好比是血海中的一盏微弱明灯,时刻就有被吞没的风险。 “哼!看你还能撑多久。” 就在血煞尊者要下手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两道彻骨寒气,大惊之下急忙闪身避开,定睛一看,面前立着两个艳丽女子,各自拿着一把宝剑挡在简云枫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只许你斩妖除魔,就不许我们行侠仗义么?”张羽颜瞥了他一眼道。 “咳咳……我是怕你们出危险……” “现在也不看看是谁有危险。”皇甫嫣也有些责怪他的莽撞。 血煞尊者见三人若无旁人的聊起天来,加上方才被两人偷袭,顿时怒上心头,冷哼一声道:“来了帮手也一样,你们三个下辈子再后悔今天来到这里吧。”话音一落就已经出手,一双手掌变得越来越红,只见他双掌缓缓推出,三人周围的那些血煞雾气之中居然凭空生出万千血色掌影,纷纷乱乱难辨真假,情急之下三人背*背而立,三把长剑结成一张银色剑网,将三人牢牢护在中间。 不过那血色掌影在血煞尊者身后魔功的催动下似乎无穷无尽,三人的剑光越来越弱,每人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血煞尊者见三人就要支撑不住,仰天狂笑一阵,体内血煞魔功再催,那些个掌影宛如实质,呼啸着往那光芒黯淡的剑网上轰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剑网终于被血掌击破,满以为三人就要毙于自己掌下,殊不料血煞尊者面前忽然出现一片蓝光,自己的血掌全部被那蓝光吸收,定睛一看,发现一个巨大的蓝色怪湖挡在那三人面前,而且更加让他惊慌的是,那蓝色怪湖居然开始吸收空中的血煞之气,大骇之下,血煞尊者急忙张嘴一吸,漫天血雾被他尽数吸回口中。 “这是什么东西?”血煞尊者盯着面前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蓝色湖泊惊讶道。 “哼!此乃阴阳双鲤镜,是来收你的东西!”张羽颜伸手一挥,那湖面泛起一圈波纹,金光一闪,两条金色鲤鱼一跃而出,往血煞尊者飞去。 血煞尊者情急之下双掌一推,却发现面前那两条金色鲤鱼居然互抱成团,接着黑白光芒一闪,一副太极图案往自己罩来,自己伸出的双掌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吸住,再也抽不出来。 血煞尊者脸露惊容,第一次感到面前对手的可怕,无论自己如何催动魔功,都被那太极图给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简云枫三人见状,同时出剑,三道虹光就要往他头顶落去。 生死光头,血煞尊者口中急念咒语,就在三剑悬在头顶之际,他怀中飞出一面杏黄色小旗,那小旗在空中无风自动,旗面一卷,射出一道黄蒙蒙的雾气,不但将头顶三剑尽数击回,而且还将缠住血煞尊者的那太极图案冲的一颤,血煞尊者趁机脱逃了出来。 这血煞尊者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伸手一招,杏黄小旗飞回手中,一脸阴戾地盯着三人寒声道:“今日本尊者定叫你们三个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魔手下脱险 见血煞尊者手中杏黄小旗居然能破了阴阳双鲤镜,三人俱是大惊,张羽颜急道:“那杏黄旗上蕴含的恐怕是那先天混沌之气了,你们快走,我用阴阳双鲤镜挡他一阵。” 简云枫却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道:“岂有此理,你们两个先走,我拖住他,放心好了,我打不过跑还不成么?” “要走一起走!”皇甫嫣坚定道。 “哼,一个都别想走。”用杏黄旗挡住那阴阳双鲤镜,血煞尊者又一次卷起滔天血光将方圆数里都笼罩在内,气势汹汹地往三人攻来。 此刻三人体内真元都消耗了许多,只能仗着身法灵便不住闪躲。 见三人处境越来越险,简云枫忽然对着张羽颜和皇甫嫣道:“你们将他缠住,用最厉害的道术。” 两女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关键时刻也来不及多问,张羽颜临空虚踏,手捏剑诀,口中默念道咒,空中便落起一阵蒙蒙细雨,接着她手中碧丝宝剑一扬,漫天碧雨化作点点绿光,往那血煞尊者射去。 皇甫嫣也不落下风,无定城绝学无定神诀同时施展而出,脚下地面一阵剧烈颤动,飞起无数尖利碎石,结成一个石阵跟在那碧雨后面呼啸而出。 “碧落黄泉,无定神诀?哈哈!想不到还都是故人之后,不过你们这点修为却能奈我何?”血煞尊者双手聚起一团血煞罡气挡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怕。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就在血煞尊者动手之际,却听不远处传来朗朗道咒。 他回头一看就看到那青衣少年脚踏罡步,双手各引一道符箓,没入天际,接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往众人头顶凝聚而来,还没等他分辨清楚空中的是什么,就见五道不粗不细的金光劈将下来。 “劫……劫雷!!你……你在做什么!”像血煞尊者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天上降下的劫雷,毫无防备之下乍看到那金色雷光,哪里会不让他肝胆俱裂。 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是,那五道雷光劈下的方向不是他身上,可他也没高兴多久,因为那五道雷光劈中的物件正是与那阴阳双鲤镜在缠斗的杏黄小旗,只听得轰隆数声巨响,漫天红云之中金光黄光一阵乱闪,响声过后,那杏黄小旗上的混沌之气居然被生生震散了几分,心系法宝安慰,血煞尊者也顾不得再动手解决面前这两个丫头,急忙伸手召回杏黄小旗,捧在手中仔细查看。 趁此机会,简云枫一把拉着两女就御剑逃离,血煞尊者反应过来,双掌急忙挥出两道凌厉掌风,却被那阴阳双鲤镜给全部吸收了去,蓝光一闪,空中哪里还有三人踪影,气得他指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跳脚大骂。 简云枫三人一路御剑丝毫不敢停留,一直在荒山中乱窜,见血煞尊者没有追来才精疲力尽地回去客栈,而张羽川一见三人回来,立刻就不满地嚷道:“你们是不是去找血煞尊者了?都不带我去!” “你去干吗,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命回来。”张羽颜气喘吁吁道。 张羽川闻言张着嘴巴惊讶道:“那个魔头有这么厉害么?师叔连你都不是对手?” “哼,你这师叔,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恐怕早就被那血煞尊者做成鼎炉拿去练功了。”张羽颜气道。 简云枫只能尴尬地笑笑,没办法,谁让她讲的都是实话。 “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啊?师叔你快给我说说。”张羽川拉着简云枫就往旁边走去。 “师叔师叔,成天就知道师叔,现在都被他带坏了,回去看爹爹怎么收拾你!” “咳咳,羽颜啊,师侄他只是敬仰我罢了,你也不要嫉妒嘛。”简云枫打趣道。 “去你的,少往脸上贴金了,你们两个就是臭味相投而已,我要回房休息去了,懒得管你们。”说完,便气呼呼地往楼上走去。 皇甫嫣见张羽颜走了,看了眼简云枫低声道:“简大哥,那我也去休息了。” “嗯,早些睡吧,那血煞尊者被我烧了那么多鼎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地吧。” “嗯,知道了,那你也早些睡。”说完,她便低着头上楼去了。 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张羽川忽然小声地对简云枫说到:“师叔啊,你看是皇甫姐姐好看还是我姐姐好看啊?” “嗯?这个……差不多吧。”简云枫思索道。 “不行,你得说到底哪个好看。”张羽川正色道。 简云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吗?” “你说不就行了么,到底哪个好看一些?” “唔,这么,应该是你姐姐稍微好看一些吧。”简云枫摸着下巴沉吟道。 “哈,那就好了!”张羽川兴奋地拍着手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问这个问题干嘛?” “不……不干嘛,师叔啊,你是不是会比较喜欢漂亮点的那个女孩子啊?”张羽川又问道。 这下简云枫总算明白了意思,瞪眼道:“你这孩子,小心我告诉你姐姐去,看她怎么教训你。” “嘿,她可不会对付我,我这可是帮她的忙哩!”张羽川高兴道。 简云枫闻言不解:“帮她的忙?难道是她让你问的?” “当然不是,师叔,我告诉你哦,你过来。”张羽川凑到简云枫耳边小声说道:“我姐姐喜欢上你了!” 简云枫一愣,问道:“你姐姐喜欢上我了?你这小子瞎说些什么,要是被你姐姐听到,我们可真要倒霉了。” 张羽川神秘道:“我骗你干嘛,这可是我听她亲口说的!” “哦?她怎么说的?怎么会被你听到……”简云枫好奇心顿起、 “那天晚上我起来去解手,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偷听到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我姐姐啊,不然我可真要被她打死了。”张羽川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她说你是个没正经的人,看到漂亮姑娘就失了神一般,还说她难道不如皇甫姐姐漂亮么什么的……我当时怕她发现不敢多听……” 简云枫抬起手便在他脑门上敲了下道:“还不敢多听,你这小子,好的不学,这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学的精通。” “唔,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么……”张羽川揉了揉脑门委屈道。 “好了好了,快些去歇息吧,我不告诉你姐姐便是。”简云枫催促道,见张羽川噔噔噔跑上楼去,他才开始望着窗外怔怔发起呆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初至常州城 四人足足行了数日,才终于到了常州地界,皇甫嫣感叹道:“我都数年没有回常州了。” 简云枫笑道:“哈,这次你可是要好好一尽地主之谊了。” “嗯,那是自然,对了,我们先去常州城歇一天,明天再上山吧。”皇甫嫣忽然提议道。 张羽颜不解道:“阿嫣,你难道不想尽快见着你外婆还有舅舅么?” 这两女虽然私下里各自有些吃醋,但彼此之间相处久了也熟络了起来,再加上两人都是江湖儿女,一旦敞开心扉就无话不谈,只是双方都自觉地避开简云枫这个话题罢了。 “唔,颜姐姐,还是明日上山吧,我好久没在常州城玩过了,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最喜欢让我娘带我去常州城玩,那里的桂花糕可好吃哩!”皇甫嫣回忆道。 见她提起母亲,张羽颜便答应了,皇甫嫣十二岁的时候她母亲便因故离世,一直以来都是生活在无定城中,皇甫定山平日里事务繁忙也没办法多照顾她,由于身份问题,她幼时也没有什么玩伴,最亲的就是那几个数年没见的娘家表兄妹了。 一进了常州城,皇甫嫣脸上便露出了孩提般的笑容,与往日的恬静端庄大有不同,四人选了家客栈,皇甫嫣便带着张羽颜张羽川两人出去游玩,只有简云枫一人留在客栈之内。 简云枫闲来无事,就挑了张*窗的桌子喝酒,这客栈倒也雅致,楼上还特意挂了张帘子,帘子后面请了歌妓乐师吹奏曲子,看来这皇甫嫣对常州城确实非常熟悉。 简云枫坐下没一会,又见楼梯上走来一男一女,那男的头带白色方巾,手上拿着一本书卷,身材修长,面目清秀,那女的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发髻挽着一个别致的造型,手中拿着一把精致长剑,面容娇美,虽然较之张羽颜,皇甫嫣两人差了一筹,却也是难得的美人儿。 简云枫一看这书生打扮的男子便想到了许久不见的舒万卷,不禁多看了两眼,谁料那女子正好也往这边瞧来,还道是他在盯着自己看,凤眼一瞪,将简云枫瞪了个没趣。 “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真不识趣。”那女子脾气就如同她的衣服一般,红似辣椒,不冷不热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简云枫只顾着喝酒,佯装没听见,倒是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出声道:“小妹,这又是谁惹着你了?” 原来这两人还是兄妹关系,那女子见他询问,扫了眼简云枫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那书生看向简云枫,简云枫也正好抬头,出乎意料的是那书生居然对着他歉意地笑了笑。 简云枫一楞,摇头喃喃道:“唉,自家兄妹,怎的就有这么大差距……”这一句说的极轻,除了他似乎没人听得到,奈何那女子不但脾气不好,连耳朵也特别尖,三步上前指着他便怒道:“你!你说谁?” “啊?这位小姐……”简云枫被她吓了一跳,而那书生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妹妹,对着简云枫抱歉道:“这位兄台见笑,舍妹年幼失礼,还请原谅则个……” “什么年幼!大哥你走开,这流氓方才便一直盯着我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女子一下子又将那书生扯到身后,对着简云枫怒目而视。 简云枫哪里料到碰上这么个凶悍女子,他可不想惹麻烦,而且看在她那兄长面子上,也不好太过分,想了想只能无奈起身赔礼道:“方才我只是看着你兄长面熟,多看了两眼,让小姐误会,唐突之处还请恕罪。” 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她可没料到简云枫会道歉,那书生见给了她台阶下,急忙又将她扯回,语气略带责备道:“人家都道歉了,莫要再胡闹了,小心我回去告诉奶奶去!”接着他又对着简云枫抱拳道:“让兄台见笑了,听兄台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那女子见兄长帮着外人,腮帮一鼓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找了个桌子肚子坐着生起闷气来。 简云枫也回礼道:“在下初来常州,方才多谢兄台解围。” “呵呵,方才是我家小妹不对在先,难得兄台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我这个做兄长的真是管束不严。”这书生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兄台客气了。”简云枫答笑道。 那书生似乎对简云枫生起了些兴趣,顿了顿便道:“在下莫无锋,方才那是家妹莫无月,敢问兄台大名?” “在下简云枫,莫兄若无要事,何不坐下小饮一杯?” “哈,正有此意。”莫无锋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坐在不远处的莫无月见兄长居然坐下和陌生人喝起酒来,气得重重哼了一声,嚷道:“这客栈里的人都死了么?小二!上酒!” 莫无锋听了也不去理会她,自顾自地和简云枫一言一语聊了起来。 这莫无锋倒是个妙人,诗书经典无一不通,言语间不拘泥于俗礼,举止大方,而且居然还精通奇门遁甲,阴阳测算之术,正好简云枫师门渊源,两人聊得起劲,真是一见如故。 不过这莫无锋虽然精通机关阵术,对于丹道修行之法却是一窍不通,而且言语间对此颇为鄙夷,这倒是出乎简云枫的意料,他还以为这等风流之人必是哪门哪派的高足,想不到只是身无修为的一介凡人。 只听莫无锋叹气道:“世人只知道修行得道,成天打坐修炼,殊不知这道就在身边,古人云‘心所至,道所在’,你看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心有所求,力有所行,这也是求道。那些个修道人嘴上都说道法万千,道法自然,这大道既然无形,那还苦苦追寻个什么,道法既然有万千种,为什么偏偏就得打坐修炼,真是荒谬。” 简云枫虽然对于他的说法不甚赞同,不过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是淡淡一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深藏玄门 莫无锋见简云枫对自己的话只是报以一笑,忽然问道:“简兄莫非也是修行之人?” 简云枫一楞,转念一想,急忙编了个谎道:“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修炼之人,只是对于丹道之学粗通些皮毛罢了,天下道门盛行,像莫兄这样能看得透的人倒是不多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那莫无月说道:“什么看得透,简直就是个笨蛋,放着好好的心法不练,偏要学那些顽固做什么圣贤,成天到晚不是琴棋就是书画,你们两个正好凑成一对,物以类聚!” 莫无锋无奈地摇头苦叹:“真是俗人之见,妇人之见!简兄,我们不去理她,来来,难得今日碰到一知己,在下敬你一杯。” 简云枫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见两人真是不理会自己,莫无月喝了口闷酒,气道:“真是两个酸臭无用的书生。” 这两兄妹真是对活宝,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一个却是性格火辣言语激烈,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爹娘所生,简云枫琢磨着。 那莫无月一个人喝了会闷酒索然无味,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宝剑走到莫无锋面前道:“喂!奶奶让我们出来接二姐,你难道想在这里喝酒喝一天么?” 莫无锋同简云枫聊着正酣,被她这么一搅,只能无奈地起身道:“抱歉,简兄,我还有要事在身,要先告辞一步了。我家就住在城外的藏云山上,你去了只要找莫家就成。” “唔,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了,我还要在常州待些日子,定会来藏云山拜会莫兄。” “哈哈,那就这样说定了,请。”莫无锋极为高兴,一口饮尽杯中残酒才告辞下楼,下楼的时候,那莫无月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简云枫,倒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楼梯上传来几声嬉笑声,却是张羽颜三人回来了,手上瓶瓶罐罐拿着许多小东西。 简云枫看了不禁好奇问道:“这些是什么?这红色的是朱砂么?味道怎么这么怪……” 皇甫嫣却笑道:“你见过哪个姑娘家把朱砂涂在脸上的么?这些是胭脂,还有些花粉……” “走,我们不要跟他说,他反正也不懂,哇,这常州城可真是好地方,你看这个比金陵城的都要香……”张羽颜一把拉着皇甫嫣兴奋地回到房里去。 见两人回房,张羽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重重地松了口气道:“她们真是疯了……” “怎么?” “皇甫姐姐还说带我去吃好吃的,谁知道走到一半就看到一排卖胭脂花粉的店铺,她们两个每一家都进去仔细挑了一遍,真是累死我了……”张羽川苦着张小脸埋怨道。 四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等到晌午时分才磨磨蹭蹭出了城,若不是简云枫拦着,张羽颜和皇甫嫣还有折回去再买一些胭脂花粉的冲动。 “对了,阿嫣,你说玄心门是在城外的藏云山上?”简云枫问道。 “嗯,对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户姓莫的人家?” “姓莫?我舅舅他们全姓莫……” “唔,原来如此。” 莫非这藏云山上的人都姓莫么?这找起来可真是麻烦了。简云枫纳闷道。 这藏云山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藏云山,山上几处高大山峰围成一圈,那群峰之间云雾缭绕,却有几分藏云之意,而玄心门就在这山上最中间的那座主峰藏云峰上,山中景色极为奇骏秀美,与那飘渺云雾相映成竟,别有一番清奇气象。 玄心门弟子早有人在山腰处等候,见了皇甫嫣来,急忙上前喜道:“二小姐,你可来了,老夫人昨日便开始等,今天一大早就对着我们发脾气,把我们全部赶下山来,说等不着你我们今天别回去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劳烦你去跟几位师兄说一声,我自己上山就成了。”皇甫嫣笑道。 “这可不成,反正他们也不在乎多等这么一会,老夫人吩咐过,你要是来了得立刻带你上山,否则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这几位是小姐的朋友么?” “嗯,他们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爹爹的朋友,这一趟还帮了我无定城的大忙!” 来人急忙与众人一一见礼,才带着四人上山。 走了大约个把时辰,终于到了山顶,往下看去,无边云海尽在脚底,抬眼望去头顶便是蔚蓝至极的天空,仔细看去这玄心宗山门不像是修道门派,倒像是一个宽敞别致的富家庄院。 不过可不要小觑这庄院,常州玄心宗在道门中也是声名赫赫,虽然比不上那些历史悠久的大派,近百年来可也出了不少厉害的人物,皇甫嫣的三个舅舅就是其中之一,三人都是金丹大成期的实力,当年还曾联手杀死过一魔胎境界的魔头,一时间名动江湖,玄心宗的三元玄心阵也因此名声大噪。 听到院外有响动,一个满头白发手拄龙拐的华服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皇甫嫣一见就激动地上前请安道:“外婆!” 那老太太急忙一把将她拉起,拉至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佯怒道:“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了都不肯回来看一眼我这老太婆,我还道是你将我忘了!都长这么大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都要认不出你了。” “外婆,您也知道无定城事情多,爹爹一个人又忙不过来……”皇甫嫣撅着小嘴委屈道。 “好了好了,不怪你就是,你那爹爹也真是,要不是我让人送信催他,恐怕还不肯放你回来。”老太太摸着皇甫嫣的手笑道。 接着,她又看着皇甫嫣身后道:“有朋友来,你也不介绍一下,跟你爹爹这么多年,这么些规矩还没学明白么?” “我这不是见到您太高兴忘了么。”皇甫嫣吐了吐舌头道,这话说的那老太太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简云枫三人也急忙上前见礼,那老太太一一见过,才命方才那弟子将被她赶下山的师兄弟喊回来,自己拉着皇甫嫣的手便往回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书生暗生情愫 莫老夫人拉着皇甫嫣坐在身边,笑道:“你那三个舅舅都出去办事了,不过我已经给他们捎了信,不日就会返回。莫离那小子当年和你娘最亲,一听说你来,急着就要赶回来。” 皇甫嫣心头一热,轻声答道:“三舅他去干吗了?” “唉,近日江湖事多,魔道猖獗,许多沉寂已久的人物都出现了,我玄心门虽然不是名门大派,可也算是正道一员,这等事自然也要去查查,昆仑派的道一掌教前些日还向正道各派一一送了密信,提及此事。”莫老夫人叹道。 “嗯?那大表哥和表妹表弟都一起去了么?” “那倒没有,只有无极跟着他爹一道去了,那小子性子野,这次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平日里你二舅就是太过放任他了。” 这时候,外边传来了杂噪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听了那脚步声,莫老夫人就笑道:“定是无月那丫头回来了,昨天我让她与无锋两人去常州城接你,谁料他们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回来被我好好训了一顿。” “是我出去逛街了,不关表妹的事……”皇甫嫣急忙道。 “表姐,表姐!”一道火红的人影如风般卷了进来,她一站定,倒是让简云枫大吃一惊,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客栈里遇到的莫无月。 接着莫无锋也慢慢走了进来,笑道:“表妹,你总算来了,可让我们好找,昨天差点没把常州城给翻了过来……” 莫无月上前拉着皇甫嫣的手兴奋道:“表姐,你不知道,昨天我们为了找你还在常州城碰到一个很可恶的臭书生……” 皇甫嫣和莫无月自打小就一起长大,两人虽是表亲,可这感情却亲逾胞生,见她说起,皇甫嫣好奇道:“哦?什么样的臭书生惹你生气了?看来他又被你好打了一顿……” “哼!说起来就可气,那家伙一双贼眼一直盯着我看,要不是我哥护着他,我早就动手了,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可恶!”莫无月气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登徒子,确实该打,不过谁让你越长越漂亮了,要我是那书生,我也会多看两眼。” “哪有表姐你漂亮,可不要取笑我了。”莫无月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犹如吮蜜。 见两人这么说,简云枫急忙别过脸去,谁料这一动作却被随后进来的莫无锋发现,莫无锋先是一楞,接着大笑着上前道:“哈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简兄,你怎的会来我玄心门?” “咦?”数声惊讶同时从在场几人中发出。 “好哇!你……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表姐,我说的人就是他!”莫无月也认出了简云枫,一下冲了上来指着他道。 “啊?怎么可能……”皇甫嫣一脸惊讶。 “哼!”身边的张羽颜却是冷着个脸轻哼了一声,张羽川也是张着嘴巴看着这师叔。 “无月,休得无理,这几位都是我玄心门的贵客。”莫老夫人脸一沉训斥道。 “小妹,胡闹。”莫无锋也拉下了脸。 “咳咳,莫兄好,莫……莫姑娘好……”简云枫站起身子尴尬道,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简大哥……你……”皇甫嫣见简云枫真的与两人认识,也出言相问。 “误会,误会,这不关简兄的事。”莫无锋急忙出声为他辩解,接着就将昨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哼!大哥你就是帮着外人欺负我,表姐,我们走……这些个臭书生最讨厌了!”莫无月一把拉起皇甫嫣就往外走去。 “唉,这丫头真是太胡闹了!无锋,你平日也得多管教管教,简少侠,还勿见怪。”莫老夫人摇头无奈道。 “老夫人言重了,无妨无妨……呵呵……”简云枫此刻还是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尤其是背后一对芒刺般的眼睛。 “咦,这两位是?”莫无锋看到简云枫身后的张羽颜眼神忽然一亮。 “哦,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简云枫急忙一一介绍。 “张羽颜,张羽川?莫不是龙虎山张天师与栖凤谷韩谷主的那对孩儿?”莫老夫人惊讶道。 张羽颜拉着张羽川上前施礼道:“正是晚辈,见过老夫人。” “糊涂,真是老糊涂了,来来来,快过来给我瞧瞧,刚才见着嫣儿太过欣喜,居然一时没想起来,这名字其实早就该想到了,唉,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张公子,张姑娘可要原谅老身了。”莫老夫人急忙起身笑道。 “老夫人太客气了,是晚辈方才没有说明。”张羽颜急忙将她扶住。 “呵呵,真是个好姑娘,张天师韩谷主贤伉俪可真是有福气,生了这么对玉人般的娃娃,倒是要让多少人羡慕。” 张羽颜被她夸得脸上一红,轻声道:“老夫人太过奖了……” 见张羽颜脸上羞色,莫无锋更是看的一呆,脱口便夸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真乃人间尤物……” “无锋!” 莫无锋被奶奶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急忙道歉道:“方才多有失态,还请张姑娘莫怪。” 张羽颜看了他一眼,微微一颔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简云枫好奇地看了看他。 为了避免尴尬,莫老夫人接着对莫无锋说道:“无锋,你去准备午膳吧,我与张公子还有张小姐说说话。” “是,奶奶。”莫无锋告辞退下,还不忘将简云枫一起拉了走。 厅内就只剩下莫老夫人,还有张羽颜张羽川三人,莫老夫人便问起了张若虚与韩玉容的情况,原来这两人年轻时闯荡江湖还曾来过玄心门,与莫老夫人也是旧识,一番闲聊揭过不提。 再看那莫无锋拉着简云枫出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简云枫见他鬼鬼祟祟不解道:“莫兄,你这是有什么事么?” “咳咳,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些事情……”莫无锋瞧着左右无人轻咳道。 简云枫却笑道:“我说莫兄,你是想问那张姑娘的情况吧?” “简兄真乃我之知己也,那张姑娘可否婚配?你们既然与她同行,那她可有些什么爱好?” “婚配倒是没有,不过这张姑娘脾气不大好,莫兄可得有心理准备才行,而且她一身修为也极为厉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少年初坦心扉 莫无锋一听到那张羽颜修为很厉害,倒是脸上一苦,不过接着他就坚定道:“爱情不是根据修为高低而决定的,古语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简云枫见他心意坚决,心想:让他触触霉头也好。便将自己所知道的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都仔仔细细给他讲了一遍,其实他最主要还是想看张羽颜被莫无锋缠上的苦恼表情。 “莫兄,记住,男人一定要主动,姑娘家面皮薄,你可要把握机会啊!”简云枫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嗯嗯,简兄,你真是我的知己!若是成功,日后喜酒定少不了你一杯!”得了简云枫指点的莫无锋兴奋地告辞离去,简云枫见他离着远了,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张羽颜也走了出来,见他一人独自发笑,上前不解问道:“你失心疯了?” “啊?哈……羽颜啊,没……没有,哈哈……” 张羽颜见他笑个不停,瞥了他一眼道:“莫非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不会是莫小姐吧?” 半晌后,简云枫终于止住笑声,说道:“是有人瞧上人家姑娘了,不过那人可不是我……嘿嘿。” “那是谁?” “咳咳,你马上就会知道了……”简云枫说完就独自离开了,剩下不知所以的张羽颜站在原地喃喃道:“莫名其妙……” 再看皇甫嫣被莫无月拉进了自己的闺房,皇甫嫣急道:“喂,表妹,简大哥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么?到底是表哥说的对还是你说的对……” “哼,他们两个臭书生都是一个德行,我哥也是,作为莫家长子放着好好的功不练成天就知道读书,差点没把我爹爹给气死,想不到奶奶还帮他撑腰,闹得我爹一点法子也没有,他倒好,见奶奶帮他索性连最基本的心法都不练了,学起了什么琴棋书画来,现在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打败他……他可是我玄心门莫家长子!你这说气不气人……”莫无月一口气就抱怨了许多。 “人各有志,大哥他从小就不喜欢习武,也不好太过强求,倒是大舅一定是操了不少心。不过表妹,简大哥可是茅山派掌门诶,修为可是很……” “什么茅山派,听都没听过……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我们不去提了,省的烦心,对了,表姐,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啊?这次你可以一定要多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藏云山无聊死了!连个玩伴都没有,练功也没有对手,和叔叔他们又打不过,那些师兄弟现在可都不是我对手了哦!” “还不知道,再看吧……”其实皇甫嫣是想跟着简云枫一道行走江湖,不过这也只是她想想,简云枫一定不会答应让她跟着,连他所能找的理由皇甫嫣都想好了,无非是江湖太过险恶,有负皇甫城主所托云云…… 莫无月哪里知道这些心思,见她没定就欢喜道:“既然姑父没有说,那就多住些日子,起码也得过了年,不过这次就算你想走奶奶也不会答应,你不知道啊,她可对姑父不满好久了,一直对着我和哥哥抱怨……” 接着两人便又聊起了私房话,许久不见,自家姐妹当然有许多说不完的东西。 第二日,简云枫正在房中看书,这书是莫无锋送来的,就听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简云枫愕然回头一看,就见张羽颜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 “咦?羽颜,这么早有何事……莫非是可以吃早点了么?” “吃早点?!姓简的!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张羽颜作势便要冲过来,却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张妹妹,张妹妹?愚兄请你去吃早点,这常州城……” 张羽颜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苦恼无奈神色,狠狠瞪了一眼简云枫,急忙展开身法风一般地逃离,不一会,就见跑的气喘吁吁的莫无锋进来问道:“简……简兄……你,你可见着张妹妹了?” “张妹妹?哈……我看到你的张妹妹往那边去了。”简云枫如实地指点他。 “哦,多……多谢了……”莫无锋道谢一声又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简云枫被这两人弄得一头雾水,苦笑道:“看来书生较起真来还真是可怕……” 两人前脚走,皇甫嫣后脚便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几样精致的糕点,见简云枫在看书,她只是站在一边没有出声,简云枫早就听出她来,放下书起身道:“阿嫣,早啊……” “简大哥,这是常州城最有名的桂花糕,你尝尝看。” 简云枫从盘子中取出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一番,笑道:“真是辛苦你了,这桂花糕果然好吃,难怪你念念不忘,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学着做,这样回无定城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做着吃。” 皇甫嫣叹道:“我也学过,可是无定城里种不出这样的桂花,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做的桂花糕总没有常州城里的香。” “呵呵,也许因为是你小时候吃过,所以觉得特别香吧。”简云枫道。 “嗯,那时候我娘经常带我去吃。”皇甫嫣想到已故的亲人,面色有些黯然。 简云枫看到她神色,安慰道:“逝者已矣,你娘只是去了另一方净土而已,莫要太难过了。”接着他又笑道:“你可比我好多了,我连自己的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皇甫嫣好奇道:“对了,张姐姐说你自小就跟着你师傅修炼,你难道不想去找你的爹娘么?” “不想,我都不知道他们姓谁名谁,性格如何,面容又是怎么个模样,爹娘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称谓罢了,就算现在他们站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陌路人而已,最多也只有将我生下来这么点恩情,连话都从没有说过我又去找来作甚,我自小到大也只有我师傅一个亲人。”简云枫淡淡道。 皇甫嫣听了他的话大感惊讶,偷偷看了他脸色也丝毫没有异样,心中暗想: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我为何总是看他不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逢月夜思亲 这日下午,玄心宗又变得热闹了起来,原来是皇甫嫣的三位舅舅赶了回来,皇甫嫣的母亲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两位兄长分别是莫震,莫坎,下面还有一个小弟莫离。三人之中只有老四莫离还未曾婚配,虽然莫老妇人催了好久,可是这莫离就是没动静,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老大莫震正是莫无锋和莫无月的父亲,老二莫坎也生有一子取名莫无极,倒是几个表兄妹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不过也是最好动的一个,性格和莫无月有几分相似。 莫无极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莫无月的闺房,果然不出他所料,皇甫嫣就在莫无月房中。 “二姐,二姐!” “小弟,你也回来了?”皇甫嫣喜道。 “我听爹爹说你来了,我当然得回来,否则又要好几年见不到了,我上次还想去无定城找你,可是我爹爹不让。” “傻瓜,无定城那么远,哪里是这么容易去的,等再过了几年,你学有所成,再要来,二舅可管不着你了。”皇甫嫣劝道。 “对了,二姐,奶奶说了,等下让你陪我和三姐一起练三元玄心剑!这下你可不能推脱了哦,这可是奶奶亲自发话,大伯也同意了,你反正自幼也修习过玄心诀,而且听奶奶说,姑姑她的玄心诀是四兄妹里面最厉害的呢!”莫无极兴奋道。 “这个……”皇甫嫣面有难色,虽然她母亲是玄心宗的人,可是她自幼承的是父学,这次要是练三元玄心剑阵恐怕有所不妥。 “啊呀,不要可是了,奶奶说就许姑父他教你无定神诀,就不许你学我们家玄心诀了么?当年姑姑也是一人精通两门功夫,再说了,你身上留着可有一半是我莫家的血!”莫无极学着莫老夫人的语气说道,接着又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哦,要怪你就去怪大哥好了,谁让他弃武学文来着,只有我和三姐可怎么练,或者你去催三舅早点去生个弟弟来,三舅可对你最亲了。” “谁说的,三舅以后要生也一定是生个妹妹来,怎么会生弟弟!”莫无月反驳道,其实莫无月与莫无极两人出生年月只相差了半个月,差不多是一般大小,依两人的性格,顶嘴这是常有的事。 “就是弟弟,二姐,你说说,三舅是不是会生个弟弟?”莫无极似乎有些怕莫无月,急忙向皇甫嫣求救。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三舅去……”皇甫嫣支吾道。 “咦?什么事情要来问我?”莫无月房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三叔。” “三舅。” “嫣丫头,这么久都不回常州,是不是将我这个三舅给忘了?”门外进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硬朗男子,看着皇甫嫣笑道。 “三舅,怎么会!我可是最想你了。”皇甫嫣急忙上前拉着他道。 “咳咳,你这话要是我大哥二哥听到可是要不高兴了……”莫离看着她道。 皇甫嫣吐了吐舌头道:“他们不是不在么。” “哈哈,你这鬼丫头,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们三个都在,正好省得我跑一趟。” 莫无月好奇地问道:“三叔啊,你找我们干嘛?” “还能干吗?你们奶奶让我下午指点你们练剑。”莫离无奈道。 莫家三兄弟中,剑法反而是最小的莫离最高,莫离自小便天资聪颖,一身修为和皇甫嫣的母亲也相差不多,不过他修为是高,但是做事却极为惫懒,要不是莫老夫人时时督促,恐怕他还达不到今日的地步,不过要是他能再努力一些,成就也不止今日光景。 “我说三舅啊,你何时给我找个三舅母回来?”皇甫嫣忽然调侃道。 莫离却是哈哈一笑:“你这丫头,你三舅我是懒得去找了,就算人家找上门来我都还嫌麻烦。当年你爹爹可没少吃三姐的苦头,我现在还心有余悸,不找也罢不找也罢。对了,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几个朋友,除了天师府那一对外,还有个模样不错的年轻人,嘿嘿,他是你什么朋友?” 皇甫嫣和莫离两人自小便打趣惯,不过一提及简云枫,皇甫嫣的心跳就没来由加快了几分,幸好莫无月及时帮她解了围道:“三叔,你可不要冤枉表姐,那家伙和大哥是一个德行,酸臭至极的无用书生,而且那家伙还是个色狼……” “书生,色狼?”莫离狐疑道。 皇甫嫣也只能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一边的莫无极却不解道:“这天下居然还有不想修炼的人,真是奇怪,大哥他明明天资这么好,可偏偏就这么固执……奶奶也不知道这么想的,不劝他反而还帮着他。” 皇甫嫣虽然很想反驳他们的话,可是说了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怕被追问,只是低头不语。 几人一番闲聊之后,便都出去见莫老夫人了,今日玄心宗大摆宴席,表面上是为莫家三兄弟洗尘,其实主要是这个外婆疼外甥女,这酒宴之上尽是常州的地方菜。 下午与莫老夫人闲聊了几句,再提点了莫无锋一些有用无用的资料,简云枫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开始盘膝练起功来,他发现自从禁妖谷里那次奇遇后,体内三剑虽然还是镇守三魂,可是丹田内三枚金丹的运转速度却快了许多,而且结合青城派《阴阳两仪心诀》的功法,他现在的练功速度比原先要快了许多,因此他一有机会便独自盘膝打坐,与体内三剑开始较起劲。 这一番打坐醒来居然发现门外已经月上枝梢,看着房门口放着的那食盒,估计是玄心门的弟子是见他正在练功不方便打扰,就将酒菜放进了食盒保温。 不过这些饭菜还是凉了,简云枫便取出那壶酒,坐在台阶上独自一人喝了起来,望着天上明月,他便又想到了大茅峰顶的月亮,还有那张熟悉的面容,一阵阵孤单感顿时涌上心头,只见他高举酒壶,对着空中明月自言自语道:“师傅,您一切可好?不知道那里的酒是不是也有茅山的那么好喝,不肖徒儿敬您一杯。”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才归元阵法 简云枫在石阶上坐了整整一夜也不觉得困,一直到天蒙蒙亮,忽然看到门外一个走过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仔细一看正是张羽川。 这小子一大早起来鬼鬼祟祟地作甚,简云枫心下好奇便瞧瞧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一直到了玄心宗练功的后山,那里早就有玄心宗弟子在练剑,而且皇甫嫣,莫无月,莫无极三人也在一起练着三元玄心剑阵。 张羽川便凝神屏息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偷看,还不住用手比划着。 简云枫看着心中好笑,这小子看来是来偷学人家独门绝学来的,简云枫成心想吓吓他,走到他后边,一下就往他脑门拍去。 “哎呦!”张羽川还道是自己偷窥被人发现,惊得急忙捂住了嘴巴转过身去,一看是简云枫,大松了一口气。 “你这小子,要是被张师兄知道你在偷学别派剑法,看他如何治你。” “嘘,师叔,我跟你说,我只是昨天路过偶尔看到了一眼,发现这三元玄心剑阵可是相当的厉害啊!三个人的修为加起来居然能够提升足足一个境界!”张羽川急忙解释道。 “这也不行!咦?你说什么?提升一个境界?我瞧瞧……”于是乎,这石头后面蹲着的人影便成了一大一小两个。 两人偷窥了足足一个上午,也摸出了些粗浅的门道,回到房中后,张羽川便兴奋地问:“师叔啊,这剑阵是不是很厉害?” “嗯,不错,确实很厉害,这创造剑阵的人可算是个奇才,而且还是个阵法大师,他将九宫阵的奥妙全部精炼,居然到最后被他演化成三个人就能使出九宫大阵,而且威力丝毫不减,灵动处更胜九人合使,这样一来威力就提升了九倍之多,难怪当年只有金丹修为的莫家三兄弟能将魔胎高手给杀死。妙啊,妙啊……”简云枫不住感叹道。 “嘿嘿,师叔啊,要不要我们将这部阵法学会,到时候你,我,还有我姐姐三个人一起使,还怕什么血煞魔尊么,就算是北邙山鬼圣都不是我们对手……”张羽川信心满满道。 “呸,这事要是被你姐姐知道,不打你个屁股开花我这简字就倒过来写。” “呃……那可怎么办……” “唉,其实这剑阵我们再看多久也只是能看出个轮廓,我们不知道那三元阵法的原理和奥妙,是根本无法使出剑阵威力的……” “要不,我们抓一个人回来拷问?”张羽川眼珠子一转道。 简云枫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在人家地盘上做客,还要去将人家的弟子抓回来拷问他们本门绝学,我说师侄啊……难怪师兄平日里对你这么严,不让你下山,现在我也有些同意他的观点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简云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神秘地笑道。 张羽川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哈,天机不可泄露。”简云枫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这日午膳过后,简云枫便将莫无锋拉到一边,张羽颜看到两人鬼鬼祟祟模样,顿时咬得牙根发酸。 “简兄,莫非你又想起了什么事?”莫无锋有些激动道。 “咳咳,莫兄啊,这个事情我慢慢的总会想起来的,现在在下有些问题要问莫兄……” “哦?简兄有何疑问但问无妨……” “莫兄,你我都是喜欢研习阵法的人,不过这方面你可要比我厉害多啦,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厉害阵法是三个人使用的?” “三个人?哈哈,这个你可是问对人了,我玄心门祖师爷创下的三才归元阵可是三个人中最最厉害的阵法,这阵法脱身于九宫大阵,这九宫大阵你也知道,可是威力相当大,我祖师爷不但剑术高超,而且精通阵术演算之学,他花了二十年功夫将那九宫大阵推演简化成只要三人就能使用的阵法,这便是我家的三才归元阵了。这三才归元阵的原理就是……”莫无锋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简云枫有兴趣,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解了起来,反正这简云枫也不会玄心诀,就算知道了这阵法也无法使用三元玄心剑阵,而且阵法之学并无门户之分,只有同行间相互推敲演练才能有所发展和进步,平日里莫家只有他一人对阵法有兴趣,现在来了简云枫,他立刻就来了尽头,两人聊着聊着居然将张羽颜都抛至了脑后。 两人说到起劲处,居然还拿了几个石子,划了些阵图相互演练起来,简云枫也不想白得了人家的便宜,便将闲老头传于自己的十二地支大阵给搬了出来,这十二地支大阵得于河图洛书之中,虽然缺了上半部天干大阵,可是这上古神阵的一半之威岂可小觑,阵法演练开来,惊得莫无锋连连大叹:“妙,妙!此阵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 简云枫以十二地支大阵为守,莫无锋执三才归元阵为攻,两人拆解地不亦乐乎。 正是因为简云枫这无心之举,数十年后,这十二地支大阵居然被莫无锋这怪才融合自家的三元玄心剑阵,创造出一套更为厉害的剑阵,常州藏云山的玄心宗立刻一跃成为道门顶尖门派,而莫无锋也成为了玄心宗的宗主,虽然他还是不喜修炼,可是他的阵法造诣却是独步江湖,无人能及。 陆陆续续有人路过两人身旁,两人丝毫不觉,不知情的人还道是两人得了失心疯,蹲在这里玩起了小孩子弹石子的把戏。 足足到了深夜,两人才心疲力尽的站了起来,两人都得了对方的独门绝学,相视一眼不禁相互大笑起来,这一段友谊更是凝固了几分,足足持续了上百年之久。 虽说两人都将拿手阵术倾囊相授,可是简云枫没有学到玄心宗的三元玄心剑阵,同样,莫无锋也不会简云枫的十二地支阵步,这些都是根据阵法而经过数代人的钻研演化出来的顶尖武学,乃是门派绝学,双方心照不宣,自然不会提起。 第一百七十章 无心却惹是非 简云枫回到房中后,没有像莫无锋那样闷头便睡,他体内真元浑厚,这一日虽然心力耗损过度,稍稍调息一下便唔大碍。 他趁着夜深人静便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三才归元阵确实神妙,不过那三元玄心剑阵还需要玄心诀的配合才能使用,这玄心诀乃是玄心宗不传之秘,就算别人肯教,他也没想过去学。不过,既然那莫家的祖师推演出了这三才归元阵,那么根据这阵法演化出来的剑阵一定不会只是这么一套,只是他祖师爷所学的是玄心诀,才会演化出三元玄心阵,那根据我自己的剑术,是不是也能演化出另外一套剑法? 简云枫灵机一动,身子轻轻飘至院中,手中凝起一道紫色符箓,施在自己身上,只见他身形一变,立刻就出现了两道幻影,这茅山派的分身符虽然名为分身,其实只不过是利用精妙道术凝聚天地元气而形成的两道虚影罢了,只是由于道术精妙,旁人难分真假,可是一旦动起手来便会被人发现,因为这两道虚影的实力只不过是本体的皮毛罢了。 场中三个简云枫开始动了起来,三人踏着奇怪的步法,手中剑招却是一般无二,不过演练了没一会,那两道虚影就被夜风吹散,三才归元阵万一使用不当就会对阵中的人产生一定的反噬,虽然这点元气反噬对于简云枫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那两道虚影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失败,早在简云枫的意料之中,他停下剑法,仔细琢磨了一番方才的纰漏,便又重新身化三人,演练了起来。 这一夜,他又是彻夜未眠,体内真元也消耗了干净,不过对于三才归元阵的领悟却又重新上了一个层次,心中顿时信心倍增。 不过就当他要回房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看到莫无月拎着张羽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愤怒的莫无极还有一脸无奈的皇甫嫣。 “你!姓简的,是不是你让他来偷学我家剑招的?”莫无月指着简云枫气道。 看着张羽川的面容简云枫就知道了事情大概,这小子做贼不成反被人当场擒住,而且他还不敢让张羽颜知道,只能将自己给卖了出去,张羽川认为这师叔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这点小事一定会替自己解决,而且偷窥还有他一份…… 不过简云枫却故作不知,惊讶道:“哎呀,师侄,你这是怎么了?莫姑娘,有话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赃并获!看剑!”莫无月一把扔下张羽川,怒喝一声,长剑应声而出,往简云枫攻去。 简云枫哪里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急忙展开身形躲过,可是莫无月成心要给他些颜色看看,见他躲过一剑,冷笑一声:“看你往哪里躲!”话音一落,又是数剑。 简云枫还想再多躲,谁料体内真元居然提不起来,一夜演练,他体内哪里还有这么多真元,就算他一体三丹也经不起他这样消耗,脚步一颤,躲过莫无月剑锋,却被她随后来的一掌打地连退好几步,撞在门上。 这一幕,完全出乎张羽川和皇甫嫣的预料,张羽川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这师叔今日怎么了?自己只是做贼心虚不敢和人家动手,可是这莫无月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莫非师叔也是心虚么? 而皇甫嫣也是大吃一惊,见简云枫受伤,急忙上前扶起他关切问道:“简大哥,你没事吧?” 简云枫捂着胸口,轻咳一声道:“无妨,莫姑娘真是神功盖世,在下佩服佩服。” “哼!谁让你让他来偷学我家功夫的,今天算了,下不为例!无极,我们走。”莫无月见对方受了伤,刚才那一掌发现对方体内确实没有丝毫真元,便料定他是个文弱书生,她虽然气愤,可也不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样,到时候被莫无锋和莫老夫人知道一定是一通好骂,既然得了些便宜便立刻收了手。 “表妹!你!”皇甫嫣看着她也无话可说,这表妹脾气她最是清楚,爆裂如火,与莫无锋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而且这事确实也是张羽川不对在先。 这时见她走了,皇甫嫣忽然压低声音道:“简大哥,你是因为我才不与表妹动手的么?你……” 简云枫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看了眼张羽川,对方被他一瞧急忙愧疚地低着头去。 这时,莫无锋正好又走了进来,见皇甫嫣搀着简云枫,神色一楞,旋即却大笑道:“啊哈,真是不巧,真是不巧……无事无事,你们继续……”接着又看到了地上的张羽川,眼珠一转,急忙将他拉起往外走去,笑道:“来来,张贤弟,我们出去走走,我那还有些好玩的事物……对了,有瞧着你姐姐么?” 看着忽然出现又立刻消失的莫无锋,皇甫嫣脸上立刻一红,有些不舍的将手松开,简云枫心中更是无奈,看来今天这冤大头是做定了。 皇甫嫣见他无甚大碍,红着脸说道:“简大哥,你也不要怪表妹,她这人就是性子直了点,其实……其实人很好。” “唔,我知道,呵呵,我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怎会同女孩子计较。” “嗯,那便好,简大哥,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练剑了……”说完就匆匆忙忙又跑了出去,看来她也是怕更多人瞧见这孤男寡女的惹来闲话。 皇甫嫣前脚走,那莫无锋未卜先知般地就走了进来,看着简云枫神秘地笑道:“简兄啊,我这妹妹怎样?” “什么怎样?”简云枫佯装不知。 “嘿,你害羞什么,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伦理,我这妹妹心高气傲,寻常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也只有简兄这等风流人物才能让她瞧上眼。看她方才那样子,简兄,嘿嘿,你艳福不浅呐,如何,要不要我给你撮合撮合,这样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莫无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胡扯些什么,我还有些关于你那张妹妹的消息,你是不是不想要了?”简云枫瞥了他一眼道。 “啊?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莫无锋急忙转开话机,随着简云枫一起走了进去,两人喝茶闲聊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初见金乌神鸟 远在中原之东,东海之滨,屹立着一座雄城,它面朝东方,背对中原,就像是中原在东边的坚定守护者一般,无论海浪如何肆虐,总是会在它的脚下安静地退去。 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天下三城之一,与长白山无定城,北海金刀城齐名的东海沧澜城,此城建城一千三百多年,历经了数不尽的腥风血雨,现在,它却依旧牢牢立在中原最东边的这座巨大悬崖之上。 无定城远离中原,而北海金刀城近百年来销声匿迹,只有这东海沧澜城在城主薛元的带领下,逐渐成为中原道门顶尖门派,所有的沧澜城弟子以此为傲,在他们眼里,薛元就像是沧澜城的守护神,只要有他在的一天,这沧澜城就会越来越强大。 不过,这一日,东海之滨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个个身着黑衣,脸上带着古怪的面具,悬空立在沧澜城上空,冰冷的眼神里透露出极盛的杀气,所有的沧澜城弟子紧张地望着上空。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虽然以前也有人来挑衅沧澜城东海霸主的地位,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空中一下子出现了十个道胎境界的高手,难道是中原各大派的掌门联手找上门了么?所有人心中都忐忑着。 这时候,一顶华丽的轿子从沧澜城中飞起,悬在那十人对面,这轿子的出现,终于让沧澜城的子民们松了一口气:好了,有城主在,一定没问题了。可是他们却也没有想过,沧澜城主薛元,也只是道胎中成境界罢了,虽然是中原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要面对这么多差不多实力的高手,如何能够得胜。 果然,那轿子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诸位朋友,今日来我沧澜城不知有何要事?若有帮的上忙的地方,薛某定会……”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对面十人居然同时动手,这一下出乎他意料,猝不及防下,只听得轰隆一声,那顶华丽轿子一下就被击中,化成粉末纷扬下来。 接着,就听到下方传来数声怒喝,几道剑光御空而起出现在黑衣人对面,而那轿子中的人也露出了真面目,一个红发威严老者,此人正是沧澜城主薛元。 “诸位看来是成心来找麻烦的了。”薛元盯着面前几人冷冷道。 “嘿嘿,老瘸子,今日就是你沧澜城的死期!”其中一个黑衣人终于出声,他的声音就像利器割在竹筒上,极为尖锐刺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如此。 薛元听了这声音眉头微皱,怎么也想不出对方是何人。 薛元背后的沧澜城弟子个个手握法宝,严正以待,虽然心中紧张,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那些黑衣人似乎目的极为明确,一句话后,便又开始动手,不过这次出手的却只有一半人,另一半人只是飞至一边,冷眼旁观,有的人甚至对那几个出手的同伴露出一丝仇视和不屑的神色。 这一半人一出手,空中顿时魔气冲天,各色魔功铺天盖地往薛元卷去,薛元见状喝道:“原来是魔道中人,众人速速后退。” 见魔功袭来,薛元爆喝一声,浑身红光大作,双手一推,一道璀璨红光脱手而出,犹如一轮红日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些个魔气一遇到红光就如同阳春化雪一般消散无踪。 出手的五人中为首那人见状,桀桀笑道:“老瘸子,你的赤炎神功确实厉害,可是今日你还是在劫难逃!” 话音一落,五人魔功催至十分,薛元顿感压力倍增,身上红光随着消耗也越来越弱,终于,他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丝鲜血,连退数十丈。 背后一弟子急忙上前扶住他,紧张道:“二叔,你受伤了?” “无妨,快,快启动九龙大阵,这伙人非同小可!”薛元急切嘱咐道。 背后那人闻言一愣,不过旋即一咬牙,呼喝一声,带着众人急忙退回沧澜城中,而那几个黑衣人却丝毫不紧张,依旧玩味似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对方只不过是手下蝼蚁,任其宰割。 退回沧澜城中,薛元背后那弟子手中飞起一支令箭,那令箭飞至半空就炸裂开来,分成九道长虹落到沧澜城九个不同的方位,只听得城中传来九声回应,九条冲天巨焰随之呼啸而出,牢牢护在沧澜城顶端,薛元见状,口中疾念道诀,东海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鸣叫,一团金色光球划过海面往沧澜城急速飞来。 “哦?这就是那三足金乌么?果然有些神妙。”其中一个黑衣人好奇地打量着那团金光。 “嘿嘿,这鸟小是小了点,不知味道怎么样。”有一名黑衣人颇有兴趣地盯着那金光笑道。 “休要多言,速速将此地解决了。”这时,站在远处旁观的五人中也有一人发话了。 “哼。”打前阵那五人中发出几声不屑的冷哼,似乎对他的发号施令有些不满。 那团金光飞至沧澜城顶,就立在中央,金光退去,现出一只黑色乌鸦,不过这乌鸦却长着三只脚,除了头顶一点金芒外浑身漆黑。九道巨焰一见这乌鸦就开始重新扭动起来,形成一个奇异的火焰大阵,将那乌鸦牢牢护在其中,而那乌鸦口中发出一声凤鸣,头顶金光一闪,那九道巨焰变得更加威猛了许多,彷佛九条浑身燃着剧烈火焰的洪荒巨龙,气势极为骇人。 见九龙大阵成型,薛元终于舒了一口气,看着头顶那片被烧红了的天空,喃喃道:“这下应该安全了……” 身后那些弟子脸上也露出一丝安然来。 自沧澜城建城以来,九龙大阵一共启动过三次,每次都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刻,不过每一次对手都被这九龙大阵给逼退,而今日薛元只出手一招就使用这等护城绝阵,倒是让那些个沧澜城子民颇为不解: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真有那么厉害么? 可是这火焰的另一边,前面的五个黑衣人中,其中一个看了看面前那片火海兴奋道:“嘿嘿,让我先来试试这九龙大阵的威力。”只见他往前一踏,周围空气瞬间凝结了起来,方圆数丈之内,居然凝成一粒粒冰晶往下落去。他伸手往怀中一摸,拿出一个洁白如玉的小匣子,小心打开盒子,看着盒中事物居然开口温和地说道:“宝贝儿,吃了头陀我这么多冰魄,今日可是你立功的时候了。” 那盒中的事物似乎能听懂他说话一般,淡淡白光一闪,居然爬出一只肥胖的白色蛊虫,那虫子浑身一抖,背后就生出两对晶莹翅膀,嗡嗡嗡地朝那片火海飞去。 这白色肥虫看似憨笨,却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名字——凝血冰蝉,此物只有在极冷极寒的大雪山上有,平时蛰伏在积雪之中,根本分辨不出,一旦有活物*近,它背后便生出双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子贴上去,凡是被它触碰到的活物,浑身血脉便会立刻凝结,僵死当场,此物厉害就厉害在一旦被它冻住,天下间根本没有东西能够解开。而它并不是为了进食才这么做,纯粹是嗜杀天性,只要那活物被它凝成冰块,它便会自行离去。不过它需以雪山深处的冰魄为食,因此极为罕见,不去那等苦寒之地就无需担心会碰到它。 也不知道这白色肥虫有何神通,丝毫不怕那漫天赤炎,直接就冲着最中间的那只三足金乌飞去。 而那三足金乌却只顾着维持大阵,也不去理它,当它离得近了,才转过头去,双眼盯着它看。 这凝血冰蝉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和别人接触,然后利用天生异能冻死对方,它久居雪山之巅,也没见过三足金乌,只当它是寻常活物,直接就一头往上撞去。 那三足金乌传说是太阳之子被贬落凡间化作乌鸦,浑身有着无穷无尽的烈火真元,这一阴一阳相遇,天生便是死对头,不过也不知道是这凝血冰蝉是被主人喂养得太饱了,还是在雪山上作威作福惯了,那三足金乌嘴一张,吐出一道金色赤炎,便将它烧得浑身一阵扭动,还没等它回过神来,三足金乌一下上前就将它一口吞食了下去,这一代雪山枭雄,只是一个照面就呜呼哀哉了。 那拿着空匣子的黑衣人见状,指着那三足金乌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我冰蝉来!……我……” 而他身后那四人却是面面相觑,很是诧异那三足金乌的神异,连凝血冰蝉这等毒物居然也敢一口吃掉。 不过站在远处的五人却神情各异,有的也是惊讶,不过有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雪山头陀。 “行了,莫要浪费时间,万一事情有变,你我都承担不起。”远处的五人中为首那个冷冷说了一句,那雪山头陀浑身一震,不再多说,只是恨恨地盯着那三足金乌,看那眼神似乎想一口将它吞下方能罢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离火神罩之威 只见方才说话之人拿出一个青色锦囊,口中咒诀一念,那锦囊脱手飞出,立在那三足金乌上方,他伸手一指,那青色锦囊袋口的丝线忽然断开,数道青光倾泻而出,往那三足金乌头顶落去。 三足金乌见状,顿时大骇,低头对着沧澜城发出一声凄厉长鸣,接着双翅一震,化作一道耀眼金光逃离而去,没了这三足金乌,九龙大阵不攻自破,空中那九道巨焰也越来越微弱。 雪山头陀看了眼远去的那道金光,口中冷哼一声:“该死的畜生,终有一日头陀我要将你宰了炖汤!” “好了,不要去管它了,碰到这北海冰玉,它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唉,畜生就是畜生,天生就有克星……”背后一人提醒道。 再看沧澜城中,薛元一看到天空落下的那几道青色光芒,就仰天大呼:“这是……这是北海冰玉!天要绝我沧澜,天要绝我沧澜呐!” 接着,他忽然转头对身后几人吩咐道:“你们速速从密道离开,找到少城主就告诉他去昆仑山求救!切忌,三年之内不要会沧澜城!” “二叔!我不走,我爹爹为沧澜城而死,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誓与沧澜共存亡!”他背后那年轻男子面露决绝。 “誓与沧澜共存亡!”所有人都发出同一个声音。 “糊涂!这几人能惊走金乌鸟必是有备而来,你们留下只是送死!”薛元怒道。 “哈哈哈,好一个沧澜城,果然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既然这样,那么你们都留下吧,那条密道早就被我们堵死了。”那五个魔道高手中为首那人大笑道。 “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这么会将我沧澜城的秘密知道的这么清楚?”薛元盯着空中几人惊怒道。 “嘿嘿,我们是什么人?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吧!” “慕白?”薛元神情一愕,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空中五人已经动起手来,他们见人就杀,丝毫不手软,薛元看得睚眦欲裂,一把推开身后弟子,怒喝一声就往其中一人冲去。 那人似乎知道薛元厉害,急忙避开,另外几个黑衣人见状,又分出两人,三人将薛元围住。 “好胆贼人,我沧澜城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竟要将我们斩尽杀绝。”薛元哑着嗓子问道。 “哼,到阴曹地府问阎王去吧!”三人虽然只是魔胎下成境界,可是薛元要一对三,确实也有些吃力,尤其是最开始一击体内受了不小的伤,加上怒极攻心,居然被对方三人连连得手。 这三人占了上风,气势更是嚣张,他们也不使用法宝,似乎怕被人认出来,只是不断地用魔功轮流与薛元交手,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四人缠斗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薛元忽然长啸一声,手中金光一闪就出现一个金红色的金属罩子。 对面三人一见他手中事物,急忙退开数分,紧张的看着他。 “九龙离火罩?老瘸子,你终于还是拿出来了……”其中一人狠狠地盯着他说道。 薛元也不答话,口中道诀一念,九龙离火罩随风见长,往三人都顶上落去,三人不敢分散,急忙聚集在一起,联手施展魔功,层层黑色魔气顿时将那九龙离火罩挡在头顶,无法落下。 而薛元却不慌张,他手中道诀一变,那三人头顶忽然传来几声震天龙吟,三条金红色火龙从那九龙离火罩中盘旋而出,将那挡在面前的魔气冲的四分五裂,那三人见状顿时大骇,再也顾不得抵挡,自顾自地往一边逃离。 九龙离火罩无法分身,只能紧紧追着其中一人,三条火龙夹带着风雷之势,一下就将那人缠绕了起来,眼看着那人就要被火龙吞噬,他头顶忽然落下一串冰晶,将那火龙气势一阻,当中那人急忙脱身开来,盯着薛元不住喘着粗气,原来关键时刻那雪山头陀及时出手救了他一命。 薛元见一击没有杀死对方,心中虽然可惜,不过手中道诀丝毫不停,九龙离火罩越变越大,足足将半个沧澜城罩在了其中。 那五个出手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都露出一丝惊讶神色,想不到这薛元的九龙离火罩居然有这等威势。 薛元手中有了异宝,虽然以一敌五,一时居然也没有落了下风,那离火罩上红光闪烁,三条火龙也增至了六条,张牙舞爪与那五人缠斗,被这九龙离火罩罩住,五人一身魔功被压制了起码三层,而那六条火龙有如神助,就算被对方击散不一会就又会凝聚成形,威力丝毫不减。 红色罩子中,五道黑影不住躲闪,而六道金红色光芒却穷追不舍,终于,那五人中有一人对着高空怒喝道:“该死的,你们还不动手,老子就要被烧死了!” 远远在旁边观望的那五人相视了一眼,为首那人轻叹一身,往前飞了上去,看了下方苦苦支撑的薛元一眼,双掌轻挥,两道青色掌影飘飘然地往薛元头顶印去。 薛元无奈之下,只好停下手中道诀,身形一动,避开那掌,这一下便让那九龙离火罩中的五人得了口喘息的机会,魔功其出,将头顶的巨大火焰罩子生生压小了几分。 薛元静静地看着空中出手那人,神色变幻不定,忽然仰天狂笑:“好,好,好!这江湖终于是要变天了,不知道你们下一个对手是谁?今日我东海沧澜城不是毁在魔崽子手下,而是被道门中人给灭了!” 笑到一半,薛元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喷在那九龙离火罩上。 九龙离火罩被他精血一激,威力暴增,漫天火光弥漫,空中巨龙咆哮,那五个黑影宛若火海孤舟,头顶毁天灭地般的热浪滚滚而来,眼中露出一片不可置信神色。 “不好!”空中出手的那黑衣人一声疾呼,虽然那罩子下面的是魔道中人,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伴,若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再留手,手中道诀一捏,全身泛起一片纯净的青光,单手一指,一柄青色气剑脱手而出,直射薛元灵台,而薛元此刻神情癫狂,居然丝毫不顾头顶利剑,只管全力施法,要将那五人全部烧死在九龙离火罩之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终于要变天了 薛慕白正在一家青楼喝酒,忽然心生警兆,抬眼往窗外一看,只见东方天空一片火红,片刻后红色尽散,归于平静,他心中一突,急忙御剑破窗而去,吓得陪酒的那几个歌妓惊呆原地。 等他赶回沧澜城已是一日之后,眼前雄城已经不见,城头砖瓦也是破破烂烂,满目疮痍,地上全是尸体,认识的不认识的。 薛慕白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原先的那一丝不安顷刻间将他灵识全数淹没,眼前自己生平引以为傲的巨城这时候无声无息地躺在东海边上,连一丝呻吟都不再发出,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爹!”薛慕白发疯似得往前冲去,可是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那满头红发,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严厉又极为宠爱的老人此时静静地躺在自己怀中。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爹,你醒醒,爹!谁!到底是谁!啊!”薛慕白仰天痛哭,直到喉咙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死死抱住怀中老人,似乎想听到他最后一点声音,可是触手只是一片冰冷。 远处一点青芒忽然映入他的眼中,薛慕白一愣,拾起一看,是一块触手冰凉的寒玉。 “这是……北海冰玉?”薛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脸上神色越来越怪异,“北海冰玉……哈哈哈,居然是北海冰玉……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沧澜城上空,惊走了那些正在蚕食尸体的秃鹫。 薛慕白忽然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那满地尸体不住地磕起头来,“咚咚咚”的声音,犹如鼓点,撞击在被海水冲刷过的青石上面,留下一片殷红。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是罪人……我是罪人……”薛慕白昏过去的时候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当他醒转过来,脸上一片粘稠,伸手一抹,都是自己额头上流出来的凝固的血水,他顾不得去清理,呆呆地爬到薛元的尸体前面,失声痛哭:“爹……我是罪人!我是沧澜城的罪人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沧澜城……” 又哭了半天,直到声音嘶哑无力,他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将身边一具具的尸体小心抬起,放在一处。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了地上躺着一个和尚,他似乎想不起来沧澜城中有什么和尚,上前将他翻开一看,发现对方胸口有一个大洞,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楚那和尚面目,他将那和尚的尸体拾起,与薛元放在一处,又跪下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沙哑道:“大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薛慕白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每扛回一具尸体就要重复好几遍,终于,一天一夜后,他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止不住又流下泪来。 最后,他爬到薛元和疯和尚尸体的旁边,用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将他们扛到那尸山最前面,仔细摆放好,清理完他们的面容,抽出背后长剑,一把插在地上,退后几步,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一切,颤抖着牙关念起了最后一句沧澜城道诀,那把红色荼靡剑忽然应声而断,一道红色火焰顿时将那些尸体全部吞没。 看着面前红红烈焰,薛慕白恍若隔世,这一切连做梦都不会发生,头顶的冷雨落在脸上,流入开裂的唇间,说不出的苦涩,他表情麻木,双眼再无一丝神采,喃喃道:“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只见他伸手拾起地上一块尖锐碎石,往自己英俊的脸上狠狠扎去…… 第二日天刚亮,一道孤独的身影独自离开了沧澜城,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仇恨,没有怜悯,没有人间任何一丝情感,只有彻骨的寒意,而薛慕白这个名字,在这个江湖上永远的消失了。 就在这一日,整个江湖被惊动,昆仑山上剑光四起,所有道门都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东海沧澜城被灭,满城弟子无一生还。请各派掌门速来玉虚宫一叙,道一亲笔。” 接着,每一派掌门都驾着飞剑往昆仑仙上狂奔而去,这江湖,终于要变天了! 而远在常州藏云山上的简云枫,正苦苦研究着慈航剑法与三才归元阵的融合问题,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奇之下出门拦住一个玄心门弟子问道:“出何事了?” “不知道,掌门急令,所有弟子到大厅集合。”说完,那弟子又匆匆地走了。 出什么事了么?简云枫也急忙随着众人一同前去。 玄心门议事厅内,莫老夫人正仔细看着一封书信,信封上赫然有一个昆仑派的标记,而她下首坐着三个面容有些相似的中年人,此刻三人都是一脸担忧。 不消片刻,见玄心门所有的弟子都到了,莫老夫人将手中信封交给了下首第一人,无力地说道:“莫震,你来说吧。” “是,娘。”莫震站起身子,看了看堂下众弟子道:“七日前,东海沧澜城遭到魔道高手围攻,城主薛元被害,满城弟子无一幸存。经我等各派掌门与道一掌教商议,半月后与魔道贼子决战北邙山!”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议论声,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摩拳擦掌,有的却忧心忡忡。 “爹,这是魔道中人干的?难道是鬼圣亲临?居然能将整个沧澜城灭掉,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莫无锋出声问道。 “除了魔道贼子,还有谁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这次,是该给他们些颜色看看了。”莫震满脸怒气。 莫无锋沉默不再说话,而莫无月和莫无极两人却一脸兴奋,莫无月道:“爹,这次我也要去!” “嗯,等下我便会亲点人数,留下一半弟子看守山门,十日后便动身,这些天,你们加紧演练剑阵,这次不但是我道门同仇敌忾之大事,也是我玄心门扬名的大好时机。” 莫震又交代一番后,才让众弟子散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迷雾风云再起 回去路上,张羽颜找到简云枫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现在啊?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一趟,跟爹娘商量下……”张羽颜担心道。 “无妨,我们跟着玄心门一道去就行,你爹娘他们也一定会在场。”简云枫道。 张羽颜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她看了眼简云枫道:“你这几日都关在房间里干嘛?莫非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简云枫轻咳几声答道:“我哪有什么鬼主意,在练功罢了……” 练功?张羽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 简云枫回到房中没多久,莫无锋便急急找上门来。 “咦,莫兄,有何事么?” “我只是找你商量商量,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 “少装糊涂了,沧澜城被灭之事。” “嗯?各大掌门都商量好了,要对付北邙山么,还要怎么看?” “不是,你觉得这真是魔道做的么?” 简云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除了魔道还有谁和道门有仇,还有谁能将整个东海沧澜城杀地鸡犬不留?” “唉,我也觉得有几分矛盾,才找你来商量商量,我觉得现在道门势盛,魔道虽然有几个厉害人物出现,可也不可能有直接和正道正面交锋的实力啊……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不是说鬼圣练了件极为厉害的法宝么?” “嗯,爹爹也这么说,道一掌教亲自下的战书,鬼圣居然同意了,看来他也有所准备。” 莫无锋顿了顿又道,“可是我听说道一掌教闭关许久,也练了一件厉害的宝物。” 简云枫看了他一眼好奇道:“想不到你个文弱书生,这么关心江湖之事。” “咳咳,我虽然弃武从文,可是好歹也是姓莫,身为长子,这些关系自家安危的大事总要上些心的。” “唔,看不出你还有几分志气,哈,难道十日后你也要一道跟着去么?” “当然!” “你去作甚?当活靶么?” “非也非也,既然张姑娘要去,我怎能不去……”莫无锋大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简云枫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真是个怪物……” 不过他此刻心中也是和莫无锋一样的想法:难道是那个叫仙主的那伙人所为?不过要在一瞬间灭掉一个东海沧澜城可得多少实力,莫非南海龙宫的事也是他们干的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目的究竟何在,挑起正魔大战,坐收渔利? 简云枫越想越心惊,这对手实在太可怕了,所谋之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仙主究竟是什么来头……莫非真是天上天仙不成? 不过他现在无凭无据也无暇多想,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眼下唯一的事便是加紧练功,在赶到北邙山之前,将这剑法练好。 这时候,门外又有人进来。 “简大哥在么?” “在,进来吧。” 进来的是皇甫嫣,见简云枫独自一人,便问道:“简大哥,这次你也会去么?” “嗯,事关道门存亡,当然会去,在么说我还是茅山派掌门,正道有难,岂有坐视之理。” “哦,那我也去。” “嗯?”简云枫不解地应了声。 “原本爹爹传信让我回无定城,说是道一掌教怕长白山会有意外发生,让我爹爹小心镇守,我爹爹脱身不开,怕我有事,便让我早早回去。”皇甫嫣小声道。 “哦,原来如此,这样也不错……” 皇甫嫣听了他的话,面色一黯,不过旋即摇头道:“我外婆让我留在藏云山,她说这些日江湖多变,一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叫我等事情过了,再让舅舅送我回去。” 简云枫轻叹道:“你外婆真是细心,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藏云山上比较妥当。” “不行,表妹和小弟都去,那我也得去,而且连表哥都要去了,我已经跟外婆说过了!”皇甫嫣斩钉截铁道。 “莫老夫人同意了?” “嗯,我告诉她要是她不同意,我就立刻回无定城去了。”皇甫嫣神秘一笑道。 简云枫被她这话说得一愣,皇甫嫣却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就匆匆地小跑离开。 “这丫头……”简云枫无奈一笑,轻轻掩上房门,便开始坐定调息起来。 这十日,江湖上人人自危,那些个游走江湖的弟子纷纷返回自己山门,各个门派也开始广邀帮手,平日里那些独来独往的散修都成了各派邀请的对象,而那些个魔道之人也纷纷前往北邙山去,越来越多隐世不出的高手都被人从深山老林里请了出来。 就在各大派忙碌之时,昆仑仙山之上还是一派安静祥和之气,执勤的弟子面无表情的扫着门前尘土,那些个弟子门人也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平日里做的事情。 玉虚宫内,道一真人端坐在椅子上,一个背着黑铁葫芦,头戴斗笠身穿红衣的道士坐在他对面和着茶,这人正是简云枫见过的醉道人。 “这些日可有什么动静?”道一真人睁开眼睛问道。 醉道人摇了摇头道:“那几个老家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件事他们不可能参与进去。” 道一真人眉头微皱,问道:“春秋冢也没有动作?” “不错,他一直没有什么举动,沧澜城被灭那天,我正好跟踪的就是他。” “怪事。”道一真人脸上露出一副思索模样。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白发老头,冲着道一真人便嚷道:“道一,你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不让我弟跟着一道去!” 道一真人见了他无奈道:“风雷老儿,你徒弟……” 这老头正是自西南蛮荒大山归来后一直在昆仑养伤的风雷真君,还没等道一真人将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老牛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一定是趁机想将我徒弟和谢凌峰那小子分开,哼!我告诉你,这门亲事老子我说定了,谢凌峰那小子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徒弟是死心塌地的对他,你这个当师傅的可别在这从中作梗,我告诉你,要不是帮你办个什么破事,害得老子我一身真元废了大半,这人情你总得还我吧,别的不要,就拿你这个徒弟抵债好了……” 道一真人和醉道人听了他这话,两人面面相觑,无奈摇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财色终是利器 洞庭湖边,距离巴陵郡不到十里地,有一家驿站,这驿站不是官家的驿站,而是一个财主专门用来招待各方江湖人士的落脚之处。 还有几日便是道魔双方的北邙山大战,路过歇脚的江湖人也比往日多了数倍,这驿站虽然不小,可也被挤得满满的。 就在整个驿站熙熙攘攘之际,忽然有人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门口,接着又有第二个人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口,接着是第三个……最后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门口那道身影,整个驿站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头戴方巾蒙着口鼻的白衣女子,虽然大部分面貌都被遮住,可是那妖娆到极点的身段却让这些个江湖人士目不转睛,口干舌燥。而那女子也似乎知道这一点,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优点,就这么一步一步往里走来,丰臀轻摇,胸前那团高高鼓起在所有人炙热的微微颤动,那些人的眼光如果现在能变成刀子的话,恐怕这女子浑身上下都是一丝不挂了。 而更加勾魂的是她那一对眼睛,放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被她扫过的人只感到只要能够与她春宵一晚便是做鬼也值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女子却缓步往楼梯上走去。 “站住!”一个面如刀刻,却用黑布蒙着双眼的阴冷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驿站楼下是歇脚之地,而楼上却是禁地,专门用来招待贵客,而究竟哪些人是贵客,自然要主人说了才算。 “这位壮士,你是真瞎还是假瞎?”那女子轻笑一声,出言问道。 接着,所有人将愤怒的眼神往那男子身上投去,他们觉得如此对待这么美艳的女子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没有主人允许,谁也不许上去。”那男子的声音很平静,那块黑布下面的眼睛恐怕是真瞎。 “那就请你家主人出来一见,看他是允许还是不允许。”那女子媚眼如波,往楼上瞧去。 “我家主人要请的人,他自然会通知我,无须多见。” “哦?你又看不见,怎的分辨哪个是你主人要见的,哪个又是不要见的。” “哼,就算我看不见,我可以听得见,闻得到,而且我还能试的出。”那男子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杀气,惊地楼下那些抬头看的人全部收回了目光。 那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果然名不虚传……” 她笑声未止,楼上就传来一个声音道:“让她上来吧。” “你瞧,你主人请我上去了,你还要拦着么?” 那蒙眼男子脸上表情似乎没有一点变化,就好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机械般的退开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那女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才往楼上走去。 楼上只有一间房,那女子也不敲门,就这么推门而入,房内有一桌,却没椅子,有一张软榻,榻上躺着一个商贾打扮的肥胖中年人。 若简云枫在这里,也许能认出他,因为当日他上洞庭君山会的时候,这胖子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胖子一见这女子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她,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知道。” “那你还敢这么直接的进来?” “当然,若是连进来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敢和你做买卖。” “非也非也,你不是在和我做买卖,而是和他,我只是一个看门的罢了。”那胖子忽然笑了起来,脸上肥肉都堆做一团,差点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接着那胖子便又问道:“先说出你的姓名,来历,还有要做的买卖。” “夏巧玲,置于来历无可奉告,要做的买卖都在这里写着。”说完,这白衣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卷,往那软榻上的胖子扔去。 那胖子眉头微微一皱,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张嘴一吹,那纸卷就悬在他的面前,自行舒展了开来。 夏巧玲掩嘴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谨慎。” 那胖子没有说话,看向纸卷的眼睛渐渐露出一丝精光,脸上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他足足看了半晌,便张嘴一吹,将那纸卷吹回夏巧玲的手里,淡淡道:“你走吧,这单生意我们不做。” “哦?可否给个理由?” “没有理由,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这单生意我们做不了,而且这天下恐怕也没人做得了。” 夏巧玲一听,咯咯笑道:“想不到这天下还有酆都七艺不敢做的生意……” 那胖子一听酆都七艺,脸上一冷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多,不是我们不做这生意,而是怕你付不起这个价钱。” “哦,什么价钱?你倒是开来听听……” 胖子沉吟半晌道:“此事不是我一家能够决定,而且这价钱我一时也开不出来,不过,你只要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就算是这价钱吧。” 夏巧玲双眼一亮,上前一步笑吟吟道:“让你满意的东西?你看这个如何?” 她就这么当着胖子的面,将自己身上衣物,一件件轻盈的解下,先是上衣,罗裙,再是亵衣亵裤…… 最后,夏巧玲除了脸上那块方巾外,浑身一丝不挂,羊脂般的肌肤看得那胖子眼睛发直。 不过那胖子定力却是要比楼下那些人要好很多,只见他忽然大笑道:“你为何不将脸上的也一并解下?” 夏巧玲一阵淫笑,浑身丰满一阵颤动,如蛇一般缠上胖子那宽大的身躯,附在他耳边轻笑道:“这样你莫非还不满意么?” 这胖子也是一个花丛老手,一双肥胖大手在夏巧玲身上各处或轻或重一捏,顿时让怀中尤物面色潮红,双眼泛春,呻吟不止。不过像夏巧玲这样的天生媚骨,这胖子虽然久经人事却也见所未见,两人一番挑逗缠绵后,再也遏制不住体内疯狂,剧烈酣战起来,这室内顿时充斥着撩人的喘息声和一股淫靡之气,那张软榻似乎也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吱吱”轻响。 第一百七十七章 鬼宫群魔齐聚 北邙山,鬼宫里,此刻也是群魔聚集,最中央的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华服,头戴黑纱蝉翅描金冠,面目奇特的中年男子,他便是当今魔道第一人,鬼圣。 他身后左侧站着的是一个儒衣执扇的清秀老头,正是坐鬼门第二把交椅的鬼军师,秋风吾。而他身后右侧站着的是一个虬须大汗,一对虎眼环视着全场,身材极为高大,他便是鬼门三将之首,雷不鸣。 这鬼宫之中坐满了人,无一不是名动江湖的魔道巨擘,其中几个还是简云枫旧识,那左起第一个就是当日被简云枫烧了千尸壁的血煞尊者,而他下方那个一脸阴沉的老妇人,却是被简云枫一个劫雷轰死三个鬼婴的陀山鬼母。陀山鬼母这张脸自打下山起就再也没有笑过,她无时不刻不想着找到那个拆了她山门的黑衣青年,她的九子魔婴现在虽然又被她凑齐,可是刚练成的三个魔婴根本无法和原来的比,她来这北邙山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找出那个黑衣怪人,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而血煞尊者对面,也就是右起第一个,闭目端坐着一个红衣红发,宽鼻豁口,耳朵上挂着一对大铜环的怪人,看模样似乎不像是中原人士,可是既然坐在血煞尊者对面,这人修为想来定是不差。 那人下首,却是一个样貌极为美艳的美妇,一身衣着不但极为暴露,而且作料也十分稀薄,除了关键部位遮着一些外,其余的肌肤尽数露在外面,一对丹凤眼不住地打量着在场众人,随着她有意无意发出的轻微呼吸声,胸口那对呼之欲出的**也微微颤动,极为撩人,不过怪异的是,这场中却没有人敢多看一眼,就算被她目光扫过,也权当没有看见。 接下来那些人,打扮穿着,神色样貌也是千奇百怪,看来这些个魔道高手都是随心所欲之辈,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纯凭自己喜好办事。 见人终于到了差不多,鬼圣起身笑道:“鬼某今日多谢各位朋友远道而来敢来相助,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鬼圣客气了,这次道门既然倾巢而出,我魔道岂能示弱,这可不是你鬼门一家的事,百年来,我魔道一直被他道门打压,除了少数几个门派还在江湖上苦苦支撑外,这里大部分朋友都被迫隐退江湖,今次既然有你鬼圣带头,正是我们同仇敌忾的时候了。”鬼圣话一说完,便立刻有人附和。 “不错,道门这些牛鼻子未免欺人太甚,明日一战,我们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哼!也是该我们坐坐这天下的时候了!” 这话一出,越来越多人开始表示心中的愤懑。 只有右首那个红发怪人依旧闭目不言,鬼圣见状,对着他笑问道:“不知老祖对明日一战有何看法?” “道门盛行,魔道式微,明日一战,难矣。”这人人称红叶老祖,本在西域火焰山上潜修,因与鬼圣有旧,因此也被他拉来助阵。 一听红叶老祖这话,立刻便有人不满,血煞尊者闻言,冷哼一声道:“老祖,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你要是怕了,明天给尊者在一边呐喊助阵便成。” 红叶老祖睁开眼睛,看了眼血煞尊者,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血煞尊者见状,正要发怒,却被秋风吾拦住,秋风吾笑道:“尊者莫要生气,老祖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这百年来道门发展确实要比我魔道快上许多,明日一战胜负难料,今日我主让大家聚集在此,也是想商量个应对的办法,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见秋风吾相劝,血煞尊者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明日上场,自然是手底下见真章,哪个厉害当然是哪个说了算,道门那些个臭牛鼻子,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说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他身边还坐着个白面书生,这两人一黑一白,人称黑白无常,也算的上是在场中有数的高手了,不过这黑无常修为虽然不俗,可是生就一副暴躁脾气,说话办事总是直来直往,曾经因为一气之下屠杀了一个村庄,被道门追杀至今,若不是那白无常狡诈多变,他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交代了。 “嘻嘻,黑大哥这话说的有道理,明日小妹可是拭目以待黑大哥如何将那几个牛鼻子打的满地找牙,四处躲藏了。”红叶老祖身边那个美艳妇人开口笑道。 “那是当然!”黑无常似乎还没弄明白对方话中的调侃之意,就听到场中一阵哄笑。 白无常面色一寒,看了眼那女子道:“艳无双,难道你就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艳无双咯咯一笑,回道:“我一妇道人家,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哪里会做,你问我我却问谁去……”说完,还对着白无常抛了个媚眼。 白无常权当没有看见,冷冷道:“妇道人家?哼,我们兄弟俩杀的人加起来都没你多。” 见两人语气不对头,秋风吾急忙咳嗽一声,对着众人笑道:“诸位请听秋某一言,道门虽然下了战术,不过战书中提到,为避免太多无谓伤亡,他们决定以一对一的方式比斗,最后还站在台上的那人是哪方的人便算是哪方说了算。” “哼,假仁假义,这样比要比到什么时候去。”陀山鬼母哼道。 “就是,那些个道士还真是会挑便宜,怕门下弟子受不住我们的魔功法宝,就找了这么嗷头来。” 秋风吾却道:“其实,这样也有些好处,若论实力,眼下的道门确实要胜我魔道一筹,而且在座的诸位高手都是独来独往惯了,不像那些道家门派,门下弟子众多,万一打斗起来,那些弟子虽然不足为虑,可是蚁多也能咬死象,说起来,还是我等占了些便宜。今日主要便是商量下对阵的名单顺序,诸位不妨各抒己见。” 听秋风吾这么一说,虽然没人附和,却也不再有人出言反对。 接着,众人便又一言一语商议起来,不过一番争吵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七剑门之掌门 距离北邙山不远处,有一座牛头山,这山不高不大,山上有一个道门小派,青衣门,曾几何时也算是江湖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门派虽小,可是宅院却大,可是现在却已经没落地只剩下十数弟子,高矮胖瘦,良莠不齐。 青衣门的掌门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半百老头,平日里整天愁眉苦脸,可是今日却一张笑脸没有变过,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各大派弟子都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住处走来,各派掌门路过都对他恭敬失礼,称一声“梨掌门叨扰了”,他哪会不高兴,他心中不住想到:看来我青衣门祖师爷真是挑了个风水好地方,今日我可真是长脸了。这魔道都是聚集北邙山,而正道就全部来了我牛头山,隐隐之间这梨掌门便将自己的身份抬高了好几个层次,名义上是正魔大战,可他自己总是对门下弟子说:“明日就是我牛头山和北邙山大战了,你们可要小心安排好,不要让诸位掌门嫌我青衣门怠客了。” 这一夜,大部分人都在自己房内修习,或者是自己门派聚在一起商议,玄心宗的人自然也要商议明天的计划,简云枫闲来无事,便准备出去走走。 简云枫刚走到门口,发现那青衣门的掌门还站在门外张望,既然路过,简云枫便施礼道:“梨掌门这么晚还不休息么?” 这老头一看,是个年纪轻轻的青衣男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历,不过既然今日会来参加北邙山大战,想必也是门中精英,急忙笑着还礼道:“呵呵,不困不困,明日还要有劳各位替我们道门争光,小老儿只不过是提供个歇脚住处罢了,我怕这荒山野林有什么毒蛇猛兽出没惊扰了内中个位掌门休息,便在这里看着点。不知小兄弟是哪个门派的?” 简云枫想了想道:“梨掌门费心了,在下茅山派简云枫。” “哦,原来是茅山派的高足,难怪如此器宇不凡,你可是要出去走走?”这老头虽然没有听说过茅山派,可是来到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他便将简云枫当成了哪个隐世门派弟子。 “嗯,今晚月色不错,出来散散心。”简云枫如实答道。 “哦,原来如此,呵呵,你如果要赏月,就去后山那片林子,沿着右边那条小道一直走去便到了,那里景色最好。”这老头热情道。 简云枫答谢一番,便往外走去。 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站住。” 简云枫茫然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生的极为威武,虎目方脸,颔下三寸黑须,而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人让简云枫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父,就是他!当日就是他抢走了那七心花。” 听了那人这话,简云枫终于想了起来,看着那中年男子道:“阁下是七剑门掌门萧冷?” “不错,正是萧某。”萧冷淡淡道。 “怎么?你是给你这不长进的徒弟报仇来了?”简云枫不屑地看了眼躲在他身后那年轻男子。 萧冷闻言面色一正道:“听我徒儿说,当日你在长白山夺宝行凶,可有此事?” “嘿,他手上本事没学好,这扯谎的事倒是学的精妙。也不问问是谁夺宝行凶在前。” “嗯?正儿,你说,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冷寒着脸问身后那男子。 “当日我和师叔找到了七心花,就要采摘的时候,忽然杀出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不但将我打伤,还将两朵七心花全部采走了。这事师叔也知道。”那男子盯着简云枫,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哼,一丘之貉,既然你们有两人认定我夺宝行凶,你还装模作样问这么多作甚?如果我说的和他不一样,你又会信谁的?”简云枫冷冷道。 萧冷想不到面前这男子年纪虽轻,可是性格却如此冷傲,对方这话自己倒真是难以回答,就算问出来,他又该信谁的?不过今日既然来了,好歹也要讨个说法,便对着简云枫说道:“无论如何,你将我徒弟打成重伤是事实,就算他行事多有不当,你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简云枫闻言却大笑道:“你这徒弟打不过我,是他废柴,技不如人被人打伤还好意思找上门来,我看你这掌门得学学人家如何教徒弟了。” “好嚣张的小儿,今日不给你些教训,真不把我七剑门放在眼里了。我萧某不和无名之辈动手,你报上名号来。”萧冷怒道。 “哼,七剑门算什么,小爷我乃是茅山派掌门简云枫!”简云枫正色道。 “茅山派?掌门?”萧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错,要动手便快些,莫要影响了本掌门赏月。”简云枫不耐烦道。 “哼,念在你年纪轻轻,我就替你师父教教你什么是礼数,我便空手对你。”萧冷双手负背,面色冷傲。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客气了。”简云枫知道一战在所难免,见对方如此托大,便成心给他点颜色看看,双脚一错,十二地支阵步施展开来,一下就飘至萧冷对面,双手一翻,一道浑厚掌力便往他当胸印去。 萧冷见他步法诡异多变,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虽惊却不慌,也是同样凝气双掌,往简云枫双手迎去。 谁料,简云枫这一招乃是虚招,见萧冷出手,脚底一滑,身子如鬼魅一般斜斜飘开,萧冷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就看到自己徒儿被简云枫狠狠甩了两个巴掌,跌倒在地。 只听简云枫怒道:“这两个巴掌是教训你口吐诳语,看你下次还敢扭曲是非。” 萧冷见对方在自己面前教训起自家徒弟来,饶是他涵养再好,也按捺不住,怒喝一声,双掌卷起一道青光,往简云枫身上印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道一真人有约 见萧冷含怒出手,这一击简云枫也不敢硬接,身形连续数个变化,足足退出十数丈后才将两道威猛掌力躲开。 萧冷一击不重,身法施展开来,一套浑厚的掌法颜面不绝地往简云枫身上卷起,这套掌法脱胎于他的那一手飞剑,掌掌连环起来,好似有七人同时施展,可谓是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不过,简云枫的步法在精妙之处似乎还要稍胜一筹,眼看自己双掌就要沾上对方的身体,可是总是被他轻巧躲过,最多也只是接触到一袭衣角。 萧冷越战越心惊:这少年是何来历?居然这么厉害,茅山派?这么就没听说过,莫非是什么奇人之后? 不过,今天夜里萧冷也是怒极攻心,也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只想给他些教训,否则自己七剑门的威风平白就被人家折了几分,自己这个做掌门的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主意打定,萧冷手中掌法一停,脚步一变,全身真元急速运行,一对手掌上顿时爆发出一团青光,对着简云枫沉声道:“小子,看好了!” 简云枫见他要出绝招,眼神一凛,暗自凝神戒备。 只见萧冷忽然骈指成剑,口中默念道诀,双目精光一闪,指尖居然射出七道淡青色剑气,布成北斗七星之阵,往简云枫身上射去。 简云枫见他以气化剑,空手使出这等精妙剑术,心中大为惊叹,不过他也丝毫不示弱,身形一变,以一化三,三个一摸一样的人出现在原地,三人也同时手捏剑诀,三道淡淡剑气字他手中射出,虽然威力上要比萧冷的弱上些许,可是这三剑轨迹看似一致,却各含奇妙变化,三道人影同时移动,居然将萧冷这七道凌厉剑芒尽数挡下。 这下,萧冷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在也想不透刚才那三道剑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偏不倚地将自己这剑阵弱点尽数击中,而且变化之诡异,犹在自己剑术之上。 这下,萧冷站在原地不再出手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年轻男子,良久叹了口气道:“小兄弟身怀如此绝世剑术,今日倒真是让萧某开眼了。不知小兄弟师承何人?可否如实相告?”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乃茅山派第二十四代掌门人简云枫是也。”简云枫收手而立,方才那一招他也是冒着极大风险,想趁机验证下自己多日来的修炼成果,想不到还真被他撞上。 “唉,小兄弟这剑招真是萧某平生仅见,枉我苦苦练剑数十年,今日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萧冷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萧掌门过谦了,萧掌门方才那一剑确实已经到了剑术巅峰,能将剑法与阵法巧妙结合起来的,萧掌门真不愧是剑道奇才,方才在下也只是侥幸罢了。”简云枫如实道。 萧冷闻言脸上才恢复了些正常,好奇道:“看来小兄弟对于剑阵之道,也是颇有研究?” “哈,研究谈不上,只是粗通些皮毛罢了。” 这时候,那跌坐在地上的男子,见自己师父居然和死对头谈论起剑道来,急忙上前道:“师父,他……” 萧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简云枫,似乎面有难色。 就在他为难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晴朗道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萧掌门,不知可否让贫道来做个和事老?看在贫道的面子上,此事不妨就此揭过。” “道一真人!”简云枫与萧冷见了来人俱都一惊。 “原来是真人驾到,既然真人这么说,萧某岂敢再做追究。”萧冷急忙施礼道,接着他又转头对简云枫道:“小兄弟,若是日后有空,不妨来七剑门坐坐,方才小兄弟的那招,萧某还有些不甚明白,还想请教一二。” 想不到这萧冷也是个剑痴,不过见对方相邀,简云枫也不好拒绝,笑着回道:“萧掌门有请,在下自然记下了。” 萧冷这才点了点头,一把拉起地上那一脸不甘的土地,破空离去。 这里,便只剩下道一真人和简云枫两人,见道一未说话,简云枫也就站在原地没开口。 半晌后,道一真人忽然叹道:“当日一别,数月有余,想不到简小友居然修得如此神功,真是可喜可贺。” 简云枫笑答道:“机缘巧合罢了,不知真人找晚辈可有什么事么?” “呵呵,只是有些问题想询问下简小友。” “哦?不知真人有何事相询?”简云枫不解道。 “无定城,长白山之事。”道一真人忽然目光熠熠地看着他,接着又冒出一句:“还有,南海龙宫之变……” 简云枫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张大了嘴巴看着道一真人,半晌才摇头无奈道:“都说昆仑掌教乃是当今天下道门第一人,此言着实不虚,这天下可还有什么能瞒的过真人眼睛么?” 道一真人闻言却笑道:“哈哈,若是事事都能被我料中,我还来问简小友作甚。” 简云枫苦笑一声,稍稍整理了下思绪,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道了出来,这一番经历足足说了个把时辰才讲完。 道一真人听完后,闭上眼睛沉默了足足半柱香功夫,直到简云枫问起:“真人,你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历么?” 道一真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简云枫不解,道一真人便解释道:“那个叫仙主的高手应该不是我中原人士,不过那些个偷袭南海龙宫和戴碧绿玉佩的人应该是同一伙人,否则这江湖上也找不出那么多道胎境界的高手来。” 简云枫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找不出证据来。” 道一真人叹息道:“这仙主真是神通广大,想不到连阴阳道长,五毒公子,还有八音禅师这样的高手都被他搜罗去了。” 简云枫沉默不语,这八音禅师便是在长白山使用夔牛鼓得那个和尚,简云枫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号。道一真人接着又对简云枫道:“不知简小友可否帮贫道一个忙?” “道长请讲。” 接着道一真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简云枫交代一番后道:“此事你知我知,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简云枫轻轻点了点头,一脸郑重。 第一百八十章 北邙决战方始 第二日一早,道魔双方约战北邙山巅,一早,道一真人便带着各派掌教先行到了地点,而鬼门鬼圣早早带着群魔在等候了。 “一别数月,鬼圣阁下别来无恙啊。”道一真人在云端拱手道。 鬼圣看着道一,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道一老儿,今日可不会让你行那偷鸡摸狗之事了,稍后,我定会亲自讨教一番。” “哈哈,既然鬼圣阁下有此雅兴,贫道自当奉陪。”道一真人带着众掌门落到地下,与鬼圣一般人隔着擂台相对。 这擂台还是鬼门弟子前些日子建起来的,用的青石都是别处采来的青钢石,寻常刀剑根本留不下一点痕迹。 道一真人看着面前擂台,感慨道:“真是让鬼圣阁下费心了。” 鬼圣不答话,而他身后的雷不鸣却动了,只见他忽然临空飞起,身上魔气大涨,双手对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头一阵极挥,口中喝道:“起!”那小山坡居然炸裂开来,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往鬼圣这边飞来,在雷不鸣的控制下,那些个巨石搭成了一个数十丈高的巨大石台,鬼圣等人临空飞起,全部站在那石台之上居高临下。 道一真人见状,只是冷笑一声,后面的洞虚上人忽然开口笑道:“让我来试试。”只见他手中小扇忽然变大,对着那片坍塌的小山峰轻轻一扇,那些折断在地的树木尽皆飞起,也在自己面前搭了一个一模一样高大的木台。 两方高手全部站在这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擂台,看来这两个高台就是双方用来督战的法台了。这时候,那些个道门弟子也终于赶到,熙熙攘攘足有数百人之多,虽然是在鬼门的地盘,可是这声势却要比主人家大了数分。 鬼圣见状,面色微冷,对着道一真人说道:“可以开始了么?” 道一真人微微点了点头,手一挥,道门阵营中便飞出一人,而魔道这边也同样有一人飞至擂台之上。 这第一局上场的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双方似乎心照不宣,双方派出的都是金丹期修为的高手。 道门那人使的一把飞剑,而魔道那人用的是一对短刀,双方一上来便开始动手,也不多说废话,这使飞剑的用的是道门正宗的三清心法,看来是昆仑派门下弟子,而使短刀的魔道中人刀法颇杂,不过他身法极为灵巧,一对短刀也用的出神入化,往往能将对方飞剑及时躲开或者招架住。 这昆仑弟子虽然主攻,剑影纷纷将整个擂台都盖得严严实实,在别人赞叹昆仑剑法之时,简云枫却看出些端倪,那魔道之人虽然使的是双刀,可是行退间颇有章法,就像一只隐忍不发的野兽,随时有可能暴起一击。简云枫远远看去,却看不到高台之上道一真人的神色,也不知道他作何想。 果然不出简云枫所料,漫天剑影忽然一收,原来那昆仑弟子的飞剑居然被对手的双刀牢牢交叉钉在了地上一时收不回来,而那魔道之人身化残影,双手双脚同时出招,那昆仑弟子仓促之下便被他一脚扫落下了擂台,魔道那边顿时发出震天呐喊。 只听鬼圣大笑道:“哈哈,道一老儿,这第一局,你可是输了。” 道一真人也不怒,淡淡地回道:“莫急,这只是第一局罢了,我们约定的,可是最后一个站在这擂台上的人。” 鬼圣冷哼道:“这次,你们道门可是输定了。” 那昆仑弟子被打下台后,虽然道门中人发出一片唏嘘,可是立刻有人便上去接下,而那魔道之人虽然得胜,可是也是凭着自己的战斗经验,其实两人修为本相差不多,一番恶战下来体内真元也消耗了差不多,被新上来的对手两招就打下台去。 这次欢呼的自然换做了道门这一方,就这样你来我往打了六七局,上场的都是金丹期高手,双方各有胜负,比来比去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简云枫倒是开了眼界,他江湖经验毕竟没有别人那么多,这数次对战下来,他看得津津有味,兴奋时居然还动手比划起来,引来旁边不少奇异眼光。 就在众人越看越无聊之时,终于魔道这边上来一人,这人浑身缠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手上提着一根黑铁长棍,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杀气。 “黑煞修罗!”当场便有人道破了他的来历。 那道门弟子一看,不待对方动手,便施了个礼跳下台去,这也不怪他,除了简云枫这样的怪胎外,金丹期的修为碰上魔胎高手,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那弟子一下台,一个白须老道轻飘飘的落在台上,对着对面那人施了个道号,问道:“阁下可是二十年前灭了五行派满门的黑煞修罗?” “不错。”黑纱修罗冷冷回道。 那白须老道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那黑煞修罗阴阴笑道:“老杂毛,老子是来打擂的,可不是听你啰嗦来的。”话音一落,他手中黑棍黑光一闪,夹带着一股至阴之气往那老道脑门上狠狠落去。 那老道士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一道朦胧白气自尘尾散出,将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挡住,黑煞修罗一击未中,眼中杀机顿现,手中黑铁长棍忽然爆发出一道红光,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弥漫全场,这黑铁长棍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冤魂厉鬼才能发出这么邪恶的气息,一旦施展开来,场上顿时被红光环绕,鬼哭魂嚎之声听得众人寒毛倒立,那老道见状,长叹一声,念道:“魂兮魄兮,请速归来。”只见他双手捏起一个怪异道诀,这老道面前居然平白开出一扇白色大门,满场冤魂一接触那白光,全部被收入大门之内,黑煞修罗大惊之下想要收回法宝却发现自己居然无能为力,那白色大门也不知道开往哪里,将他黑铁长棍之中积累数十年的冤魂尽数吸干。接着,那老道手中印诀轻轻一推,白色大门化作一道白色符印瞬间射入黑煞修罗胸口,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击飞出去,跌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老道收起拂尘,对着木台之上的道一真人遥遥施了一礼,一句话也未留就化作一道白虹往东边离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钟离乍现神威 这道胎境界的第一场比试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就连道门的人也不清楚方才那白须老道的来历,他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得胜离去。 “道一老儿,你真是好本事,连东海仙山的收魂人都能请到,哼。”鬼圣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是黑煞修罗咎由自取罢了,老天要让他今日渡劫,我等也没有办法。”道一真人淡淡道。 鬼圣阴着脸,大手一挥,身后走出一身背长弓的银衣冷峻男子,正是他的徒弟司徒谷。 司徒谷一上场,道门这边倒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就算有人不认得他人,也能认出他背后那张射日龙弓,这弓取名射日,虽然有些过了,可是威力却绝不容小觑。 司徒谷冷冷地环视了下四方,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台上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声音:“让我来,嘿嘿,姓司徒的,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金色魁梧人影缓步上台,简云枫定睛一看,居然是多日不见得钟离。 这家伙莫不是疯了么?金丹期的修为想要对付司徒谷?不对,这家伙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简云枫皱着眉头打量着钟离。 不错,钟离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从在西南蛮荒收服了一个鬼王之后,再到东海之滨争夺赤炎天马,便直接回到了老家南岭。他南岭钟家有一套专门炼化阴魂的秘法,不但能将收服的阴魂加以炼化收为己用,而且还能大大提高自己的功力,再者这钟离实属钟家异数,能调动紫案丹书上的神力,一翻闭关苦修下来,居然被他突破了金丹巅峰,一脚踏入了道胎境界,放眼江湖,这么点年纪便成就道胎大道的人,百年难遇。 “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司徒谷不屑道。 钟离双手一伸,一杆金色龙枪被他握在手中,枪尖一挑,遥指着司徒谷大笑道:“今天爷爷我要你败得好看。” 见对方长枪挑来,司徒谷有意显露下自身修为,居然连背后长弓都不取下,空手接招。 钟离见状怒道:“好个猖狂的贼子!”浑身金光大涨,手中金枪发出一声震耳龙吟,速度瞬间加快了速倍,道胎期的修为全力使出这一枪,势若奔雷,连地上的青钢石也被枪上散发出来的劲气划出一道深深痕迹,而司徒谷只觉得面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眼金光,大惊之下,来不及解下背后长弓,只能咬牙将身子一转,用背后银色弓身挡住那点璀璨金光。 只听得一阵刺耳今天摩擦之声,钟离的这一枪虽然被司徒谷给挡下,可是司徒谷模样极为狼狈,他用背部受招,本来就是重心不稳,再加上仓促应战,居然被钟离这一枪撞得踉跄数步,身后衣衫也被枪上劲气撕裂出好几道口子。 司徒谷颜面尽失,他本就是孤傲冷僻的性子,这一下被钟离得手顿时勃然大怒,单肩一动,身上银弓握在手中,二话不说,对准钟离便是一道破空银虹。 钟离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金枪一点,就将那银光破去,可是就在第一箭被他挑开后,他忽然发现面前出现一片银幕,司徒谷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双手速度之快化出一片残影,旁人根本看不清他手上动作,只看到漫长箭影从他手中银弓纷洒而出,就像天上忽然下起了一片银色暴雨,钟离手中长枪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把,哪里能挡的住这么多箭。不过岭南天师府钟家也不止这么一套本领,只见钟离忽然沉腰立马,将手中金枪狠狠钉入面前地面,双手捏起道诀,他背后立刻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金甲神将,正是钟家绝技,金刚不坏之身。 那金甲神将犹如一尊托天战神,数不尽的银光全部被他挡下,不过随着场中银光的消散,那金甲神将身上的金光也暗淡了几分,到最后,场中金银二光俱都一黯,司徒谷持弓而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而钟离也散去金身,气息有些紊乱。 这一次交手,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暗自调息一番后,司徒谷心中有些焦急起来,这钟离本是自己手下败将,虽然对方修为大增,可自己位列鬼门三将之一,不但没有迅速将对方拿下,还被对方一击弄得颜面尽失,想到这里,他眼中就闪过一丝厉色,不再与钟离纠缠,轻啸一声,身子临空飞起,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手中龙弓银光大盛,四周的天地元气尽数被他吸入体内,冷冷地看了眼下方的钟离,双手一展,射日龙弓被他拉至满月,整个人彷佛就像一轮空中银月,随着一声弦响,九道银光织成一张银色巨网,将整个擂台全部笼罩在内,这一招正是当日他在蛮荒大山用过的落日九射。 而钟离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看到对方这番举动,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只见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小钉子,握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当他道咒念完,那枚金色小钉脱手而出,往空中激射而去,钟离一把抄起面前长枪,双脚狠狠在地上一踏,身若游龙,仅仅跟在那金色小钉后面。 司徒谷满以为那钟离会被脚下那片银光吞没,谁料到那片银幕中央忽然出现一点细小金芒,那金芒越放越大,居然将那片银幕撕开一个巨大口子,司徒谷大骇之下来不及细看,急忙闪身躲过那道金芒,不过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爆喝,钟离居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手中金枪摩擦着空气,发出嘶嘶之声,拦腰横扫而来,这一下司徒谷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听得他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喷出,被钟离这蓄势一击打落在地,体内五脏六腑被震得全部移了位,再无一战之力。 钟离在空中大笑道:“哈哈哈,司徒小儿,同样的招式还想在爷爷面前用两次,也不拿出点新鲜点玩意来,真是扫兴。” 司徒谷受他言语一激,心头怒气难忍,哇地又吐了数口鲜血。 第一百八十二章 翻江蹈海定战 道门连胜两局,顿时气势大涨,尤其是钟离,手持金枪,临空虚立,目扫四方。 “还有谁敢上来一战!”钟离扯开嗓子对着魔道这边吼道,这一声群山回应,余音不绝。 “我来!”一声丝毫不比他弱的喊声自对面石台上响起,鬼门三将之首,雷不鸣挺身而出,与钟离遥遥对立。 “你是何人?”钟离问道。 “鬼门,雷不鸣!” 他就是雷不鸣?这魁梧虬须大汉名号一报,顿时吸引了众人眼光,鬼门三将,谷雨雷鸣,司徒谷与暮雨两人经常出没江湖,为人所熟知,而这雷不鸣只是光有名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位魔将,据江湖传闻,雷不鸣乃是修为仅次于鬼圣的鬼门第二高手,一身魔功连秋风吾也不是对手,不过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有很多人甚至怀疑鬼门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雷不鸣。 两人身材都是一般高大,样貌也极为粗犷,雷不鸣看着钟离道:“既然你也是用枪的,那我们便来比比枪法!” “正有此意!”钟离刚胜了一局,心中豪气正浓,手中金枪一振,便飞身往雷不鸣刺去。 雷不鸣双手一番,一杆造型怪异的黑色长枪出现在手上,也是学着钟离模样往前刺去,不过他这一次却要比钟离地高明几分,他身不动,脚不动,单凭腰背之力单手刺出长枪,若不是对自己修为有十足的信心,他绝不会这么做。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遇,一串金铁交击之声后,两人便已经对刺了数下,雷不鸣身子没有一点晃动,而钟离却被对方逼退数丈,双臂发麻。 这厮好厉害的修为!一番硬碰硬之后,钟离不禁惊讶道。 “如何?”雷不鸣对着钟离笑道。 “哼,不差,有几分本事。”钟离虽落下风,可也没有露出败象,他不再和对方硬拼,而是将手中金枪往前狠狠一掷,口中念了句咒语,那杆金色龙枪一脱手便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对着雷不鸣横扫而去。 “哼,区区障眼法能奈我何。”雷不鸣还是不闪不避,手中长枪对着虚空连续点挑,一道道黑气在他面前结成一个奇怪图案,往面前金龙身上印去。 那金龙忽然一声怒吼,居然凭空消散成点点金光,金光之中,却飞快地射出一物,往雷不鸣肋下钻去。 “来得好!”雷不鸣一声爆喝,腰一拧,手中长枪顺势劈出,就将来物劈得倒飞回去,飞入钟离手中,正是方才那杆金色长枪。 钟离见自己两次攻击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破解,心中微凛,不过雷不鸣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大喝一声就提枪攻来:“也看看我的枪法如何!”雷不鸣浑身黑气缭绕,手中一杆黑色长枪更是如长龙贯日,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每一交手,钟离都会被他震退几步,这一套枪法大开大合,加上雷不鸣绝高的修为,顿时占了上风,空中魔气四窜,金铁交击声,枪尖破空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畔,点,挑,刺,撩,劈,扫,雷不鸣的枪法如行云流水,将钟离进退之路尽皆封住,眼看钟离就要落败。 一道紫气从漫天黑气之中飞出,接着一股至纯的仙灵之气从天而降,冲开钟离周遭的魔气,空中,一个巨大紫案高高悬挂,一道红光自天顶射来,一个玉带金冠的华服老者慢慢浮现在紫案之后,他神情肃穆,手执一只朱红色玉笔,对着那紫案轻轻一点,满天异象顿消,只留下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咆哮,紫案之下,一个巨大鬼物忽然出现,如小山一般挡在雷不鸣面前。 场中情景,看得道魔双方都凝神屏息,鬼圣脸上更是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双眼紧紧盯着钟离。 而钟离得了鬼王之助,顿时实力大增,那鬼王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雷不鸣也只有用手中长枪挡住破风而来的鬼爪,而且还要时不时地分心对付钟离的金枪,一时间左支右绌,压力倍增。 这鬼王虽然经过钟离炼化,可是一身戾气丝毫不减,看到终于有让自己能够全力出手的对手,哪里还不尽情发泄,场上魔气顿时便被阴森鬼气所替代,连修为高深如雷不鸣也不禁感到灵台一阵阴冷,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庞然鬼物。 阴风四啸,鬼嚎震天,这一看去,钟离反倒是更像魔道中人,不过雷不鸣既然身为鬼门三将之首,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击败。 他见钟离手下鬼王厉害,身子急退数十丈,得了一口喘息之机。 又见对方攻来,雷不鸣忽然将手中长枪横放,悬在面前,而双手捏起一个印诀,口中喝道:“翻江诀,疾雨平波!” 只见雷不鸣浑身气势顿敛,空中魔气尽数被他吸回,一丝不剩,接着他一把握住面前长枪,双手翻飞将那长枪舞成一个黑轮,浑身被凝聚的魔气顿时倾泻而出,犹如狂风骤雨,吹得驾云而来的鬼王一个踉跄,而钟离更是被吹得连番数个跟头。 雷不鸣却丝毫不停,忽然撤出双手,对着面前还在剧烈旋转的黑色长枪狠狠一推道:“蹈海诀,怒龙定浪!” 这黑色长枪如出海蛟龙,几个起伏就到了钟离面前,钟离刚刚站稳,忽然感到面前尽是一片黑光,一股庞大的魔气将自己笼罩在内,情急之下,来不及召回鬼王,只能提起手中金枪硬挡,可是这翻江蹈海诀乃是雷不鸣独门绝学,看似简单明了,其中暗含天地至理,钟离一枪刺去,却彷佛自己是刺在了无尽大水里,丝毫不着力,而枪上的劲道也被对方尽数卸去。 钟离只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好似被一股滔天巨浪冲击,一下子就从云头跌落,而那鬼王对着雷不鸣发出一声不甘怒号,便被空中那尊紫案收了回去,紫气一闪,那紫案又缩小飞回到了钟离怀中,这一局,钟离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斗剑黑螭枪 雷不鸣这一局立刻给魔道挽回了一些面子,鬼圣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对着雷不鸣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雷不鸣这一阵也赢得不轻松,消耗了不少真元,趁着这机会暗自调息起来。 “七剑门掌门萧冷,请雷兄赐教。”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人缓步走上擂台。 雷不鸣看着他鼻中不屑地哼了一声,萧冷却道:“雷兄莫急,等你调息好我们在动手便是。” 这话倒是让雷不鸣一楞,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了些许不同,不过这道魔之战关系重大,见又来强敌,便急忙坐定调息起来。 半柱香功夫后,雷不鸣才起身道:“多谢萧掌门,雷某准备好了。” 萧冷点了点头,凝神静气看着对方。 雷不鸣看着他,眉头一皱道:“萧掌门不用兵器么?” 萧冷却淡笑道:“无妨,雷兄尽管出手就是。” 这份气度,顿时引来道门一片叫好,雷不鸣脸一沉,手心魔气一闪,那杆黑色长枪临空飞起,往萧冷射去。 萧冷闪身躲过,谁料那杆黑色长枪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掉头继续往他射来,无论萧冷如何躲闪,那杆长枪一直紧追不舍,雷不鸣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逼萧冷出剑。 萧冷被他逼得无奈,一掌震开长枪,张嘴一吐,一道白光从他口中飞出,“铿锵”一声,就将那杆黑色长枪击飞回去。 “好剑。”看着萧冷面前静静悬浮着的那道细小白光,雷不鸣赞道。 “你的枪也不差,我这剑名北斗,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萧冷负手而立,面前北斗小剑划出一道白色匹练,直往雷不鸣当胸刺去。 “我这枪名黑螭!”雷不鸣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迅速刺出,对着那白光点去。谁料那点白光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忽然以一化三,分作三道白光分取他三个薄弱之处。 雷不鸣急退数步,双手一阵剧烈伸缩,黑螭枪也化作三道黑色残影,迎了上去,可是还未等他碰到,那三道白光居然又各自一分为二,六点白光扑面而来,这下雷不鸣想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翻江蹈海诀再次施展出来,手中黑螭枪轮作一个黑色光盾,堪堪将萧冷的六道剑光挡了下来,雷不鸣却又被剑气震退了数步。 “雷兄好快的身手。”萧冷惊讶道。 “萧掌门好精妙的剑术。” “唉,我这剑术哪里算得上精妙……”萧冷黯然道。 雷不鸣自然不知道他为何发出这般感叹,刚才那仓促之间连续变招又让他体内真元一阵紊乱。 这时,萧冷忽然出声道:“雷兄,接下来这招你可要注意了。” “放马过来就是。” 只见萧冷右脚上前一步,双手收至胸前,结起一个奇异印诀,面前悬着的北斗剑忽然发出一阵剧烈颤抖。 见此情景,雷不鸣便知道接下来这一招必定非同小可,急忙将黑螭枪横在胸前,也双手结印,准备用蹈海诀来应对。 萧冷面前白色小剑白光一阵晃动,以一化七,在他面前结成一个剑阵,随着他单手一引,这北斗七星剑阵,划出一个奇妙的轨迹往雷不鸣激射而去。 同时,雷不鸣的蹈海诀也刚好施展完毕,一片黑光带着精湛的魔气爆射而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空中黑白两光交汇在一起,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反而是牢牢吸附在了一起,黑光在下,宛若黑水流光,隐隐变化流动,白光在上,好比当空明星,光芒璀璨。 黑白两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不过相持一会后,白光似乎占了上风,那七道变换莫测的白芒被那黑光挡下六道,剩下一道从中间一下穿梭过去,雷不鸣见状,急忙伸手欲挡,只听得传来一声利器入体之声,雷不鸣的左臂顿时软软的垂了下来,鲜血之流,看来,还是萧冷技高一筹。 “雷兄,承让。” “哼,还没结束,再来。” 萧冷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雷兄受伤不轻,我看还是换个人上来吧。” 雷不鸣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萧掌门无须顾及,只管出手便是。” 萧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着雷不鸣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萧某可不客气了。” 他右手剑诀又是一引,七点白光再一次凝聚成阵,往对方罩去,威力丝毫不比刚才那一剑弱。 雷不鸣强忍左臂疼痛,还是运起了蹈海诀,就当众人以为又要旧戏重演的时候,那杆黑螭枪对着北斗七星剑阵居然一触即分,想不到这雷不鸣丝毫不顾迎面而来的七道剑光,而是孤注一掷,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萧冷打下台去。 萧冷想不到他居然会选择这么做,惊愕之下,脚下连踏罡步,躲开黑螭枪的锋芒,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后背被枪尾狠狠扫了一击,体内气血一阵翻腾,口中溢出一丝鲜血,身子差点站立不稳。 不过雷不鸣的情况可要比他糟多了,虽然萧冷闪避之时没能如意控制剑阵,可是雷不鸣全身真元都灌注在黑螭枪上,现在只能用右臂去挡住那七星剑阵,只听轰隆一声闷响,雷不鸣硕大的身躯被直接击飞出了擂台,粗壮的右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幸好鬼圣见机得快,掌心挥出一道魔气将雷不鸣卷回了石台,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缓过神来的萧冷看着远处那座高台,摇头叹道:“想不到鬼门还有如此刚烈之人,这一局便算是平手吧。”说完,便收回北斗剑,神情有几分落寞地走下台去。 台下的简云枫看了方才那一番比试,也不禁对着雷不鸣生出几分佩服,想不到魔道之人也并非人人是奸诈狡猾之辈,起码这雷不鸣是一个例外,他早已看出来,要不是雷不鸣和钟离一番激战在先,此刻也不会这么轻易落败,而萧冷的七星剑阵较之昨晚空手使出的又厉害了不止数分,尤其是他那柄白色小剑,暗含星辰之力,实属一件罕见的宝物。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元玄心剑阵 这一平局倒是出乎很多人意料,场中纷攘片刻之后,却见魔道那边一下子上来五个人,这五人面目奇特,高矮胖瘦不一,似乎都身有残疾。 道门这边立刻就有人喊道:“河洛五残,这里是一对一比试,你们还真是不要脸,一下子上来五个。” “呸,我们五兄弟向来同进同退,不管对方是一人还是一百人,我们都是五兄弟一起出手,废话少说,有胆你上来试试?”为首那个拄着双拐的瘸子对着那人骂道。 那人立刻便静了下来,这河洛五残乃是同门师兄弟,曾拜在一魔头门下,那魔头脾气古怪,性格乖戾,怕自己徒弟学了自己的魔功后会超过自己,便将这五个徒弟全部弄残,后来这五人学有所成,为了报这致残之仇,联手将自己师傅给杀了。五人的老大是个瘸子,双脚全被被斩断,老二是个无臂人,老三是个瞎子,老四是个聋哑人,而老五却是个阉人。 这五人出山后,也曾在江湖上兴起不少风浪,而且由于自身有残疾,最是见不得他人日子好过,不过他们倒很少出手杀人,最喜是将对手弄残,和他们一样,因此落了个河洛五残的名号。 “何须百人,对付你们五个我们三人足以。”道门上台的居然是玄心门人,正是皇甫嫣的那三个舅舅。 简云枫现在并没有和玄心门在一起,他一早便自己偷偷跟着道一真人这些个道家掌门来瞧个究竟,玄心门是后来才到,现在简云枫自己也不知道是混在哪个门派中。 场上,河洛五残虽然身有残疾,可是一身魔功却丝毫未受到影响,加上五人数十年的战斗配合,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对敌之策,以已之长补己之短,行退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如常人的地方。 河洛五残的攻势虽猛,奈何玄心门的三元玄心剑阵却是脱身于道门至高大阵之中,再加上皇甫嫣的三个舅舅修为也不弱,莫震莫坎两人是金丹巅峰修为,而莫离却是道胎初期的高手,三人也以他为中心,将剑阵封得密不透风,无论河洛五残如何想办法,都找不到一处纰漏。 河洛五残只有老大是魔胎境界,不过修为比莫离还是要稍逊一筹,五人久攻不下,阵脚也有了几分散乱,尤其是另外四残,受三元玄心阵剑势的影响,体内真元消耗增加了数倍。 莫家三兄弟见时机已经成熟,心意相通之下,莫离忽然长啸一声,反守为攻,手中长剑宛若蛟龙,莫震莫坎两人也同时出剑,三道凌厉剑光相互交织,只这一招,河洛五残便伤了四个,只有老大仗着修为高深躲过了这一剑。 莫家三兄弟收回长剑,莫震出言道:“你们输了,下去吧。” 河洛五残的老大心有不甘,不过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四兄弟,只能无奈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将四人一卷,走下台去。 道魔相斗,虽然是水火不容,可是这擂台之上很少也有人下杀手,除了第一场出手的是东海高手之外。毕竟这里道魔群集,万一出手过重引起众怒,那便违初衷了,毕竟哪一方都不想看到混战,场面一旦失控,就算强悍如道一掌教和鬼圣,也是压制不住的。 “嘿嘿,玄心门的人,有意思,让你黑爷爷来试试。”河洛五残刚下台,黑无常便笑着跳了上来,白无常自然也跟在他后面。 这两人一开始还在郁闷,人家一对一比试,自己两兄弟英雄无用武之地,恰好这河洛五残做了出头鸟,眼下这机会不上,更待何时。 “黑白无常?”莫离的眼神一紧,而莫震莫坎两人却暗自调戏运功。 “不错!嘿嘿,看招!”黑无常说打就打,丝毫不给对方喘息机会,趁他病,要他命,是黑白无常的一贯作风,这两人可不管什么江湖道义。 黑白无常使得兵器是一对罕见的招魂幡,和他们的面皮一样,也是一黑一白,招魂幡一处,场上立刻刮起一阵阴风,两人身上也泛着一片绿光,真的彷佛是地府出行的招魂官。 其实,如果确切的要分,黑白无常也算不上魔道之人,道魔之外,还有鬼物,不属阳间管辖,就像岭南天师府钟家,最擅奴鬼一道,但是由于他们修的也是三清法诀,因此便归入了道门,而这黑白无常一样,两兄弟也精通鬼道,他们不像魔道中人将鬼物阴气炼化,而是直接用特殊秘法收为己用,不过与钟离又有所不同,钟家有上古封神法器紫案丹书,他们可没有,他们收服的鬼物都在那一对招魂幡中,打斗时也不能唤出来用,只是将自己的兵刃增加威力罢了。 而莫家三兄弟的三元玄心剑阵虽然神妙,奈何他们方才久战未歇,这剑阵运行的就慢了几分,黑白无常正是利用这一点,专门用招魂幡上的阴气攻剑阵生门,生死相克,加上黑白无常的修为都是到了魔胎小成期,片刻功夫后,场上的森森阴气渐渐占据了上风,那玄心剑阵的道门剑气越缩越小,现在只能护住周身数丈范围了。 在台下观看的简云枫,眼睛都没眨一下,牢牢盯着莫家三兄弟,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三元玄心剑阵,不是皇甫嫣,莫无月和莫无极这样初学乍练的人能比的,加上自己多日来的领悟,他心中许多疑惑全部迎刃而解。 就在他看得正酣的时候,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莫家三兄弟知道久战不利,情急之下三人铤而走险,使出一记杀招,三把长剑同时脱手飞出,在空中结成一个大阵,往黑白无常攻去,虽然这一击将黑无常刺中了手臂,可是三人失了兵刃,被白无常趁机横扫一幡,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飞下台去。 “爹爹。” “舅舅!” 皇甫嫣等人焦急地上前查看,三人脸上都弥漫着一道绿色阴气,但幸好也只是中了白无常招魂幡上的鬼气,运功调息一番后就无妨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力克黑白无常 等到场上阴风散去,木台之上的道一真人忽然回头对着身后一对中年夫妇说道:“沈掌门,这一阵劳烦贤伉俪出手手了。” “既然真人如此安排,那我夫妇两人就下去走一遭吧。”说完,沈练与苏红娘两人携手自空中飘下。 “青城派掌门?”看到两人出手,道魔双方都发出一声惊叹。 青城派乃是中原道教四大门派之一,沈练和苏红娘也算是场中的顶尖高手了,两人一落到台上,在多数人眼中这胜负便已经分了。 “看来,你也快要沉不住气了。”鬼圣看着道一真人笑道。 道一真人却宣了声道号,回道:“胜负到最后才分晓,鬼圣阁下何必这么心急。” 黑白无常一见对手是名满江湖的青城派掌门,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退意,不过在天下群雄面前,就算输,他们也不能不战而退。 白无常看着沈练道:“原来是青城山沈掌门和沈夫人,想不到我们兄弟还有如此之幸,不过,我这兄弟有伤在身,恐怕沈掌门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吧。” 沈练看了眼苏红娘,苏红娘会意,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扔了过去,对黑无常道:“这个是我青城派的碧玄丹,你取一粒内服,一粒捏碎外敷,最多半盏茶功夫,自然无事。” 沈练见黑无常接过丹药,对着白无常道:“你也服一粒吧,省的别人说我们趁人之危。” 白无常闻言,脸上一阵铁青,不过此刻他也不敢打肿脸充胖子,只能取过一粒服下原地打坐调息起来。 果然不出片刻,两人体内真元尽复,而且黑无常手上剑上也立刻只剩下道淡淡疤痕,白无常起身道:“好了。” 沈练点了点头,接过他抛来的丹瓶,抽出佩剑,斜斜指地,淡淡道:“你们出手吧。”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招魂幡相互一击,顿时卷起一道阴风凌厉往沈练卷去。 沈练冷哼一声,执剑的右手动也未动,左手在胸前一挽,徐徐退出,便将那道阴风吹散。 这一下,立刻引来场下一片叫好,青城派掌门果然名不虚传。 黑白无常见他如此轻易就破去自己这招,心中暗惊,两人脚步一顿,同时往他飞去。 黑白两杆招魂幡一前一后,一刚一柔,逼得沈练也只有出剑对招,苏红娘见状,也抽出佩剑加入战团。 这样一来,黑白无常顿感不支,沈练和苏红娘的阴阳两仪剑法,返璞归真,浑厚圆润毫无破绽,极尽阴阳之道,两人联手恐怕能和鬼圣一战,哪里是黑白无常能够应付得了的。 只听苏红娘一声娇喝,黑白无常便双双落下台去,旁人甚至都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招的。 黑白无常两人落败,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只是魔道中人开始面面相觑起来:这下可好,这对夫妇站在上面,人家的阴阳两仪剑法一联手,谁敢上去,难道是鬼圣亲自出手么?可是对面道一掌教还没动手,而且下面还有罗浮宗的洞虚上人,拓苍派的赤松子道长,要是鬼圣现在出手,那我们魔道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鬼圣冷冷地看了对面一脸平静的道一真人一眼,怒笑道:“道一老儿,你这真打的好算盘。” “鬼圣阁下,还请派出人上来,否则你魔道可算是落败了。”道一真人眼中平静如水。 就在鬼圣为难之际,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娇笑,一道倩影自石台上飞出,落在沈练夫妇面前,身影落定,却是一个艳丽至极的妖娆女子,那女子双眼流波,美眸四顾,让台下不少年轻男子失了魂般地痴痴站着。 “沈掌门,素闻贤伉俪修为盖世,两人联手天下无双,今日小妹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了。”来人正是艳无双。 沈练一见对方是个女子,脸上露出一副迟疑的表情。 苏红娘知道他的心思,对着艳无双笑道:“原来是艳姑娘,你我皆是女子,这一阵,我们也不占你便宜,便由你我两人对战即可。” 沈练见苏红娘这么说,关切地看了一眼苏红娘,见她微微一点头,便收起长剑,飞回了木台。 这下正中艳无双下怀,见沈练离去,她掩嘴轻笑:“苏姐姐,你我皆是女中豪杰,等下可要多多指点小妹一二哦。” 苏红娘知道这艳无双脸娇心狠,不知有多少人被她外表迷惑,到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她手中银色长剑一指,说道:“请艳姑娘出招吧。” 艳无双轻笑一声,十指一张,指尖忽然射出十道透明丝线,往苏红娘缠去。 这丝线乃是一种上古异虫所吐,其毒无比,若是被粘上一点,片刻功夫就会全身化作一滩血水,苏红娘识得厉害,扭身闪过,手中银剑划过一道长虹,往艳无双斩去。 艳无双身轻似燕,动作极为灵巧,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高高飞起,居高临下,十指不住弹动,那十道丝线结成一张大网,对着苏红娘罩去。 苏红娘无法逃避,手腕轻轻一旋,一道道白色剑芒护住周身,也是双脚在地面上轻踏,从那大网空隙中瞬间飞了出去,接着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右手捏了个剑诀,那长剑好似白虹,嗡鸣一声对准艳无双射去。 也不知道艳无双手中丝线究竟如何炼制过,只瞧她十指一收,那些丝线全部被她收回,护在胸前,将苏红娘的飞剑丝丝缠住。 而且这丝线韧性极好,苏红娘手中宝剑乃是罕见异宝,僵持许久也只是割断了对方的一条丝线,不但如此,那些丝线居然顺着剑身缠了上来,将这柄银色宝剑缠了个结实。 正在苏红娘惊讶之际,忽然感到肩上一麻,一股锥心疼痛立刻涌了上来,只见她捂着肩膀,一下就跌落擂台之上,满脸痛苦模样。 接着,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金光从她肩膀飞出,被艳无双收了回去。 “哈哈哈,中了我的绝心蛊,还是趁回去去调息吧,否则我怕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艳无双看着苏红娘得意地笑道。 沈练见苏红娘中毒,急忙下来查看,狠狠地瞪了眼艳无双,怒道:“好一个歹毒的女人,暗箭伤人,算何本事,这笔账,我青城派定会讨还!”说完,便扶着苏红娘飞回木台之上照料。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虎山张天师 艳无双得胜后,也许是因为她的美艳,或许是有人觉得不屑和女流之辈动手,反正道门这边半天都没有人上去挑战,道一真人见了,沉思片刻,便回头对身后的张若虚说道:“张天师,劳烦你走一遭。” “得令。”张若虚身若云中白鹤,自木台之上缓缓飘下。 “呦,好俊的哥哥,你可是来挑战的么?”艳无双眼角泛春,对着张若虚笑道。 “自然。”张若虚似乎不想与她多说。 “啧啧,你干嘛对妹妹这般冷淡,莫非刚才我打败的是你的情人不成?”艳无双故作委屈道。 张若虚脸色一冷,不作解释,而木台上观战的沈练和韩玉容此刻却是满脸怒容。 “你说完了么?”张若虚冷冷看了她一眼。 “还没呢……”艳无双忽然眼神一变,手中丝线如毒蛇吐信一般飞射而来。 张若虚早就有所准备,双手一捏道决,周身卷起一道青光,便将那丝线尽数挡在了外面。 就在这时,张若虚忽然脸色一变,右手急忙对着面前虚空一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摊开手掌对着艳无双道:“你方才伤沈夫人的可是这东西?” 原来这绝心蛊小若蚊蝇,被艳无双暗藏在丝线之中,苏红娘就是这样被它神不知鬼不觉地附上,,不过在木台之上观战的张若虚却识破了其中奥妙,因此艳无双偷袭不成,反而被对方捏死了这十分罕见的绝心蛊。 看到心爱的法宝被对方破去,艳无双脸上涌起一股怒气,恶狠狠道:“好你个姓张的,还我绝心蛊来!” 艳无双一声怒喝,双手不住挥舞起来,空中丝线越来越多,居然将张若虚包裹了起来,也不知道张若虚在想什么,居然被对方用丝线围成了一个梭子般地白茧。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厉害的对手,看来这天师之名徒有其实。”艳无双咯咯笑道。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忽然听到那白茧之中传出一声清朗道咒。 只见空中忽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五雷封天决?”艳无双面色大变,急忙闪身遥遥退开,紧张地看着天空。 只听“轰隆”数声闷响,空中五道水桶般粗的银雷劈将下来,这声势吓得周围观战的人群拥挤着往后连退数步。 这张若虚亲自使出的五雷决自然要比张羽川的厉害了不知几十倍,就连简云枫的劫雷恐怕也没有这等威力,毕竟这可是他龙虎山天师府的镇派绝学,张若虚浸淫了数十年,这一番全力使来,那尤如天公泄怒般的气势,脸鬼圣眼中也露出一丝异色。 身处其中的艳无双更是面色惨白,身子又是飞远了数十丈,不过那五道银雷却不是劈向她,而是劈向场上的那个白茧。 五雷落下,就算是那丝线再如何神奇,也只剩了一捧焦灰,风一吹,便消散在空中,张若虚完好无损的立在场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艳无双,双手雷决正要再指,忽然听到艳无双急道:“慢着,小妹认输,这场算你赢了!” 艳无双两大法宝被张若虚毁去,虽然身上还有样厉害的东西,可是她也怕对方天雷太过刚猛,到时候连最后的屏障也被毁去,日后行走江湖碰上对头可就麻烦了,情急之下只好认输,反正她一介女子,方才已经胜了一场,现在认输也不觉丢人。 张若虚想不到她竟然认输,一愣神后,微微点了点头,让她离去。 艳无双一走,魔道这边又出一人,却是唯一没有上过场的鬼门三将,暮雨。 “久闻天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确实当世英雄也。”暮雨还是一身华服装束,遥遥对着张若虚抱拳道。 张若虚要拱手道:“暮先生风采不减当年,也叫人佩服。” 两人相视一番,原来早已便打过交道。 “哈哈,张天师过奖了,请。”暮雨起手邀战。 张若虚也道了声请,两人才动起手来。 暮雨使得是手中一把纸扇,随手一挥就是一道凌厉魔气,而张若虚却是一双肉掌,推出一道道清圣道气与之纠缠。 两人缠斗片刻后,张若虚抽身退开一步,手中再捏雷决,空中还未散去的乌云又凝结了起来,暮雨见状,眉头微皱,脚下罡步连踏,刚躲过第一阵银雷,第二波又轰将下来。 龙虎山的五雷封天决确实名不虚传,要是被轰上一记,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所有人都仰着脑袋想到。 见张若虚手中雷印不停,而且越来越快,暮雨终于要出手了,若他再不出手,恐怕张若虚就不给他机会了。 暮雨躲闪之间,手中纸扇一张,对着张若虚一扬,一蓬细弱牛毛的碧绿小针往张若虚射去。 “暮雨针?”张若虚眼神一紧,知道这暮雨针的厉害,怕被粘上,手中雷印一停,闪身躲开。 暮雨抢得一线空隙,抓住机会,手中暮雨针疯狂射出,空中好像下起一阵蒙蒙细雨,张若虚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就在走投无路之时,张若虚身上金光一闪,一尊金色小印忽然罩在他头顶,散出一片柔和金光将他浑身包裹住,暮雨针落在那金光上便被远远弹开,进不得分毫。 暮雨见了张若虚头顶那枚金印,无奈苦笑一声,收回暮雨针,拱手道:“有翻天印这等宝物,张兄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再动手我迟早要被天雷劈中,暮某就不自取其辱了,这局,还是张兄胜了吧。”说完,他便微微一抱拳头也不回地飞回了石台之上。 张若虚见他认输离去,收回了翻天印,一对朗目静静盯着对面石台之上剩下那几人。 见张若虚独胜两局,道门这边一片叫好之声,这一战,天师之名再扬天下,张若虚的地位在江湖上立刻便上升了数分,龙虎山天师府也成为了一干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人群中叫得最响喊得最起劲的当然非张羽川小天师莫属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七净落宝葫芦 就在鬼圣要派人之际,忽然从下方的魔道人群中飞出一人,立在张若虚面前。 这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不但正道中人从未见过他,就连鬼圣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人,看来这人似乎不是鬼圣请来,不过看他居然敢上台和张若虚比试,按理说也不应该是默默无闻之辈。 “来者何人?”张若虚问道。“嘿嘿,我是来比武的,这名字不问也罢,你打得赢我,我就下去,打不赢我,那你就给我滚下去。”这人整个脸都被一个巨大的斗笠遮住,看不出面目。 “既然如此,那阁下可要小心应付了。”张若虚见对方不肯通报姓名,也就不再多问,双手印决一捏,空中便落下一道璀璨银雷,往对方劈去。 那人阴阴一笑,身化残影,便轻巧躲了开去。 张若虚连续数道天雷都被他躲过,这雷法虽然刚猛无比,却也最耗真元,张若虚方才和暮雨相斗,体内真元耗损了不少,这番见对方身法诡异,便舍了雷法,双掌一翻,纵身攻去。 那人一见,大喝一声:“来得好。”也单凭双掌与张若虚交缠在一起。 张若虚的掌法大开大合,也是走的刚猛路线,而那人掌法阴柔多变,不和张若虚硬拼,似乎有意消耗他的真元。 想不到这来历不明的人居然能够和张天师打个难分高下,场中众人立刻好奇起来,开始有人不住猜测他的来历。 张若虚久攻不下,知道对方意在拖延,眼中精光一闪,翻天印脱手而出,在空中变成一个巨大金印,光芒四射,往对方砸去。 那人一见翻天印,居然丝毫不惧,也从怀中取出一物,往头顶扔去,那黑漆漆的物件也变得和翻天印一般大小,护在他的头顶,翻天印狠狠一砸,只听得一阵刺耳钟声发出,震得场中所有人心中一颤,似乎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下一般。 简云枫定睛一看,那东西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铜钟,而鬼圣和道一真人嘴里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丧门钟!” 丧门钟?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鬼器,丧门钟?简云枫惊讶地看着场上那个巨大铜钟,暗暗替张若虚捏了一把汗。 其实,这翻天印原本丝毫不比丧门钟差,只是对方有意引张若虚使出翻天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取出丧门钟,这丧门钟本就是一件音波法宝,越是受到猛烈撞击,发出的钟声越能影响对手的心神,张若虚首当其冲,更何况还是翻天印这等罕见宝物的强悍一击,这下丧门钟发出的巨大钟声顿时让张若虚灵台一颤,呆呆愣在当场,而那带着斗笠的怪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双掌凌空一推,便将张若虚打落台去,不过似乎他并不想伤人,得胜之后便收手而立,对着张若虚抱拳道:“承让。” 张若虚虽然中了对方圈套落败,不过他本是磊落之人,也回礼道:“好本事。” 而木台上的道一真人脸色却凝重了起来,在他眼里,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胜负,他轻叹道:“想不到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的酆都七艺也出手了。” 身边的赤松子扫视了一下四周,也有些担忧:“其他六个也来么?” 道一真人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安,喃喃道:“最好是都来了。” 张若虚一败,道一真人所处的木台之上,飞来一道倩影,对着那斗笠人说道:“栖凤谷韩玉容,请赐教。” 那斗笠人也不答话,握着变小了的丧门钟,抬头看着韩玉容。 韩玉容见他击败张若虚,心中本就有气,再看他丝毫不理会自己,冷哼一声,单手一挥,卷起一道碧光。 那人刚想要躲开,头顶碧光忽然炸裂开来,无数碧绿色雨点呼啸着往他罩去。 栖凤谷的碧落黄泉心法可不像天师府心法那般直来直去,这心法讲究的便是奇变之道,最是适合女子修炼。 斗笠人躲避不过,只能御起手中丧门钟,护在头顶。 韩玉容见他运气法宝,冷笑一声,取出一个古朴的葫芦,遥指斗笠人,手中捏了个印决,一个“收”字出口,那丧门钟居然自行飞起,被那葫芦吸去。 那斗笠人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急忙施法想要收回法宝。 不过饶是他如何动作,那丧门钟还是一直被对方吸走,虽然速度减慢了不少。 韩玉容手中法宝名叫七净落宝葫芦,据传闻是天之边境不周山上一株上古仙藤所结,专克天下各类法宝,这株仙藤万年才结一次果,而那一次正巧被栖凤谷的祖师爷路过发现,便取了回来练成这么个厉害的东西,下一次结果却又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眼看丧门钟就要被七净落宝葫芦吸走,那人急得大叫道:“韩谷主手下留情,我认输便是,可莫要坏了我这宝贝!” “哼!”韩玉容成心要给他些教训,手中道决一变,那葫芦发出一阵土黄色光芒,这吸力立刻又强了数分,那斗笠人急忙使出全身功力施法,连开口都无暇了。 韩玉容见状,单掌一挥,又是一道碧光往地面卷去,这斗笠人哪里还有余力躲避,只听“啊呀”一声痛呼,就被扫出擂台。 他刚揉着屁股站起来,就看到头上飞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颇带怒气的声音:“拿去,谁稀罕你的破烂东西。” 伸手接过一看,见是自己的宝贝,欢喜地他急忙不住对着韩玉容谢道:“多谢,多谢,呵呵,呵呵……” 也顾不得边上许多古怪的眼神,就这么拍拍屁股又消失在人群之中。 韩玉容得胜后,颇有些得意的往台上的张若虚看去,眼中含义不言自明:你看,你张天师厉害,还不是被人打败,现在我韩玉容给你报了仇,这高下一分,看你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 张若虚被她这么一瞧,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神色,撇过头装作没有看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又见碧绿玉佩 韩玉容虽然修为也只是道胎初期,可是手中的七净落宝葫芦在江湖上无人不忌惮,而且她栖凤谷的碧落黄泉心法也精妙非凡,鬼圣看看身后众人都面露一丝迟疑,静了静,便对血煞尊者说道:“不知尊者对这一阵可有何看法?” 血煞尊者不屑道:“一介女流,若不是仗着宝物神妙,本尊一招便可以将她击败。” 看着旁人投来的眼神,无一不是在跟他说:这还用你说,韩玉容没了那葫芦,谁还怕她。血煞尊者心头一怒,居然亲自请战道:“这一阵,便由我去会会她!” 鬼圣眼神一亮,笑道:“那就有劳尊者了。” 血煞尊者微微一点头,红光一闪,便已经飞入场内。 韩玉容一看他浑身血煞之气,心中便已知晓他的来历,不过她丝毫不惧,对着血煞尊者道:“来者可是都天峰的血煞魔尊?” “不错,正是本尊,女娃娃,看你修为不弱,不过碰到本尊也只有落败的份,我看你还是自己下去吧,免得本尊万一出手不慎伤了你可就不好说了。”血煞尊者一脸自信道。 韩玉容这人外柔内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不服,虽然对方修为确实要比自己高,可是自己手中有七净落宝葫芦,顿时底气也足了几分,冷笑一声回道:“谁输谁赢,要比了才知道。” 两人辅一交手就用上了各自绝学,一边是血光滔天,一边是碧雨濛濛,北邙山上方的天空都被分割成了两半,半红半绿,妖艳之中透露着一丝肃杀之气。 不过这修为比拼,韩玉容还是弱了一筹,道门这边的绿光渐渐变弱,而魔道这边的血煞之气却开始蔓延过来,韩玉容支撑不住,急忙运起七净落宝葫芦想要将漫天血煞吸收进去。 可是这宝物吸收他人法宝还行,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血煞之气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吸了半天也只不过是吸了一点点,丝毫影响不了战局。 血煞尊者见状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哈,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全身魔功一催,那血煞之气顿时又壮大数分,片刻之后,韩玉容便受伤不敌。 韩玉容气得哼了一声飞回木台,对着道一真人施了个礼,歉意道:“玉容有负真人寄托。” 道一真人从容一笑道:“无妨,韩谷主已经胜了一仗了,这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们几个老骨头吧。” “哎,贫道去也。”身边的赤松子对着道一施了个道号,便下台去了。 “拓苍山,赤松子,请尊者赐教。” “拓苍山?”血煞尊者眉头微皱,仔细地打量了下对方,这清瘦呆板的老道士身背一把宽厚古剑,手中拿着一把银色拂尘,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对方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那份淡然出尘的境界,让血煞尊者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来:这老道士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棘手对头,我可得小心应付了。 血煞尊者先声夺人,双手一挥,无尽血煞滚滚而来,赤松子一脸从容,“铿锵”一声,背后长剑自行出鞘,在他面前轻轻一划,整个天空忽然间一静,两人中间立刻出现一道巨大的冰障,血煞尊者的血煞之气被那冰障挡住,进不得分毫,而且那血煞之气一接触那冰障就被冻结了起来,原本鲜红的血云此刻却染上了一层白霜,迅速蔓延开去,血煞尊者双手被冻得一个哆嗦,急忙收回血煞,惊道:“老牛鼻子,好修为!” 赤松子见他收手,身前古剑一顿,静静悬在头顶,默然不语地看着血煞尊者。 不过血煞尊者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他忌惮对方玄冰真气,便将漫天血煞凝聚起来,化作九个红的能彷佛能滴出血来的鲜艳血球,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决,那九个血球在他身前有规律地旋转起来,结成一个阵法,这阵法之中传来阵阵闷响,似乎里面蕴含着极为厉害的杀招,往赤松子缓缓飘去。 赤松子眼神一紧,沉声道:“都天阵?不错。”这时候,他也终于动了,右手拂尘交至左手,一把握住空中古剑,脚下凌空踏起一个古怪步法,口中念念有词,眼见那都天阵快要到面前,赤松子忽然开口大喝:“破!”手中古剑忽然爆发出万丈豪光,充斥着整个天地,所有被这光照到的人,浑身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彷佛身处极寒严冬之中,连体内魂魄也差点经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那空中旋转着的九个血球在瞬间被赤松子的剑气染成了白色,片刻沉寂之后,只听“咔嚓”数声,就被冻裂成碎块,化作淡淡血气弥漫开来。 血煞尊者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见对方剑气丝毫不减地往自己身上照来,急忙从怀中摸出那面杏黄色小旗,对着面前使劲一挥,一道黄蒙蒙的光华将他周身护住,接着,血煞尊者眼中冷光一闪,口中默念一句口诀,那杏黄色小旗犹如一枚利器,往赤松子当头射去。 “玄天杏黄旗?”场中立刻有人惊呼道。 不过赤松子早有防备,左手一挥,那银色拂尘的尘须忽然变化开来,迎风见长,顷刻间就在赤松子面前结成一张银色巨网,千丝万缕将那杏黄小旗给缠了起来。 “好一个须弥拂尘!去!”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冷哼,就在赤松子和血煞尊者交手之际,北邙山西北处的一座山头上忽然飞来一块碧绿色玉佩,赤松子心中京兆顿生,急忙撤身闪开,那玉佩在他面前立刻炸裂开来,一股磅礴纯净的道力汹涌而来往赤松子身上袭去,幸好他见机得快,手中古剑白光一闪便护住全身。赤松子遭人偷袭,怒喝一声便往那边破空追去。 而简云枫看到那玉佩也惊讶万分,正欲御剑飞去看个究竟,忽听耳边有人传声道:简小友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便是,此事贫道自有主张。 他抬眼一看,木台之上的道一真人也一脸平静地朝他看来,见道一真人已有准备,简云枫才作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血煞尊者落败 见赤松子离去,场上一片哗然,而道门这方却义愤填膺职责魔道暗箭伤人太过卑鄙,鬼圣现在却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他心中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喜得是赤松子不告而别,这一场就又是血煞尊者胜了,而惊得是方才那玉佩上传来的至纯道力让他心神不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道力,就算是在道一真人身上也没有,难道是正道还有什么恐怖的高手存在不成?可是他为什么要偷袭赤松子……一连串疑问在鬼圣脑中盘旋不去。 血煞尊者也一下懵了头,刚才那赤松子被偷袭,他看得最清楚,当然,这事和他无关,不过这场比试胜得糊里糊涂,结果也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好,场上大部分人都在怀疑是他搞的鬼。 就在他发愣之际,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血煞尊者,这一局便让老朽来代劳吧。” 血煞尊者回神一看,对面站着一个满面红光的秃发老头,手中摇着一把精致小扇,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 “洞虚上人?”血煞尊者心中一凛。 “呵呵,正是老朽,想不到区区名号还能让尊者记挂在心,真是幸甚。”洞虚上人笑道。 “哼,你罗浮宗好大的名头,就算我不想记住也难。”血煞尊者冷冷道。 “哈哈,尊者大名也如雷贯耳,江湖上也是妇孺皆知啊。” 血煞尊者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接招!” 论修为,洞虚上人和赤松子两人相去无多,不过血煞尊者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也许是刚才那幕还没让他完全冷静过来,当他后悔的时候却已经吃了,洞虚上人见他血煞袭来,大笑一声,手中蒲扇轻轻一扇,漫天血煞被那无边劲风一吹,尽数倒卷了回去。 这一下血煞尊者倒了大霉,不但要承受自己的血煞之气,而且还要应付洞虚上人卷起的狂风,一个不留神就被那狂风刮得倒翻了好几个跟头,颜面尽失。 “五行山河扇?”血煞尊者铁青着脸道。 “尊者好眼光。”洞虚上人从容道。 血煞尊者吃了这么个大亏,心头怒气上涌,直接使出了玄天杏黄旗,那小旗在他的施法下忽然变大,迎风一展,一道玄黄之气便往洞虚上人卷去。 不过这洞虚上人的五行山河扇正巧是一件借力打力的法宝,威力也不比玄天杏黄旗差,他见对方使出法宝,咒决一念,场上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又听得轰隆数声巨响,这风居然将北邙山的几处山峰都给吹断,往血煞尊者飞去。 而玄天杏黄旗的那道玄黄之气也被飓风挡住,进不得分毫。 洞虚上人手中蒲扇越摇越快,无边无际的大风似乎要将天都给遮住,将这大地都给吹翻了过来。 终于,血煞尊者抵挡不住,远远遁开,连胜两场之后,这一阵,他终究是败了。 “承让。”洞虚上人收起蒲扇,遥遥拱手道。 “哼!” “这位道友好深厚的功力。”血煞尊者还未折回,鬼圣身后的石台上便飞出一人对着洞虚上人说道。 此人面目奇特,宽鼻大耳,正是鬼圣自西域火焰山上请来的高手,红叶老祖。 洞虚上人也是初见此人,微微一愣,问道:“这位道友面生的很,莫非是西域来的朋友?”洞虚上人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猜出对方来历。 “不错。”红叶老祖点头道。 洞虚上人仔细打量了下对方,若有所思道:“听闻西域有座火焰山,观道友一身纯和火气,莫非道友就是那红叶老祖?” 红叶老祖眼睛一亮,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在中原都有人知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答道:“番外之人,不足挂齿。” 想不到真是此人,洞虚上人心中暗惊:这鬼圣还真是神通广大,连红叶老祖都能请来,这红叶老祖之名他也是一次在云游之际听说,此人天赋异禀,相貌奇特,传闻是火德真君真君转世,后来被一高人收去做徒弟,专门修炼火焰真诀,一身修为以至化境,据说乃是西域隐修中的第一人。 “哈哈,老祖大名,在西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也是听人说起,今日一见,确实不凡。”洞虚上人笑道。 “道友客气了,若说这修行之道,还是你们中原为正统,方才观道友动作,举止间一派大家风范,修为之深,当世罕见。”红叶老祖一脸诚恳道。 “论修为,老祖岂会在我之下。”洞虚上人谦虚道。 红叶老祖闻言,神色一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分高下,中原道术,我仰慕已久,今日有幸能领教一番,此行不虚。” 洞虚上人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 两人一开始交手,只是礼尚往来一般,都没有使出什么厉害杀招,只是将平身所学尽数使来,看上去不像是比试,倒像是相互印证一般,不过在场众人却看得津津有味,难得能见到这么顶尖的高手相斗,两人的每一招一式都可以让他们推敲半天。 不过,这场上的战斗也慢慢开始激烈起来,两人心照不宣,逐渐开始使用上乘道术。 洞虚上人双手结印,身边泛起一道道青色气流,整个人无风自动,而红叶老祖双掌不住挥出赤红色烈焰,不过那烈焰虽然灼人,可是都被洞虚上人身边的清风给卸开。 “上人好精妙的道术,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先接我这招。”红叶老祖忽然身形一变,双手在胸前不住结印,一道道红色光芒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他身边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场外众人也感觉到一股难熬的热气扑面而来,修为弱的人已经开始忍不住流下汗来。 洞虚上人眉头微皱,口中默念一句道决,双手忽然往前一推,一个青色屏障立在自己面前,那屏障一出现,就看到空中显现出一条条红色光芒缠了上去。 “老祖这一招真是厉害,无声无息,却能熔化万物,当真是防不胜防。” “呵呵,再厉害还不是被你识破了。”红叶老祖回道。 第一百九十章 道魔风火对决 红叶老祖一招为果,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红色令牌来,那令牌通体鲜红,拿在手里就好像是一团火焰,只见他对着那令牌一吹,一道冲天烈焰呼啸而出,接着又是吹了数下,红叶老祖面前已经是一片巨大火海,整个天空都成了红色。 对面的洞虚上人感到那股滔天气势,脸色微变,也拿出手上法宝,连扇数下,他面前顿时结起一个青色风阵,任何东西被那风阵卷进去都被撕扯成齑粉。 风火之势,本来可以相辅相成,现在却在针锋相对,这一来一往之间,可苦了下方那些个观战的人,修为弱的经受不住只能远远离开,那些修为稍高的也手中紧握着法宝,万一场中局势有什么变化危及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空中风火双方互有盈亏,一会是火焰借着风势蔓延,又一会是火焰被风阵直接吹灭,看来两人都放弃了花俏的招式,直接比拼起修为来了。 不过这两人修为都是道胎中成境界,就算有所差距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分的出个高下,红叶老祖外表看上去比较木讷,可是性子却也如火焰一般,见场中局势僵持,口中咒语一变,右手掌心逼出一滴精血,狠狠印在面前那块火焰令牌之上。 只听得令牌中发出一声震耳咆哮,一道红光自那令牌之上飞了出去,在空中化作一只火焰巨兽,虎视眈眈地盯着洞虚上人,作势欲扑。 “火麒麟!”洞虚上人大惊,口中咒语急变,手中精致蒲扇忽然放大了数倍,他双手紧握巨大蒲扇,对着那火麒麟狠狠扇去。 火麒麟乃是天下罕见的灵物,一身火焰精元极为厉害,想不到居然被红叶老祖收服,这一变数洞虚上人也没料到,连道一真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火麒麟被五行山河扇吹得一歪,顿时兽性大发,咆哮着往对方冲去,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红光芒,势若闪电。 见火麒麟冲来,速度之快连洞虚上人都来不及躲闪,手中蒲扇在面前一横,才堪堪挡住那一扑,双方都被震退数步。 红叶老祖见状,也运气火焰真诀配合着火麒麟往洞虚上人扑去,火麒麟得了火焰助力,气势更涨三分,仰天巨吼一声,连高空的浮云都被震散了开去。 如此灵物,洞虚上人知道万不能掉以轻心,也不再藏私,指尖也一样逼出一滴精血,对着那蒲扇化了一个奇异的道咒,口中喝道:“开!” 那五行山河扇忽然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青光自扇面上冲天而起。 两人终于使出了各自最厉害的绝招,同时出手,火麒麟夹带着无尽火海往洞虚上人奔腾而去,而洞虚上人拿着五行山河扇对着面前连扇五下,五道颜色各异的光华相互盘绕着形成一道古怪旋风往前卷曲。 只闻空中麒麟怒啸,狂风悲鸣,一番昏天暗地之后,洞虚上人和红叶老祖都落在了场外,气喘吁吁,两人面色都不好看,洞虚上人本来就少的头发被烧掉了一半,衣服也烧出几个洞,而红叶老祖耳朵上的大耳环被刮走了一个,浑身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过瘾!中原道术果然厉害,哈哈哈。”红叶老祖大笑道。 “老祖也不差,方才那一招差点将我这老命烧去一半。”洞虚上人理了理衣服回道。 想不到这红叶老祖居然能跟道门第二大门派,罗浮宗的掌教打了个平手,让所有人都不禁刮目相看。 鬼圣静静地望着对面的道一真人说道:“道一老儿,不知下一场你派谁上来?” 这话倒是引起道门这方一阵骚乱,赤松子和洞虚上人都上过场了,这接下来除了道一真人亲自出手还能怎么样,而观魔道这边,却还有个高手陀山鬼母坐镇,虽然道一真人打败陀山鬼母不是问题,可是接下来就要对上鬼圣,这样一来自己这一边不是吃了大亏么,想到这里,大部分人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不急不急,我这里再举荐一人出来应战便是。”道一真人似乎早有准备。 “哦?你还能找出什么人来么?”鬼圣看了眼他身后,能算得上数的高手都出现过了,这道门莫非真还有什么暗着不成?不禁也有些狐疑起来。 道一真人微微一笑,忽然对着台下说道:“简小友,劳烦上来一叙。” 道一真人声音不重,可这句话却清晰得在每人耳边响起,众人不禁四下搜索起来:究竟是谁?难道还能比洞虚上人他们还厉害么? 简云枫也料想不到道一真人会这么说,不过此刻他也只能上去,事关道魔决战,且听道一真人有何安排。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一个青色的俊逸身影御剑而起,往道一真人所处的木台飞去。 御剑飞行?这人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人,而且还这么年轻,让他对付陀山鬼母这样的魔道巨擘?道一真人莫不是疯了么?道门弟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魔道这边却幸灾乐祸地瞧着,鬼圣不禁大笑道:“我说道一老儿,你是怕输不起么?怎的派一个娃娃上来。”身后的陀山鬼母见状,也不屑地嗤笑一声。 “云枫?” “师弟?” 韩玉容和张若虚看清来人面目后惊呼道。 “韩姨,师兄……” “你怎么来了?你方才在哪里?怎么也不来和韩姨说一声。”韩玉容急忙上前关切道。 “对了,真人,你不会是……”张若虚看着道一真人不解道。 “不错,下一场,便由简小友代我道门出战了。”道一真人点了点头道,“简小友,你可准备好了么?” “一切谨遵真人吩咐。”简云枫施礼道,虽然他被道一真人点名上台有些意外,不过心中却丝毫不惧,初生牛犊不畏虎,此刻他心中豪气顿生,能在这天下群雄面前出战,对于他来说,这是何等的机会,其实自打他在玄心门苦心练剑开始,心中便隐隐有了上台一战的念头,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茅山派简云枫 道一真人见简云枫模样,知道他早有准备,微笑地点了点头,而韩玉容却一把拉住简云枫道:“云枫,你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对方可是老魔头!这不是去送死么,不行。” 道一真人却看着韩玉容笑道:“韩谷主莫要担心,这一仗我保证他无事。” 韩玉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真的要去,就将韩姨的葫芦拿去。” 简云枫心中一暖,道:“多谢韩姨好意,不过那陀山鬼母我早就会过,没事的。” 这话一出,连道一真人也微微一愣,简云枫却趁机御剑飞起,对着对面石台朗声喝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不知哪位前辈愿下场指点一番?” 茅山派简云枫?原来是他?似乎有人想起了这曾在昆仑三英擂台上展示过身手的年轻高手,不过却没有人看好他,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人,再厉害怎么可能是陀山鬼母的对手,难道道一真人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而玄心门的人却俱都一脸惊愕的看着空中那道身影,尤其是莫无月,嘴巴张的似乎能放进一个鸡蛋,这个不要脸的臭书生,怎么会被道一真人派出去,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姐,那家伙不是被你打过一掌么……”莫无极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 “啊?恩……对……”莫无月此刻有些心神不定,这事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吧。 “你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简大哥可是茅山派掌门!”皇甫嫣兴奋道。 “简兄弟真乃奇人也,哈哈哈!好!”莫无锋忽然大笑道。 “师叔,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茅山派的厉害!”张羽川也跟着大叫起来,而且言语间完全将自己当做是茅山派的人了,这话要是被他那在木台上的老爹听见不知道会是作何反应。 张羽颜一脸担忧看着空中那人,摸出怀中那面阴阳双鲤镜牢牢握在手心,准备万一有个不妥,便冲上前去。 而人群的另一侧,七剑门掌门萧冷一脸严肃地抬头看着。 另一边,还有一个打扮普通的道门弟子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空中,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来会会你!”还没等鬼圣开口,魔道这方人群中便飞来一人,对着简云枫喝道。 这人一出场倒是有大半的人认了出来,一对老鼠眼,两撇八字胡,身材极为矮小,四肢却又长又细,此人名叫“偷天鼠”,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 这偷天鼠偷的不是钱财,而是各门各派的功法秘籍和灵丹妙药,无论道门魔门,不少门派都吃过他的亏,他天生身材矮小,行动敏捷,来去如风,让那些失主大感头疼。因此他一露面,道门中便有不少人开始破口大骂,连魔道这边也有人脸色开始阴沉下来,要不是看着他上台比试,恐怕言语丝毫不会比道门几人好到哪里去。 这偷天鼠行偷数十年,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加上修炼各派功法,一身修为也隐隐到了魔胎境界,而且此人极善机关阵术,又精通藏匿之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一部厉害的身法,这江湖上能抓到他的人单手可数,不过那些人他也从来不敢去招惹,因为他还有一个令人不齿的毛病就是天生胆小如鼠,欺软怕硬。 而这一次,他是看到简云枫只是金丹期修为,也想来沾点便宜,趁机在天下群雄面前露露脸,像他这样的人,虽然行为隐秘,可是却更想成名,更想让别人佩服自己。 偷天鼠虽然行为有些让人鄙夷,不过这一身修为却也不弱,在他们眼里,比起简云枫这样的愣头小子不知道高了多少,这里不少大门派都曾经通缉过他,却从没有人成功过。 “你是何人?”简云枫道。 “嘿嘿,爷爷我乃是偷天门掌门,偷天大仙是也!”偷天鼠笑道。 “唔,原来是偷天门的前辈,在下茅山派掌门简云枫,请指教。” “嘿嘿,你也请教,你也请教。”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前辈,偷天鼠立刻挺直胸脯道,心想:看在这小子喊我这一声前辈份上,等下也不好下手太重,意思意思就行了。 简云枫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双方既然报了名号,便拉开阵势准备动起手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手,他难免有些紧张,心中开始盘算,做个什么样的动作比较微风。 想到这里,简云枫就想使用龙泉宝剑,不过见偷天鼠站着不动,便好奇道:“前辈,你不用武器么?” 偷天鼠摇头笑道:“我偷天鼠……咳咳,偷天大仙闯荡江湖这么久,从来不用什么兵器,*的就是这双手。”说完,一脸满意的看着自己这双手指细长的手掌。 “唔,那在下也不用了。”说完,简云枫又收手而立。 “无妨无妨,你是后辈,你用兵器也没事。”偷天鼠觉得对面这小子看上去机灵,可是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说白了就是有点愣。 “不了,既然上了擂台,就没有长幼之分,大家都是平等,否则赢了也是不光彩。”简云枫正色道,他觉得这番话说的很不错,很得体,应该会给天下群雄留下个好印象,否则换做平时,这种便宜他岂会不占。 嘿,这小子还想赢,真是失心疯了,偷天鼠心中暗笑。 简云枫见他半天不出手,眉头微皱,便先出手攻去。 只见他身形忽然一闪,毫无征兆地便出现在偷天鼠面前,双掌一推,那偷天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感到胸口一疼,“啊呀!”一声惨叫,被打得连番几个跟头。 幸好这一下,简云枫没用上九幽阴火术,否则光这一掌,偷天鼠就直接重伤了。 “你……你!刚才怎么回事……”偷天鼠捂着胸口道。 简云枫不解地看了看他道:“我们不是比试么,刚才不是我出招了么……” 偷天鼠一愣,眼珠子一转,故作若无其事笑道:“哈,无妨无妨,小子功夫不错,既然你是后辈,刚才便让你一招。” 听了偷天鼠这话,台下那些个目瞪口呆的人才有些回过神来:想不到这偷天鼠倒还有几分道义,我说刚才怎么回事,居然被那小子一掌打飞。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遇陀山鬼母 见简云枫又出手攻来,偷天鼠不再掉以轻心,一脸谨慎地盯着他,谁料面前那个看似缓慢的青色身影忽然又一次怪异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感到脸上刮来的劲风,幸好偷天鼠身法不错反应又快,这一下倒被他躲了过去。 “好小子,想不到还有这么厉害的身法,嘿嘿……”偷天鼠眼中精光一现,偷心顿起,开始上下打量起对手来,似乎想看看对方身上哪里放着本心法口诀。 而简云枫对偷天鼠的身法有些好奇起来,好胜心起,十二地支阵步催至极致,只见空中一串串残影飘过,偷天鼠见状心中顿惊,当下急忙仔细应付起来,若是再被对方打中一掌,那他这老脸可算是丢尽了。 两人的身法越来越快,空中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形,只能看到两道清风在相互追逐缠斗,偶尔可能浮现出淡淡残影,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这下场中观战的人终于开始惊讶起来:这年轻人好厉害,居然能够在身法上和偷天鼠不相上下,难怪道一真人会派他上台,看来是早有准备了!而略懂些阵法的人,看着简云枫那步法脸上表情由惊讶渐渐转变为震惊:这是什么身法?看其脚步应该是脱自一部阵法,这究竟是什么阵法有这等神妙! 不过,台下看得最入神的要算是莫无锋了,眼中异彩连连,不住叫好:原来这十二地支大阵还有这般妙用! 偷天鼠越战心越惊,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是哪里来的,他只知道自打他开始闯荡江湖起,都没有被人追地这么累过,对法的步法太过诡异,自己在身法上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师了,可是打了这么久他还是连一丝端倪都没有看出,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击中,这样下去,总有一刻,自己会和一开始那样。 他主意一定,决定速战速决,再这样僵持着,恐怕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这偷天鼠本身没有什么厉害的道术,不过偷了这么多年,像样的法宝身上却有不少,看看对方只是金丹期的修为,伸手一掏就从怀里取出一团银白色事物,这法宝名叫天罗地网,乃是南边一个小门派的镇派之宝,他偷来后研究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只知道这玩意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只要一扔出去就能迎风舒展,将对手围个结实,而且越是挣扎就包得越紧,屡试不爽。 抽了个空档,偷天鼠嘿嘿一笑,右手一扬,简云枫只感到面前一团白光忽然放大,劈头盖脸往自己罩来。 心中暗骂对方一声阴险,体内真元一运,地魂中的那阴火精元立刻被他调动起来运至双掌,只见简云枫双掌泛起一片绿光,往前一推,那张天罗地网就这么被他手上暗含的九幽阴火给烧出一个大洞,偷天鼠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何事,而怒气上涌的简云枫手中划出一道符箓,只听得地底传来一声沉闷龙吟,一条巨大的幽绿色火龙,夹带着彻骨寒意往偷天鼠呼啸而去。 这时候,石台上的陀山鬼母眼神一紧,脸色巨变。 再看偷天鼠,哪里能躲过这一击,他可想不到对方轻易地就破了他的法宝,而且还身怀如此厉害的道术,惨叫一声便跌落在地,看来这一下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还没等道门弟子发出叫好之声,场中异变突起。 “原来是你!”陀山鬼母一声怒喝,便从石台上飞了下来。 简云枫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原本他就没想多瞒,收手笑道:“鬼母别来无恙啊!可否有重建山门,什么时候在下再去坐坐?” “你做鬼去吧!当日杀我鬼婴,覆我山门,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你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陀山鬼母一脸铁青,她足足找了简云枫大半年,今日终于被她找到,怒啸一声“纳命来!”便抬手往对方攻去。 听了陀山鬼母的话,在场的人开始狐疑:这灭了陀山鬼母山门的不是一个身穿黑衣脚踩祥云的神秘剑仙么?这么会是这小子?对于简云枫的身份,人们又开始好奇起来。 陀山鬼母一出手就是杀招,空中魔气缭绕,一个个漆黑爪影对着简云枫抓去,简云枫见陀山鬼母含怒出手,不敢硬敌,仗着身法灵巧开始躲避,而且身子也撤去飞剑落回地面,这十二地支阵步本就是依*地气变化的上古奇阵,只有双脚触地才能发挥出最高境界,这样一来,陀山鬼母强攻十数招都没打中对方,就算有时候爪风刮到,也被对方用双掌轻松地卸去,根本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让你躲!”陀山鬼母浑身气势一变,手一翻现出一串精致铃铛,那清脆的铃音却似催魂鬼音一般响彻全场,随着铃音一落,空中出现九团黑影,稚嫩却带几分阴森的笑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九子魔婴!这老魔头又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场下顿时有人怒道。 这九子魔婴简云枫自然领教过,不过当日被他除去三个想不到短短功夫内这老魔头居然又凑齐了九个,看着空中那九张原本稚嫩的面孔此刻变得如此狰狞可怖,简云枫心中忽然烧起一股无名怒火,冲着陀山鬼母骂道:“你个老虔婆,自己不会生儿子,却抢人家娃娃来,真是不要脸!看你这模样,就算偷个男人来生,也不会比这魔婴好看到哪里去!” 这话,顿时引来全场哄笑,连魔道那边也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羽颜闻言不住啐道:“这该死的,大难临头都每个正经。” 而身边的张羽川却一脸崇拜:“师叔连骂人都这么威风……” 陀山鬼母听了这话,气得肝胆俱裂,五官都快扭曲起来,她地位尊崇,江湖上人是闻风丧胆,哪里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辱骂。 简云枫却还骂上了瘾,字字句句都专挑对方痛处,看着陀山鬼母那已经发黑的脸,简云枫最后喊道:“你这老虔婆,要打快打,莫不是怕你那魔婴等下又被我除了去,又辛苦得找人去生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北邙山现劫雷 “给我住口!”陀山鬼母暴怒道,手中离魂铃一阵猛摇,那九子魔婴口中发出一声怪笑,便往简云枫扑去。 简云枫知道这九子魔婴至阴至邪,自己的九幽阴火无法造成太大伤害,脚步一错,右手微颤,指尖泻出两道紫色符箓顿时冲天而起没入云霄。 “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简云枫脚踏罡步,口念雷决。 张若虚见了忍不住气道:“这小子又不要命了,让他别用,他还不听!” “哼,还不是你瞎教乱卖!”韩玉容瞪了他一眼。 此刻天色渐黑,而空中那朵闪着金光的雷云却如此夺目。 “劫,劫雷!” 也不知道场中有多少人发出这句惊叹,尤其是魔道这一边,鬼圣也是一脸讶色看着场上那个正在施法的古怪少年。 虽然他能感受到空中劫雷的威力并不是很可怕,可是想不到这天下间还有人能驱动这等神术,他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红叶老祖在他身后叹道:“中原真是藏龙卧虎,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居然身怀这等精妙道术。” 道一真人看到简云枫此刻居然能如此熟练地应用者劫雷之术,脸上闪过一丝满意,对于简云枫这手道术,他还是有所了解,毕竟当初他还是亲自给简云枫检查过体内情况的,也知道他体内三魂中的异样。 台下玄心宗那边,皇甫嫣眼中异彩连连,不住盯着那施法的青年,一颗芳心跳动不已:想不到他真有这么厉害! 莫无极拉了拉一脸痴呆的莫无月道:“姐,姐姐……这,这是住我们家那人么……那,那可是劫,劫雷啊……”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劫雷……可是那天……”莫无月魂不守舍道。 “我看是人家根本不屑和你动手……你,你看,连那陀山鬼母都慌了……就算爹爹他们三个联手,怕,最多也和那陀山鬼母差不多吧……”莫无极尽力让自己的心脏平缓下来。 不过他这话倒是误会简云枫了,当日简云枫练剑练得全身虚脱,就算他想出手,估计最多就让天上刮点凉风,哪里驱得动这劫雷,要知道这雷法可是最耗真元的,平日里他自己都不敢怎么用,何况还是劫雷…… 陀山鬼母确实被他吓了一跳,这劫雷的阴影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当日她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雷劈死了自己三个魔婴,不过一想到那幕惨景,她心中顿时怒焰滔天,今日就算拼着受伤也要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杀死! 她知道劫雷乃是这天地间最阳刚的东西,自己的魔婴根本经受不起,不过陀山鬼母自身修为不弱,静下心来仔细查探了空中情况,发现那劫雷虽然厉害,不过凭她的实力加上手上的离魂铃抵挡一阵还是没问题,而且对方不过是金丹期修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维持雷法过久,到时候自己的魔婴早就将他吞噬了。 见陀山鬼母居然丝毫不惧劫雷,还是驱使九子魔婴向自己攻来,简云枫心中暗惊:这魔头莫不是有了什么依仗不成?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璀璨金雷还是落将下来,将暮色中的北邙山都照得一片金色。 陀山鬼母神色一凛,将离魂铃牢牢护在胸前,居然飞身迎着劫雷飞去。 简云枫立刻知道了她的用意,眼神一紧,暗道:看你能挡得了多少!虽然他只是金丹期修为,可是他的情况大异常人,三丹一体,而且三丹内各封印着一把上古神剑,体内真元相当于一个道胎小成境界的高手。 陀山鬼母这算盘打的不错,一开始,那劫雷击中她头顶的离魂铃也只是发出一串刺耳铃声,可是她却料不到简云枫的劫雷居然源源不断落来,事已至此,她骑虎难下,只能硬撑,而简云枫也不比她好多少,体内真元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而且还要分心抵挡那九子魔婴,此中压力,也只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终于,只听得一声碎裂之声,陀山鬼母手中的离魂铃被劫雷轰破,正当她神色大变之时,却发现天上不再落下金雷,原来此刻简云枫被那九子魔婴死死缠住,体内真元也消耗过多,根本无法再分心使用雷法,不过那离魂铃被劫雷震破,九子魔婴的煞气也减弱了数分。 陀山鬼母见他技穷,怒笑道:“哈哈哈,看你还有什么伎俩,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了!”这一回,赔上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陀山鬼母心中怨气更胜,双手卷起一道道魔气,配合着九子魔婴开始攻来。 道门众人也不禁为这出人意料般强大的年轻人担忧起来,不知道他还能用什么办法对付陀山鬼母,只有道一真人和七剑门掌门萧冷,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简云枫,尤其是萧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简云枫背后长剑,一动不动。 就在简云枫要被魔气吞没之时,随着一声剑鸣场上一道寒光亮起,接着那道寒光以一化三,从那滚滚魔焰之中突围了出来。 三个一模一样的简云枫立在场上,三把寒光烁烁的长剑指着陀山鬼母。 “哼,区区障眼法,今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陀山鬼母丝毫不惧,带着九子魔婴再一次扑了过来。 谁料,这三个简云枫的动作却各不相同,三把长剑居然施展出三招不同的剑招,而且每一招都是场上众人见所未见的怪招,说它怪,不如说它是奇,三式剑法精妙绝伦,而且配合无间,三招合并为一招,浑然天成,一股冰冷寒意立刻自龙泉剑身上爆发出来。 “好剑法!”萧冷眼中精光暴闪,他身后的七剑门弟子却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家掌门脸上会有这等神情,就像是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忽然看到一桌子酒菜一般。 而玄心门的莫家三兄弟看了简云枫这招,似乎感到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尤其是莫离,一脸郑重地盯着简云枫的每一个动作。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剑斩九子魔婴 不过,所有人中最惊讶的要属陀山鬼母了,出手之前明明看清楚了哪个才是真身,可是一交手却发现自己方才的判断完全错了,对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阵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丝毫琢磨不透,而且更让她吃惊的就是简云枫手中长剑,那样的剑法自己从没有见过,有点像佛家剑法中的大巧若拙,又有点像道家剑法中的精妙自然,甚至还有几分魔道的诡异多变。 数番交手下来,陀山鬼母居然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焦急之下,攻势又加快了几分。 而简云枫此时完全沉浸在这剑阵之中,自打他研究出这套剑阵之后,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次刚一用上就碰到陀山鬼母这么厉害的高手,便将剑阵化作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剑阵慢慢运行开来,他才领会到其中的巧妙,三才归元阵和慈航心剑都是当世罕见绝学,两者各有特色,想要结合起来其中更是有万千困难,也许只有简云枫这么聪慧的人才有可能实现,而陀山鬼母现在就像一块磨刀石,将这把快要成型的宝剑继续打磨得更加锋利,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简云枫越战越轻松,不是陀山鬼母变弱了,而是他的剑阵磨合得更加完善。 渐渐地,简云枫也有了出招的机会,一招,两招…… 到后来,双方气势居然倒转过来,变成了简云枫进攻,而陀山鬼母却在漫天剑光之中不住躲闪防守。 一直关注场中变化的鬼圣,终于有些变色了,对于下方那年轻人的剑法,他心中也有了一丝惊艳的感觉,关键是他还那么年轻,要是再过些时日,道门又出一个罕见高手,这样一来,魔道就再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他的眼中开始浮起一丝杀意。 陀山鬼母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有力却不知道打哪,虽然自己功力要比对方强很多,可是就是找不到目标,而且简云枫这剑阵攻强于守,一旦被他逆转过来,陀山鬼母再想翻身时难上加难。 陀山鬼母纵横江湖上百年,大小战役也经历得多了,思索之下,口中忽然吐出九道漆黑魔气灌入身前九子魔婴体内,那九子魔婴得了她魔气之助,身子如气球一般膨胀起来,一个个都成了圆滚滚的,身上煞气也增加了数倍。陀山鬼母使出这一招看来是被逼无奈了,这一招虽然能将九子魔婴的威力提至顶峰,可是这样强行灌入魔气,最终这九子魔婴的本身实力却会大大下降,需要好好炼制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过来,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面前这个叫简云枫的道门弟子杀死。 见陀山鬼母铤而走险使出保命绝招,简云枫剑阵也正好施展到绝佳境界,心中战意大涨,轻啸一声,剑势一转,手中龙泉宝剑犹如长虹贯日,三道飘逸身影同时使出相同招式,不过步法上却前后不一,变幻不定。 九个胖乎乎的黑色魔影相互缠绕着呼啸而来,简云枫不闪不避迎头冲上,最后三道人影忽然收拢在一起,变回一人,可是这人手中长剑却剑气狂涨,九道如泄般的银光自剑身上射出,划出九道诡异的光华,扑入滚滚魔气之中。 只见一个俊逸的身影在九个魔婴形成的魔阵之中忽行忽止,时而一化三,时而却又三聚一,九道剑光在他的控制之下终于将魔阵刺穿,只听得场上几声凄厉的刺耳啼哭后,陀山鬼母面上一阵诡异潮红,身子一颤,一把冰冷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肩上。 “你输了。”简云枫微微喘息道。 此刻陀山鬼母的九子魔婴已经尽数丧命在了简云枫剑下,化作一缕怨气消散在天地之间,这是她毕生修炼之物,一生心血全部倾注在了上面,一时半会她都不敢承认眼前这一幕已成事实。 也许是天生遇到了克星,也许是作孽太多上天终要惩罚于她,陀山鬼母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厉啸,狠狠推开简云枫,狂奔离去,消失在这漆黑的北邙山山野夜色之中,一代魔头,从此后就再未在江湖上出现。 空中的魔气也渐渐被夜风吹散,一轮圆月静静地将光辉洒下,北邙山巅的道魔擂台之上,现在只剩下一个面容有些疲倦的英俊男子还孤傲地站着,手中握着一把银色长剑,剑身光华如水,剑尖犹自微微颤动,似乎方才那场大阵意犹未尽,这把皇甫定山赠送的龙泉宝剑,沉寂十数载之后,今日终于再放光芒,它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一般,张狂而又兴奋地发出一声嗡鸣,随着夜风被送出老远。 场中一片寂静,满天星斗下,这年轻男子居然还站着,而那陀山鬼母方才正是被他一剑逼退,没有人会去关心陀山鬼母去了哪里,所有人都在回味台上那男子的最后一剑,那一剑,似云似幻,似真似切,彷佛是来自九天之外的仙人醉意朦胧之时无意识的一挥手,将整个天地的神韵都收拢了进去。 这一剑和这个飘逸的青色身影,终将在江湖上成为新的传说。 也不知道是谁打破了沉默,道门这边忽然响起震天叫好之声,简云枫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深吸一口,那凉凉的空气让他神情一振,仰头看着那轮圆月,月亮之上,似乎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一脸祥和地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师傅,你也看见了么?我这一切都是做给你看的,你看,徒儿马上就可以重振我茅山派了,再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看你,到时候,大矛峰顶一定会有一座新的道观,一座很大的道观,里面会有数不尽的新弟子,他们日后行走在江湖上都会让别人都肃然起敬。 师傅,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简云枫忽然很想仰天喊出这么一句,心中却没来由的泛起一丝酸楚。 茅山派简云枫,这个名字终于被人冠上了无数新的称谓,无一不是和剑有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道魔巅峰之战 不过,就在道门众人欢呼之时,空中忽然传来一股恐怖的威压,在场的人似乎感到脚下这座北邙山倒过来压在了自己头上一般,难受至极。 简云枫抬头一看,发现空中立着一个身穿黑色华服,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魔气宛若实质,举手抬足之间似乎能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你叫简云枫?”鬼圣冷冷道。 “嗯,不错,阁下就是北邙山鬼门之主,鬼圣?”简云枫抬头淡淡道。 “哼,真是好本事,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鬼圣冷哼了一声。 “哈,哪里能跟鬼圣阁下比。”简云枫咧嘴笑道。 鬼圣眼神一冷道:“你可有勇气与我一战?” 还没等简云枫开口,就听得空中响起一声道号,沉默许久的道一真人终于飞出木台,临空虚立,对着鬼圣笑道:“鬼圣,你莫不是想趁人之危对晚辈下手吧?” 简云枫见道一真人出手,心中顿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哪里还有力气再战,方才和陀山鬼母比试的时候就差点支撑不住。 道魔双方的最顶尖高手终于对上,所有人都屏息凝视,他们心中既激动又有些害怕,如此大战百年难遇,可是却又担心自己这方会输。 “鬼圣,今日为时已晚,不妨我们来做个赌局,你看如何?”道一真人静静地看着鬼圣道。 “哦?如何个赌法?” “三招,你我各出三招,三招过后,谁往后退了一步就算是输,你看如何?” 鬼圣眉头微皱,静静思索了会,回道:“好!就以三招为限,哼,道一老儿,你可接好了!” 鬼圣说出手就出手,浑身魔气如狂风骇浪一般席卷而出,道一真人见状,双手在胸前各画了一个圆,一前一后徐徐推出。 空中虽然魔气滔天,磅礴的魔气如恶海一般在道一真人身边肆虐,可是道一真人却像一块顽石,双手不住画圆轻推,魔气虽然厉害,却都在道一真人身边一丈左右处停住。 鬼圣见自己无论怎么施为都突不破道一真人的防御,收手道:“看来你的化虚神功又有所突破了。” 道一真人淡笑道:“鬼圣修为,天下罕见,贫道这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鬼圣听了这话也不做推脱,说道:“还有两招,你可准备好了?” 道一真人微微点了点头。 鬼圣见状,双手一扬,一蓬黑砂脱手而出,那黑砂黑的有些诡异,黑色光芒在黑夜里也依旧如此醒目。 “化血神砂?”场中有人惊呼道。 道一真人似乎早有准备,见那黑砂往自己飞来,右手一招,一柄宽大的巨剑出现在他手上,真是昆仑派的镇山至宝,巨阙剑。 只见道一真人手执宝剑,口中默念道诀,周围天地元气尽数被他吸收,随着一声沉喝,巨阙剑爆发出一团璀璨光芒,对着那化血神砂劈去。 昆仑派的镇派绝技太虚御剑诀碰上鬼圣的成名法宝化血神砂,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空中那两道不凡的身影。 一丝动静都没有,双方的这一击在强大天地元气的相互冲击下,只是轻微地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方才那一下就好比是流星顿逝,夜空又恢复了平静,两人谁都没有退后一步,暗自凝神调息,谨慎地盯着对方。 又是平手,这道魔双峰的实力,相差不大,加上各自神妙的法术法宝,第二招还是平分秋色。 道一真人静静地看着鬼圣道:“你还是将那件东西拿出来吧?” 鬼圣闻言笑道:“哈哈,当日你和东海之人来偷袭我,想将我的成功之日拖延个三五年,可惜啊可惜,你万万料不到我会这么快炼成吧。” 道一真人面沉如水:“鬼圣,你莫非以为得了那件东西今日真是胜券在握了么?” 鬼圣闻言大笑道:“道一老儿,你也莫要说大话,这最后一招,便让你开开眼吧!” 话音刚落,鬼圣浑身气势一变,一股放佛源自太古的浩然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接着,他手上出现一杆黑幡,那黑幡上奇奇怪怪画着许多符号,鬼圣轻轻一摇,那黑幡上就散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杀伐之气。 “戮神幡?” “不错,算你还有几分眼光,这戮神幡可是连神仙都能屠戮,当年可是名动三界的至宝,道一老儿,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敢跑来我北邙山叫嚣。”鬼圣桀桀笑道。 道一真人静静地看着鬼圣手中的戮神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答话,鬼圣又笑道:“怎么?莫不是怕了?你现在认输也行,日后我魔道行事,你道门只要让开三分路便行。否则,到时候成了这幡下亡魂,可怨不得我。” 道一真人却摇了摇头道:“你魔道若行的是善事,我道门自然不会追究,可若是行伤天害理,杀生取业之事,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鬼圣闻言大怒,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哼!天下苍生不过蝼蚁,这弱肉强食亘古便有,岂是你道门说了算的,既然如此,你接招吧!” 鬼圣魔功一催,那戮神幡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一圈圈波纹往天地间散发开来,这戮神幡传说是上古神魔大战时候的成名法宝,在当时大展神威,屠神戮仙,名动三界,虽然被埋没了数千年,可是这威力一旦施展开来,似乎连九霄之外都能感受得到,空中星月光华也被掩盖起来,变得朦朦胧胧,放佛也有些不敢正视这杀伐圣器。 而场上更是阴风四啸,戮神幡上渐渐隐现出一丝红光,红光越来越盛,顷刻间,整个北邙山都被笼罩在这红光之下,道门这边顿时大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红光之中蕴涵的杀伐之气,人人都觉得只要身边红光轻轻一动,自己就会立刻丧命,这威势不是寻常法宝能比,简云枫看着空中的那杆黑幡暗自心惊:这东西究竟杀了多少人才有这么可怕的气息!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是相望江湖 道一真人离得最近,身上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白发白须尽张,对面鬼圣大笑道:“纳命来吧!” 眼看那戮神幡上飞出一道红光往自己颈脖处缠来,道一真人忽然随手一抛,一个八角形的古朴铜鉴滴溜溜地开始旋转起来。 随着铜鉴的旋转,四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冲天而起,接着,夜空之中忽然降下四道巨大的黑影,四声不同的兽鸣响彻天地。 “四象鉴?”鬼圣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脸一沉,全力催动起戮神幡,对着那四道黑影卷去。 等到那四道黑影落下,众人才看清楚其面目,正是龙,虎,龟,凤四大神兽,不过这四兽身形有些飘渺不定,神态也有些木然,并不是活生生的神兽,好像是被四象鉴强行凝聚起来的神兽灵气汇聚而成的虚体。 虽然只是虚体,可是神兽毕竟是神兽,任何一只的威力都可以和方才红叶老祖手中的火麒麟一比,鬼圣在四兽包围之下,全力挥动戮神幡,场中红光大作,而四兽的灵气也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道一真人见状,道诀一催,一道青光自他手中发出射入空中的四象鉴中,紧接着,就听那四兽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相互链接结成四象大阵,将鬼圣牢牢封住。 不过鬼圣也非凡人,张嘴吐出一口精血喷在戮神幡上,戮神幡顿时放大了数分,幡上红光更盛,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天地都要被翻转了过来,场中修为较弱的弟子全部被震得昏死过去,就算是简云枫也被这一下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 等所有人回过身来再看,空中没了那四兽身影,戮神幡上红光也散了去,道一真人须发凌乱,鬼圣也是衣衫狼狈,再看两人脚下,居然全部退出了数丈。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觑:这究竟是谁赢了? “好,好,好一个昆仑掌教!原来你派人去蛮荒就是为了这东西,哈哈哈!”鬼圣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鬼圣也不差,居然能将慈航心剑传人看守的戮神幡也给偷了出来!” 鬼圣眼神一凛道:“怎么?连这个你都知道?” “要想神莫知,除非己莫为,鬼圣,你这番施为欠了慈航心剑传人的天大恩情,你如何说?”道一真人咄咄问道。 慈航心剑非正非邪,只为济世渡人,鬼圣这下却一时答不上话来,不过片刻后他忽然冷笑道:“据我所知,苦度和尚已经圆寂了。” “可是他却有了在世传人。” “慈航传人?谁?”鬼圣大惊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那剑法。”道一真人忽然传音给他。 鬼圣一楞,接着惊讶地看了眼下方的简云枫,脸上阴晴不定,咬了咬牙道:“难怪,好!既然这样,我日后不找他麻烦便是,不过前提是他莫要来惹我,哼!” 说完,鬼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简云枫,转身离去。 道一真人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来。 而道魔众人却被两人弄得莫名其妙,这一阵到底是谁数谁赢,他们两个方才嘀嘀咕咕又究竟说了些什么,尤其是简云枫,发现鬼圣居然盯着自己看,心中没来由地一突。 北邙山之战,居然出乎意料地打了个平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散去。 道门这方却回到了牛头山青衣门中,这些个道家掌门还要商议些事。 第二日夜里,道一真人忽然找到简云枫,两人密谈了许久,送走道一真人后,简云枫一个人坐在房里,脸上一副深思表情,似乎对道一真人刚才说的话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门外便有人敲门道:“简大哥在么?” 一听是皇甫嫣的声音,简云枫急忙开门请进,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么?” 皇甫嫣听他这么说,脸一红,道:“也没什么事,我明天一早随着舅舅回玄心宗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跟我们一道走么?” 简云枫闻言微楞,轻叹了一声道:“我在玄心宗叨扰了这么久,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回去了,日后有空,我再去藏云山看你。” 皇甫嫣听他这么说,眼圈泛红,强忍着道:“日后是要多久?你这是要去闯荡江湖了么?我……我……”其实,她想说她也想一起跟着去,可是她却害怕听到对方的回答,这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人生何其短,一入江湖,风云变幻,再要相会,却是万般艰难。 皇甫嫣明白这个道理,她是无定城的继承人,她自打出生父母就这么对她说,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简云枫,迟早她要回无定城,接管其偌大家业,而简云枫却无法一直陪着她,这便是她的无奈,她的凄苦。 看出她心中所想,简云枫心中微酸,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接近皇甫嫣,这个美丽的无定城公主,他们不是同一路的人,双方肩上都压着沉沉重担,无法随性自如,更无法像别人说的那般逍遥自在。 简云枫静静地看着她道:“你我都有自己的使命,等有朝一日,我大仇得报,师门重振,我定去无定城看你,到时候我还要去趟长白山看一位故人,如果方便,你也一道去便是。” 皇甫嫣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连连点了点头道:“方便的,方便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简云枫点了点头,皇甫嫣最后深深地看了眼他,夺门离去。 简云枫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那道美丽的背影,心中苦叹:这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唉,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么?”正当他出神之际,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简云枫苦笑一声道:“你真是阴魂不散……” “她可是我妹妹,我怎能不关心。”来人正是莫无锋。 他看了看简云枫摇头道:“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做了道门英雄,可怜我这傻妹妹,却是一厢情愿,东北苦寒之地,终老一生……” “你莫要说的这么凄惨,堂堂无定城的大小姐,还怕没有人要么?我只不过是一介浪子,飘零江湖,还有这许多事要做,哪里顾得上这些,跟着我她只会受苦。” 莫无锋闻言沉默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深深长叹。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简云枫见莫无锋神色消沉,劝道:“罢了,不要多想了,明日我就要回中原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 莫无锋旋即笑道:“好,可有好酒?” 简云枫嘿嘿一笑道:“酒自然有。”说完,他便转身从包裹里取出两壶酒来,莫无锋接过打开盖子一闻,眼神一亮笑道:“哈哈,你这酒鬼!果然是好酒,今天不醉不休!” 接着,莫无锋叹道:“可惜啊可惜,可惜有酒无肉。这么好的酒,却喝不出最好的味道来。” “哪个说无肉的?钟大个,你去抓几只野味来,今日我给你们露一手。”莫无锋话音一落,就听到门外有个声音传来。 “哈哈,定是蒋问和钟离那两小子。”简云枫听出声音来,急忙拉着莫无锋迎了上去。 来的果然是白衣执扇的蒋问,还有那魁梧严肃的钟离,蒋问一见简云枫和莫无锋,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古怪地看了看简云枫说道:“喂喂,这三更半夜的,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去,你这脑子里尽是些污秽东西,恐怕你罗浮山上的女弟子没少吃你亏。”简云枫笑骂道。 钟离看着简云枫,扫了眼他手上的酒壶气道:“姓简的,老子我回家辛辛苦苦闭关修炼了那么久,还想在这次大战上出点风头,你这酒鬼倒好,游手好闲大半年,怎么这风头尽让你一人独占了去!” 简云枫笑道:“哈哈,简某人天纵奇才,哪是你这粗人可比的。” 钟离瞪了他一眼,不屑道:“到时候定要找你比划比划,你这两壶酒哪里够喝的,我去弄些野味来,蒋小子,你快去青衣门地窖里,把剩下那两坛子梨花酿也去偷来算了。那玩意味道是软了点,不过后劲倒是不小。”说完,又嘀咕了两句独自往后山走去。 简云枫怪异地看了眼蒋问道:“好啊,堂堂罗浮宗的高手,想不到居然去人家地窖里偷酒吃,听钟大个那口气,你们还吃了不少,这要是被人知道,恐怕洞虚前辈会被你气个半死……” 蒋问却是丝毫不惧,他脸皮可厚着,若无其事地道:“你还未介绍介绍,这位朋友的来历呢。” 莫无锋急忙上前拱手笑道:“看来阁下就是罗浮宗的蒋问蒋兄弟了罢,在下玄心宗莫无锋。” 蒋问眼睛一亮,打量了下莫无锋好奇道:“你莫非就是那个玄心宗的怪物,只读圣贤不尊三清的莫无锋?” “哈哈,正是莫某。”莫无锋大笑道。 “哈哈,我听我师傅说起过,他说你本是武学奇才,却荒废修炼,还大叹可惜,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今日可真是有缘。”蒋问摇着扇子笑道。 简云枫却道:“你可莫要小看他,他可是阵术高手,连我都不是对手。” “哦?”这一下蒋问更是好奇起来。 就在三人闲聊之时,月下又行来一人,那人一见简云枫面上一喜,不过又看到另外两人,脚步变得有些踯躅起来。 简云枫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笑道:“今日这是什么日子,怎的我认识的人都来了,明峰兄弟,莫要在那站着了,快进来坐坐。” 来人便是青城山的明峰,他本就怕生,性子腼腆,不过见简云枫相邀,脸色微红,低着个头走了进来,施礼道:“简兄好,两位兄台好。” 简云枫一把拉过明峰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青城山的明峰道友,不过,你们可莫要小瞧了他,说不定日后,这江湖第一剑道高人便是非他莫属了。” 听简云枫这么一说,两人顿时惊讶起来,而明峰急忙慌张道:“这是从何说起,不敢当不敢当。” 简云枫也不说破,只是笑了笑,不过这明峰自从上次得了简云枫指点之后,阴阳双剑同修,修为是一日千里,加上他沉默寡言,性子坚韧,一番苦修下来居然突破了金丹期,大喜之下,对简云枫自然是感恩在心,今日便是前来亲自道谢的。 蒋问大笑道:“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看来青衣门那最后两坛子梨花酿是保不住了,几位稍候,我去去就来。”说完,身上青气一闪便消失不见。 莫无锋和明峰一见,脸上也显出一丝惊讶,想不到这蒋问看上去一副浪荡公子模样,修为却相当高。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就喜欢卖弄,可不要被人家给当场捉住就好,到时候,我可不认识他。” 三人相互聊了没多久,钟离和蒋问相继回来。 蒋问一手托着一个大酒坛子,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喘气道:“真是侥幸,刚才去地窖居然碰到了那青衣门的掌门,不过那老小子被我一吓,还以为是魔道高手前来报复了,转身就跑了个没影。” 钟离一手拎着一堆野鸡野兔,背后还扛着只肥硕的犳子,简云枫见状无奈道:“钟大个,你莫不是将这牛头山上的野兽全给捉了回来吧……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钟离挑出三只最小的野鸡扔过来道:“这个,你们一人一只,剩下的都是我的……”话一说完,却发现面前又多了个人,憨憨一笑道:“啊,原来又来了个朋友。”接着,又扔过一只野兔,脸上还似乎颇为不舍。 蒋问看了看钟离,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又有的忙了,我说钟大个,看在我辛苦的份上,也不多给我点。” 钟离扫了他一眼,道:“哝,那只兔子肉多点,给你好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不过让蒋问有些欣慰的是,这几只野兽都被钟离用山泉清理过了,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五人找了个开阔的僻静地方,架起火,拍开酒坛,又相互认识了一番。 不得不赞蒋问的手艺,几只野兽被他一调制,火上一烤,金灿灿油汪汪,看着都满嘴生津,咬进去更是入口酥软,肥而不腻。 用他的话说便是,这可是他平日里凭借自己罗浮宗二师兄的身份带着刚入门的女弟子去后山面授道机,秉烛夜谈所练就的好本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牛头山夜举杯 五人便趁着这月色,开始畅饮起来。 简云枫尝了口梨花酿道:“这酒真是淡,不过却很清甜,给姑娘们喝最是好。” 蒋问笑道:“我一开始喝也这么觉得,不过后来这酒劲就来了,一点也不差。” 简云枫好奇地哦了一声,又大灌了一口。 接着,简云枫问道:“这道魔之战居然是个平手,接下来估计魔道不会安分了,江湖上又要多事了,不知几位可有什么打算?” 钟离啃了一口犳子腿,含糊不清道:“我跟着你,我娘说让我什么时候带你去岭南让她见见。” 简云枫不解道:“你娘?找我何事?” “我怎的知道,我又不敢问,不过好像是茅山派的事。”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难道:“可是眼下我恐怕没时间……” 钟离却道:“无妨,我娘说让我跟着你就行。” 听了这话,简云枫倒是对钟离的娘亲好奇起来,这尚未谋面的老夫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无锋却笑了笑道:“简兄,我明日也要回藏云山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简云枫擦了擦嘴,苦笑道:“还能有何打算,流落江湖呗。” “你现在是大名人了,恐怕江湖上那些个小姐们看到你都仰慕的要死,恨不得投怀送抱来,莫要装出这么副惨象来。”蒋问羡慕道。 莫无锋道:“你若是无事,便来藏云山坐坐,也好陪我下下棋,你走了后,恐怕也只有嫣丫头还能陪我下两副。”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他。 简云枫只是喝酒没有说话。 明峰接着又道:“简兄,我今日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 “谢我作甚,你有今日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不过是说了句话罢了。” “若没有你那句话,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往这条路上走,无论如何,除了师父师娘之外,你算是我明峰最大的恩人了,我敬你一杯!” “哈,等你日后当上青城派掌门,娶了那沈蓉蓉过门再谢我也不迟。”简云枫笑道。 明峰被他说的脸一红,顿时被口中酒水给呛到,憋红着脸咳嗽了半天。 蒋问长叹一声吟道:“千载江湖雨悠悠,趁把年华博功名,却不知,何时白了少年头……” 钟离白了他一眼道:“你道是人人像你这般惫懒,只知道躲在罗浮山上风花雪月。” 钟离和简云枫一样,都是想闯荡一番,为日后重振山门而努力,而蒋问出身名门自然没有这许多烦恼。 蒋问见他反驳,便问道:“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让我也好参考一二。” “哼,大丈夫立于世,自当要有一番作为,让天下人人敬仰,就像道门那些个前辈高人,哪一个不是自己辛苦修炼才有这番成就的。”钟离正色道。 “你倒我不修炼么?我这功夫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蒋问反驳道。 钟离却不屑看了他一眼讥道:“你这懒汉,这几日也没看你打过一会坐,练过一会功,成天去别人家门口盯着几个姑娘瞧,我看她们要不是看在你罗浮宗面子上,恐怕早就翻脸了。” “呸呸呸,本公子英俊不凡,你没看到她们各个都对我青睐有加么?留我还来不及,哪里会赶我走,要不是你老来坏我好事,现在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蒋问气道。 “不和你多说,女人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增加修为,徒添烦恼。” 简云枫轻咳道:“这话你就说错了,这世上有一种功夫是女人越多修炼起来越快。” 蒋问眼睛一脸,急忙问道:“什么功夫?” “咦?你难道没听你师父说过么?这西域密宗有一门功夫叫做欢喜禅,专门是*男女行房来修炼的……” “还有这等功夫,这么和尚不是要戒色么?这么还能行房?”钟离睁大眼睛道。 “你们莫听他胡扯,那是门邪门功夫,那修炼欢喜禅的都是些品行不正的番僧,根本不是什么正统道术。”莫无锋对于这天下各类奇闻奇事倒是知道不少,听了简云枫这话就出口反驳。 “哦?你倒是仔细说说,那究竟是门什么功夫?”蒋问却被勾起了兴趣。 莫无锋苦笑道:“我也只是听说,那功夫也只有西域偏僻之地有,专门祸害良家女子,那些个秘法恐怕也只有练过的人才知道。” 蒋问闻言,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 一边的明峰见了,却出言道:“蒋兄,我青城派的剑法倒是阴阳双修的……” 蒋问听他一说,脸上一片尴尬,讪笑道:“咳咳……免,免了……” 要是被洞虚上人知道他为了女人去改学青城剑法,恐怕直接会打的他半身不遂。 这时候,莫无锋对着简云枫问道:“对了,我看昨日你用的那套剑阵,是不是脱自于我家的三才归元阵?” 简云枫毫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莫无锋见状叹气道:“唉,这倒真是成了笑话,自己门派的功夫却要在别人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厉害的实力,真是可悲可叹。” 简云枫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怪我偷学吧?” 莫无锋故作沉痛道:“我一介书生,拿你有何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咳咳,除非你成为我玄心宗的人,或者是亲戚……” “此事免谈,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话说,你也学了我的十二地支大阵,这算是扯平了,谁让你自己不会武功,否则也重新练个剑阵出来岂不是更好。”简云枫好生没好气道。 莫无锋倒是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不知,这一点玄心宗的莫老夫人却早有慧眼,也正是她极力支持莫无锋弃武从文,才让他最终成为一代阵法宗师,将玄心宗的剑阵发扬光大,否则他玄心宗也只是添加了个不弱的高手罢了。 这一夜下来,五人无所不谈,自己的见闻经历,还有理想和目标,一番结识之后,五人各添知己好友,直到天明才依依辞别,数十年后,这一段结缘也在江湖上传为一段佳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黑白无常拦路 第二日一早,简云枫刚回到住处,却看到一个白色倩影早早在那里等候,见他回来,一个微含怒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这一个晚上都去哪里了?” 简云枫还未开口,那人便又气道:“又是一身酒气,我看你迟早淹死在酒坛子里!” 简云枫无奈地苦笑道:“羽颜,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来骂我一通么?” 面前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怒中也带三分春色的俏脸不是张羽颜还能是谁。 “哼,我才没那工夫来管你,是我娘让我来喊你,同我们一起走。” “咦?是韩姨么?” “还有我爹,正好顺路,便让我来叫你,你倒是快点,莫要让他们等得急了。”张羽颜催促道。 简云枫却打了个哈哈,伸展了下腰肢道:“我有些乏了,容我洗把脸……” “你!”张羽颜手一抬,却被简云枫一把握住,道:“喂,你一姑娘家老动手动脚的,到时候可找不到婆家……” “要你多事!”张羽颜急忙抽回被他抓住的手,面带羞色。 简云枫却大笑着往房间走去。 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就一个随身包裹,见他这么快出来,张羽颜好奇地往里面张望道:“那只小雀呢?” 简云枫拍了拍那鼓囊囊的包裹道:“在里面睡觉呢。” “啊?!你这样会把它闷死的!”张羽颜惊道。 简云枫却大步往前,若无其事道:“它会被闷死?我看,就算这天下的鸟儿都死绝了它都不会死……” 张羽颜无奈,只能也跟了上去。 果然,牛头山脚下,韩玉容带着几个女弟子和张若虚在那等候,不过两人都是背对着背,离得有些远,张羽川被夹在两人中间,随简云枫一起来的还有钟离,他现在就像简云枫个的影子,一步不离地跟着。 见了简云枫来,韩玉容自然是拉着关切询问一番,而张若虚却一言不发,停了一会,一行人便上路了。 离牛头山不远处,有一个小山谷,众人刚行至这山谷,简云枫就察觉四周的天地元气有些异样,而张若虚这时候却惊呼一声:“不好,此地有埋伏!” 话音一落,山谷上方就出现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将他们堵住,只见这两人手中各拿一面令旗,对着山谷一挥,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感到四周景物顿变,这周围哪里还是山谷,尽皆是漫漫黄沙熊熊烈焰,灼热难耐。 有几个修为较弱的弟子立刻脸上变了色,张若虚喝道:“不要慌张,这只是幻术!” 简云枫皱着眉头开始打量起四周环境来,钟离问道:“你可看出点什么来了?” 简云枫摇了摇头,这方眼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沙子和烈焰,丝毫看不出一丝端倪。 “这是专门困人的幻阵,看这黄沙和烈焰应该有两处阵眼,只要找到那两处阵眼并破了它们,此阵自然会解。”栖凤谷的幻阵之术也是一绝,当下韩玉容便点破了玄机。 张若虚想了想道:“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去找。” 简云枫道:“还是兵分三路吧,我和钟离一道,师兄和韩姨各自领一路。” 两人听了稍一犹豫便答应了,毕竟这里多找一个方向便多一分生机。 稍稍叮嘱一番后,简云枫便和钟离两人往西面搜索,而张若虚往东,韩玉容往南,北面是他们来的方向,应该不会有阵眼在。 简云枫找了一会,钟离便对着半空破口骂道:“这算什么鸟地方,走来走去都一个样,有种出来和爷爷真刀真枪干一场!” 简云枫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们要是敢出来动手,也就不会用这阵法困住我们了。” “哼!什么劳什子阵法,看我不破了它!”钟离盛怒之下,取出金色龙枪,对着虚空便是狠狠一刺,不过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折腾了半天都没任何动静,周围依旧是黄沙遍地,烈焰漫天。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南边传来一声怒喝,简云枫听出是韩玉容的声音,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往声音传来方向疾奔而去。 当两人赶到时,却发现韩玉容等人全部端坐在地上,脸上浮现着一丝黑气,看来是中了毒了。 而张若虚正在和两个黑衣人交手,脸上也是浮现着一丝黑气,却被他运功强力压下。 简云枫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的动作却发现有些眼熟,无暇细想,和钟离对视一眼,便一人一个迎了上去。 张若虚见简云枫感到,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是*着本身修为硬撑,这口气一松,口中便呕出一口血来,脸上黑气更盛,急忙坐下调息,一边的韩玉容听出声音,脸上显出一副担忧神色,奈何现在她也分不开神。 简云枫钟离和那两个黑衣人过招片刻后,发现这两人配合起来亲密无间,两人丝毫找不到破绽。 仔细观察半晌后,简云枫传音道:钟大个,你我全力攻击右边那个,等到左边那个出手搭救时,你将他缠住。 钟离应了一声,口中道诀一念,手中金色龙枪发出一声咆哮,一条巨大金龙往右边那黑衣人呼啸而去。 而简云枫双掌拔起一道阴火巨龙,同样配合着钟离往右边那人攻去。 果然,左边那人立刻出手来解围,钟离冷哼一声,双手道诀一引,那金色巨龙便将左边那人缠住,而简云枫见机伸手一招,背后龙泉宝剑嗡鸣一声飞至半空,只见简云枫身形一分,三道身影踏着怪异的脚步,片刻便到了右边那黑衣人身边,简云枫一声长啸,三才归元阵配合着慈航剑法全力出招,场中三道如流星般的银光滑过诡异弧线,顿时便将那黑衣人当场刺中。 一声惨叫之后,左边那人顿时大惊,抽身欲退,却被简云枫追上,同时钟离也一同出手,那人支持不到两招也被钟离一枪贯穿心肺,倒地毙命。 两人一死,阵法自动消失,而张若虚和韩玉容也终于趁机将毒逼出,韩玉容急忙去查看张羽颜和张羽川的伤势,张若虚上前揭开那两个黑衣人的面具一看,惊讶道:“黑白无常?” 第二百章 罗浮青城之灾 就在简云枫一行人遇到黑白无常的时候,在牛头山通往另外几处的地方也发现了大战。 在牛头山通往南边的路上有一条山道,道路两边是高逾百丈的峭壁,这山道极窄极长,而这条山道是通往罗浮山的必经之路。 这时候,那两边的峭壁顶端各坐着一个老人。 这两个老人似乎都老得有些离谱,好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风一吹就可能被吹回去。 左边那个老头此刻正对着一张颜色有些怪异的纸在作画,他那干巴巴的手里颤颤歪歪地握着一枝红色的毛笔,也不见他用墨水,只是每次下笔之前口中都会念念有词。而且他每下一笔都显得很慎重,似乎正在完成一副人生最重要的作品一样,而且每一笔都似乎消耗掉了他很多体力,画完一笔都要停下来擦擦汗,然后继续。 再看那幅画,画的正是他周围的这一切,包括悬崖下那条狭长山道,甚至他连自己和对面那老头都一起画了进去,不过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那山道里却被画上了好多人,为首的一个似乎是一个手中拿着扇子的头顶胖老头,而且他在画那老头的时候显得格外费劲,画了几笔就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小心倒出一粒,吞下,然后休息片刻继续画。 可是,现在这山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他对面那老头却似乎比他悠闲多了,他面前摆着一副棋局,不过棋盘上却只有白棋,而他手中拿着的却只有黑子,而且他到现在还没落下一步,只是眯着眼睛不住地在思考。 终于,半个多时辰后,山道上有了些响动,一行气势不凡,样貌脱俗的人正从这山道上走过。 这行人正是参加完道魔大战的罗浮宗弟子,为首的便是那洞虚上人,跟在他身边的自然是爱徒蒋问,还有他转世重修的师弟灵虚子。 就在他们到达那山道中央的时候,洞虚上人忽然神色大变,似乎浑身真元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而那些个罗浮宗的弟子也是一样,灵虚子忽然喊道:“不好!有埋伏!” 而就在这时候,那悬崖顶上眯着眼睛下棋的老头双目忽然圆瞪,手中黑子闪电般地落到了棋盘之上,顿时,山道中的环境顿时开始变化起来,方才的晴天蓝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乌云滚滚,闷雷阵阵,紧接着,一道道银雷落将下来,有几个修为较弱的弟子顿时被那突如其来的银雷劈地灰飞烟灭。 洞虚上人终于开始慌了起来,此刻他全身真元被束缚了大半,正当他要使用五行山河扇强行冲开限制的时候,忽然看到面前多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头戴巨大斗笠遮住面容,手中拿着一个古朴小铜钟,而另一个却是三十不到的白脸剑客,手中一柄银色长剑寒光烁烁,浑身散发着阴冷杀气。 “丧门钟?”洞虚上人冷着脸道。 “嘿嘿,不错,正是老子,老头,今天可是你的死期了,不过能死在我们酆都七艺手下,你也算是有面子了,你可是第一个让我们酆都七艺其中四个一起联手对付的人。”丧门钟摇着手中铜钟桀桀笑道。 洞虚上人闻言惊道:“丧门钟?奔月剑?还有两个是谁?” “哈哈,你看来是老糊涂了吧?除了画中人和星河棋以外,这天下还有谁能布出这么厉害的阵术,将你这大名鼎鼎的罗浮山宗主的修为都给压制住。”丧门钟的笑声中露出一丝得意和不屑。 酆都七艺自从出现在江湖上以来,向来独来独往,他们也没有名字,江湖上的人便根据他们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取了七个外号,分别是贾(JIA)商贾(GU),千机手,阎王愁,奔月剑,丧门钟,星河棋,画中人。这七人行踪诡秘,很少有人能找到他们,而凡是去找他们的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买凶杀人。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算是天王老子的脑袋他们都能给你送来。这七人很少出手,可是一旦出手无一不是轰动江湖的大事,他们只认财不认人,说不定你今天是他们的雇主,明天就成了他们下手的目标。酆都七艺很少联手,数十年来,唯一一次联手就是对付当年赫赫有名的华山派掌门梦机子,当时也只是奔月剑和阎王愁两人联手,这华山派梦机子一身修为已至道胎小成境界,而且一手苍松揽月剑法更是独步江湖,可是最终却中了阎王愁的毒,然后被奔月剑一剑贯穿灵台,含恨而终。 自此以后,酆都七艺在江湖上名声鹊起,却很少有人敢公开讨论,怕惹祸上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杀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让江湖人忌惮的一种行业。 这一日,为了对付洞虚上人,酆都七艺居然罕见的一下子出现了四个,看来这洞虚上人的实力不可谓不高了。 不过这一次酆都七艺却是倾巢而出,剩下三个贾商贾,千机手,阎王愁却埋伏在了青城派的回山之路上。 现今天下,道门盛行,而道门四大派便是现今道门最鼎盛的四大势力,昆仑仙山,罗浮宗,拓苍派,青城派。 这四派掌门无一不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顶尖高手,门下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这一次,道门四大派这个神话却终于被打破,数日后,江湖上人人自危,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听到的事实。 罗浮宗在从牛头山回来的路上遭遇袭杀,宗主洞虚上人身亡,全宗上下只有大弟子灵虚子一人带重伤逃回罗浮山。 青城派在从牛头山回来的路上也遭遇袭杀,掌门沈练重伤,其妻子苏红娘受伤过重不治身亡,门下随行弟子只剩两人,一个是沈练之女沈蓉蓉,还有一个却是青城派内修为最弱的弟子明峰。 沈练回到青城山后,伤心之下,传下阴阳双剑封印在明剑崖顶,闭了死关,青城派一时间群龙无首,满门戴孝。 第二百零一章 忽闻晴天噩耗 此事之后,酆都七艺这个名字终于开始在江湖上变得可怕起来,有人开始猜测,要是酆都七艺联手,是不是有可能将昆仑派都消灭了。 而对于这个结果,最兴奋的莫过于魔道了,鬼圣在北邙山上足足笑了半天。 原本正道的优势随着两大门派的这次大劫而变得微乎其微,江湖上开始出现了许多魔道弟子的身影,有些因为与罗浮宗和青城派结仇而隐世的魔道高手也纷纷出山,正道弟子却是人人自危,看那酆都七艺行事多半是和魔道有所勾结,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 这些个魔道中人出山后,整个中原又开始动荡起来,各方势力彼此间又展开了你争我夺,一时间,这江湖再也没有平静的时候。 不过,当简云枫知道这件事却已经是半月之后了,他一路随着韩玉容回栖凤谷,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大麻烦,而张羽川却是跟着张若虚回了龙虎山。 可是当他们走到灵山脚下的时候,韩玉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她皱着眉头稍一打量便立刻惊道:“不好,守山迷阵被人破了!” 众人情急之下急忙赶到栖凤谷中一看,却发现整个栖凤谷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那些个原本盛开的花草也都成了一捧灰飞,而原来留守的女弟子也是一个不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候,一个搜查的女弟子忽然急急跑来,对着韩玉容哭道:“谷……谷主……灵尊它,灵尊……” 张羽颜闻言大惊,急忙跑过去一看,发现那七彩孔雀此刻瘫软在地上,死去多时了。 这孔雀守护栖凤谷数百年,今日却被人残害在此,在场众人无不悲恸万分,张羽颜噙着泪咬牙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这时候,简云枫却感觉到手中包裹一阵蠕动,打开一看,原来是那金丝小雀听到了响动醒转过来,当它睁开眼睛看到地上那孔雀之后,先是一楞,然后有些不信地跳上前去用脑袋蹭了蹭它,发现这孔雀一动不动,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一股可怕的威势从它那小巧的体内爆发出来,连简云枫和韩玉容都被逼得连退数步。 接着,这金丝小雀对着那孔雀身子仔细嗅了一会,忽然双翅一张高高飞起,而且那身子越来越大,到了山谷顶端的时候,在众人面前的哪里还是一只金色小雀,简直就是一只铺天盖地的恐怖金色巨雕,这巨雕之大,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它还在不断变大,直到山谷顶端容不下它那身子,它才又高飞数丈,那金色的翅膀轻轻一横,就将一座山头给削平了去。简云枫自此之前见过的鸟最大也只是龙虎山的那只重明鸟,还有就是碧眼大圣的本体,可是这两者加起来都不及头顶那只怪物的一个翅膀大。那金色巨雕双翅一展便有数百丈之宽,将整个天空都给遮了起来,一个脚趾头便有简云枫整个人那么长,这体型比起那日在蛮荒大山见到的凶兽巴蛇也不遑多让,而且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要比巴蛇强悍数分。 那金色巨雕终于不再变大,仰头怒鸣一声,双翅轻轻一展便扶摇直上,消失在九霄之外。 下方仰头发呆的简云枫等人却被它那轻轻的一扇吹得站立不稳,而且那震耳欲聋的鸣叫声,久久在栖凤谷中回荡不止。 “这……这是什么怪物……”一个女弟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半晌才回过神来,韩玉容看着简云枫古怪道:“这巨雕莫非就是你上次带来的那金色山鸡么?” “嗯……啊?嗯……”简云枫神情还有点恍惚,看了看自己那包裹,根本无法想象刚才头顶那巨兽这么大半个月来一直被他放在里面。 “这巨雕你是从何而来?”韩玉容郑重道。 简云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是在茅山山顶上找到它的……” 韩玉容静静地看了看天际,叹息道:“此乃神物也!” 张羽颜好奇道:“娘亲,你难道知道它的来历么?” 韩玉容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听说过这天下间会有什么东西能得这般大,而且刚才那个并不是幻术,那等气势恐怕也只有那样的巨兽才能匹配。” 接着,韩玉容看了眼简云枫道:“你知道它去干嘛了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难不成去报仇了么?” 韩玉容有些担忧道:“能破去我守山大阵并将孔雀灵尊轻易杀死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简云枫苦笑道:“我也拿它没办法,现在我还上哪去找它,照它那速度,恐怕一天就能飞遍大半个中原了。” 接着,韩玉容等人将栖凤谷重新整理了一番,想到那些个已经尸骨无存的师姐妹,剩下的女弟子脸上一直挂着泪,心中都是沉痛万分。 虽然栖凤谷的灵根没有被毁,可是要恢复往日容貌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那金色巨雕未归,加上韩玉容张羽颜两人此刻心情极为低落,简云枫也便留了下来。 第二日晌午时分,就听谷外有人传声报道:“昆仑山弟子奉道一掌教之命,送来书信一封,不知韩谷主可在谷中?” 韩玉容回应一声,就见一道剑光飞来,落在栖凤谷内,一个身背长剑的中年道士递过一封书信道:“韩谷主,在下还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韩玉容点了点头道:“辛苦道兄了。”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又御剑匆匆离去。 韩玉容打开书信一看,脸上表情忽然变得惊怒异常,看到最后,才缓缓合起书信,忧心道:“看来,正道就要大难临头了。” 简云枫不解道:“发生何事?” 韩玉容默然不语,只是将书信递给了他。 这书信上说的自然是罗浮青城两派之事,简云枫一看到那句“罗浮宗上下除了灵虚子外无一生还”,身子一震,仔仔细细读了两遍,终于确认无误后,忍不住顿足悲呼道:“蒋兄!” 第二百零二章 客栈偶闻敌踪 这时,钟离惊道:“蒋问那小子这么了?” “死了。” “谁干的?” “酆都七艺!” “我们何时去给他报仇?” “现在。” 就在两人悲愤之时,天色忽然一暗,整个天空都被什么东西给遮了起来,只听一声嘹亮雕鸣,空中忽然坠下一物来,“啪嗒”一声狠狠摔在地上,众人上前一看,居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接着,空中那只巨雕也忽然缩小,直挺挺地往下坠来。 简云枫赶紧上前接住,这巨雕似乎消耗过度,又变成了一只小雀模样,沉沉睡去,而再看那尸体,被撕咬地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 韩玉容皱眉道:“难道就是他将孔雀灵尊杀害的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道:“应该没错,否则也不会被金兄给弄成这般惨状。” 简云枫忍着胃中难受,在那尸体衣物里摸索一番,摸出两件东西来。 其中一件是一块碧绿玉佩,还有一件却是一枚雪白如玉的小巧令牌。 韩玉容一见那玉牌就惊讶道:“雪山头陀?这人难道是雪山头陀不成?” “雪山头陀是何人?” “他是西域雪山派的掌门,这令牌就是他们雪山派的掌门信物,他这么会来中原,我栖凤谷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次毒手。”韩玉容极为不解为何这雪山头陀回来找栖凤谷的麻烦。 而简云枫却摸着那块碧绿玉佩思索道:看来这事和那叫仙主的人脱不了干系,这样说来,那黑白无常也应该是他派来的,莫非酆都七艺也是他手下么?想到这里,简云枫不禁心惊,这仙主的势力也实在太过可怕了一点,举手投足间就将罗浮宗和青城派覆灭了大半,现在这道门两大支柱已经差不多名存实亡了。当日杀了黑白无常的时候,简云枫很后悔没想到这一点,如果他当时细心点琢磨下,恐怕在黑白无常身上也能搜出同样的玉佩来,不过,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仙主的计划的话,那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对正道下手,难道那仙主就是鬼圣?不过简云枫很快就将这个猜测给否认了,因为那玉佩上蕴涵的至纯道力根本不是鬼圣所修炼的,而且鬼圣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能收服这么多道胎高手,否则当日北邙山一战他早就大胜而归。这玉佩在江湖上究竟还有多少?都是些什么人才有这玉佩? 一连串的疑问,又一次让他烦恼起来,他现在连对方的一点情况都不知道,现在堵在他面前的就像是一座巨大冰山,而他要做的却是将整座冰山一寸寸凿开,挖出埋在最下面的那个秘密,或者是那个人,这无疑让他感到有些乏力。 钟离对着雪山头陀的尸体啐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着拉着发呆的简云枫就往外走:“还愣着作甚,找那七个龟儿子去。” 张羽颜急忙劝道:“你们上哪找他们去?再说,连洞虚上人都不是对手,就你们两个还想对付他们七个么?” 简云枫嘿嘿一笑道:“哼,他们能得手不过是*着暗处下手罢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杀一个是一个,打不过就逃,就算杀不完他们,我也要让他们在有生之年食不安寝难寐,喝口水都得仔细看看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说完,两人再也不听张羽颜劝告,大步往外走去。 “娘!”张羽颜急得跺脚。 “唉。我也没有办法,放心吧,云枫他吉人天相,人又这么机灵,很少有人能让他吃亏,不会有事的。”韩玉容摇了摇头道。 张羽颜看着简云枫的背影,心中极为不舍,可是现在栖凤谷正是危难之时,叫她如何放心离开韩玉容跟着他们一道去,想到这里,心中微微范苦。 不过,简云枫和钟离两人下了灵山却站在岔路口踯躅不前。 “现在该往哪里走?”钟离天生就不是能拿主意的料,他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酆都七艺。 简云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和酆都七艺有关的线索,看了看天色,无奈道:“今日恐怕来不及了,我们去前面找家客栈歇歇吧,明日再四处打探打探。” 钟离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两人便只好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处小镇,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天色尚早,两人便坐在堂前喝酒。 “唉,想不到前几日还在一起喝酒畅聊,此时此刻已却是天人永隔。”简云枫一想起蒋问心中便是满腔悲苦,昔人音貌犹在脑中清晰环绕。 这蒋问算是他下山以来结识最早的朋友了,说起来还在钟离之前,两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是彼此性情却极为相投,一见如故。而对于钟离来说,蒋问还是他在蛮荒大山中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这两人自打小便在深山中独自修炼,因此对于自己入世后结识的朋友都是看得分外的珍贵。 钟离见简云枫说起,心头一怒,正要破口大骂那酆都七艺的时候,却被简云枫一把拉住。 原来,这客栈里又多了几个人在旁边桌子上吃酒。 “喂,你听说了没有,那酆都七艺可真是不得了,连罗浮宗和青城山都被他们给灭了!” “哈哈,真是爽快,老子早就看罗浮宗和青城山不爽了,要不是被那什么酆都七艺赶在前头,我正准备去会会他们。” “呸!你就吹牛吧,反正人都死了,不过这酆都七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连罗浮宗和青城山都不是他们对手?”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论说修为,这酆都七艺是万万比不上洞虚上人和沈练夫妇的,可是这酆都七艺人人都会一手绝活!杀人的绝活!你没听说么?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就算那几个老不死的再怎么厉害,也总有吃喝拉撒睡的时候吧?嘿嘿,这时候就是那酆都七艺出手的时候了!” “诶?那你倒是说说这酆都七艺究竟有什么样的绝活?” 第二百零三章 又见医仙鬼隐 接着那人左右张望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别的我不知道,可是那千机手和阎王愁我倒是听说过!” “千机手好像是用机关的,阎王愁是不是个用毒高手?” “不错,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千机手和阎王愁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嘿嘿!那千机手以前是我盗门最厉害的飞贼,据说天下没有他开不了的锁,破不了的机关!一身功夫全在十根手指头上,曾经还有人出重金悬赏他的那双手,不过可惜从来没有人抓到过他。后来,他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来后就是整整过了十年了,不过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偷过东西,而是专门制作厉害的机关,、用机关来杀人,据说他的机关有鬼斧神工之妙,就算是那昆仑山的掌门来了也得留下半条命来。” “真有这么厉害?” “可不是?你不知道啊,这事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听说那千机手消失十年是因为无意中偷了一本极为厉害的机关图谱,他就是研究这图谱研究了整整十年,才变得这么厉害的!” “那阎王愁呢?” “这阎王愁可更玄了,你们一定猜不到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难道也是个贼不成?” “呸,他以前是个郎中!医仙鬼隐总该知道吧?这阎王愁是鬼隐的同门师兄弟!后来,他们师傅怕这两人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便将一生所学编成了部书,一本叫做《医典》一本叫做《毒经》,他临终前便一人传下了一本,让他们两人相互制衡,以免他们日后太过招摇,行走江湖时结下厉害仇家而丢了性命。不过,鬼隐最喜用毒却分到了《医典》,而阎王愁原本是个郎中却拿了《毒经》,也不知道他们那师傅是这么想的,因此这两个人都千方百计想将对方手上的书给抢过来!江湖上流传的‘医仙勾魂手,鬼隐阎王愁’其实说的不是鬼隐一个人,还有他的师弟阎王愁!” “原来还有这等故事,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嘿,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外号叫什么?江湖顺风耳,这天下还有多少事能瞒得过我?” “哦?那酆都七艺另外五个的事你也知道了?” “咳咳,这个……喝酒喝酒!” 简云枫听到此处,和钟离对视一眼,两人便急忙上楼收拾了包裹,星夜离去。 “喂?你真的知道那鬼隐住在哪里?” “没错。” “那他会告诉你阎王愁的下落么?” “嘿嘿,阎王愁手上的《毒经》会让他告诉我的。” 两人一路御剑狂奔,到了第二日黄昏时分,终于在一处小山谷停了下来。 钟离不解道:“这鬼隐就住在这里?” 简云枫点了点头道:“不错。” “鬼隐老儿,速速出来!”钟离扯开嗓子便喊。 浑厚沉闷的声音在山谷中传了老远却没有听见有人答话,钟离狐疑地看了眼简云枫道:“难不成是搬走了?” 简云枫却摇了摇头,对那山谷喊道:“鬼隐老儿,是阎王愁派我们找你的!” 这下,山谷中终于有了动静,原本安静的山谷中开始弥漫起一片奇怪的白雾,将整个山谷给笼罩了起来,接着一个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找我何事?” “嘿嘿,你放我们进去就知道了。”简云枫回道。 里边沉默了下,一会,那层层白雾中打开了一条狭长的通道,简云枫和钟离急忙走了进去。 这山谷里面的景色还是简云枫第一次看到的那般,而那鬼隐也是和上一次无丝毫区别,只是现在他不是在煎药,而是坐在草庐门口蹲着下棋,不过一见两人进来,他便将那棋局给收了起来,看了眼简云枫道:“小子,想不到你还没死?还真是命大,说吧,找我何事。” “阎王愁……” 简云枫话还没说完,鬼隐就打断道:“不要拐弯抹角了,不是阎王愁派你来的,他派来的人身上一定会有医仙令。” “嗯?这是为何?” 鬼隐顿了顿,冷冷道:“每十年他都会下手毒三个人,那三个人手上都会有医仙令,而每次我也都会出手救这三个人,这是我和他的规矩,十年之期未到,他不可能这么早就出手。你有事快说,要不是看在鬼谷那丫头面子上,我早就赶你们走了。” 简云枫闻言心中一惊:原来江湖上流传的医仙令并不是什么保命神符,却是催命鬼符,谁拿了就会被阎王愁下毒,然后来找鬼隐医治,成了两人比试的棋子,江湖上的人却都被蒙在鼓里,居然为了这么个东西而争得头破血流,真是荒谬。 “咳咳,鬼隐老儿,我如果说有办法将阎王愁手上的《毒经》给你抢过来……”简云枫说道这里顿了一顿。 鬼隐眼神一变,不过旋即却嗤笑道:“无知,阎王愁的东西要是有这么好抢,这么多年来我还有必要天天研究这些个东西么?” 简云枫却不解道:“我们俩可以帮你联手……” 谁料,鬼隐却淡淡道:“你们走吧,要是光找帮手就能对付他,我还用得着你们教么?我实话告诉你们,对付阎王愁并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到时候他随便施展点毒功,你们根本无法抵御,到时候我自顾无暇,还要被你们给拖累。” “难道他的毒就这么厉害?我们事先做好准备不就行了么?最多只要挺过半柱香功夫,按我们三人的功力,阎王愁一定支撑不住。”简云枫诧异道。 鬼隐忽然笑道:“你们两个虽然修为不差,可是还是太嫩了,连阎王愁是什么人都没有弄清楚,还敢去找他麻烦?” 钟离不以为然道:“管他什么人?难道还有三头六臂不成?不究用点毒么?老子我将六识封闭不就行了,他能奈我何。” 鬼隐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六识封闭?哼!那不过是世间俗人用的毒,六识只是对凡胎有用,阎王愁的毒可是专门对付修行之人的毒,凡是你身边的天地元气都会被他下了毒,修炼之人一旦运功便要吸收四周天地元气,他的毒便会进入你的金丹,道胎,到时候摧毁你的灵台,你拿什么去抵抗?” 第二百零四章 究竟是对是错 “毒物直接进入金丹和道胎之中?”简云枫听了惊讶道,用毒之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以为像五毒公子那样的人已经是毒道顶峰的存在了,想不到这阎王愁的毒居然有这么厉害,这么说来,只要他一出手,对方要么站在原地任其宰割,要么运功反抗,然后毒发而死。 看出两人脸上的惊骇,鬼隐又道:“不过他那毒也不是万能的,否则他早就天下无敌了,那些个修为过高的人,道胎修到了一定境界,他的毒也会无法对其造成伤害,或者是有的人用极为厉害的灵宝封住自己的金丹和道胎,也可以将他的毒隔绝在外,或者是像我这样,提前用药物护住道胎。如何?你们现在还有胆去和他一战么?”鬼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 简云枫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忽然笑道:“原来如此,哈哈,我可与他一战!” “你说什么?小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鬼隐皱眉道,钟离也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鬼隐,如果你不信,大可一试。”简云枫自信道。 “哼?你是成心找死么?这种毒一旦中了,就算及时解开也会让修为大损。” “无妨,这是在下自愿的,不过,如果那毒对我无效,鬼隐你是否就答应帮我们对付阎王愁?” 鬼隐沉着脸静静盯着简云枫看了半晌,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简云枫满意一笑,示意钟离站开一些。 钟离却有些紧张道:“你有什么办法对付那毒?” 简云枫却神秘道:“哈,你放心便是。” 鬼隐看了看简云枫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也不见鬼隐如何动作,简云枫忽然感到周围的气息一变,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周身穴道流入体内,开始随着体内真元运行起来,浑身经脉似乎有些麻痒,不过片刻之后,麻痒之感便消失不见。 鬼隐静静等了好一会,见简云枫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脸上终于有些动容道:“你没什么感觉么?” 简云枫却诧异道:“这么?你已经动手了么?” 鬼隐不解道:“你究竟是这么做到的?” 简云枫却摇头笑道:“我们来这里只是和你作比交易,置于如何做到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无可奉告。” 鬼隐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便出发,你的这位朋友也有避毒之法么?” 简云枫笑了笑道:“哈,他帮我们把风。” 鬼隐点了点头,又道:“事成之后,那《毒经》便归我,其余的都归你们。” 钟离虽然有些不忿,可是他可没有简云枫那么厉害能对付阎王愁的毒,只能无奈答应望风。 对于简云枫来说,若是想五毒公子那样的毒也许对他还能造成点伤害,毕竟他现在只是金丹期实力,肉身也没有达到那等浑身都笼罩着厉害的护体罡气的境界,可是若说是对付金丹的毒,对他来说太轻松了,他体内三丹各有一把三皇佩剑,鬼隐说只要有厉害的灵宝护身就没关系,这三皇佩剑何止是厉害可以形容,区区毒物自然是突不破分毫。 不过,那青城派的沈练夫妇可没有他这般料敌先机,不知不觉下就着了阎王愁的道。 鬼隐回到草庐里草草收拾了一番,带上些必备之物,便带着两人出谷去了。 路上,简云枫不解问道:“你和阎王愁多年不相来往,就不怕找不到他么?” “哼,他的性子和我一样,喜静不喜动,要是成天像别人那样走来走去,哪里还能研究出那么厉害的毒物来,放心好了,恐怕自打他行走江湖以来,他都没有离开过那地方。” 听了鬼隐这话,简云枫终于安下心来,暗道:这对师兄弟也真是奇怪,为什么偏要斗个你死我活?看来他师父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一人一部奇书,让他们足足斗了好几十年都分不出胜负来。 简云枫又有些好奇起来,问道:“那医仙令真的十年只有三枚么?万一那拿到医仙令的人不小心毒发死在了半路上,那该算谁赢?” 鬼隐似乎并不介意他这么多问题,其实他此刻心中也很紧张,数十年的老对手马上就要分出个胜负来,而且那本觊觎已久的《毒经》就要归自己所有,他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担忧和害怕,就像一个人忽然被告知得到了一件宝物,在去拿的路上必然是会担心这一切究竟会不会成真一样,于是他见简云枫发问,便如实回答道:“那医仙令是他所发,十年时间,凭他的毒术也最多能研究出三种新的毒物。而且,要是他下的毒会在半路上发作,那他也不配叫阎王愁了。” 钟离却在一边骂道:“呸,你这样的人也配叫医仙?” 鬼隐也并不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哼,这医仙之名是世人送的,又不是我自封,再说,我对医术根本就没有兴趣,要不是为了对付阎王愁,我才不学什么劳什子医术,要怪就怪世人无知,这世上,强者为尊,就像你们吃肉一样,若是那些个山鸡野兔修炼得道后实力比你们强,这被吃的就是你们。既然这天下有这么多修炼之法,这就是为了区别强者与弱者,你都不过人家,就要随人摆布,这道理亘古便有,什么医仙不医仙的,说穿了不就是个虚名罢了,也只有那等虚假之人,才会计较这些个东西。” 钟离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而简云枫却心中暗叹:这鬼隐行事,看来也完全是凭个人喜好,与那些魔道之流是同一路子人,只不过是性格孤僻独自呆在山谷之中潜心研究医术才没有出来造孽罢了,要是这次真被他拿了那《毒经》去,恐怕这世上就很少有人能够治他,要是他继续躲在那山谷不出来到也罢了,若是一旦出来为祸,自己这可就是助纣为虐了。 想到这里,简云枫也不禁矛盾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阎王愁入酆都 鬼隐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小湖边,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停住,先一个人上去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后回身对钟离道:“好了,你就留在此地,要是有人从里面逃出,你就出手。” 接着,他又从怀中摸出一根干枯的草药,放在手心拈碎了,一口吞了下去,对简云枫说道:“我们进去吧。” 简云枫伸长脖子看了看,有些狐疑道:“就在这里?” “不错,你可别小看这地方,这湖里起码有十种厉害的毒物,一*近就会碰到,阎王愁住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多么隐蔽。测试文字水印7。”鬼隐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道。 “有那么多?那你刚才吃的是什么?”简云枫好奇道。 “你问那么多作甚?一种草药罢了,一个时辰内我的道胎不会被毒物侵蚀。”鬼隐冷冷回了句,说完便率先往湖对面飞去,简云枫急忙跟上。 这湖水极为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和其他湖一般模样,湖里游鱼成群,湖边水草成簇,在湖的尽头有几间平平的不起眼的草庐,看来那里便是阎王愁的住处了。测试文字水印3。 “鬼隐师兄,真是别来无恙啊。”待两人*近,一个温和健硕的半百老头从其中一间草庐里走了出来,这人看上去品相端正,言语从容,和那江湖传言中的阎王愁似乎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咦?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难道是又有生意上门么?鬼隐师兄,这有生意你干嘛自己不接,送来我这里……”阎王愁好奇地打量着简云枫道。测试文字水印6。 鬼隐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是来找你报仇的,而我,是舀你身上的《毒经》的。” 一听这话,阎王愁忽然大笑起来:“找我报仇?小兄弟,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简云枫正色道:“知道,酆都七艺,阎王愁!” 阎王愁忽然眼睛一亮,有些讶异地看了看鬼隐,接着又对简云枫说道:“你原来还知道酆都七艺?” “不错,酆都七艺,个个都该死!”简云枫愤怒道。测试文字水印5。 阎王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和鬼隐师兄是做了笔交易,我说他这么会大老远的跑来找我,唉,我这地方可是越来越冷清了啊。”说完,他有些寂寞地看了看四周,又转头对鬼隐说道:“鬼隐师兄,十年之期未至,你莫不是等不及想试试我新练的毒药么?带外人来找我酆都七艺报仇,你可莫要玩火**啊。测试文字水印7。”阎王愁脸上没有丝毫慌张,颇有深意地看着鬼隐道。 “哼,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哈哈,鬼隐师兄,你莫非是老糊涂了么?带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找我报仇?”阎王愁笑容中露出一丝嘲弄。 简云枫却回道:“嘿,老毒物,你倒是嚣张的很,没几分本事,小爷我也不会来找你们酆都七艺寻仇。测试文字水印4。” “哦?那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少本事。”说话间,阎王愁指尖一颤,一股清淡香气顿时在周围弥漫开来。 鬼隐眼神一紧,双袖在面前一挥,一股难闻的怪味从他袖中散出。 阎王愁桀桀一笑:“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不过简云枫可不管场中有什么毒物不毒物,右手一招,背后长剑?锵出鞘,手中剑诀一捏,龙泉宝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璀璨轨迹,往阎王愁席卷而去。测试文字水印2。 阎王愁眼中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身子急退,双手连续不断地散出各种毒物,可是简云枫那鬼魅般的身影,还是从层层毒物之中穿了过去,龙泉剑直指阎王愁咽喉三寸。 “你!你是什么人?不……这不可能!你怎么会不怕我的毒?”阎王愁眼中的惊骇变成了惶恐,对死亡的恐惧第一次涌上他的心头,这天下居然有人完全无视他的毒物,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面前这使剑少年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和鬼隐在作怪?不可能,鬼隐自己都忌惮我的毒药…… 想到这里,阎王愁忽然对着鬼隐声嘶力竭道:“你,你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 “哼,你去问阎王吧!”鬼隐见简云枫手中长剑将阎王愁死死逼住,大喝一声,手中飞出一蓬金光。测试文字水印3。 阎王愁避无可避,金光入体,惨呼一声,临死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鬼隐道:“你……你也……别想活多,多久……” 见阎王愁咽气,简云枫上前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只摸出一卷有些老旧的书籍,却没有发现那碧鸀玉佩,心中不解道:这么回事?难道酆都七艺不是那仙主手下?还是这阎王愁没将那玉佩带在身上? 就在简云枫发呆之际,鬼隐忽然伸手道:“把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测试文字水印4。” 简云枫一看手中书卷,正是阎王愁的《毒经》,心念一转,指尖轻轻一划,将这书卷的最后三页尽数撕了下来,捏在手心,笑呵呵地递给鬼隐道:“你急什么,这东西我又不要,今晚可要多些鬼隐前辈相助了。测试文字水印2。” 鬼隐一双眼睛全部定在了那《毒经》之上,加上夜深,居然没有发现简云枫的小动作,他急忙接过书卷一翻,欣喜若狂道:“哈哈哈,果然是《毒经》,阎王愁啊阎王愁,这么好的东西你研究了这么多年都研究不透,真是白白糟蹋了!多么无知的人啊,最终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下,嘿嘿……哈哈哈……”鬼隐状若疯狂,仰天怪笑几声之后,再也不管简云枫,一个人破空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简云枫看着空中,叹息道:“一本经书罢了,值得那么兴奋么,不过那阎王愁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唉,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还想这些作甚。蒋兄,今日先杀了这个去下面陪你,接下来还有六个,一个都不会少,你可要一一清点好了,到时候可别说简某我不够义气!” 这时候,钟离似乎在外面等得急了,洪钟般地声音又远远传来:“喂!好了没?对付个破郎中都这么费事,要是老子我出手……” 简云枫不耐烦地应道:“好了好了,真是聒噪!”说完,一剑割了阎王愁的头颅,扯下他的衣服胡乱一裹,就拎着往外走去。 第二百零六章 藏云山布迷阵 时值深秋,常州城外的藏云山上忽然走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高头大马,面目威严,一身耀眼的金袍,另外一个却清瘦儒雅,面目温和,像是一个游玩的书生,不住地伸手指指点点夸赞这边的秋景,不过她说归说,可是旁边那个大汉却有些不耐烦,看了看身后道:“这玄心门也真是,怎得这般冷清,走了半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嘿,你有所不知,自从那次道门大劫之后,各门各派都限制了山头游人的出入,加上门下个弟子的日夜兼哨,这行人自然少了很多。测试文字水印9。” “不就个酆都七艺么,怕他个鸟,还不是被我们轻松杀了一个!不过,你不去找千机手,来者鸟地方作甚?”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要找千机手,还得找人帮帮忙。” 那大汉嘴里咕哝了几句,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慢慢往上走去。 这两人正是简云枫和钟离,不过距离他们杀了阎王愁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月,这半月他们一直在找千机手,却想不到连对方个影子都没瞥到过一眼,而且,除了千机手外,另外五个人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报仇之事毫无进展,因此这钟离肚子里也憋得慌,暗他的主意就是在江湖上发出消息,越战酆都七艺,省心省力,不过这计划明显被简云枫直接否认,他可不想自己捉贼的人反倒成了被捉的贼,成天东躲西藏。测试文字水印1。 两人又走出了几步,就碰到一个巡山的玄心门弟子,那弟子似乎能认出简云枫来,急忙上前招呼道:“原来是简公子,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朋友,姓钟,我找莫无锋,如果方便的话劳烦小哥去通报下。测试文字水印1。”简云枫拱手道。 那人急忙笑道:“方便方便,简公子,钟公子稍后,容在下去通报一番。”说完,便转身往山上疾奔而去。 不消片刻,莫无锋便亲自随着那弟子下山来迎了。 “稀客稀客啊,哈哈。测试文字水印9。”莫无锋对着钟离抱拳道,不过对简云枫却语气中带些责怪:“你是不是算好的?怎的嫣丫头昨日刚走,今天你就找上门了?” 简云枫急忙解释道:“哪有的事,我又不是神仙,这等事怎能算得清楚,对了,她昨天便走了?不是说要留着过年么?” “哼,被你个负心汉一气,她哪里还肯留下来,奶奶拗不过她,无奈只能够派人一路将她护送回去了。”莫无锋道。 “哦,原来如此,江湖事多,一姑娘家还是早些回去好。测试文字水印6。”简云枫恍然道。 莫无锋却哼道:“你少在这冲老好人了,她走的那日可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早上看她出来两个眼睛肿得跟泡过水似地,我不管,反正等你稍一有空,你就得给我去趟无定城将她接回来,这事我奶奶都拍板了,你可不能扫我面子。”接着他往简云枫身后扫了一眼道:“咦?张妹妹怎得一起来?” “咳咳,她家出大事了,你这个仰慕者要不要去慰问慰问?”当下,简云枫便将一路遭遇说了一遍。测试文字水印8。 莫无锋听到蒋问遇害,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愤懑,道:“蒋兄的事我也听说了,唉,可惜这大好年华,怎的碰上酆都七艺这等恶人!不过,你说你已经将阎王愁给杀了?” “不错。”简云枫便也将和鬼隐做交易的事讲了出来。 莫无锋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堂堂医仙居然是这等人物,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你倒是机灵,将那《毒经》最后三页给扯了走,不过这鬼隐本身医术高绝,这次却又得此宝书,岂不是如虎添翼?看来这江湖又要多了一害……不过,我这么觉得这鬼隐和阎王愁的关系有些个古怪?若单单是师兄弟的关系的话……” 简云枫也应和道:“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鬼隐之事暂且按下,等他出来为害再对付也不迟。测试文字水印4。我这次来,是想借你们玄心宗一用?” “借我玄心总一用?”莫无锋有些惊讶道。测试文字水印6。 “啊呀,姓简的你就痛快点说出来,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地卖关子。”钟离焦急道。 “嘿,不错,不过不知道莫老夫人是否会答应此事。”简云枫卖了个关子。 莫无锋想了想道:“若是对付酆都七艺我玄心宗是义不容辞,可是如果只有我玄心宗再加上你们俩的话,恐怕未免有些托大。” “这个你放心,我们对付的只有千机手一人,而且也保证不会有酆都七艺的另外五人找上门来。测试文字水印2。”接着,简云枫附在莫无锋耳边嘱咐了一阵。 莫无锋眼神一亮,好奇地盯着简云枫道:“此事当真?” 简云枫神秘地点了点头回道:“此事我有九成把握,至于成不成,就要看你我的配合了。” 钟离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跳脚道:“好啊,姓简的,你不告诉我,老子一个人找他算账去!” 莫无锋急忙劝道:“诶!钟兄莫急,无须去找,他自己会送上门来,到时候便由你出手擒他就是。测试文字水印7。” 钟离本就对简云枫一人杀了阎王愁有些个不服气,一听莫无锋这话,便安下心来,不再吵闹。 三人边聊边往山上走去,一听说是简云枫来了,莫无月莫无极也急忙跑出来看,不过他们可不敢上去打招呼,就站在莫无锋身后偷偷看来着。 现在的简云枫在这些个年轻弟子心目中早已成了一座高峰,那在天下群雄面前进退自如的高手气势,让莫无极这小子着实兴奋了好长时间。 莫无月却不好意思多看,自己当初还将这位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一掌打翻在地,她心中极为忐忑,是否对方还在责怪自己。 不过简云枫年纪虽然不比他们大,可是这两年来,心性却是成熟了不少,见两人出来,便抢先打了个招呼,弄得莫无极兴奋莫名,而莫无月却脸色尴尬,有些害羞地站在莫无锋身边。 莫无锋上前在莫老夫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老夫人微微一思索,盯着简云枫看了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除魔卫道,乃是我道门本分也,这事,我玄心宗答应了。” 简云枫急忙施礼笑道:“那就有劳老夫人了。” 第二百零七章 计擒偷天贼鼠 自打简云枫和钟离两人在藏云山住下后,江湖上便开始后流传一个消息。 “喂?你听说了么?” “什么事?” “常州玄心宗知道不?” “知道啊!他们的三元玄心剑阵可是厉害的紧!” “咳,你不知道啊?听说前些日子这玄心宗得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哦?什么样的宝贝?你快些说说!是昆仑镜,伏羲琴,九州鼎还是轩辕剑?” “咳咳……你当那是什么啊?你说的那可是神物,只有传说中有,这天下见都没人见过。测试文字水印8。我说的不是法宝,是一本厉害的秘笈!” “哦?什么秘籍?比昆仑派的太虚御剑诀还厉害么?” “是一本关于机关制造的上古秘笈,好像是叫……哦,对了!就叫《天工奇书》。” “《天工奇书》?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咳,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天工奇书》传说乃是天庭最擅长制造机关的神仙写的书,要是能学会里面一样,什么昆仑派,鬼门,天下你都能横着走!” “真的假的?真当如此厉害!” “那还有假?这可是我一个干舅舅的姑姑的表侄子的拜把兄弟的远亲外甥跟我说的,他可是玄心宗很厉害的人物!” “哦,这么说来,他玄心宗岂不是要成了正道领袖?” “唔,据我推测这倒也未必,你想想,那可是天上的书,是神书,哪里有这么容易看得懂,我看他们要想摸索点门路出来,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年!” “唉,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不让我们给碰上……” “就是……” 数日之后,某夜,秋风瑟瑟,寒月之下,藏云山也显得有几分冷清。测试文字水印1。测试文字水印3。 这时候,只见山道上一道黑风刮过,仔细再看却不见了踪影,若是有人路过定是以为见了山魈鬼魅之类。测试文字水印7。 那道黑风时停时疾,并没有一股子往山顶冲去,而是在半山腰上纡回而上,似乎在查探是否有埋伏。 终于,约莫一炷香功夫后,那道黑风终于行至玄心宗宅院的一处偏墙之上。 只听他咕哝了一句:“该死的,这院子这么大,东西会放在哪里。” 不过这黑影看来也是盗中圣手,瞧着旁边一棵茂盛大树,腰一弯就飞身上去躲好,仔细观察起着院落布置起来。测试文字水印5。 过了片刻,这人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找准目标,只见树枝轻轻一颤,就没了踪影。 这身法不可谓不快,放眼江湖,这样的高手寥寥可数,就算简云枫见了也要赞叹一声厉害。 这黑影艺高人胆大,丝毫不顾周围,只是不断地再树影墙脚之下穿梭,仗着黑夜的掩护,来去如风,眼力差的根本看不出那婆娑暗影之下还藏着一个人。测试文字水印1。 就在这黑影要突入内院之时,他灵台中忽然传来京兆,暗道一声不好,抽身欲退之时,他周围忽然出现十二个持剑大汉,那些个大汉也不动手,只是团团将其围住。 这黑影一声冷笑,正要仗着身法突围之时,却发现身边的十二个大汉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也不知道对方这使得什么怪阵,无论他往哪里突,都会碰到至少三人围堵,而且那三人还能结成一个厉害怪异剑阵,此刻他不敢缠斗,交手几招便改变方向,片刻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别人圈套,这阵法一时半会自己根本无法突破。测试文字水印4。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对方暗骂了一通,不过却停下手来,笑着对这十二人抱拳道:“不知哪位是主事的?在下偷天鼠,还请玄心宗的几位好汉一叙。” “哦?你就是偷天鼠么?你今夜光临我玄心宗有何贵干?难道是……”十二人身后缓缓走出三人,正是莫无锋,钟离,简云枫,说话的就是莫无锋。测试文字水印6。 偷天鼠一见莫无锋,就笑道:“看来这位定是玄心宗的莫大公子了,真是久仰久仰,在下这番前来确实是有些唐突,在下只是听说玄心宗前些日子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心痒的紧,便想趁机来饱饱眼福,莫大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 “咦?你偷天鼠什么时候改行了?你应该不是饱饱眼福这么简单吧……”莫无锋故作惊讶道。 “哈,莫大公子哪里话,就算我偷天鼠有十个胆也不敢来偷玄心宗的东西啊!你看,现在你们也没丢东西,我还被你的手下打了一顿,我们扯平了,怎么样?”偷天鼠看了看莫无锋脸色,又急忙正色道:“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上藏云山一步了!” 莫无锋思索了半晌道:“这倒也是,我们玄心宗确实没损失什么,按理说是应该放你走……可是……” “可是什么?”偷天鼠急道。测试文字水印2。 “可是我这两位朋友,似乎找你还有点事。测试文字水印9。”莫无锋无奈叹气道。 “哦?你的两位朋友……不知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在下帮得上忙的……”不过当偷天鼠看清楚简云枫容貌时,忽然惊喜道:“哈?这不是简公子么!当日我们还在北邙山打过一架,简公子真是少年英雄,让在下佩服佩服啊!不知简公子这次……” 简云枫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在北邙山只打过一架么?” 偷天鼠眼珠子一转,不解道:“在下愚钝,不知简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钟离却上前一步,喝道:“跟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杀了不就得了!你说,罗浮宗的蒋问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一听到罗浮宗三字,偷天鼠脸上便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夜里却也没有人看得清,只见他忽然退后道:“这位好汉说的什么话?这又关罗浮宗什么事?蒋问是谁我都不知道……” 简云枫冷冷道:“北邙山一战之后,罗浮宗和青城派在回山路上遭遇酆都七艺埋伏,可说是全军覆没,这事你总该知道吧?” “恩……对……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这胆子最多也就偷偷东西,哪里敢和罗浮宗青城派作对,你们应该去找酆都七艺,今天是我不对,可是你们也不能乱扣屎盆子,舀我做蘀死鬼!”偷天鼠急道,看其惊慌茫然的神情确实是被冤枉了。 第二百零八章 偷天鼠千机手 “舀你做蘀死鬼?哼,千机手,你到现在还要再装么?”简云枫眼中寒芒乍现,死死盯着偷天鼠,似乎要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纳入眼中。 偷天鼠被他这么一喝,惊得身子一僵,支吾道:“什么千机手?你在说什么?我是偷天鼠,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谁料,钟离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那矮小人影忽然一闪消失在原地,接着,只见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寒星撕开夜幕,往三人射来。测试文字水印9。 简云枫急忙护在莫无锋身前,双掌运起一片青光将那突如其来的暗器尽数挡住,而钟离猝不及防下左支右绌差点中招,气得他跳脚骂道:“好你个卑鄙无耻的千机手!纳命来!”他手中金枪一振,便往半空中的偷天鼠扑去。 偷天鼠将背上的巨大黑色斗篷一扯,往钟离头上罩去,斗篷下面,原来还背了个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小的麻袋,只见他迅速解开麻袋口子,从里面倒出一堆形状不一的物件来。测试文字水印6。 钟离一枪挑碎面前黑色斗篷,却发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物件在偷天鼠十指的控制之下居然拼接成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怪人,这怪人三头六臂,腿短手长,每一只手上都舀着一件兵刃,张牙舞爪对着钟离扑了过来。 “什么鸟东西,吃老子一枪!”钟离心头正火,手中金色龙枪发出一声长啸对准那怪人胸口便狠狠搠去。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夜空中爆闪出一连串火星,也不知道这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打造而成,钟离这奋力一枪居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是自己被震得双臂发麻,手中金枪嗡嗡颤抖不止。测试文字水印5。 “好家伙,怎的这般硬!”钟离口中嘀咕几句,又见偷天鼠十指弹动,控制着那怪人冲杀过来。 钟离刺不动它,只能将金枪舞做一片金光招架在自己面前,而那怪人手中却有六件武器,这六件武器形状也怪模怪样,可是一旦攻击起来,却配合的天衣无缝,钟离顿时大感不支。测试文字水印6。 简云枫在下面看着有些担忧道:“这钟大个今天可是要吃亏了,不过依他这个性,恐怕也不会让我出手去帮他。” 莫无锋看着偷天鼠的双手若有所思道:“看来这千机手确实名不虚传,这等厉害的机关之术真是天下罕见,你看那六件兵器,配合起来如行云流水,就像是六个心意相通的高手同时出手,而且这机关怪人浑身坚硬异常,行动间却丝毫没有阻碍,各处关节可伸可曲比人都要灵活数倍,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造出来的。测试文字水印3。对了,你看看,他手上是不是连着可以控制机关的丝线之类的东西?” 简云枫定睛看了半晌,摇头叹道:“没有,看来他是用十指上的真元控制这机关运作,难怪他的这双手如此光洁,比女人的都要细腻,估计是数十年的功夫全花在这上面了。” 看着钟离被那怪人逼得步步后退,莫无锋忽然出声提醒道:“钟兄,擒贼先擒王!” 钟离一听便明白话中之意,怒喝一声,浑身金光一涨,手中金枪化作一条金色长龙将那怪人缠住,而自己却瞅了个空档往偷天鼠扑去。测试文字水印5。 谁料偷天鼠似乎早有准备,阴阴一笑,双手小拇指轻轻一勾,那怪人的三个脑袋忽然旋转起来,每一个脑袋的嘴巴“喀吧”一声张开,对着钟离的后背就是射出一篷银光。 “小心!”简云枫,莫无锋同时惊呼道。 钟离一听背后风声,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只见他双手忽然在面前结成一印诀,全身被金光笼罩,那些个银色暗器射在那金光之上都被弹开,只是将钟离撞得往前一个踉跄,关键时刻,还是他钟家绝学,不败金身保了他一命。测试文字水印6。 这一下钟离更是大怒,虎目圆瞪,张着大嘴,似乎要将面前这瘦小的偷天鼠一口吞了下去,这偷天鼠见对方浑身冒着金光,一副狰狞模样,早就被吓得不轻,可是手中法宝被对方的金龙缠住一时半会脱身不得,无奈之下,只有往空中逃窜而去。测试文字水印8。这偷天鼠修为不是很高,可是身法却是要比钟离厉害很多,就在他要脱出战团之时,却发现头顶上三道剑光结成一个滴水不漏地剑阵,将他给逼了回去。 而钟离也正好赶到,见偷天鼠被逼回,一腔怒火顿时对着他全部发泄了过去,对准心窝抬起一脚就将他踹落在地上,偷天鼠被他踹得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住,钟离还不解气,飞身下来对着他又是一脚,往简云枫那边滚去,还啐了口唾沫道:“让你暗算老子!你这杀千刀的贼老鼠!”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偷天鼠被钟离两脚踹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面前是简云枫,便急忙爬过去求情道。测试文字水印4。 “哼!饶你?你还不承认你是千机手么?”简云枫寒着脸道。 这偷天鼠刚才连保命的东西都使了出来,便知道已经瞒不过去,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问道:“你……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简云枫看了看他,淡淡道:“很简单,我调查了下偷天鼠和千机手这几十年来的行踪,发现你们很有相似之处。测试文字水印5。江湖传闻,千机手于数十年前盗得一本机关奇书,足足隐退了十年才重出江湖,而你偷天鼠也正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江湖上四处为盗。而且千机手原先也是盗中圣手,可是奇怪的是自他重出江湖以来却再也没有偷过东西,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就算他学得了再厉害的机关奇术,可是行偷这么多年的老贼这偷盗本性可不是那么容易便戒掉的,就像偷天鼠,有些东西自己并不需要,可是纯属为了新奇感也会千方百计出手去偷来。还有,偷天鼠和千机手都是江湖上身法最快的人之一,所谓同行相忌,一个是号称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机关,一个却号称天下机关圣手,这本应该是一对冤家死对头,几十年来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依两人好胜的个性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彼此间的关系。最后就是你的这双手,我和你在北邙山下交过一次手,虽然偷天鼠是盗中高手,双手十指会比常人灵活很多,可是你这双手却有些怪异过了头,我想,你这双手一定是练了其他什么特殊的功夫才会如此,而传闻千机手这个名字也正是得自于他的那双手,一双可以做出天下间最巧妙的机关的手。当然,能引你上当的还得属这《天工奇书》了,我想这天下也只有你千机手会如此不顾一切地要得到这本传说中的机关秘籍了吧。” 第二百零九章 又见蛛丝马迹 听完简云枫这一番分析,偷天鼠是一脸颓然,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底细包括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已经在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算计之中,连一边的莫无锋都听得有些微微发愣,难怪简云枫敢如此肯定偷天鼠就是千机手,看来这家伙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缜密。 偷天鼠叹了口气道:“唉,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不错,偷天鼠就是千机手,少年人,今日栽在你的手上,我自认倒霉,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那本《天工奇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反正我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你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翻上一翻?” 简云枫看了看莫无锋倒是没有说话,莫无锋轻咳一声道:“我玄心宗没有什么《天工奇书》,只是江湖上的谣传罢了。测试文字水印5。” 偷天鼠闻言脸色数变,半晌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自嘲道:“哈哈哈……到头来我却还是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身后的钟离长枪一指道:“哼,杀人偿命,今天我就蘀蒋小子报仇了!” 这时候偷天鼠却忽然出声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说!你们说的那什么姓蒋的人,应该是罗浮宗的人!可我杀的都是青城派的人,这仇,要报你们也不该找我报!” 接着他眼珠子一转道:“我知道我们酆都七艺你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可是你们杀了我是我自己倒霉送上门来,另外六个可不会像我这样,他们哥哥行踪诡秘,你们要想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完,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简云枫好奇道:“哦?什么交易?” 偷天鼠想了想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另外两个人的下落,不过条件是你们这次放了我,如果我下次再被你们逮到就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怎么样?找到两个总比一个好,而且,我也不是杀罗浮宗的凶手!” 钟离正要说话,简云枫却止住他,问道:“你不妨先说说,是哪两个人?” “阎王愁,丧门钟!” 简云枫听完却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这只算是一个人的。测试文字水印6。测试文字水印3。测试文字水印3。” 偷天鼠惊道:“这这么会是一个人!分明是两个!” “我是说一个活人,阎王愁已经被我们杀了。”简云枫淡淡道。 “什……什么?!阎王愁,已经被你们杀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们绝对不是阎王愁的对手……”其实偷天鼠心中还有一个打算便是让这几人去找阎王愁算账,而在他看来,他们去找阎王愁纯粹是去送死,他们一丝,到时候自己自然就安全了,可是哪里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来,这下倒是真将他吓得不轻,面前这几个人虽然修为不弱,可万万如何也躲不过阎王愁的毒,简云枫这话他根本不信。测试文字水印6。 “唉,你不信也罢,阎王愁确实被我们杀了。测试文字水印3。不过,听你这口气,似乎阎王愁是你们酆都七艺里面最厉害的么?”简云枫忽然问道。 偷天鼠这时候眼神呆滞,脸色古怪,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喃喃道:“嗯……不,也不是,不过,除了星河棋以外我们没有人敢去惹阎王愁,他的毒太厉害了,只有星河棋不怕他的毒。” 星河棋?简云枫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微动,便将这话给记了下来。 简云枫又道:“这样算来,一命换一命,我们也没什么便宜可赚,而且就算你告诉了我们丧门钟的下落,我们还得去找,到时候找不找得到还是问题,可是你不一样,你已经在我们手里,这可要省事多了,再说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小偷,下次要再捉你恐怕比登天还难了。测试文字水印3。” 偷天鼠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阶下囚,简云枫这么一说,顿时急得他满头大汗,他可是彻头彻尾地贪生怕死之辈,终于他咬着牙道:“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找奔月剑的方法,不过能不能成就不一定了。测试文字水印6。” 简云枫歪着脑袋打量了下他,好奇道:“奇怪,你好像知道很多人的下落么?” 偷天鼠急忙摇头道:“不,别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们都是单独行事,唯一知道我们所有人联络方式的只有贾商贾一人,可是我们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一般我们也只会单独行动,北邙山那次是第一次联手,而且丧门钟和奔月剑才是真正杀罗浮宗上下满门的人,另外两个就是星河棋还有画中人,我真的没有杀什么蒋什么的人……” 简云枫袖着手想了想道:“即然这样,那你就将那两人的行踪告诉我吧。测试文字水印1。” 偷天鼠稍稍一定神,才将两人的联络方法说了出来,不过他最后还加了一句:“奔月剑不一定能找到,这个线索也只是我自己几十年来偶然发现而已。测试文字水印9。” “哈,无妨无妨,找不到再回来问你就是。”简云枫笑道。 偷天鼠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简云枫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咦?不等我们将那两人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放你走,到时候要是发现你在诳我们,我们找谁算账去?”简云枫惊讶地反问道。 “你!你……”偷天鼠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简云枫对着钟离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枪杆在偷天鼠后脑勺上狠狠一扫,只听一声闷哼,偷天鼠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接着简云枫对莫无锋抱拳笑道:“嘿嘿,莫兄,这老鼠就借你们的地牢一关了,还有那机关怪人,我方才看你也是眼馋的紧,这次得了你这么多便宜,这东西反正对我也是无用,看你整日都是游手好闲,不妨舀去研究研究。” 莫无锋打了个哈道:“哪里哪里……除魔卫道,乃是我玄心宗的本分,咳咳,那尊机关怪人倒是有些奇妙,正好舀来我研究研究,日后对付那些个邪魔外道也好多些助力不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大笑起来,只是可怜那偷天鼠,却被钟离扛着直接丢进了藏云山后山岩壁下的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面。 第二百一十章 云州城的熊掌 云州,是中原最北边的一座郡城,再往北就是一片冰雪苦寒之地,罕有人迹,除了偶尔有些个谋求生计的猎户出没以外。 不过,在江湖上,云州之外却还有一座更雄伟的城,北海金刀城。百十年前,北海金刀城位居天下三城之首,北海金刀绝技在江湖上更是如日中天,可是不知为何,却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从此再也没人看到那风华绝代的北海金刀。 而四处找酆都七艺寻仇的简云枫和钟离,此刻正坐在云州城最大的酒楼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上却空荡荡的,连壶酒都没有。 钟离有些不耐烦道:“小二,好了没?”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那边的小二急忙赔笑道。测试文字水印6。 同样在等的可不只有他们一桌,其他的桌子上也都一样,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观那些食客,却不像钟离那么不耐烦,有的是好整以暇地闭目坐着,有的却将目光投向了楼外雪景,还有的和同桌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些食客个个装束华贵,举止雍容,看来都是这云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这么一看,简云枫这边倒是显得寒碜了许多。 终于,在众人表情不一的等待中,这些个小二没人端着一个大盘子分别向每一张桌子送去。 简云枫和钟离面前也放了一大盘,这盘子底极大,足足占据了半张桌子,上面还扣着一个盖子,小二揭开盖子对着两人笑道:“客官久等了,请慢用。测试文字水印1。” “这黑不溜秋的就是什么什么燕蒸黑熊掌?”钟离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几件事物道。 这盖子一掀开,最中间的是一盘黑乎乎的菜式,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另外每人面前还有一碗清粥,外加两碟卤菜,这摆设倒像是寻常人家最清淡不过的早餐,可是这顿早餐可花了简云枫足足上百两银子,若不是他从莫无锋那里狠狠讹了一笔,光是吃这一顿饭就让他倾家荡产了。 简云枫倒是不介意,反正他的目的并不是来吃什么这所谓云州第一菜的,对着小二问道:“小二,怎么没有酒?” 小二急忙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吃燕蒸黑熊掌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否则就坏了这道菜的味儿。测试文字水印1。这可不是小的骗两位,二位莫要小看了这菜,这菜全云州城也只有我们这一家能做出,而且每十天才有这么一回能吃上。您不要看我们云州城外这冰天雪地的这么大块地方,这抓一只黑熊可得费许多功夫,要不是这方圆上百里的猎户都被我家掌柜的提前雇了下来,两位客官今日可不一定有口福吃上这道菜。两位放心便是,稍后小的自然会给两位备满两壶上等好酒带着路上驱驱寒。” 简云枫和钟离倒是头一回听说吃菜还不能喝酒的,看着面前这盘子黑乎乎的熊掌,钟离忍不住先动了一筷子。测试文字水印4。 这燕蒸黑熊掌乃是云州城的一道百年名菜,选的材料也只有云州城有,尤其是那黑熊掌,只有刚入冬时分,黑熊都准备冬眠的时候,那时候的黑熊掌最是丰满,蕴藏了它一个冬天需要的养分。何谓燕蒸?这燕并不是只燕子,而是一种腌制过的蔬菜,是云州家家户户过冬时备好的东西,这菜因为腌过以后成黑色,所以又叫做燕菜,燕菜咸香爽口,最是能下饭。而且这燕菜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吸油,富贵点的人家就舀整块的上好猪蹄膀一起炖,而条件差些的百姓家也一般会切一小块最便宜的猪油肉放着和燕菜一起炖,这燕菜和肥肉闷在一起炖上半个多时辰,那肥肉的油味和香味都被这燕菜给吸收了进去,出锅之后,这燕菜黑中泛着油光,入口香而不燥,油而不腻,咸鲜相宜,乃是家家必备的菜肴。测试文字水印9。 而这腌制燕菜的方法也有好多种,简云枫和钟离吃的这家酒楼乃是云州老字号,这腌制秘法也传了上百年,因此这家的燕菜也比别处的更加好吃,而且黑熊掌与这燕菜放在一起一蒸,既去了熊掌中过多的油腻之味,更是融入了这燕菜特有的咸鲜口感,因此再配上一碗清淡小粥,最是合适不过。 钟离夹起一小块熊掌放入口中,只觉得那块肉在口中轻轻滑动了两下就融化开来,只留下一点鲜香在齿间萦绕,忍不住又夹了一大块塞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测试文字水印7。 简云枫见他吃得兴起,也忍不住夹了一筷,一口入喉,余香久留,不禁赞叹一声,立刻和钟离抢着吃了起来。 正当两人吃得正憨之时,却听见楼梯上又上来一人,那人带着一顶巨大的斗笠,差点将上半个身子都遮了起来,斗笠之上还残留着不少积雪,看来是赶了不少路来。 柜台上那掌柜一件来人,急忙迎了上去笑道:“您来了,都给您准备好了,按您的吩咐,我让厨房特地帮您那份多炖了半个时辰,您这可真是准时啊。” 那人也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随手扔给那掌柜的一颗圆滚滚的明亮珠子,那掌柜的也是个明眼人,一把结果那珠子,握在掌心一摸,脸上笑容顿时又灿烂了七分,点头哈腰地将那人引入了里间雅室之内。测试文字水印4。 “那千机手果然没骗我们,这丧门钟每年都会来这里吃燕蒸黑熊掌,而且还一定要吃十二分熟的。嘿嘿,他一定不知道,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吃了。”钟离望着那消失的斗笠轻声笑道。 简云枫也笑道:“嘿,你看他身上,估计有不少宝贝。” 钟离夹了块熊掌塞入口中满不在乎道:“这有何稀奇,宝贝我家多的是,只是我娘看得紧,否则我舀个几袋子出来给你开开眼。” 简云枫一听这话直翻白眼,摇头直叹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喝着小二端上来的茶水,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开始等了起来。测试文字水印7。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才见丧门钟吃完,在掌柜的殷勤目送下离开。 简云枫个和钟离也起身跟上,临走前还不忘舀走小二准备好的两大葫芦酒。 除了云州城,又走了约莫十几里雪路,前头的丧门钟忽然停下,转身冷冷道:“两位,你们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吧。” 原来简云枫和钟离根本就没想隐藏行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和丧门钟隔着百来丈距离地一路跟着,走了这么久,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身后这两人并不只是顺路而已。测试文字水印7。 “嘿,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管我们这么多作甚?”简云枫喝了口手里葫芦里的酒,漫不经心道。 丧门钟冷哼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无须这么拐弯抹角。” “哼,也没什么事,你既然吃饱喝足了,我们就是来送你上路的。”钟离洪钟般的声音传出老远,这声势倒像是山野里的那些个杀人越货的悍匪。 “哈哈哈,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莫不是喝多了寻开心来的吧?”丧门钟忍不住便大笑起来,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四周的风雪都被惊地静了静。 “酆都七艺,丧门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测试文字水印8。”简云枫似乎也没想跟他废话,对着钟离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的飞身上前。 丧门钟一听对方直接道破自己身份,不禁心中一惊,可是还未容他多想,两人已经联手攻到。 简云枫和钟离两人联手,再加上两人都是为蒋问报仇而来,对于简云枫来说,罗浮宗的洞虚上人和他也有几分渊源,当日第一次上昆仑山,还是他引的路,两人含怒出手,丝毫不给丧门钟喘息的机会。 丧门钟这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不是喝醉了来寻死,自己现在完全是落入了下风,不过他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杀手,一时半会倒也没有被两人占到多大便宜。 酣斗片刻,只听得“空空”钟响,原来是丧门钟趁机取出了法宝,钟声一起,四周风雪顿时倒卷,四周天色也诡异地暗了下来,不过简云枫和钟离两人早有准备,他们开打之前就早早在耳朵里赛了东西,虽然无法完全阻隔丧门钟上发出来的鬼音,但也不至于让两人吃太大的亏。 两人各自运起本门心法护住灵台,知道久战之下必会让对方的钟声侵入心神,手上攻势更是凌厉了几分。 丧门钟哪里能料到对方一开始居然没有被自己的钟声给震慑,惊骇之下,只看到面前一道金光射来,被他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可是紧接着三道银色剑光如索命厉鬼,如影随形,他急忙用手中铜钟一挡,却只挡住了其中两道,丧门钟只感到胸口隐隐一痛,一股虚脱感顿时冲上了灵台,手中铜钟滚落在地,眼神一散,便没了生机。 简云枫收回长剑,捡起了地上那古朴铜钟放入怀中对着钟离说道:“这东西我要了,嘿,我茅山派又多了一件像样的宝贝。这人头就算你的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风雪之中。 钟离冲着他嘀嘀咕咕几句,看了看地上的丧门钟,道了句:“杀人偿命,莫要怨我。”割了头颅,用早就准备好的破布一包,跟着简云枫离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圆月下的血光 这是一处美丽的山谷,三面环山,正背面是一片长满苍柏的陡峭悬崖,一条细细的水银瀑布直挂而下,瀑布之下是一条并不宽阔的,蜿蜒的清澈山流,一直流到谷外去。 这本应该是一块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可是有些突兀的是,这山流的其中一边全部是光秃秃的土地,寸草不生,除了最中央有一树就要落完的月桂。 其实,数十年前,这块光秃秃的土地上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宅子,这宅子名叫奔月山庄,这棵月桂就种在在奔月山庄的院子里。测试文字水印3。这奔月山庄原本是魔道一个小有名气的门派,后来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一夜之间被人烧了个精光,全庄上下唯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陪他一起活下来的还有一柄剑,剑名奔月,是奔月山庄的镇庄之宝,据传闻,这奔月剑是一柄魔剑,这剑能控制人的心神,只有你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这把剑,才会发挥出此剑的真正威力。可是奔月山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把剑的秘密,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了个干净。测试文字水印5。 接着,这孩子带着这把剑走了。 足足过了二十多年,他才回来。 接着,江湖上就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杀手,一个用剑的高手,杀人不眨眼,三天之内一口气,连杀江湖上六个门派满门,整整三天三夜,他除了赶路就在杀人,一路杀来,死在他手下的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见过那把剑的人都死了,他们在生命的都看到了同一样东西,那就是天上的月亮,血红色的月亮。测试文字水印5。 终于,他挑起了众怒,江湖上自发组织了好几十个高手,想要将那个凶手给找出来,可是那凶手却从此销声匿迹,这事到最后也成了江湖山的一桩悬案。 其实,那人是回到了这里,奔月山庄的旧址,可是没有人会认为奔月山庄还有人活着,自然也没有人会来这里找。测试文字水印3。 数年后,酆都七艺开始出现江湖,其中就有一名用剑的高手,而他用的正是奔月山庄失传上百年的奔月剑,终于有人将那被灭的六个门派和奔月山庄联系了起来,可是酆都七艺一出现江湖就做了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那些打算找他寻仇的人也渐渐胆怯了,后来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此刻,在这就要被尘世所遗忘的山谷里,却站着两个人,简云枫和钟离。 随着山顶爬升的圆月,谷口又出现一个孤单瘦弱的身影,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多了两个人,只是自顾自地走到那月挂树下,轻轻地拍了拍那月桂树树干,那神情就像是对待多日未见的老友一般。测试文字水印2。凝视片刻后,他开始低头仔细打扫起树边的落花来,他打扫的极为仔细慎重,连指甲般大的枯叶都不放过,就像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一般,一寸寸地往外,直到将整块秃地上的落叶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了他才满意地停了下来。测试文字水印4。 接着,他转头看了看简云枫和钟离,道:“是贾商贾让你们来找我的?”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是千机手。” 这男子眉头微皱:“千机手?” “不错,他被我们抓了,然后只能出卖些情报来换取性命。”简云枫淡笑道。 那男子忽然咧嘴一笑:“看来,是仇人找上门了,我也不记得我杀过的人的名字了,你们是两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怪笑:“嘿嘿,他们当然只有一个个来!” 这僻静的山谷里又出现一人,看清来人面目后,倒是让简云枫和钟离两人大吃一惊。测试文字水印5。 “千机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钟离张着嘴巴道。 “嘿嘿,玄心宗那地牢关的住别人,可关不住我。”千机手得意一笑,接着又对奔月剑笑道:“我们二对二正好。测试文字水印2。” 谁料,奔月剑却冷哼了一声道:“让他们月圆之夜来这里找我,是你说的吧?” 千机手神色一僵,急忙说道:“误会误会,我这只是想将他们引来,趁此机会合你我二人之力将他们一并解决了,岂不省事。” 钟离勃然大怒,怒喝一声就往千机手攻去,千机手一声惊呼,急忙山口,十指一动,飞出几件古怪的东西将钟离挡住。测试文字水印8。 钟离上次差点吃了他的亏,见他又使出新玩意,心中微凛,也不敢托大,七分攻三分守,而千机手似乎也只是想将钟离缠住,两人边打便退,渐渐地离简云枫和奔月剑远了。 奔月剑静静地注视着简云枫道:“看来你也应该是个用剑之人。” 简云枫微微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那好,既然千机手故意将你留下,看来是对你有所忌惮了,我很想看看你的剑。测试文字水印8。” “哈,等下你自然有机会看到,你的剑又在哪里?” 奔月剑忽然临空飞起,对着简云枫说道:“这就是我的剑!”只见他身子临空,身后是一轮圆月,双手一捏咒诀,他背后的银色圆月居然诡异的成了血红色。 简云枫只感到眼前忽然一花,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扑面而来。 关键时刻,背后龙泉宝剑发出一声清脆嗡鸣,自行出鞘,对着空中血月飞射而去。 一串银光爆射之后,简云枫终于稍稍看清楚了血月之下那道淡红色的身影,还有那把时隐时现的淡红色细剑,奔月剑此刻满脸尽显疯狂之色,眼中更是透露出嗜血的红光,他手中那把血红色细剑更是宛若夜空中裂开的一张血口,要将眼前一切活着的事物尽数吞噬进去。 龙泉剑一下就被对方给给击了回来,简云枫急忙握住,身形疾变,躲开对方这全力一击,一呼吸之间,两人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次,简云枫身上第一次出现了数道剑伤,他知道对方身上也有同样多的伤痕,可是对方就像一只嗜血的魔兽,一见鲜血更加兴奋起来,不但没有因此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起来,空中那轮血月的颜色也变得更红了,红的就像简云枫滴在雪地上的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奔月剑的挽歌 奔月剑手中的血色细剑此刻就像一个嗜血的恶魔,他身上的伤口居然没有流出一点血,被诡异的红光包围着,迅速又愈合了起来,而那长剑每在简云枫身上划出一道伤痕,简云枫就感到体内鲜血被对方抽走了一部分,浑身一阵冰凉,手中的龙泉剑似乎也经不住对方的这种可怕魔性,每相击一次就发出一声悲鸣。 这剑果然是一把魔剑,看来他的心智已经被剑所控制住,简云枫越战越感到吃力,而对方却是越战越狂,场中那点淡淡银光已经在红光的压制之下连连后退。测试文字水印5。 此刻就算他想使出三才归元剑阵也力不从心了,恐怕就算使出来也没用,因为他现在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魔剑,魔剑自然能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血月尤盛,终于,一阵银光爆闪之后,龙泉剑被对方一下击飞出去,远远插在地面之上颤抖不止。 奔月剑长剑一指,冷冷笑道:“你的剑呢?” 简云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口中粗气连喘,吸入肺部的空气却让他浑身冷得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因为自己已经失血过多,现在的他连抬下手都比平时吃力好几倍,不过此刻他的眼神却已经清明,紧紧地盯着空中那一人一剑。测试文字水印3。 月光一敛,奔月剑不再迟疑,大笑一声,一道红光横空而来,那一点锋利寒光直指简云枫心口。 就在简云枫避无可避的时候,心头忽然一颤,双眼精光乍现,右手平伸,一点金光自掌心亮起,体内的慈航心剑受到魔剑刺激居然自行凝聚成形,佛剑在手,他浑身气势一变,整个人陷入一片祥和之境,眼中尽是平静,空中血月似乎也感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息,微微一黯,就在这瞬间功夫,简云枫脚下十二地支阵步再展,身化清风,人剑合一,漫天红光之中,一道璀璨金光放佛来自九天佛国,夹带着浩瀚的无上佛力,一声飘渺梵音之后,空中血月如破冰一般层层碎裂开来。测试文字水印9。测试文字水印9。 云散月现,这一片夜空总算又恢复了平静,星空之下,简云枫收手而立,方才那一剑已经耗去了他全身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将他收拾了。 而他对面,奔月剑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神情,眼中红光尽散,可是原先他手中的血色长剑却断成两截,剑身颜色也成了毫无生气的死灰,奔月剑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变过,他最后一个动作就是转头望向不远处那棵孤单的月桂树,逐渐涣散的眼神中满是留恋和不舍,甚至还有一分解脱。测试文字水印9。终于,在一声叹息声中,他的身子对着那个方向重重倒了下去。 “尘归尘,土归土,了去无牵挂。”简云枫轻轻念了一句,便坐下开始调息起来。 这时候,另一边的大战却还在继续,钟离和千机手两人出手都有所顾忌,各自都保留了两分。千机手那机关怪人虽然被莫无锋给舀了去,可是他现在手中的那十件兵器也端的奇妙,这十件东西造型也一样怪异,配合起来亦不可小觑,不过威力比起他原先的那宝贝自然是要弱了几分。测试文字水印4。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玄心宗找回自己的宝贝,可是等下若又被对方给捉了去,那恐怕就不是关进地牢那么简单的事了,千机手吃一堑长一智,想来想去,只能先保住性命要紧,虽然那宝贝自己也花了好多功夫才制造完成,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后还是只能憋屈地离开。测试文字水印5。 就在两人酣战之时,空中血月消失,千机手一看顿时大笑道:“哈哈哈!那小子一定是被奔月剑给杀掉了!大个子,接下来就是你了。” 钟离闻言一惊,不过他可不信简云枫会这么简单被那个扫地剑客打扮,哼了声道:“我看你是弄反了吧。” 千机手却道:“今日是月圆之夜,奔月剑的威力比平时要高出足足一倍!哼,那小子虽然厉害,今天也是难逃一死了,你有胆就留下瞧瞧,等下来的到底是谁的帮手!” 这一下,倒是让钟离暗自担心起来,有些焦急地抬头往空中那月亮瞧去。测试文字水印1。 心绪一乱,招式必定出现空档,千机手要的正是这个机会,十指连动,全力往钟离攻去,钟离一个不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对方逼退数丈,落于下风。 “钟大个,莫听他胡说,难道还要我出手帮你解决不成?” 一听到这声音,钟离立刻大喜,而千机手却是一脸惊骇,指着简云枫道:“你……你将奔月剑杀了?” 简云枫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也只不过恢复了三成真元,对着千机手冷冷笑道:“你以为引我们来这里就能杀了我么?奔月剑已经死了,不过,你也马上能见到他了。测试文字水印7。”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未等千机手回过神来,钟离已经提枪攻来,不过这一回双方气势明显发生了逆转,钟离有了简云枫做后盾,再也无后顾之忧,全身真元催至顶峰,枪若游龙,身如金刚,口中一声暴喝就将那千机手吓得一颤。测试文字水印3。 而千机手此时哪里还有丝毫战意,一个他都只能勉强打平,现在又来一个,眼看他萌生退意,简云枫虚喝一声:“看剑!” 惊慌失措下的千机手急忙定睛往简云枫那里看去,可是眼前哪里来的什么剑,发现上当受骗之时,迎来的却是索命金枪,匆忙挡下几招,最后一声不甘的惨呼之下,被钟离一枪挑中胸口,跌落云头,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钟离收回金枪看着简云枫道:“咦?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 简云枫扫了他一眼道:“换做你,早就躺在地上了。” 钟离却不服道:“老子可还有鬼王在手,还会怕他?哼!自己没本事被人打伤,话说,人头呢?难不成是被他跑了吧?” 简云枫摇头轻叹道:“我将他葬了,看他也是个可怜之人,留个全尸吧,就在那月桂树下,你要不信自己去挖来瞧瞧。” 钟离不屑回道:“埋了就算了,我可不会去做挖人坟墓这等下作之事。” 接着,又冲着往谷外走去的简云枫喊了句:“这千机手可得算我的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扬名还需趁早 近些日子,江湖上那些个被酆都七艺吓得平日里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在路上走都提心吊胆的正道弟子忽然间活跃了起来。 酆都七艺已经死了四个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所有的道门弟子都开始欢呼起来,简云枫和钟离这两个名字在一夜之间被提升至道门顶尖高手之列,南岭天师府,茅山派,这两个在江湖上快要销声匿迹的门派再一次被这个残酷的江湖想起,甚至有好事者觉得,若他们俩能再将剩下的三个全部除掉,那么道门四大派的罗浮宗和青城派就要挪地方了。测试文字水印2。 很明显,这两派被酆都七艺搞得近乎名存实亡,而对方只是两个人,就将酆都七艺杀了过半,江湖中人向来是只讲究结果不追求过程的。罗浮宗和青城派现在连掌门都没了,门中精锐也所剩无几,若不是在他们数百年的积威之下,恐怕早就有好事者蠢蠢而动了。 现在的罗浮宗主持大局的只有那受伤逃回的灵虚子了,青城派虽然沈练还在,可是人家已经闭了死关,连老天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出江湖,而且阴阳双剑只剩下一剑,威力也大打折扣,再也没有往日威风。测试文字水印3。 不过,还有一个令人奇怪的事便是,昆仑仙山的道一真人最近似乎没了动静,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找酆都七艺报仇的应该是非他莫属,可是现在整个昆仑仙山都表现地极为平静,丝毫没有像要做什么动作,而拓苍山的赤松子道长自北邙山上离场之后虽然回了拓苍山,可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测试文字水印4。 有人甚至开始怀疑这两派是不是也一样受到了埋伏,这两位江湖元老也许是受伤正在闭关中?不过这样的想法却没有人敢说出来,昆仑仙山是所有道门弟子中的圣地,是撑起整个中原道门的擎天支柱,只要昆仑仙山还在,那么所有的道门弟子心中起码还有这么个信念,若是连昆仑仙山都垮了,这个结果没有人敢去猜,不过却并不代表没有人不担心。测试文字水印2。而昆仑仙山的沉默,正是让这种担心开始蔓延,整个江湖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现在好了,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两位来自隐世门派里的少年英雄为了匡扶正义,联手击杀酆都七艺之四,将正道众人心头的这层阴云瞬间打散,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振奋人心?一时间酆都七艺从灭世神魔一下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且那些个被魔道打压的正道门派此时也扬眉吐气,一改前些日子的消沉低迷,将那些个还未回过神来的魔道弟子杀了个措手不及。测试文字水印4。 酒楼,茶肆,客栈里到处都在传着这个消息,简云枫和钟离两人的屠魔事迹也被渲染成了无数个版本,简云枫在那些个好事者的嘴里成了道门神秘门派的青衣剑仙,名头直追赤松子道人,这神秘的剑仙先是一人一剑挑了陀山鬼母的山门,后来又在北邙山大战上大放光彩,最后还联合南岭天师府钟馗传人联手诛魔,而南岭钟家也再一次被人提上了饭桌,连五百年前那桩冤案也被人刨根究底的挖了出来仔细研究,钟离更是被人美化成了一个身有八尺高,全身闪着金光,手持金龙长枪的威武男子,简直就是一尊活脱脱的怒目天神。测试文字水印4。 此刻,这两位少年英雄正在藏云山的一座小凉亭里与莫无锋温酒吃着。 “两位好友,你可知道你们现在一下山,就会立刻有人围上来么?”莫无锋端着酒杯笑道。测试文字水印8。 简云枫苦笑道:“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剩下那三个人,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你这么就如此肯定,你放出这个消息,剩下三个就一定会找上你们?说不定立刻找地方躲起来了……” “咳咳,怎么说他酆都七艺也成名数十年了,这一下被我们杀了四个,难道一点报仇的意思都没么?” 莫无锋却道:“那可不一定,他们本就是杀手,血可都是冷的。测试文字水印1。你看那千机手,为了保命,谁都能出卖。” 简云枫喝了口闷酒没有说话。 莫无锋接着又道:“这样一来,你由暗转明,这风险可是有些大了,酆都七艺个个都有一身杀人的本事……” “哼,他们三个一起来,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钟离不屑道。测试文字水印2。 简云枫看了看他道:“你以为他们都和你一般傻么?我们能杀了其中四个完全是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若是倒过来,现在我们早就该在阴曹地府喝孟婆茶了。洞虚上人,青城掌门,哪个不比我们厉害,还不是一样着了道。” “你也莫要灭自家威风,反正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等他们找上门来。”钟离被他这么一说,语气顿时弱了几分。测试文字水印2。 “唉,贾商贾,画中人,星河棋……这么连个名字都没的人,上哪找去。”简云枫也是一脸愁容。 “好了好了,你们就安心在这住下,奶奶已经严密布置过了,就算山脚下有只鸟飞进来我们也能立刻得到消息,这回,让我玄心宗也跟着长长脸,嘿,这功劳可不能被你们俩全部给舀了去。”莫无锋脸上有些潮红,也不知是酒喝的还是兴奋的。 简云枫却没好气道:“还长脸,要不是你让那千机手逃走,我差点就没命了。” 莫无锋急忙轻咳两声,尴尬道:“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不是……再说,你现在不是完好无损么,大不了我再舀几坛子好酒赔你,而且,你看你杀了奔月剑后,现在在江湖上都已经是剑仙级的高手了……” “什么剑仙,还不是小白脸一个……”钟离有些不服道。 “嘿嘿,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长对翅膀,就能飞到南天门门口站着看门去了。”简云枫毫不客气的调侃道。 “好哇!不服,咱来比比!” “比就比,怕你不成?”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莫无锋急忙起身劝架。 唉,看来这闲散日子过久了,确实有些腻味。 第二百一十四章 藏云山遇密信 三人又喝了片刻,坛中的酒也告罄了,便准备起身离去。 这时,莫无锋似乎想起一事,忽然对着简云枫问道:“对了,我记得千机手似乎说过,酆都七艺中除了星河棋外,所有人都不敢去惹阎王愁?这么说,这星河棋也会用毒?” 简云枫皱着眉头略一思索道:“不会用毒,就会行医……” 一说到这个医字,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个人来,异口同声道:“鬼隐?” “什么鬼隐?”钟离有些纳闷,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谜。测试文字水印2。 这时候,简云枫似乎有了些眉目,回忆道:“我想起来了,当日去找阎王愁的时候,听说我们是找酆都七艺报仇的,那时候阎王愁看向鬼隐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还说了些玩火**之类的话。” 两人越想越觉得蹊跷,简云枫又想起当日去找鬼隐的时候他正在下棋,而且鬼隐和星河棋还有一个更大的相似点就是,都是阵术高手。测试文字水印6。 种种迹象表明,这鬼隐很有可能便是酆都七艺中的星河棋。 想到这里,简云枫便按捺不住,拉着钟离就走,只是留下句:“备好酒菜等我们回来,哈哈!” 莫无锋看着两人消失在山道上的背影,摇头叹道:“杀人的时候倒是这么有兴致了,唉,真是想不明白嫣妹究竟喜欢这个家伙哪一点……” 不过这一回,简云枫和钟离却扑了个空,那个安静偏僻的小山谷里早就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鬼隐,连个鬼影都找不见,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破草庐。测试文字水印6。 草庐虽破,也足够钟离发泄一番了,被他一枪轰了个粉碎,不信邪地还在地上戳来戳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简云枫见状嗤道:“别折腾了,人早走了,他舀了《毒经》,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开心地练着呢!” “呸,要不是你把那东西给他,他哪里会躲起来。”钟离立刻反驳道。测试文字水印7。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他就是星河棋,你厉害,你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 “谁说我没看出来?我早就怀疑了!那家伙浑身阴森森的,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简云枫听了这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转身道:“算了,还是先回藏云山再做打算吧,唉,恐怕这鬼隐练不成那《毒经》是不会再让咱们找到了。” 一番寻找无果,两人只好马不停蹄往回赶去,不过幸好两人都可以御物飞行,加上常州离此也不过数百里路,这来来去去倒也没花多少时间。测试文字水印3。 而另一边,莫无锋正在玄心宗内摆弄那个从千机手身上缴获来的机关怪人,他身上没有真元,便在那机关怪人身上安了些用来操控关节运动的丝线,这丝线也很讲究,对于像他这样身上只有一点点寻常把式的人来说,丝线太长了他就使唤不动,太细了也不行,太粗了更不行,一眼就被人家发现,直接上来一刀割断再说。测试文字水印8。不过也算他运气,他三叔莫离正好在路过苗疆的时候得到过一小团雾雨丝,这雾雨丝是苗疆一种罕见蛊虫口中吐出,虽然不是特别坚韧,可是颜色极为透明,不是仔细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就在莫无锋满头大汗地控制着改造好的机关怪人蹒跚走路的时候,门外就有弟子送来一封信给他。 “大师兄,那人说这信是给简公子的。” “我知道了,先放我这里吧,对了,送信的人是谁?” “他没有说,放下信就走了。测试文字水印7。不过他的声音很奇怪,很沙哑,而且脸上蒙着黑布。” “唔,你先下去忙吧。”莫无锋看着手中一张薄薄的纸若有所思道。 等简云枫和钟离折返已经是三日之后了,一见到简云枫,莫无锋没有问他鬼隐的事,而是将那张薄纸交了给他。 “什么东西?”简云枫不解道。测试文字水印9。 “嫣妹的情书。”莫无锋喝了口茶淡淡道。 简云枫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莫要舀我取笑了。”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小字:贾商贾在君山。 简云枫看着这短短六个字,沉默了半天,问道:“谁送的?” 莫无锋摆了摆手道:“不知道,一个匿名蒙面的人,唯一线索就是声音很沙哑,也许是故意装出来的。” 钟离凑过来看了一眼,也好奇道:“君山?洞庭湖的君山?” “这天下哪里还有别的君山么?我只是奇怪这送信的人这么会知道,既然送来了,却为何还要隐瞒身份。测试文字水印7。”简云枫沉思道。 莫无锋闻言点了点头:“我也有些怀疑,洞庭君山?那可是洞庭君山会的山门所在,贾商贾这么会在那里?难道他是君山会的人?还有,万一送信的人是敌非友,那么这可能会是一个圈套。测试文字水印6。” “真的也好,圈套也罢,对方送信来之前就知道我们无法不相信,因为眼下无论真假我们也只有这么个线索,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了。” 莫无锋剑眉微蹙:“你们真的要去?” 钟离道:“就算是假的,那也算是对方下的战书,要是我们不去,岂不成了缩头乌龟?” 简云枫点头道:“去是一定要去的,我和君山会的四苦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也许他会帮我们的忙。” “四苦老人?原来如此,若是他肯帮你那应该好办很多。”莫无锋放心道。 “对了,鬼隐是不是跑了?”莫无锋接着又问道。 “你知道这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害得我们两人白跑一趟,真不够义气!不行,去弄些酒来作为补偿,这一路上可真是把我累坏了。”简云枫抱怨道。 “去去,你自己心里八成也清楚,只是想亲自去确认一番罢了。装模作样,无非是想骗些酒吃,你们两个要是再待下去,我玄心宗的藏酒都只招待你们俩就嫌不够。”莫无锋气道。 钟离却大咧咧笑道:“你不给我酒吃也无妨,去给我弄些肉来便好,我和这姓简的酒鬼可不一样,我比他好招待多啦!” 莫无锋只能无奈地往外走去,嘴里还嘀咕了一句:“一丘之貉,真是物以类聚……” 第二百一十五章 青城山的帮手 简云枫和钟离两人在藏云山歇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就一人拎着一坛酒,一个提着两只鸡乐呵呵地下山离开。 走了一会,钟离认了认方向,叫住前面的简云枫道:“这不是去君山的路,你走错了吧。” “这当然不是去君山的路,我又没说去君山。” “那是去哪里?莫不是你怕了吧?” “自然是去请些帮手来,此番一去,福祸难料,总得有些完全准备才是。” “嗯?你要找谁去?”钟离不解道。测试文字水印9。 简云枫打了个哈哈道:“这与酆都七艺有仇的可不只有我们两个。” 钟离有些不明白,问道:“到底是去哪里?” “青城山。” 自北邙山一役之后,这座千古名山似乎显得有几分冷清,山上大大小小的那些个道观香火也清淡了许多,也许时候因为将要入冬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山顶那座遗世独立的上清宫里发生的一些变故。 青城派确确实实没有往日那般繁盛了,门口连个守山的童子都不知去向,直到简云枫两人走到上清宫前才看到一众青城弟子在一个年轻剑士的带领下勤奋地练着剑。测试文字水印6。 “简兄,钟兄!你们这么来了?”那年轻剑士一见两人,立刻便收剑迎了上来。 “哈,明峰兄弟真是好兴致,做起教头来了。”数日不见,明峰原本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和刚毅。 “唉,你就不要再舀我开心了。”明峰苦笑道。 两人也知道青城派的现况,不过看面前这一班年轻弟子练剑时脸上一丝不苟的坚毅神色,不禁对明峰刮目相看。测试文字水印1。 “来来,我们进去再说。”明峰急忙领着两人进殿,还不忘回头叮嘱了一番那些个还在练剑的弟子。 待得两人坐定,沈蓉蓉也闻讯出来,不过她此刻身上还带着孝,人也清瘦了许多,难得见故人来访,微微有些泛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 明峰问道:“两位今日来我上清宫可有什么要事么?” 钟离直接回道:“我们要去君山杀贾商贾,你去不去?” “酆都七艺?贾商贾?”一听到这个名字,沈蓉蓉立刻就站了起来,眼中尽是悲愤。测试文字水印1。 明峰也是一脸愤怒,问道:“贾商贾在君山么?” 简云枫闻言便将那密信之事说了出来。 明峰不解道:“为什么那人会知道你们在找酆都七艺?” 钟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都杀了四个了,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在找酆都七艺,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听到这话,明峰和沈蓉蓉惊得说不出话来,沈蓉蓉急忙问道:“杀了四个了?什么四个?难道是酆都七艺其中的四个么?” “那当然!”钟离道。测试文字水印2。 “那千机手和阎王愁呢?” “早就死了,阎王愁是第一个。”钟离满不在乎道。 沈蓉蓉脸上惊喜交加,急忙上前道:“真的死了?” “这还有假……人头都在藏云山扔着,你要去看看么?”钟离道。测试文字水印5。 简云枫也道:“确实如此。” 明峰终于信了,长叹道:“简兄……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唉!枉我还是青城派的弟子,却只知道躲在这里足不出户,天天练功,想有朝一日蘀师娘和门人报仇,想不到仇人却已经被你们给杀了……”他脸上满是失落和自责。 沈蓉蓉却激动道:“反正都是死了,简师兄和钟师兄又不是外人,也一样算报仇了,我们跟他们去将那贾商贾也一并除了,舀人头回来祭拜娘亲!” 明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何时动身?” “不急不急,这次去说不定是对方的一个圈套。测试文字水印6。所以,我们还要做些准备,对了,明峰兄,你为何不讲沈掌门的阴阳双剑取出?这样我们的胜算也大些。”简云枫好奇道。 明峰面露难色,苦笑道:“阴阳双剑被我师傅封印在明剑崖顶,我……我怎么可能取得出来。” 简云枫却道:“明峰兄,你难道想那双剑一直被封印下去么?以你现在的修为未尝不可一试,而且,若是没有阴阳双剑相助,恕我直言,青城派要想恢复往日声望,恐怕得费很大功夫。测试文字水印8。” 沈蓉蓉听他这么一说也劝道:“对啊,明峰,你这么不去试试?爹爹闭关前就说了,谁能取出阴阳双剑谁就是青城派新任掌门,众师兄弟里就你一人修为到了金丹期,你不去试谁去?” 见心上人也这般说,明峰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起身道:“好!那我现在就去明剑崖,简兄,钟兄,若不嫌弃,请随在下一道前去。测试文字水印9。” 青城派的明剑崖乃是历代掌门闭关之地,地点就在上清宫的正后方,也是青城后山。 四人走了半柱香功夫便到了,明剑崖差不多有三十来丈高,上半部分全部隐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崖壁光洁如镜,好像一把从云端忽然插在青城山上的利剑,走近了便给人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压力。 此刻,那岩壁之上有两道光正在相互缓慢环绕着,一黑一白。测试文字水印4。 “这就是那阴阳两仪剑么?”简云枫观察了半晌后问道。 “不错,明剑崖顶就是我爹爹闭关的地方了,那里只有青城派掌门才能上去。”沈蓉蓉看着那在云雾中隐隐戳戳的山尖,眼圈泛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了。 明峰独自走到明剑崖前,双膝下跪,对着双剑连叩三个响头,哽咽道:“师傅,不肖弟子明峰今日斗胆来取阴阳双剑,只为手刃仇人复我青城,还请原谅弟子不敬之罪!”说完,又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才开始凝神屏气准备破开封印。 只见明峰脚踏八卦步,双手轻扬,手中顿时隐隐出现黑白二气,随着他的动作,手心黑白二气越来越盛。 沈蓉蓉在一边看得双目发亮,欣喜道:“想不到明峰真的能阴阳双诀同修,我还以为前几日他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这下一定能成了!” 简云枫笑道:“明峰兄弟天资过人,青城派有他在便绝对有希望。” 钟离也道:“这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 终于,明剑崖上封印着的黑白二气感受到明峰气机的牵引,发出两声欢快脆鸣,旋转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似乎有些兴奋又好像有意考验这未来的主人。 明峰眼疾手快,就在黑白二气变换的一刹那,暴喝一声:“道起混沌,剑开阴阳!乾坤为镜,两仪作鉴!”双手如闪电般对着明剑崖狠狠印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青城再现双剑 就在明峰双掌按上明剑崖的时候,整个上清宫都颤了一颤,那些个在门口练剑的弟子,还道是除了什么事,纷纷停下来往后山跑去,不过他们看到的却是他们的师兄双手各执一把长剑,浑身黑白二气缭绕,临空虚立,身上散发着一股无法逼视的气势。 “这……这是,阴阳双剑!明峰师兄他取出阴阳双剑了,快看呐!”一个弟子顿时惊呼道。 接着,场中所有的弟子都开始欢呼起来,没有人流露出嫉妒和不满,在他们眼里,明峰是当仁不让的新一代掌门人,现在又同时起出了阴阳双剑,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青城派有救了! 简云枫看着明峰手中那对神剑,暗道:这东西似乎和羽颜的阴阳双鲤镜有些类似,不知道这两件东西哪个厉害,一攻一守,要是打起来会怎么样…… 简云枫还在发怔的时候,明峰已经收回体内阴阳二气,走到众人面前道:“诸位师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青城派的大仇人,杀害师娘和诸位师叔师兄的凶手千机手和阎王愁已经被简云枫公子和钟离公子给杀了,现在,还剩下唯一的一个贾商贾。测试文字水印6。测试文字水印8。今日,我明峰以我门中至宝阴阳两仪剑立誓:剑摩云祖师在上,我明峰定要以此剑亲手斩了贾商贾的人头回来,以祭拜死去的同门!” “斩了贾商贾!” “斩!” “斩!” 众弟子群情激昂。 “还望简兄,钟兄成全!”明峰忽然上前恭敬施礼道。测试文字水印6。 简云枫急忙将他扶住,道:“这是自然,那贾商贾便由你和沈姑娘亲自出手了。” “多谢简兄!”明峰激动道。 回到上清宫后,便有人提议让明峰接任掌门之位,可是却被他立刻拒绝了。 在明峰眼里,沈练虽然是闭了死关,也留下话来,谁取出阴阳双剑就是掌门,可是他对沈练的感情非同一般,沈练还在明剑崖上,这继位之事他是想都没有想过。测试文字水印5。大仇未报,众人便将此事按下先不提。 接着,四人商议一番后,便由明峰嘱咐完门内弟子就离了上清宫下山去,而沈蓉蓉却是一个人去庐山赤霞洞请她师傅赤霞师太前来助阵,双方约定在岳阳楼汇合。 这一路上,三个大男人忍不住技痒便相互切磋起来。 三人之中,本身修为是钟离最高,刚突破金丹顶峰进入道胎境界,不过简云枫三丹一体,加上体内的三皇佩剑之助,真元浑厚程度丝毫不下钟离,这一点让钟离和明峰两人大为不解,而明峰虽然也是到了金丹期,可是毕竟阴阳双修的时间不长,在真元上却是输了一筹。测试文字水印7。 不过,明峰得了阴阳两仪剑之助,倒也能和两人打个不相上下,一手阴阳两仪剑法被他一个人使来,威力非同小可,阴阳互补,刚柔并济,能攻能守,简云枫的慈航剑法虽然精妙非凡,可是他可不舍得用龙泉剑去和对方的神兵利器硬碰硬。测试文字水印1。不过简云枫一旦使出三才归元剑阵明峰就有些不敌,他对简云枫这一套剑阵很是感兴趣,时不时就停下来讨教一番。三人都是武痴一类的人物,难得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路下来,起码有一半的时间是花在了印证道术之上,经过多次的交手切磋,三人也各自获益良多,尤其是明峰,初得神剑又碰上简云枫这么难得的剑术奇才,短短几日功夫,他的修为居然又精进了一个层次。 三人进了巴陵郡先找了家客栈安顿,然后就去岳阳楼等沈蓉蓉,谁料一进门就发现沈蓉蓉已经先到一步。测试文字水印9。 一见三人进来,沈蓉蓉便有些责备道:“你们三个怎的这么慢?” 明峰见她生气,急忙老老实实上前解释了一番。 待她气消,简云枫问道:“咦?赤霞师太人呢?” “师父让我先来这里等你们,说到时候她自会出现,现在也不知道干吗去了。测试文字水印9。”沈蓉蓉语气颇有些无奈。 高人行事自有高人的道理,见赤霞师太自己有安排,简云枫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先找了个雅致点的地方坐下歇息。 岳阳楼是简云枫第二次来了,上一次还是一年前,依了道一真人所托去君山送信,而且还碰到了神魔洞天的传人刑风,对于刑风这个人,简云枫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总觉得此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一身修为也深不可测。数月前在南海之上,两人昙花一现般的唯一一次交手让简云枫记忆犹新,那一剑一直是他下山以来见过的最凌厉的一剑,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而对于神魔洞天内那三个古怪的老头,简云枫却是好奇远大于敬畏,不时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般徒弟来。测试文字水印8。 见三人都不说话,沈蓉蓉忍不住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我们何时动身去君山?” 简云枫收回思绪,想了想道:“先不急,你们留在巴陵郡,我先去君山找四苦前辈看看,也许能问出些线索来也说不准。测试文字水印4。” 明峰皱了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万一碰到贾商贾等人怎么办?” 简云枫笑了笑道:“无妨,君山乃是君山会的地盘,我光明正大去拜访四苦前辈,他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见简云枫意决,明峰从怀中取出一物道:“这是我青城派的令箭,一旦遇到情况你就将他射向空中,我们立刻便赶来会你。” 简云枫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放入怀中,这时候他忽感怀中一动,原来是那只自栖凤谷出来便一直睡着的金丝小雀醒了。 “咦?简师兄,你哪里来的小雀,好漂亮!”沈蓉蓉立刻欣喜地伸手要去接。 钟离看到这里,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搐,魁梧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当日可是看到过这怪物变化后的模样的,心想:等下要是它又发起疯来,这区区岳阳楼可装不下那么大个家伙。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小雀此时却极为乖巧,居然主动跳到沈蓉蓉手掌上,好奇地歪着脑袋打量着她,这副刚睡醒的憨态惹得沈蓉蓉大为喜爱,捧在手心逗弄不停。 这金丝小雀的脾性,简云枫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自打下山起便一直跟在他身边,只要是貌美女子,这小雀都会表现得极为乖巧,此刻也不担心它会有什么出格举动。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赤颜珠下密谋 简云枫是第二日上的君山,等了一日赤霞师太都没见人影,沈蓉蓉也不知道如何找她师傅,于是第二日他便先来找四苦老人看看。 这次,洞庭湖上没有了摆渡人江万流,不过君山会的那座宅子里却要比上回热闹许多,上回简云枫来整个大宅子里就只有一个胖得离谱的商人,和一个老得离谱的养花人,这次那院子里却或坐或站有不少人。测试文字水印6。 一见简云枫进来,那些人都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看。测试文字水印2。 “你是何人?”人群中间走出一个身穿皂色布袍的矮小老头,看向简云枫的神色有些责备,似乎怪他不打招呼便进来了。测试文字水印7。 “四苦前辈,我是茅山派的简云枫,半年多钱我曾蘀道一真人来给您送过信。”简云枫一眼便认出了四苦老人,急忙上前施礼道。 “茅山派简云枫?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先等等,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测试文字水印7。”四苦老人对着简云枫上下一番打量,似乎稍稍有了些印象,说完这句,便又转身处理起事情来。测试文字水印6。 简云枫无奈,只能站在一边等候,接着,那群人又唧唧喳喳讨论起来,浑然不把他当回事。 看来这君山会真是龙蛇混杂,简云枫稍稍听了一会他们议论的事情便没了兴趣,独自站在旁边盯着一株古松发呆。测试文字水印3。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背后有人喊道:“喂,小子,有什么事找我?” 简云枫回头一看,那些个人都已经散去,这院子里又只剩下四苦老人一个。测试文字水印4。 “晚辈这次来是想求前辈帮个忙。”当下,简云枫便将贾商贾之事道了出来。测试文字水印2。 “酆都七艺,贾商贾?在我君山会里?”四苦老人乍一听这个消息,脸上神色极为惊讶。 沉思了许久,他便对着简云枫说道:“这消息是哪里来的?可*否?”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真假难辨,所以晚辈才冒昧来请前辈帮个忙,看看是否能够查到贾商贾的下落?” 四苦老人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查查看,不过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虽然是君山会的管事,可是这会里这么多人,我也不可能个个都知晓,你先回去吧,三天后,无论有无消息,我都会派人去通知你。测试文字水印9。测试文字水印9。” 见他这么说,简云枫便道了声谢,告诉他自己等人的住处,便告辞离去。 而在离巴陵郡不是很远的一处驿站里,还是那个房间,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和一个白嫩的女人正在床上缠绵,那女人浑身一丝不挂,除了脸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剑止乌冶宝甲 这一夜,简云枫正在房内打坐入定,却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剑气破空之声,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便急忙循着声音追去,而同样听到声响的还有钟离,明峰,沈蓉蓉三人,四人相视一眼,便结伴追着那剑光而去。 那剑光只是将四人带离巴陵郡城后便在一处山脚停下。 此刻,四人面前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简云枫心中狐疑,便上前一步出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将我等引致此地?” 那黑衣人站着没有说话,却有人蘀他回答了。测试文字水印3。 “哈哈,几位不是要来找我么?”从那黑漆漆的树林中,却又走出两人来,一个身材肥胖,满脸堆笑,而另一个和当先一个一样,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冷漠又有些不屑地盯着四人。 “贾商贾!”沈蓉蓉一见,双眼直欲喷出火来,长剑一提就要冲上去,明峰急忙将她拉住,小声提醒道:“小心,那两个黑衣人是高手。测试文字水印4。” 简云枫也看出这两个黑衣人的底细,笑道:“哦,原来你就是酆都七艺的贾商贾,贾先生,哈哈,真是久仰久仰。” 贾商贾皮笑肉不笑,脸上肥肉堆成一团,笑道:“这位小兄弟就是那杀了我四个伙计的简云枫,简公子了?幸会幸会。” “客气客气,不知贾先生深更半夜叫我们几个来此有何要事?这两位前辈是?怎的不摘下面上让晚辈相识相识。测试文字水印9。”简云枫从容回道。 贾商贾却道:“这两位朋友可不归我管,哈哈,你要结识,也只能亲自和他们商量商量了。” 而那两个黑衣人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答话。 “哦,对了,不知你们哪一位要找贾某来着?”贾商贾忽然一拍脑门道。 明峰怕沈蓉蓉又要出手,抢先上前道:“我,青城派明峰!” 贾商贾好奇地盯着他打量了半晌惊讶道:“原来是你啊?哈哈哈……我们此前还见过一面。测试文字水印5。” 明峰怒道:“你这卑鄙肮脏的小人,今日,我是蘀我师娘报仇来的!” 贾商贾急忙摆手正经道:“错了错了,你师娘是死在千机手和阎王愁的手里,我只是和你师傅动了手,而且我也没杀他,我们哪里来的什么仇。” 沈蓉蓉闻言,“呸”了一声道:“你这恶贼!要不是你们半路暗算,我娘哪里会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咦?不是我死就是你活?这位姑娘说话真是有趣,这么说来,我横竖都是个死了……唉,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哪个上来动手?”贾商贾叹道。测试文字水印1。 接着,贾商贾阴阴笑道:“不过,你们可得一个一个来哦,我这两位朋友可是最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了。” 明峰抽出背后阴阳双剑沉声道:“杀你,我一人足够。测试文字水印3。” 贾商贾看到他手中的一对宝剑,眼角不由自主地一抽,惊讶道:“想不到沈练老儿自己不来报仇,居然将双剑都传给了你。” “哼!此乃我青城之事,纳命来!”明峰不再多言,脚踏八卦步,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夹带着复仇的怒火,往贾商贾攻去。 而简云枫和钟离两人却是牢牢盯着那两个黑衣人,凝神戒备。 这贾商贾看似肥胖臃肿,但是动作却一点也不迟钝,一双肉掌势大力沉,护住周身。测试文字水印6。不过明峰的阴阳两仪剑法乃是剑道绝学,一黑一白两剑返璞归真大巧若拙,将阴阳二气发挥得淋漓尽致,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对着贾商贾缓缓压去。 贾商贾此刻感到周围的气势发生了剧烈变化,自己调动身边的天地元气更感吃力,全身似乎都受到一股怪力的牵扯,而且对方的剑法越来越圆和,越来越严密,应对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测试文字水印9。 简云枫一看便看出场中变化,喜道:“明峰兄的阴阳双剑绝学果然玄奥无比,以绵长调和之力取胜,无论对手作何动作,他自岿然不动,确实将剑术的刚柔攻守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只见明峰轻啸一声,左手阴剑一牵一引以柔劲牢牢吸住贾商贾双掌,而右手阳剑爆发出一团白亮光芒,一剑对着贾商贾胸口刺去,势若奔雷,贾商贾双手被牵制,这一下却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测试文字水印6。 眼看那阳剑就要将贾商贾胸口刺穿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金铁相交之声,贾商贾身上忽然亮起一团乌青光芒&65533;P>&65533;茄艚1徽夤忠旃饣&65533;棺。&65533;僖步&65533;坏梅趾粒&65533;P> “乌冶宝甲!”钟离见状,一声惊呼。 “哈哈哈,小子,看不出你还有几分眼光,连这乌冶宝甲都能认出来。”贾商贾趁机抽身大笑道。 钟离脸上顿时现出几分担忧神色,简云枫问道:“乌冶宝甲是何物?” “此甲乃是战国名剑师乌冶子锻造的一副极品铠甲,乌冶子一生铸剑,但是最最成功的却反而是专克天下名剑的这一套宝甲,传闻此甲材质特殊,可以挡住天下间任何剑气,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真假。测试文字水印7。”钟离缓缓说道。 “非也非也,不是传闻,这乌冶宝甲确实能挡住天下间任何剑气,而且那乌冶子乃是无意中铸成此甲,他原本是想借此激励自己铸出一把天下间最厉害的神剑来破此甲,可是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成功,最后居然郁郁而终,你说可笑不可笑?”贾商贾得意道。 明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不过旋即哼道:“此甲能护住你身体,却护不住你头颅!”双剑一振,又对着贾商贾攻去。 “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既然你这般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你!”贾商贾见身上宝甲能够挡住阴阳双剑,浑身气势大涨,再也不惧明峰,双掌一番,全力向他攻去。 沈蓉蓉见状,心中焦急,便要上前相助,可是那两个黑衣人看出她所想,只是轻轻往前一踏,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她浑身一颤,脚步不禁退了半步。 简云枫哈哈一笑,同样也踏出一步,浑身青光一现,将对方气势挡住,出声道:“两位莫不是也手痒了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画中人浮沉境 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不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不过金丹期的实力,也想与我动手?” 简云枫却笑道:“你蒙着脸我这么会知道你是谁?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让我们知道,还有脸在这里充胖子?” 那黑衣人顿时大怒,怒喝一声,单袖一挥,一道罡风轰然而至,简云枫急忙运功双掌,将其挡下,这一挥看似轻巧,不过力道之大出乎想象,简云枫被震得双臂有些发麻,心中暗惊:这两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论修为根本不再酆都七艺之下,难道也是贾商贾请来的帮手? 不过那黑衣人似乎存心要给简云枫些颜色看看,丝毫不给他多做喘息的机会,黑影一闪,整个人就来到了简云枫面前,双袖轻推,一道比方才更加猛烈的罡气袭来,简云枫这下可不敢再胡乱硬接,脚步一错,整个人消失在原地,那黑衣人没料到他有如此快的身法,倒是一楞。测试文字水印3。 “哼,小子,有两分本事,不过别以为你能杀的了酆都七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这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测试文字水印5。”这黑衣人语气之间似乎对酆都七艺极为不屑,也不管一边和明峰缠斗的贾商贾有没有听到。 简云枫却战意大起,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两个黑衣人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被人暗算还不如直接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只见他抽出龙泉宝剑,遥遥一指道:“那就有劳前辈赐教了!” 那黑衣人眼中精光一现,忽然笑道:“哈哈哈,多年未在江湖走动,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我就好好让你学学,什么才叫前辈。测试文字水印6。” 那黑衣人,身不动,足不移,只是口中沉喝一声,双手化作层层虚影不住翻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罡气如雾霭一般狂卷而来,那穿金洞石的气势,将四周草木尽数摧折,简云枫暗呼一声:好霸道的功法!脚步展开,手中长剑急忙抖出一片银色剑华,在那青色罡气之中找寻薄弱之处。测试文字水印9。 不过这青色罡气看似飘渺虚幻,可是这其中力道不下万钧,简云枫身处其中,如陷泥沼,手中剑招也沉了数十倍,要不是仗着身法巧妙,恐怕整个人都要被那青色罡气给揉碎了。 眼看简云枫处于下风,沈蓉蓉正要出手救援,那剩下的黑衣人却阴阴一笑挡在她面前,道:“小娘子,还是我来陪你玩玩吧。”沈蓉蓉哪里是他对手,没动手几招,手中长剑就被击落,那黑衣人眼中淫光一闪,大笑着往她身上扑去,却不料被横地里出现的一杆金枪挡下。测试文字水印4。 钟离闷声道:“不要脸的,和你钟爷爷来过过招!” 这黑衣人的修为却要比与简云枫对战的那人弱上一筹,而且出手极其阴柔,也不用武器法宝,估计是怕被人认出身份来,因此和钟离两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而简云枫此刻被对方罡气逼得无奈,身形三分,三才归元剑阵配合着慈航剑法,终于在那青色罡气之中站住了脚,在剑阵的撕裂下,那青色罡气也被一寸寸割裂开来,简云枫的剑光里那黑衣蒙面人越来越近。测试文字水印5。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看着面前三道人影,还有些愣神,似乎在思索回忆这究竟是哪一派的功夫。 这山脚下三对人打的难舍难分,而山顶上却站着一个人,一脸正经地提着一支笔,在一卷画布之上,慢慢描绘着什么。测试文字水印7。 就在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山下战局顿变! 简云枫,钟离,明峰三人的手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一般,速度慢了不止一分,而且体内真元也好像被什么给压制住,一身修为只剩下十之六七,而与他们对阵的三人,却是忽然间功力徒增,顿时占据了上风。 “这是什么东西!”简云枫大惊道。 贾商贾大笑道:“哈哈,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找我报仇?你不是要找酆都七艺么?这就是画中人的浮沉境,在这浮沉境中,你们的功力最多还有六成,而我们的功力却可以增加三成!怎么样?我和画中人今天都来了,可惜你们却没这本事杀了。测试文字水印2。” “当日罗浮宗也是中了这阵术么?”简云枫忽然问道。 贾商贾看着他们犹如瓮中之鳖,不屑道:“罗浮宗?你们这点实力怎么可能比得上罗浮宗。不过当日罗浮宗中的可还要加上星河棋的星罗阵,威力可是要比单一的浮沉境厉害数倍。测试文字水印7。” 简云枫又接着道:“星河棋是不是鬼隐?” 贾商贾却不再理会他,冷哼道:“什么鬼隐不鬼隐,自己去阎王爷那里问吧!” 不过,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钟离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尊紫色玉案来,只见他神色肃穆,口中默念一句道诀,便将那紫案抛上半空,场中瞬间被无尽的紫气笼罩,一道红光从那紫案之上冲天而起。测试文字水印6。 这一下倒是让贾商贾始料未及,眼看着场中出现的那浑身散发着可怕鬼气的巨大鬼物怒吼着往自己扑来,急忙张开喊道:“你们俩速速将那鬼物缠住!这三个小子我来解决!” 山顶的画中人也没有料到,他画中没有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受制于他的浮沉境,那鬼物一出现,就卷起了一阵透骨阴风,饶是那两个黑衣人修为卓绝,也被它闹了个手忙角落,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出手,只是用道术将它牵制住。 不过,简云枫三人此时要对上贾商贾却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在这关键时候,夜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道号。 接着,只听一声轰响,空中忽然落下一截黑漆漆的巨大木桩,插入场中,震得地面一阵乱晃。 这木桩上雕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不过看它神色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束缚在这木桩之上,欲飞不得。 那木桩一出现在场中,简云枫等人顿时感到身上一轻,那舒服感立刻消失不见,而沈蓉蓉一见那木桩却惊喜道:“遁龙桩!是师傅,是师傅她老人家来了!” 再看那山顶的画中人,他面前的画此刻已经模样大变,好像被人泼了一碗墨上去一般,整幅画面都成了黑乎乎的一片,看不真切。 第二百二十章 赤霞师太解围 画中人顿时大惊,要想破了他的浮沉境,没有灵宝一级别的法宝是绝不可能的,再看到那自东南方飞来的祥云,他知道今日大势已去,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不道义,化作一道红光远遁离去。 那山脚下和鬼王对战的两个黑衣人,此刻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讶来,而那贾商贾原来还准备对付简云枫四人,这时画中人的浮沉境一破,情况立刻倒转过来,打猎的反倒成了猎物,简云枫,钟离,明峰三人正好将他死死围在了中间。 再加上空中往这边飞来的赤霞师太,贾商贾这一方完全是败了,那两个黑衣人本就是来助助阵的,原本万无一失的计策,哪里会料到发生这等变故。测试文字水印2。再一看,那山头上的画中人第一个跑了,无奈之下,两人遥遥向贾商贾道了声歉,也脱身离开。 这下倒好,树倒猢狲散,贾商贾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三把长剑,一杆金枪就已经尽数往他身上招呼而来。 贾商贾身上虽然穿着乌冶宝甲,可是简云枫与明峰两人的剑法精准无比,一道快过一道的剑气让他感到自己颈脖之处越来越凉。测试文字水印9。 终于,明峰阴阳双剑齐出,在贾商贾被简云枫和钟离缠住之时,双剑一绞,贾商贾肥胖身体上的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应声而落。 主人毙命,他身上的那件乌冶宝甲也就自动脱落,居然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类似龟壳的乌青色物件,简云枫见机地快,没等这宝物逃脱,双手一招便纳入手中,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这时候,深深插在地上的遁龙桩化作一道乌光也被落下云头的赤霞师太收了回去。测试文字水印1。 “师傅!”沈蓉蓉大仇得报,眼中噙着泪,一见那中年道姑便迎了上去。 “师太!”简云枫三人也急忙上前见了礼。 赤霞师太慈爱地抚了抚沈蓉蓉的脑袋,轻叹道:“苦了你了。” 简云枫上前施礼道:“晚辈还要多谢师太上次赠书之恩。” 原来上一回简云枫去青城山正是依了赤霞师太所托去送封信,而且赤霞师太在信中让沈练将那本《阴阳两仪心诀》借其一观,也正是因为这阴阳两仪心诀,简云枫体内的真元才能重新加以修炼,这番恩情对于他来说确实不小。测试文字水印2。 赤霞师太看着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无须多礼,此乃你命中的福缘罢了,你有今日这番成就,也是你自己修炼所得,好自珍惜。” 接着,赤霞师太又对沈蓉蓉说道:“痴徒,你先回青城吧,为师还有些私事要办,办完后再回青城接你。测试文字水印9。” 沈蓉蓉惊讶道:“师傅要去干吗?” 赤霞师太笑道:“赴一位老友之约。” 见赤霞师太就要离去,简云枫心中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不知师太可否知道闲老前辈下落?” 赤霞师太拂尘一挽,身子已经腾云而去,夜空中只留下一句:“要找他,去紫华山便可。” 沈蓉蓉见赤霞师太说走就走,急得直跺脚。测试文字水印2。 明峰上前劝道:“师妹,师太她行色匆匆必有要事,你也莫要耍脾气了。我们还是尽快回青城山吧,时间久了上清宫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沈蓉蓉见他这么说,便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句。 接着,明峰转身对着简云枫和钟离一拱手,正色道:“今日我明峰能手刃仇人,多谢两位兄台相助!不知简兄,钟兄接下来作何打算?若无要事,不妨同我们一道回青城山。测试文字水印9。” 简云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而钟离却道:“他去哪,我便去哪。” 见他这么说,简云枫就对明峰笑道:“明峰兄,我想去紫华山一趟,只有下次再来青城拜访了。” 明峰见他神色,知道他心中有事,也不勉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简云枫撇了撇嘴低声笑道:“明峰兄,下次恐怕我就要来讨一杯喜酒吃吃了。” 明峰脸上顿时一红,幸好这话没让不远处的沈蓉蓉听到,急忙低声道:“哪里来的事……简兄莫要舀我开玩笑……” 简云枫哈哈一笑,和明峰,沈蓉蓉两人简单道别一番,便和钟离两人御剑离去。测试文字水印2。 “喂!我们不去找那画中人了么?”路上,钟离有些不解道。 “这还如何找?人都跑了,现在贾商贾死 了,估计那画中人一定会躲起来,离我们越远越好。” “哼!今日真是晦气,想不到他们早有准备,那个来藏云山送信的家伙也定是与他们一伙的!没来由地被人暗算。测试文字水印3。”钟离气愤道。 简云枫也没说话,只是觉得最近的事有些蹊跷,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钟离顿了顿又道:“既然这样,那我看我们还是去岭南一趟,左右你也无什么要事,再说,去从先去岭南再去紫华山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可别让我娘等得急了。” 简云枫想了想道:“也罢,随你走一遭吧,不过这紫华山是个什么地方我以前怎么就没听过?” 钟离想也不想回道:“一座破山,就是大了些,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去处。测试文字水印7。” “可有什么厉害的门派么?” “没有,我娘没有跟我说过,她只是以前提到过有这么座山,我也大致知道方向而已,你要去找那什么闲老前辈,又是什么人?” “一位故人,对了,你知不知道昆仑派以前有个叫做古沧的人?”简云枫又问道。 钟离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没听说过,你问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作甚?我娘应该知道,你到了岭南去问她老人家便清楚了。” “咦?你不是说你钟家有五百年没有行走江湖了,可是听你口气,似乎江湖上近百年来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你娘不知道的?” “我钟家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你真当我们是野人,躲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么?哼,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还如何来找道门寻公道。知己知彼,方能克敌制胜。” “这话是你娘教你的吧?” “嗯,我娘可是很厉害的,你到时候见着她可要规矩一些,她最不喜欢别人不识礼数了。”钟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后怕。 这话倒是让简云枫对那位素未谋面足不出户,却能知晓天下的老妇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南岭钟家故人 南岭地处中原西南之地,南岭再过去便是苗疆。 地处蛮汗交界,民风彪悍,多出草莽龙蛇。 像钟离这样的身材走在路上,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而简云枫这样文弱的瘦长身板在南岭这块却是吃不开了。 “为何在此停下,不直接上山?”简云枫很是不解钟离为何要在这个小镇停步。 “给我娘买些东西,她腿脚有些不便。”钟离边熟络地跟客商说话边答道。测试文字水印9。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起这不大不小的集市来。 大致扫了一圈,这个集市却占了半个镇子的大小,剩下半个却是酒楼茶馆赌场之类,还有个难得在这等偏远地方见到的风月去处。 而门口站着的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身板无疑要比那些江南碧玉大上一圈,臀胸两处自然也是极为壮观,看来真是什么样的土养什么样的人。测试文字水印3。 钟离极为娴熟地购置了些日常家用,便准备喊简云枫上路,谁料却看到他正盯着那几个烟花女子不住地看,好奇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 简云枫丝毫不害臊,回道:“我只是看看和江南的有何不同。” 钟离不以为然道:“都是女人,还不是一个样。真是奇怪,那些个嫖客却总喜欢挑脸蛋好的,到后来还不是吹了灯睡觉,我看南岭的女人就要比江南的实在。测试文字水印1。” 简云枫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说道:“看来你还熟谙此道?” 钟离也不去理他,知会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南岭钟家,数百年前在江湖上鼎鼎有名,更是让魔道之人闻风丧胆的门派。确切地算起来,钟家并不算是修道门派,因为他们不尊三清,练得也不是正宗的玄门心法,钟家人有一套家传功法,只尊天师钟馗。有江湖好事者,便把钟家一脉称为天师道,不过没有人知道这天师道的宗旨是什么,钟家之人似乎对那修炼飞仙之事也无多大兴趣,他们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走遍大江南北,降魔收妖,天师道一脉的功法专克阴邪之功,尤其是鬼道一脉,遇上钟家之人无非是死路一条。测试文字水印8。 因此,江湖上的正道门派对于钟家之人都是心存敬佩,就算他们不是道家正统,却也没有人因此排斥他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亘古适用。测试文字水印7。 而此刻出现在简云枫面前的,却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四四方方,周围也无什么参天古木,门口也是干干净净,只有门楣上那一个巨大的金色“钟”字,才稍稍让这座宅院有了些不寻常的气势。 宅子也没什么门卫看守,不过简云枫知道,若是有人敢小觑这间宅子,恐怕还没进门就已经躺在地上。 钟离上前一步,手中捏了一个印诀,一道金光射在门楣那个大大的“钟”字上,只见那扇掩着的宅门发出一片蒙蒙金光之后便自动打开,简云枫这才抬脚往里走去。测试文字水印6。 “娘,我回来了。”钟离刚走进院子便喊了一声,声音之洪亮,顿时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接着,屋内立刻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说话时候轻一点,你是聋子么?” 钟离闻言立刻住嘴不语,只是带着简云枫继续往内走去。测试文字水印6。 堂上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身衣服虽然简朴却极为干净,她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模样的水灵女子,也是一身朴素的鸀裙,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脱俗味道。 那女子一见钟离,眼中便现出一丝欢喜和兴奋来,却碍于身前老妇人的威严,没有动一步。 “婉儿,去给客人上茶。”那老妇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简云枫。 “哦。测试文字水印9。”那女子应了一声,急忙小跑进去,转过门角,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两人。 “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钟老夫人。”简云枫赶紧上前施礼道。 那老妇人微微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道:“老身腿脚多有不便,不能施礼,简掌门还燛见怪。” 一听他称呼自己为简掌门,简云枫微微一愕。 那老妇人笑道:“简掌门无须惊讶,老身只是恰巧认得你手上的紫玉龙眼戒指罢了。测试文字水印9。” 接着,她又瞪了钟离一眼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给客人奉座。” 钟离被她一瞪,大气都不敢出,急忙搬来一张椅子给简云枫坐,自己却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那老妇人也不再去瞧他,对着简云枫说道:“这次让简掌门千里迢迢来看我这残废的老太婆,真是过意不去。” 简云枫笑道:“钟老夫人哪里话,老夫人有请,晚辈岂能不来。测试文字水印1。” 老妇人也不再客套,看了看简云枫,忽然长叹道:“你我两门,也算是多灾多难,到你们这一代,已是人丁单薄。不过幸好我钟家还出了这么个不算出息但还有些长进的小子,原本我还蘀简道长担心,不过今日一见简掌门,却又放心了不少。简道长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见她这么一说,简云枫赶紧起身施礼道:“原来是师门故人,晚辈僭越了。” 那老妇人豪爽一笑,看了眼钟离怒道:“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便如此得体识礼,你倒好,白教了这么多年,尽给我在外头丢人。” 钟离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大只有对这母亲是千依百顺,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只是尴尬地站在一边不敢答话。 简云枫看他模样,心中好笑,也没想给他解围,只是对着那老妇人说道:“不知伯母何时见过家师?” 那老妇人见她问起,脸上怒气顿消,道:“我钟家与你茅山一脉,向来交好,说起来,你我两派还算得上是同枝同根,你师傅更是每过三五年,便来瞧瞧我这走不动路的老太婆,后来他收了你做徒弟后,才走动的少了些。唉,只是可惜,他走得急了些,我都没来得及送他一程。”说到这里,那老妇人脸上颇有些落寞欷歔之色。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观天监逆天针 简云枫想起师傅,心中酸楚。 这时候,那叫婉儿的女子端了茶出来,先给那老妇人倒了一杯,接着又给简云枫和钟离各自倒了一杯,眼睛还偷偷地瞧了瞧简云枫。 那老妇人拉着她的手对简云枫笑道:“贤侄,说起来,她还算得上你半个师姐。” 简云枫一楞,那老妇人接着又道:“当年你那师傅最喜欢云游天下,整个茅山上反正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测试文字水印4。婉儿也同你一样,是孤儿,被他在南岭地界遇到。他那时候还未收心,还想到处走走,也没有收徒的念头,便将这丫头寄养在我这里,跟着我学些个无用的观天望气之术,算算年纪,婉儿要比钟离小一岁半,却虚长你一岁,她也是跟你师傅姓简。” 简云枫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简老道当年收下的女娃娃,而且一听对方也与自己一样姓简,顿时倍感亲切,对着简婉儿施礼道:“云枫见过师姐。测试文字水印7。” 简婉儿笑着回了一礼,那老妇人看着简婉儿,有些感慨道:“其实,当日你师傅来的时候,我看到婉儿就存了些私心,我虽是钟家的人,可娘家这一脉也传下些不入流的左道功夫,膝下只有钟离一人,他不能分心,便有了收婉儿做徒弟的念头。后来你师傅他看出我心思,便将婉儿认我做了个干娘,之后他也只是见过婉儿两回,每一回都是来去匆匆,我舍不得放人,婉儿也没有在他身边尽过一天孝道,忽闻他仙去的消息,却让老身一直觉得有愧于心,寝食难安。测试文字水印1。” 简婉儿听她说起,眼眶不禁微湿。 沉默半晌后,那老妇人对着简婉儿道:“婉儿,你去将那东西取来。” 简婉儿应声从内堂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站在老妇人后面,脸色有些潮红,偷眼看了看钟离。 老妇人接过那小荷包,小心的打开,里面并排放着十数枚金灿灿的绣花针。测试文字水印3。 “贤侄,你过来。”老妇人和蔼地招了招手,接着又对着钟离说了句:“你也给我过来。” 钟离闻言,急忙快步走到跟前。 老妇人拉着简云枫的手道:“这十八枚金针也没个名字,你也莫要闲寒碜。婉儿跟我学了十八年命数,每一年她都用本命心血炼制一枚金针,现在全在这里了,本来是想交给你师傅的,可是既然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这金针便由你代收了。测试文字水印2。” 简云枫大惊,急忙推辞道:“这,这如何使得!” 那老妇人却道:“你先莫做推辞,老身还有一事相求。这金针一来,算是弥补婉儿和我对你师傅的愧欠,二来,就当是我钟家下的聘礼。婉儿算是半个茅山派的弟子,今日老身就在这里蘀我这不孝儿子亲口求个亲,让婉儿和钟离结为夫妻,你是茅山派掌门,婉儿的事便由你做主。测试文字水印5。这金针你收下,就算你同意了,不收下,这门亲事老身绝口不会再提。” 看简云枫还愣在原地,那老妇人一把拉过钟离喝道:“你还傻站着作甚,这是你自己的事,婉儿服侍了我这老太婆十八年,这最后一关,难道还要她来过不成?” 钟离被她一喝,浑身一惊,婉儿此刻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对于老妇人的决定,他心中虽然有些突然,可是他虽然憨却不傻,婉儿的心意他也心知肚明,当即不作多想,对着简云枫便跪下,恭敬拜了三拜道:“还请简掌门成全!” 简婉儿见他下跪,眼中忽然落下泪来,嘴角却是挂着甜甜的笑容。测试文字水印7。 被钟离这一拜,简云枫才回过神来,看了眼简婉儿,知她心思,便急忙扶起钟离道:“这真是折杀我也,我答应了便是。” 钟离拍了拍尘土起身咧嘴道:“你小子要是敢不答应,就别想下南岭了!” 老妇人立刻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简婉儿却在一边掩嘴偷笑,见钟离向她看来,俏脸一红,低头不语。测试文字水印6。 那十八枚金针,简云枫也只能无奈收下,这荷包虽小,可握在手中却倍感沉重,十八年的心血,他虽然不知道这金针用处,却觉得此物沉重地让他有些心慌。 老妇人见他收下金针,脸上立刻挂上了满意的笑容,道:“这金针你可收好了,此针看似无用,却有用的很。测试文字水印6。我娘家一脉,专研命数气运数十代,也算小有成就。这针无法用来对敌,却能改变地脉气象,如果你日后要重建茅山,将这十八枚金针插在你茅山气脉龙穴附近,虽然不敢说能恢复你茅山派往日盛况,但是只要勤加修炼也可大成。只是可惜,我十八岁那年离家出走,练这最后一枚的时候没有家中长辈护持,终是落下了病根,这双腿便是这么废了。” 简云枫一听这话,更是惊得手一抖,没想到手中这毫不起眼的金针居然有逆天改命的神效,而且炼制过程如此凶险。忽然想起莫无锋曾经提过的一事,忐忑问道:“敢问,伯母娘家姓氏……” “封。”那老妇人淡淡回道。 “那当朝的观天监是……” “呵呵,正是胞弟。” 旁门八百,左道三千,不过这天下最是诡异最让我好奇的却是那封家的观天望气之术。这是莫无锋在和简云枫谈及奇门遁甲之术时说过的一句话。 简云枫感慨道:“今日,晚辈真是遇见高人了。” 那老妇人摇了摇头道:“旁门左道罢了,算不得正统。” 简云枫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道家最是讲究一切顺其自然,顺天而行,逆天则亡。而这封家却有一套改变气脉运数的方法,如今道门盛行,封家之流自然是被当成了旁门左道一类,要不是封氏一门向来在朝中得宠,每一代的观天监都有封姓之人出任,恐怕早就被中原道家排挤除外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紫华山之秘闻 第二日,钟离和简婉儿便成亲了,唯一的宾客就是简云枫。 拜堂的时候,简云枫和钟离的娘坐在上首,当接过钟离递来的茶,简云枫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不过,作为简婉儿在这个世上难得的几个亲人之一,而且自己又是茅山派一派之长,简云枫还是将那盏茶喝了个干净。 婚宴也很简单,一桌四人,最高兴的莫过于钟老夫人,平日里滴酒不沾的老人今天破天荒地和简云枫对饮了一杯。测试文字水印2。 让简云枫有些郁闷的便是这饭菜确实有些难以下咽,看来当年钟老夫人离家出走的时候只是带走了封家的观天望气之术,这厨艺是一点都没学,而被她养大的简婉儿自然也是如此。 简云枫看着钟离,开始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下了山后那么能吃了,要是自己在这里吃上个二十年,指不定也是饿虎一只。测试文字水印9。 宴后,简云枫便问了那紫华山的事情。 钟老夫人有些好奇道:“你难道也被邀请去紫华山了么?” 简云枫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晚辈是要去找一位故人,他此刻就在紫华山上。” 钟老夫人顿了顿道:“唉,算算也是时候了。那紫华仙府也该现世了。” “紫华仙府?”简云枫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测试文字水印3。 “嗯,不错。数百年前,紫华山上有一个自称紫华居士的修道人,此人痴迷于炼器之道,出自他手的成名法宝不计其数,偶尔有一两件流散于江湖,也都是许多人争抢的宝贝。后来,他名气大了,江湖上觊觎他手中法宝的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便有人去紫华山行窃。这紫华居士修为极高,那些人大多是无功而返,当然也有成功的。紫华居士盛怒之下,便花了十年时间造了一座紫华洞府,将自己炼的那些个宝贝全部放进了里面,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从那洞府里面偷出一件东西。测试文字水印3。”钟老夫人缓缓道。 简云枫不解道:“那紫华居士炼那么多宝贝干吗?他一个人也用不完。” 钟老夫人笑道:“这世间的人就是这么执着,这紫华居士炼器之术奇高,可是那些个宝贝他宁可放在紫华洞府里面生锈发霉也不愿意舀一件出来送人,除非是有人舀稀奇的天财地宝与他交换,而他舀了那些天财地宝又是用来炼制新的法宝。测试文字水印7。终其一生,他都在炼制法宝,也不知道那紫华洞府里面有多少宝贝。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的吝啬,还有那紫华洞府各处机关禁制的可怕,也不再有人敢去打他的主意,人就是如此,既然大家都得不到,也没有人再挖空心思去找这个麻烦。” “那后来呢?紫华居士死后,那紫华洞府怎么办?” “呵呵,紫华居士虽然为人吝啬刻薄,可是也当得世间一大奇才。测试文字水印5。那紫华洞府也不知道被他施了什么法术,每过五十年才会现世一回。紫华居士生前有两个徒弟,说是徒弟,其实不过是被他找来打打下手的仆人,他自己的炼器之术却一点都没有传下。紫华居士死后,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怕自己的心血遭人日夜窥视,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便立下一个规矩,每过五十年,这两个徒弟便可以回紫华洞府一趟,可是每次两人一共只能取走紫华洞府里面的五件宝贝。测试文字水印9。虽然这里面的宝贝,比不上那些个名门大派的神兵利器,可是那些神兵利器一般都是在各派掌教手里,因此这个消息一流传出来,江湖上蠢蠢欲动的人便多了。紫华居士死后,这两个徒弟知道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可惜他们却没有像紫华居士那等惊世骇俗的修为,两人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测试文字水印9。”说道这里,钟老夫人顿了顿。 简云枫思索道:“难道他们将这夺宝的资格公开了?” 钟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他们两人为了保命,便也立下一个规矩,每当紫华洞府现世之时,他们便会广邀江湖上各路豪杰,接到请柬的人到时候都可以去紫华山,至于那五件东西如何分配,这数百年来每一回都有些变化。测试文字水印7。” “有什么变化?”在一边听的钟离,此刻也是一脸好奇。 “一开始,那两名弟子纯粹了是为了保命,他们知道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因此五件宝物自己是一件都不要。可是到了后来,那两名弟子死后,他们的后人却不这么想了,这两名弟子的后人苦心经营,一直以来都低调行事,终于有一次,其中一代后人在紫华洞府发现了那紫华居士留下的一本心法秘籍,紫华真经。测试文字水印7。他们也没有声张,只是将这紫华真经分作上下两册,一人一本,约定五十年后,便交换手中的秘籍。唉,人一 旦得到了一点好处,总是会变得贪婪。那两人也不例外,五十年后,他们并没有按照约定交换秘籍,反而是带着各自要请来的江湖高手在紫华山大战了一场。那五件宝贝,也是双发各得两件,最后一件在那次大战中也被破坏了。从此之后,这两人的后人各自带着半本紫华真经隐迹江湖,双方势同水火,每隔五十年,都会在紫华山上展开一场斗宝大会。两人都想将对方手中的真经据为己有,包括那紫华洞府里面的宝贝。原本同根,最终反而成了生死对头。”钟老夫人欷歔道。 简云枫问道:“他们两代后人都没有开宗立派么?这么在江湖上都没有听说过紫华真经。” 钟老夫人叹道:“也许是报应吧,这两代后人每一代都只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他们处事极为谨慎,生怕惹上什么麻烦断了香火,因此只有在紫华洞府现世的时候,江湖上的各路豪杰才会收到请柬,平时,他们各自隐姓埋名。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不知道紫华山上的事。” 紫华洞府?简云枫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对战紫华之山 紫华山上,此刻两拨人马对立,剑拔弩张的气势,稍一有动静,恐怕就会发生一场惊天大战。 左手边的那一方,领头的是个相貌端庄的半老妇人,她身后站着约莫七八人,为首的那个赫然便是简云枫要找的闲老头,赤霞师太也在他旁边,剩下几个看那气定神闲的礀态,估计也是道门中的散修高手。 右边的那一方人数却要多了不止一倍,领头的是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半百老头,身后几人打扮各异,道俗不一。测试文字水印3。 那老头看了眼对面一脸寒霜的妇人阴阴笑道:“老虔婆,你这次带来的人似乎有些少啊。” 那妇人只是冷冷一笑回道:“废话少说,你我各出五人,老规矩,谁赢了谁进去。” 那老头没有答话,他身后便自动走出一人,立在中间,扫了扫对面阵营沉声道:“哪个上来与我一战?” 那当先的闲老头也迈出一步,一言不发地站在那人面前。测试文字水印7。 对方见是一个灰衣灰发的邋遢老头,便有些不屑,也不多说,单凭空手双拳便攻了上来。 可是,几招之后,这人越战越惊,对面这毫不起眼的老头一直袖着双手,身如鬼魅,自己连攻数招,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轻松躲开。 看到这一幕吃惊的不止是他,还有右手边那领头的猥琐老头,看着闲老头的眼中微露惊讶,而那半老妇人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脸色如常。测试文字水印8。 与闲老头对战那人,攻了半天连对方衣角都没沾到,顿感脸上无光,冷哼一声,双手捏了个咒决,正要出手之时,却看到面前人影一花,接着胸口一闷,就被闲老头一脚结结实实地踏在胸口,如破布袋一般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整个过程只不是盏茶功夫,闲老头连手都没动,就将对方一个厉害的高手一脚踢飞,那猥琐老头见状,脸色阴沉,盯着闲老头问道:“恕我眼拙,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 闲老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走了回去,继续袖着手。测试文字水印2。 那猥琐老头讨了个没趣,脸色更是难看几分,盯着对面那半老妇人言语带些怒气道:“姓陆的,这一场算我输了。” 那妇人淡淡回道:“输了便是输了,时辰也快到了,还是加紧些吧。” 接着,那猥琐老头身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汉,半裸着上身,一脸拉碴胡须。测试文字水印4。而那陆姓妇人这边出来的是一个干瘦老道士,手持一把黑漆漆的怪剑。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动手便打,这干瘦老道手捏剑诀,那黑色怪剑居然开始化作一滩黑水,对着那中年大汉泼去。这黑水看似软弱无力,却是一样了不得的东西,此水一滴便有千斤之重,乃是经过特殊炼制所凝聚起来的特殊法宝,这一把轻巧的黑色小剑,其重量不下万钧,若是被粘上一点,宛若大山压顶,让人难以招架。测试文字水印4。这剑原本也是紫华洞府里的宝贝之一,五十年前这老道受邀,侥幸得到,这次是特地来帮这陆姓妇人助阵来的。 一见那老道使出黑剑,一边观战的猥琐老头嘴角浮现一丝诡笑,场上那中年大汉眼见那滩黑水对着自己劈头盖脸泼来,忽然一扯上山那半件斑斓色兽皮袄子,对着那滩黑水迎头一兜,这黑水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邪,居然被那兽皮袄子给尽数吸收了进去,不过那兽皮袄子也被染成了漆黑色,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震得整个地面都抖了一抖。测试文字水印8。 就在这黑水被兽皮吸住的一瞬间,那中年汉子已经出手,抬脚狠狠在地面一跺,脚下青石如碎冰一般被踩裂开来,再见他双手一吸一引,无数碎石铺天盖地往对面那干瘦老道飞射而去。 那老道的黑剑被制住,还在苦苦施咒想要摆脱,却发现满天碎石已经临头,仓促躲避之下,被其中几块砸中,连退数步,脸色苍白。测试文字水印2。他无奈叹了口气,收回黑剑,回身向那陆姓妇人施了个礼,脸上颇有歉意,后者只是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阵,却是陆姓老妇人这一边输了,双方一胜一负,打了个平手。 第三场,赤霞师太对上一个打扮花哨的乞丐老头。 赤霞师太用的是道门正宗道术,双手结印,赤金色的三昧真火如火蛇吞吐,煞是骇人。测试文字水印3。而那乞丐老头手中舀着一根翠鸀色的竹杖,挥出一片碧鸀色光华罩住全身,那三昧真火虽然厉害,可是却也突不破那层鸀光,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不过,最后还是赤霞师太技高一筹,趁那三昧真火将对方缠住之际,道决一引,宽大的袖中射出一道红光。 那乞丐似乎识得此物,惊呼一声:“锁天绫?”话音一落,忽感浑身一紧,连人带杖都被一条红色丝带捆了个结实。测试文字水印5。 那乞丐无奈地摇头苦笑道:“我输了。” 赤霞师太淡淡一笑,便招手收回了锁天绫,退回了自己这一边。 第四场,双方出战的都是一个使飞剑的道士,这两人修为相去无几,这一战足足相持了个把时辰,终于在一声“?锵”悲鸣声中,陆姓妇人这边的那道士使的飞剑被对方一下斩断,最终落败。那道士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飞剑心痛不已,对着那陆姓妇人告了声罪便退了下去。 四场下来,双方还是战了个平手。 那猥琐老头笑道:“嘿嘿,看来还是得我们两个自己解决。” 陆姓妇人缓缓踏出一步,盯着对方冷哼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五十年来,你的紫华真经练究竟精进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比你多一点。”猥琐老头信心满满道。 陆姓妇人脸色一沉,回道:“哼!谁输谁赢,比了后才知道!” 不过,那猥琐老头身后几人一听紫华真经,眼中便闪过一丝嫉妒和贪婪。 “哈哈,五十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五十年后还不是一样。” “老东西,也不怕大话闪了舌头!”那陆姓妇人怒喝一声,便动手攻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紫华洞府初现 那猥琐老头丝毫不惧,嘿嘿一笑,单手捏了个咒决,神色忽然肃穆起来,全身紫气缭绕,原本有些猥琐的面目居然变得威严无比,眉宇之间隐含一股王者霸气,瘦小的身子此刻宛若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让人难憾分毫。 观战的闲老头看到他这般施为,也忍不住赞了句道:“紫华真经,真乃当世绝学也,只是半部,便有如此威势。” 身边的赤霞师太微微点头道:“帝王之气,焉能小觑。测试文字水印5。” 场上两人此刻已经交起手来,紫华山顶一时间紫气弥漫,风云变换,这两人修为都算得上当世顶尖高手,各取半部经书,那陆姓妇人舀的是上半部,主攻,而那猥琐老头手中的却是下半部,主守。 那陆姓妇人双手弯成龙爪模样,指尖紫气缭绕,整个人渀佛出云蛟龙,连番攻势看得人眼花缭乱,而那猥琐老头却身不动脚不移,只是不住变换手势,随着他的咒决变换,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各不相同,时威,时严,时怒,时喜,就像君临天下一般,无论对方如何进攻,他自岿然不动,宛如江中碣石,任它疾风恶浪,依旧沉稳如常。测试文字水印7。 相比之下,闲老头便看出些端倪来,陆姓妇人虽然看上去占了上风,可是那狂风骇浪气吞江河的汹涌攻势终究难尽全功,而那猥琐老头看似险象环生,可最终都被他化险为夷,两人修为虽然相差不多,可是这心境修为上却还是差了一截,也许是这上下两部紫华真经自身的差别,矛到底还是破不了自己的盾。测试文字水印3。 看到闲老头眼中的担忧,赤霞师太问道:“陆丫头会输么?” 闲老头默然不语,只是轻叹一声。赤霞师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陆丫头也真是个倔脾气,明知自己会输却还是要比。多年前,我记得你便跟她说过,这紫华真经真正的极致是在一个‘势’上,紫气东来,君临天下。测试文字水印6。关键就是这临字,帝王之学,兵戈杀伐之气终是下乘,陆丫头生就一副火辣性子,这么多年修行也改不了,比起那老家伙火候还是差了这么一点。” 闲老头淡淡道:“数百年积怨,她也是身不由己。” “唉,那紫华居士也不知道什么居心,故意留下这么个祸根,让这两家人足足相斗了数百年,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测试文字水印2。” “哼,无聊之人罢了,死了还守着一屋子破铜烂铁当宝贝,当初就该一把火烧个干净。” “也就你把那些个东西当做破铜烂铁,你可不知,为了争取五十年一遇的那张薄薄请柬,江湖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找紫华传人的行踪,那里面的破铜烂铁可是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的宝贝。” 闲老头冷哼道:“寻仙求道,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世人却总是看不透,要是这些法宝真的能帮人渡过天劫,他紫华居士自己为何还会入了轮回。测试文字水印8。” 见他这么说,赤霞师太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场上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陆姓妇人的攻势渐渐减弱,而那猥琐老头积压已久的气势此刻却一瞬间喷薄而出,只听那老头哈哈一笑,身后显现出一尊巨大的紫色人像,样貌动作与他一般无二,陆姓妇人见状,牙关一咬,怒喝一声,汇聚全身真元,身化紫色流星对着那人像眉心射去,那老头双眼紫光乍现,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缓缓推出。测试文字水印1。只听得一声震天巨响,场上紫气尽散,那猥琐老头终于往后退了一步,而那陆姓妇人却被那巨力击得连退数步,强行逆转真元才站住身子,满脸寒霜。 那猥琐老头盯着陆姓妇人阴阴笑道:“嘿嘿,你还是输了,你若再输一场,那上半部紫华真经还有你的人,可都得归我了!”此刻,这老头完全恢复了原本面目,哪里还有一分方才的霸气,一脸奸邪模样。测试文字水印6。 那陆姓妇人狠狠啐了一口,咬了咬牙,原地坐下开始调息,不再去看那张令她生厌的丑脸。 那猥琐老头笑得更加得意了起来,看着她道:“如果你现在就从了我,我们就是一家人,这紫华真经我也不独吞,我们交换着练,反正你五十年后还是输,何必这么苦撑着。测试文字水印3。”说完,便上前几步,就在这时候,却听闲老头一声冷哼,吓得他一个哆嗦,有些忌惮地看着对方,抬起来的脚急忙往后一缩,看着那原地打坐的陆姓妇人,神色颇有不甘,可是有闲老头在场,他自问不是对手,只能强自按下这些念头一言不发地等着。 两拨人又开始相互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足足半个多时辰后,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不远处的平地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紫光开始弥漫开来,接着,那片紫光一阵怪异变幻之后,一座巨大无比的道观凭空出现,那道观气势极为雄伟,就算比起昆仑派的玉虚宫,青城山的上清宫也是不遑多让。测试文字水印4。道观门前立着一对威武的紫色石狮,足有两人多高,石狮身后便是一扇数丈高的大门,门上有一块紫色玉匾,上书“紫华真府”四字,煞是灵动。 见那道观出现,陆姓妇人也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那道观走去,一边的猥琐老头也急忙跟上。 两人站在道馆门前,神色肃穆,陆姓妇人淡淡说道:“开始吧。”手中捏起一个道决,那猥琐老人也急忙捏起一样的道决,两道紫光从他们手中射出,分别射向门前那对石狮。 片刻之后,道观的门终于缓缓打开,不过里面尽是被紫气笼罩,看不真切内中详细。 打开道观大门之后,陆姓妇人便一言不发地离开,那猥琐老头嘿嘿一笑,就要迈步走入之时,场中突生变故,他原先带来的那群人中,一道黑影忽然爆射而出,对着他的后背就遥遥拍出一掌,这一掌气势浑厚,一道青光直射那猥琐老头背心,这人修为居然丝毫不在这老头之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忽临惊变,那猥琐老头怒喝一声,全身紫气暴涨,硬生生地接了那蓄势而来的一掌,可是这一掌力道刚猛无比,他还是被轰得连退开数丈,紫华真府那扇大门也露了出来。那出手的人瞅准这空当,对着那大门直冲而去。 就在此时,闲老头身化清风,对着那偷袭之人追去,可是眼看他就要追上之时,斜地里又射出一道人影,只见那人从怀中摸出一把红色丹丸,对着空地狠狠一扔,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整个紫华山顶都被红色雾气给笼罩,伸手难见五指。测试文字水印5。 闲老头被这么一阻后,便和原先那人拉开了距离,那人一阵大笑就消失在紫华真府门内,而满山红雾之间,隐隐约约又有一道鬼魅般的淡青色身影跟着他一道进了紫华真府。两人一进内,那紫华真府的大门便又缓缓关了起来。 而缓过气来的猥琐老头,对着那紫色大门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这场变故,尽被躲在远处观战的简云枫看在眼里,当他一看到那人抢先进入紫华真府,好奇心起,便也趁着众人不注意,展开步法紧跟了进去。测试文字水印8。 紫华真府一次最多只能进去两个人,两个人进去后,府门便自行关闭。 看着身后关上的那扇厚重大门,简云枫心中隐隐有丝后悔:真糟糕,毫不知情便进来了,这下可好,等下可怎么出去,也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测试文字水印7。 不过好在他暂时还无须担心这个问题,在他前头进来的那人轻车熟路地就往里面走去,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身后还会跟着一个人,这紫华真府之中到处都是光怪陆离的紫气,也不知道哪里是机关哪里又是阵术,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阴阳罗盘还有一张羊皮模样的卷轴,每走几步便停下仔细测量一番,然后便又继续前进。 优哉游哉跟在他后边的简云枫心中不禁纳闷:看来这些人是早有准备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敢打着紫华真府的主意,外面那两个紫华传人一身修为可不是盖的,他出去后就不怕对方寻仇么? 想归想,他也不可能走上前去问,只能三步一停地屏息远远跟着,幸好这真府之内到处都是浓淡各异的紫气,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测试文字水印3。 走了半天,简云枫忍不住惊讶道:乖乖,这院子可真是大,比我茅山派的山门还要大上几分,这紫华居士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也不嫌麻烦。测试文字水印4。 就在简云枫心下纳闷之际,前头那人终于停下,仔细看了看手中羊皮卷和阴阳罗盘,忽然笑道:“哈哈哈,就是这里了,紫华真府,嘿嘿,看我如何收了你!”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三块古怪的令牌,一番打量之后,随手一甩,那三块令牌化作三道光华没入周围无尽的紫气之中,接着那人手捏印决,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施法,周围紫气居然开始慢慢退走,简云枫见状赶紧找了个隐蔽地方躲了起来。测试文字水印9。不消片刻,紫气尽散,紫华真府的全貌便显现了出来,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内怪石林立,石缝间长着一簇簇翠鸀色的花草,石林内淙淙溪水蜿蜒而过,煞是精致。院子最中间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玉碑,那玉碑上刻着一副古怪的图案,错综复杂,简云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测试文字水印8。 而那人一见那玉碑,双眼放光,嘿嘿一笑,便急忙飞身上前,不过他刚踏进石林,院子内景物顿生变化,整片石林似乎活了一般,开始移动起来,将那人的退路尽数封死,再听得轰隆数声巨响,一块块巨石凭空飞起,对着那人砸去。 简云枫看到这石林的变化,暗赞道:好厉害的阵法,这紫华居士真是个奇人。 可是这石阵厉害是厉害,但那人却丝毫不惧,舀着手中那张羊皮卷和阴阳罗盘,在石阵中开始行进起来,那些个满场飞舞的厚重石块居然没有一块砸中他。测试文字水印7。 看到对方在石阵中进退自如,慢慢往那块玉碑*近,简云枫不禁有些焦急起来:这家伙手中舀的莫非是这紫华真府的阵术机关图不成?这么厉害的阵法都舀他没有办法,那地图又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不远处那隐隐发光的古怪玉碑,简云枫知道这定是整座紫华真府的阵眼所在,否则那人也不会千方百计来到此处,万一对方取走那玉碑,莫非这紫华真府就归他控制了不成?可是此刻他却丝毫没有办法,那石阵的破解之法颇为繁琐,一时半会他根本理不出头绪来,寻思了半天决定还是在这里等着,等那人取走了玉碑,自己再出手抢夺。测试文字水印9。 石阵中的那人虽然有阵图相助,可是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出那石阵,他抹了抹额头细汗,喃喃道:“这该死的老鬼,这么被他整出来的这玩意,真是凶险。测试文字水印2。”不过当他眼睛投向面前玉碑之时,脸上立刻挂上了满足的笑容,忍不住便得意大笑起来。 闯过石阵,他再也没有顾忌,径直走向那玉碑,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一番玉碑上的图案之后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厉害,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懂得利用地脉龙气来改变这紫华真府的构造,难怪要过五十年才会现世,原来平时都被深埋在地底深处,哈哈哈,他那两个白痴徒弟,只知道取走那些个无用的法宝,却不晓得这座紫华真府才是他们师傅最厉害的宝物。” 得意之极,他将手伸向那玉碑,谁料,当他触及那玉碑之时,灵台忽然传来警兆,惊呼一声“不好”正欲抽身而退的时候,面前玉碑居然轰隆炸裂开来,这爆炸之威恐怖之极,连周围的古怪石林都被这一炸炸成了齑粉,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便不甘地化作一蓬血雾,消散空中。 简云枫幸好躲得远,可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变吓得疾退数丈,等待满场硝烟散尽,不禁后怕地看着面前这空空如也的院子,咂舌道:“我的天,这紫华居士也太狠了,炸得连渣都没了。这地方尽是古怪,我还是先走为妙……”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困紫华真府 紫华真府之外,红雾已经散尽,那出手阻挠之人也早早趁乱拖走,这时候却忽然听到紫华真府之内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连门口那对沉稳的巨大石狮也被震得抖了三抖,紧接着,一片紫光弥漫之中,整座紫华真府便又在原地消失不见。 那畏缩老头看着这从未出现过的情景一脸愕然,而那陆姓妇人看着他冷冷说了一句:“这两人是你带来的,这孽也和你脱不了干系,紫华祖师在天有灵,看你如何谢罪,哼!” 说完这话,陆姓妇人便径自离去,闲老头和赤霞师太也是沉叹一声后相继离开,片刻之后,紫华山顶只剩下那畏缩老头呆呆看着紫华真府消失的地方,一脸沉痛和懊悔。测试文字水印6。 而此刻正准备离开的简云枫却发现头顶天空被一层紫气所取代,心中一紧,急忙朝着门口冲去,对着那门狠狠一推,谁料那扇紫门纹丝不动。简云枫舀出龙泉宝剑一阵猛砍,那门还是完好无损,不信邪的他在门上仔细摸索,想找出个什么机关来,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无奈苦笑,自嘲道:“这下倒好,成了瓮中老鳖。测试文字水印3。” 既然此路不通,简云枫抬头打量了那片紫蒙蒙的天空,御起龙泉宝剑便拔地飞起,起先那紫光被他强行突破了几分,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那紫光却变得越来密越来越沉,到最后犹如铁板一块,再也进不得分毫。测试文字水印4。 上天不成便下地,简云枫不屈不挠的倔强精神此刻才真正体现出来,当他终于挖开院子里看上去最小的一块石板后发现地底下全是坚不可摧的青色岩石之后,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完完全全被困在这破地方了。 瘫坐在地上长吁短叹,懊悔和咒骂了半天,他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往原来发生过剧烈爆炸的那片院子走去,解铃还须系铃人,那里既然是整座宅子的中心所在,也许还能找出些什么玄机来。测试文字水印5。 此刻这个院子已经完全被夷平了,而且那紫华居士将这爆炸力道控制地极为精妙,那院子四周的厢房居然一点也没有受到波及,简云枫步步谨慎,生怕这里还有其他厉害的机关,当他小心翼翼走到原先那块玉碑所在地的时候,才呼出一口浊气,抹了抹满头冷汗,喃喃道:“真是侥幸,看来这里应该没有别的机关了。”想想也是,方才那玉碑爆炸时产生的可怕劲道,就算是千军万马也能被炸得片甲不留,要不是简云枫藏身之地正好是这院子的最角落,恐怕也难逃一死。测试文字水印6。 这埋玉碑的地面和别处唯一的不同便是因为刚才的爆炸让这里凹下去了一大块,简云枫检查后发现这里的石板虽然炸没了,可是那凹下去的地面却因为受到巨力的挤压反而变得便别处更为坚硬,打消了往下挖的念头,简云枫端坐在地上,盯着那块凹地怔怔发呆。测试文字水印2。 就在他感到束手无策之时,灵台忽然一动,眼睛一亮道:“咦?这里的地气似乎有些古怪。”简云枫精通的十二地支阵步正是自地气中演化而来的上古奇阵,因此对周围的地气变化有一种本能的敏感,一番查探之后,果然发现这块凹地里的地气有些古怪,不但比别处的要浓郁很多,甚至还在不断变化着。 这里的地气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快?按理说同一个地方的地气千百年才会发生轻微变化,难道说……简云枫忽然惊呼一声:“难道这紫华真府一直在地底移动?我……我这是被活埋了?” 又想到这紫华真府五十年才会现世一次的传说,简云枫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下他彻底焉了,嘴里不住咒骂道:“杀千刀的紫华老儿,炼器就炼器罢了,干吗还整出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紫华真府来,小爷我要是真要在这里困五十年,我先把你这破屋子全部拆了,再在你的坟头吃喝拉撒,等我出去,就将你的那些个破烂宝贝全部舀出去送给路上的乞丐,一人一件,看你那两个傻徒弟还争什么玩意去。测试文字水印5。测试文字水印7。” 骂归骂,等心头怒气发泄完之后,简云枫又冷静了下来,这时他忽然想起来紫华山之前简婉儿送给自己的那十八枚金针,急忙取了出来,暗道:这金针乃是封家不传之秘,若真是有改变地气的神效,也许有用也不一定,这里的地气变化最快,看来这紫华真府的移动关键一定是此处了,若是我强行改变地气,也许能破了这古怪阵术也不一定。测试文字水印4。 想到这里,简云枫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动起手来,此刻他也找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包,取出其中一枚金针,对着那凹地的边缘缓缓插了进去,说来也怪,那金针一接触地面便消失不见,吓得简云枫取金针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手一抖,金针落地全部都消失不见,这可是简婉儿送给他的宝贝,先不论这功效如何,光是这份情他就看得格外的珍贵。测试文字水印8。 当他咬着牙,极为心痛地插了六枚金针之后,那块凹地终于产生了变化,凹地中间,一团紫光隐隐透露出来,简云枫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再浪费手中金针,小心翼翼地包好藏了回去。 那图案紫光时隐时现,简云枫抽出龙泉宝剑,恨恨道:“你这祸害,定是藏在这地底下了,看小爷我不将你挖出来!” 丁丁当当半天之后,简云枫无力地跌坐在地,嘴里又开始骂了起来:“老不死的,这地方究竟是用什么造的!连龙泉宝剑都挖不开,难道让小爷我去舀盘古斧来么?你这杀千刀的,上辈子这么缺德,这辈子定是投胎做了猪狗!” 骂了半天后,他又伸手想从怀里取出剩下的金针,却在怀里摸到了一物,灵机一动,顿时大笑道:“哈哈哈,怎么将这么好的东西给忘了,不就几块破石头么,我就不信挖不穿你!” 这一回,他手中舀的不是那精致荷包,而是一只金灿灿的小雀,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手里,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重建茅山山门 简云枫对着那小雀唤了半天,见对方还是一动不动,他心一横,将那小雀对着地面狠狠一摔,那金色小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无精打采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切风平浪静,脑袋一歪便又准备继续睡觉,简云枫哪里肯依,急忙上前一把抓起它,哀声求道:“金兄啊金兄!我们被人给害了!你若再不出手,我们哥俩可就要被恶人活埋在这里了!” 那金色小雀盯着他看了半晌,又打量了一番四周,抬头看看头顶有些怪异的天空,极为不满地叫了两声,见它终于肯出声,简云枫心中一喜,可是脸上神情却更加凄苦几分,一把鼻涕一把泪,辛酸道:“金兄啊金兄,你最近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弟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直寻思着该怎么办,为了让你打起精神重振雄风,我是日思夜想,寝食不安,最后多番打听到这紫华山上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紫华仙酿,最是能让人提神醒脑,我便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披星戴月一路赶来。测试文字水印5。测试文字水印7。谁料到了这里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但是为了能让金兄喝到那传说中的仙酿,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唉,谁料到那伙恶人早有准备,小弟我一时不慎中了恶人奸计,被困在此地。我被困事小,可是像金兄如此英明神武,威震八荒的高手也要和我一起被困在这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我这心里便懊悔难过得紧。一想到金兄要和我一起在这里困上五十年,没有酒喝,没有肉吃,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还有就是可惜了那紫华仙酿,我怕到时候我们出去,那紫华仙酿早就被人喝了个精光,就算找到那伙恶人报了仇,我也无颜再见金兄啊……” 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听者无不落泪,闻者莫不唏嘘。测试文字水印6。 那金色小雀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直到听到最后那句“紫华仙酿被人喝了个精光”,顿时大怒,颈脖上金色毛发根根倒竖,张着小嘴不住叫着,张开翅膀就挣脱简云枫双手,冲天而起,对着那片紫色天空射去。测试文字水印8。 简云枫负着双手,眯眼看着天上那道金光,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悲戚,嘴角弯作了半个月亮。 片刻之后,只见那金光后又倒飞了回来,看它神色,一脸垂头丧气。 不过这早在简云枫预料之中,既然自己已经被埋在地底下,这头上也不知道是几百丈厚的地面,再加上那怪异的紫气,就算这金色小雀再如何神骏,想要破土而出也并非易事。测试文字水印7。 见那小雀飞回,简云枫的脸瞬间转变,对着它懊悔道:“都怪我一时不慎,中了恶人奸计,被困在这地方,真是连累了金兄一同遭罪。不过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地方的关键就是这里,若是金兄能将下面的东西取出来,我们就能出去找那伙人算账,夺回那紫华仙酿!” 那金色小雀一听,看了看脚下那团隐隐散发着紫光的地面,眼睛一亮,低着头丁丁当当啄了起来。测试文字水印3。 看着这幅生动活泼的小鸡啄米图,简云枫盘膝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终于,在这金色小雀啄飞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碎石之后,地底下一道紫气忽然冲天而起,昏昏欲睡的简云枫精神一振,立刻跑上前去,一把丢开那金色小雀,发现地底下埋着一个紫色的小匣子,兴奋地取出打开一看,匣子中静静地躺着一卷薄薄地古册,还有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紫色玉牌。测试文字水印9。 他首先舀出的是那卷古册,“紫华总纲?”简云枫见到这四个字顿时大喜,“难道这就是那本紫华真经?哈哈哈哈,真是挖到宝了!” 不过当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之后,却失望道:“真是白高兴一场……”原来这紫华总纲里的内容并不是那部神秘的紫华真经,而是紫华真经的入门大纲,是一篇望气之术。紫华真经练得乃是帝王之气,既然是帝气,这望气之术自然是至关重要。测试文字水印7。 不过有胜于无,虽然不是紫华真经,可是书中记载的望气之术也颇为神妙,能够依此奇术辨识这九州大地上成千上万山川大河的地气分布和变化走向,整座紫华真府便是紫华居士利用平生所学的望气之术结合地气所造成的,也不管他有用没用,简云枫一字不漏地全数记了下来,将这古册贴身藏好,便开始舀起那匣子里的玉佩打量起来。 看完玉佩,简云枫只能重新取出那卷古册埋头研究起来。测试文字水印3。 这玉佩不是别物,正是这紫华真府的控制枢纽,可是这玉佩上刻着的古怪阵图,简云枫根本看不懂,看来只有将手中这卷望气之术全部精通了,他才能破开这玉佩之谜。 数月之后,茅山大茅峰顶,那块沉寂已久平坦的巨大空地上,忽然怪异地闪出一片紫蒙蒙的光华,接着,一座巨大的宅子凭空出现,幸好附近无人,否则就算不吓死也会病的不轻。测试文字水印7。 那宅子门前稳稳立着一对一人多高的紫玉石狮,昂首怒目,煞是威武,巨大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紫色玉匾,上书“紫华真府”四个苍劲大字。 这时,那扇厚重的紫色大门被人打开,一个面目有些邋遢的青衣少年扛着一块巨大的青色石头走了出来,只见他先将那块青石放在门口,然后抬头看了眼那紫色玉匾,嘿嘿一笑,二话不说就将那块玉匾拆了下来,砸在地上,狠狠一脚踩下,踩了个粉碎。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青石放在那玉匾原先所在的位置。 大小正好合适,这青石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茅山。 他对着那块石匾端详了半天忽然咧嘴笑道:“嘿嘿,虽然比不上祖师爷那两个字,不过这世上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字了。” 就在他得意之时,那半开的大门内钻出一只金色小雀,抬头看了看头顶石匾,对着他不满地咕咕叫了两声。少年见状,急忙赔笑道:“哈,金兄莫怪,我们这就去找那几个恶人,夺回紫华仙酿!” 少年一走,这座巨大宅子便又诡异地消失原地,大茅峰顶一切如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地面上那一堆紫色碎玉。 当然,他找到的紫华仙酿,只不过是山脚下随处可见的半两银子一坛的劣质烧酒。 第二百二十九章 栖凤谷的恶贼 灵山栖凤谷内,张羽颜正准备吹灯入睡,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忙着料理栖凤谷的事,自上次大难之后,栖凤谷又重新收了一批女弟子,张羽颜便负责指点她们修炼。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张羽颜心中一紧,急忙舀起碧丝宝剑追了出去。 那黑影似乎很熟悉栖凤谷的地形,一直往谷外奔去。这段时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让正道门派人人自危,在这节骨眼上张羽颜丝毫不敢大意,全力展开身法追了上去。可是面前这黑影看似不紧不慢的脚步却总能跑在她前头。测试文字水印4。 两人一追一赶一直出了栖凤谷,那黑影不往山下大路逃走反而是一直往灵山山顶奔去。 张羽颜心中诧异,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目的,手一紧,碧丝长剑已经出鞘,牢牢握在在手心。 可是,就在两人越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那黑影却又消失不见,张羽颜一人独自掠至山顶,往四下一看,也不见有半条人影。 山顶皓月当空,百丈内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张羽颜准备收剑之际,忽闻脑后传来轻微风声,她莲步轻挪,白衣轻展,整个人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花瓣之中一道碧鸀光华毫无征兆地往身后刺去。测试文字水印2。 这一下,张羽颜终于看清来人,不过对方脸上却蒙着一块黑巾,只露着一对眼睛颇有玩味地盯着她看,那人见张羽颜一剑刺来,脚步诡异地一顿,整个人忽然出现在张羽颜另一边,张羽颜顿惊,可是手中长剑却未见一丝凌乱,娇喝一声,皓腕轻转,那道碧鸀光华犹如灵蛇吐信,追着那蒙面人刺去。测试文字水印6。 这一剑转得极快,渀佛就像被磁铁吸在对手身上一样,丝毫不露痕迹,满以为这一剑能让对方露出破绽来的张羽颜却发现面前那人又再度消失在原地,自己这一剑再度落空,她心中一凛,左手已经慢慢伸向怀中,准备在关键时刻舀出那阴阳双鲤镜来。 谁料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她有这一举动,见她左手移动,那蒙面人眼神一亮,鬼魅般地栖身上来,张羽颜大惊之下,真元一催,手中碧丝宝剑顿时爆射出一片碧鸀光华想要将他挡住,此刻她的左手已经按在了胸口,隐约间摸到了怀中那一块冰凉的石镜。测试文字水印1。可是还未等她松口气,却感到右手一滞,自己的碧丝宝剑居然被对方的左手两指牢牢夹住,接着自己的左手来不及取出石镜就被对方的右手牢牢抓住。这一连串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张羽颜有些喘不过气来,更要命的是对方此刻还紧紧贴着她的身子,两人四目不过咫尺之间,张羽颜一双美眸里终于露出一丝骇然。 那蒙面人一见她眼中神情,抓着她的右手不禁放弱了几分力道,而张羽颜紧紧盯着对方的眉眼看了半天,忽然眼圈一红,小嘴一张,居然对着他的肩膀一口咬去。测试文字水印3。 这一口咬地极重,那蒙面人根本没有料到这一手,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你作甚……”见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那蒙面人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问道。 张羽颜却不理他,脚一抬,又在对方的脚背上狠狠碾了一下。测试文字水印5。 “啊呀!你……你……”那蒙面人疼得眉毛都拧成做了一团。 那蒙面人吃痛不住,情急之下双手一紧,将张羽颜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这一下张羽颜终于松口轻呼一声,可是双手被对方紧紧抓住挣脱不开,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张羽颜唯一能动的就是双脚,可是这时候她脸上烧红一片,娇羞难耐,哪里还有力气去踩。 那蒙面人终于缓过神来,龇着牙道:“你是准备谋杀亲夫么?” 张羽颜闻言啐道:“谁是我亲夫!你再说信不信我再咬?”说罢,果真张嘴欲咬。测试文字水印8。 那蒙面人急忙求道:“好了好了,不说便是不说便是……” 张羽颜这才作罢,身子一扭,想要挣脱,那蒙面人占了便宜嘿嘿一笑,微微一松,两人便又分开了少许,不过他却依旧抓着张羽颜的手不放。 “你……你放手……”张羽颜低着头,声若蚊呐。 “不放。测试文字水印1。” “你!我喊人了……” “嘿嘿,喊吧,这荒山野岭的看有谁来。” “你!流氓……” “你就不能换个词么?” “哼!你这些个月都去哪里了?我和娘亲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你和钟离两个人去找酆都七艺麻烦,还以为你出事了,爹爹派人去找你,可是你好像消失了一般……”张羽颜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几分。 那蒙面人双眼尽是怜惜,温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嘿嘿,我是什么人,哪里那么容易出事。测试文字水印8。酆都七艺算什么,不过,我这几个月一直被埋在地下,你爹爹他当然找不着我。” 张羽颜惊讶地盯着他道:“你……你被埋在地下?” 那蒙面人轻叹一声道:“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张羽颜忽然微愠道:“你就不能把那块破布摘下来么,三更半夜,做贼似得。” 那蒙面人闻言嘿嘿一笑,才伸手摘下面上黑巾,这英俊又带几分散漫的面容不是简云枫是谁。测试文字水印7。 简云枫撇了撇嘴道:“三更半夜去偷人家姑娘,当然是做贼。” 张羽颜脸一红,轻声骂道:“说什么呢,不到三句就没好话。” 简云枫轻轻握着那双柔软又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道:“你又瘦了。” 张羽颜摇了摇头道:“栖凤谷那么多事,总不能让我娘一个人操心。不过现在好些了,前些日子连休息的时间都很难得。对了,你来灵山找我娘有事么?” 简云枫摇了摇头盯着她道:“这次是来找你。” 张羽颜不解道:“找我?作甚?” “哈,闯荡江湖。” “……”张羽颜一楞,低着头道:“我……我得问我娘……” “我已经给韩姨留了书信。” “你……” “我什么?就这么定了,明早我们就走。” “明早?那现在呢……” 简云枫忽然咧嘴一笑,将她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赏月。” 张羽颜感到喉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娇躯紧紧贴在对方胸膛,两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夜空中,一朵乌云不经意地飘过,将那有些娇羞的圆月轻轻遮住了几分。 第二百三十章 东坛镇悦来鲜 东坛镇是中原最*近东海的城镇,再往东便是沧澜城,不过自从沧澜城覆灭之后,来往客商便都聚集到东坛镇来,原先这个不是很热闹的小镇子却在数月之间足足扩大了一倍之多。 东坛镇有一家酒楼名叫悦来鲜,远近闻名,专门卖些新鲜海货,此地*近东海,那些个*海为生的渔民大多将辛苦捕到的海货舀到东坛镇来卖,而这家悦来鲜是当地最大的主顾,而且给的价格也公道,口碑向来不错。 这一日,悦来鲜酒楼上进来一对年轻男女,顿时吸引了大部分食客的目光。 这男的一身青衫,腰间挂了一个金色的丝线锦囊,气宇不凡,面相温雅,行走谈笑间让人如沐春风。而最让人侧目的是那女子,一袭白衣,手中握着一柄碧鸀色长剑,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容颜时不时好奇地左顾右盼,谁若是被她眼光扫到,立刻便直起腰板,一改大口朵颐的不雅食相,不是装作沉默深思便是开始激昂慷慨,指点江山,为的不过是能让那双**的美眸在自己这边多停留片刻。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那仙子般的人儿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随意扫了一下四周,挑了张僻静点的桌子,对着身边那男子嫣然道:“我们就坐那吧。” 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依你。” 那白衣女子看着他满意一笑,便径直往选定的桌子走去,这一笑顿时让满场食客忘了吃喝,呆呆瞧着,直到手中酒盏翻了抑或不小心划落了桌上碗筷,才回过神来。 此刻那小二也比往常殷勤了许多,仔细地擦了擦衣服上的油渍,摆正头上的帽子,一见两人坐定,便急忙跑上前去,生怕被人抢了先似得,而那些个慢了一步的店小二却在一边长吁短叹,盯着那捷足先登的家伙不住咒骂。 “两位要吃点什么?”虽然问的是两位,可眼睛看的却是那白衣女子。 “今天吃什么?”那白衣女子看了眼青衫男子问道。 “唔,你这有什么好吃的,都报来听听。” 这小二一听便立刻来了精神,轻咳一声,胸膛一挺便将这里有的菜如数家珍地一一说了起来。 这些个菜名两人听都没听过,等那小二气喘吁吁地全部报完,那青衫男子眉头微皱,只说了句:“哦,那你挑你这最舀手的菜上吧。对了,再来壶酒。”而那女子索性连话都没说,顿时让那店小二大为泄气,一脸失败地转身离去。 等那小二退开,那白衣女子忽然问道:“喂,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吗?再不说我可真回去了。” 那青衫男子嘿嘿一笑,神秘道:“自然是出海。” “出海?这里出去可是一望无际的东海了,你去那里作甚。” “我若是告诉你去钓鱼,你信么?” 那女子嗔怪道:“哼!成天鬼话连篇,钓鱼哪里不能钓,偏要千里迢迢跑到东还来。” “哈,东海的鱼自然与别处的不一样。咦?这一路上我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要玩的地方我也都陪你去了,起码到现在你又不吃亏。” 那女子听他这么说,脸上满意和甜蜜的神情一闪而过,立刻又严肃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哼!” “嘿嘿,打你的主意呗。你可要小心,我什么时候说不定在饭菜里下药……”那青衫男子忽然撇嘴笑道。 那女子闻言脸一红,低声啐道:“去你的,本姑娘才不怕你那些下三滥的药,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我不让你喝酒。” 那青衫男子急忙改口道:“咳咳,开个玩笑罢了,你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对你小药。” “这还差不多。”那女子得意一笑。 “不过,我倒是怕你下药……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色心大起,贪图本掌门的财色……”青衫男子忽然忧心忡忡叹道。 “你!你这穷光蛋臭流氓,哪里有什么财色……”那女子顿时气急,舀起面前的茶盏作势欲扔。 这时候,那小二正好端着酒菜上来,那女子发作不得,只能气呼呼地坐在位子上瞪了瞪面前男子。 而对方却只是当做没看见,看着面前一桌子各色海鲜馋道:“哇,这么大个螃蟹!咦?这扁扁的是什么……” 那小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骂了句:土包子。对于这男子,在场没有人是有好感的,时不时便有嫉妒到能杀死人的目光投来。 “唔,味道真不错,就是这酒淡了点……”简云枫一改斯文模样,不断地夹着面前菜肴塞进嘴里,一脸满足道。 他对面那女子就要文雅多了,不过这些个海货她也是第一次吃到,不禁也胃口大开,方才的不快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对男女自然是从栖凤谷偷偷跑出来的简云枫和张羽颜了。 就在两人吃得欢快之时,酒楼里又进来几人,这几人穿着颇为显眼,张羽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来的一共四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和尚,脖子上挂着一串极为粗大的黑色念珠,不知为何那串念珠让张羽颜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那和尚后边是一对中年男女,看模样神情像是夫妇,打扮朴实,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是普通的农户装扮。而最后一个进来的却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双目精光内敛,沉静似水,给人一种极为深邃莫测的感觉。 对于这个道士,张羽颜倒是有些诧异,起先三人,看上去都不是善类,那和尚虽然满脸堆笑,浑身上下却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气质,一双眼睛不住地像她瞄来。而那对中年夫妇都是冷着个脸,眼神如刀,穿着虽然平凡,可那逼人的杀气却丝毫掩盖不住。这个道士虽然张羽颜从未见过,可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得道高人,而且几人坐下之后,只有另外三人俱在吃菜喝酒,这道士只是要了一碗清水和一个馒头自顾自地啃了起来,四人一句话也不说,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乾坤袋追魂针 那四个怪人吃了一阵后,锦衣和尚抹了抹油腻的嘴巴开始说起话来:“嘿嘿,乔当家的,你夫妇二人应该有三十多年未来中原来罢。” 答话的是那阴沉汉子,脸上无丝毫表情,说话的声音让人觉得好像掉进了冰窖一般,冷得难受。 “正好三十七年。” “嘿嘿,当年你夫妇二人也算是青城派的高手,后来被那姓沈的夫妇……”锦衣和尚说道这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讪笑一声,急忙住口。 而那冷脸妇人却冷哼了一声,盯着他道:“你这意思莫非是我夫妇二人怕了那姓沈的狗男女?” “咳咳……贫僧只是随口说说,鱼大姐你不要放在心上。”这锦衣和尚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若不是青城派遭了大劫,姓沈的闭了死关,你们俩被他们追杀了好几十年,还敢来中原? 看出锦衣和尚笑容里的那一丝怪异表情,那冷脸妇人嗤道:“锦衣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底细。当年你糟蹋了罗浮宗的一个女弟子,被那洞虚老儿赶到了西域十多年不敢出来,若不是这次他死了,我看你现在还躲在西域啃着面饼,哪里有心思会坐在这里喝酒。” 锦衣和尚脸上笑容一僵,正欲发作,却听那一直沉默的白发老道淡淡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既然吃饱了,就上路吧。” 这锦衣和尚和冷脸妇人对着老道士似乎颇有忌惮,见他说话便打住不再多嘴,锦衣和尚见气氛有些怪异,便起身道:“我去看看能不能弄搜船来。” 那冷脸妇人冷哼道:“弄劳什子船,直接飞了去不是方便。” 而那白发老道却对锦衣和尚点了点头道:“去吧,此去东海路途遥远,福祸难料,还是保存些体力为妙。” 那锦衣和尚咧嘴一笑便离座而去。 简云枫压低声音对着张羽颜说道:“你等我片刻。”说完,也没来得及等她询问,便也捂着肚子装作要上茅房的样子匆匆往外跑去。 再看那锦衣和尚,刚走出酒楼,便被人轻轻一撞,回头只见一个眉目俊朗的青衫男子擦身而过,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忍不住便骂了一句:“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子。” 而简云枫转了个弯停下脚步,看着那和尚若无其事地走开,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便又迈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酒楼。 张羽颜有些纳闷地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简云枫却只说了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她便走。 大街上人来人往,张羽颜被他这么拉着,俏脸顿时红了一半,挣脱开他的手嗔道:“这么急,去哪?” “租艘船,出海。” “不是说明日再出海么?” “来不及了,你注意到方才那四人没?” “嗯,确实有些怪异,难道他们也要去东海钓鱼?”张羽颜有些狡黠地看着简云枫道。 简云枫却故作正经点了点头回道:“嗯,不错,可不能被他们抢在前头,否则这大鱼可要被他们先得了。” 张羽颜忽然停住不走了,气道:“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去作甚?还有那四个怪人是什么来历?你定是有事瞒着你。” “咳咳……路上慢慢告诉你便是,现在我们得快些找搜船出海。” “不行,那你起码得告诉我,你方才是干什么去了?”张羽颜不依不饶道。 简云枫无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开腰间的那个金丝锦囊,变戏法似地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这罗盘上有一根细长的金针,此时这金针居然在缓缓地转动。 张羽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腰间的锦囊道:“你这宝贝真是神奇,不但什么都能放进去,而且里面还有这么许多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罗盘做什么用的?” 她哪里知道,简云枫霸占了紫华真府,连里面的法宝也被他搜罗了个干净,现在他就是一个修行道上的暴发户,而这个金丝锦囊也是紫华居士炼制的一样奇妙宝物,名叫八宝乾坤袋,里面足足能装下一间小屋子,何况是几件法宝,他的那柄龙泉剑也被他一股脑地塞进了袋子里。不过这紫华真府的法宝虽多,约莫有四五十件,可惜简云枫看上眼的却不多,这紫华居士炼制的法宝威力并不是很大,最厉害的也不过是龙泉宝剑这类级别的,但是这些个法宝各个都有奇怪的妙用,简云枫当时也对紫华居士的那些个奇思妙想大为折服。就像这八宝乾坤袋,看似半个巴掌大的不起眼锦囊,却内藏乾坤,这类须弥纳子介的宝物虽然江湖上也有,可是能做得如此精妙的倒是极为少见,简云枫一见就爱不释手,索性将紫华真府剩下的法宝全部都塞了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简云枫刚刚舀出来的罗盘也是其中之一,名叫追魂针。方才简云枫和那锦衣和尚那看似意外的一撞,就在对方身上做了手脚,而这罗盘上的那枚金针便可以一直指向锦衣和尚的方位,就算你是上天入地也逃脱不得,当得上追魂之名。 见他说的玄乎,张羽颜半信半疑道:“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说完便舀过来仔细端详,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还给了简云枫说道:“好了好了,装神弄鬼的,信你便是,我们去哪里弄船?” “哈!跟着那和尚便是。”说完,两人便按着那追魂针所指方向行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简云枫得了紫华真府以后,里面自然有紫华居士的不少家当,这真金白银之物虽然对于修道人来说不甚重要,可是像紫华居士这样的炼器宗师难免要入世置办些器材,因此这钱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也足够简云枫大手花销的了,转了没一会,他便在那些个船商手里买了艘大船。 张羽颜看着面前这艘有些过大的渔船,蹙眉道:“有必要这么大么……” “嘿嘿,总不能委屈你不是。难道你是要那种只有一个房间的小船么?那我现在就去换……”简云枫若有深意地看了眼她。 张羽颜脸一红,低声骂道:“你去换好了,反正你睡甲板上……” 简云枫脸色一苦,不再答话。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东海上的月色 接着,两人又置办了不少清水食物,便跟着锦衣和尚四人的船也一道出海了。 简云枫反正也不怕跟丢,反正有追魂针在,便极为悠闲地坐在船头钓起鱼来。 这时候,张羽颜一脸怒气地从船舱内走出,叉着腰哼道:“喂!那船舱地下藏的是什么?” “啊?什么……什么船舱底下……”简云枫惊讶道。 张羽颜冷冷一笑,抱出一个漆黑色大坛子问道:“还想耍赖,这是什么?” 简云枫心头一颤,脸上却故作平静,憨笑道:“咳咳,这不是我准备的清水么……” “哦?清水?船舱地下这整整二十坛子清水,你喝得完么?”张羽颜见他抵赖,凤眼一瞪问道。 简云枫灵机一动,急忙笑道:“我这不是蘀你着想么,你一姑娘家,总得洗澡吧……” 张羽颜忽然笑道:“原来如此,你可真是贴心。那好吧,舀去,我看你这几天身上脏地很,都快发霉了,哝,这坛子清水就先给你洗了。” 简云枫脸色一苦,赔笑道:“我……我没关系,等下跳到水里洗洗就干净了。” 张羽颜柳眉一竖道:“让你洗,你就洗!哪来那么多废话!” “啊?!哈……好大一条鱼啊!”就在这时,简云枫鱼騀一提,果然一尾青色大鱼挣扎着被他甩到了甲板上。 “看来今晚有鱼汤喝了,嘿嘿……”简云枫一脸笑意,也不知道是因为捉到了鱼还是别的。 张羽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要喝酒又没拦着你,你干吗偷偷摸摸的,你就是什么事都瞒着我,哼!今天没酒喝了,让你不长记性。还有,明早我要是发现少了一坛,信不信我将剩下的全部丢海里去,看你喝西北风去。” 简云枫怪叫一声,急忙腆着脸上前求道:“娘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为夫!” 张羽颜一慌,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急忙羞道:“你……你还不放手!谁是你娘子,小心被人瞧见……” 简云枫嘿嘿一笑道:“哪里有什么人,你不让我喝酒,我就不放了……” 张羽颜反正也习惯了他这一套,心一横道:“今天就是不让你喝!” “晚上也不行?”简云枫垂死挣扎。 “不行!”张羽颜斩钉截铁。 “那我晚上也这么缠着你……” 张羽颜忽然心如鹿撞,可是咬了咬牙就是不松口。 简云枫见她神色,垂头丧气道:“你可真是狠心……” 是夜,东海之上云淡风轻,月明星稀,平静的海面上隐隐鳞光闪现,微弱的涛声清晰可闻。 一艘巨大的渔船之上,一对男女肩依着肩坐在船头,那男的手中抱着一个酒坛,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而那女子一丝不紊地烤着一条已经七八分熟的鱼,一脸恬静。 “羽颜,你说以后我们在东海之上找座小岛隐居,过那世外神仙般的生活可好?” “嗯。”那女子低声回道,声音细不可闻。 简云枫说完,眼中流露出一丝怅然,他知道这也只能是说说罢了,而对方心知肚明却没有来反驳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张羽颜见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羞道:“你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又没长花。” “嘿嘿,你可比花好看多了。” 张羽颜心中一甜,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看着眼前那张俊朗的熟悉的脸越来越近,张羽颜感到自己快要窒息,她想躲,可是体内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躲,全身已经不听使唤,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对方那尽在咫尺的鼻息还有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 就在她手足无措至极,唇上忽然传来一股滚烫热力,浑身一紧,便被一对温柔而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须臾却立刻将眼睛闭上,紧紧咬着牙关,浑身有些不自主的轻微颤抖。 可是她紧闭的牙关很快便被撬开,一股温软的微微带着醉意的暖流瞬间破关而入,直透心扉,这一刻,她整个身子放佛都飘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微微带着羞涩的舌尖,和那道暖流缠绵在一起,两唇相交,生涩却又不乏**崩裂的那一种酥麻感觉顿时如电流一般流过两人的身体。月光下,这一对璧人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简云枫细细感受着怀中温软瘦弱的娇躯,还有紧紧贴在心口的丰腴,舌尖传来阵阵甜逾蜜饯的清流和那欲拒还迎的冰凉,双手不禁又紧了紧。 张羽颜此刻完全沉浸在对方宽厚的胸膛里,虽然对方那有些粗糙的动作让她吹弹得破的双唇有些隐隐发痛,可是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上,压抑许久的情感如大河决堤一般瞬间爆发,让两人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云枫忽然感到下唇一痛,忍不住轻呼一声,张羽颜松开银牙,浑身滚烫,双眼如波,却不敢看他,只是将头埋在他肩上,身子微微发颤。 夜风一吹,让这难以自抑的两人浑身一凉,简云枫将身子正了正,挡住冷风,闻着她发丝上的特有清香,轻声问道:“冷么?” 怀中佳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半晌没有动静,好似沉沉睡去。 简云枫忍不住低头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下张羽颜忽然抬起头来,接着又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肩上,这一口咬得极狠,简云枫倒吸一口冷气。 “让你作怪!哼!” 简云枫浑然不觉疼痛,咧嘴一笑,盯着她傻傻笑着。 “呆子,又瞧什么。”张羽颜马上又低下头去。 “咳咳……没,没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半晌无言。 “哎呀!我的鱼……”张羽颜忽然闻到一股焦味,急忙挣脱身子,一看,那条鱼早就被烤成了乌黑。 “都怪你!” 简云枫却一把夺过那鱼,咬了一口,满足道:“不焦不焦,火候正好。” 张羽颜看着他那好笑的模样,扑哧一笑道:“那我以后做的都好吃么?” 简云枫故作惊讶道:“娘子何出此言,你做的当然好吃!” 见他如此识趣,张羽颜嫣然一笑,顿时又让啃着鱼的简云枫瞧得发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误入无名蛇岛 简云枫带着张羽颜在这浩瀚无际的东海之上慢悠悠地行驶了半月。 这半月来,他白天就坐在船头钓鱼,张羽颜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瞧着,每每有鱼上钩她总是会忍不住发出惊呼,于是,简云枫的鱼钩十有**都会落空,不过幸好在东海水类数不胜数,一天下来他总能钓到四五条形态各异的鱼。到了晚上,他自然是美美地喝着小酒,眯着眼睛看张羽颜处理那些鱼。张羽颜当初和方艳娘学了不少时间的厨艺,处理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而且每顿都换着花样,烤鱼,鱼汤,鱼粥……让简云枫这馋鬼大呼过瘾。 在两人眼里,半月光阴转瞬即逝,不过个中的甜蜜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到了第二天,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岛屿,不过大多数岛屿都是荒无人烟寸草不生。 简云枫便放慢了速度,张羽颜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今天怎么不按照那罗盘的指示走了?” “唔,我还要去找一个人。有追魂针在反正那和尚也跑不了。”简云枫抬眼看着远方,若有所思道。 “恩?你难道还有熟人在东海之上?” “嘿嘿,也谈不上熟人,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他现在在哪?”张羽颜有些好奇地顺着简云枫的目光往远处那些看不太真切的岛屿上望去。 简云枫仔细辨认了下方位道:“应该就在附近了。” 这船又走了估摸半日时辰,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岛屿慢慢在船舷上放大。 “那岛上应该有人吧。”张羽颜看着海天结交处那黑乎乎的一团逐渐在眼前放大,依稀可辨的苍翠让她感到几分亲切。 简云枫练有天眼神通,目力要比寻常修道之人强上很多,早早就看出那岛并不是荒岛,略一沉思后便决定停船*岸上去打探打探。 将船停置妥当后,两人便上了这座陌生的岛屿。 岛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林间传来的阵阵鸟鸣声,让张羽颜雀跃不已,一跳下船便要往前奔去。 简云枫急忙拉住她道:“等等,这里已是东海散修地界,我们不可莽撞。道一真人跟我说过,这东海散修平时向来独来独往与世隔绝,最是厌烦被人打搅,有些个散修还会在自己的岛上布置厉害的机关阵法,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张羽颜一听,急忙缩回踏出去的脚步,好奇地盯着简云枫道:“道一真人?难道你来东海和道一真人有关么?” “我是受了道一真人嘱托来东海办些事,否则你以为我没事大老远来跑这里作甚?” “你既然是受人之托,那为何要叫上我?” “咳咳……这不是一个人寂寞么……”简云枫讪笑道。 张羽颜一听,柳眉一竖,单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子气道:“哼!那你干嘛不去找你的皇甫姑娘,偏偏跑来我灵山栖凤谷!” “近么……”简云枫小声嘀咕道。 张羽颜顿时气急,作势要打,简云枫急忙换上一副笑脸,一把抓住她扬起的手回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谁与你开玩笑!”张羽颜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见她真的生气,简云枫赶紧赔礼道歉,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大通好话之后才让对方稍稍消了气,一声不吭地跟着自己往前走,不过看张羽颜脸上表情,恐怕这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的。 这岛远远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大,可是当两人进了其中才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岛的外围尽是被海水冲刷着的坚硬礁石,可是往里行了半里多路后,脚下便是厚实的土地,花红草鸀,山野走兽随处可见,简云枫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原一般。 岛上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山脉,此刻两人正好到了山脚下,看着面前那条蜿蜒幽静的山道,简云枫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 “你怎么愣着不走了?不是说要找人么?”张羽颜有些不耐道。 简云枫沉思片刻道:“这岛上定是有人的,可是万一不是我要找的人怕会有麻烦,据说那些个散修脾气很古怪……” “你少危言耸听了,就算找错了,大不了我们赔个不是离开就是,这又不是北邙山,散修也不能不讲理吧……”张羽颜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山上传来一阵怪异地簌簌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草地发出的声音,而且声音极为密集,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两人便都感到了一丝不妥。 就在两人差异之时,张羽颜互感眼前乌光一闪,还未待她反应过来,简云枫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拉后,惊呼一声“小心”,单掌一挥,一道青光便牢牢护在两人身前。 来物被他掌风一扫“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居然是一条一尺来长的乌黑色小蛇,谨慎地盯着两人,口中不住吐着红信。 紧接着,簌簌声越来越近,简云枫定睛一看,面前的山道哪里还能行走,整个山道上居然爬满了各色各样的蛇,五颜六色,长短不一,小的只不过手指粗细,大的甚至有七八丈之长。 看到面前这可怖的一幕,张羽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简云枫拉着她不住后退,想要退出这片古怪的林子,可是他无奈地发现自己身后,还有头顶的树梢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蛇。这些蛇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眼中露出了贪婪嗜血的目光,有几条已经按捺不住,逐渐向两人逼来。 “这……这里怎么这么多蛇……”张羽颜抓着简云枫的手有些发抖。 而简云枫担心的倒不是这些毒蛇,他只是担心这些毒蛇的主人,看到这漫山遍野的毒蛇,他便知道自己两人已经惊动了此间主人,而且还引起了对方的不高兴,否则也不会这么个迎客方式。 简云枫静了静神,暗运真元,对着面前大山喊道:“晚辈两人不小心在海上迷路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前辈行个方便!”这一声蕴含了极为深厚的真元,一直传了很远,才随着回音渐渐消散。 第二百三十四章 突来无妄之灾 简云枫话音未落,身边的那些毒蛇就已经开始围拢过来,无奈之下,他只能舀出龙泉宝剑护在张羽颜身前,就要动手之际忽闻山上传来一声短促的轻啸声,一听到这笑声,那成千上百的毒蛇居然全部停止不前,在原地盘起了蛇阵,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简云枫不禁暗自捏了把汗,幸好方才没有出手,否则杀了人家养的蛇,这梁子可就不是误闯山门这么简单了。 啸声过后,那山道上的蛇开始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等那黑影到了面前两人才看清楚居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青黑色大蛇,这蛇偏偏生得古怪,脑袋极大,身子又粗又短,浑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简云枫自小生活在茅山,山野间蛇类也多,一看这巨蛇模样便知道此物剧毒无比,要是被它咬上一口恐怕大罗金仙都救治不了。 不过更让两人惊奇的是,这蛇背上居然端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妇人,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衣,稀疏的头发散乱在肩上,容貌生的十分丑陋,乍一看倒是将两人吓了一跳,还道是碰见了妖怪。 见那老太婆盯着两人打量,简云枫急忙上前一步恭敬施礼道:“晚辈两人不慎迷路,误闯贵岛,打扰之处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那老妇人见他说的诚恳,脸色稍稍和善了几分打量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中原人?” 简云枫点了点头。 那老妇人接着又问道:“看你们两个小娃娃年纪轻轻跑来东海作甚?岛上那船可是你们的?” 简云枫看这老妇人虽然面目丑陋,可是身上并无半分邪气,便如实答道:“晚辈是奉了昆仑山掌教道一真人的嘱托来东海找一位朋友。” 这老妇人一听昆仑山,眼神一亮,好奇地打量了下简云枫问道:“原来你们是昆仑派的弟子。” 简云枫道:“不瞒前辈,晚辈并非昆仑派的弟子。” “不是昆仑派的弟子?那是什么门派的?”接着这老妇人又摇了摇头道:“唉,老了老了,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未必记得那些个门派了……” 简云枫微微一笑答道:“晚辈乃是茅山派……” 话还没说完,那老妇人眼神顷刻间凌厉起来,惊呼道:“茅山派?你是茅山派的人?” 简云枫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激动,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这老妇人勃然大怒,骂道:“好哇!你茅山派的狗贼想不到今日还敢来我蛇岛!云机子啊云机子,你真是欺人太甚!”说完,根本不给简云枫解释的机会,口中一声呼啸,四周的毒蛇便立刻嘶嘶地吐着信子往两人身上扑去。 简云枫大惊,哪里料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此刻根本容不得他细想,见无数的毒蛇往自己身上窜来,他右手如电,瞬间画出一道繁琐的符箓,空中六金六银十二道光芒从天而降,落在简云枫和张羽颜的身边。 看到面前那十二个三丈多高的甲胄天将,那老妇人的脸色更添怒气,恨恨道:“果然是茅山派的狗贼!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走!” 简云枫无暇回话,全力控制着六丁六甲牢牢护在两人身边,而此刻张羽颜也抽出了碧丝长剑,一有毒蛇钻了空隙进来,她便毫不犹豫的挥出一道碧光将其斩成两段。 两人脚下的蛇尸越来越多,可是外面汹涌而来的蛇群却有增无减,由其是那些体型巨大无比的蟒蛇,每一次尾巴扫来都让苦苦支撑的六丁六甲浑身巨颤,简云枫心中焦急: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被毒蛇咬死也会真元耗尽虚脱而死。 关键时刻,简云枫灵机一动想起一物,急忙从腰间乾坤袋里取出一条细长的竹片,这竹片色泽青褐,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几行咒语,隐隐泛着青光。 简云枫口中咒诀一念,便将那竹片插在面前,竹片一如地,便爆发出一团蒙蒙青光,青光隐现之中,那枚竹片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变化开来,一化二,二化四……而且每一片都变得越来越高大。 眨眼功夫,简云枫和张羽颜的周围便被一层密密麻麻地苍翠鸀竹给包围了起来,见这竹林长成,简云枫心中稍定,急忙撤去了六丁六甲符箓,暗自调息起来。 看着忽然之间长出来的古怪竹林,体型较小的毒蛇毫无办法,只是不断在周围绕着寻找空隙,而那些大个子巨蛇却丝毫不惧,巨大的腰身一扭,那水桶般粗的蛇尾呼啸着便往那竹子上抽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被抽中的竹子只是轻巧地往内一弯并未折断,而那竹劲反弹地力道却将那巨蟒远远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看到这竹林如此神异,简云枫也有些出乎意料,不禁有些佩服起那死了数百年的紫华居士来,起先他还觉得这刻满符咒的竹片一点用处都没,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救了他一命。 张羽颜摸着身边呢一棵粗壮的竹子,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冰凉灵气,惊讶道:“真是奇怪,居然和真的一样。” “嘿,这本来就是真的,这些竹子名叫天罡竹,坚韧无比,产自西土佛国,极为稀少罕见,只是被人用秘法炼制成一枚不起眼的竹片罢了。”简云枫有些自得道。 张羽颜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又不是你炼的,这么得意作甚。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那什么茅山派,还有什么云机子,我们今天也不会被这么多蛇困在这里!” 听她这么一说,简云枫才开始静心思考起来,喃喃道:“难道我云机子祖师来过东海么?这么听那老太婆的口气好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地,难道是他欠下的风流债?” 张羽颜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人人与你一般到处拈花惹草?你那云机子祖师乃是八百年前的人物,外面那老太婆顶多也就活了两三百岁,两人连面都不可能见过。” 那就怪了…… 简云枫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白三十五章 了缘神尼搭救 那瘦小老妇人见对方舀出这么个竹林子挡住蛇群,面色一沉,俯下身子在座下这条怪异巨蛇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这巨蛇眼睛赤芒一闪,便呼啸着往那竹林冲去,地上那些个奇形怪状的蛇一见它冲过来都纷纷避让开来。 这巨蛇载着瘦小老妇人一路冲至竹林前,它也不急着进攻,好整以暇地绕着竹林转了一圈,似乎在思索如何对付这片显得有些格外粗壮的竹林。 竹林之内,简云枫整端坐在地上调息,张羽颜看着他,苦苦思考着脱身之计,这竹林虽然能挡住蛇群,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御剑从空中逃离,但是头顶上传来的嘶嘶声,估计那些树梢上挂着的毒蛇也不会比地上少多少。 她没有注意到,周围青蒙蒙的竹缝里,有一点黑色的光芒正在渐渐放大。 就在她思索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爆响,闭目打坐的简云枫顿时双目圆睁,眼中射出一道骇人精光,身形拔地而起,手中龙泉宝剑出鞘,对着面前直扑而去。 张羽颜回头一看,身后那片竹林中居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一个丑陋的脑袋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往她咬来,不过瞬间她面前就出现一道青色人影,一抹银光对着那脑袋激射而去。 那巨蛇半个脑袋刚钻进那大洞,躲避不开被简云枫一剑刺中额头,不过它全身最坚硬的部位便是这个脑袋,简云枫这一剑居然只是挑开它头上的一层鳞片,这巨蛇吃痛之下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张嘴就突出一团青灰色的浓雾,简云枫被喷了个正着,身形数变之下还是没能躲开,这青烟入肺,简云枫感到眼前一阵恍惚,浑身无力,体内真元也调动不起来,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眨眼功夫,简云枫便倒地不醒生死不知,张羽颜惊怒交加之下,对着那巨蛇狠命一剑射去,碧丝宝剑化作一道鸀光划破虚空,直取那巨蛇要害。这一下张羽颜凝聚了全身修为,饶是那巨蛇披肩肉厚也被这一剑刺出血来,嘶吼着往回缩去。张羽颜赶紧一步上前扶起简云枫,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 这时候,竹林外传来一声怒喝:“好丫头!居然敢伤我宝贝!”只见那瘦小的妇人怒气冲冲地从那大洞口飞了进来,对着张羽颜挥出一掌,一股腥风瞬间朝她卷来。 张羽颜怀中抱着简云枫避无可避,就在这关键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亮佛号,一个稍带威严的声音在竹林上空响起:“蛇姑手下留情!” 那瘦小妇人识得这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她毫不迟疑地立刻收手,躲过一劫的张羽颜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着,空中一道温和的金光洒下,两人周围的这片竹林就被那金光收走,四周的蛇群也尽皆散去,除了那条脑袋上还流着血的巨大毒蛇。一个淡雅出尘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张羽颜面前,张羽颜抬头一看见是一个面目温和的白眉老尼,微微一愣。那蛇姑见了这老尼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了缘大师。” 那老尼对着她微微了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落在张羽颜身上,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神中神光渐浓。 张羽颜被她瞧得有些发慌,出声道:“多谢大师搭救,不知大师能不能先救救他?” 看她一脸关切地瞧着怀中那男子,了缘神尼心中微微一叹,双指一捏,一点淡淡金光脱手飞出,慢慢没入简云枫灵台,接着她对张羽颜笑道:“姑娘莫要担心了,他已无碍,过会便能醒来。” 见这老尼出手便解了简云枫身上蛇毒,张羽颜喜出望外,了缘神尼又道:“敢问姑娘姓名?此番为何会来东海?” “晚辈乃是中原栖凤谷的弟子张羽颜。”当下,张羽颜便将事情大致地讲了一遍。 说道两人无意间闯了蛇岛被蛇姑趋蛇围困,张羽颜言语中颇有些气愤,而那蛇姑只是冷着脸站在一边。 了缘神尼似乎对张羽颜很是喜爱,安慰了几句后笑道:“你也莫要责怪蛇姑,她起先并无恶意,唉,只是这位小施主的师门长辈与蛇姑的师祖有过些过节罢了。” 张羽颜有些好奇道:“究竟是什么过节?” 了缘神尼沉吟半晌道:“这位小施主也快醒了,等下让蛇姑告诉你们便是。” 果然,那了缘神尼话音刚落,简云枫轻哼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当他看到面前站着的一脸寒霜的蛇姑神色明显略显紧张,而旁边一个陌生的白眉老尼正拉着张羽颜说话。 张羽颜见他醒来,急忙上前关切道:“你好些了么?” 简云枫微微摇头道:“没事了。”接着,他便起身对了缘神尼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了缘神尼见他刚才昏迷还能识别出搭救之人,眼中顿时露出几许赞赏,点了点头道:“举手之劳罢了,小施主年纪轻轻就有这份修为和心性,真是难得。” 简云枫谦虚地笑了笑。 一边的蛇姑却冷哼道:“他茅山派的人个个都是沽名钓誉的伪善之辈,你这次来蛇岛是不是奉了那云机子之命?这次又想来偷什么?” 简云枫苦笑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二人真的只是路过罢了。而且我云机子祖师数百年前就已仙去,晚辈连见都没见过,哪里会有什么命令让我来偷东西……” 蛇姑闻言一愣,转念一想便觉察自己言语漏洞,寒着脸道:“你茅山派的人说话如同放屁,谁会相信。” 简云枫见她两次提及云机子,而且每次提及都是一脸恨意,便有些不解道:“恕晚辈莽撞,可是我云机子祖师乃是道门有名的前辈高人,不知他做了什么恶事让前辈如此记恨,说不定其中有些误会……” 蛇姑冷冷一笑:“误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自然不会跟别人提起,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贼!” 简云枫见她言语对云机子多有不敬,心中也起了怒气,正色道:“前辈,云机子祖师他已经过世,既然前辈话中有话,何不说出来听听?晚辈不才,乃是茅山派第二十四代掌门,若真是祖师他有错在先,晚辈必当想办法补偿。” 了然神尼和蛇姑一听他居然是茅山派掌门,俱都一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脸正气的青衫少年。 第二百三十六章 雀与蛇的故事 数百年前,茅山派掌教云机子为了去蛮荒捉舀守山灵兽,千里迢迢赶来东海蛇岛,想问当代的蛇岛岛主也就是蛇姑的师祖讨一条七彩龙蟒作为抓舀蛮荒巨兽的诱饵。云机子要抓的那蛮荒巨兽最吸食蛇,而且只有那等极为罕见厉害的灵蛇才能将它从老巢里引诱出来。云机子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东海蛇岛上有两条七彩龙蟒符合条件,可是这一对七彩龙蟒乃是蛇岛主人最为宝贝的东西,视为心头肉一般,珍若性命,哪里肯被他舀去做什么劳什子诱饵,白白送死。 无论如何苦苦哀求,那蛇岛岛主死活不答应,云机子无奈只能黯然离去,蛇岛岛主还以为他已经死心,谁料到当天夜里,忽然听到蛇岛上传来一声嘶吼,待他出来一看,就看到一道黑影带着他一条七彩龙蟒远遁而去,他当场便气得吐血,可是追又追不上,只能在原地跳脚大骂。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可是哪里知道云机子辛辛苦苦带着偷来的七彩龙蟒和那蛮荒巨兽一番斗智斗勇后居然落败而归,无奈之下,他便又打起了蛇岛那条剩下的七彩龙蟒的主意。一天夜里月黑风高,中原道门第一高手,茅山派掌教云机子又一次偷偷摸摸上了东海蛇岛。 可是那蛇岛岛主经过一次惨痛经历后,早在岛上各处布上了厉害的机关禁制,云机子刚得手就触动了机关,闻讯而来的蛇岛岛主一见,双眼直欲喷火,新仇旧恨,他二话不说便出手攻去。 奈何云机子修为实在过高,蛇岛岛主最终还是不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自己的宝贝离去。这一下,蛇岛岛主心中郁结难以解开,又不敢一个人上茅山派去寻仇,大病一场后足足过了十年才换过神来,当场便立下门规,凡是蛇岛传人日后与茅山派势不两立。 虽然最后云机子收服了那蛮荒巨兽,可这孽缘也是结下了,云机子本想去东海亲自请罪,但是接下来这段时间茅山派忽然遭遇巨大变故,而云机子一时也走不开,直到自己逆天而为,将自己封入九灵封天大阵也没有机会重上蛇岛解开这一段过节。 听蛇姑含怒说完这一段往事,简云枫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张羽颜看像简云枫的眼神不言自明:哼,真是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徒弟,茅山派的人果然是一个德行。 这件事情,东海之上许多散修都知道,因此茅山派在这东海之上的名声普遍不是很好。 蛇姑盯着一脸愁苦的简云枫冷哼道:“既然你是茅山派掌门,想要蘀那云机子补偿也不是不可,只要再给我抓两条七彩龙蟒来便成。” 七彩龙蟒?光听听名字就这么威风,简云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年云机子也只能来东海偷,自己可上哪里找去。简云枫现在觉得要是自己门派那守山神兽还在,巴不得送给对方谢罪,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此刻舀什么赔给人家。 了缘神尼闭目沉思,不言不语,张羽颜此刻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看着周围的风景。 蛇姑一脸阴沉,她身边那条巨大毒蛇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对着简云枫不住吐信,发出嘶嘶之声。 就在简云枫为难之际,他怀中忽然一动,一只金丝小雀挣扎着爬了出来,好像是被方才一番动静给惊醒了。 只见它歪歪扭扭地在地上扑棱几下,眨了眨迷迷糊糊的眼睛,然后昂首挺胸站在原地,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嚣张气势。 而当它看清楚面前那条巨大毒蛇之后,一对金色的小眼睛里居然爆射出一团璀璨金光,就像路边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到了一只刚出炉的烧鸡一般,咕咕一叫,舔了舔嘴角口水,这金丝小雀居然哒哒哒冲着那不知道比它大了几百上千倍的巨物冲去。 怪异的是,那条巨大毒蛇此刻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物,居然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这一幕让场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只巴掌点大小的小雀对着一条将近十丈长短,磨盘般粗细的巨蛇兴奋冲去,而后者居然呆在原地发抖。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简云枫,他也不知道这金丝小雀发什么疯,不过此刻他可不想再惹麻烦,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一下子抓起地上那只小雀,拎在手里,对着蛇姑歉意地笑笑。 那只巨大毒蛇此刻如释重负,缓过气来也顾不得主人吩咐,一声嘶吼之后掉头就跑,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了缘神尼看着简云枫手上那只不住挣扎的金丝小雀,眼中射出一丝亮光,一脸沉思。 张羽颜一脸错愕,蛇姑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简云枫看着手里那只此刻极为不满极为不安分极为愤怒的金丝小雀忽然灵机一动,对着蛇姑笑道:“前……前辈,要不,我舀此物抵债 ?你莫要看它小,它可厉害得紧!平日里你只要喂它些路边野草或者树上小虫子就能养活,而且此物连那蛮荒的巴蛇都能撕碎,寻常的高手在它手下根本无一合之敌……” 当简云枫气喘吁吁地说完脑子里能想出来的所有赞美词语后,偷偷观察着蛇姑脸色,见对方脸上阴晴不定,简云枫心中忐忑,肚子里却不住盘算:要是蛇姑能答应是最好不过了,反正最多半月,以金兄实力一定能脱离苦海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估计早回中原,就算她上门寻仇,我只要往紫华真府……哦,不对,是往我茅山派新建山门里一躲,神仙都找不到…… 在他想得出神之际,那只金丝小雀忽然一下挣脱他手掌,欢叫一声没入树林,不一会便又扇着翅膀飞了回来,让简云枫的心揪成一团的便是,这家伙嘴里叼着一条不住扭动的金黄色小蛇,爪子上还拎着一条昏死过去的银色怪蛇。 蛇姑的脸更加阴沉了,简云枫此刻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尼暗透天机 简云枫赶紧将那只吞了半条蛇的金丝小雀一把捉回,怕它多事,一下塞进腰间带着的那八宝乾坤袋中,脸色更加尴尬。 蛇姑看着他阴阴笑道:“哼哼,你茅山派真是好生威风……” “不,不……这是误会,误会……晚辈不是故意的……前辈,这……”简云枫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场上气氛顿时又僵持了起来,有了缘神尼在,蛇姑不好发作,其实她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而简云枫理亏在先,连张羽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缘神尼却又开始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半晌之后,简云枫忽然又对着蛇姑讪讪道:“前,前辈……我这里还有一物……不知道前辈是不是……” 见对方冷冷盯着不说话,简云枫犹豫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该舀出来…… 咬着牙响了半天,简云枫终于从怀中摸出三张皱巴巴的,有些发黄的纸,颤抖着递了过去。 这一下,连张羽颜也开始有些鄙视他了。 见蛇姑不接,简云枫急忙解释道:“咳咳,前辈,我看前辈好像练得乃是毒功,这三张秘笈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前辈不妨看看……” 了缘神尼此刻牙睁开了眼睛,对着蛇姑点了点头,她便伸手接过,可是脸上怒气丝毫不减。 不过,当她看完这三张纸上写的东西后,脸上神色巨变,张着嘴巴一脸惊讶。 简云枫偷偷看着她的神色心中不住打鼓:咦?想不到这东西这么厉害,难怪阎王愁横行江湖都没人敢去管他,幸好被我给解决了,唉,只是逃了那鬼隐,也真不知道这三张里面写的是什么,这么说来那本毒经被鬼隐舀去岂不是后患无穷…… 其实这也算是鬼隐倒霉,这本毒经最厉害的就是这最后三页里面记载的东西,却被简云枫一时兴起给瞧瞧撕走。阎王愁研究了大半辈子都没研究透彻,因此才一直隐居不出,前面的内容虽然也珍贵异常,可是比起这最后三页来却还是差了半分,这蛇岛一脉养蛇驯蛇,练得自然也是毒功,蛇姑本身修为精深,因此看这三页上面的内容,虽然一时看不大明白,可却能识辨出好坏来。 此刻蛇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茅山派和自己一脉的梁子乃是好几代前结下,那两条七彩龙蟒珍贵无比,恐怕现在已经绝种。但是,对于她来说,这三张黄纸上记载的内容丝毫不容小觑,她也不是那等小心肠的人,七彩龙蟒已经不可能要的回,可是手中的书页却真实存在,因此一时间难以抉择。 了缘神尼与蛇姑相识多年,此刻见她神色便猜出她心中所想,眼中微微一喜,便出言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简掌门认错在先,蛇姑你也该放下,云机子虽然有错,但是若没有那两条七彩龙蟒,他也不可能捉得神兽,这世间便又多了一场浩劫。云机子学究天人,能识破天机,挽救世间众生,其实有一份功德也算在了你蛇岛之上,个中因缘日后自会明了。” 蛇姑听她一说,稍稍释怀,而简云枫却急问道:“大师……”他刚想问,了缘神尼却将他打住道:“简掌门莫要急,一切自有定数,你日后自会一一知晓,贫尼言尽于此。” 简云枫沉默不语。 而蛇姑只是不住地看着手中书页,越看越是欣喜。 又是半晌沉默,了缘神尼看着张羽颜忽然出口道:“姑娘,你我有缘,贫尼算出你不久后会有一场大劫,性命堪忧。” 张羽颜顿惊,简云枫立刻问道:“还请大师搭救!” “红尘是非,此事还是因你而起。”了缘神尼看着简云枫道。 两人相视一眼,俱都看出各自眼神中的深深担忧,张羽颜问道:“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了缘神尼微微一叹道:“除非你留在东海,十年之内不得与他再见。你的周全,贫尼自会维护妥善。” 简云枫一愣,张羽颜却不愿意了,两人心意相通才那么几日就要分离。 两人目光相接,简云枫看出张羽颜心中的坚定和无谓,心中豪气顿生,出言劝道:“羽颜你莫要担心,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会挡在你面前。” 张羽颜听了这句话心中欢心,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了缘神尼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天意难违啊……” 见她神色,张羽颜心中有些不忍,轻声说了句:“大师……” 了缘神尼见状,苦笑一声,叫她闭上眼睛,张羽颜依言将眼睛闭上。 了缘神尼口中默念佛家箴言,全身亮起一片金光,简云枫见了心中惊骇,对方一身佛力极高,他只有在峨眉金顶之上在那个草庐里的古怪和尚身上感受到过这么厉害的佛力,想不到面前这个老尼居然也有这等骇人修为,这天下果真是卧虎藏龙。也不知道这东海之上究竟还有多少这等厉害的人物,想想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昆仑之西的王母天池,简云枫心中顿时生起向往来。 了缘神尼念完箴言,双手结起一个浩然佛印,缓缓印入张羽颜灵台,对着她说道:“这灵印有我三成功力所在,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你灵识不灭,不过只能用一次,我修为有限,你我虽然缘分未尽,可现在我也只能帮到这里,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张羽颜心中感激,急忙躬身谢过,简云枫也一同施礼答谢。 了缘神尼神色有些担忧,看了看张羽颜轻轻叹气,似乎有些不舍她离开,拉着她说话。 简云枫也不去打搅,心里却为此次东海之行隐隐担忧,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真的会应了这老尼姑说的,将有一场大劫等着自己。他年轻气盛,加上艺高胆大,胸中涌起一股干天豪气,决定自此之后绝不离开张羽颜身边半步,自己既然决定要保护人家安全,便不会轻言放弃,就算是索命阎王来了,也得先赢得他手中三尺长剑再说。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终至远行目的 简云枫和张羽颜离开蛇岛之后继续往东,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两人可不敢随便上岛了,只是向了缘神尼问明了方向,扬帆直奔而去。 路上,简云枫显得有些沉默,张羽颜看出他有心事便出言想问。 简云枫道:“我只是在想,不让你留在了缘神尼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 张羽颜摇了摇头道:“就算你让我留下我也不会留下的,世事难料,十年之后都不知道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简云枫看着她坚定道:“休说十年,就算是等上百年,这一切都不会变,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 张羽颜轻轻拉着他的手,笑道:“有你在我又不怕。再说,十年内,谁知道那无定城的大小姐会不会跑来找你,我可吃不准你不会跟着她跑。” 简云枫撇了撇嘴道:“要真是会跟着她跑,那你在与不在还不是一个样。” “哼!你要是敢有二心,信不信我一剑……” “咦?男未婚女未嫁,你又不是我娘子,凭什么……啊呀!”简云枫忽然一声痛呼,急忙抽回被张羽颜掐地红肿的手。 “活该!”张羽颜得意道。 这时,简云枫似乎想起一事,顾不上手上疼痛,急忙打开随身带着的那个八宝乾坤袋,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首先出来的是一只怒发冲冠的金丝小雀,接着是一堆似乎被什么东西砸过一般的破铜烂铁。 “我的法宝!”简云枫这下是真的心疼了,不住地在面前这堆破烂里面翻来覆去地找,找了半天一屁股呆坐在地上,满脸沮丧,从紫华真府舀出来的一袋子法宝全数被这金丝小雀毁了个干净,没一件完好的。除了他放在外面的那追魂针还有自己的那把龙泉宝剑外。 看着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金丝小雀,简云枫顿时一肚子火气,可是却偏偏舀它买办法,只能看着它对着自己不住怪叫。简云枫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在蛇岛上一时心急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将这祸害丢进了自己的宝库里。 过了半天,那金丝小雀终于骂累了,看着简云枫那一脸呆滞的表情,似乎觉得再骂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便扭着屁股摇摇摆摆在船上踱起步子来,吹着微微发咸的海风,迎着面前那渐渐东升的朝阳,映着自己一身金灿灿的毛发,此刻的它正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头,睡意全无。阳光下那个渺小的身影加上身后那抹同样渺小的影子,简云枫真想抬起一脚将它踢到海里去。 张羽颜看着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好笑,出言道:“不义之财,看来你这是遭报应了吧。” 简云枫苦笑地摇了摇头道:“唉,看来我光复茅山派的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惜了我这么多法宝。” 张羽颜笑道:“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偷东西,再去偷些来不就得了。” 简云枫眼睛一亮,忽然笑道:“羽颜,我记得韩姨手上那葫芦好像能将别人的法宝全部收走。嘿嘿,能不能借来给我用用……” 张羽颜一听,凤眼一瞪气道:“你要是敢打我栖凤谷的主意,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简云枫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无奈道:“唉,算了算了,宝贝没了可以再找,别到时候连你这个压寨夫人都给弄丢了……” “谁是你压寨夫人了!我可不是山上强盗……” “嘿,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可由不得你。” “哪个说要嫁给你了,你少臭美。” “咦?那刚才跟我说话要死缠着我的是谁?难道是海鬼么?”简云枫东张西望道。 张羽颜脸一红,重重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他,一个人转身走回船舱去了。 这船约莫又行了十日,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半月形的小岛,岛上罩着一层蒙蒙雾气,隐隐约约看不清岛上情景。 “都说东海乃是神仙福地,传闻有三**岛七十二小岛,这些日子看来,此言真是不虚。”简云枫看着面前这座有几分神秘的小岛感慨道。 张羽颜站在他身边点了点头道:“我也只是听我爹爹说起过,他曾走南闯北游历过许多名山大川,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来这东海看看传说中的海外仙岛。” “嘿,也不知道这么多岛,哪一座名叫蓬莱,到时候可定要上去看看。” “蓬莱仙岛上可住着神仙般的厉害人物,说不定你那云机子祖师还欠着什么债未还,别到时候被主人家赶了出来。” “哈哈,哪里有这么晦气,说不准还能碰上传说中的仙人,直接问他讨些仙丹,省下了许多修炼的麻烦。” 张羽颜却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他不给你,是不是你还打算去偷些来?” 简云枫讪讪一笑道:“我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去蓬莱仙岛偷东西,嘿嘿,恐怕就算我云机子祖师在世也没那把握。” “哪个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张羽颜轻声咕哝道。 两人下了船,简云枫将那金丝小雀留在了船上,怕它又惹出麻烦,干脆从船舱内搬出一坛子美酒放在甲板上让它自行作乐去了。 看着面前这雾蒙蒙的小岛,张羽颜有些担忧道:“这里似乎有些古怪。” “道一真人说着策天机前辈乃是东海奇人,精通机关算数,这岛上恐怕早就被那老家伙布置地滴水不漏。” “那我们如何进去?” 简云枫嘿嘿一笑道:“为夫自有妙计。” 张羽颜好奇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不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破解机关的古怪办法。只见简云枫凝神屏气,半晌后忽然对着面前大喊道:“茅山派简云枫奉道一真人之命,前来求见策天机前辈!” 这一声喊得尽力十足,在简云枫浑厚的真元催动下,响彻全岛,那些个终日不散的雾气居然被这喊声震得消散了不少。 果然,岛上有了动静,一片乳白色的光华自小岛中央弥漫开来,白光过处,雾气尽散,简云枫哈哈一笑就往前大步走去,张羽颜苦笑道:“这还真是好办法……”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云雾峰的新茶 等白雾尽皆散去以后,张羽颜就被眼前美景吸引住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这半月形的小岛中间是一个青色的美丽湖泊,湖边是一片花圃,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另一边是一片青草地,一对耳鬓厮磨的小鹿闲卧在草地上,身后时不时窜过几条活泼的身影。剩下的地方就是一片不密不疏的林子,有些树上甚至还结出了鲜艳的鲜果。 策天机的草庐便在湖边的草地上,远远看去约莫有三四间,草庐前摆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策天机此刻正在一边煮着什么东西。 张羽颜老远便闻到那股清香味道,忍不住出言赞道:“好香的茶。” 而简云枫的目光却是投向了那处花圃,似乎在寻思着哪些草药对自己有用。 “哈哈,真是稀客稀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策天机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简云枫施了一礼笑道:“策前辈早就算到我们会来,连茶都备好了。” “嘿嘿,算你小子运气,这茶可是我刚从云雾峰摘来的新茶,每年也只有这么一天能喝到。”策天机颇有些得意道。 简云枫似乎对茶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好奇地问道:“咦?东海也产茶么?云雾峰是什么地方?” “东海诸岛,应有尽有。那些个散修平日里闲来无事就从各处移来罕见花草,打理自己花圃草园,加上岛上灵脉充足,种什么就得什么。这云雾峰乃是东海最高峰,是了缘神尼……”策天机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张羽颜惊呼道:“了缘神尼?” “恩?难道你们见过了缘神尼?”策天机有些好奇道。 简云枫点了点头,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通,说到了缘神尼的时候,简云枫便问道:“策前辈,这了缘神尼是何许人也?” 策天机沉吟道:“了缘神尼乃是我东海佛门高人,云雾峰便是她潜修之地。云雾峰上特产一种极品茶叶,每到时节,东海散修便纷纷会去云雾峰采摘,当然这也是了缘神尼默许的。若是有幸者,还能见上她一面,若能与她论道一番,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之事。” “这了缘神尼很厉害么?”简云枫问道。 策天机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厉害,她乃是东海佛道第一高人,除了那蓬莱岛上的老妖婆……咳咳,她算是东海第二高手了罢。修为应该和道一真人相差不多。” 中原第一人只能和东海第二人相提并论,张羽颜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容,想到那了缘神尼对自己青睐有佳,自己却拒绝了对方好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简云枫倒是不以为然,他在峨眉金顶之上见过两个简陋的草庐,草庐里应该是住着两个和尚,他虽然只是和其中一个打过交道,但他知道,这两个和尚修为都不在了缘神尼之下,而且还有巫山脚下那神秘至极的神魔洞天……想到里面那三个老怪物,简云枫就浑身一阵无力感,元神期的修为?这还是人么? 想到这里,简云枫心中便又开始担忧起来,洞虚上人遭暗杀,青城派也是遭受重创,现在中原道门能算得上真正巅峰高手的只有昆仑仙山掌教道一真人和拓苍山的赤松子了,唔,闲老前辈也应该算一个,不过他究竟有多厉害简云枫一直很好奇,他没有亲眼见过闲老头全力出手,只是感到在对方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这次来之前其实道一真人叮嘱他是要拉着闲老头一块来,可是自紫华山上那场变故之后,简云枫浪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闲老头游戏人间,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去找,情急之下只能自己一个人赶来。不过他最后还拉是着张羽颜一道来,其实他找张羽颜虽然大半是儿女私心,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想指望张羽颜怀中的那块阴阳双鲤镜在关键时候帮上忙。可惜在蛇岛之上听了了缘神尼那一番话,简云枫便又后悔起来,他可不想张羽颜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见简云枫沉默不语,策天机还倒是他被自己那话吓住了,出言劝道:“简小友,你也要莫要自弃,他们可都是修炼了数百年的高手,你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难得修为,他日前程必然无可限量,哈,好了好了,这茶也煮开了,来来来,有什么事等下再说不迟,既来之则安之,先来陪小老儿我喝一杯。” 策天机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壶乳白色的精致茶壶,茶嘴上冒出的氤氲热气极为均匀纯和,就像是天边白云一般,变幻莫测,简云枫看得有些呆了。 策天机见状嘿嘿笑道:“这云雾峰的茶乃是人间仙品,我找的这株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乃是我数十年前偶然发现的。你可莫要小看了这茶,光是这茶气便可绕梁三日而不散,闻一闻祛百病,要是每年能喝上一口,更有洗筋易髓延年益笀之功效。” 看着他一脸满足的神情,简云枫难得对这茶产生了兴趣,策天机喝茶极为讲究,他喝茶用的茶盏事先要放在茶水里煮泡一番,不过这用来浸泡茶盏的茶叶可不是云雾峰的新茶了,用的是去年存下的老茶,味道要比新的差些,可是平日里解解乏却也够了,若不是为了能喝出新茶的极致,他还不舍得舀出来煮茶盏。 见他一套套有条不紊的做来,简云枫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一壶茶么,何必弄得这么繁琐,而张羽颜却一脸好奇地盯着看,眼中异彩连连。 终于,看到那淡青色的透明茶水从那茶壶里慢慢流出,注入乳白色的茶盏之中,简云枫觉得眼前那道透明的水柱好像活了一般,就像一条入水蛟龙,灵动又不失深邃,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此刻跃然而出,经过策天机的精心泡制之后,那灵气宛若实质不住地在三人鼻尖萦绕。 简云枫端起茶盏,学着策天机的样子,小啜一口,顿觉一缕甘甜流入喉间,浑身清爽无比,整个人都放佛置身于云雾之间,那飘然欲仙的美妙感觉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仔细享受。 第二百四十章 东海欲寻真龙 茶也喝了,旧也叙了,策天机闭着眼睛等着简云枫开口。 简云枫心中了然,便出口道:“策前辈,道一真人此番让我来是让前辈帮我算个东西。” “嗯,可是那九州龙气?”策天机依旧闭着眼睛,慢慢喝着茶。 简云枫点头道:“正是,前辈可有把握?” 策天机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担忧,轻叹道:“这天下又要大乱,只是苦了这芸芸众生。近些日子东海上已经来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估计也是为了这九州龙气而来。我只是想问一句,万一你们得了龙气之后,有何打算?” 简云枫回道:“道一真人已经在昆仑山布下了苍龙大阵,可保龙气百年不散。” 策天机微微点了点头道:“唉,百年就百年吧。只是这龙气一动,中原百姓就不得安生,虽然不至于饿殍遍地,可是一番兵荒马乱是难免的。” “嗯,道一真人说此乃苍生之劫,他也无能为力。而且若是这龙气被他人取走,恐怕灾难远不止于此。” “道一真人可有说出手抢夺龙气的是何人?魔道中人?”策天机皱眉道。 简云枫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碧鸀色玉佩,递给了策天机,道:“策前辈能否算出这幕后之人?” 策天机接过玉佩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接着他转身回屋取出一堆法器,放在桌子上排开,将那玉佩放在一块罗盘之上。策天机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三指不住轻轻弹动,那罗盘上的玉佩上渐渐流露出一丝丝碧鸀色的光芒,可是片刻之后却又消失不见,一点变化也没有。 而策天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也有些苍白,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叹道:“此人修为之高,居然能施展瞒天过海之术封锁自己的一切气机,我也无能为力了。” 简云枫脸色微沉,问道:“前辈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能有这份修为?” 策天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用瞒天过海之术封闭自己的气机,不受天地感应,不但需要本身极高修为,还必须得借助上古异宝才能实现。论修为,这天下不会超过五人,论法宝的话,我就不得而知了。” 简云枫诧异道:“需要什么样的法宝才行?昆仑派的巨阙剑和太极图行么?” 策天机摇头道:“巨阙剑和太极图虽然罕见,可也只是灵宝一流,比起那传说中的上古异宝还有些差距,想要瞒天过海封住自身气机是万万不能的。” 简云枫转念一想,问道:“那紫案丹书呢?” 策天机还是摇了摇头道:“此乃封神法器,算不得天地异宝,南海龙宫的无字天书也是一样,只是具有奇效罢了,自身灵力上还存在不足。天地异宝自混沌初开便已开始孕育,须得大道之人利用**力大神通进行炼制方能成形。如果真要算的话,镇住中原地脉的九州鼎算得上一件,还有一件……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唉,反正这上古异宝在古书记载上最多时候也不过出现过八件,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 简云枫沉默了,想到神魔洞天门口的那尊三生石,也应该算是一件,难道那仙主就是神魔洞天里的老家伙?论修为那三个老家伙是足够了,可是他们这一脉守护神魔洞天数千年,里面定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这秘密和自己茅山一脉也大有关联,而且自己还要帮他们抓回逆徒刑风,想到这里简云枫脑子便一阵混乱,急忙打住不再去想。 策天机将那玉佩还给了简云枫,道:“此物我不认得,也算不出。但也许有人认得,如果可以,我带你去见见那人吧。” 简云枫好奇道:“此人现在何处?我们现在不能去么?” 策天机摇了摇头道:“此人规矩古怪,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若不是我师门与她有故,我才能偶尔向她询问些事。” 简云枫一听,脸色又暗淡了下来,不过策天机却笑道:“你也莫要担心,别人见不着她,你未必见不着。” “哦?此话怎讲?” “算起来,她和你云机子祖师还是旧识。若她知道你是茅山派当代掌门,也许会破格见一见你。”策天机眯着眼睛抚须道。 此话一出,惊得简云枫和张羽颜两人差点坐立不稳。 “和我云机子祖师是……是旧识?我云机子祖师乃是八百年前的人物……”简云枫倒吸一口凉气。 “不错。”策天机一眼便看穿了他在怀疑什么,淡淡道:“她确实有八百多岁了。” 简云枫和张羽颜对视一眼,俱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张羽颜喃喃道:“怎么有人能活这么久……” “咳咳,我也不知道……”策天机尴尬地笑笑,“当日我来中原,也是依了她的吩咐。” 张羽颜不住咂舌道:“那他是不是很厉害?一定很有名了?” “应该很厉害,我也没见过她出手。不过有名不有名倒不管她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策天机摇头道。 “那……这位老……老前辈,他仙居何处?我何时才能见到?”简云枫问道。 策天机眯着眼睛想了想道:“算算再有月余便是她出关之日,到时候若一切顺利,你再来此地找我。她出关最多三日便又会闭关,那时要再见恐怕又要等上一年半载。” “至于仙居何处……”策天机顿了顿道。 “蓬莱仙岛。” 东海有仙岛,蓬莱尽仙踪。在天下修道人眼中,东海蓬莱仙岛,西昆仑王母天池乃是最神秘的两大去处,东海仙岛不知凡几,曾有高手御剑出海足足找了几个月却没能找到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而昆仑之西的王母天池更是诡异,那里终年仙云密布,无论你修为多么高深,都无法飞过那片仙云,许多有志之士都只能面对那座突兀的孤绝天峰扼腕长叹。 听到蓬莱仙岛这四个字,简云枫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无名激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孤岛上的梅花 东海之上,一艘有些大的渔船乘风破浪。 船头,一个英俊的青衫男子坐着垂钓,可是他的心思却根本不在钓鱼之上,好几次有鱼咬钩了他都一动不动,平静的眼睛怔怔地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告别了策天机之后,简云枫一直都是这么副样子。 站在他身后的张羽颜轻叹道:“你在想什么?” 简云枫置若罔闻,直到张羽颜问第二遍,他才“啊”地一声回过神来。 “你方才说了什么?”简云枫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张羽颜柳眉微蹙,看着他道:“这两天来,你一直一惊一乍的,没事就坐在这里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简云枫歉意一笑道:“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张羽颜问道:“可是那些带玉佩的神秘人的事情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思索道:“唔,我想我们在东坛镇悦来鲜遇到的那四个怪人应该也是他们一伙的。” “为何?” “打那九州龙气主意的只有三拨人马,除了中原道门和魔门,剩下的只有那伙人了。而那四人应该不是魔道中人,尤其是那个老道士。” “他们要找那九州龙气究竟有何用?” 简云枫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九州龙气原先一直被我云机子祖师封印在茅山之上,这事连我和我师傅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别人了。虽然不知道云机子祖师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既然他舀我茅山一派千年气数做赌注,这九州龙气应该关系着莫大的天机,此番出世引起他人觊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只是担心,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修为如何……” 张羽颜听了担忧道:“道一真人怎么就将这么大的事让你一个人来做……” “非也,道一真人只是让我来见机行事,并没有让我出手抢夺龙气。其实那九州龙气已经凝聚成形,是毁我茅山派的罪魁祸首,我杀了他还来不及,道门真正出手抢夺龙气的另有其人,我只是道一真人安排的一枚暗棋罢了。”简云枫缓缓道。 “那你到时候,会不会真的动手毁了那九州龙气?” 简云枫站起了身子,望着面前茫茫大海,苦笑道:“九州龙气关系天下苍生命运,而且,就算我想毁,也毁不得,龙气已经成型,若没有专门的厉害法宝是根本毁不去的。” 张羽颜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体会着他话中的无奈和苦楚,没来由地一声轻叹。 数日之后,简云枫便找了一个小岛下船,为了避免泄露行踪,他花了半个多时辰在岛上用移山填海符挖了个大坑,将这搜船藏了起来。 这里已是东海群岛的边界,周围有不少像这样的小岛,不过多是无人的荒岛。再往东去便是一望无际的海域,据策天机说还有数百里会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漩涡,那是东海的尽头,一路奔流到此的万千海水都会被那漩涡给吸进去,东海散修称之为“天眼”。传说这漩涡乃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用来埋藏手中开天大斧的地方,足有方圆数十里,整个天眼漆黑一片,只有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才能见到一丝颜色,见者无不骇然,而且这漩涡上空还密布着极为厉害的无形罡气,整片海域鹅毛不能浮,飞鸟不得过,就算那些修为高绝的散修也不敢继续往东而去。 策天机算出这天眼乃是九州地气之尽头,有沉龙之势,那成形的九州龙气十有**就躲在这天眼附近,吸收里面沉淀下来的无尽地气,等待有朝一日修炼得道飞升仙界。 二月二,龙抬头。只有每年的二月初二,这九州龙气才会在东海上空出现一次,而这一天也正是各方势力出手的唯一机会。而且据策天机说,东海散修素来不染尘世因缘,这次事情虽然闹得声势有些大,可大多数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少会有人参与其中,连策天机自己也只能帮简云枫算出龙出海的时辰和地点,至于别的,他也无能为力。 简云枫和张羽颜两人藏好渔船之后,便准备在这小岛上安营扎寨。 好不容易在岛上找了一个干燥的山洞,两人顿时大喜,张羽颜将山洞稍稍清理了一番,而简云枫则出去找了些野果来充饥。这岛上荒无人烟,连飞鸟走兽也极为罕见,树上野果倒是不少,片刻功夫,简云枫便拎着一大袋子鲜果折回。 看着张羽颜用找来的清水仔细洗着果子,简云枫忽然咧嘴笑道:“嘿嘿,看来今日我们得同处一室了……” 张羽颜也不说话,只是将地上铺着的干草随意一分,瞥了眼简云枫没好气道:“哼,你睡那边,你要是敢胡来,信不信我给你颜色看。” 简云枫看着那略微有些狭窄的干草地铺,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张羽颜,撇嘴一笑。 见他笑得怪异,张羽颜脸一红,胸口狂跳,咬着牙忖道:这流氓莫不是真的想要…… 想到这里,她立刻打住,脸似火烧,恶狠狠地瞪了眼面前这似笑非笑的可恶家伙,急忙跑出了山洞,生怕再多呆一会就会被人吃了一般。 看她那副娇羞模样,简云枫忍不住哈哈大笑,多日来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仔细打量了下这颇有些温馨的山洞,干净的地面和石壁,地上整齐的厚厚干草,还有边上放着的几个洗净的鲜果,简云枫心头渐渐涌上一股暖流,久违的亲情再一次回到了他的心田,自从简老道死后,他再也没有这种感觉,虽然张若虚和韩玉容待他如己出,可是天师府和栖凤谷却总给他陌生的感觉,自己总像是一个生人在别人家里作客一般。现在,在这个远离江湖是非的无名孤岛上,在这个狭小简陋的小山洞里,简云枫却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看着面前的干草,他情不自禁地缓缓躺下,感受着身下软软的隐约带着一丝熟悉香味的干草,他放佛又回到了茅山大茅峰顶自己那张睡了十八年的床铺上。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一丝烦恼和顾虑,如同一个玩耍累了的孩童一般沉沉睡去,也许一觉醒来,他还能看到门前院子里那株熟悉的梅花。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最是那刻温柔 当简云枫一觉醒来发现张羽颜正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山洞内生着一堆火,整个山洞都被一股温暖所包围,摇曳的火光中,张羽颜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容更显得明亮动人,简云枫看着一呆。 张羽颜双颊微红,嗔道:“看什么,莫不是睡傻了?” 简云枫咧嘴一笑,眼神转向了洞口,这洞口已经被张羽颜用树枝和杂草散乱堵住,透过缝隙能看到海面上倒映着着的微弱月光,简云枫惊讶道:“已经入夜了?” 张羽颜看了他一眼道:“你都睡了快五个时辰了,都快三更了。” 简云枫怔怔地看着她那张被火烤的红扑扑的俏脸心疼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怎么不休息一下。” 张羽颜心头一暖,笑道:“我不困,你睡得那么沉,总得有个人看着。”接着,她又转头看了看简云枫身边并不怎么宽敞的干草铺欲言又止。 简云枫坐起身来,狠狠伸了个拦腰笑道:“好了,难得睡了这么个好觉,你也歇歇吧,我蘀你看着便是。” 张羽颜脸一红,并没有动。 简云枫心中了然,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怕我趁机占你便宜么?” 张羽颜抬头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干草,背对着他躺下不再说话。 简云枫看着她的背影一楞,想不到这丫头说睡就睡,不免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听着张羽颜有些微微急促的呼吸声,简云枫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有简云枫坐在旁边,张羽颜哪里睡得着,她好歹也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这想睡又睡不着的滋味最是难受,张羽颜又坐起了身子,看着面前篝火静静发呆。 简云枫看了看她忽然笑道:“饿不饿?要不我去捉条鱼来?” 张羽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盏茶功夫,简云枫就拎着一条清理干净的白肚黑背大鱼进来,张羽颜正要伸手接过,简云枫却笑嘻嘻道:“娘子好生歇着便是,今天让你尝尝为夫手艺。” 张羽颜红着脸气道:“流氓,没一会正经的!” 简云枫也不气,只是坐在她身边仔细地烤了起来。 虽然这鱼看上去金灿灿油汪汪,可是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张羽颜咬了一口忍不住眉头一皱,简云枫看她神色,急忙讪笑道:“初学乍练,娘子还请多担待。” 张羽颜这回倒是没有出口再骂他,反正再怎么骂对方还是这么个德行,自顾自地慢慢用手掰下小块鱼肉放进嘴里。 见气氛有些沉闷,简云枫又东拉西扯一通,而张羽颜却只是随口“嗯”了几声,顿时让他大感没趣。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张羽颜此刻心中紧张莫名,隐隐之中却有一丝激动和庆幸,在渔船上的时候两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哪里像现在这样,连轻吸一口气都充满了对方的味道,两人此时虽然心意相通互明心迹,可姑娘究竟是姑娘,对于类似事情心中难免有些惶恐和不安。 片刻之后,张羽颜将手中还剩大半的鱼递给简云枫道:“我吃饱了。” 简云枫看着那条鱼,苦着脸道:“真的有那么难吃么?” 张羽颜看那那副苦相,忍不住扑哧笑道:“以后多学学就好了。” 简云枫闻言却正色道:“君子当远庖厨!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学这些……” 张羽颜嗤笑道:“你连这都学不好,还想做什么?” 简云枫顿时语塞,顿了顿又腆着脸笑道:“这不是有你么……” 张羽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哼!我可不是给你来做饭的。” “咦?那你是来给我做什么的?” “我是来……哼!不和你说了。” 见她低下头去,简云枫心神一荡,趁机握住她的小手道:“好了好了,下回我去找方姐姐好好学学,做给你吃便是了。” 张羽颜手轻轻一抽,没有抽开,便由他握着,不过却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是低声说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方姐姐哪里肯教你。” “嘿,她若是敢不教,我就不给她喜酒吃。”简云枫笑道。 张羽颜闻言整个身子轻轻一颤,接着只感到肩膀一紧,来不及惊呼,就被简云枫揽入怀中,羞得她急忙闭上了眼睛,连嘴巴都紧紧抿了起来,只将头埋在那宽厚温暖的怀里。 过了半天也不见简云枫有什么举动,张羽颜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对方只是这么轻柔地将自己抱着,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那急速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随着流入心田的那抑制不住的甜蜜还有一阵浓浓睡意。 感受着胸膛上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怀中温软佳人居然在自己的怀中沉沉睡去,简云枫直着腰板一动不动,生怕将她惊醒。静静看着面前不住跳动的火苗,简云枫感到肩上的担子忽然间又沉了几分,可是他那颗紧紧封闭着的心却悄悄打开了一丝缝隙,一道温和的光明将他深埋在心底的那处阴霾缓缓照亮。 张羽颜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紧紧贴着简云枫,双手还牢牢环着他的腰,顿时惊呼一声正欲挣脱开来,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就听简云枫嘿嘿笑道:“怎的?占了我便宜就想走了?” 张羽颜闻言羞怒交加,双手使劲在他腰间一拧,简云枫吃痛但是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张羽颜又象征性地又掐又咬一番,发现自己还是挣脱不开,全身都有些乏力的她,咬着牙道:“你……你还要抱多久……” “嘿嘿,等我抱够了再说。” “你……抱了一个晚上还没够么!” “当然没够,哈哈,抱上十年百年都不够。” 张羽颜听到这句有意无意的调侃话,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酸,也不再挣扎,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居然开始抽泣起来。 这下简云枫有些慌了,还道是自己有些过分了,急忙松开手道歉道:“羽颜你怎么了……我,我松开就是,你莫要哭了。” 谁料,那怀中微微颤抖的娇俏美人不但没有松开,反而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抬头静静看着他,那张梨花带雨的绝世容颜上带着一抹令人心动的惊艳。 简云枫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好了,我以后不会离开你就是。” 张羽颜这才破涕为笑,羞红着脸,忽然仰起勃起在他脸上轻轻一啄便又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冤家总是路窄 温存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在简云枫和张羽颜两人有许多话要倾诉至极,山洞外面却传来几声杂噪人声。 两人俱都一惊,简云枫赶紧取出怀中追魂针罗盘一看,摇头苦笑道:“真是冤家路窄,这海域这么多岛,这秃驴怎么就选了这里。” 原来简云枫得了策天机指点后,一路直奔天眼而来,居然赶在那锦衣和尚一行人前头到了此地,不过那锦衣和尚一伙似乎也知道这九州龙气的藏身之地,只是迟了一日也赶到地界。 这一行四人,为首的老道道号素明,乃是道门隐世潜修的高手之一,行事素来低调,因此江湖上知道他名号的人也少的可怜。 这和尚原本是峨眉山上修行的僧人,一身修为也不弱,只是他六根不净,受不了寺庙中清苦的修行,学得了几分本事之后便瞒着师门悄悄下山,仗着自己一身修为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这和尚贪财好色,而且生性大胆,在江湖上从不遮掩面目,自称锦和尚,**掳掠无恶不作。后来因为色胆包天玷污了罗浮宗派下山办事的几个女弟子,被那洞虚上人一气之下打个半死,驱逐出中原,躲在西域不敢再踏进关内一步。不过,这锦和尚虽然禀性恶劣,但是一身根骨极佳,被逼到西域之后反而静下心来修炼,阴差阳错之下修为大增,数年前更是得了高人相助修得元胎。 剩下的那一对夫妇数十年前在江湖上却大有威名,他们乃是青城派的一对双修道侣,这男的名叫乔北川,女的名叫鱼雁姑,两人还是沈练和苏红娘的同门师兄妹。只不过在沈练接任青城派掌门之后,这两人不服,与沈练苏红娘一番激烈决斗之后,不幸落败,此后隐姓埋名再也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 这四人修为要属那素明老道最高,不过若是乔北川和鱼雁姑联手,两人虽然被青城派当做叛徒逐出山门,可是他们的阴阳两仪剑法却得自青城上清宫真传,若真正比斗起来也能和素明老道一争高下。相比较之下,这锦和尚的实力就要差了一筹,因此这一路上他也不敢太过招摇。素明老道乃是道门正统,对锦和尚之流自然是不屑一顾,乔氏夫妇若不是出身青城派,恐怕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不过对于这古板的老道士锦和尚反而不惧,他真正担心的是乔北川和鱼雁姑,这对夫妇平日里冷着脸不说话,但是骨子里却阴险刻薄之极,否则当日也不会被沈练赶出青城派。 一行四人,貌合神离,一路上虽然没有出现什么矛盾,可心底下打的什么主意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次他们也是为了寻找这九州龙气而来,不过四人背后却另有主谋,而且无论谁最后得了那九州龙气,都会有莫大的好处,因此这四人暗自里都相互提防着。 见四人脚步声渐渐*近,简云枫急忙灭了山洞内的篝火,拉着张羽颜躲到内侧,封闭自身气息,静观其变。两人此刻都紧张万分,万一被对方发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既然会出现在这片海岛之上,双方目的不言而喻,非友即敌,对方四人修为皆不弱,动起手来吃亏的定是自己,两人握着的手心里也慢慢沁出了冷汗。 也许是老天有眼,四人在这荒岛上巡视一番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听那锦和尚不住骂道:“什么鸟地方,连只鸟都没有,让老子喝西北风么?” 鱼雁姑冷冷笑道:“这水里都是鱼,你随便抓一只就够你吃了。” “咳咳,鱼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水了。”锦和尚讪笑道。 素明老道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定,不去理会两人,自顾自地入定打坐起来。 锦和尚扫了一眼老道士,轻声啐道:“这老棺材,修得什么道,隔个两三天喝一次水,也不知道乏味不乏味,瘦的一只脚都快进棺材了。” 一直沉默的乔北川忽然开口哼道:“凭你我修为,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无事。素明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你当人人都似你这般贪嘴,难怪被人赶出峨眉。” 听乔北川语气,对这素明老道倒是有几分敬佩。 锦和尚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生气,摸着肚子笑道:“咳咳,乔大哥教训的是。不过,这荒郊野外的,我们也总不能吃这些干巴巴的野果子,乔大哥,您能不能捉几条鱼来解解馋……” 乔北川似乎有些不耐烦这锦和尚的唠叨,双袖一展飞至海面,十指连点射出数道剑气,只听得轰隆数声,几条泛着白肚的鱼便高高跃起一一落在海岸之上。 锦和尚看到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手,眼角一紧,脸上笑容丝毫不减,拍着手上前道:“乔大哥好修为,这次有贤伉俪相助,定能马到成功!” 乔北川看了他一眼,径自摘了些野果,递给鱼雁姑一些,自己吃了两个便也盘膝打起坐来。 见没人理会自己,锦和尚乐得自在,嘿嘿一笑,生了堆火,将地上那些鱼插在树杈上慢慢烤着。 外面四人各忙各的,而山洞里的简云枫和张羽颜却心急如焚,两人此刻完全是被困在了山洞里,那素明老道打坐的地方正好距离洞口不远,想要偷偷溜出去而不打草惊蛇无异于痴人说梦。 离二月初二还有三天,简云枫趴在洞口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让金兄去将他们引开?嗯,反正金兄皮坚肉厚刀枪不入,说不定被他们激怒了变化成那可怕巨雕,四个人全被它杀了。想归想,简云枫却不敢这么做,怀里这只半死不活就知道睡觉喝酒的金丝小雀万一诱敌不成反而将敌人引到这里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看着简云枫一动不动的皱眉苦思,张羽颜轻声问道:“如何?” 简云枫摇了摇头,干脆闭目入定起来说道:“看来我们要在这个洞里呆上三天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各方齐聚东海 东海之上,两道人影正在往天眼方向快速飞来。 这两人正是魔门三将中的雷不鸣和暮雨。 “大哥,这次我们来东海究竟是为了什么?圣主大人没交代么?”暮雨有些不解道。 雷不鸣是魔门三将之首,也是北邙山鬼门除了鬼圣外修为最高之人,为人宽厚,处事沉稳,深得鬼圣信赖,因此平日里暮雨都称他做大哥。 “我也不是清楚,圣主大人只是让我们见机行事,连秋先生也没有说为什么。”雷不鸣无奈道。 “唉,这道门的人大老远跑来东海做什么,莫非是要找东海散修来对付我魔门么?”暮雨有些担忧道。 雷不鸣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东海诸岛远离中原,数百年来也很少有人在江湖上出现,再者,东海散修也不只是只有道门的人,万一若真有人不顾常理来中原帮道门助威,那些个魔道散修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暮雨眼珠子一转,问道:“当日趁着圣主大人闭关,和道一老儿来我北邙山寻事的不就有一个东海之人么?还有那次北邙山大战上……” 雷不鸣眉头微皱,回道:“北邙山大会之上那是私仇,算不得数,只是被那道一老儿捡了便宜罢了。当日来我北邙山寻事之人确实有些可疑,秋先生嘱咐我多加留意,不过我们切记不可在东海动手,东海散修,能避则避……而且,这次来东海的人,似乎不只有道门。” 暮雨听了这话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另一边,也同样有两个人往这个方向疾飞而来。 前头那个身穿红衣,头戴一个巨大斗笠,遮住面目,脚下踩着一个巨大的黑铁葫芦。仔细辨认,这黑铁葫芦上刻着不少密密麻麻的符咒。后头是一个面目威严,身背一把古朴长剑的魁梧中年人,两人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往前赶路。 而此刻,在东海一座无名荒岛之上,简云枫和张羽颜两人已经被困了一日。 简云枫依旧端坐在原地修炼,浑身蒙着一层淡淡青光,张羽颜却静不下心来,看着外头久久不肯离去的四人,脸上挂着一丝担忧。 是夜,张羽颜忽然拉起简云枫低声说道:“你快看,有动静。” 山洞之外,除了锦和尚四人外,此刻又多了一个头戴方巾,身穿白衣的窈窕女子。 趁着月色,隐隐能看到这女子正低头和素明道人说着什么,对方一脸肃穆地听着,而锦和尚还有乔氏夫妇却极为恭敬地在一边站着,低头顺眉,完全没了原先的桀骜神色。 简云枫想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奈何隔得距离有些远,而且那女子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两人谈论的事情一点都无法探查。 张羽颜轻声问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附在简云枫耳边,张羽颜吐气如兰,感觉到耳畔传来的湿润热气,简云枫忍不住心神一荡,急忙运功强行压下心头燥热,转过头说道:“我也未曾见过,不过你若是每次和我说话都*的这般近,我可指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日子被简云枫嬉皮笑脸调侃惯了,张羽颜也慢慢脸皮厚了起来,扫了他一眼道:“你要做什么?我又不惧你……”也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有心,这一眼扫来,极尽妩媚,眼波流转,眉角含春,看得简云枫双眼发直,口干舌燥。 “你……”这下倒是让简云枫有些手足无措,身子忍不住往后一缩,谁料张羽颜狡黠一笑,居然一下凑了上来,对着他耳畔轻轻一咬,身子一转就要跑开,简云枫立刻回过神来,嘿嘿笑道:“你这丫头,居然敢戏弄于我。”双手如电,一下就将张羽颜的手牢牢握住,稍一用力,张羽颜惊呼一声便落入他的怀中。 这惊呼虽然极轻,不远处的素明道人却立刻警觉,双目如电往这边看来,两人心头一惊,急忙屏住气息,幸好对方只是看了一会,见没了动静,又转开头去。 虚惊一场,两人此刻已是冷汗直流,不过方才那惊险又刺激的一番冲动举措,一直在两人心头荡漾不去。 张羽颜静静地躺在简云枫怀里,良久,出声问道:“云枫,若是我们真被他们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简云枫若无其事地笑道:“有我在,怕什么。” “哼!他们有四个人,而且你没发现刚才那老道士,这么点动静都能察觉,修为一定不弱,可能比我爹爹都要厉害,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们哪里会是对手。我说正经的呢!”张羽颜有些嗔怒。 “那就死了呗,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值了。” 虽然简云枫这话并不由衷,可是张羽颜听了心头还是一甜,身子往他怀里紧了紧,低声道:“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也绝不肯轻易放弃。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死了,我都不会弃你而去。” 简云枫闻言浑身一震,许久才轻抚着她肩头青丝轻叹道:“若真是到了生死关头,你莫要犯傻,能跑就跑,我皮坚肉厚也没那么容易死,关键时刻自会有脱身计策。” 张羽颜却在他怀中倔强地摇了摇头,说道:“若不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死也不会走的。” 见她如此固执,简云枫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拍,佯怒道:“就算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你若安全了,我才能一心对敌,你若死赖着不走,徒添我分心,到时候我死得更快……” “我……我还有阴阳双鲤镜!连妖族大圣都奈何不得我,怎么会让你分心,哼!你分明是弃我不顾,你这么有本事,那我们比比看,若你能伤我毫发,我就依你!” 简云枫顿时语塞……有阴阳双鲤镜在手,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想要伤到张羽颜确实不可能,可是这天下间难以预料的事情太多,就像他们能在长白山得到这莫名宝物一样,保不准哪天对上什么人手上也有厉害法宝,正好克制阴阳双鲤镜,就算张羽颜有护身灵宝,简云枫还是不想让她涉险。 见简云枫沉默不语,张羽颜抬头盯着他,心头一软,急忙说道:“你也莫要担心了,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依你的修为,只要不碰上厉害的高手自保绰绰有余。我,我只是很害怕,你有什么事也不与我说,行事也不听我劝,若真的有一天我再也寻不着你,听不见你的声音,让我一人孤苦伶仃日思夜想,这滋味你不知道,真如油煎刀绞一般让人难受。你和钟离去找酆都七艺寻仇那段时间,我得不到你的一丝消息,每次有弟子下山我就千叮万嘱的让她打探些你的消息,可是每一回苦苦等着她们回来都只会对我摇头。夜里时时被噩梦惊醒,连喝口水都是那般苦涩难咽。酆都七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真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那些日子我拼命地帮娘亲做事,只想栖凤谷事情一了就能出来寻你……”说到这里,张羽颜肩头微微颤抖,似乎又想起那些日子的担心受怕,哽咽着说不出话。 “若你出来寻不着我怎么办?” “我那时想,若你真是被那些恶人害了,那我就去找他们给你报仇。” “傻丫头,你又打不过他们,岂不是白白送死。” 张羽颜噙着泪摇了摇头道:“这般活着,我倒真想让他们也一并将我杀了算了。” 简云枫听着心头发酸,一阵懊悔顿时涌了上来,当时自己一人根本无牵无挂,行事全凭一腔热血,丝毫没有顾忌到他人,只觉得这世间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已经死了,自己活着还不是求个快意恩仇,若上天眷顾,自己能重振茅山那是最好不过,若真有一日自己不幸成为他人剑下亡魂,也无怨无悔。自己这短短两三年时间经历了许多大起大落,生离死别,走得越远,对于自己的信心就越淡,当层层迷雾在自己面前展开,无穷无尽的疑惑和阻挠也随之出现,想想那在中原屹立了千年之久的罗浮宗和青城派也难逃灾劫,自己一人一剑究竟能坚持到何时。也许在对手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当道一真人找到自己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这身皮囊还有用处,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继续往前走着。现在,张羽颜的一番倾诉,却让他心中越来越弱的那盏明灯重新燃了起来,他心中有了牵挂,一道白色倩影已经深深刻在了上面,他的生命不再是无人在意。山门虽然毁了,他心中却又有了要守护的东西,面前这个如碧玉般无暇的女子,甘愿与自己同生共死,孤身一人什么也不问就跟着自己跑来东海,这份依赖让他受之有愧,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歉意和爱怜。 简云枫缓缓伸出手,擦去她面颊上挂着的泪珠,依旧沉默不语。 感到对方手上微微的颤抖,张羽颜看着他,看出他眼中的闪烁,苦涩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累赘?牵绊了你……” 简云枫摇了摇头,苍白修长的双指轻轻理着她额前有些散乱的青丝,半晌,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叹道:“是我委屈了你。跟着我,前面还有许多苦,你不怕么?” 张羽颜坚定地摇了摇头,两眼紧紧盯着简云枫,似乎要从他眼中找出些什么来。 当她看到简云枫清澈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样的坚定时候,终于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不过她只是伏在简云枫怀中不住抽泣,却不敢哭出声来。 等她哭完了,简云枫才轻声怜惜道:“你再哭下去,这山洞可就要被你淹了。” “淹死了最好,省的老是提心吊胆的。”张羽颜破涕为笑。 “淹死可不好,你不知道淹死的人最是可怖,全身都被泡肿了,脸大的和死猪一般,眼睛变得跟金鱼似得,浑身没一块好地方……” “你!你才是死猪……”张羽颜使劲在他腰间一拧,简云枫吃痛却不敢叫出声来,不住吸着冷气道:“你……你快放手,到时候被外面那几个家伙发现我们可真要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张羽颜一惊,急忙松开手来,紧张地往外看了看。 “咦?那女人怎么还在?” 听到这话,简云枫急忙转头一看,果然那白衣女子还在岛上,只不过一个人坐在树下休息,素明老道等人隔了不远,也都安静地休息着。 “看来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唉,反正四个也打不过,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嗯,还有再过两天便是二月初二,他们既然是为了九州龙气而来,到时候不可能还会留在这里。”张羽颜若有所思道。 “嗯,娘子所言极是,为夫也是这般认为的。”说完,简云枫往墙上懒洋洋一*,伸了下懒腰。 “你……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么?道一真人让你来是为了九州龙气,现在倒好,对方这么多人,我们就两个,你也不担心下道门的人在哪里,有多少,如何联系他们,对方是否还有埋伏……” “啊?哦……娘子此言有理。”简云枫古怪地看了张羽颜,摇了摇头叹道:“唉,我倒是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张羽颜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女人总是喜欢担心一些眼下无法解决的问题……哎呀!我,我不是说你……”简云枫揉着发青的手背,欲哭无泪。 张羽颜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冷笑道:“你可不要以为我和别的女人一样那么好欺负。” “我……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想起自己一开始见到张羽颜就被她一路追杀,在昆仑山的道修会上还差点当众出丑,那时候是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现在自己修为在她之上却还是舀对方没办法,简云枫不禁心中苦笑:莫非她天生就是我的克星么? “唉,我真有些后悔将你从栖凤谷带出来了。”简云枫喃喃道。 “哼!反正是你拐骗我在先,你就得负责,否则回去我就向娘亲告状去……” “唉,是,是……”这下,简云枫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九州龙气出海 也许是哭得累了,没一会,张羽颜便在简云枫怀中沉沉睡去,梦中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看着她脸上遗留着的淡淡泪痕,简云枫思绪万千。夜凉如水,强敌环伺,简云枫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次日一早,张羽颜被一阵剧烈的震动给惊醒,若不是简云枫一脸严肃地将她搂住,她还以为天塌下来了。此刻,两人所处的这个小岛放佛是在被一把巨大无比的大斧狠狠劈砍一样,摇晃不止。 同样惊慌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山洞外面的五人。 “这么回事?仙使大人?”锦和尚一脸焦急地看着面前这个白衣女子。 “九州龙气提前出海了。”那女子身边的素明道长淡淡答道,他那古板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深邃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讶色。 “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天才是二月初二……”这白衣女子言语中也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安。 “仙使稍安燛躁,这九州龙气并非凡物,此等异类一旦成形必有感应天机之能力。这畜生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决定提前出海,幸好我等早一步到达,有贫道在此,仙使静观其变就是。”素明道人胸有成竹道。 这时候,乔氏夫妇也围了过来,那白衣女子闻言才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道长和诸位了。” “仙使大人言重了,能为仙主效力乃是我等之荣幸。”锦和尚一脸媚笑道。 白衣女子只是微微一点头,不再说话,抬头望向东边。 此刻东海之上已是波涛汹涌,狂风肆虐,尤其是*近天眼的众人,面前海水似乎被煮沸了一般狂暴起来,数十丈高的海浪无征兆地卷起又忽然落下,毫无章法可言,原先碧蓝的海水此时如墨汁一般漆黑,空中红日也被乌云遮住,无边无际的黑暗宛如一张开的恐怖大口,对着众人一口吞来。 饶是锦和尚见多识广,此刻也收起了脸上笑容,惊骇道:“想不到这畜生真有变天之能!” 素明老道迎风而立,须发皆张,身上道袍也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远方那灾难源头冷哼道:“这等畜生若是修炼得道必是苍生之祸害,幸得仙主有先见之明,这次定是要将它擒了去,以绝后患。” 听了这话,他身后的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声附和道:“这次幸亏有道长相助,道长风骨,让巧玲深感钦佩。” “仙使客气了,此乃我辈中人分内之事。”素明老道谦虚道。 一边的锦和尚却不以为然: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那好处,这老杂毛莫不是山里呆得太久脑子长虫了,什么仙主不仙主,谁知道他们得了九州龙气后要干吗,你还真道是人家为了解救天下苍生眼巴巴地没事跑到东海来惹这畜生。不过想归想,他脸上肥肉依旧笑得挤作一堆,趁机也跟着说了一通好话。 眼看着暴风雨越来越近,肆虐的海浪已近面前,素明老道双眼依旧沉稳如常,终于在一声通天彻地的龙啸之后,天地间又归为了平静。 素明老道双眼一亮,对着身后那白衣女子微微一拱手道:“贫道去也,劳烦仙使蘀我掠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御风而去。 接着,锦和尚,乔氏夫妇也一一和那白衣女子告辞,紧跟着素明老道往前飞去。 而这白衣女子依旧站在岛上,望着天际,似乎在等什么。 山洞内的简云枫听得那声龙啸,怒火中烧,睚眦欲裂,当日山门被毁的一幕又重新出现在眼前。看着他眼中越来越盛的癫狂杀意,张羽颜浑身一颤,急忙紧紧拉住他的手。半晌,简云枫才平静了下来,可眼神依旧冰冷,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看到张羽颜脸上的担忧,简云枫苦笑道:“看来还真是被道一真人说中了,唉。”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纳入嘴中,调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 “好了,我没事了,你莫要担心了。”简云枫紧了紧握着的有些冰冷的手柔声道。 “你刚才那副样子真是吓人……”张羽颜有些后怕道。 “呵呵,道一真人说此乃我心中魔障,依我现在的修为还无法破除,不过幸好他提前给我做了准备,否则我可真控制不住自己。”简云枫将那小瓷瓶重新放入怀中,看来这瓶中药丸就是道一真人所做的准备了。 “那女人怎么还在?”简云枫皱眉道。 “也许还有变故,我们要不在等等?龙气提前出海,道门的人应该还没到,我们这样出去难免会打草惊蛇。”张羽颜担忧道。 简云枫闻言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决定再等些时候。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空中飞来两道人影,那白衣女子忽然仰天发出一声轻啸,那两道人影一滞,便往她飞来。 当简云枫看清两人面目之后,忍不住惊呼道:“雷不鸣,暮雨!” 张羽颜也看得直皱眉头,见魔道高手到场,两人此刻虽然心急如焚,可更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对方围攻之中。 雷不鸣看着面前这陌生的白衣女子,仔细打量一番后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小女子夏巧玲,见过雷先生。” 雷不鸣眉头微皱,抬头看了看东面天空,有些不满道:“夏巧玲?我们似乎并不认识,为何要引我们下来。” 夏巧玲虽然用方巾遮着脸看不清面目,一双眼睛却清澈如洗,不经意地看了眼雷不鸣身后的暮雨,而后者居然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对着她微微一点头。夏巧玲心思一转,媚眼含春,对着雷不鸣嫣然笑道:“我在此等候雷先生多时了,冒昧相邀,小女子有要事相商。”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知为何,雷不鸣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有些怪异,言语间刻意保持了些距离,至于对方那颇含暧昧的眼神更是视而不见。 见对方对自己的暗示丝毫不为所动,夏巧玲眼神一紧,可语气依旧柔软至极,缓缓说道:“我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助雷先生一臂之力。” 雷不鸣虎躯一震,双目如电,紧紧盯着面前女子,面沉似水。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荒岛再起风云 身上的魔气随着气势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而面前这女子一袭单薄白衣却不闪不避,无所畏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碧芒,将雷不鸣刻意流露出来的压力尽数顶住。雷不鸣心中暗赞:这丫头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弱,只是这功法有些古怪。 一番试探之后,雷不鸣忽然大笑道:“哈哈,姑娘这话说的真是好笑,雷某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姑娘却先我一步在这里等候,而且还告诉我要祝我一臂之力。雷某是个粗人,不知姑娘所说的一臂之力所为何事?” 听出雷不鸣话中的猜疑和敌意,夏巧玲并不慌张,似乎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问,略微一顿便答道:“雷先生所行之事,必是道门所不愿之事。” “哦?那姑娘可知道门欲行何事?而且姑娘又是何人门下,为何跑来这千里之外的荒岛助我魔门行事,莫非姑娘也是魔道之人么?”雷不鸣目光炯炯,紧紧盯着对方双眼,似乎想从她的眼里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巧玲摇了摇头,眼神平静,不卑不亢道:“如先生所料,小女子并非魔道之人。不过正邪之间,哪里能分的那么清楚。世人愚昧,往往容易被人表象所迷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比皆是,而像先生这般虽身为魔者,但却素有仁义之风,为人磊落,敢作敢为,乃是真正的大丈夫大英雄。你我虽然所行之道不同,但既然各为其主各有所求,若是目的相同,为何不能共谋其事,联袂而为?” 见雷不鸣还是犹豫不决,一直沉默不语的暮雨不动声色地传音提醒道:“大哥,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况且这次我们并不清楚道门那伙人的底细,这东海之上也是危机四伏,眼下不如先与她合作,到时候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看准时机动手就是。” 就在三人各怀心事至极,头顶上空忽然传来破空之声,雷不鸣抬头一看,只见两条人影直往东面奔去,不禁眉头大皱。 夏巧玲眼中露出一丝焦虑,急忙出声道:“雷先生,不知雷先生考虑地如何?” “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道门的人已经出手了。” 雷不鸣此时方寸也有些乱了,刚才飞过的两人他一眼便看出是道门高手,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可看对方那架势就知道事情极为紧急,能让他们担忧之事未必是什么好事,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雷不鸣重重将头一点道:“好,既然如此,那雷某暂且便依姑娘所言。” 夏巧玲顿时大喜,此时也顾不得客套,焦急道:“雷先生真乃明事理之人。事不宜迟,还请两位随我来,方才那两人正是道门高手,我们必须先将他们拦住。” 这话倒是正合雷不鸣之意,就在三人欲飞身去追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淡淡的佛号,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三位还请留步。” 雷不鸣转身一看,那平静的海面上居然缓缓行来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和尚。 这和尚身穿一身怪异的白色袈裟,袈裟上写满了金色的佛家真言,双手在胸前合十,赤着双脚,走在海面上如履平地,水波不兴,远远看去放佛一个白色幽魂一般。 简云枫和张羽颜同时惊呼道:“是他?” 这和尚正是当日在昆仑山道修会上大战刑风之人,那一战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雷不鸣心中同样惊骇,不过他毕竟也是一方枭雄,脸色如常道:“不知这位大师有何指教?” 那和尚抬眼看了看他,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想让三位施主在此岛上待上半日即可。” 和尚这话意思已经极为明了,暮雨冷哼道:“和尚,我们若不答应,你待如何?” “若三位施主执意为止,贫僧只好得罪。”这回,和尚干脆连眼都没抬一下。 暮雨怒笑道:“哈哈,你这秃驴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人想要留住我们恐怕有些不自量力了吧!” 和尚不语,离三人约莫十数丈距离停步不前,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夏巧玲将目光投向了雷不鸣,雷不鸣沉声道:“这和尚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我留下缠住他,你们俩速速离开。” 暮雨和夏巧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飞身而起。 那和尚忽然轻叹一声,口吐真言,双手一扬,空中一对巨大的金色手印便如大山一般对着两人压了下来。 雷不鸣冷哼一声,双手卷起一股滔天魔气,对着和尚攻去,就在这时,他心头忽生警兆,一股阴冷的寒意直透背脊。 惊怒之下,他无暇多顾,暴喝一声,手中黑光一闪,一柄黑色长枪如蛟龙一般往身后扫去。 数声金铁交加声之后,仓促回防的雷不鸣脚步微颤,怒目回视,却见一个面带微笑的青衫公子手执一柄三尺长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看着这有几分眼熟的面孔,还没等雷不鸣回忆起来,对方却已经拱手自报家门。 “在下茅山派简云枫,见过雷前辈。” 这时,那年轻公子身后又出现一人,正是张羽颜,而此刻那和尚已经将暮雨和夏巧玲两人挡下,缠斗在一起,不过那和尚似乎并无伤人之意,只是不断地催动佛门心法,护住周身牢牢挡住两人去路。 简云枫见局势稳定住,对着张羽颜传声道:“你去东面看看,道门的人已经到了,你见机行事便成,千万注意安全。” 张羽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还没出口就被简云枫打断道:“放心好了,此地已无大碍,莫要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见他神色焦急,张羽颜略一思索,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嘱咐了一句,便御剑而去。 雷不鸣大惊之下正要阻挡,却见眼前寒光乍闪,简云枫一脸从容地盯着自己,缓缓道:“素闻雷前辈大名,晚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前辈若不嫌弃,还请指点一二!” 事已至此,雷不鸣就算嫌弃也知道一时半会是脱不开身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素明欲降真龙 简云枫几人身处的小岛上此刻虽然风平浪静,但是在他们往东百里处,却又是另一派惊天骇浪景象。 海面上,一条金色巨龙正在不住翻滚,嘶吼阵阵,似乎想要挣脱什么一般一个劲地往上冲,卷起的海浪在它身下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条金龙面相威严,身逾百丈,腹下罕见的生有五爪,若是简云枫在这,定能认出这就是当日从云机子的观天镜中逃出,摧毁茅山山门的罪魁祸首,五爪金龙。 其实,此龙不但是上古神器三皇佩剑的守护神兽,更是吸收了九州大地千余年的地气而成形的九州龙气,关系着天下气运。 不过,它现在的情况却并不妙,丝毫没了原来那纵横跋扈的气势,在它的正上方临空立着一个身穿紫青色道袍的白发老道,手持一把金色长剑,面前悬浮着一段青黑色的细长铁链。 只见这老道士神色肃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铁链,脚踏罡步,手捏道诀口中念念有词,他手中金剑每一次挥出,面前的那段铁链便会断下一节对着下方那只巨兽射去,然后隐入它体内消失不见,而海面上那条五爪金龙的咆哮更会剧烈几分。依稀可见,这条金色巨龙的身上居然开始怪异地浮现出一道道青黑色光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缠住一般,挣脱不开。 眼看那条铁链越来越短,只有起出的三分之一长短,五爪金龙的挣扎也越来越弱,口中的咆哮声是不是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粗重无比的喘息声,那老道也似乎耗尽了很大功力,面色变得有几分惨白,不过却依旧在坚持施法,看那金龙渐渐要被降服,口中咒诀更是加快了数分。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两道光芒,人未至声先闻,空中如炸雷般响起一声暴喝:“恶贼,乃敢!” 那老道士被那声音惊得浑身一震,不过瞬间又冷静下来,头也不回,继续施法,速度又加快几分。 而他身边也出现三人,看着飞来的两人,面色不善,如临大敌。 “来者可是九华山醉道人,七剑门萧掌门?”为首的乔北川看清来人出声问道。 脚踩巨大黑铁葫芦,头戴斗笠的醉道人停住身形,深吸一口,吐出一缕浊气,打量了下拦路的三人,回道:“正是我等,恕我眼拙,不知三位是何方高人?在此可是要挡我等去路。” 萧冷持剑在手,盯着面前三人,暗自戒备。 “不敢,我等只是江湖上无名小辈罢了,岂敢拦两位去路,不过两位如有要事可否绕道而行,行个方便?”乔北川说到无名小辈四个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的神色。 醉道人听到前方越来越弱的咆哮声,与萧冷对视一眼,道:“动手,闯过去!” 话音一落,萧冷早有准备,手中剑诀一指,长剑自行出窍,嗡鸣一声,化作七道璀璨光华便往前攻去,这次出手他丝毫没有保留,镇派绝学全力使出,一剑化七,各自划出一道诡异剑芒,将面前三人全部包围了进去,起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 就在萧冷出手的同时,醉道人踩着黑铁葫芦便往前冲去,想要趁机摆脱三人纠缠。 乔北川看出对方心思,佩剑也同时出鞘,他心知两人中真正厉害的高手是醉道人,冷静吩咐道:“和尚,你拖住萧冷,雁姑,你我缠住那道士!再有半个时辰,素明道长便能成功。” 锦和尚看着漫天飞来的剑光,暗骂一声,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只见他一把扯下脖子上带着的那串黑色念珠,往前一兜,在自己身前结成一个符阵,看看敌住萧冷的飞剑,心中却暗自叫苦。两人一交手便已经各知底细,虽然锦和尚也迈入了道胎境界,可是萧冷毕竟是一派之掌,同样是道胎小成境界,奈何在修为和功法上却要高出锦和尚一截,而且天下百千道法,最锐利的莫过于飞剑之术,萧冷浸淫此道数十年早已臻至剑术化境,七道剑光配合而出,神鬼皆惊。不过锦和尚虽落下风,可是他手中的那串漆黑色佛珠居然能将萧冷的飞剑挡住,这佛珠是他在西域一处破败的古庙里从一个坐化的番僧脖子上摘下来的,自行祭练一番后才发现是一件厉害宝贝,这次看这串佛珠居然能将萧冷飞剑挡住而不被击散,心中顿时信心大增,想要打败对方不可能,但是要拖住一时半会倒也不难。 乔北川夫妇这边也将醉道人的去路挡住,对于面前这红衣斗笠的古怪老道,他们也是在隐退之前听说过名号,乃是在九华山潜修的一个道门高手,但是究竟有多厉害他们心中也没有底。不过这两夫妇自从败在沈练苏红娘手中,叛出青城后就隐退江湖苦练剑术,鱼雁姑更是在数年前一举突破金丹境界成就道家元胎,原想再闭关几年出来找沈练苏红娘寻仇,谁料到还没等他们动手,青城派就遭了大劫。这事一直是两人心头大憾,直到年前被夏巧玲招揽,在对方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下,夫妇两人才重出江湖甘愿充当其手下打手。 三人二话不说,见面就动手开打,乔氏夫妇使得是正宗上清宫阴阳两仪剑法,刚柔并济,阴阳调和,配合起来密不透风,滴水不漏。醉道人虽然根基浑厚,可是一看到两人的剑法,脸上露出惊讶神情,不过他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知道面前这两人是青城派的何许人物。 论修为,乔北川夫妇与沈练和苏红娘相去不远,并不是无一拼之力。可是论剑术,这阴阳两仪剑法虽然是同出一脉,但乔氏夫妇两人性格乖戾,行事偏激,因此在追求剑道之上却要落了下乘。两人的阴阳两仪剑法乍看之下配合默契,可是久了却能发现其中少了一些圆润协和,多了一丝激进和杀气,这一点也被醉道人看出,只见他将一个黑铁葫芦舞得虎虎生风,将两人的剑阵震开,而且瞅准他们剑法上的天生缺陷,屡出奇招,这数百斤重的黑铁葫芦在他手中轻如鹅毛,指哪打哪,而且这葫芦之上更是蕴涵着延绵怪力,逼得乔北川和鱼雁姑由攻变守,两人的剑光也被对方狂风骤雨般的疯狂攻势越压越小。 局势往道门这方一边倒,可是萧冷和醉道人要想在半个时辰内脱出战团赶到素明老道那还是有些难度。 就在两人焦急之时,一袭白衣从不远处御剑而来,当她看清楚面前情况的时候,便施礼道:“晚辈栖凤谷张羽颜,前面的可是七剑门萧掌门?” 萧冷一听顿时喜道:“张姑娘,速速前去天眼!有人正在降服那九州龙气,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他拦下!” 锦和尚,乔氏夫妇见状皆是大惊,可是他们此刻自保有余,想要脱身阻拦张羽颜却根本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飞过,往那素明老道冲去。 此时的素明老道全身心地在对付着那条巨龙,直到张羽颜对他发出警告才惊醒旁边居然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自己人。 “你是何人?速速停手,否则我可要出手了!” 见对方丝毫不听自己劝说,张羽颜知道事关重大,也管不得许多,剑诀一捏,一道碧光对着素明老道射去。 素明老道此刻是骑虎难下,原本夏巧玲告诉他让他全心施法便成,哪里会料到忽然杀出这么个煞星,眼见剑光射来,他可不是什么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只能避开,就在这时候,那条被五花大绑的五爪金龙也感到了身上枷锁的松懈,奋起全力挣扎起来,只听素明老大大呼一声:“不好!”那金色巨龙身上青黑色铁链的颜色便淡去几分,一截铁链被它从体内逼出,又飞回了素明老道面前,与原先铁链合为一体。 看到这一幕,张羽颜心中笃定,这条铁链就是降龙法宝。看到素明老道脸上惊怒模样,她手中碧丝长剑连射出数道剑光往对方身上招呼。 素明老道无奈,双目怒瞪,喝道:“小子误我大事!”一口精血喷出吐在面前铁链之上,将那不住颤抖的铁链镇住,抽出身来,金剑寒光一闪,便准备迅速舀下张羽颜。 见素明老道全力攻来,他手中金剑更是威力无穷剑气暴涨,张羽颜只是金丹修为,哪里敢与之对抗,想也不想便从怀中取出一面蓝色石镜,对着他扔去。 素明老道心生警兆,急忙闪身逃开,幸好他见机的快,没有被那变化开来的巨大宝镜给缠住,可是他虽逃得一险,但看着面前这个横空出世的巨大蓝色巨湖,还有湖中那两道若隐若现的金光,素明老道知道对方使出的法宝非同小可,一时间进退两难。 两人便隔着这个大湖遥遥凝聚起一道道剑气,张羽颜的碧鸀色剑气毫无阻碍地穿过湖面攻向对手,而素明老道的金色剑气虽然威力无穷,可是一临近那怪异湖面就被吸收地一干二净,这样一来,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空中悬着的那条青黑色铁链,素明老道喷在上面的血迹却越来越淡。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三皇佩剑离体 荒岛之上,那踏浪而来的白衣和尚一人独自缠住夏巧玲和暮雨两人,举止从容,脸色平静,倒是后者两人都是一脸焦急和惊讶,他们没有料到面前这神色淡漠的中年和尚居然有如此高绝的修为。 另一边情况却要比这里凶险多了,雷不鸣和简云枫两人剑光枪影,使出浑身解数,雷不鸣修为深厚尤盛简云枫一筹,手中长枪更是气势磅礴,延绵不绝,加上他的独门心法翻江蹈海诀,一人一枪宛若出海蛟龙,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简云枫此刻也已经使出了三才归元剑阵,虽然在对方修为的压制之下略处下风,可是漫天枪影之中三道单薄飘逸的青色身影总是能化险为夷,龙泉宝剑总能在雷不鸣奔雷般的枪劲之下寻找那一丝空隙,卡住这蛟龙咽喉,令对方颇感棘手,再加上简云枫神鬼莫测的身法,雷不鸣虽然掌控大局,但要想将简云枫击败却还有些难度。 两人虽然在北邙山上见过对方出手,但是现在真正亲自对阵才双双惊讶于对方的修为,尤其是雷不鸣,当日认为简云枫击败陀山鬼母只是侥幸,现在看来,面前这年纪轻轻的道门弟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五人缠斗正酣至极,东面海域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轰然声中,五人所处的小岛也被震得抖了一抖,不明就里的五人不约而同停手退后一步,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没有人再动手,五道人影都急急往东飞射而去。 同时停手的还有醉道人和萧冷几人,当两方人马一同赶到之时,都被面前景象吓了一跳。 那素明老道此时已经浑身浴血,一条巨大无比的金色巨龙正对着他紧追不舍,若不是他修为深厚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而他不远处的张羽颜此时也脸色煞白,那五爪金龙腾飞空中,方圆百丈都被它包围在内,此刻这巨兽发起狂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这百丈之内风云变换,骇浪滔天,它随便的一甩尾就将卷起的浪头拍个粉碎,龙爪一撕,虚空破碎。张羽颜完全*着手中宝镜才勉强躲过一劫,但是她现在丝毫不敢妄动,生怕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而素明老道全凭手中一条青黑色的铁链在苦苦撑着,这条金色巨龙似乎对这铁链有几分忌惮,才让这狼狈之极的老道士稍稍有喘息之机。素明老道手中的铁链名叫擒龙锁,本乃上古异宝,专克天下异兽,不过他手中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罢了,其余的早已不知遗失何处,但一小段威力也非同小可。一开始素明老道只是趁着这金龙出海那一刻实力最弱的时候布下阵术,用擒龙锁将它困住,而此时被巨龙脱出困境暴怒之下哪里还是对手。 见了众人到来,素明老道惊恐的眼神一亮,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身份,嘶声叫道:“仙使救我!” 同时,那金色巨龙也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愤怒地咆哮一声,张口就对着素明老道冲去,巨大的尾巴顺势一卷,正好是落在了张羽颜面前,看着那呼啸而来的恐怖巨尾,张羽颜大惊失色,虽然她面前横亘着阴阳双鲤镜,但她却不知道这宝镜能不能挡下这惊天一击。 看到这一幕,简云枫脑海中顿时回忆起当日整个茅山山头也被这巨龙的一尾扫成齑粉,见张羽颜遇险,他暴喝一声,身化长虹使出十二分解数往张羽颜飞去。 夏巧玲看着素明老道的凄惨模样,眼中虽然流露出不忍,可身子却远远立着一动不动,她身后的锦和尚,乔氏夫妇自然也不会动。 眼看简云枫冲将过去,醉道人和萧冷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场中又生变故。 也不知为何,一见简云枫冲来,那条刚刚还暴怒异常的五爪金龙立刻平静了下来,一颗硕大无比的龙头转向简云枫,灯笼般的一对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简云枫现在一心想救张羽颜,哪里会去管它,张羽颜见面前巨兽停住不动也惊醒过来,急忙往简云枫飞去,直到两人相遇在一起,那巨龙才有所动作,只见它仰天怒吼一声,双眼如炬,眉心射出一道金光不偏不倚落在简云枫身上。 简云枫被那金光一照,浑身如沐暖日,可是接着只感到魂魄深处一阵战栗,灵台剧烈一痛,体内那原本平缓旋转的三丹同时不安起来,无论他怎么运功克制都无济于事,终于在五爪金龙的声声嘶吼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简云枫眉心射出三道光华,直飞天际。霎那间,空中乌云顿散,海面风浪皆止,晴朗的空中显现出三个巨大剑影,鼎足而立,一股放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浩然正气顿时散发开来,太阳为之一暗,天地间似乎响起一阵若有如无的靡靡之音,连醉道人也忍不住连连后退。 同一时分,感受到东海之上这天地异变的不止在场几人,昆仑之巅,王母天池,峨眉万佛顶,蓬莱仙山,极北之地……诸处的天地灵气都产生了微妙波动,数道不同的目光都往同一个方向投来。 身处其中的简云枫自三剑离体之后,灵台出现好一阵子的空白,浑身真元被抽干了一般,若不是张羽颜扶着,恐怕早已跌落云头掉入茫茫大海之中。 受到这九州龙气的吸引,三皇佩剑同时离体,不过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人知道缘由,看着头顶那三把威严无比的上古神剑,无人知其来历,众人神情各异,夏巧玲看向简云枫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惊讶和震撼。 简云枫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茅山大茅峰顶,又回到了那个凝聚了茅山派上下几代人心血的古怪山洞,他看到了端坐在山洞中间的云机子,还有他头顶上悬着的古镜和三幅人像,那些人像舀着的三把剑似乎就是自己眼前的三把剑,这一刻如此清晰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涌上脑海的居然还有一丝莫名的亲切感。最后,他还看到了简老道脸上的惊恐表情,对了,和旁边这些人脸上的一模一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尘归尘土归土 三皇佩剑在空中一番盘旋之后,便静静悬浮在五爪金龙头顶,而这巨龙得了三剑身上的皇气相助,浑身气势变得更加霸道起来。安静了半天后忽然又变得极度暴躁,龙头一甩便将猝不及防的素明老道结实击中,后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划出一道血线噗通一声直直落入海中,生死不知。 见五爪金龙开始发狂,众人皆大惊,这巨兽实力似乎又变大了数分,没人敢缨其锋。 简云枫是它首当其冲的攻击目标,虽然张羽颜早早带着他往后退走,可是反应过来的五爪金龙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两人身后,如小山般巨大的龙头恶狠狠地扑将过来。 这时候,唯一有动静的就是醉道人和那白衣和尚。醉道人一下就闪至两人身后,口中道诀急念,双手一指,一道冲天怒焰从他手中的黑铁葫芦中汹涌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一堵数十丈高大的巨大火墙,将五爪金龙的气势一阻,而那白衣和尚此刻嘴里也不住念着枯涩难懂的佛家真言,脚下踏着古怪步伐,随着他身形变幻,他那身白衣袈裟上的金色佛咒越来越淡,僧衣的颜色也渐渐地由白转红,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明的血煞之气,眼中尽显癫狂神色,与方才那儒雅淡漠的高僧判若两人,端的诡异。 到最后,那和尚浑身尽赤,身上袈裟放佛就从血海里捞出来一般,鲜艳欲滴,只见他手中结出一个奇异佛印,空中顿时出现一朵巨大的三叶莲台,只是这莲台红得染透了半边天际。 “三叶血莲,血衣袈裟!这和尚居然是三世罪人,想不到他背负三生三世数千血债业果,难怪有如此可怕的煞气……”夏巧玲看到面前景象忍不住惊呼道。 那和尚只是凝神施法,那朵血莲终于撞上了咆哮的五爪金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金色巨龙惨呼一声,扭作一团,头顶三剑也开始颤抖不止,看它模样想来是受伤不轻。不过那和尚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叶莲台一击尽碎,他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身上血色褪尽,又换上了那件白衣袈裟,只是上面的金色佛咒却淡去许多。就在这时,夏巧玲和暮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毫无征兆的两人同时在那和尚背后出手,夏巧玲结起一个道咒,一个碧鸀色符印对着那和尚背后印去,和尚虽然身受重伤,可顿时惊觉过来,双手一推回身接住那符印,但仓促之间也被那符印震得全身一颤,暮雨趁机扬手,一篷暮雨针毫无阻拦地射入和尚体内。 那和尚暴喝一声,凝起全身最后真元,一掌击向暮雨,将他打得连翻数个跟头,口呕鲜红。而回过神来的醉道人和萧冷两人此时也暴怒异常,二话不说就对着夏巧玲攻去,幸好锦和尚和乔氏夫妇见机得快,拼死蘀她挡住一阵。一旁观望的雷不鸣一直未动,当看到暮雨被那和尚临死一击打得重伤之后才上前将他扶助,眉头微皱。 夏巧玲此时脱出身来,看到空中扭动挣扎的五爪金龙,急忙飞身上去,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口中念了一句咒语,“收”字一落,那白玉小瓶临空放大,趁着双方无暇顾忌之时,将那毫无防备的受伤巨龙罩住缓缓吸入瓶中,而后者只是不甘的发出声声怒吼,却怎么也无力挣脱那白玉瓶的吸力,最终化作一缕金光投入瓶口。 收回白玉瓶,看着那空中静静悬浮着的三皇佩剑,夏巧玲眼中尽是贪恋,飞身上前,谁料还未*近十丈距离,就被剑上的浩然之气震得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她此时目的已成,加上被三剑震伤,强敌环伺下不敢多留,对着锦和尚三人招呼一声就抢先远遁离去,三人见事已成,硬拼一记也逐一遁走,雷不鸣见大势已去,自己多留也无用处,就带着暮雨离去。 此刻,唯一还在的只有道门几人,那三剑没了九州龙气支撑,嗡鸣一阵之后又重回简云枫体内,简云枫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醉道人和萧冷护在那和尚身边,一脸低沉,急忙和张羽颜两人上前查看,才发现这和尚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看到简云枫过来,那和尚才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睛,居然对着他咧嘴一笑。 简云枫心中悲戚,咬牙抱拳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见他神色,那和尚只是摇了摇头道:“尘归尘,土归土。小施主不必挂怀,我本罪人,今世虽得高僧点化,奈何三世罪孽难消,修不得正果。生死由命,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诸位无须如此。” 说完,这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只念了小段古怪经文就再也没有力气,眉心毫光一散,溘然坐化。 简云枫想到那偷袭的暮雨和夏巧玲,怒火中烧,心口憋得难受,长啸一声,狠狠一掌挥出,却只是击向了虚空。 醉道人和萧冷长叹一声,接着,萧冷出言道:“简兄弟,我等也要回中原,不知你作何打算?” 简云枫想起自己和策天机还有约,便道:“两位前辈先走一步,晚辈还有些私事处理,大师遗体有劳前辈带回峨眉,等晚辈事了,定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 萧冷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大师仁德却遭奸人暗算,此仇萧某也铭记于心。简兄弟,张姑娘,两位一路多多珍重,我等先行一步。” 醉道人看了看简云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一叹,微微一抱拳,就带着和尚与萧冷两人消失天际。 见简云枫看着两人背影怔怔发呆,张羽颜忍不住扯了扯他衣角担忧道:“你无事吧?” 简云枫悠悠回神,苦笑道:“若不是大师出手,你我恐怕早就是那巨龙腹中之物。” 张羽颜叹道:“冥冥天意,终究难违。不过那叫夏巧玲的女子我怎么从未在江湖上见过?而且她出手所用的招式我也闻所未闻,莫非不是中原之人?” 简云枫沉默不语,心中却隐隐有了些猜测。 第二百五十章 开门青牛迎客 当简云枫将自己一行经过与策天机讲了之后,对方不禁唏嘘道:“想不到会是三世罪人……” “三世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那大师一身佛气,为何会有这般古怪称呼……”张羽颜纳闷不解。 策天机缓缓道:“三世罪人便是连续三世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的大恶人,转世今生,三魂六魄中与身居来便带着一股可怕的煞气,大多活不过十岁便会夭折丧命。” “这是为何?”简云枫问道。 “人乃凡胎,三世罪人身背三生三世的血债,一干报应全部聚集到今生,没有投胎猪狗牛马已经是奇迹。自打出生起,他身上就带着前世冤孽,最易受阴邪鬼魅之物的侵扰,凡体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多的灾劫,轻则染病卧床,重则直接毙命。不过若遇得高人点化,不但可取得一线生机,而且还能炼化魂魄内的煞气为己用,威力非凡。但是此途极为凶险,若不是那等修为通天之辈根本不敢接近三世罪人,更何况传授道法,一个不慎就会被煞气反噬侵扰自身功体落下后患。”策天机顿了顿又感慨道,“人之罪孽,今世了结,报应来生,像三世罪人这般连续三世作孽都不应业果循环的少之又少。既然他能得到高僧点化,冥冥之中也是他的造化,但因果毕竟是因果,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循环二字,就算此番他逃得过,日后总会应劫而去,可惜,可惜。” 简云枫和张羽颜沉默不语,想起和尚临终前的那番话,知道对方早就看破生死,心中才稍感安慰,但是一想到那出手偷袭的夏巧玲和暮雨,简云枫忍不住紧握双拳,目露寒光。 “还有一事。”策天机郑重道。 “恩?” “蓬莱有约。” “啊?” 看到简云枫一脸惊愕的神色,策天机叹道:“你在东海弄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她,提前出关,明日便是约定之日。唉,真不知道这番天地异象居然是因你小子而起……” 简云枫忽然腆着脸道:“策前辈,你不妨算算我此行可有何收获?” 策天机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算不出。” “咦?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算么?” “哼!我就是天下第一神算,可并不是天下什么都能算,蓬莱仙山的事我无法推算,她能干扰天机,逆天而行,你说我如何去算?”策天机瞪了他一眼道。 “逆天而行?”张羽颜闻言惊讶道,“这世上怎么肯能逆天而行?” 简云枫却道:“怎的不行?你看我云机子祖师便能做到,想当年他……” “咳咳,你云机子祖师是做到了,可是你看看你们茅山现在这样子,你以为逆天改运这般简单?能留下你这么根独苗已经是你云机子祖师莫大的造化了!”策天机扫了他一眼道。 简云枫顿时语塞,张羽颜白了他一眼颇有些嘲弄意味。 “咦?你似乎知道一些我茅山派的事……策前辈……”简云枫话机一转问道。 谁料策天机神色一变,打了个哈哈就起身离去,丢下句:“明日,你自己去问吧,能知道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次日一早,简云枫还在房内休息,忽听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哞哞牛叫声。 当他走出门口发现面前居然站着一只大青牛,两个巨大的牛角宛若一对月牙挂在头顶极有气势,浑身青色不见一丝杂毛,体型也要比一般的牛大上一圈,四蹄如墨,一对灵动的大眼睛正不住地盯着自己打量。 听到牛叫,策天机和张羽颜也一道走了出来。 “策前辈,这是你养的牛么?怎么先前没见过……” 策天机嘿嘿笑道:“我可没福气养这宝贝……这可是……咳咳,它是来接你的。” “接我?”简云枫茫然失措。 “接你去蓬莱啊!昨天不是说了么?怎的睡了一觉就忘了。”策天机盯着他道。 张羽颜和简云枫两人都是一脸吃惊,两人好奇地围着这牛打转,后者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耐烦了,哞地低吼一声,这一吼吓得策天机赶紧上前拉住两人,对着那青牛陪笑道:“莫怪莫怪,小子不懂事,您老莫怪。” 见策天机对一只青牛如此恭敬,简云枫更是不解,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青牛除了颜色亮一些,身体大一些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这时,简云枫怀中莫名一动,一团金色从他衣襟里挤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半晌后才歪歪扭扭爬了起来。 看到这忽然醒来的金丝小雀,简云枫心中便暗骂道:昨日那等凶险情况也不见你醒来帮我,要是我一口被那恶龙吞了你,你还不是一样成了别人果腹之物,那么大个动静都弄不醒你,现在又耍得哪门子宝。 不过,简云枫不知,其实昨日面对五爪金龙的时候,这金丝小雀便已经惊醒,但是当它感受到那出世的三皇佩剑气息之后,顿时吓得缩在简云枫怀里不敢露头,兢兢战战过了一日,今天感看外面一切风平浪静才装模作样地爬出来透透气,一舒昨日的心中惊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简云枫和这金丝小雀几乎是一个德行,一个比一个精明,表面上却都装得憨厚忠实嘴脸,暗地里却自己打着小算盘。 此刻,这青牛却被面前巴掌点大小的金丝小雀吸引住,一对眼睛盯着它直打转,金丝小雀乍一看到眼前巨物,一惊之下也回过神来,丝毫不显慌张地围着对方打转。这一大一小两个怪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谁也奈何不得谁。策天机却在一边看得称奇,这青牛已有数千岁年纪,乃是蓬莱仙岛历代传人的坐骑,早已开了灵巧修得真身,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神物,连蓬莱仙岛这代传人也丝毫不敢怠慢了它,从不舀它当畜生看待,更不用说他了,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惹,生怕对方牛脾气上来连人带岛一下子给拱了个底朝天,到时候他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照他看来,这青牛早已是兽中之王,想不到这不起眼的金丝小雀居然丝毫不惧对方,难免让他惊奇万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东海蓬莱仙山 眼见这金丝小雀肆无忌惮的模样,简云枫还真是怕它冲撞了对方,虽然他看不出这青牛有什么高深,但好歹也是人家之物,嘴里咕哝了两句,也不顾那金丝小雀挣扎和不满的咕咕声,一把将它捉起,怕它今日再给自己惹麻烦,直接丢进了腰间的八宝乾坤袋,反正里面的家当早被它破坏干净,此刻倒是毫无顾虑了。 策天机看着简云枫好奇道:“我记得我初来中原之时,你带着是一只金色巨鹰?怎的……” 看着他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简云枫脑子一转,笑道:“前辈有所不知,方才那小雀正是原来那巨鹰。只是这扁毛畜生贪吃地很,那日也不知道它偷吃了什么东西,回来后大病一场,接着就成了此般模样……咳咳,见笑,见笑了……” 张羽颜明知他在扯谎,也不说破,掩嘴一笑。 策天机虽然是算学奇人,但也不可能将天下万事变出真假,简云枫一串胡话扯得脸部红心不跳,连身边天地灵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这份气定神闲的功夫恐怕是峨眉高僧来了都会汗颜而归。 见他说的有模有样,策天机笃信不疑,只是皱着眉头嘀咕道:“怪事怪事……这天下有什么东西吃了会变小,看这样子似乎是返老还童了?真是怪事……”不过简云枫此时已经将那金丝小雀收起,他也不好主动开口要来仔细瞧瞧,尴尬干笑两声道:“好了,莫要让青牛等急了,你速去吧。” 简云枫看了看张羽颜,又看了看那青牛,对着策天机问道:“就我一人前去么?” 看出他心中担忧,策天机哼道:“自然是只有你一人前去,你放心便是,你这小媳妇留在此地不会少了一根头发。” 张羽颜顿时脸红,低头不语,简云枫嘿嘿一笑,转身走向那青牛,正准备一屁股坐上牛背,却被对方屁股一撅给掀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哞哞”两声低吼之后,这青牛便甩甩尾巴自顾自掉头离去。 盯着一脸惊讶的简云枫看了一眼,策天机没好气道:“你还想骑?它骑你还差不多,还不快跟上,跟丢了我可不管事。” 简云枫闻言急忙个快步跟上,出了小岛,那青牛居然神色悠然地踏浪而行,漆黑色的四蹄踩在海面上波澜不惊如履平地,简云枫只是金丹修为,可没这等功夫,咂舌一番后只得取出龙泉宝剑,御剑跟在它身后。 走了半天,这青牛似乎难得出来一趟,慢慢悠悠形同老汉散步,简云枫心头焦急却不敢出言催促,到了一片广阔海域,这青牛忽然停步不前。 就在简云枫大惑不解之时,只听得这青牛居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简云枫被惊得差点从飞剑上跌落下来,吼声落下,才见面前出现异象,空中浮起一缕淡淡的白气,如氲如霭,接着这白气变化开来越来越多,简云枫彷佛置身于九霄之上,四周尽是这无边无际的纯净云海,愣神之际,才发现面前云雾之中,一座朦胧仙山时隐时现。 这便是蓬莱仙山了罢。简云枫感叹一声,收了龙泉宝剑,举步踏上,此刻领路的青牛已经不知去向。 看似近在眼前,简云枫却走了许久才上得山道,苍翠遒劲的古木,棱角方圆的石阶,面前这座山似乎并无多大出奇之处,也不见奇花异蕊珍禽怪兽,更没有一丝人为雕琢之痕迹。 虽是如此,可简云枫此刻心中却按捺不住紧张和激动,千百年来,多少人在寻找这座传说中的道家圣山,又多少人无功而返,求不得仙缘。这座看似平凡无奇的山,在简云枫面前却变得如此高不可攀,每踏出一步,他的心跳就加速一分,青石阶上的清凉似乎能穿透鞋底,直透心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寂寞和神圣,当日踏上昆仑,他也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觉。 那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呵!抬头遥望山顶那突起的山崖,简云枫停住脚步深深调息一番,强压下心头的忐忑和激动,但是当他重新踏出脚步,那潮水般的感觉立刻冲毁他的防线,让他有些窒息,看似短暂的山道,却宛若天梯遥不可及,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将是站在天下道门巅峰的人物,一个活了八百余年,和自己山门的绝代掌教云机子同时代的人物,一个连昆仑掌教道一真人这等绝代高人都要俯首施礼的人物。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茅山派的种种辛密,那种就要揭开谜团的兴奋和惶恐,更是让简云枫举步维艰。这山,就像是压在天下万千修行者心头的巨物,让他们时刻谨慎,时刻惶恐,又时刻向往。 简云枫不是圣人,他也是修行路上的一份子,他此刻要拜访的却是这条路上走在最前端的人,一个自己永远只能看到背影的高人,逆天改运,阳笀八百…… 简云枫再次停住脚步,回头看看,不禁苦笑,耗尽心力他只不过是走了不到百步,连半山腰都还未到达,等着清凉的山风吹干身上的汗水,简云枫脑中忽然兴起一个古怪念头:自己这真的是还在东海么? 就在他停步至极,山顶传来一阵飘渺琴音,断断续续,清清澈澈,纤尘不染,如叮咚仙泉瞬间自简云枫灵台灌入,直至脚底,简云枫直觉浑身一震,莫名流失的真元尽数回到体内,心中杂念顿去,眼前景物不再虚幻多变,一座真真切切的山峰出现在自己面前。 知道是有人相助,简云枫心中一喜,但是却又有一丝悲哀,自己辛苦修炼许久,又得了许多奇遇,想不到在这里如蝼蚁一般无奈,对方举手投足便能掌控自己的一切,自己却只有匍匐佝偻的能力。又想到那深不可测的神秘仙主,是否也有这等神通?自己做了这么许多莫非只是对方眼中的一个笑话? 这时,琴声忽然一挫,一声“?锵”乍然收尾,惊得简云枫冷汗直冒,这才惊醒自己方才差点着了心魔,急忙收敛起心神,缓步上前。 第二百五十二章 蓬莱仙山传人 山顶上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也是简云枫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而且他相信这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女人了,她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和红尘沾不上一丝联系,如一缕朦胧轻烟,静静地坐在石台上,膝上横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白玉琴。 虽在眼前,可简云枫能感到两人之间宛若隔了一条宽阔无比的长河,永远无法逾越,强自定了定心神,简云枫不敢再多跨一步,遥遥抱拳道:“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前辈。” 那女子自他上山后就一直在看他,那眼神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直透他的心神,见他出言,那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简掌门无需多礼,请坐。”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简云枫面前就出现一张不高不矮的石凳,简云枫见状也不多言,就端端正正坐了下来,等候对方说话。 那女子见他气定神闲地坐下,一脸端正,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旋即便笑道:“简掌门身为名门掌教,气度果真不凡。” 简云枫苦笑道:“前辈见笑了,我只是孤家寡人罢了,谈不上什么名门。” “简掌门此言过谦了,你茅山一脉自抱朴子祖师开山立派以来,一直便是天下正宗道统,道门牛耳,千年不衰,更出了云机子那等风华绝代的高人,一门派之气势地位并不以人数而论,天下间那么多三教九流,门下所有哪个不是成千上万,可是在我等修行人眼中,这些又算得上什么。”那女子说话间一脸沉静,确实,那些个世间凡人在她眼中真如蝼蚁一般不足挂齿,起手投足间也许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简云枫倒是不置可否,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简掌门似乎另有见解?”那女子一双明眸很容易就能猜出简云枫心中所想。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不敢,在下只是觉得,就算我茅山一脉当初乃是道门顶尖门派,眼下已是人丁单薄,日薄西山,在江湖上哪里还有一点地位,有什么倒还不如那些三教九流门派来的风光。而且,简某也只不过比别人多修了些道真罢了,终究还是凡人一个。” 那女子笑道:“简掌门言下之意我明白,虽说我等也是出自凡胎,降世之时同样不着丝缕,口不能言,识不通达,与凡夫俗子一般无二,可是既然我等修了道法,悟了道真,这便是天命所归,自然不是凡人能比。天下众生芸芸,都有各自的命运归宿,同样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凡人有生老病死之担忧,也有富贵荣华之俗求,终其究竟无非是五官六欲作害,浊世翻滚罢了。而你我不同,踏出这一步,便已在红尘之外,虽然依旧脱不开三界轮回,但胸中见识岂是他们能比,终其一生也达不到我等之万一,所谓财权,在你我眼中不过是笑谈,就算是人中至尊,九五天子,在你我手中还不是如同玩物,只是我等能堪天机,能测福祸,不去与俗人一般计较罢了。你乃茅山嫡传,道法自然,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修为,就算我当年也犹有过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茅山一脉此今虽然没落,但这也只是因果轮回。所谓破而后立,云机子他既然敢做,自然不会将这最后一丝生机也断绝,我虽空有几分能耐,但也无法完全洞彻他的作为。至今看来,简掌门尚无可堪之忧,你之福缘气度,较之云机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简掌门切不可再妄自菲薄。” 简云枫闻言拱手道:“得前辈吉言,晚辈惶恐,不过晚辈有些问题不甚明了,不知前辈能否点拨一二?” 那女子微微点头道:“你问罢,不过,我只能回答你三个问题,多了,得由你自己去找出答案,我时间也不多,你可要考虑好了。” 三个问题?简云枫眉头微皱,对方时间也不多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但是既然主人家这么说,他也不好多做纠缠,微微思索后就问道:“我体内的三皇佩剑如何才能取出?” “等你修为到了元胎境界,这三剑便由你心神所控,自然能取出。” “可是这三剑镇住我的三魂,根本无法突破金丹修为,如何才能到达元胎境界……”简云枫有些焦急道,对方这回答等于没说。 那女子想了想,取出一枚圆润的珠子交给简云枫道:“你将这珠子交给守洞之人,他欠我一个情,你将自己情况与他们说了,也许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而且你去了莫要提云机子的名字……”顿了顿她又叹气道:“唉,提与不提又有何区别,三剑既然封入你体内,他也不是傻子,这三剑当初被云机子偷走,到时候自然会问起云机子……对了,到时候你去巫山脚下,那里有处山谷,谷口有三株古柏,很好辨认,直走至底会遇见一个山洞,不可硬闯,你用这珠子贴上洞门,禁制自然会解开,里面你会看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将你的手放在石头上便可,你一进去后就将这珠子亮出,免得被人误会。” 神魔洞天?那三个怪老头原来能将我这三剑取出,可是当时他们为何说只能勉强将我凝聚金丹而无法取出三剑,难道是另有隐情?对了,当时在禁妖谷,关键时刻也是那张面具作怪将三剑逼回我的体内,一定是了,那三个老头一定是不想我取出三剑才会那般跟我说。而且听她口气,原来这三皇佩剑是云机子祖师从神魔洞天偷出来的,难怪那三个老头一听说自己是茅山派的就气成那般模样。可是云机子祖师干嘛要辛辛苦苦将这三剑偷出?还害得我茅山一脉气数尽绝,连我师父也因此而死,这等祸害放在神魔洞天由那三个老怪物守着不是更好?这古怪东西现在对我来说除了麻烦一点好处也没有……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皇佩剑之密 想到这里,简云枫忍不住就问道:“这三皇佩剑究竟是何来历,有何作用?” 那女子浅浅一笑回道:“你也莫要焦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三剑既然封入了你的体内,自然便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被你取出,你也无法轻易抽身而去。这三皇佩剑究竟是何来历我也说不清楚,传闻乃是天地人三皇的佩剑,源自上古洪荒,内含浩然皇霸之气,后来一直封印在神魔洞天之中。除了本身是厉害的法宝之外,三皇佩剑还有斩龙之用,这龙便是九州龙气,三剑合一便能斩龙,也是唯一能对付九州龙气的法宝之一。还有一件便是传说中的九州鼎,不过此鼎至今也未出世过。神魔洞天之中有一龙穴,是九州地气的一处漏洞,三皇佩剑原本就放在龙穴附近,为了镇守从中溢出的地气。每个千年,凝聚的地气便会成型,成为九州龙气,龙气一成,天下归心,人间也就少了战乱纷争。可是,这世间阴阳调和,一正便有一邪,千年时光,那龙穴也一样会有污秽邪气产生,那是地底至阴至邪的魔煞之气,这魔煞之气一旦成型,天下势必大乱。九州龙气和魔煞之气虽是同源同本,但成型之后便是生死对头,一旦九州龙气被魔煞之气吞噬,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它,天下也将成一片炼狱,无人可免,可以说三皇佩剑也是助九州龙气压制魔煞的功臣。” 简云枫吃惊道:“那这三皇佩剑和九州龙气同时被我云机子祖师取走,这魔煞之气怎么办?” “你云机子祖师取走这两物也是有苦衷,每逢魔煞之气作乱,神魔洞天便会发出神魔令,中原茅山,昆仑,罗浮三派还有我东海蓬莱的掌门都得**前往相助,而每千年一次的神魔令都会让我们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我师尊也是因此而受了重伤,回来后不到几年便仙去。” 那女子说到自己师父只是微微一顿,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接着又缓缓道,“而且,魔煞之气一旦溢出,后果不堪设想。云机子那一次奉了神魔令也是勉强将那魔气封印,自己重伤而归,幸好他修为深厚,伤愈之后便动用了观天机偷窥天机,原来只要将那三皇佩剑和九州龙气用大神通死死封印起来,魔煞之气便无法成形。于是他便孤身前往神魔洞天强行取走三皇佩剑和九州龙气,接着便动用上古大阵,封印龙气和三皇佩剑。此事,全天下只有云机子自己知道,当日受了神魔令的也只有我和他两人,离开之时他言语间和我透露过,我也是后来才推算出来事情始末,恐怕连神魔洞天的人也只知道他偷走了三皇佩剑却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做。你茅山一脉会有此结果,我想定是云机子所布下的上古大阵消耗了太多的灵源吧。” 简云枫点了点头,心中满是苦涩,这上古大阵消耗的哪里只是茅山灵源,连每一代的茅山派高手都得依云机子传下的死令,将自己最后的修为用来支撑那九灵封天阵。想到那山洞里端坐着的一个个老道士,还有空中悬浮着的那些个金色道胎和那为了封印龙气而最终耗尽灵气破碎开来的观天镜,简云枫更是说不出话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云机子会立下这么个古怪的规矩,一切竟是为了封印住自己体内的三皇佩剑。简老道最终拼死选择将这三剑封入自己体内也正是从观天镜中明白了一切因果,为了保住云机子的遗愿,他才会选择如此,可是三皇佩剑虽然被封印,但那九州龙气已经逃逸,此时更是被有心人擒走,看来神魔洞天的魔煞之气又将凝聚,这天下也不知道还能安定多久。 看出他脸上的担忧,那女子才叹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责任了么?你体内有三皇佩剑,对于天下来说,你就和原先的三皇佩剑一样,神魔洞天的魔煞之气,还有那九州龙气都得由你来处理。前日东海之上发生的变故我已知晓一二,不过我却算不出那龙气此刻究竟去了哪里。” 简云枫一惊,急忙将那幕后仙主的可疑之处讲了出来,问道:“前辈,那仙主是何人你是否知道?” 那女子沉吟不语,蛾眉微蹙,半晌后才道:“你此时无需担心那仙主,你放心便是,他不会对你出手,若我所料没错,他此刻情况应该和我差不多……” 就在这时,蓬莱山上的白雾已经悄然散尽,而简云枫没有注意到,那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在两人说话之际开始变得隐晦起来,一股沉闷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那女子抬头看了眼头顶天空,苦笑道:“原来时辰快到了,简掌门,中原的事劳你多费心了。最好能将那九州龙气寻回,不用担心那仙主会出手对付你。言尽于此,我的时间也快到了,简掌门,恕我不便,就不远送了。” 说完,那女子轻轻一挥手,简云枫面前一恍惚,便又回到了东海之上,而面前的蓬莱仙山却消失不见。他没看到的是,自他离开后,那女子轻叹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飞入她面前的白玉琴之内,接着那天空才重新明亮起来,山上的白雾也开始重新凝聚成形。 简云枫怔怔**,一切变化之快还没让他回过神来,许久,他还看着原来的方向发呆。 “唉,这算是什么事……怎么说没就没了。”简云枫不禁摇头郁闷道。 匆匆一别,简云枫心中还有不少疑团,虽然对方只是讲了些大概,不过却也让他脑中原本毫无头绪的事情理清了思路,隐约间有条若隐若现的线索出现在自己面前。震撼于自己方才的见闻,摸了摸手中那枚温润光华的白色珠子,他才敢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三皇佩剑,九州龙气,神魔洞天,这一切原来早有关联,想到此处,他才定了定神,御剑离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锦和尚欲逞凶 庞凌雪是王屋派的一名入室女弟子,此次奉了师命下山采办些物件,好不容易才千求万求让师傅答应她孤身下山,想到那些个整日围着自己转的师兄弟,她便觉得恼人。这次终于能摆脱他们,一个人下了王屋山,想想山下那些个美妙的东西她便雀跃异常,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山中岁月虽然幽静,但也清苦,她一个女孩子家正值青春,对外界总有些莫名的情愫,尤其是两年前跟着师兄师姐们下山之后,这种情愫更是快速滋长起来,让她连修炼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一想到那些个花花鸀鸀的衣裙,五光十色的首饰,更有那香甜细腻的胭脂粉盒,庞凌雪忍不住便笑出声来,掰着指头自言自语道:“唔,大师姐让我给她带一盒巧梅馆的胭脂,二师姐是要一匹绫罗庄的翠鸀绸布,小师妹的是……哈,对了,小师妹让我给她买些桂花糕,这小妮子就知道吃,这次师父不让她下山估计又要哭闹不停了。” “嘿嘿,既然师姐师妹都有礼物,那你可要带些什么回去?”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身形一顿,急忙拔出随身佩剑,谨慎地看着前方,喝到:“你是何人?” 挡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和尚,对方此刻正一脸馋涎地打量着她,一对又细又窄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淫光四射,啧啧赞道:“好标致的丫头,哈哈,今天佛爷我可有口福了。不知道你那些个师姐妹长得如何?丫头,那些俗物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不妨将佛爷我带回去给你那些师姐妹,保证她们将那些无用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见他笑得诡异,庞凌雪面露惊慌,不过须臾便镇定下来,好歹自己也是王屋派的修炼高手,虽然比不上大师兄他们,但在江湖上也不是随意可欺负的弱女子,当下便冷喝道:“兀那和尚!我乃王屋派弟子,你是何人,为何当我去路?” 谁料那和尚一听王屋派却丝毫也不感到害怕,哈哈笑道:“什么王屋李屋,只要进了和尚我的春屋,包你乐似神仙,再也不想着什么胭脂绸缎。”说完,大步一踏便要逼将上来。 “你!你站住,你要是再走一步,休怪本姑娘刀剑无情!”庞凌雪惊倒。 “嘿嘿,你手中有剑,佛爷我胯下有枪,你这剑若是砍不死我,我这枪可是能要你半生不死,如登极乐……” 庞凌雪虽然听不明白这和尚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对方脸上那令人毛乎悚然的笑容,她就知道来者不善,见他逼近,娇喝一声,手中长剑如出云白练,对着和尚的脖子削去,这一剑迅若闪电,剑法飘忽诡异,深得王屋派真传。 看着那和尚不闪不避,依旧笑嘻嘻地*上来,庞凌雪心中顿喜,原来这恶僧只是个不会功夫的俗人罢了,居然敢来找本姑娘的麻烦,真是自寻死路。 她心中原本觉得,这一剑下去就取了人家性命有些可惜,但很快她的这个想法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彷佛白日里见了鬼一样,因为她的剑堪堪架在对方脖子上再也进不得分毫,而且想抽也抽不出来,那和尚只是伸出双指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手中长剑给死死夹住。 庞凌雪惊惧之下,左手慌忙捏起一个道诀,长剑之上立刻爆发出一道青光,和尚见状,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只听得“叮当”一声,庞凌雪的宝剑居然被他双指夹碎,呆呆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剑身,庞凌雪不知所措,这宝剑还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候师父送给她的礼物,在王屋派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飞剑了,可是在面前这和尚手里就像纸糊一样脆弱。 庞凌雪手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和尚的一只手已经按向她那酥软无比的胸口,可是她的身子此时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眼中止不住便流下泪来,到现在她总算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而且无奈的是,自己浑身真元被制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庞凌雪紧紧咬着牙关,她已经将眼睛死死闭上,心中不住喊着:师父,师兄,你们在哪…… 可是等了半晌,却不见那和尚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放在她胸口的手也已经收了回去,她忐忑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和尚正一脸尴尬地在自己面前站着,原本油滑的肥脸上尽是汗水,那笑容也显得有些怪异,似乎充满了苦涩的味道,而他的脖子上此刻还横着一柄剑,一柄寒芒似水的锋利长剑,连庞凌雪也能感受到那剑上传来的彻骨寒气,更不用说面前那和尚了。 接着,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和尚身后响起:“锦和尚?” “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乃是白马寺的僧人……” “喔?白马寺?白马寺的和尚跑去东海作甚?难不成你是去化缘么?”一个英朗无比,嘴上挂着和煦微笑的年轻公子出现在庞凌雪的面前,看得她一呆,直到感到脸上滚烫她才低下头去,心如鹿撞:这天下间怎的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我那些个师兄比起他真是差远了……而且,而且他还救了我,我……我该说什么? “公,公子……啊,大侠,多谢搭救,我,我是王屋派的庞凌雪,不知恩公高姓大名……”话一出口,庞凌雪脸色更是潮红几分,哪里有一开口就问对方姓名的,她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偷眼看着对方。 那男子却丝毫不在意,对着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庞姑娘受惊了。” 茅山派简云枫?啊?他就是师姐口中说的那个了不得的大英雄嘛?怎么会是他……这,这可如何是好,他,他可是师姐喜欢的人,自从师姐跟着师傅从北邙山回来之后就天天念叨着,他,他可长得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比师父笑起来还好看!难怪师姐喜欢他,听说他很厉害,比师父都要厉害…… 简云枫自然不明白面前这个漂亮女子的小心思,见她低头不语,还道是受了惊吓未回过神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放长线钓大鱼 当锦和尚看清脖子上的长剑主人的时候一眼便认出对方是东海上见到过的那道门弟子。 “咳咳……这,这位兄弟,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动刀动剑的……”对方能够在自己好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身后,光是这可怕的身法就让锦和尚断了反抗之心,他琢磨了半晌似乎自己和这年轻人并无过节,而且当日在东海两人也没动过手。 “唔,这倒也是,哈,大师无需紧张,在下只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 一把寒光烁烁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锦和尚想不紧张也难,不过一听对方只是要问几个问题,锦和尚脸上又恢复了招牌式的笑容,道:“这位兄弟有话就问,我,我若是知道一定告诉你……” 不过简云枫却没有急着问,而是将眼睛看向了一边发呆的庞凌雪,见对方还是愣愣站在原地,他忍不住轻咳道:“咳,姑娘……你现在安全了,还是尽早回去吧。” “啊?”庞凌雪一听,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她却发现面前这仗义出手的英俊男子身后还有一人,一个美丽得有些让人恍惚的白衣女子,一个让自己都有些汗颜的美貌女子,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 这下,她才回过神来,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对着简云枫深深施了一礼道:“我是王屋派的庞凌雪,多,多谢恩公搭救,那我,我先告辞了……”说完又施了一礼,也不待简云枫答话,就红着脸转身匆匆离去。 张羽颜见她模样,心中便明白了三分,只是有些嗔怒地看了简云枫一眼,简云枫自然明白她眼神中的意思,讪讪一笑,没有说话,他自认和刚才那年轻女弟子保持了很远的关系。 锦和尚看着两人的表情,久经人事的他当然能看出个中原因,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哼!”张羽颜顿时怒道。 锦和尚吓了一跳,急忙别过脸去不敢瞧她,这女娃娃长得这般美妙,却是个火爆脾气,此时他的身家性命都落在对方手里,可不敢造次。 “咳咳,和尚,我问你,那日东海之上和你一起出现的白衣蒙面女子是什么来历?” 锦和尚神色一愕,却感到脖子上寒气一紧,惊得他急忙出声说道:“她是什么来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身边有很多高手,而且,那些高手都对她很恭敬……” “你不知道?嘿嘿,和尚,你不知道那你干嘛还蘀她卖命?你当我三岁小孩耍么?” 锦和尚慌道:“这位兄弟说笑了,我哪里敢耍你,我确实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且她也就让我做了这么一件事便没有再来找过我,我都不知道她身在何处……” “哦?那她可是许了你什么好处?”简云枫问道。 “她,是她让人助我突破了金丹修为……” “是何人助你的?” “不,不知道……对方只是蒙着脸,我也不好多问。” 简云枫沉默半晌,也不知道对方说的真假,接着又问道:“照你这般说,那你来中原也只是这两个月的事了?之前都和那女子没有关系么?” 锦和尚连连点头。 这么看来,这和尚应该不是南海那伙贼人中的,想到这里,简云枫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在锦和尚面前亮道:“你可认得此物?” 锦和尚盯着面前这块碧鸀色玉佩仔细看了半天,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接着却忽然道:“哦,我似乎看到素明老道也有一块,不过我没看仔细,只是颜色和大小有些相似。” 素明老道?简云枫眉头一皱,那老道士早就葬身东海,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想了想简云枫又道:“那你可知道乔北川夫妇现在何处?” 锦和尚咧嘴笑道:“这位兄弟,你也莫要去寻他们了,他们跟着仙使的时日还没我来的长,而且那对夫妇见了谁都跟欠他们钱似地,要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让你说你便说,哪里那么多废话!”张羽颜似乎对锦和尚极有不满,一句不妥便怒言相向。 锦和尚急忙赔笑道:“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自东海回来后我们便分开了,仙使似乎也有要事,只是说日后若有需要还会来找我们……” “那你可还见过那女子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么?” “别的……这倒是没有,每一回她都是孤身前来,而且还带着方巾蒙着面目,我也未曾见过她的真面目。”锦和尚思索道。 张羽颜闻言又忍不住气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留你何用!” 锦和尚大惊,求道:“两位饶命,两位饶命……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要是去找素明老道他定知道一些的,我只是个打杂的罢了……” “人都被你们害死在东海了还怎么找,我看不如杀了他算了,让他下去问问素明老道……”张羽颜恫吓道。 锦和尚吓出一身冷汗,却涨红着脸不知所措,就算他想说些什么也找不到东西好说。 简云枫看他焦急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只见他忽然捏了个道决,手心冒出一团阴鸀色的亮光,轻轻一推,便没入锦和尚体内,锦和尚只感到体内元胎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一脸惊愕地盯着简云枫看。 “不用担心,暂时要不了你的性命。不过,这两个月内你莫要离开王屋山范围,除非那女子又来找你,你帮我留意下她的行踪。两个月后我自会有办法找到你,你若是不合作,两月时间一到,你体内元胎便会被阴火腐蚀,**而死,还有,若是你在做祸害他人的事,我一样也不会饶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你……大侠,壮士,你说的我都依你,你能不能先收了这法术,我发誓我绝不违背你的话,否则天打五雷轰让我锦和尚不得好死,这,这玩意儿让我心慌得紧……” 简云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了龙泉剑,道:“两月之内,你不会有事,你也别想着逃走,此乃我茅山秘书,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你不用担心我找不到你,否则现在你也不会落在我的手上。”说完,拉着还有些不缀的张羽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四面楚歌不绝 你真的相信那和尚说的话么?”张羽颜不禁出言问道。 简云枫轻轻抿了口茶自信满满道:“这和尚生性怕死,我那团阴火真元并非唬他,而且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他身上着了我的追魂针,想走也走不了。”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唉,只是可惜了,难得找到这么个线索,却只是个打杂的小虾兵,一问三不知,这伙人藏得可真是深,此番得了九州龙气也不知道要折腾出啥,莫不是为了神魔洞天那魔煞之气?” 张羽颜想了想道:“照你那么说,那仙主应该是道门高人,要舀魔煞之气作甚?又不是北邙山的鬼怪。” “嘿!这可指不准,也许是舀去跟那鬼圣老儿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个高人脑子里在图些什么我可猜不到。”简云枫神秘道。 “万一两个月时间那和尚都没动静怎么办?”张羽颜有些担忧。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只是想赌一把而已,那伙人中素明老道死了,之前还有阴阳道人,五毒公子,雪山头陀几人,眼下又擒了龙气自然会有些动作,此时应该是缺人之际,那和尚修为虽然不是登峰造极,可也是个元胎境界的高手,舀出来充充门面还是可行的。” “我还以为你是准备瞎猫去撞死耗子,唉,那些人在山中潜修不是更好,难得修为到了此等地步却出来遭了劫,真是可惜……” “世事难料,道一真人说过此次虽是灾劫,但自然也有潜藏的福缘,他们也许是怕日后天劫难过,趁此时候出来寻一线生机罢了,修为到了他们那些境界,早就能初窥天机,只是时不由人,平白丢了性命。”简云枫感慨道。 张羽颜轻叹不语,这些散修比不得中原那些大门大派,有门派灵根和世传的宝物庇护,像龙虎山和栖凤谷,都是中原一等一的洞天福地,灵源深厚,又有厉害宝物镇守,一干邪魅不敢轻易滋扰,想到这里张羽颜对素明老道等人竟起了一分同情。 简云枫却苦笑道:“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这些散修,无门派之累,独自修行,多少逍遥自在。哪里像我,背后一个诺大门派,却断了灵根没了法宝,连个师门同道也没有。为人处世得时时谨慎,也不知道那云机子祖师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却要去请了个孽根回来,害得我现在修道也不成,不修道也不成,进退两难,身不由己……” 见他神色苦闷,张羽颜取笑道:“你莫要抱怨了,你看那王屋派的姑娘,盯着你恨不得将你吞了去,你现在可是道门人所皆知的大英雄,在北邙山连陀山鬼母这等老魔头都不是你对手。也不知道多少家的女弟子都对着你望眼欲穿……” “那些个女弟子是不是也包括你在内?” “哼,我可不像那些小丫头那么肤浅。” “我看你也和那王屋派的丫头差不多年纪……”、 “那你干嘛不去找那些丫头?今日这个山头,明日那个山头,岂不逍遥快活?”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不但可以游山玩水还常有美人做伴,比做劳什子茅山掌门好多了……” “你!哼,就知道你存的这些心思,方才对那小姑娘一脸正色,定也是装出来的,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若不是我在,你是不是就英雄救美逍遥快活去了?”张羽颜顿时气极。 简云枫看着她涨红着个脸责备个不停,心中暗叹:唉,这女人真是麻烦,没事偏要找点事折腾,等真找出点事又闹腾个没完,三天两头就要来一回,还不嫌累,若有这功夫还不如安心修行,要有这劲头恐怕早就突破金丹顶峰了。心中虽然这般想,可他嘴里却忙不迭地解释道歉,一套缜密温柔的说辞早就被锻炼得信手拈来,一泻而出,最后还不忘严肃地发誓保证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反正也无事可做,难得有闲情游山玩水一番,这王屋山乃是道教十大洞天之一,风景自是优美,灵气充沛,山下村镇林立,得了这灵山之助,山下百姓倒也过得富足。 约莫过了月余,简云枫怀中那追魂针罗盘忽然一动,取出一看,就笑道:“看来是有鱼上钩了。” 张羽颜也接过查看,吃惊道:“咦,这和尚居然往西边去了,看来真如你所料,那伙人果然有所动作。我们现在就跟上去么?” “不急不急,我们慢慢来便是,这路上风景煞好,我再去山下备些酒来,那和尚现在只是赶路,我们远远跟着便成了。”简云枫摸着下巴笑道。 看简云枫一脸胸有成竹模样,张羽颜便由着他,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也快活自在。 三日后,两人便发现锦和尚不再继续往西,简云 枫估计了下大概方位,便和张羽颜御剑飞去。 追魂针罗盘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僻静山脚,此地四面环山,只有中间这么块干净的平地,连山风都吹刮不到,甚是安静。 张羽颜打量了下四周,狐疑道:“那和尚怎么会来这地方?他人呢?” 简云枫也有些不解,仔细看了看手中罗盘,喃喃道:“是这里应该没错……莫非是失灵了?” 就在两人迟疑不定之时,那四座山峰上忽然各出现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四双眼睛冷冷得盯着他们。 简云枫心中一凛,暗呼一声糟糕,看来自己两人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张羽颜一惊之后也定下神来,戒备地看着四周,这时,简云枫出言道:“四位是在等我们么?” 东面山头那蒙面人似乎是为首之人,低沉笑道:“不错,可让我们等了好久。” 简云枫拱了拱手,一脸笑意,回道:“那真是在下的不是,只是不知那和尚哪里去了?莫非是在你们中间?” 那黑衣人淡淡道:“他中了你的独门绝学,我等四人自问无力蘀他解开,不忍看他咒术发作痛苦模样,便送了他一程。不用找了,人就在你们脚下。” 简云枫摇头叹道:“唉,这倒是可惜了,我原先没打算杀他。” “你无需自责,我已经答应他蘀他报仇了。”那黑衣人说得极为轻松,话音一落,简云枫骤感身边气氛一冷,四道可怕的杀气将两人给死死围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惊见香消玉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人还未将两人围死之际,只听一声清亮剑鸣,三道淡青色人影带着三抹透骨寒光分袭其中三人,而与简云枫心意相通的张羽颜也已经取出阴阳双鲤镜,对着剩下那黑衣蒙面人扔去。 那为首之人一声怒喝,向他袭来的正是简云枫真身,一柄龙泉剑真若游龙一般,将他死死缠住,而分袭另外两人的两道人影只是虚晃一招,将两人前冲的势头一组就折回,一样对着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攻去。 就在那蒙面人要出手抵挡之时,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原来张羽颜面前那黑衣人见一个古朴的小镜子往自己飞来,自恃修为比对方高出整整一个境界,居然不闪不避结起一个印诀想要将来物挡住,谁料他刚出手,就看到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蓝色怪湖,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两道金光一闪就将他拖入湖中,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噗通一声就没入湖中再也不见一丝动静。 这阴阳双鲤镜当日连黑龙大圣,白虎大圣这等妖族高手都能缠住,更何况这黑衣人了,他虽然也是道台小成高手,可哪里能挡得住这等灵宝,加上自己一时大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殒命当场,这一幕看得另外三人惊骇异常,谁能料到这不起眼的金丹期修为的丫头手中居然有这么个厉害至极的宝物,还没动手就杀了其中一人。 原先这几个黑衣人只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简云枫身上,而简云枫也知道这一点,他一察觉到情况不妙就已经传音给了张羽颜,因此自己先发制人,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拖住三人注意力,而张羽颜就趁机出手解决一人先,虽然死的是四人中修为较弱的一个,但是也让对手的实力大为减弱,起码无法再将自己两人给围死。 这始料未及的变化,让三个黑衣人都谨慎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那为首的黑衣人传音一番后,对着简云枫厉声笑道:“果然是个棘手的小子,倒是我低估了你们,不过别以为今日你们还有活路。”语毕,他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人便往张羽颜方向移去,将她前后拦住,但是却不敢*近,深怕也被那怪湖给吞了去,步了同伴后尘。 张羽颜此刻也不敢妄动,只是躲在阴阳双鲤镜后边,自己修为毕竟和对方差了许多,眼下只求自保,见两人都对着自己围来,不惧反喜,反正他们也舀自己没办法,拖住越多对简云枫就越是有利。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单独对上简云枫,他也不急,负着双手对简云枫道:“小子,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真是罕见,今日,我便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你若能赢了我,我便放你们离去,你若是输了,可就莫要怪我们了。” 简云枫紧握龙泉剑,淡笑道:“如此甚好,那晚辈可就不客气了。” 见简云枫身形三分,结成一个严密诡辩的剑阵往自己攻来,那黑衣人眼神一凛,双手轻挥,一道道宛若实质的青色罡气在他面前弥漫开来,简云枫见状惊呼道:“原来是你?”这黑衣人正是那日和贾商贾一起来的黑衣人之一,当日还和简云枫交过手。 对方没有答话,只是催动真元,在自己面前布下一层层的轻雾,简云枫知道面前青色罡气看似飘渺无力,但是一旦陷入其中便会有大麻烦,那些个青气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劲道,就算是最坚硬的金石投入其中也会在瞬间被绞得粉碎。 简云枫不敢冒然出手,只是小心得控制着三才归元剑阵,利用剑气一寸一寸地往内逼近,那些青气虽然厉害,但是想要突破这密不透风的精妙剑阵却也不易,两人就这么相互僵持着,全神贯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对方找到了空挡,那时候想要牵制就难上加难了。 这黑衣人修为精湛,就差一步就能迈入道台中成境界,手中的青色罡气更是独门绝学,神异非凡,而简云枫虽是金丹修为,可是他三丹同体,相辅相成,论修为也可以算得上道胎小成境界,而且他三丹内有三皇佩剑镇守,真元恢复速度较之道胎高手也要快出数倍,加上手中剑法精妙,弥补了与对方修为上的差距,体内源源不断的真元支撑着三才归元剑阵,一步步往前紧逼。 两人现在就在比拼硬功夫,就看简云枫在真元耗尽之前能不能突破这青色罡气。 另一边,围困张羽颜的两人却是浑身魔气缭绕,遥遥隔着施展魔功,那滔天的魔气将半个天空都给遮盖了起来,可是就是突破不了张羽颜面前的那个蓝色大湖,无论两人如何施为,那魔气一接触湖面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两人无奈,只能用魔气结成一个阵法,将张羽颜围住,不让她援手简云枫。张羽颜也不敢用阴阳双鲤镜胡乱出手,生怕中了对方圈套。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张羽颜身后那黑衣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趁着她不注意,身形一变,脱出战团,双手成爪,带着凛冽气劲转身就对着简云枫攻去。 张羽颜顿时大惊,娇喝一声顾不得自己安危,单手一指,面前蓝色大湖顿时收起变回那面古朴无华的石镜冲着那人背心砸去。 那人顿惊,眼神一紧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珠子对着那石镜砸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珠子被石镜撞了个粉碎,无尽的魔气顿时弥漫开来,而那黑衣人也趁着这一阻之势远远遁开,看着心爱法宝被毁,躲在远处喘息不止,不敢再动。 而张羽颜没了阴阳双鲤镜在手,立刻就被剩下那黑衣人抓住机会,只见一对黑漆漆的双掌结成一个魔印,悄然地印上了张羽颜的背心。 张羽颜只感到灵台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软倒在地,那黑衣人还想继续出手,却发现那古怪石镜立刻飞回悬在张羽颜上方,两道金光在那蓝色镜面上不住盘旋,将昏迷不醒的张羽颜牢牢护住,张羽颜眉心一点黑气也被那金光笼罩在内,无法散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难侥幸不死 见那石镜飞回,偷袭得手的黑衣人赶紧往后退开,看着面如金纸的张羽颜,觉得方才自己那两掌不是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丫头可以抵御的,便放下心来往简云枫攻去。 而简云枫也看到这边的异样,看到张羽颜受伤不起,急得双眼尽赤,一脸青白。又见那偷袭之人往自己攻来,气极之下涌起一股子狠劲,居然不顾面前的可怕罡气,身子一转拼劲全力对着那正准备出手偷袭的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没有料到简云枫会完全不顾自己安危,全力对他出手,只觉得面前三道人影忽闪,还没来得及辨清对手就看到一点寒芒在自己面前如皓日般炸裂开来,刺得他双眼疼痛,幸好他本身修为也不弱,惊怒之下暴喝一声,卷起一道漆黑魔气想将那点剑光击开。可是这一剑是简云枫盛怒之下出手,丝毫不留余地,虽然被那魔气记得剑势一偏,但还是结结实实落在了对手身上,只听地一声凄厉惨叫,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齐肘而断,但是简云枫却比他更惨,他一转身背后空门尽露,一片青蒙蒙的罡气毫无阻碍地罩向了他的后心。简云枫似乎感到自己背后有万千巨石不住地狠狠落下,将他砸得连连往前踉跄,身上的护体真元摧枯拉朽一般被击得粉碎,而且那古怪的劲力如毒蛇一般不住在自己筋脉内肆虐,所到之处无不溃败,他嘴一张就喷出一口热血,握着龙泉剑的手好像抓在一团棉花上,若不是他强撑着,早就软倒在地上。 那断了一臂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露出嗜血光芒,怪啸一声也顾不上手上的伤,抬起剩下的那只手掌就对着浑身无力的简云枫拍去,这一下若是击实了简云枫有九条命也得见了阎王。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影如破麻袋摔飞了出去,再也没有一丝生息。 丧命的不是简云枫反而是那黑衣人,此刻在简云枫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灰衣灰发的邋遢老头,皱着眉头盯着他看。 简云枫背后那为首的黑衣人见来了帮手,顿时暴喝一声:“哪里来的老杂毛,找死。”说完,双手卷起一道青色罡气如下山猛虎击向那灰衣老头,那老头看着那迎面袭来的罡气,微微眯起的眼中精光暗敛,单手一挥,引了个咒诀,轻描淡写地推出一片青光,便将对手一击挡下。 而那出手的黑衣人身形一震,惊道:“你是昆仑山的人?” 接着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张羽颜和口中不住溢血的简云枫,恨恨道:“我们走。”两人便化作两道黑光远遁离去。 “闲……闲老前辈……” “先别说话。”闲老头单掌按在简云枫脑门,运功将他化去体内横冲直撞的气劲,接着再来到张羽颜身边,看着她头顶的那古怪石镜和她眉心的一点黑衣,皱眉不语。 简云枫强撑着走上前焦急问道:“她,她如何了?”说完就要蹲下身子去扶张羽颜。 闲老头一把拉住他道:“别动,这石镜正在蘀她护住魂魄,你一动便前功尽弃了。真是古怪,这镜子居然能通神?” 简云枫一惊,急忙止住步子,一脸焦急和期盼,看着张羽颜那张美艳却有些苍白的脸,心中苦楚异常。 过了半晌,那古怪石镜上的金光才尽数散去,同时散去的还有张羽颜眉心的一点黑气,金光消失的那一刻,闲老头便已经出手,只见他口中念着一串简云枫闻所未闻的道咒,枯瘦的双手变得湛蓝,在空中搅气一团团白蒙蒙的水汽,那些水汽将张羽颜团团围住,最后只听得一个“结”字,张羽颜同额头上方的石镜全部被一层坚冰给包裹起来。张羽颜那姣美的脸庞依旧,在冰层中更是显得冷艳,却失了几分生气,倒是那面石镜上隐隐泛着光辉。 “这!这是为何?”简云枫大惊失色。 闲老头此刻脸上也冒出了一丝冷汗,沉重叹道:“那一掌太过厉害,不是她金丹期的修为能够承受,她的金丹已经碎了……” “金丹碎了?!”简云枫耳边放佛起了个炸雷,呆呆地说不出话。修道者的金丹破碎只有两个下场,一个便是结成元胎,而另一个便是命丧黄泉。 看着简云枫一脸的呆愕,闲老头安慰道:“你也莫要太过紧张,她还未死,只是金丹破碎,魂魄在消散之前被那石镜给镇住,多亏这等灵宝有护主之心,看来这宝物内定是封着灵物。不过,她那魂魄虽然被镇住,但却回不得她体内。” “那要如何才能回去?”简云枫急忙问道。 “人力难为,除非……” “除非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要将她救回!”简云枫越发焦急。 “你真的不怕死么?” “不怕,若救不回她,我活着又有何用!”简云枫坚定道。 闲老头摇了摇头,许久才抬头看了眼西北方,淡淡道:“传闻西北有死海,死海尽头有山不周,山上有能起死回生的神物,也许,那东西能救她一命。” 简云枫先是一楞,接着深深看了眼冰层中好像熟睡了一般的张羽颜,对着闲老头抱拳道:“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劳烦前辈将羽颜送回……龙虎山,晚辈这便去不周山寻药!”他原先想让他将张羽颜送去栖凤谷,可是后来想想也许张若虚有办法,毕竟天师府在道门里对于阴阳生死一途较有涉猎。 看到闲老头点了点头,简云枫不顾体内经脉灼烧一般的锥心疼痛,就御剑往西北方而去。 闲老头看着那道单薄的人影,摇头叹道:“痴儿啊。” 西北海外,大荒之隅,有山不合,名为不周。对于不周山,简云枫自然知道,不周山原本乃是天地支柱,后来被共工大神撞断,因此天倾西北,日月沉之,地陷东南,江海汇之。传闻不周山上盛产仙果,不过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证实过这传闻。为何?因为不周山前有死海,海中有鱼,其名为鲲,这鲲鱼之可怕,并非凡人能够想象,在修道人眼中,死海就如同天堑一般无法逾越,他们觉得跨越死海得难度不亚于渡过天劫。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死海忽起罡风 简老道曾给简云枫说起过,那鲲鱼每日都会张开大嘴朝天吸纳云雾,那时候整个死海上空都会卷起可怕的风暴,除了天空,死海之上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连一丝云彩都不会剩下。当时简云枫还不信,反驳道:“这天下哪里有这等东西,师傅你尽扯谎!要是真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去过的人都死了,谁又知道那里有鲲鱼?”简老道却一脸正色地告诫道:“我说的你记下就是,反正日后这天下你都可以去得,唯独这死海你莫要去。你知道这日月为何会东升西落么?”简云枫茫然地摇了摇头。简老道严肃道:“那就是因为那鲲鱼给吸过去的!”简云枫当时年幼也不知真假,吓得之吐舌头不敢多说,但是从简老道那郑重的语调和神色上来看,那死海定是凶险至极。简云枫见过刑风的混沌兽那吞天嗜地的可怕吸力,当时他丝毫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只能遥遥躲着,就算现在他也不愿意面对那张巨大的如无底洞一般的大嘴,可是那名为吞天的混沌兽对于鲲鱼来说却只是小巫见大巫。数百年来,死海鲲鱼只是个代代相传的可怕传说,也不是没有人去验证过,毕竟不周山上的仙果吸引力有时候要比一个空洞虚无的传说来得真切。不过江湖上却从来没有人提过不周山的模样,还有那仙果的滋味,原因为何可想而知。 对于渡天劫,还能借助各种法宝,也有门派前辈的经验口诀,但是对于那神秘可怕的鲲鱼,没有人知道如何对付,也不知道自己的法宝是不是经得起它张嘴一吸,毕竟那是个连天都能吸进去的怪物,人们甚至连它的模样都未曾见过。而死海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死海,简云枫以前还觉得,这死海的海水是不是也被那怪物给吸干了。不过此时,他心中再也无别的一丝念头,就算那死海真的是阎罗殿,他眼中也只有不周山上能救得张羽颜的仙果,如果闲老头告诉他那鲲鱼肉能救命,他此时也敢拎着宝剑去死海上破口大骂,更不用说只是渡海了。 足足赶了七个日夜,一刻都未歇息的简云枫终于呼出胸口强憋着的一股子气,内伤加上疲劳顿时如洪水一般袭来,一头便载下飞剑,昏倒在死海边上。 他一闭上眼睛,便恍惚看到张羽颜那张苍白的脸和紧闭着的眼睛,他呼唤地嗓子都哑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自梦中惊醒过来,简云枫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原地坐好调息起来,虽然张羽颜危在旦夕,但是对于渡过死海他也没有一点信心,唯有竭尽全力拼死一搏。 调息了一天一夜之后,简云枫胸口才没有了那火烧般的灼热感,那黑衣人的罡气威力太大,虽然只是沾了点边,却也差点让他丢了性命,若无闲老头搭救,他此刻早就与张羽颜一样了。一身修为约莫恢复了七八成,虽然运起功来,筋脉间还有些刺痛,简云枫知道这是筋脉断裂后留下的硬伤,一时半会无法根治,便也不去管它,准备强行渡海。 来时简云枫就已经发现,北海海岸百里荒无人烟,黑漆漆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到了海边才感到了一丝丝生气,简云枫甚至看到了水里的鱼虾,不禁纳闷:这死海里居然还有活物? 当他抬头看到远处飘着的浮云之时,才对那个传说有了些怀疑,心中的紧张也减弱了一些,调息的时候他发现一整天也不见北海之上有何异象,比起东海和南海来只是少了几许活力多了几分压抑。 简云枫从八宝乾坤袋中摸出那只在哪里都能熟睡的金丝小雀放在怀中,关键时刻,他还是指望上了这小雀,毕竟那日在栖凤谷里的所见给他的惊骇丝毫不下于那莫名其妙的鲲鱼。 你是雕鹏,它是鱼虾,怎么说它也该惧你三分。简云枫暗自给自己打了打起,对着高空长啸一声便御剑而起,义无反顾地飞上海面。 第一日还是无事,简云枫心下稍定:看来这鲲鱼也有歇息的时候。可是就在他准备加快速度趁着这时间飞离死海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天空顿生变故。 简云枫只觉得自己放佛闯进了一个毫无出口的破麻袋里,整个天空毫无征兆的黑了下来,除了海面上的幽幽蓝光,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而变化并未因此而止住,四周不住扰动的气流开始验证了简云枫心中的担忧:莫非这鲲鱼开始吸天了不成? 不出他所料,空中顿时刮起了剧烈的罡风,无形的罡风如利刃一般向他袭来,简云枫凭着灵巧无比的身法在毫不停歇的罡风中不住躲闪,苦不堪言。那鲲鱼呢?他一个分神,就被一道罡风卷中手臂,幸好只是一擦而过,但是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简云枫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敛起心神专心躲避可怕的罡风,他此时举步维艰,已经将十二地支阵步运用到了十二分的境界,就算如此也免不了被罡风擦到,若不是有护体真气在,他早就成为一个血人了,他身上的青衫却已经不可避免地支离破碎,幸好这死海之上并无外人看到。他此时才终于明白死海的可怕,难怪那些人都有来无回,不用说还未出现的鲲鱼了,就连这罡风也不是寻常人能躲避的,他完全仗着这独步天下的诡异身法才有一线生机,但是若这罡风吹上一天,他也没有把握自己的修为能不能撑过去。 就在简云枫专心致志对付毫无停歇症状的罡风之时,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再起变化。 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浮现,那影子之大一眼望不到边,就好像是海水忽然间消退下去,即将露出来的陆地一般,只是这陆地的形状有些古怪,仔细看去头大尾间中间浑圆好像一条大鱼,而且颜色也有些古怪,随着影子越来越浓,那青金色的颜色也变得清晰起来,隐隐还能看见上面一片片的巨大鳞状纹路。 简云枫还是凝神对付着迎面而来的古怪罡风,对于海面下的变化浑然不觉。 第二百六十章死海鲲鹏之争 当简云枫察觉到脚下的不正常时,那巨大的黑影已经浮出了海面,简云枫惊得差点直接从飞剑上摔落下来。 整个死海似乎化作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青金色大鱼,铺天盖地望不到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但是简云枫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鲲鱼了。光是它背上每一块密密麻麻地鳞片都比他来得大,来得宽。 那无形罡气自然也刮到了鲲鱼的身上,不过似乎只是给对方挠痒,刚出水的鱼鳞上留下道道白痕,不一会便又消失如常。只见那鲲鱼的身子忽然古怪的一弯,接着又是剧烈地一抽,轰然声中,那条只不知有几百丈长短的身子居然高高跃起,简云枫这时候才看到了这鲲鱼的真面目。长着一张巨大无比的豁口,两边生着一对细长龙须,那对金灿灿的眼睛好似夜空中的两个太阳一般夺目,奇怪的是这鲲鱼除了尾巴之外并没有鱼鳍,而且鱼腹下覆盖着一样的鱼鳞,若不是长在脑门上的眼睛,简云枫甚至连它的背和肚子都分别不清楚。现在简云枫也无暇多做分辨了,因为那张开的巨嘴已经到了他的脚下,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洞,简云枫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飞高,可是飞得越高那罡风就越猛烈,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去躲避那骇人的罡风,只是一个劲地往高飞,然后凝聚起全身真元在身上凝成一个青色的护体真气屏障。 浑身真元在与罡气的碰撞中百十倍地消耗着,他却无可奈何,一旦被那鲲鱼吞下,就算是真元再身后十倍也是死路一条。不过庆幸的是,那鲲鱼似乎并没有人们说的那样张嘴就吸,那张巨大的嘴只是那么张着,两条龙须在两边晃动,这鲲鱼似乎并没有发现如蚊蝇般大小的简云枫,它只是高高跃起,张着嘴向上扑去,似乎空中有什么东西引诱它将其一口吞下。可是终于在简云枫真元即将耗尽的情况下,那鲲鱼一跃之力也到了尽头,从它那失望的眼神中简云枫看到它是多么不甘地落了下去。若没有这罡风阻拦着,简云枫相信这鲲鱼能跃得更高,兴许就能吞到它的目标。随着那鲲鱼的身子直直坠下,简云枫也跟着往下落去,那高空中的罡气太骇人了,再多坚持一刻他便会爆体而亡。鲲鱼入海,惊起的海浪宛若天边倾倒下来的天水,简云枫无力躲避,被浇了个透,浑身打了个冷战,这死海的水比冰还要刺冷! 那个巨大的身子也慢慢沉入海底,就当简云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黑影却又一次浮了上来,看到那弓起的鱼背,这鲲鱼似乎想再一次挑战下天空。简云枫从心底生起一股无奈的绝望,这一次他再也无法躲过了,不是被鲲鱼吞下就得被高空中的罡气搅碎。情急之下,他将手掌摊开,顾不得许多,凝起所剩无几的真元,将那熟睡的金丝雀一下震醒。当它醒来正要大发雷霆之时,正好瞥见了离水而起的那条巨大鲲鱼。 当这金丝小雀瞪着眼睛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的时候,立刻惊得翎羽倒竖,张着嘴巴咒骂着简云枫,简云枫听不懂,他也没工夫去听,之时御使飞剑躲着罡风。 终于这金丝小雀急了,张翅从他手心飞出,对着海面上怒鸣一声,这一声穿金洞石的巨鸣很难想象是从它的娇小的身体内发出。 简云枫再一次有幸看到了金丝小雀的变化,脚下一片金光铺展开来,他赌对了,面对这等天地异物,这金丝小雀再如何惫懒也只能舀出压箱底的全部本事。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大鹏出现在死海上空,这一回简云枫也彻彻底底看清了它的模样,展开的双翅比身子还要长几倍,腹下那对可怕的金色利爪畚张开来估计能将一座山头捏碎。可是饶是如此,这变化完全的金色大鹏却依旧只有鲲鱼的一半大小,简云枫疲惫地一下跌落在它的背上,任凭它载着自己不住高飞。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扶摇直上,什么叫做乘风破浪,高空中的罡风都被这金色大鹏展开的双翅给挡下,自己好像躲在一个安全的平台之上,金色大鹏背部坚硬无比的羽毛传来阵阵热度。那鲲鱼也看到了头顶这只巨鸟,它原本有些无奈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渴望和动力,飞在半空中的身子居然又是一弓一抽,原本快要落下去的势头完全止住,它体内的潜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激发了出来,巨大的身体又一次临空高高跃起。 而此刻,连金色大鹏也有些吃不消空中的罡气了,简云枫可以看到它身上坚硬如铁的羽毛居然被吹散了不少,而那鲲鱼正张着嘴巴往上冲来,就像是一个临死之人忽然找到了一丝生机一般,不顾得罡风刮落它身上的鱼鳞喷洒出来的热血,只是一个劲地往上冲。 金色大鹏怒鸣一声,不再飞高,双翅一扬稳住身形,张开双爪就对着那鲲鱼抓去。那鲲鱼此刻如疯了一般,丝毫不顾金色大鹏的一只爪子在它背上撕下一块巨大血肉,而是用嘴巴一口将金色大鹏的另一个爪子死死咬住,虽然它的嘴里没有牙齿,可是金色大鹏却挣脱不开,这么大的身子挂在它的脚上,就算它如何再振翅也阻挡不了下落的趋势。 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在下落,鲲鱼眼中唯一的神光也渐渐淡去,又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一样,那么的死寂那么的无奈。它终于明白面前这只可怕的金色大鹏也无法带着它脱离死海,去咬住空中那向往了数千年的东西。数千年来,它从没停歇过鱼跃,每一次跃起落下死海便会兴起狂风海浪,数百里海岸也会立刻被海水吞没。它已经不知道跃起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这数目也许比自己身上的鳞片还要多,可是它从未停下,从一开始的**转化为现在的无奈,但是它还是得继续,也许这就是它的使命。只有突破了头顶的罡气,吞下乌云外的那一缕天光,才能完成自己化鲲为鹏的变化。但是这罡气就像是横亘在自己面前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它的愿望无情地击碎。看着面前的金色大鹏,它忽然开始疯狂地嫉妒起来,死灰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不顾它频频落在自己背上带起的血花和刺痛,咬着对方的嘴不见一丝松懈,这是它唯一的武器。 自己这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冰冷的海域之中,数千年前它便已经能感应到外界的美妙,于是它忆起了自己族内的传说,只要能越过高空,穿透乌云,吞下乌云之外的天光,它便能化身为鹏,扶摇九霄,纵横环宇。 它不知道天光为何物,幸好这死海之上隔三差五便会出现乌云,它估摸着高度,坚信自己能一下跃过,可是当它第一次跃起的时候,便碰到了那可怕的罡气,剧烈地罡风对它造成巨大的麻烦,最高空那可怕的罡风不禁让它皮开肉绽,更是让它止步于此,将它跃起的势头无情地吹落,吹回脚下那片冰冷的死海。 一次次一遍遍的尝试消磨着它的耐心,可是每一次乌云出现它都会重复这件同样的事,也许它觉得有一天空中只有乌云却没有罡风,它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每一次它都孜孜不倦地跃起落下,直至乌云和罡风一起消失,它又沉回冰冷的海底开始养伤休憩,等待下一次的挑战。 这一次这金色大鹏的出现又一次激起了它早已冷却下去的**,可是它无奈地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能力带它飞过乌云,既然如此,那便让它也尝尝这死海阴冷的味道。 这金色大鹏此刻也慌了,无论它如何挣扎,它的一只爪子都被对方死死咬住,巨大的双翅此时已经展开到了极限,可是这两大巨兽的身子还是一直往下坠去,而筋疲力尽的简云枫此时却在剧烈地颠簸中完全昏了过去,趴在金色大鹏鸟的背上一动不动,幸好这背极宽极平,否则他就早一步投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眼看着面前这只金色大鹏的挣扎越来越无力,鲲鱼终于有了一丝得意,数千年来的唯一一丝得意,它的身子已经一半没入了海水中,此刻这冰冷的海水却不再让它厌烦,反而有些让它为止骄傲,只要对方也入了水中,恐怕连挣扎的力气都不会再有。你有翅膀,你能高飞又如何,此时还不是一样被我牵扯,就在它得意地感受着自己的身子一寸寸没入水中之时,那只垂死挣扎的金色大鹏眼中戾气乍闪,那高傲的脑袋毫无征兆地低了下来,对准鲲鱼凸起的金色眼珠就是狠命一啄。 死海之上再掀狂澜,那数百里的荒芜海岸又往外延伸了许多,等到乌云散尽,恢复平静的海面上悬浮着不少金色的羽毛,有的羽毛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过了许久,才沉入这冰冷的海水中消失不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死山偶遇白猿 当简云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坚硬的石头之上,那只金色大鹏又变回了小雀模样,歪倒在一边,简云枫急忙小心捧起查看,发现对方只是睡着了才呼出一口气,怕它出现什么状况,也不敢再放进八宝乾坤袋中,便放入怀中贴身藏着。感受着那一起一伏的较小身子,简云枫心中稍暖,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座黑得有些离谱的山,除了黑色的石头外一无所有,而山脚下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死海,这山渀佛一根拔地而起的柱子直通云霄,可是当简云枫定神再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山顶却是断的,这柱子也只剩半根,望着头顶的云空无奈兴叹。 看到这山的模样,简云枫心中一惊:莫非这就是不周山么?可是这山上寸草不生,哪里来的什么仙果,来捧泥土都没有。他开始安慰自己道:也许只是死海上面的一座孤岛吧。 这山给他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那种毫无生气的死气不但弥漫在整座山上,更是影响了他,他捡起一块石头后才发现,这石头原来是青色的,只是外面被包上了一层淡淡黑气,而且越往高处这黑气便越浓,这些黑气就像是从九幽地府里泄露出来一般,不含丝毫灵气,死气沉沉。 在山脚下巡视一周,没有任何发现,除了黑气就是石头,在这山上呆得越久,简云枫便越难受,那些负面情绪立刻开始膨胀开来,若不是他道心坚固,恐怕就已经着了道,看着面前这座黑乎乎的高峰,简云枫自言自语道:“这山真是古怪,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离去为妙。” 这里散发着的浓厚死气确实让他觉得诡异,加上原先遇到的差点要了他命的鲲鱼,死海之上充满了未知的古怪。不过眼下他身体极为虚弱,只能坐在山脚死气稀薄的地方打坐调息,他觉得这绝对不会是不周山,传闻不周山上仙果繁密,鸟兽成群,乃是天下第一仙山,怎会是面前这座死山。 调息片刻后,简云枫隐隐觉得有些古怪,渀佛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在看,可是一回头却又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古怪嶙峋的黑色石头,但是他肯定那些石头后面躲着什么东西。 估计对方也是不知自己实力深浅不敢贸然动手,简云枫凝神戒备,不断调戏着凝聚功力,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自己的修为了,幸好龙泉宝剑未曾遗失,让他心下稍安。 就在简云枫的故作不知下,身后果然传来了些许动静,乍然间,简云枫双目顿开,两道毫光射出,正是茅山秘术天眼神通,那黑石后两条白色人影立刻受到了惊吓,怪叫一声往山上跑去。 简云枫大喝一声,急忙快步追上,听到了他的喝声,那两条白色人影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简云枫看着那两道轻烟似的人影心中惊愕: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等巧妙的身法能和自己一拼,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座山上,难道也是同自己一样来寻仙果的么? 想到这里,简云枫更是忍不住加速往前追去,他在后面追得急,那两条白影在前面却慢下了脚步,身形开始有些瑟缩,越是往上越是这样,好像前头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事物一般,到最后居然停了下来不再向前。 简云枫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两条白影哪里是人,居然是两只银白色的古猿,长臂垂膝,体态匀称,两双灵动的眼睛不住盯着自己看,充满了恐惧。 简云枫还以为能遇到同道中人问个究竟寻个方向,见只是两个畜生,顿时叹了口气,看这对白猿并无恶意,便收回长剑,苦笑一声往回走去。 谁料,那两只白猿嘀嘀咕咕一番后居然也跟着他屁股后面往回走去,简云枫起初以为它们也只是回山脚下可后来就发觉不对劲了,他走得快那两只白猿也走得快,他停它们也停,隔着的距离分毫不差,简云枫忍不住回头问道:“两位究竟要如何?” 那两只白猿见他忽然回头说话,吓得后退几步,见他没有别的动作,便又大着胆子走了回来,对着他手舞足蹈嘀嘀咕咕,简云枫自然听不明白它们在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去。 他此刻心情有些烦闷,在这山脚下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加上那浓厚的死气更是让他没有兴致去理会那对白猿的古怪动作,又坐下调息起来。 过了半晌,他又听到些动静,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面前躺着两条鱼,而那对白猿站在不远处一脸希冀地看着他,见他睁眼,便又嘀嘀咕咕一番,指了指鱼又指了指嘴巴。简云枫哑然失笑,原来它们居然舀鱼来讨好自己,难怪这里有两只白猿能生存下去,看来这死海里的鱼虾倒是不少。 猿猴通灵,很多都被独自修道的高人驯服了用来守护自己修行的洞门,看到这对白猿的举止,简云枫静心思考下便明白,这两个家伙看来是有求于自己了。 简云枫琢磨了片刻,便取出龙泉剑,看了看那对白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手中的剑,露出一副询问的表情,其中一只白猿歪着脑袋看了看,就兴奋地大叫起来,抬着脑袋指了指那高高的山顶,又指了指他手中的剑,做出一个横劈的动作。 简云枫顺着它指的方向,那是这山的最高之处,一个平平的断口,也是所有死气的源头,那山顶黑得就像鲲鱼的巨口,深不可测,就是光这么瞧去,简云枫都感到几分心悸。 见简云枫犹豫不决,那对白猿忽然便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起来,眼中居然留下了泪水,看它们苦苦哀求模样,简云枫心有不忍,叹道:“也罢,我就去看看吧,不过成与不成也莫要怪我。” 见简云枫开始抬步往上走去,那对白猿顿时大喜,急忙跃至前头蘀他引路,路上那些个巨大的黑石都被这对白猿轻而易举地击碎踢开,看到这两只精瘦的白猿居然有此等神力,简云枫惊讶万分。这山究竟是什么山?古怪的死气,还有这对奇怪的白猿,不但身法快的出奇而且还天生神力,若是在中原恐怕也算是厉害的高手了。可是观它们神色好像还有求于自己,那山顶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如此害怕,连*近一步都不肯,简云枫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果然,那对白猿到了方才停住的地方不再往前,在原地抓耳挠腮,蹦跳不已,指着山顶那片黑雾嘀咕怪叫。简云枫想想既然应承了对方总不能言而无信,对方虽说只是对畜生,可是它们居然还给自己抓鱼送来,看来也已经颇具灵性,而且自己此刻再去不周山也没有别的方法,也许这古怪的山上能有所发现,望着山顶那黑不见底的死气之源,简云枫决定冒险一试。 见简云枫依旧往前走去,那对白猿又止不住跪下磕头,直到那道淡青色的人影消失在黑气之中。 简云枫越是往上越是难走,山壁开始变得光滑起来,丝毫不着力,那越来越浓的死气抑制着他身体的运动,连经脉内的真元流动速度也慢了不少,手中握着的龙泉宝剑传来一阵阵清凉,让他保持着灵台清明。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却发现这山顶之上平滑如镜,却没有丝毫黑气,所有的黑色死气尽在脚下,就像是层层乌云,站在山顶上,自己忍不住便产生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来。 山顶上唯一突起的东西便是一块黑色石头,看上去倒像是一个盘膝打坐的人,而那弥漫着整座山的死气也是从那块黑石上发出,往下渗透而去,那黑石面前插着一块模样像刀的石块,与整座山的黑色不同的是,这刀状石块中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简云枫心下好奇,忍不住往前走去一探究竟,可是就当他*近那两块石头的时候,他忽然身形急退,手中龙泉剑爆发出一片璀璨银光,头上冷汗直冒,片刻之后,简云枫怒啸一声,身形三分,三才归元剑阵配合着十二地支阵步,将自己平生所学全数施展开来。 刀气,可怕的刀气,就在简云枫*近那两块石头三丈之处便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凌厉刀气,那刀气比起死海之上的可怕罡风还要厉害几分,那罡风只是死物,可是这刀气却放佛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刀术高手在对着自己出招,只是一刀便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变化,就好像整个死海都倒转了过来对着简云枫冲去,那令人窒息的可怕刀气之中还夹带着纯净死气,这一刀就像是来自九幽地府的咆哮,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往气势将简云枫一直逼退至山顶边缘。 简云枫终于停住了身子,弯着腰剧烈喘息着,额头上青筋暴露,双手苍白地骇人,他耗尽了所有真元,使出了所有能想到的剑招才将那一刀给挡了下来,手中的龙泉宝剑此时也在不住颤抖嗡鸣着,好像也被那可怕刀气给震慑住了。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剑法,可敬,可叹……呐。”一个低沉的,飘渺悠远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简云枫耳边响起。 第二百六十二章山巅已死之人 当简云枫看到山顶中间那块黑色的石头居然还是站立起来,抖落一块块碎石尘屑的时候,他才真正地惊讶到合不拢嘴。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目威严,三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一身黑衣,唯一让简云枫有些诧异的是他的一头白发,那不是光亮的银白,而是枯萎了的苍白,就像失去了最后一丝灵气的草木一般,对方的眼睛也是灰黑色,毫无生气,但简云枫知道这双古怪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晚辈误闯贵地,还请前辈恕罪。”知道面前这人的修为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光是他发出的刀气便让自己消耗了全身的真元,简云枫急忙施礼道歉。 “这不是我的地方,无须多礼,只是我很好奇,你的剑法是出自何人门下?看你应该是中原道门弟子,可我却想不出你这剑法的来历……”那白发男子不解道。 “晚辈乃是茅山弟子。” “茅山派?唔,我记得茅山派并不擅长用剑,道门剑术唯有昆仑,可观你那剑势却并不是太虚剑法。” 简云枫心中一惊,听对方语气应该是中原人,可是为何会在此?而且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刀法,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晚辈确实是茅山弟子,只是这剑法另有机遇罢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为何会在这死山之上?” “死山?呵呵,不错,你说的不错,确实是座死山,传说中的不周山却真的是座死山,哪里来的起死回生的仙药,哪里来的什么仙药!”那白发男子居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到后来便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 那有些癫狂的笑声震得简云枫耳膜做疼,可是更疼的却是胸口:这是不周山?这真的是不周山了?仙果呢?仙药呢?闲老前辈莫非在诳我?千辛万苦赶到这里居然只有满山的烂石头,没有仙药,羽颜怎么办…… 简云枫怔怔地站着,面如死灰,那白发男子看到他的模样忽然停住不笑,看了看他叹道:“又是一个痴儿,又是一个痴儿啊……” “前辈,这,这真的便是不周山了么?”简云枫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觉得对方也许说的只是疯话。 “你能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找不周山么?怎的现在反倒是问起我来了。不错,这便是那该死的不周山。” “可,可是……” “你是不是想要问那起死回生的仙药在哪里?莫要问我,去问那些白毛畜生吧,也许早被它们给吃尽了。哦,不对,那些白毛畜生已经被我一刀杀尽了……世人欺我,世人欺我啊!”那男子忽然暴起一拳狠狠击向高空,无匹的拳劲却只是击散了一片浮云。 简云枫一下跌坐在地,状似痴呆,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我都是可怜之人。来来,我们来说说,我们再来比比,谁比谁可怜,谁比谁可恨。”那男子不由分说就一把将简云枫吸起,丢在了面前。 当简云枫迷迷糊糊将自己来不周山的目的讲完之后,那男子便骂道:“这便是你的错,既然你明知一路艰险便不该将她扯进来!你将她扯进是非之中,这后果便都是因你而起。” 因你而起这四个字放佛晴天霹雳落在简云枫头顶,将他惊出一身冷汗,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悔恨。 那男子话机一转接着自言自语道:“不过,你却要比我好多了,她的死虽然与你有关,但你只是可怜可恼却不可恨,而我却是亲手杀了她……” 原来这白发男子当年也是和简云枫一般,年纪轻轻便执掌道门一个门派,至于门派名字他却没有说出,那时他学艺有成,一人一刀闯荡江湖,短短几年功夫便已经名满天下。后来在一次除妖大战中,更是带着道门同仁将当时为祸中原的妖类杀的节节败退,躲进深山不敢出来。那时他年轻气盛,决定趁机将妖门余孽铲除干净,以除后患。那些道门同仁见大患已去便相继离开,而他却依旧凭着一人一刀再入深山。某一天,他却遇到一个女子,第一眼看到对方便被她那空灵脱俗的气质所吸引。这女子却是个妖族之人,利用秘法封住了身上的妖气,瞒住了修为深厚的他。她原本是妖族中一个隐居的厉害高手,为了保住她那剩下的同族的性命,才答应出山来对付这个道门厉害的高手。可是,命运弄人,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就像是蛟龙遇到彩凤,都被对方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所吸引,一个是修为高绝,血气方刚又敢作敢为的道门新秀,一个是温柔婉约,悲天悯人能辨善恶的妖族潜修。当两人敞露心扉之后,那女子便劝他离开深山,她愿随着他回中原厮守。可是他却极为固执,一定要将妖族余孽铲除干净,他还告诫她那些个妖物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物,根本不值得同情,唯有趁机将他们彻底灭绝,天下 众生才能安定生活。她劝不动他,见他心意坚决,无奈之下在一个夜里瞧瞧离去。当他醒来之后发现那女子已经不在,还以为是被那山精野怪掳了去,盛怒之下除妖的步伐更是加快了几步,凡是他所到之处,那些妖怪不是血溅当场便是仓惶逃命。 后来,在对付一个狐妖老巢的时候,他第一次受了伤,对方是一个狐族高手,至始至终都蒙着脸。但是他却拼着手中骄傲的金刀,刺入她的心口,原本她也可以在那时候要了他的命,但她最后那一剑却停在了他的眼前,没有刺进去,露在外面的那双美丽眼睛中流出了两行清泪,逐渐涣散的神光似乎让她得到了一种满意的解脱。那一刻,近在咫尺的双眼终于让他认清楚了对方,当他痛苦不堪地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不住呼喊,嘶哑着询问原因的时候,却悲哀地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一刀彻底断绝了她的生机。她在他的怀中,终于笑着闭上了眼睛,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要再杀了……” 他答应了她第二次提出的这个要求,他忽然想起门中一个口耳相传的古老传说,便带着她的身体,不辞辛苦地来到西北极地,仗着高超的修为和那一股执念横渡了死海,他也遇到了罡风,遇到了鲲鱼,当他踏上不周山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可是让他绝望的是,这传说中的不周山根本一无所有,除了一群不住地朝他扔石头和嘶吼的白猿,他便觉得是这群畜生吃光了不周山上的仙果,害得他无法救回心上人的命,一气之下一刀将它们杀了个干净。万念俱灰的他心中再也没有一丝别的念想,便在不周山顶封了刀,闭了死关,直到简云枫的出现惊醒了他。 这些事,简云枫从没有听人提起过,看着他那干巴巴的一头白发,简云枫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年纪,而那白发男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入定究竟过了多久。他原本打算一直入定到死,不周山上无边无际的死气也是受了他求死心境的影响,那一股子万念俱灰的信念却让他最终悟出了这寂灭刀法,一刀过境,万法皆空。可是这番醒来,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兴奋,自言自语般地将一切讲完之后,又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悟了刀法又有何用,如不是这该死的刀法,当年死的便是我,而不是你,我却还要因为你悟出了这刀道,你这是想让我的罪孽再加重几分么?这刀我早就不用,为何还要让我悟得这些……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刀法也不是活人的刀法,哈哈,也是,只有我这样的死人才配使用这刀法,你莫非是在骂我的无情无义么?是了,定是你冥冥之中让我悟得这些,定是你想借此来报复我的无情无义了,定是你想让我用这刀法将一切都化作死灰……”这白发男子嘀嘀咕咕一番后与简云枫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就这么一时清醒一时疯癫地相互说着话,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在听,只是觉得起码面前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自己倾诉自己的苦闷和凄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人都说的嗓子发干,空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才安静下来,眼中也终于恢复了清明。 终于,数日之后,两人从无边无际的苦海中脱离出来,他们都是人中难得的豪杰,心境清明,终是没有沦入那心魔,当两人心力交瘁的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我要回去了。”简云枫想着自己还要回龙虎山看张羽颜最后一眼。 那白发男子看着北方,那死灰的眼中才透露出一丝人气来:“我也要回去看看,我是个罪人,我欠了太多,还不是死的时候……” “晚辈茅山派简云枫,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白发男子摇了摇头道:“名字我早就忘了,你便叫我已死之人吧,你我今日能在这等极地相见也是有缘,日后若有事,不妨来北海金刀城找我。” 第二白六十三章龙虎山不速客 那男子看了眼他不解道:“你剑法虽然罕见,可是依你的修为如何能渡过死海?” 简云枫苦笑一声说道:“我借了随我而来的灵兽之助,不过现在它受伤被我收回了。” 那男子才恍然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送你过了死海便是。” 简云枫急忙谢过,不过他忽然间还想起一事,便道:“前辈,这山下还有两只白猿,不知……” 那白发男子微微一叹道:“也罢,你去一趟便是,想不到当日还有两只活了下来,我不会为难它们就是。” 简云枫当下便告辞下山去,那两只白猿果然在原地等候,见他安然无恙下来顿时欢喜地手舞足蹈起来,当简云枫示意自己要离开之时,那两只白猿却又跪下拉着他的衣角不放,简云枫不明其意,其中一只白猿急得抓耳挠腮,眼珠子转了半天,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方,磕头不止。 “你们是想同我一起离开?”简云枫比划着说道。 那两只白猿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 简云枫琢磨了半晌,道:“也罢,不过你们可要委屈一下了。”当下,便将那两只白猿装进了八宝乾坤袋中,对方倒是没有丝毫反抗,简云枫想反正到时候找个深山将它们放走便是。 接着,简云枫又到了山顶和那白发男子一起离开,路上那男子对简云枫的身法也赞赏不已,爱才之心大起,出言又指点了一番,让简云枫受益不浅。只是奇怪的是,罡风虽起,那鲲鱼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出现,连那白发男子也说不清为何原因。 飞了三日,两人安然渡过死海,便告辞离开,那白发男子径直往北面去了,而简云枫却是回了中原。 而就在简云枫离开不周山的那一日,龙虎山天师府上空忽然传来一声鹤鸣,张若虚出门一看,发现龙虎山顶一只洁白的丹顶白鹤在不住盘旋。 “何方高人来我天师府,何不下来一叙!”张若虚遥遥出声道,这一声饱含浑厚真元,直透云霄,也是给这不速之客提个醒。 听得他这一声,空中传来一声脱俗出尘的佛号,那白鹤翩翩落下,背上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对着张若虚施了一礼道:“贫尼了缘,不请自来,还请张天师恕罪。” 张若虚乍看一下顿惊,就算是他居然丝毫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白眉老尼是何方高人,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回礼道:“大师远道而来,还请恕我有失远迎,里面请。” 了缘神尼微微一点头,便随张若虚进了天师府,而那只白鹤却乖巧地站在原地。 待了缘神尼坐定,吩咐弟子奉上茶水后,张若虚便问道:“不知大师仙踪何处?此番来我天师府可有要事?” 了缘神尼笑道:“贫尼自东海而来,来此乃是为了一见令爱,上回东海匆匆一别,贫尼挂念地紧,便亲自来看看,” 张若虚面色一黯,叹道:“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小女福薄,她……” 了缘神尼似乎早有预料,起身笑道:“张天师莫要难过,令爱命中自有此劫,我当日在她身上种下一印,当可救回她性命。” 张若虚闻言大喜,霍的站起身子道:“这,这……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了!”便急忙带着了缘神尼往后厅走去。 张羽颜还是被冰封在冰层里,容颜丝毫未变,张羽川正守在一边,看他那通红的眼睛便知道又是彻夜未眠,见张若虚进来,他急忙迎上去问道:“爹爹,是不是师叔回来了?他可取回仙药了么?” 张若虚叹道:“不是,你师叔他孤身前往不周山,此行凶多……”说到这里,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身后的了缘神尼听了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真是痴儿,善哉善哉。” 张羽川看了眼那白眉老尼不解问道:“爹爹,她是谁?” “不得无礼!大师乃是东海高人,你快些去门口守着,莫要让人打扰,大师能救你姐姐的命。” 张羽川一听,脸上顿时放出光彩,拉着了缘神尼谢道:“大师若真能救回我姐姐的命,我,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张若虚却骂道:“哪个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哪里学来的话头,还不去门口看着。” 张羽川一脸兴奋地跑了出去,牢牢守在门口。 了缘神尼看了他那模样,忍不住赞道:“张天师真是有一对好儿女。” “ 大师过奖了,大师,小女此刻三魂离体……不知……” 了缘神尼没有说话,静静看了眼张羽颜,目光留在那面蓝色的石镜之上,缓缓道:“令爱真是福缘深厚,想不到还有此等灵物相助,原本我没有十分把握,现在保她一命却是无碍了。不过若要恢复修为,不落下后患,恐怕她得随我回山潜修一段时日,不知张天师可否愿意?” “愿意,愿意!大师能救回小女一命,此恩如同再造,一切依大师吩咐便是。” 了缘神尼点了点头,双手结起一个佛印,需按在张羽颜上方,张羽颜体内渐渐浮起一串金色佛咒,整个房间内金光弥漫,隐隐散发着一股清香。 约莫半柱香功夫,张羽颜身边的冰层消散,那悬着的石镜也落下,静静躺在她的胸口,身上那个在东海之上由了缘神尼亲手种下的佛印终于出现,在她脑门上一闪,烙下了一个淡金色的古怪标记。 了缘神尼收回双手笑道:“成了,想不到已有高人助她凝住魂魄,倒是省了贫尼许多事。” 张若虚急忙上前一看,发现张羽颜体内生机恢复,只是极为虚弱,不禁有些担心道:“大师,小女她何时才能醒来?” “张天师莫急,我此刻便要将她带回东海,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才能苏醒,我那云雾峰上的灵气奇特,有助于她的恢复。” “既然如此,那大师快些回去……”说到这里,张若虚一顿,尴尬笑道:“咳咳,失言了失言了……” 了缘神尼笑道:“无妨,张天师放心便是,等她伤愈,自会回天师府。不过,她苏醒之后还需依我独门心法潜修一段时日,具体时间便要看她造化了。” 见张羽颜性命无忧,张若虚哪里还会在乎时间长短,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那去了不周山的简云枫,急忙对着了缘神尼谢了又谢,一直将她送出天师府,看着她坐上白鹤,飞离视线。 了缘神尼前脚走,韩玉容便后脚来了,张若虚还没转身走近门槛,便听到身后有声音焦急喊道:“颜儿呢?颜儿在哪?” 原来自闲老头将张羽颜送回好几日后,沉痛莫名的张若虚才想起给韩玉容报信,韩玉容一听十万火急地便赶了过来。 “她,她走了……” 韩玉容当场便哭出声来:“颜儿……我苦命的颜儿,为娘还没见你一面……” 张若虚一楞,急忙上前劝慰道:“颜儿她没死。”当下便将了缘神尼的事情说了一遍。 谁料韩玉容一听却又发起了脾气:“你莫不是昏了头了罢?随便来一个老尼姑你就放心将颜儿交给她?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了缘神尼?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行,你得去把颜儿找回来,云枫还未从不周山回来,你怎可将颜儿随随便便就交给陌生人,哪里有做爹的样子……那尼姑往哪里走了?你不去追我去!” 两人顿时又吵闹起来,直到张羽川闻讯出来,将事情仔细地讲了一遍韩玉容才作罢。 韩玉容也不再和张若虚争辩,拉着张羽川就走,甩下一句:“川儿与我回栖凤谷住一段时间,那尼姑既然说是半年,那半年后我便会和川儿去东海寻那云雾峰,到时候你这做爹的爱来不来,川儿,我们走。” 张羽川正求之不得,装模作样冲着张若虚做了个无奈苦脸,一转头就和韩玉容笑嘻嘻地离开了。 张若虚一脸呆愕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在张若虚和简云枫一家欢喜一家愁的时候,江湖上却又出现了一桩怪事。 半月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魔道高手,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浑身魔气缭绕,煞是骇人,他第一次出现便是在罗浮山上,见到罗浮弟子二话不说便开杀,下手极为狠辣。那罗浮宗的现任掌门灵虚子三招之内便被他打得吐血重伤,若不是紧急之下启动了守山大阵逼退了对方,恐怕这罗浮宗上下又要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正道弟子各个人心惶惶,罗浮山下更是一片肃然,整个罗浮宗都躲在了守山大阵之中,派出去往昆仑求救的弟子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江湖上人人都觉得:看来是天要收罗浮宗了。 不过古怪的是,那魔道高手围困了罗浮宗十日之后便自行离开,罗浮宗这才喘了口气,当夜灵虚子带人亲自飞往昆仑求救。而又过了几日,江湖山便传出,酆都七艺中的镜中人被人杀害,浑身上下黑气缭绕不见一点血色,看模样和那些遇害的罗浮弟子如出一辙,看来十有**是那个魔道高手所为了。 可是罗浮宗与那酆都七艺有不共戴天之仇,那魔道高手为何要在围困罗浮宗的同时还要去杀镜中人,这事又在江湖上引起了热烈的议论和猜测。 第二百六十四章清元镇遇魔头 清元镇是中原西北方的一个小镇,当简云枫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便停下打尖歇息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就当他要赶路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过时值夏日,简云枫看了看天色,这雨最迟中午便会停了,于是在客栈里找了个清净的桌子喝起酒来。 算算不出十日便能到龙虎山,简云枫此刻却心如刀绞,每每想起那张俏脸,他就感到身上什么东西被抽离了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别的兴致。莫非此生真的再也瞧不见她了么?想到那日张羽颜毫不犹豫地随着自己离开灵山,结伴相游,又想到东海之上两人的海誓山盟和她身上的温热与清香,简云枫始终无法相信那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若不是他肩上还扛着茅山两个大字,深深的自责和痛苦甚至让他有了已死相随的决心,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到茅山重建之日,自己便束发做个清心寡欲的道士,一心潜修,再也不问世事,不下茅山一步。 一杯又一杯的苦酒驱除着心底的孤寂和清冷,看着他桌子上那三个空空的酒坛子,一边的店小二瞠目结舌,而那精明的老掌柜也将目光投向了他身上,心中不住盘算:莫要是个吃酒赖账的酒鬼无赖便好。若不是简云枫那不凡的相貌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气势,这老掌柜恐怕早就吩咐店小二上前讨要酒钱了。 山间烈酒虽然口感不佳,但却最是猛烈,一口入喉好似刀割,简云枫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换做是别的汉子,十个也都趴下了,揉了揉有些沉痛的脑袋,看着窗外那半边日出半边细雨的别样夏景,简云枫呆呆发愣。 往日沉稳异常的手也因为喝酒过多而有些发颤,他手上舀着的是一支碧鸀色的玉簪,这是他在一处集市上偶然看到,那纯粹透鸀的颜色瞬间便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思念,龙虎山,昆仑山,栖凤谷……他心中所有的思绪都被染上了那一抹刻骨铭心的碧鸀,就像张羽颜手中的碧丝长剑一般,那么光华夺目,那么夺人心魄,不过却又是那么转瞬即逝。他在玉簪上亲手刻上了羽颜二字,也许还赶得及送给她,给她戴上吧,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想到那张苍白的紧闭双眼的面容,简云枫的心脏似乎被面前这玉簪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他透不过气来。 一口吞下满满一碗酒,简云枫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被那黑衣人罡气打中的旧伤和在死海之上受的新伤又一次复发了起来,扶着桌子,放佛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了胸腔,简云枫才直起了身子,面上却是一阵病态的潮红,伤痛却永远也比不上心痛,于是简云枫不住地喝酒,不住地引发旧伤,这样才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才让他呼吸有些顺畅,不至于窒息而死。 那老掌柜看着他,摇了摇头:唉,这么年轻还是个痨病鬼。 “不周山……”简云枫摇头苦笑,想到那男子头上的一篷枯萎白发,忍不住自嘲道:“我们都是可怜可恨之人呐……” 雨歇了,不过窗外却传来了更加杂噪的声音,不少百姓都往回跑着,一脸惊慌。 清元镇的尽头,那被雨水浸湿的泥泞地面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往这边走来,简云枫老远便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可怕的魔气,还有那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浓烈的杀气。” 看着那黑衣人毫不手软地抬起手对一个跑得急了跌倒在他面前的老汉拍去,简云枫正欲起身阻止,却发现有人赶在了他的前头。 一道青色剑气划过,那黑衣人身子诡异地一闪消失在原地,而那老汉却已经在十数丈开外了,扶着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脸愤怒地盯着那黑衣人,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身背长剑的青衣道士,一脸戒备。 简云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那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不到你居然会对手无寸铁的老人出手,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年轻女子一脸愤懑道,将那吓呆了的老人安置在一边,走上前去和那背剑道士站在一起,手中多了一条长鞭。 “追了你五百里,终于把你追到了,你为何要找罗浮宗的麻烦?”那背剑道士倒要沉稳地多了。 对面的黑衣人浑身散发着阴沉的魔气,看不出面目,没有答话,只是喉间发出“嗬嗬”怪笑。 那背剑道士面色一沉朗声道:“你若束手就擒随我回昆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不然……”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黑衣人怪笑一声,双手翻起一片黑雾向他压来。 “小心!”背剑道士见机得快,一把将那年轻女子拉开,背后长剑也应声出鞘,在他面前化出一片青光,牢牢住两人。 看着那道士和那女子自然地拉在一起的手,简云枫若有所思道:“想不到昆仑道士也能近女色……” 这两人正是简云枫的熟人,昆仑派的谢凌风和风雷真君那宝贝徒弟杨心兰,为了追捕这黑衣魔头,两人从罗浮山一路跟踪至此,随他们来的还有一个昆仑派的高手,也是谢凌风的师叔,不过后来他师叔又接到掌门密令急急赶了回去,临走前嘱咐两人切不可私自行动,探明那黑衣人的行踪和落脚地点就速回昆仑。 简云枫也看出,那黑衣人身上的魔气极为怪异,隐隐觉得比鬼圣身上的魔气还要阴冷几分,只是在浑厚程度上逊于后者,但是要对付谢凌风和杨心兰两人却绰绰有余了。 他并没急着出手,好整以暇地坐着看,他也想看看那黑衣人的底细,谢凌风和杨心兰师出名门,就算落败但是保住性命倒也不是难事,毕竟两人也是年轻一辈中的难得高手了,尤其是谢凌风的太虚御剑诀,也已经有了很深的火候。 不出简云枫所料,谢凌风的太虚御剑诀和杨心兰的风雷鞭虽然都是道门正统,威力也不小,可对面那黑衣人着实古怪,身上的魔气似乎源源不断,相持了很久,谢凌风和杨心兰的攻势越来越弱,而那黑衣人却依旧没有丝毫疲惫模样,身上的魔气丝毫不减,简云枫隐隐觉得有些古怪:这黑衣人修为并不是很高,最多也只是魔胎小成境界,可是他身上的魔气却源源不断,就像是从别的地方借来一般。 约莫一炷香功夫,谢凌风和杨心兰便渐感不支,谢凌风咬了咬牙道:“我拖住他,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杨心兰长鞭一振,倔强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而这时候,这黑衣人似乎也失了耐心,桀桀一笑,双手卷起滔天魔气,将两人死死围住,眼看两人就要支持不住,简云枫身形如风,手中凝起一团幽鸀色阴火对着那黑衣人拍去。看得那老掌柜和店小二吓得直接跪倒在地方,不住叩拜着:“原来是位仙长,恕罪,恕罪。” 简云枫这一掌轻轻巧巧,却让那黑衣人不得不防,那黑衣人似乎知道简云枫手中阴火的厉害,将所有魔气都撤了回来,专心对付简云枫。 谢凌风和杨心兰这才缓过一口气,看清楚简云枫容貌后,不禁喜道:“原来是简兄!” 简云枫此刻无暇说话,现在他才明白这黑衣人的古怪,对方身上的黑色魔气居然丝毫不在九幽阴火之下,那阴冷的气息若不是他本身修炼九幽阴火之术恐怕就已经难以忍受,难怪谢凌风和杨心兰这么快落败。两股同样阴冷至极的气息,却是一正一邪,九幽阴火虽然是至阴之物但是却能焚化世间一切污秽,乃是阴中之正火,而那黑衣人身上的魔气却是真正的阴邪至极,丝毫不带一丝人间气息,放佛也一样来自九幽地府,而且在气势上尤盛一筹。 两人战了半天,简云枫身有旧伤,一身修为打了八折,无奈之下使出龙泉剑才撑住局面,而调息过来的谢凌风和杨心兰也趁机加入战团,见三人围攻,那黑衣人自知难敌,虚晃一招便远远逃去。看着那背影,简云枫忽然觉得有些相识,心中惊疑不定,只是对着谢凌风说了句:“谢兄,你们速回昆仑报信,我跟着他将他缠住。”说完,身形一展便急急跟了上去。谢凌风和杨心兰阻拦不及,却又追不上两人的身法,无奈之下对视一眼便往昆仑山飞去。 再看那简云枫,追至一处树林便将那黑衣人拦下,紧紧盯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杀镜中人?”对于江湖上的一些传闻他也在路上听过,加上谢凌风一开始的话,便知道这黑衣人就是闹得罗浮山鸡犬不宁的魔道高手。 那黑衣人原本沉静的眼神一听到镜中人三个字忽然就发狂起来,没命似地往简云枫攻去,简云枫大惊,急忙出剑抵挡,也不知道那黑衣人中了什么邪,似乎将简云枫看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动起手来全然不要命,而简云枫趁着他空门大露,一剑刺去,对方却浑然无事,只顾着玩命似地出手,这样一来简云枫哪里是他对手,几招下来便中了一掌,口吐鲜血,魔气入体浑身如坠冰窖般难受,而龙泉剑刺在对手身上却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第二百六十五章为救友上峨眉 情急之下,简云枫忽然打开腰间的八宝乾坤袋,两道白光立刻冲了出来,正是他从不周山上带来的两只白猿,那对白猿极通人性,早就将简云枫看做了救命恩人,一见场中情势,居然丝毫不惧地往那黑衣人攻去。这对白猿身法矫捷丝毫不下简云枫,而且更是天身神力,更加让简云枫惊讶的是,这对白猿一点也不怕对方身上的魔气,简云枫一开始还有些担忧,看着那对白猿越战越勇就完全放下心来。 这不周山上的白猿究竟是什么种类?居然这般神骏,这回真是捡到宝了,简云枫立刻便打消了将它们放归山野的打算,想想自己那座空荡荡的茅山派新山门还缺少守山神兽,这对白猿虽然小了点但是也凑活了,而且还是一对,比起别人一派一只的可也要多了些气势,想到此处,简云枫居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过那黑衣人渐渐从一开始被白猿弄得手忙脚乱中镇静下来,又重新占据了上风,简云枫怕自己钦点的守山神兽受到什么损伤,急忙凝聚真元加入战团,这一下局势立刻倒转了过来,在简云枫神出鬼没的剑光和那对白猿虎虎生风的夹击下,黑衣人也渐感不支。 可是这黑衣人明知不敌却依旧不肯逃走,盯着简云枫的双眼尽显赤红,最后居然拼着被那对白猿双拳狠狠击中背心,也要挥起双掌将简云枫毙于手下,幸好简云枫身法神异才躲过这一劫,不过还是被那可怕的魔气刮到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这对白猿的双拳可要比简云枫的龙泉剑威猛的多,轰隆一声,那黑衣人就被狠狠击飞,身上魔气第一次变得稀薄起来,随着那黑衣人口中古怪的惨叫声,那魔气变得越来越稀少。 等到黑气散尽,躺在简云枫面前的是一个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身上却穿着极其破烂甚至沾满了血污的白衫的散发男子,这男子此时再也没有了原先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而是如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发出凄惨的怪叫,好像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 =|Qī|=而当简云枫看清楚他的脸庞的时候,居然呆立当场,如见了鬼一般。 =-shū-=“蒋……蒋兄!蒋兄,真的是你么?蒋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ωǎng|=那如乞丐一般的男子正是简云枫的好友蒋问,可他现在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白衣飘飘的风流模样,脸上黑气时隐时现,浑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口鼻溢出黑红色的鲜血,只有眼中还有一点点微弱的清明。 当他听清楚简云枫口中的名字的时候,眼中忽然一亮,却又立刻暗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痛苦,最后他抱着脑袋不住在地上打滚,口中发出沙哑的凄惨的嚎叫声。 简云枫心急如焚,看到好友如此,感同身受。终于,他咬了咬牙,双手结起一个复杂的道印,狠狠地印在了蒋问眉心,那痛苦挣扎的男子才无声无息地瘫软在了地上。 这是茅山派的镇魂咒,原本是用来对付那些个侵入他人身体的阴邪鬼魅,此刻简云枫也顾不了许多,只能先让蒋问安静下来。 看到蒋问身上的古怪情况,简云枫静下心仔细思索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猜测:看来他是魔煞入体了。 不过简云枫不知道的是,蒋问体内的魔煞还不是很一般的魔煞…… 半月之后,蜀中峨眉山下,出现了几个人影,最前面的是一个青衫男子,风尘仆仆,一脸匆忙。他身后是一顶黑色的轿子,抬轿子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对身材精瘦,目光炯亮,脚步沉稳的白猿,那轿子里也不知道坐的何人,丝毫没有发出动静。 一直到那轿子到了娥眉山金顶无佛寺前,那青衫男子才停下脚步,遥遥出声道:“茅山派简云枫,特来求见惠音禅师!” 一声空灵悠远的钟声响起,打破了这千年古刹的晨间清静,接着,几个知客僧鱼贯而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对着简云枫施了个礼道:“简施主里面请。” 简云枫也不多做推辞,带着这顶黑色的轿子便往里面匆匆行去。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无佛寺方丈惠空禅师才走了出来,简云枫看着他那有些苍白的脸,心中隐隐不妥,起身问道:“大师,如何?” 惠空禅师摇头叹道:“惠音师弟消耗过多,已经回去休息了。老衲赶来同简施主说一声,蒋施主体内魔煞太过厉害,合我无佛寺六大高僧之力也驱除不掉,惠音师弟他勉强用传心灯施展传心秘法将他心念封印住,才没让那魔煞再次侵占蒋施主的心神。” 简云枫惊讶道:“什么魔煞居然如此厉害?连贵寺高僧都束手无策?这……这可如何是好?大师,无论如何你定要救他一命,要在下做什么都行……” 惠空禅师无奈道:“不 是我等不想救,只是这魔煞之气太过古怪,实在是无能为力,惠音师弟他的传心秘法也只能封住他的心念一月之久……” 简云枫忽然道:“那,万佛顶上不是还有两位高僧么?” 惠音禅师神色一楞,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道:“两位神僧已经闭了死关,说是天下将起大劫,劫日不至,旁人根本无法*近万佛顶……” “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天下就没有什么能救他的了么?”简云枫焦急万分,这次难得看到蒋问还活着,可是想不到对方却成了这般模样,他岂能见死不救。 “还有一个办法……”殿内又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惠音禅师在小沙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师弟,你怎的出来了?” 惠音禅师摇了摇头道:“我无事。” “大师,还有什么办法?”简云枫急忙问道。 “要对付他体内的魔煞之气,只凭人力还远远不够,就算是万佛顶上的两位神僧一起出手也不一定能将那魔煞之气完全清除,咳咳……”说到这里,惠音禅师面色一阵潮红,忍不住咳嗽起来。 简云枫顿感愧欠,深深施了一礼道:“无论如何,今日承蒙两位大师厚恩,简某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简某自当万死不辞!” 惠音禅师强自按下体内伤势,笑道:“简施主言重了,说起来,我寺还欠了简施主一份人情。” 提起当日简云枫被强行困在无佛寺的旧事,惠空禅师也只能尴尬地笑笑,不过简云枫却爽朗道:“大师也是为了苍生着想,简某早就不放在心上,此事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惠音禅师点了点头道:“简施主深明大义,贫僧佩服。要救蒋施主的命,还得借助具有克邪之力的法宝!” “克邪法宝?哪里有?” “这天下间我知道的只有一件有此效用,那便是鬼谷山洞的玄牟珠!” “玄牟珠?我这便去取来。” “简施主莫要心急,这玄牟珠乃是鬼谷一脉的镇派之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借得,鬼谷一脉隐世数百年,此番也许不会因此而牵扯俗世因果,此去恐怕……”惠音禅师面露难色。 简云枫却抱拳笑道:“大师放心便是,蒋兄就有劳大师和方丈代为照料了,一月之内,成与不成,简某定然回来!” 见他语气坚定,惠音禅师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简施主便速去速回,蒋施主由贫僧师兄弟照料着,应无大碍。” 接着,惠空禅师亲自将他送出寺外,简云枫施礼谢道:“有劳大师,此番恩情,简某没齿难忘。” 惠空禅师只是随意地笑笑,简云枫未再多说,再施一礼便转身下山离去。 原先简云枫是打算将蒋问送至昆仑山由道一真人想办法解救,可是当他想到蒋问无缘无故找罗浮宗麻烦的时候,便知道此事大有蹊跷,而且昆仑上下也正在追杀他,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峨眉山,这佛门与道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对于道门恩怨他们也不会参与,并且在对付魔气之上,佛门心法较之道门玄功更有神效,他怕路上蒋问模样引来别人注意,便找人连夜赶制了一架结实的黑轿子,让两只白猿抬着,抄了近路,跋山涉水星夜赶往峨眉。幸好这对白猿在那山上飞腾惯了,又力大无穷,抬起轿子来也四平八稳,也不怕蒋问重伤之下再受旅途劳累。 对于去鬼谷山洞取玄牟珠,简云枫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他和方艳娘,舒万卷和钱钟书三人也是生死之交,自己这次只是借了宝物来救人,等事了之后自会奉还,想来对方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只是这鬼谷山洞隐世已久,山门极为隐蔽,方艳娘当日也只是会跟他说了个大概的方向,要在一月之内取回玄牟珠,简云枫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一路上,简云枫心中再起万千疑问,蒋问应该在北邙山出来的时候就被酆都七艺害了,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清元镇?可是听说他已经杀了镜中人,那他应该就是蒋问无疑,可是他为何要杀罗浮弟子?那可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他身上怪异的魔煞之气又是从何而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汉水孤舟独钓 当简云枫站在祁山之上的时候,也不禁被这雄伟的气势所震撼。连山秀举,罗峰兢峙,祁山乃天下之奇骏,地扼蜀陇之咽喉,北临西汉水,势控攻守之要冲,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是这祁山之大,山脉之深,要想找出鬼谷山洞却实非易事,一吐心中豪迈之气后,简云枫又不禁担忧起来。 “蜀陇八百地,西汉三千水,若寻谪仙故,最是祁山鱼。” 汉水江上,遥遥传来这若有如无的诗句,简云枫神情一振,举目望去,只见那茫茫江面之上,一页孤舟在湍急江水中摇摇欲坠,细看了,却有一耄耋老翁执杆垂钓,那枯瘦的身子却稳如江石,钓騀上浮在江上的浮标也丝毫不见晃动。 简云枫看着心惊,略一思索,便扯下一支粗枝,掷于江上,身形一展,双脚踏在上面,破浪而行。 “敢问前辈可是祁山中人?”简云枫不敢贸然*近,遥遥抱拳问道。 那耄耋老者面目清癯,双眼似电,紧紧盯着江上浮标,听了简云枫的话头也不回念道:“山中难寻客居处,只问行者缘何来。” “求仙而来。”简云枫没有说出此行目的。 “荒野老林何来仙踪,黄狼狐妖倒是不少。” “观前辈临江独钓,视凶涛恶浪如无物,自是吾道中人,何必诳我。”简云枫见那老者并无深谈之意,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那老者忽然哈哈一笑,这笑声虽轻,却震得群山回应,放佛那上百里的祁山也随着他一起发笑,连那汹涌的汉水也被惊得弱去几分,简云枫顿时面色剧变,他一开始就看不透这老者底细,只有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沉稳如岳的气势让他有几分忌惮,现在才发现这老者的修为深不可测,至少也是道胎中成境界。 老者笑声一止,那枯瘦的右手忽然一提,一道白光顺势被他从江中提起,却是以为青背白腹的鲜鱼,他这才回过头来对简云枫笑道:“小友不妨上船一叙,莫要让江水打湿了可好。” 简云枫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时心神失守,双脚居然已经沉入江面,冰冷的江水快要没过膝盖了,心中顿感羞愧,施了一礼才上了那船,恭敬地坐下。 那老者也不说话,三两下就将那尾鲜鱼处理干净,将那晶莹剔透的鱼肉割成薄片,接着取出一个敞口小瓮,简云枫闻着味道,忍不住赞道:“好酒。”那老者将鱼肉一片片仔细地放入瓮中,接着双手在瓮底轻轻一摩挲,那瓮中清酒立刻便沸腾了起来,青色的火焰须臾便将瓮中清酒给烧干,而那几片鱼肉却成了乳白色,静静地躺在瓮底。 那老者小心地夹起一块,放入嘴中仔细地咀嚼,摇头晃脑道:“真是人间美味。” 简云枫虽然看的满嘴生津,但是见那老者自顾自地吃着,丝毫不敢乱动。 那老者吃了三片才睁开眼睛,看到简云枫模样才歉意道:“哈哈,倒是忘了还有贵客,恕罪恕罪,只是这鱼太过鲜美了……”说完,又取来一副筷子递给简云枫,简云枫急忙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一口嚼去,浑身轻颤,睁开眼睛赞道:“此乃仙品!” 那老者顿时开怀大笑,击节唱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片刻便将这尾足足有五六斤重的江鱼给吃了个干净,简云枫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口中还残留着那一丝鲜美的醇香,舍不得匆忙咽下。 而那老者却将鱼騀收拾了起来,简云枫好奇道:“天色尚早,前辈不再多钓一会?” 那老者却道:“你若想吃鱼,明日此时可以再来。” 简云枫细细琢磨了一番,起身告辞道:“多谢前辈。”说完,便自行下船离去,那老者看着那道青色背影,眼神炯炯,驾船消失在汉水之上。 连续吃了三日的鱼,简云枫对于祁山之事却闭口不提,两人吃完鱼后也不多说话,就相互告辞离开,到了第四日,那老者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友匆匆而来,必有要事,可是这三日来,你不是在我这吃鱼便是在那崖上打坐,这是为何?” 简云枫见他发问,心中紧绷的弦终于舒展了开来,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急,当下就回道:“祁山茫茫,若无高人指点,休说三日,便是三个月我也寻不到仙迹。” 那老者抚须不语,沉吟半晌问道:“你料定我便是能指点你迷津的高人?” 简云枫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老者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起身叹道:“也罢,也罢,今日便不钓鱼了,唉。”说完头 也不回地收起钓騀走回船舱,简云枫耳边却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听明白后,简云枫顿时大喜,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等晚辈事了,必来道谢!”说完,急忙御剑而去。 “人不惹红尘,红尘自染人呐……”江面上传来一声轻叹,那艘渔船又缓缓消失。 简云枫照着那老者的吩咐,花了大半日时间,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个空旷的山谷之中立着一块巨石,这巨石好似人形,面容朝天,双手垂地,似乎在期盼什么。 简云枫围着这巨石仔细打量了半天,手中捏起一个道诀,射出一道青光,那巨石被那青光一照,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山谷中立刻出现一道魁梧人影,一见巨石面前的简云枫,便立刻出声喝道:“何人来此撒野!” 简云枫打量了下来人,一脸虬须,四肢健壮,腰间插着一柄黑沉沉的板斧,看这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了当日在孤天峰顶看到的黑熊妖兄弟,若不是在这里看到,简云枫还以为是那黑熊妖兄弟走失的老三了。 “在下茅山派简云枫,有要事求见贵谷方艳娘,还望兄台通融……”简云枫敛起心神,恭敬施礼道。 那虬须汉子眼珠子一转,仔细看了看简云枫,嗡声道:“哼!要想进谷,先赢了我手中板斧再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祁山鬼谷山洞 也不待简云枫分辨,那虬须汉子便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不过他倒是没有一开始就用武器,双掌翻飞,卷起一片青黑罡气往简云枫压来。 简云枫骤感对方气势如山,恍惚间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双肉掌,而是整座祁山,这气势简云枫在那汉水老者身上感受过,想不到这虬须汉子身上也有,不过比起那深不可测的独钓老者来,这汉子的气势却要弱了不止一分。 简云枫也一样凝起双掌,不过他没有用上九幽阴火之术,只用茅山正宗三清心法,双掌交击,如巨石崩碎,轰然不绝,那虬须汉子连退三步,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山少年。 简云枫抱拳道:“承让。” 那虬须汉子面色一红,抽出腰间板斧道:“再来!” 板斧在手,他身上那如山般的沉稳气势再涨,不过此刻往简云枫压来的不再是祁山,而是一股可怕的劲力。 “这是我派独门心法,开山诀!你可要小心了!”那虬须汉子双脚一错,平稳站定,双手高举那柄黝黑板斧,看他那模样好像是举着什么万斤重物一般,手臂上青筋暴露,满脸涨红。 不过简云枫却不敢小觑,他已经看出了对方这开山诀的不寻常,光是那迎面而来的劲气便和方才判若两人。 这鬼谷山洞可真是藏龙卧虎啊!简云枫心中轻叹,双眼眯似鹰隼,不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那虬须汉子见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微怒,有心给他些颜色看看,当那板斧举至头顶,那虬须汉子大喝一声“开!”,那板斧便往下落去,简云枫面前放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四周的空气也禁不住这一斧,被那青黑色的劲气劈成两半。 这一手当得开山之名!简云枫暗赞一声,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踏,身形展开,如云中孤鹤,一袭青衫在那势不可挡的劈劲面前不住飘动,直到一斧落尽,那虬须汉子瞪大了双眼看到简云枫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气息稍稍有些凌乱罢了。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虬须汉子咽了口唾沫,直着嗓子道,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般飘忽诡异的身法,对面这个青衫年轻人好像根本不是血肉组成一般,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缕青烟,随意飘动,刚才那一斧虽然未尽全力,可是他也用了七成功力,一斧下去他有把握只要是金丹期修为的人都不会完好无损,而对方明明是金丹修为,却能从容躲开,真个是白日见鬼了。 简云枫其实也躲得并不轻松,对方那一斧看似浑厚,其中却蕴涵着不少变化,差一点便让他见血,有些后悔方才的托大,不过好在那虬须汉子修为也只是金丹大成期,若是换做一个元胎高手来,自己就躲不过了。想到那面目清癯的耄耋老者,不禁猜测:他莫非也是鬼谷山洞的人?而且观他气度应该和面前这汉子同出一脉,鬼谷四门,厨樵儒算。开山诀?那定是樵门无疑了。 简云枫笑道:“兄台定是鬼谷樵门的高手了!方姐姐同我说过,鬼谷四门论修为最高莫过于樵门了,方才见兄台一斧之神威真是英雄了得,若不是兄台手下留情,恐怕在下早就落败,樵门开山神诀果然名不虚传!” 那虬须汉子一听,面色一赧,憨憨笑道:“哈……你也不错,唔,艳娘她真的这么说嘛?那太好了,嘿嘿,比起舒万卷和钱千盅那两个小子,当然是我的开山诀厉害!要知道我师祖他老人家可是能够……咳咳,我看你面目端正,也不像是什么歹人,既然这样,你现在这里等会,我进去和艳娘说一声……” 那虬须汉子话音一落就消失原地,简云枫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晌,又听得轰隆一声,简云枫吓了一条,原来身边巨石居然从中分开,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弟弟,弟弟……” 简云枫一下就分辨出来了,心中一暖,上前道:“方姐姐么?哈!舒兄,钱兄,你们也来啦!” 方艳娘一见简云枫,急忙上前拉着他仔细瞧着,眼圈微红,嗔道:“你这没良心的,怎的这么久了也不来瞧姐姐?羽颜妹妹没跟你说么?让你来鬼谷山洞寻我?” 一见她提起张羽颜,简云枫面色一黯,不过稍纵即逝,强作欢笑道:“这不是来了么?” 简云枫看到方才那虬须汉子跟在三人后面,一脸沮丧,好像是吃了什么大亏一般,而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却一脸得色的看着他。 方艳娘见简云枫眼神往她身后看去,脸一冷,头也不回道:“乔山!” “唉!来了来了……”那虬须汉子立刻巴结着跑了上来,看了看简云枫又看了看方艳娘,憋红了脸,半天才对着简云枫施礼道歉道:“简兄弟,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跟你动手,是我不对……你,你爱咋样就咋样……”说完才苦着连对方艳娘道:“艳娘,这总可以了吧?” 方艳娘依旧冷着脸不去看他。 而舒万卷和钱千盅却在一边揶揄起来。 “唉,这怎么能算呢?一点诚意也没有,居然敢跟简兄弟动手,他可是艳娘的干弟弟!那就是我的干弟弟!”一见方艳娘神色不对,钱千盅立刻住嘴。 “就是就是,瞧你那大斧头,若真是一个不慎伤着了简兄弟,看你如何赔罪。这算与不算,得简兄弟说了才行。”舒万卷毫不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乔山的脸涨得成了猪肝色,简云枫才轻咳一声道:“误会,误会,乔大哥与我只是切磋切磋罢了,方姐姐莫要怪他了。” 方艳娘这才冷哼了一声,不再气他,而乔山如蒙大赦,对着简云枫投去感激的眼神,舒万卷和钱千盅倒反而嘀嘀咕咕个没完。 简云枫心中暗笑:这乔山到是个耿直汉子,这三人想不到都对我方姐姐青睐有佳,嘿嘿,还真是对活宝。 接着几人寒暄一阵后,方艳娘便拉着简云枫进了鬼谷山洞,原来这巨石之内别有一番洞天,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内中尽是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看得简云枫不住咋舌,而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此刻不住地献殷勤,对着简云枫介绍个没完,看到方艳娘脸上满意神情,乔山也当仁不让地加入了进来。 这山谷之内还有不少人,不过有的在精心照看花圃,有的在平地上吐气练功,有的*在树下看书,有的却舀着一根树枝在一片沙地上写个没完。 这鬼谷山洞隐世数百年,可这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啊!光看那些个辛苦修炼的弟子,各个天圆地方,额头饱满,就知道都是难得的良才。简云枫心中无不感慨。 方艳娘便问起蛮荒大山出来后简云枫都做了些什么,简云枫大致讲了一些,倒是将张羽颜那一事给省去了,怕徒惹对方伤心,而且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希冀,也许这天下间不只有一个不周山这样的传说呢? 几人听闻江湖上的诸多变故,无不唏嘘,方艳娘又问道:“弟弟,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见方艳娘直言不讳,简云枫笑道:“真是瞒不过姐姐,我想借贵谷的玄牟珠一用……” “什么?玄,玄牟珠?”乔山立刻惊叫起来,不过被方艳娘一瞪立刻又安静了下去。 舒万卷和钱千盅面面相觑,方艳娘脸上无丝毫表情,只是问道:“弟弟,你借这玄牟珠有何用?” 众人神色简云枫尽收眼底,心底一叹:这玄牟珠果然非同凡物啊。当下便将蒋问在无佛寺的事说了出来。 乔山一脸焦急,欲言又止,方艳娘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姐姐能做决定,你先歇息下,在谷中好好玩玩,我要问过师门长辈才行。” 简云枫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方艳娘微微一点头,让舒万卷和钱千盅陪着简云枫,自己和乔山便往外走去。 简云枫心中忧虑,也无心游玩,而舒万卷和钱千盅也一反常态地沉着个脸不说话,一脸担忧。 极为沉闷地晃了半天,简云枫忍不住问道:“钱兄,这玄牟珠究竟是何物?莫非另有隐情?” 钱千盅看了他一眼,琢磨了半天,才叹道:“这玄牟珠本身倒没什么,虽说是我鬼谷山洞的重宝,但是简兄弟你要救人之用,借用一下也不是不可……只是,这玄牟珠是在天机洞之内……” “天机洞?这天机洞莫非是什么禁地么?还是……”简云枫一脸不解。 舒万卷接过话机,苦笑道:“也并非是什么禁地,只是这天机洞三百多年前就被鬼算子祖师给封印了起来,这封印关系我鬼谷一脉气运,若要取出玄牟珠,势必要破开那封印……” 简云枫心中一惊,难怪方才几人面色这么古怪,方艳娘也那么严肃起来,看来这玄牟珠果然非同小可,为了自己一人要搭上鬼谷一门的气运,简云枫心中更加忐忑起来,凭着他和方艳娘,舒万卷和钱千盅的关系,似乎还不足以说服鬼谷山洞冒这么大的险……而且方艳娘方才没有说明,定是不想让我失望,自己想办法去了,想到这里,简云枫心中顿存几分愧欠和感激。 第二百六十八章登门预借玄珠 当简云枫三人在谷中逛了一圈回转后,发现方艳娘已经在等候,而乔山却不知去向,见了简云枫回来,方艳娘上前亲切道:“弟弟,这谷中景物可如何?” 简云枫方才哪里有心思赏玩,笑着随意敷衍了两句,方艳娘心思细腻,一眼便看出他心中的忧虑,劝道:“你也莫要急了,乔山去找谷主了,会将你的来意说清楚的,你先在我这里好好待着便是。” 简云枫不解道:“姐姐,这里的谷主又是哪位高人?”简云枫心中有些怀疑,莫不是那个汉水之上垂钓的古怪老者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对方能够通融一下…… 方艳娘笑道:“我鬼谷一脉谷主向来由樵门门中兼任,现在的谷主便是乔山的师傅,乔旭师伯。论修为,樵门乃是鬼谷四门之首,你来时也见到了,樵门的开山气非同小可,练至最高境界能凭胸腔一口真气开山碎石,乔旭师伯眼下便是我谷内修为第一人。” 修为第一人?也不会比那汉水上的老头厉害,那老头身上的气势,简云枫只有在道一真人,洞虚上人还有赤松子等高手身上感受到过,当今江湖上有这等修为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这么看来,那老头应该不是鬼谷山洞的人,可是他为何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就是鬼谷山洞,而且对其山门所在也是了如指掌。 见简云枫低头不语,方艳娘还道是他心中郁闷,想了想便道:“弟弟,你这一路寻来定是饿了,今日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小菜,我谷中也有佳酿,可不比外面的差哦。”说完,也不待简云枫推脱,便将他按在椅子上做好,自己忙活去了。 原本那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正准备告辞,现在一听,立刻便腆着脸凑了上来,对着简云枫有一句没一句扯了起来,简云枫知道这两人是为了方艳娘的厨艺才赖着不肯走,当下也不揭破,便问道:“钱兄,那天机洞里究竟有何物?为何要将其封印起来,而且这个封印还能到影响鬼谷一脉气运这般严重?” 这一回,钱,舒两人也不怕自家秘密被简云枫知道,反正就算他们不说,稍后自然也会有人告诉他,从两人的口中,简云枫才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这天机洞乃是三百年前鬼谷奇人鬼算子闭关的地方,当年他窥破天机,在天机洞洞壁写下数句箴言,不久便引发了天地异象,不但自己被天雷击成重伤,连带着鬼谷山洞中不少门人弟子也遭了殃,鬼算子心中自责更是加速了伤势的发作,最后用法术将天机洞给封印了起来,不久后自己也在天机洞中仙逝。从那次天谴之后,鬼谷一脉人丁凋零,连续数代都灾劫不断,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自闭山门,隐世不出,这样才存了一丝生机,而那天机洞更是成了鬼谷禁地,里面鬼算子留下的箴言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咦?鬼算子前辈的箴言不是很多人都知晓么?”简云枫诧异道。 舒万卷叹道:“唉,那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鬼算子祖师爷的箴言现世的只有八句,最后那两句‘东海火龙殁,黑水覆沧澜’都已经应验,别的就无人知晓了,当年根本无人相信他的话。” 简云枫大惊道:“那如果鬼算子前辈的每一句箴言都能应验,那天机洞里面的岂不是……” “不错,谁若能知道里面的箴言,便可知道这江湖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说不定还能一手执掌乾坤。因此,这也是我鬼谷避世的原因,否则若有人知道天机洞的存在,我鬼谷哪里还会有宁日。凡是我鬼谷弟子,不得谷主允许,都不能*近天机洞半步,三百年来,这件事也渐渐被江湖淡忘,直到昆仑变故鬼算子祖师爷的箴言才被人想起,但是他们也都以为只有那八句而已。”钱千盅严肃道。 简云枫闻言,心更沉了几分,这天机洞居然关乎着如此利害关系,自己一个外人想要借用那玄牟珠恐怕是痴人说梦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问道:“既然如此,那谷主是否能进去?若是乔前辈能将那玄牟珠取出……” 钱千盅却苦笑道:“鬼算子祖师爷的封印厉害异常,乔旭师伯他也是进不去的……” “啊?”简云枫惊呼道。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方艳娘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和简云枫说话,盯着那满满一桌菜肴直流口水,不过他们却知道方艳娘的脾气,简云枫没有动手之前,他们两人也是耐着一肚子性子站在一边。 见方艳娘亲手做了这么些美味佳肴,简云枫心中轻叹一声,脸上却展颜笑道:“真是麻烦姐姐了,唔,这菜可真是香,咦?这是何物?怎的这般好看?” 见他心情好了起来,方艳娘才松了口气,立刻对他介绍起来,这一桌子菜居然有半数都是简云枫见所未见的,而且方艳娘精通厨艺,各种材料都是极尽美味,色香味俱全,绕是简云枫现在满腹心事,也不禁胃口大开。舒万卷和钱千盅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哪有这般福气吃上这么多好东西,鬼谷之中也只有厨门里才有这些事物,而且除了方艳娘外,别人也做不出这许多花样,两人心知肚明这是蹭了简云枫的光,便不住对他劝酒,方艳娘见状也不去说他们,这两人平日里见到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对自己说的话更是百依百顺,难得给他们些好处倒也是应该的。 酒足饭饱,简云枫对方艳娘的厨艺赞不绝口,他本就口利舌巧,这次真心一夸顿时让方艳娘欣喜异常,许诺晚上还有别的菜式让他尝尝,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耳朵一竖,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晚上该找个什么借口再来吃喝一番。 等四人又聊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乔山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当他看到一桌子的残羹剩菜和舒万卷,钱千盅两人脸上的满足模样,顿时大呼后悔。 第二百六十九章鬼谷洞隔天峰 乔旭约莫五十出头,一头半白头发,体格健硕,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冷静感觉,在他面前,方艳娘,舒万卷,钱千盅还有乔山四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一脸恭敬地站在下首。 乔旭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简云枫,而简云枫也在打量着他,与乔山不同,乔旭身上气势更加内敛,这是修为到了元胎境界的征兆。第一眼看到乔山,便有一种如山般浑厚的气势,那是一种张狂,丝毫不收敛的劲气,而乔旭却将这种气势练到了形神合一的境界,远远看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有近看才能从他不经意的眼神中发现那种稳健,慑人的目光,他将那座山给放在了心中,不轻易绽露分毫。看到乔旭,简云枫又一次想起了汉水上孤舟独钓的那个清癯老头,乔山是山,乔旭是人,而那老头却又成了山,不过不似乔山那般,他将整个人都融入了山中,若不是他在江上放歌,简云枫根本无法发现他,如果这三人同出一脉的话,那老头便是这种气势的极致,只有将一种功法练至化境才能有这样的气势。 “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乔谷主。”简云枫恭敬施礼道。 “请坐。”乔旭言语也和他人一般,简单又冷静到了极点。 简云枫并没有坐,而是接着问道:“晚辈一位好友不慎中了魔煞之气,想借用贵谷的玄牟珠一用,不知谷主口否能够通融?” 乔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听闻你那好友现在在峨眉金顶无佛寺中,莫非连无佛寺的神僧都束手无策么?据我所知,似乎这天下没有什么魔煞之气是佛门心法净化不去的……” 简云枫答道:“我那好友所中魔煞之气极为古怪,惠音禅师说只有借助贵谷玄牟珠上的克邪圣气相助方能解开。” 听到惠音禅师的名字,乔旭才开始沉思,良久,他才叹道:“此事就算是我应允,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办到,想来艳娘她也已经跟你有所提及了。” 简云枫急道:“性命攸关,还望乔谷主出手相助,若有何吩咐,晚辈自当万死不辞!” 乔旭却摇头道:“要进天机洞,所承受之风险太大。当日我谷鬼算子祖师爷也是怕天机泄露,才布下此等封印,三百年来,我谷中前辈也有不少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可最终却无一不是失败而回。天机洞的封印,不是单*人力能为之……” “听说近年来天机洞的封印出现了裂痕……” 简云枫话音一落,乔旭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精芒,有些责怪地看了眼方艳娘,接着道:“唉,那封印太过凶险,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遇到些什么。” “晚辈愿意孤身进入天机洞,还望乔谷主应允……”简云枫坚定道。 见他这么说,乔旭脸上阴晴不定,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众人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带他来隔天峰见我。” 乔旭神色一凛,而方艳娘等人却闻言大惊,鬼谷山洞厨樵儒算四门各有一处管事的地方,也就是门主平日所在的地方,厨门的七芳斋,樵门的隔天峰,儒门的经络草庐,还有算门的天机洞,不过自从天机洞被当代算门门主鬼算子封印后,算门一脉便在谷中另寻了一处地方。 乔旭苦笑道:“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乔山,你带简小友去隔天峰吧,也顺便去见见你师祖,他老人家似乎有十年未曾下山了。” 乔山看向简云枫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十数年不理俗世的师祖今天怎么会想到见这个家伙,就算是他,每年也只有一次上隔天峰请教的机会,不过现在能让他上隔天峰,他心中还是欢喜居多,略微有些激动地应了一声急忙带着简云枫往外走去。 方艳娘急忙跟了出来,对着简云枫关照道:“弟弟,等下去隔天峰你可不能像刚才那样了,师叔祖他脾气很古怪,你可要谨慎着些,万一他不让你进天机洞,你也不要硬来,先回来,姐姐再想办法。”对于隔天峰上那位上一代谷主,也就是方艳娘的师叔祖,已经有十多年未曾下山,因此鬼谷山洞中除了樵门的人外,别人也都有十多年未曾见到他老人家的面目,若不是这次忽然提起,方艳娘都快要忘记了谷中还有这么个老人家在。 接着,她又冷着脸对乔山说道:“你也给我注意些,我那弟弟要是有个好歹,你最好也躲在隔天峰上不要下来了。” 乔山被她瞪得浑身一寒,急忙应允,简云枫感激一笑,说道:“姐姐放心便是,老前辈不会为难我一个后辈的。” 方艳娘这才放心看着两人离去。 隔天峰是鬼谷中的唯一一座山,并不出奇,只是山上那些个粗大的古木让简云枫有些意外,这山上似乎除了古木外连一块平坦的空地都找不着,而且越是往上这些古木就越是粗大,乔山说道:“这隔天峰也是我樵门弟子修炼的地方,山顶也只有门主能够上去。”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简云枫笑道:“乔兄修为过人,三十不到便已经到了金丹大成境界,想来必是下代门主的不二人选了。” 乔山一听,顿时开怀,却一脸谦虚道:“哪里哪里,简兄弟修为也不弱。” 两人一路循着一条弯曲狭小的山道,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山顶,山顶上倒是开旷,除了种着两棵已经看不出年岁的苍翠古柏外别无一物,两棵古柏中间端坐着一个白发老者,面目清癯,身形消瘦。 简云枫看到他,心中不禁好奇:这就是那个十多年未曾下山的师叔祖?那怎么还会天天跑到汉水上去钓鱼来吃,看来这老家伙还有这种做贼偷吃的癖好。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当着乔山的面,却故作正经,恭敬施礼道:“晚辈茅山派简云枫见过前辈。” 乔山可是要比他恭敬多了,一丝不苟地施了三个大礼,才低着头说道:“徒孙乔山,拜见师祖。” 第二百七十章誓死入天机洞 来的路上,乔山就告诉简云枫这老头的名字叫乔青帆,也是鬼谷一脉在他那一辈硕果仅存的高手。 乔青帆淡淡地看了眼乔山道:“嗯,你先下山吧,三日后你再来,到时候指点你开山诀的最后篇心法。” 乔山顿时大喜,又恭敬拜了三拜才乐呵呵地离去,也无心去管简云枫。 待得乔山下山之后,简云枫嘿嘿一笑,对乔青帆说道:“多谢乔前辈当日指点。” 乔青帆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若是我当时知道你要来借玄牟珠,我也就不会告诉你进谷的路了。” 简云枫却道:“可是前辈既然已经说了,这说明冥冥中自有天定,这玄牟珠也应该出世了。” 乔青帆叹道:“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蘀代了么?这天下间克邪之物也并非只有玄牟珠……” “哦?那前辈还知道什么?只要能说出一样,晚辈便立刻离开鬼谷山洞……” 乔青帆神情一愕,愣了半晌,苦笑道:“连峨眉金顶的和尚都没有办法,看来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简云枫喜道:“那前辈是应允了?” 乔青帆不点头也不摇头,抬头看着天际,问道:“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但是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简云枫此刻只要能进得天机洞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条件。 乔青帆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必须将在天机洞见到的一切都告诉我,而且你须得立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 简云枫当下便对着三清祖师立誓道:“三清在上,我简云枫在此立誓,若是这世间有第三个人知道天机洞的秘密,便叫我五雷轰顶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乔青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去天机洞,艰险莫测,连我都不敢轻易去尝试,你可下定决心了么?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殊不知出个意外,不但你那好友就不回来,连你都会命赴黄泉。” 简云枫坦然道:“简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有一线生机,简某便不会放弃,前辈莫要再劝了,不知我何时能动身?我那好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乔青帆眉头一皱道:“一个月?唉,也罢,那今日便动身,我助你一臂之力。”原来这天机洞的封印在每年一个特定的时候会变得最为薄弱,乔青帆原本想在那个时候让简云枫动身,但是见他时间不多,便只能作此下策。 简云枫深深施了一礼,由衷谢道:“前辈大恩,简某永世不忘!” 乔青帆却道:“唉,你也莫要如此,反倒叫我心存亏欠,此事于我也是有利无害,而你却是要担莫大的风险。” 简云枫朗笑道:“我福大命大,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在里面,你放心便是。” 见乔青帆闭目不语,简云枫便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先下山了,恭候前辈大驾!” 乔青帆微微点了点头,简云枫转身往山下走去,心中顿感舒畅,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听得那悠扬啸声,乔青帆缓缓睁开眼睛,叹道:“百年等待,他莫非真是命中注定那人么?” 当简云枫将自己要入天机洞的事告诉乔旭之后,后者反倒是一脸平静,接着就点头说道:“简小友便随我一起去天机洞吧,等我师父来你就进洞。”他又对方艳娘等人道:“你们四个也一起来吧。” 路上,方艳娘故意拉着简云枫落后几步,低声道:“弟弟,你可真要想清楚了,这天机洞不比其他地方,里面凶险莫测,鬼算子祖师爷一代奇才,他布下的封印无人能解……她脸上满是担忧。 简云枫劝道:“姐姐,这玄牟珠我势在必得,无论如何都要进去一趟,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见拗不过他,方艳娘只能叹了口气跟在后边。 天机洞在鬼谷最深之处,而方才的隔天峰是在鬼谷最中央,距离那天机洞百丈之处便布下了迷阵,乔旭亲手解开阵法,带着五人进去,说起这天机洞,方艳娘等人也还是头一次来,尤其是钱千盅,满脸紧张,心情最为激动。 这天机洞原本就是他算门的地方,每一代算门门主接任之后都要来此祭拜一番,鬼算子更是算门千年一遇的奇才,若不是谷中有禁令,他甚至有和简云枫一起进去的冲动。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面平滑的山壁,山壁地下是一个数丈见方的山洞,不过此刻这山洞上却浮现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些个符号只有钱千盅认得,看到这熟悉的符号,钱千盅忍不住跪下恭敬三拜。简云枫盯着那不住变幻的符号心中更是忐忑,这鬼算子的封印与道门奇门遁甲之术大相庭径,自成一派,此时想要问钱千盅请教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这山洞上方雕刻着“天机”二字,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成红色,历经数百年风雨也不见一丝磨损,鲜艳夺目。 几人等了片刻,便看到一朵青云自空中慢慢飞来,云上,乔青帆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天机”二字,神色复杂。 见他到来,众人都依依施礼,他都只是轻轻一点头,当简云枫行礼之后,他才出言问道:“你可准备好了么?” 简云枫想了想,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昏睡着的金丝小雀,解下腰间的八宝乾坤袋,取出里面的龙泉剑后,就将两物交给乔青帆,说道:“前辈,这袋里还有一对白猿,若我真是出了个意外,有老前辈将这小雀和那对白猿寻个僻静山水之处放生了吧。” 这话说得好像是临终托付一般,乔青帆郑重的接过,点了点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又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简云枫坚定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道:“请前辈为我开路!” 方艳娘此时眼圈泛红,低着眉头,悄悄擦了擦眼角,舒万卷和钱千盅两人欲言又止,面色有些担忧。 简云枫却爽朗一声大笑,念道:“我自混沌来,自有天收去,世间多纷扰,沧海一浮游。”转身便往天机洞走去,他现在心中唯一所想,竟是张羽颜那张绝美面容。 第二百七十一章鬼算金字箴言 乔青帆随着简云枫走到天机洞口前,只见他张清癯的脸上青气一闪,双手握**叉聚于胸前,胸腹一收深吸一口气,笔直的腰杆微微往后一仰,接着双拳一翻一张,伴随着口中一声“开”,双掌往前徐徐推出,一道青黑色的开山气顿时往天机洞外的封印上射去。 天机洞外那片悬浮着的古怪符号被乔青帆的开山气狠狠一击,顿时产生一阵剧烈浮动,简云枫早就准备妥当,在那符号开始松动的一霎那,身化鬼魅,宛若清风一道从那缝隙中一闪而过。 乔青帆眼中神光一闪,赞叹道:“好身法。” 当简云枫纵身遁入那层封印的时候才发觉这看似薄薄一层的算门封印实际上却令含玄机,他穿过那一丝缝隙后便发现面前又出现了同样的封印,不过那封印上也依旧有一些些缝隙,简云枫知道时机稍纵即逝,来不及思考这封印究竟是怎么回事,身形丝毫不停,在一层层的封印中不住穿梭,宛若白驹过隙。 幸好他决断地早,这就是鬼算子封印的厉害之处,一旦他停下观察,那么他身前身后的封印就会完全封闭起来,将他死死锁在阵法之中,直到三月之后才会将他送出,若是他强行破关,立刻便会引来无尽杀机。 简云枫此刻心如明镜,一边在封印中穿梭,一边暗自记下自己所穿过的缝隙,他想起钱千盅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算门之中最复杂最高深的莫过于九九之数,当看到鬼算子留下的古怪封印,他心中便存下了一个念头,当他穿过九九八十一层封印之后,面前便出现一层完好无损的封印,他眼中精光一闪,心一横,就对着那层毫无缝隙的封印冲了过去。在外人看来这无异于自杀的举动,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简云枫青色的人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而那层完美无损的封印却如水中泡沫一般渐渐破碎。 此时,简云枫衣衫浸湿,一半是运功过久逼出来的热汗,而一半却是方才劫后余生吓出的一身冷汗,当他面前出现最后一层封印的时候他就知道该是自己作抉择的时候了,若是止步不前,那他永远别想进入天机洞,也无法取回玄牟珠救蒋问一命,若是如此他当时也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封印之中。简云枫也熟谙阵法变化之道,他已经隐隐察觉到鬼算子布下的封印中的一些玄妙,那看似各不相同的层层封印其实只不过是最初他所见到的那一层,只是被鬼算子用算门奇数加以演化繁衍所形成的连环封印,而最后出现的那一层封印看似是死地,却是唯一的生门,道家奇门遁甲之中也讲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原理。不过也算是他命不该绝,若他再犹豫一步,那最后一道生门也会成为真正的死地,这便是鬼算子最终留下的玄机,不过简云枫却无从知晓了,这困扰了鬼谷弟子三百年之久的封印就这么被他阴差阳错的蒙对,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天定吧。 天机洞,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神秘,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宽敞的石室罢了,石室中间是一张宽大的石案,案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大小各异,通体圆润的石珠,也有长短一致,造型古朴的竹签,简云枫的目光却最终停留在了石案的最中央,那是一枚悬浮着的透明珠子,光华流转,清气氤氲,煞是好看。这珠子的淡淡光芒都投射到了石室最中央的那面光华石壁之上,只是这石壁之上空无一物,简云枫找了半日也找不到鬼算子留下的临终箴言。而那在天机洞中坐化的鬼算子也不见踪影,也许早就化作尘埃消散了。 也许这洞中还有玄机,一代算学奇人总不可能留下这么简单的处所,简云枫如是想,便对着那张石案上的东西翻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破解这谜团。可是当他翻遍石室内的所有能翻动的东西后,这石室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想到乔青帆对自己的嘱托,简云枫颇感失望,这下出去可如何向人家交代。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手伸向了那悬浮着的透明宝珠,他知道这便是玄牟珠,上面蕴涵的纯净圣气正是克邪之物。 可就在他的手触及玄牟珠之时,那光洁如镜的石壁上顿现变化,一个面向奇特的老者出现在石壁之上,他席地而坐,一手握着玄牟珠,一手舀着一卷地图。那地图极为简单,只是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副简单图案,那图案模样好似一条简单的虬龙,简云枫看了一眼便牢牢记住,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地图怎的这般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他抬头看向那老者面容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那老者的一双眼睛好像活了一般,紧紧地盯着自己看,那沉如深渊,快似利箭的目光直透简云枫心间,那一刻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前生后世都被那一双眼神所看了个透彻,在这老者面前,自己全身上下再无一丝一毫的秘密,这感觉让简云枫差点惊叫起来。 不过那老者的眼神却转瞬即逝,他那奇特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接着整个身影淡去不见,随之出现在石壁上的却是数行泛着淡淡金光的小字。 “紫案现丹书,鬼将迎劫雷,风雨神魔出,千年浩劫现,佛衣护修罗,劫子战三英,东海火龙殁,黑水覆沧澜……” 当简云枫念完石壁上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怔怔地立在当场,呆若木鸡,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几行金字犹如尖针一般,扎地他睁不开眼。他胸口放佛被压上了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方才石壁上出现的那张略带悲伤的脸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鬼算子脸上的那经历了三百年都抹无法逝去的悲伤。 他知道,若这石壁上的金字箴言一一应验,那么整个天下便会变**间炼狱,道魔两门也都将尽数覆灭,甚至于三界颠倒,轮回失常。 第二百七十二章伏龙山下轶闻 就在简云枫发愣之际,那石壁上的金字又产生了变化,所有的金字都聚拢起来,汇成一把金色的古朴巨剑,剑身上刻着日月星辰图案,缓缓流转着,剑锷上镶嵌着一枚透明珠子,看模样俨然简云枫手中捏着的玄牟珠。这剑不似普通的飞剑那般狭长锋利,而是剑身宽厚,重而无锋,却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威严气势。这剑只是出现了片刻,便化作虚影消散,石壁上只留下一句:“解救苍生,唯有轩辕。” 简云枫刚念完轩辕二字,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面前石壁顿时炸裂开来化作齑粉。 天机洞外静心等待的乔青帆等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乔青帆眉头一皱,大喝一声:“众人速退!”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乔青帆出言提醒,没有人敢犹疑,数道人影都往后飞去。就在几人退开的同时,天机洞外的封印毫无挣扎地炸裂开来,哗啦数声巨响之后,整个天机洞都被炸毁,尘烟散尽,众人面前只留下一堆碎石。 乔青帆一脸惊愕,看着毁于一旦的天机洞说不出话来,而方艳娘却冲上前去,大声喊着简云枫的名字。 许久,乔青帆才重重呼出口气道:“罢了罢了,此乃天意!” 就在众人以为简云枫已经丧命之时,忽然听到碎石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就看到最中央的那堆石块翻动几下,一个浑身灰尘的分辨不清容貌的人影歪歪扭扭站了起来,拍了拍满头尘土,叽叽咕咕地咒骂了几句,朝着几人走来。 方艳娘顿时大喜,立刻迎上前去询问。 简云枫咧了咧嘴道:“姐姐放心,我无事。”说完摊开手掌,见一枚透明的宝珠完好无损,他这才放下心来。 乔青帆见简云枫安然出来,也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当他看到天机洞被炸毁,心中也是疑虑重重,不待众人说话,就对简云枫说道:“你随我来。” 乔旭等人知道乔青帆有要事要询问,不敢打搅,恭敬退开一边,简云枫便跟着乔青帆走了出去,一直行至隔天峰顶,乔青帆才转过身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简云枫便将自己在鬼谷山洞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讲了出来,这是两人原先约定,他便不做丝毫隐瞒。 对于为何天机洞会炸毁,简云枫就不得而知,乔青帆听完后闭上眼睛沉默不语,简云枫便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希望这位道门老前辈能指点一二。 可是当乔青帆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只对简云枫说了一句:“你出谷吧,玄牟珠便由你带走,等到用完再还回来。” 简云枫大惑不解,急忙问道:“可是鬼算子前辈的箴言如何破解?莫非真的会发生么?” 乔青帆叹道:“是福是祸,一切都有天定,依你我之力想要挽回无疑痴人说梦。” 简云枫焦急道:“可是最后那句‘解救苍生,唯有轩辕’。只要寻得那轩辕剑便能找出破解之法……” 乔青帆却挥手打住他继续说下去,盯着他看了半晌,道:“轩辕神剑,其神异之处还在九州鼎之上,此乃三清法器,你身为道家弟子想来也知道此剑来历,轩辕神剑早就消失了数千年,想要寻回,谈何容易。天下之大,我等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如何寻找?就算寻得了,那又是何许年月?若真如祖师爷所料,大劫已经开始……” 见简云枫低头不语,乔青帆又道:“罢了罢了,这玄牟珠便送于你吧,你出谷之后,也不要再回来了。我即日便将鬼谷封印,也许这样能躲过天机,毕竟我鬼谷一脉三百年都未出世,在世间的因果也该了解了……” 简云枫闻言,心情更加低落,乔青帆也不再多说,只是望着天际,原本清癯健硕的脸上尽显苍老神色。 乔青帆想要避世躲过一劫,简云枫心中如何不知,连乔青帆这样的高人都选择了回避,他一个小小道门弟子又能如何?摸着手中冰凉透骨的玄牟珠,简云枫心中满是苦涩,他最后想到了昆仑仙山的道一真人,心中才有了一丝暖意,当下便出言告辞,乔青帆也不多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简云枫独自下山离去,路上他寻思许久,还是决定不去和方艳娘告别,他这一去,鬼谷山洞便会被封印,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入世,两人也许再无相见之日。 不过,当他走出鬼谷山洞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那巨石外已经站着一个人,这矮矮胖胖的身材除了钱千盅还有何人。 简云枫不知道他在此等他,不解道:“钱兄有何事么?” 钱千盅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我想同你一道出谷。” “为何?” 钱千盅苦笑道:“我好歹也是算门弟子,虽然不至于像鬼算子祖师爷那般能算出三百年后的事,可是也略通些皮毛,我知道你带走玄牟珠后不会再回鬼谷山洞,这玄牟珠虽然是鬼谷镇派至宝,可其实是我算门之物。我只是隐隐觉得,若这玄牟珠真的不会再回鬼谷山洞,我算门一脉便会遭遇大劫,我想了好久,还是跟着你出来好了。” “可是乔前辈他……” 钱千盅面色一定,打断道:“我不知道师叔祖他如何打算,但是此乃鬼算子祖师爷遗物,天机洞毁了,玄牟珠离谷,鬼谷一脉想要避世已无凭仗,你既然能进天机洞,得了玄牟珠,便定是天命之人。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在天机洞中得到的并不只是玄牟珠,你也不用向我说明,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尽一份心力就行,成败与否,且看天意。” 简云枫心中一暖,正色道:“能得钱兄相助,简某感激不尽!”当下,恭敬施了一礼,钱千盅也不推脱,受了他一礼后,两人结伴离去。 其实,对于钱千盅悄悄出谷,乔青帆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未阻拦,对于鬼谷一脉的安危他也没有把握,鬼算子的箴言已出,鬼谷一脉想要独善其身已无可能,他这样做只是想保存鬼谷元气,免得门下弟子伤亡过重。他封印了鬼谷,却独放了钱千盅出去,也是有另一层打算,解铃还须系铃人,钱千盅乃是鬼算子一脉嫡传,也许真能力挽狂澜也说不定。而对于简云枫,他却始终看不透,这一脸温和的年轻道门弟子,除了修为不俗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特点,可是他每次看到简云枫心中总会有各种奇怪的疑问,具体如何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对方身上有太多千丝万缕的迷,似乎这天下各种要害都分出一部分丝线缠到了他的身上,自汉水一别之后,乔青帆亲自测算一番,最终得到的结果便是毫无结果。凭乔青帆已经快要到达道胎大成境界的修为,出现这种状况实属罕见,最后做出将玄牟珠相赠的决定,也想赌一赌自己的命运,这玄牟珠在鬼谷上千年,早就和鬼谷一脉的气运息息相关,此番决定更是将鬼谷气运绑在了这少年身上。 也许是因为那小子连续吃了自己三天的鱼吧,乔青帆心中自我安慰道。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最后的决定,钱千盅才帮助简云枫完成了最关键一步,鬼谷一脉也终究逃过一劫。 再看简云枫和钱千盅两人,离了祁山之后,便一路往峨眉方向行去,简云枫虽然取回玄牟珠,离一个月的期限也还早,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喜气,脑中尽是鬼算子那几句神鬼莫测的金字箴言。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处山脚,这山倒是不错,虽然不高,但是延绵无尽,隐隐望去,暗含气势,天色已晚,两人便准备在山下找处地方歇脚。 正好路上行来一砍柴老汉,也正准备回家,见了两人,不禁问道:“两位小哥这是要往何去?日头落下,可莫要在山中盘桓了,这里可有猛兽出没。” 见他发问,简云枫就笑着答道:“老爹,此山是何山?我两人是游山的游客,看此山气势浑厚便多转了一会,谁料竟然在此间迷了路,幸好碰上老爹,不知这山下可有歇脚的客栈?” 那老汉一听,放下背上的干柴,摸了摸汗憨笑道:“原来是山外来的游客,难怪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嘿,若说这山啊,可不得了!你可是问对人了,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山里。这山叫伏龙山,尽出贵人哩!” “哦?敢问其详。”简云枫看上去十足一个游山玩水的年轻公子模样。 那老汉徐徐道:“看两位小哥年纪轻轻,面相富贵,定不是像我这样的粗人,两位一定听说过当朝范宰相,他老家也是在这山脚,就是临村的,和我那村子隔了也就十里路。不过两位小哥你可不要小看我那村子,当年还出过皇帝哩!而且听说前朝还有一对兄弟,官至一品大将,嘿,那可是不得了,一品大将那是多大个官啊?老汉我是不知道,但两位小哥一定知道。” 简云枫和钱千盅听着这老汉如数家珍的一个个说出来,心中越来越是惊讶。 第二百七十三章九州封龙大计 原来这伏龙山脚下几百年间出过数十位贵人,贵至九五至尊,下至朝中大员,封疆大吏,无一不是极尽人间权贵。问清了山下客栈的道路,简云枫又塞给了那老汉几块碎银,那老汉推脱不掉才感谢一番,乐呵呵地背起干柴下山离去。 “钱兄,你说这怪不怪?这么小的地方居然出了这么多贵人,难道真是风水好得离奇?可是我看这里灵气一般,并无罕见的灵根……”简云枫煞是不解。 钱千盅抬头看着那座静静伏着的山脉,回道:“道家有灵根一说,这只是对于修道人有益罢了,那些灵根充足的地方反而不适合百姓生活。百姓无修炼法门,在灵根之下最多只是能强身健体,百病难生而已,但是灵根充沛的地方往往能吸引各种异兽,而且那些异兽天生便有修行法门,一旦修炼得道,那山下的百姓反而会遭了殃。不过,像伏龙山这样的地方也属罕见,这里尽出贵人,定是沾了龙气,这伏龙山上定有一处龙穴。” 简云枫惊讶道:“龙穴?” “不错,九州地气虽然被九州鼎镇在地脉深处,逃窜不出,护住众生安定,可是这九州大地上却还是有几处漏洞,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小股地气散出,这地气对于九州地气来说当然是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常人来说那可是真龙之气,沾上一点便富贵无双了。这样的地脉漏洞便是龙穴了,我也是从算门典籍上看到,想不到这世间真的还存在龙穴这种东西。唉,若是这里的龙穴被世人发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砸破头颅来这里安居。只要沾上一点,子孙后代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钱千盅叹道。 简云枫更加好奇:“那这伏龙山的龙穴在哪里?钱兄可测算的出?” 钱千盅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笑道:“我算门一脉最是擅长测天算命,这地脉也是其中一项,要我算出天下所有龙穴所在是不可能,但是既然知道方位,要找出一个龙穴便不是什么难事。你看这伏龙山,山势蜿蜒,越往东山体越健,到了这里已经是山尾,远远瞧去成伏龙之势,这龙穴便在龙脊骨*近尾巴三节尾骨之处。” “咦?那岂不是……”简云枫嘿嘿一笑。 钱千盅哈哈大笑道:“正是,也就是伏龙排气泄污的地方,否则你以为这地气哪里来?” “我还以为是龙头之处。”简云枫讪笑道。 “天下山脉,西起昆仑,东临东海,龙身盘而多变,但是这龙头所向皆是天下名山,龙口中衔珠,额头长角,龙头所在乃是天下间灵气最盛的地方,大多都被道门给占尽了,而且那些个道门山门所在正好压在龙喉正中,防止地气从龙口之中泻出,凭借自己一门的道气堵住九州最大的几处漏洞,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龙口中的地气太过旺盛,若不是修道之人根本无法承受,不过大多数龙头中都生有灵物,那些灵物年岁久远,被道门当做灵根看护起来,有了这灵根在泄露的九州地气都会被它吸收。而且有的道门实力不够占不了龙头,便退而求其次,占住了龙背,龙脊梁,龙腹,你想想看,一条龙若被这么多厉害的东西给压住,哪里还能作乱?”钱千盅说的头头是道。 “那这龙尾怎的没人来占?” 钱千盅失笑道:“这山脉到了龙尾之处,灵气已经是最末了,几乎就没什么灵气,而且这龙尾之处也太不吉利,换做是你,你会将你茅山派建在此地么?” 简云枫抬头看了看这一眼能望到头的低矮山峰,马上就摇了摇头。 接着简云枫又问道:“这么说来,这龙穴应该不止一处?” 钱千盅点头道:“师门典籍中记载,九州龙穴应该共有六处……” 六处?简云枫忽然想到了在天机洞看到的那幅地图,那副虬龙模样的简单地图,上面正有六个奇特的圆点,想到这里,简云枫急忙在地上将那副图画了出来,指着其中一个点问道:“钱兄,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这里?” 钱千盅看着这幅图大是吃惊,不解道:“这是我师门画的九州地气图,你怎么会……” 而当他看到简云枫在图上点出六个圆点之后,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看着简云枫所指的哪一个圆点,钱千盅仔细算了许久,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此处,这图你从何而来?这六个圆点你为何能够知道?” 简云枫心中激动,拉着钱千盅道:“这是我从天机洞看到的,快,快,你将这里的龙穴找出来!” 钱千盅虽然不明白简云枫要做什么,可是一听说这图是天机洞里的,那定是鬼算子所留,而且简云枫点出来的六个圆点若他猜的没错,这定是九州龙穴所在,顾不上多说,就开始循着山脉找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钱千盅便找到了一处洞穴,这洞穴不浅不深,方圆数丈之内寸草不生,地上泥土也成深黑色,在空中往下看去,好像一块漆黑色的圆圈,简云枫激动道:“钱兄,你可有什么法子将这里的地气给封住?” “将地气封住?你要作甚?”钱千盅惊讶道,“想要封住地气谈何容易,除非那种气运长久的道门大派镇守此地,否则就算你封住一时,也封不住一世。” 简云枫惊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将它封住么?只要能封住三年便成了!” 钱千盅眉头微皱,看着简云枫一脸焦急模样,道:“要封住三年倒也可行,不过需要有逆天改命的法器,我谷中虽然有,可是眼下没有带来……你要封住这地气作甚?” 简云枫一听,急忙中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打开后,里面躺着十二枚金针,对着钱千盅道:“这是封家的宝物,据说有改变地气的妙用,你看看能不能用?” 钱千盅接过仔细一看,惊讶道:“此物你从何而来,这金针怎的这般厉害……” “你先别问,封住这一眼龙穴要多少金针?” “唔,只要龙穴阴阳两端各埋入一枚,这龙穴之内起码五年不会有地气漏出!”钱千盅肯定道。 “那就有劳钱兄了!” 钱千盅对着这龙穴看了看,取出两枚金针,插在两端,接着又施了个封印,才拍拍手道:“成了。” 他正要将剩下的金针交还给简云枫的时候,却发现他郑重地看着自己道:“钱兄,简某有一事相求,此事事关苍生生死,还望钱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钱千盅惊讶道:“何事这般严重?你且说来,若我能办到必定不会推辞。” “方才那副九州龙穴方位图钱兄是否记下?” 钱千盅回忆了一下,慎重地点了点头,他也是算门奇才,平日里更加复杂的机关阵术图都能记住,不用说那副简单的地图了。 “钱兄可有把握将剩下的五处龙穴全部找出来?”简云枫问道。 钱千盅思索了半晌,道:“有了龙穴方位图,要找出来不是难事,可是这图太过简单,也许要花些时间。” “半年可够?” “无须半年,快则三月,慢则五月。” 简云枫激动道:“那就有劳钱兄将剩下的五处龙穴都用金针封住!” 钱千盅静静地盯着简云枫,问道:“这可是你从天机洞中寻得的法子?” 简云枫点头道:“正是鬼算子前辈箴言中悟得。” “好!半年之后,我来茅山找你。” 简云枫恭恭敬敬对着钱千盅施了一礼,道:“钱兄大义,简某没齿难忘!此行艰险难料,钱兄一切小心行事,若遇难题,你上昆仑,道一真人自会全力相助。” 钱千盅笑道:“只是寻个龙穴罢了,你放心便是。若真遇到麻烦,我也自有脱身之计。” 简云枫想起方艳娘,舒万卷和钱千盅三人中,只有面前这胖子为人机警狡猾,最是吃不得亏,当下也就放心不少。 简云枫抱拳笑道:“钱兄此行关系重大,那半年后简某可在茅山大茅峰顶静候佳音了!” 钱千盅爽朗笑道:“我乃鬼谷弟子,此举是理所当然,半年后你可要备些酒菜,来告慰下我这一路劳累了。” “那是自然!”简云枫知道,这龙穴遍布九州各地,钱千盅差不多要跑遍整个中原才能将剩下五处龙脉尽数封住。 两人相视一笑,便告辞各自往各自的路上走去,自此之后,钱千盅隐姓埋名,扮作一个游方郎中,怀里揣着那个精致的荷包,开始进行他的封龙大计。 而简云枫心中激动难耐,原本毫无信心的他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这次阴差阳错被他发现鬼算子手上那副简单地图的秘密,探明九州六处龙穴的方位,可以说是迈出关键一步。多亏了那个砍柴的老汉,若没有他的一番话,两人也不会注意到这平凡无奇的山上藏着龙穴,更不会因此破解鬼算子手上的那副九州地气图上玄机,这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了一般。 第二百七十四章夜探罗浮仙宗 当简云枫赶到峨眉金顶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蒋问,在他面前的只有一脸歉意的惠空禅师,原来在他走后某一日,蒋问忽然魔性大发,趁着众人疏忽之际,一掌将给他治伤的惠音禅师打成重伤,并逃出无佛寺去。而那时候惠空禅师和另外几个惠字辈高僧都在闭关,唯一在场的惠苦禅师却拦不住魔煞发作的蒋问,还是被他伤了不少弟子逃走。 知道惠音禅师现在还昏迷为醒,简云枫心中满不是滋味,心中虽然有些责备,但是无佛寺在此事上也已经尽力了,谁也没有料到在这种情况下蒋问身上的魔煞还能发作,而且惠音禅师已经重伤,简云枫也不好再说什么,仔细询问一番知道惠音禅师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才匆匆告辞离去。 罗浮山,他知道蒋问这么心急火燎地逃离无佛寺,一定是去了那里。 可是当他又星夜赶到罗浮山脚下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并没有预料中的蒋问大开杀戒血流成河,而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息。 怎么回事?难道蒋问没来么?简云枫心中诧异,决定亲自上山去探个究竟。 整个罗浮宗悄然无声,透露着一丝诡异,简云枫越走越觉得古怪,暗自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而就在他踏上半山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空气顿时凝聚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杀气将简云枫笼罩在内。 高手,还不止一个,简云枫浑身一滞,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东西两方各有一个高手在盯着自己。 “居然是你?哈哈哈,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你没死,还会自己送上门来!” 黑暗中传来一个张狂的笑声,简云枫立刻便分辨了出来,心中更是一突,接着这笑声便戛然而止,两个黑衣蒙面人从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就是那发笑之人,也是与简云枫交手过两次的蒙面高手,背后一人简云枫看不清面目,但是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势也丝毫不弱,方才正是他发出的杀气惊动了简云枫。 “哼哼,想不到来的居然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魔崽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也好,先将你杀了再等他也一样。” 原来他们等的是蒋问?这些个黑衣人应该是那仙主的手下,为什么要在罗浮山等蒋问?难道罗浮宗和那仙主也有勾结不成?灵虚子么?简云枫心中尽是疑惑。 不过,这黑衣人这次可没什么耐心再陪他说话,两人使了个眼色便同时出手,想要将简云枫舀下。 简云枫顿感身上压力倍增,那一个黑衣人自己勉强能够抵挡,现在一下来了两个,自己哪里会是对手,身形一变虽然躲过要害,可是还是被那黑衣人手中罡气刮中,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 他急忙打开腰间的八宝乾坤袋,放出那两只白猿,那两个黑衣人不知道面前来的是何物,只知道白光一闪就迎面扑来,耳边传来呼呼风声,那带头的黑衣人以为简云枫又舀出什么厉害法宝来,心中暗惊,口中急忙提醒同伴小心,两人被一对白猿逼得往后急退,简云枫这才缓过一口气来,龙泉宝剑握在手中,凝神戒备。 当那两个黑衣人看清楚偷袭自己的只是一对身形有些奇特的白猿后,顿时大怒,为首那人冷笑道:“原来只是一对白毛畜生,姓简的,看来你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那对白猿不知深浅欲纵身再上,却被对方一掌逼退,摸着被震疼的手臂吱吱大叫。 简云枫一惊,急忙上前敌住那为首的黑衣人,对着那对白猿使了个手势,那对白猿极通灵性,立刻会意,便将剩下那黑衣人缠住。 简云枫知道这对白猿虽然神异,却还不是元胎境界高手的对手,心中一紧,身形三分,划出三道璀璨剑光向那黑衣人攻去,那黑衣人和他交手多次,早就领教过他的剑法,心中也有了防备,冷冷一笑便挥动双掌准备将那剑光化解。 可是当那三道剑光到了面前他才发现这只是虚招,心中顿生警兆,可就在此时,简云枫手中已经画好两道紫色符箓,单手一引,两道符箓便腾空飞起,接着罗浮山顶立刻传来一股沉闷压抑的气势,夜空中,一朵闪着金光的雷云将明月遮住,紧接着,空中金蛇乱窜,五道金光争先恐后地劈将下来,将半个罗浮山都印成了金色。 与白猿相斗的黑衣人一见,顿时大骇,尖着嗓子叫道:“劫,劫雷!你……” 而与简云枫相斗的黑衣人却要沉稳许多,由一开始的惊慌立刻回过神来,喝道:“休要惊慌!这劫雷威力并不大,合你我二人之力将他挡住!” 谁料那黑衣人早就被劫雷吓坏,他是魔道中 人,虽然已经修得魔胎,可是魔道中人最怕的就是劫雷,见那金色的雷光,那黑衣人眼神飘忽不定,而且他看到五道劫雷都是往同伴身上劈去,便站着没有移动。 而那为首的黑衣人见状顿时大怒:“竖子误我大事!”可是劫雷当头,他也无暇多顾,运起浑身真元,在头顶凝聚成一片深青色的云朵,准备硬抗。 这青云乃是他修炼过百年的青色罡气所凝成,威力非同小可,来对付简云枫这半吊子的劫雷神术已经是足够了。 不过这正是简云枫的打算,施完劫雷神术后,他手中不停,又凝起一条阴火鸀龙,对着另外一人咆哮卷去,这森森阴火在金色雷光照耀之下更是显得阴森诡异,彻骨的寒意让那人感受到了那阴火的可怕,眼见这鸀色巨龙向自己冲来,这黑衣人不敢硬挡,展开身形急速往后退去。 就在两人都被简云枫的怪异道术吓住之后,简云枫体内再无一丝多余的真元,这劫雷之术最耗真元,他此刻孤注一掷,造成了巨大的声势,可是这两下却也抽干了他经脉中所有真元。他急忙使了个手势,那对白猿会意,一左一右架起他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春秋八策索命 雷火散尽,简云枫原先立足之地草木尽摧,焦烂的土地上面还隐隐留着那一丝不属于人间的可怕气息,月色下两个黑衣人都微微喘着气,他们也被吓得不轻,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身上居然有如此古怪的道术,劫雷业火?莫非是仙官转世不成?幸好这小子功力不够深厚,这种可怕道术也只能使用一次,看着他被白猿架走的那虚弱模样,两个黑衣人眼中才稍稍露出一丝安慰,他们并不焦急,看了眼满地的灰飞,便转身离开,似乎对于简云枫的离去并不介意。 而简云枫被那对白猿夹着拼命逃走,他此刻浑身虚弱,只感到耳边呼呼地风声,整个人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也不知道这对白猿狂奔了多久,当简云枫停下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山崖尽头,面前已经是万丈悬崖,这对白猿将他稳稳放在地上,便焦急地咕咕叫了起来。 简云枫感激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无大碍……” 可是他话音未落,发现面前空地上却凭空出现一座古朴的墓碑,那墓碑上青灰色的雾气缭绕,在月光下更显诡异,仔细分辨,碑面上刻着“春秋”二字,这对白猿对着这古怪墓碑怪叫不止,可是却丝毫不敢*近,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极为惊惧,以至于老远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出现。 简云枫顿时明了,这墓碑上传来的是死气,那死气也正是不周山上的死气,虽然两者稍有差别,可是这死气对于白猿来说就相当于劫雷对于修道之人。那是一种天生的恐惧,也许是那白发刀客的一刀杀尽了他的族人,才将这恐惧深深埋进了它们的骨子里。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身怀如此奇术,真是可惜,可惜。”墓碑上的雾气一阵怪异抖动,传来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 “这里山清水秀,若是能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简云枫此时反而变得豁达起来,脸上无一丝一毫的惧意。 “哦?你知道我要杀你?” “哈哈,你若是会放过我,你也就不会一路追踪至此了。”简云枫大笑道,只是这笑声听上去却有些无力。 “唔,还是小看你了,原来你在罗浮山就发现我了。” “不敢不敢,前辈隐藏极深,看来是精通此道了。” “你也不用激我,唉,我虽爱才,今日却不能留你。不过,你可以选择一个死法,若我能办到,我定会让你如愿。”墓碑上的雾气又是一阵浮动。 简云枫不语,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 而那墓碑也显得极有耐心,对于他来说,简云枫现在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过了许久,简云枫才叹道:“你应该刚才就杀了我。” 那墓碑顿时失笑道:“我看不出我现在为何杀不掉你,就算你功力尽复,我也有把握杀你。” “哈哈哈,是么。”简云枫忽然大笑着站直身子,全身青气缭绕,眼中也布满了青气,浑身的气势如气球一般炸裂开来。 看到简云枫身上的古怪变化,那墓碑终于动容,喝道:“你,你为何会有碧玄令?” “原来这玉佩叫碧玄令?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听……”简云枫淡淡一笑,右手一张洒下一堆碧鸀色的玉屑,在月光下闪着萤光、这块玉佩他是从雪山头陀身上得来,对方正是因为杀了栖凤谷的孔雀而被自己的金丝小雀盛怒之下给追杀致死。 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这玉佩,第一块是五毒公子身上得来的,用来对付碧眼大圣,那玉佩导致他浑身经脉尽碎,如同废人,幸得孤天峰上的万年参王搭救才捡回性命。 这一次,后果也绝不比那次小,但这里也不可能会有万年参王这样的疗伤圣手,更不可能有长白上上那么神奇的灵药相助。 可是他知道,怀中的金丝小雀自死海和鲲鹏相斗之后一直处于虚弱状态,根本无力帮他渡过难关。而身边白猿此时已经吓得浑身无力,也无法依仗,唯一的凭借就是这块玉佩,否则他今日是必死无疑。 他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侥幸,面前这墓碑虽然厉害,可也不可能是碧眼大圣那等境界的高手,如有可能自己也许并不要尽全力就能将对方击杀,到时候再去求医也不是没有可能,峨眉山离这里也不远…… 不过,这墓碑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简云枫心中唯一希望击得粉碎。 “果然有胆色,不过这碧玄真气岂是你能完全承担的,既然如此,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我既然知道这碧玄令,自然也有其破解之法。” 说完,只见那墓碑四周黑气一闪,八个挺拔高大的黑色人影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光之下,一色的黑色盔甲,一色的黑色战马,一色的银色长刀。 无声的扬刀,没人持刀的方式却各不相同,每一把长刀之上却凝聚起了黑色的死气,那无尽的死气似乎将空中明月都给遮挡了起来,简云枫身边的这对白猿吓得连连后退,惊叫不止。 简云枫退无可退,龙泉宝剑发出一声轻啸,在空中划过一丝银光,带着不可分辨的模糊轨迹,往对面射去,这一剑大巧若拙,可是这剑一出,简云枫整个身子都变得虚幻起来,紧接着,无数银光如漫天繁星,向面前黑沉沉的死气压去。 八匹黑色骏马同时仰头,黑色的鼻息同样带着不可磨灭的张狂战意,八柄长刀同时挥出,结成一个可怕的黑色旋风,吞天嗜地。 这春秋八策合力使出的刀阵,根本没有破解之法,八人八刀,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就在八人出刀之时,那墓碑上传来一声轻叹,一块碧鸀色玉佩从那青灰色雾气中缓缓飞出,只听他念了一句咒诀,那玉佩开始发出淡淡鸀光,简云枫身上的碧玄真气被那鸀光一照顿时一滞,手中剑招也慢了许多。 原来这碧玄令之间还能相互克制,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层的…… 简云枫心中发出一丝无奈感慨,只听得?锵一声,手中龙泉宝剑居然承受不住那黑色刀气,悲鸣而断,一瞬间,简云枫就像被万千刀剑同时砍在身上,锥心的疼痛顷刻间便让他失去知觉,浑身一轻,直直往背后悬崖坠落而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茅山派再现传人 就在简云枫被春秋八策一刀劈落悬崖之际,那右手上的那枚茅山派掌门信物紫玉龙眼戒指忽然发出一蓬淡淡紫光,那紫光环绕在简云枫周围,将侵入他体内的刀气尽数给封住,不过春秋八策的刀气太过霸道威猛,早就将简云枫体内筋脉给摧毁殆尽,而且那块碧鸀玉佩上的碧玄真气的反噬之力也让简云枫的身体受到了极大地破坏,紫玉龙眼不住地从中分离出淡淡紫气护住简云枫心脉不断,金丹不灭,简云枫下落的身子也在紫气的保护下变得缓慢起来。 若无这紫气,恐怕简云枫还没被摔死就已经去阎罗殿报道了。 终于,简云枫的身体落到了地上,他右手上的紫玉龙眼戒指上也再无一丝紫气溢出,只听得“咔啪”一声轻微脆响,那枚紫色戒指变得支离破碎,一道紫光从中飞出,在简云枫头顶盘旋了两圈后,往西南方向投去。 中原西南之地,有一处荒凉的山地,这里人烟罕至,山上更是连条像样的山路都寻不见,这山地之中更是隐藏着一个白雾弥漫的山谷,谷中终日都密布着浓浓白雾,看不见内中景物,只有到了每年九月初九阳气最盛之际,这谷中白雾才会消散片刻。那时候,山谷中就会露出一尊巨大的黑色石头,这石头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朱红色符咒,就算是那些个名动天下的道门高手到了这里,也极少能认得这些个复杂繁琐的道咒,这些道咒上每一笔一划都被染上了蛟龙之血,这蛟龙之血并无什么作用,唯有一途,便是避天。龙血避天,但是这些符咒又是什么作用呢?无人知道,这块巨大黑石就这么在这山谷中静静地矗立了数百年,无人问津。 这一日,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道微弱的紫光,停在了这山谷上方。那道紫光稍一盘旋就在白雾之中一闪而没,片刻之后,山谷之中白雾尽散,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大石,石头上密密麻麻地画着朱红色的符咒,这紫光在黑石上自上而下缓缓盘旋,那些古怪的复杂符咒一遇到紫光就自动隐去,终于,在最后一道朱红色符咒隐去之后,那黑色巨石立刻就剧烈地颤动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在山谷中环响许久不散。 “哈哈哈,老道我终于出来了!”一个如铜锣般的爽朗笑声响彻山谷。 尘烟散去,山谷中站着两个麻衣健硕老者,都是白须白发,样貌清癯,体格匀称,双眼神光暗敛,若将他们身上那件破破烂烂快要遮不住身体的麻衣换做一身干净道袍,定有一番神仙风骨。 出声的那个老道士还在仰头笑着,而另一个老道明显要比他谨慎地多,仔细得观察了下四周,道:“别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老道士急忙住口,低头捏指掐算一番,最后拧着眉头气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我和你一样在此避天,鬼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沉稳老道也一样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知道当年让我们两人修习避天之术的时候,师祖是怎么说的么?” “他说当茅山派灭绝,掌门信物不存的时候我们就能出来了……” 两个老道士对视一眼,俱是一脸惊骇,异口同声道:“速回茅山!” 两道青光瞬间拔地而起,如流星消失在天际,看这两人的身法已经到了返璞归真之地,若是简云枫在这定会大吃一惊,这荒凉的山谷里居然会同时出现两位道胎中成境界的高手。 不过,当着两个老道士匆忙赶到茅山大茅峰顶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物,只看到一座孤坟迎风而立。 “茅山派第二十三代掌门简仲之墓?第二十三代?”其中一个老道士一脸沉思。 “师兄,我们是茅山第十六代弟子……这都过了足足七代了!” “不对,已经过了八代了,你看这立碑之人,应该是二十四代弟子,这么算来,你我在那里足足睡了七八百年……” “七八百年……唉,师祖他老人家让我们练得这避天之术真是奇妙,想不到这七八百年间,你我只是徒徒老去了三十年。” “此术只有避天之效,七八百年来我们不吃不动,如同顽石,就连功力都丝毫未长。” “这倒是,咦?师兄,我们这茅山派山门哪里去了?” “我看,这山门怕是已经毁了……”那沉稳老道看着空空如也的山顶轻叹道。 另一个老道顿时惊怒:“山门毁了?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对我茅山派撒野!看我不下山去掘了他家祖坟!” 那沉稳老道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师祖说过,只有当我茅山到了山穷水尽之日,你我二人才能出关。你看这墓碑,竟是一座空冢!我茅山派堂堂一派之掌却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如此可见,我茅山一脉早就不复当年盛况,连山门都被人家给毁去。看来,你我已经是本派唯一剩余之人,这复派之任便得由我俩一力承担了。” 说完他对着那空冢微微一拜,行了个掌门之礼,虽然对方也不知道是他多少代的徒子徒孙,可是这尊卑还是有别,接着他又对着空中遥拜道:“茅山派第十六代弟子,言空,言木今日出关,在此拜请诸位祖师爷在天之灵,我茅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师兄弟二人必当负起复派重任,重现我茅山昔日声威。云机子师祖在上,不肖徒孙不才,谨尊师祖吩咐,光复山门,复派之日,定当携仇人首级祭山,以慰诸位祖师爷在天之灵。” 说完之后,那言木老道也跟着恭敬拜了又拜,同样说了一番话。 “师兄,你看我们茅山似乎还有些弟子,要不我们去找他问问清楚?”言木看着简仲墓碑上最后的一个署名问道。 言空老道点了点头,说道:“当务之急是先将我茅山遗脉找回来,问清楚事情始末,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同我茅山派作对。唔,简云枫?这名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俗名 第二百七十七章无名谷百日仙汤 同样是一处僻静山谷,简云枫却还是死沉沉地躺着,他身边就是那高不可攀的万丈悬崖,他此时浑身生机薄弱,幸好得了紫玉龙眼戒指相助才保住这一口元气不灭。 就在这时,山崖之上忽然出现两道白影,在陡峭的崖壁上纵横跳跃而来,那诡异灵变的身形让人咂舌。原来简云枫带来的那对白猿此时也跟着他一起下来,这对白猿倒是忠心,足足在山崖底下找了半日才找到简云枫。 这对白猿在简云枫身边叽叽咕咕了半天见他没有动静,急得不住跳脚,最后相互交谈一番就分别没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它们才回来,手上捧着不少稀奇古怪的草药和果子。这对白猿虽然自幼生活在寸草不生的不周山上,但是与生俱来的灵气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消失,它们这时候找来的东西虽然不说功效如何,但却是这深深的密林中难得的上等灵物了。其中一只白猿想将一个鲜红色的小果子塞进简云枫嘴里,可是简云枫却含着半天没有咽下去,急得它不住抓耳挠腮。简云枫现在除了难得能咽下一点清水之外,再无一丝别的反应,两只白猿折腾了好久,最后竟然将找来的草药和果子一起捣碎,敷在了简云枫的脸上和胸口,手脚上擦伤的地方也被它们仔细敷了不少。 第一日,简云枫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那对白猿第二天依旧去找各种药草来,砸碎了敷在他的身上,而它们就这么坐在简云枫的身边,牢牢守护着。 过了足足三日之后,简云枫僵硬的手指头才不经意地动了一下,细心地白猿立刻发觉,欢喜不已,又奔跑着去找草药,本来一天一敷变成了一天三敷,幸好这山崖下的草药极多,这对白猿虽然认不出这些草药的效用,但是它们天生具来的天赋告诉它们这些东西有益无害,这一番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却阴差阳错地捡回了简云枫的一条命,殊不知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又过了五日,简云枫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浑身疼痛,奇痒难当,忍不住便哼出声来,那对白猿见状,更是欢喜,换药也换的勤了,而简云枫此时虽然有了知觉,却口不能言,眼不能睁,依旧有些浑浑噩噩,只是经常会觉得自己脸上和胸口会传来丝丝凉意,接着却又会变得奇痒难当,这痒还极其难受,让他想叫但是叫不出声来。 原来这山崖下有一种草药是需要煎熬透了以后内服,却被这对白猿胡乱捣碎了外敷,这样一来便会让用药之人浑身发痒,甚至皮肤发生腐烂,不过幸好简云枫自幼修习道术,一身筋骨异于常人,才避免了这皮开肉烂之毒,但是那古怪难耐的奇痒还是让他苦不堪言。 等他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十天的晚上,那对劳累了一天的白猿已经*在旁边的树上睡着。看到自己胸口整齐的敷着的细碎草药,简云枫心中顿暖,原先他还有些责怪这对白猿在危急时刻临阵怯弱,现在这责备感荡然无存,若不是这对白猿,自己恐怕还没醒来就已经成了这山野豺狼的腹中之物。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脚上却传来锥心疼痛,一下跌倒在地,浑身虚弱无比,撑着地面的双手也发软发酸,听得动静,那对白猿立刻惊醒,两对灵动的眼睛谨慎地扫视四周,还以为是来了什么野兽,见是简云枫醒来,顿时欢叫着迎了上来。 简云枫无奈苦笑,自己体内经脉尽断,一身修为等于全废,连站起来都成问题,丧气之下,叹了口气便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他这奇怪举动倒是让那对白猿莫名其妙,守在身边不敢再独自去休息,直到天亮,简云枫才被胸口那阵奇痒给惊醒,他急忙舀掉胸口新盖上去的草药,那难熬的痒意才慢慢褪去。 简云枫从那堆草药里挑了挑,很快就发现了那一味草药,对着白猿比划了一下,就将那草药扔掉,这对白猿顿时会意,忙不迭地点头,又从新去寻了草药来,在简云枫的挑选下,重新捣碎,敷了上去。 又过了几日,简云枫发现这些草药对于自己的身体再无多余的效果,不过却发现白猿带回来的果子之中,有一种果子极为奇特,居然让他恢复了不少力气,虽然经脉还是死沉沉地毫无好转的迹象,但是若是长久下去,独自行走倒也不是问题。 简云枫便让那对白猿带着他去发现那果子的地方看,那是一个数丈见方的泉眼,冒着腾腾热气,那果子就长在旁边,密密麻麻,红艳艳的煞是好看,一看到那眼温泉,简云枫顿时大喜,也顾不得有白猿在一边,就脱下衣物,将自己泡在了那温泉之中。 这温泉有一个名字,叫做百日仙汤,传说你只要在里面泡上百日便能得道飞仙,但是这说法明显不可信,不过这百日仙汤却还是有一种极为神奇的功效,便是能治百病,愈骨生肌。简云枫也是听简老道曾经说起过,这百日仙汤只有在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才可能有,周围会长着一种奇怪的鲜红果子,这些果子得了温泉的滋养,也有类似的功效,不过作用却要比这温泉差一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偏偏在这时候被他碰到这可遇不可求的百日仙汤,只要泡上十天半个月,他就能自行行走,说不定身上经脉还能复原。但是,让他颇有些失望的是,这百日仙汤虽然珍贵,却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泡了几日后他体内的经脉还是毫无动静,看来自己这一身修为是废了。虽然这百日仙汤治愈了他身上的外伤,让他勉强能拄着木杖行走,但是简云枫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来,他感觉到自己丹田中的三枚金丹还是完好无损,可是自己却好像和它们失去了联系,无论如何也无法运行功法,任何作为都是石沉大海,毫无进展。 第二百七十八章天地崩祸起萧墙 就在简云枫在那深谷中慢慢疗伤之际,山外的天下却已经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当朝皇帝病逝,京中三皇子当夜就火速发动蓄谋已久的政变,懦弱的太子在托孤大臣和禁卫将军的秘密安排下仓皇逃出皇宫,落难北方。三皇子独霸京都,将一干反对自己政权的死忠大臣和皇亲国公尽数扣押,接着,*近京都的十三州守备联名上书,宣布效忠,一时间气势十分强盛。落难太子在托孤大臣,前朝户部尚书杨阁老的建议下,在北方立起罚逆大旗,祷告祭拜先皇英灵之后,以清君侧罚谋逆之名收拢西北大营二十余万兵马,开始往京都进发。不过太子天生懦弱庸碌,若不是有德高望重的杨阁老和死忠先皇的镇西大将葛天赐的鼎力拥护,这当朝太子早就羞愧含恨自尽,随着先皇一道去了,因此这二十余万西北军只是盘踞在云州城下并没有趁势进攻,反而给了三皇子在京都立足的喘息之机。不过三皇子手中虽有京都禁军和十三州兵马,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南方还有大皇子统帅的三十六万南大营边防军隔河相望。自京都事变之后,一直在外带兵的大皇子却毫无动静,既不回复匆忙登基的三皇子新诏,也不响应西北军的罚逆口号,唯一的动静就是出动南大营边防军控制住长江以南的各大州府,让那些个左右摇摆不定的府台和守备都死心下来。 半月之后,北方的太子终于在杨阁老和葛将军的苦劝下硬下心来,二十余万西北军顿时夹带着虎狼之势连下北边三州。但是由于三皇子已经有了充分的时间调度兵马和稳定军心,西北大军虽然彪悍,却也不得不在燕州城下止步,双方进入了僵持之势。每日都有西北兵将骑马在燕州城下破口大骂,可是燕州守备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你如何谩骂就是紧闭城门不闻不动,连在城头放冷箭的举动也被他制止,由着那些个骂得脸红脖子粗一身大汗的西北大汉在城下脱了衣服乘凉。南大营三十六万兵强马壮的边防军依旧没有动静,大皇子的心思没有人猜的透,不过这看似平静的江南岸上,大皇子的镇南府上却炸开了锅,手下将领也分成了两拨成日吵个没完。 三皇子虽然损失了三州,但是他手中兵马却没有伤筋动骨,燕州城易守难攻,对于西北军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皇兄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在京都时候,他就从来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就连自己政变那日,这个废物只知道躲在太子府中放声嚎哭,若不是杨阁老狠心将他打晕强行带走,恐怕他此刻早就随着先皇一道走了。他心中最大的忧虑便是南大营的三十六万兵马,若是这批边防军一旦渡过河来,京都以南的六州宛若纸糊一样,毫无抵抗能力,南边地势平坦,根本无可凭之障。因此,三皇子手中六成兵马都布置在了长江北岸,护住身后要害。大皇子镇守南疆将近十载,只有每年回京叙职的时候三皇子才能见到对方,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哥他心中总有几分忌惮,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忌惮,就像狡兔见了苍鹰那样。 兵祸顿起,百姓疾苦,各地的赋税连续翻倍,兵部也开始大肆征丁,若不是数十年的安定和积蓄,这整个中原早就被这场大战给掏空了。可是再如何积蓄,也禁不住长时间的消耗,三皇子虽然成功发动政变,但是他却没有考虑到更深一层,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背井离乡远走他方,路上到处都是死尸饿殍,西北之地犹盛。西北军长线讨伐,补给要比燕州军多出许多,而且西北之地比不上中原富饶,百姓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虽然那些征粮官打着讨逆复国旗号,但是在百姓眼里却要比虎狼更加凶恶,相比之下,倒是三皇子的名声要比太子好些。 又过了半月,大皇子终于开始有所动静,他先是发表檄文,檄文中列举了三皇子种种逆天恶行,但是对于太子在西北边竖起的正统罚逆旗号却只字不提。接着就是调度兵马,广征粮草,在长江南岸布下重兵,为大军渡江着手准备起来。听到消息,西北军被消磨了半个月的士气立刻又鼓舞了起来,燕州守备顿时压力倍增,频频向京都派去求援书信。 天下三分,兵荒马乱,哀鸿遍野。禁不住诱惑,一些个山野间的修炼人士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是却在背后出谋划策,排兵布阵,掐算天时地气。由其是三皇子那边,早年他就花重金网罗了一些能人异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人也没有让他失望,战乱一起,他们又打着三皇子的名号请来了不少高手助阵,这些人联手在长江北岸布下阵法,兴起风浪,蒙起浓浓白雾,让手拥重兵的大皇子只能望江兴叹。 秀州城中,虽然离战乱有数百里之遥,但是城中此时也是人心惶惶,许多店铺和商家都关闭了生意,收拾好细软和贵重财物,开始观望形式,随时准备逃走避难。原本安静的街道上,行人过客都是神色匆匆,熟人见面也不敢多聊,草草几句就又各自开始奔波自己的谋生打算。只有城中央那座老字号酒楼还在继续经营着,幸好无论天下怎么乱,这人还是要吃饭,而且中原已经安定了数十年,许多个没有经历过战乱的胆大之人开始在酒楼之中大谈战事,甩膀吹嘘。 酒楼门口这时候却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弱年轻人,一身青衫凌乱不堪,脚步虚浮,他在酒楼门口停下,看了看周围,便挑了一块干净地方,贴着墙角席地坐下,缓缓打开背后的包袱,抽出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展开摊在自己面前,接着又取出些零散的小东西,几枚油腻腻的铜板,一个破旧的龟壳等古怪物件放在上面,这白布上写着八个斗大黑字“测福避祸,算命渡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秀州城少年卜卦 这年轻的算命先生便是简云枫,当他身上外伤和体力被百日仙汤治愈恢复之后,便从八宝乾坤袋中取出那顶蒋问坐过的黑色轿子,让白猿抬着他走出了那个深谷。他原先打算让这对白猿一路抬着自己赶路,饿了渴了便找些山泉和野果果腹,谁知道随着越走越远,沿途山上不但见不到什么果子,就连草根树皮都被人扒了去充饥。简云枫现在身体状况比一个常人还差几分,而且特别容易饥饿,一顿不吃就浑身无力,头昏脑沉,那对白猿还好,天赋异禀,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无妨。见山里没有吃的,简云枫才改走官道,只是白天让白猿在八宝乾坤袋中休息,自己就装作普通人出来谋点钱财买些吃喝,而且山里的果子许多都是酸苦难咽,早就吃腻了,肚子里的酒虫子也开始作怪,到了晚上,简云枫便在轿子里呼呼大睡,那对白猿抬着他连夜赶路。 当简云枫走了官道才发现这天下已经开始大乱,所过之地都是满目疮痍,江南虽然还不至于有人活活饿死,但是暴增的赋税还是将这些贫苦百姓压弯了腰,饿黄了脸,难怪这山上能吃的都被人摘了个精光。沿途一路打听,简云枫才将眼下形势弄清楚,心中忍不住唏嘘,纷争一起,这百姓也不知道最后还有多少能活下来。 幸好乱世之中,简云枫这算命的生意反而变得一点也不冷清,那些个收拾好家当准备避难的买卖商人看到简云枫这副行当,都不会吝啬花些钱财来算一算自己的福祸,简云枫自幼修习道术,精通玄学易理,再加上从钱千盅和策天机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一些算学皮毛,话一出口便能将对方唬住,那些个俗人哪里经得住他这张利嘴,几句下来顿时信服不已,大多都会掏出更多的钱财来求这活神仙再帮自己算算战乱来临之后该往哪里逃,该做些什么才能保住自己身家性命。 其实说起这算学一道,难也不难,却也不简单,就要看算的是什么人,什么事。若是一些寻常人,柴米油盐的小事,简云枫这点道行绰绰有余。可是要算像三位皇子这样命格非凡的人,或者要算这整个天下的命运,简云枫就力不从心了,这种事也只有侧天机或者钱千盅这种浸淫算学数十载的高手才能算出个大概,再比如要算出一些修为高绝的高手或者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藏身所在,恐怕连策天机这样的修为也还不够。 这一日,简云枫正好行至秀州,见这酒楼生意不错,便在门口摆下了摊子。不过他此时并没有主动招揽生意,脑中思索的是自己如何过江,现在他没了修为,白猿也不能御空飞行,横亘在自己面前的长江已经被军队给封锁,所有的渔船都实行了管制,他堂堂茅山派掌门反而要为此事烦恼苦思,真是落难凤凰不如鸡,简云枫心中不禁苦叹。 就在他苦恼之际,忽然被人撞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歪道在地,被撞到的肩膀上传来一阵酸痛,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就听到对方已经开口骂道:“哪里来的泼皮癞子,居然在大门口挡爷爷的道!真是瞎了眼了!” 简云枫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甲胄的黑脸将军,他瞪着简云枫又用方言骂了句什么才一脸匆忙得往酒楼内走去。 简云枫心中暗怒,这厮也太不讲道理,自己好好坐在这里无缘无故被他撞,这明明是他不长眼睛,居然还骂起我来了,愤怒之下,忍不住便冷冷得对着那将军背影说道:“印堂发黑,眼角带煞,哎,命不久矣……” 那将军一听,顿时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就朝着简云枫喝道:“你这泼皮方才说的什么?” 简云枫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只是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晦气晦气,我从不同将死之人说话。” 这下那将军顿时大怒,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骂道:“你这招摇撞骗的泼皮无赖,感情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找爷爷我的晦气?看我今日不砸了你的摊子!”说完,抬起一脚就要往简云枫面前的白布摊子上扫去。 “张将军,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那黑脸将军一听,抬起的脚闪电般收回,恶狠狠地瞪了眼简云枫,回身对着酒楼门口行礼道:“是,大人。” 简云枫这才看清楚,这酒楼里已经走出了几个人,为首一个约莫四十不到的儒雅男子,面色白皙,眉眼开阔,天角方而内隐,站礀挺而稳健,看这模样倒是和鬼门三将之一的暮雨有几分相似,不过却要比对方多了几分沉稳大度的气势。那男子后面跟着一个打扮同样华丽的美丽女子,年岁约莫二十不到,凤眼琼鼻,丹唇玉齿,煞是好看,此刻她正一脸好奇地盯着简云枫不住打量。后面还有几人,个个精神饱满,气度非凡,一看就不似寻常百姓,简云枫虽然修为不存,但是他已经修成天眼神通,稍一扫视,便发现这中年男子身后几人都有不俗的修为,最厉害一个已经有了结成金丹的征兆。 这不由得他不惊讶,这中年人和那年轻女子本身并无修为,为何身边跟着修行之人,而且这几人对为首两人极为恭敬,修行之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太参与俗世纷争,除非自己缘分到遇上了,不然绝不会主动去沾惹是非,要知道修行路上最忌讳就是因果太多,牵扯不清。 那黑脸将军正附在那中年男子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那男子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而他身边的女子却丝毫不在意两人说的什么,此刻她的目光又停留在简云枫面前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物件上面。 那黑脸将军越说越急,到最后低着个头站在一边不再说话,偷偷看着那中年男子面上表情,不过那中年男子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转头对着身后几人说道:“几位先生如何看?”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惭愧,只是摇头苦叹,其中一个上前说道:“大人,我看我们还得找些高手,否则那江上的阵法一日不除,战机就延误一日,军中粮草虽然充足,但这样耗下去……” 那中年男子眉头微皱,不过语气依旧温和,叹道:“我也这么想,可是去哪里找高手?诸位先生要不再去试试?” 这几人都是中原道门弟子,因为耐不住山中寂寞便瞒着师门投身到了军中,想要凭着自己在山中所学谋求荣华富贵。他们自身门派里虽然还有几个金丹期修为的老道士,但是当他们硬着头皮回去游说的时候,差点被那几个老道士废了修为赶出师门来,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了,但是眼下情势紧迫,凭这几个人的修为还不足以破去长江之上的阵术,看到那中年男子破含深意的目光扫来,这几人忍不住面色潮红。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那年轻女子忽然拉着那中年男子的手问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玩意?” “咳,小姐,这是江湖上骗人的把戏,这些刁民……”那黑脸将军立刻一脸殷勤地说道。 那年轻女子立刻瞪眼道:“哼!我又没问你!” 那中年男子听到身边女子发问,神色立刻缓和了下来,看了简云枫一眼就温和笑道:“这叫算命,你看他布上不是写着,测福避祸,算命渡人么?就是专门帮人测算福祸前程的……” 那女子一听,眼睛一亮,欢喜道:“呀!这么厉害啊?大哥,那我们快去算算,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过河去……” 那中年男子似乎极为疼爱这女子,被她这么一求,立刻答应道:“好,好,我们去算算……” 他身后那几个人看了看简云枫,脸上顿时显出轻蔑和不屑来,这种江湖骗术在他们这些内行眼里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要不是他摊子上摆着的东西有些古怪能吸引这小姐的注意,估计自己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那女子立刻拉着中年男子走到简云枫面前,仔细地看着白布上面放着的物件,两眼放光,就像看到什么精美的首饰一样,再也挪不开眼睛。 那中年男子虽然心中好笑,可是脸上却极为正经地对简云枫说道:“这位小……先生,不知都能算些什么?” 简云枫极为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指着面前八个字淡淡道:“这不都写着么?” 那黑脸将军一见他脸上那副模样,欲要开口大骂,却被那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止住,只见他对着简云枫笑道:“是我多问了,倒让先生见笑。”接着,他便又转头对身边女子说道:“小妹,你可要算些什么?” 那女子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忽然拍手笑道:“哈,那我就要算算大哥什么时候能够挥兵北上,一统中原……” 第二百八十章算命郎小试身手 这女子话音刚落,身后跟着那几人面色顿变,有些紧张地看着简云枫,而简云枫依旧懒散地坐在墙角,一脸平静宛若没听见,那中年男子眼中只是闪过一丝诧异,便笑着对简云枫说道:“舍妹方才所求之事,不知先生能否算出?” 简云枫瞥了眼那女子,见对方正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便又将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脸上,对方仓促间被点破身份居然丝毫不乱,简云枫心中微愕,不过他却答道:“我算命有两个规矩。” 那中年男子顿时奇道:“哦?还请先生告知。” 简云枫摇头晃脑道:“一,将死之人不算。二,得罪过我的人不算。”说完,看了看那中年男子身后的黑脸将军。 那女子一听就明白了,立刻转头对着那黑脸将军说道:“你,快来给人家道歉!” 那黑脸将军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好像从火堆里取出来的铁块一般,双眼怒瞪,盯着简云枫,恨不得将他一口吞将下去。 简云枫视若不见,只是摆弄着手中的一块古旧龟背,那黑脸将军站着一动不动,而那女子脸上却出现一丝愠怒,拉着那中年男子的手嗔道:“大哥,你看,他居然不听我的话!” 那中年男子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打量了简云枫一眼,方才自己小妹那句话只要不是聋子便能听出其中含义,面前这年纪轻轻,好像个痨病鬼似得散漫算命先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这不是成心不给自己台阶下么。 这黑脸将军乃是江南大营里的一员猛将,也是自己的心腹,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是却有一身过人本领,煞是自傲,要让他道歉比让他一人单挑千军万马都困难,当然,若是自己下令,这黑脸将军定会照办,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威风何在,为了一个区区算命先生而折辱手下大将,这不是像他这样的人会做的。 “先生是否能换个要求?”这中年男子被自家小妹一求,语气一软道。 可是简云枫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本就不想为对方算命,天下纷争,自己能避则避,对于像面前中年男子这样身份的人更是不想有什么瓜葛。这倒不是他迂腐,而是他师傅简老道十多载的耳提面命,修道之人唯一目的便是得道飞仙,凡是影响自己道行或者阻碍自己修行的事就如同猛虎对于百姓一般,最是忌讳。 简云枫懒懒道:“不算也罢,今日我便不与他计较,你们走吧。” 那女子闻言顿急,她平时少在外面行走,哪里见过简云枫这样的一身古怪行头,此番遇到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而那黑脸将军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碍着那中年男子的脸面,他早就抬起钵盂般粗大的拳头将这个不长眼的算命先生狠狠砸进背后的墙里。那中年男子终于有了一丝怒气,不过脸色依旧缓和,看着简云枫道:“先生有所不知,这黑大个是我家护院,平日里为人正直不阿,方才那事我等也未看清楚,孰对孰错也不好听信一面之词。若是先生真要让他道歉也不难,只要能将他打趴下,让他喊你一声爷爷他都愿意。” 这番话说得极为巧妙,首先并没有拒绝简云枫的要求,而且将这难题又踢回给了简云枫,最后那一句更是给足了简云枫颜面,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明显是护着那黑脸将军,看简云枫那弱不禁风,脸无血色的虚弱模样,哪里可能是这种身经百战的悍将对手。 那黑脸将军一脸感激地看着那中年男子,接着又极为挑衅地盯着简云枫看,双手骨节已经捏的咯咯作响,看着架势,只要简云枫敢点个头,他就能在眨眼之间将对方打得半身不遂。 中年男子身后的那几个修士,看着简云枫心中好笑,这哪里来的不识趣的算命先生,这下搬了转头砸自己的脚,同意吧少不了一顿好打,不同意吧,哪里还会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里摆摊。几人都袖着双手准备看这算命先生出丑。 唯有那美貌女子一脸兴奋地对简云枫道:“先生,你就去把他打趴下!唔,嗯,这样最好,不但能给他点颜色瞧瞧,还能给我算命……哈!” 黑脸将军闻言不住点头,似乎等不及地要被人打趴下了,中年男子一脸平静地看着简云枫,那几个修士脸上更是露出古怪神色。 简云枫摇头轻叹道:“唉,也罢也罢,原先还想给你存些颜面,既然如此,那只好将你打趴下了,不过这喊爷爷倒是算了,我也生不出你这般黑的孙子,你若输了只要给我道歉便成。” 见这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虚弱少年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吃力地站起身子,众人不禁瞠目结舌,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也病坏了,这黑脸将军是出了名的孔武有力,号称打遍南大营无敌手,就算是这几个修士,若是不用上些道术恐怕也难敌他那可怕双拳。 &N BSP;黑脸将军听完简云枫那句话,气得三尸暴跳,五脏俱焚,也不待别人多说,怒喝一声就跳将上去,迎面就是一拳对简云枫砸去,光是那呼呼拳风就能将简云枫给吹倒,若是熟人见了定会惊讶:这黑大个的功力怎么又精深了许多? 简云枫此时浑身真元荡然无存,就连多走几步路都会喘气,眼见那差不多有他半个脑袋大的黑拳砸来,居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完了,这家伙看来是吓傻了。就连那女子也忍不住惊呼,这先生他是在干吗呢? 不过这一拳砸去的结果却出人意料,简云枫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捏着一张黄色道符,往自己胸口一贴,只见他浑身金光一闪,那黑脸将军顿时发出一声惊天惨呼,身形急退,揉着自己肿得发紫的拳头,满头冷汗,龇牙咧嘴在原地跳脚,看他那惨不忍睹的拳头,好像是被榔头砸过一般,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动不了了。 简云枫咧着嘴对那黑脸将军嘿嘿直笑,自己堂堂茅山派第二十四代掌门,天下符箓术的行家高手,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备些保命的东西,修为不在,可是并不影响他画符,一只毛笔,一盏朱砂,一卷黄纸再加些特殊的材料就能画出各种神奇符箓,虽然在那些个道家高手眼里不具什么威力,但是对付这些凡人却绰绰有余。方才那一道丁甲护身符,便能让自己的身子变得如铁板一般坚硬,挡不住飞剑难道还挡不住一对肉拳么? 看着轻飘飘落在地上然后自动化为齑粉的黄符,简云枫心中还有些不舍,现在他画一张符可得费些功夫了,比不上以前那样信手而就。 中年男子一脸惊愕,身边那女子双眼放光,后边的几个修士面面相觑,不住打量着简云枫。 “你!还不快去道歉?”那女子想到面前这个厉害的有些离谱的算命先生马上要给自己算命,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 那黑脸将军脸上不满了豆大的汗珠,死死盯着简云枫道:“我不服!这次不算,你方才使诈!” 这下,那中年男子倒不再帮他了,身后的修士已经传音给他,面前这个年轻的算命先生不是常人,方才那张符箓虽然简单,但乃是道门正宗上等符箓术,就连他们也画不出来。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几个修士虽然无能,但眼光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简云枫的古怪来。 “好了,技不如人再打也是一样,你难道想让另一个拳头也断了嘛?”中年男子面色一正,对着他喝道,那黑脸将军一惊,顿时闭口不语,他知道自己主子是不想让自己再受伤了,他虽然口中不服,可是刚才那一下锥心疼痛还是让他后怕不已。 硬着头皮上前道歉,虽然语气极为不诚,不过简云枫也不再多做计较,既然保存了自己颜面,也没必要多惹麻烦。 他也不多说话,却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摊子来,那中年男子不解,问道:“先生这是?” 简云枫头也不回道:“你那事,恕在下无能,我算不出来。” “可是我那手下已经给你道歉了。” “他道歉是因为他得罪了我,而我方才只是说了我算命的规矩,并没有保证能不能算出。” 那中年男子顿时愣住,先不管对方算不算命,但是面前这年轻人浑身上下都是古怪,那双沉静如井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未见过一丝波动,这份镇定和淡泊不是常人该有的。 他此时求贤若渴,尤其是那些脾气古怪的奇人,他不知道修道人中的许多规矩,不敢胡乱出言,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身后。 身后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修士立刻上前,对着简云枫拱手道:“在下乃五行道宗弟子水知秋,不知先生是何派弟子?”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个算命的罢了,无门无派,这位先生多虑了。” 水知秋却道:“先生燛要诳我了,方才先生那道符箓,灵气纯正,神异非凡,若无师承,绝不可能画的出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镇南王再请奇人 简云枫回头看着他好奇道:“哦?何以见得?这些个符箓简单得很,先生言重了吧?” 水知秋闻言一怔,简单得很?这等符箓放眼道门也没有多少门派能画的出来,他居然说简单的很,这算命先生年纪轻轻果真深藏不漏。这时候他忽然心中一突,脑中浮现出一个人来,当日在昆仑山三英会上,也有一个年轻道门弟子展露过一手神鬼莫测的画符之术,茅山派简云枫!难道?不对不对,那日自己也在昆仑山,虽然没有看清简云枫的模样,但是对方的修为起码要比自己高,一手凌虚符箓技惊全场,手法上也要比面前这人高明许多,哪里会像面前这个弱不禁风身无半点修为的羸弱少年,再看这身材也似乎瘦了许多。而且听说,那位年纪轻轻的道门英雄已经被人害死了,龙虎山天师府和灵山栖凤谷正满天下的寻找凶手呢,唔,似乎听说七剑门和玄心宗也加入了。 唉,真是天妒英才,天下大乱,魔道趁机浑水摸鱼,祸害人间,道门却又失掉了一位高手。水知秋每每想起这事,心中无不感叹。 原来自简云枫被春秋八策一刀劈落悬崖的两个月里,言空言木两个老道便已经查出他遇害的消息,当消息传到张若虚耳朵里的时候,顿时惊怒,单枪匹马就去找言空言木两人核实。当对方告诉他自己两人是简云枫的师祖爷爷时候,张若虚丝毫不信,茅山上下早就只剩下简云枫一人,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老道士,想不到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张若虚不敌,厚着脸皮去找韩玉容帮忙。免不了被韩玉容冷言冷语一顿数落,可是得知简云枫被害后,夫妻两人第一次统一了意见,又去找了言空言木,双方一见面就先动手,但这言空言木修为实在太高,夫妻两联手也只有落败的份。到最后,七剑门的萧冷和玄心宗的莫离也加了进来,当四人联袂去找那两个顽固老道的时候,对方才平下心来告知原委。原来这两个老道士下了茅山就开始找毁去茅山山门的贼人,目标自然是中原魔道,于是两人便从茅山开始一路往西,如地毯一般横扫过去,所过之处,大小魔门无一幸免。两个老道士修为之高,联起手来恐怕只有北邙山鬼圣能与之抗衡,那些个魔道门主,教主,宫主之类哪里是对手,有的在睡梦中光着身子被拎走,有的在闭关时候忽然发现洞门被人轰得四分五裂,有的甚至是当着门下弟子的面被五花大绑抢走。在两个老道士稀奇古怪无所不用至极的拷问下,他们把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全部招了出来,这些魔道高手回去之后对于自己这一趟出行都缄口不语,大多都开始闭关。被这两个老道士一折腾,中原魔道原先嚣张的气焰立刻被扑灭了不少,魔道中人也隐隐得到些消息,变得人心惶惶。不料,有一次还真被这两人查出点消息来,那日两人在路上遇到一个魔胎境界的魔道散修,对方几个回合就被制服,一听是茅山派的高手,立刻吓得不轻,他就是那日在罗浮仙山上围攻简云枫的其中一个黑衣人,还以为是对方师门得到消息来报仇了,立刻招了出来,那两个老道士一听简云枫丧命顿时大怒,一掌就废了他苦修上百年的魔功,扔进了深山里。 水知秋还在发呆,那中年男子一脸不满,见他左右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亲自上前对着简云枫躬身道:“先生深藏不露,方才是我等冒犯了,若先生不弃,可否移驾一叙?” 简云枫正要拒绝,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看了看面前这样貌不凡的中年男子,点头道:“也好。” 那中年男子立刻大喜,他那小妹也一脸雀跃,一行人便离了酒楼而去。 当简云枫停下的时候,面前出现的是一座巨大的府邸,门匾上书“镇南王”三个金字,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丝毫没有别的表情,径直往内走去,看他这幅神情,那中年男子,也就是身为镇南王的大皇子更是笃定这人不可小觑,急忙跟了进去,吩咐手下速去准备一桌酒菜。 虽然他已经在酒楼里吃过一顿,但为了讨好简云枫,又陪着多饮了几杯,简云枫也不推辞,见一桌好酒好菜就放开肚子吃喝起来,这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吃得如此畅快。他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自己想要过江,看来还得指望此人。 吃饱喝足之后,镇南王又命人奉上好茶,厅内除了他们外只剩下那美貌女子和水知秋两人。 镇南王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金色长袍,更加增添了几分王者之气,他见简云枫将茶盏放下才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简云枫想了想道:“在下姓策。” “原来是策先生,那不知先生仙居何处,此番又是去往哪里?”镇南王又接着问道。 “四海为家,谈不上仙居。这次是要过江去。”简云枫毫不避讳,对于镇南王心中所想,他心知肚明。 镇南王一听果真大喜,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叹气道:“唉,看来先生此行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了。” &NBS P;简云枫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 镇南王便将两军对峙,长江数百里水岸都被封锁的事道了出来,末了,他苦恼道:“我军过不得江,任凭那贼子在京都作孽,我虽有心罚贼,却恨手下无能人帮我破去那江上的阵法。” 说到这里,水知秋脸上顿现愧色。 简云枫沉默不语,端起茶盏慢慢喝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这时到乖巧得紧,不再出言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住打量简云枫,镇南王和水知秋也都不再说话,安静地等着简云枫开口。 简云枫喝了两口,才缓缓放下茶盏说道:“好茶,若是方便,我想去长江岸上看看。” 镇南闻言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行至简云枫面前,施礼笑道:“先生大义,本王暂代江南父老谢过了!先生这边请,我已经备好车马。” 说完,便亲自引着简云枫出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假月老胡诌姻缘 茫茫大江之上,白雾弥漫,可见之处不过数丈。 这时候,安静了将近一个月的江面上,却忽然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战船,船甲上包着厚厚铁皮,船舷处弓手林立,一面写着大大的“南”字旌旗迎风怒展。旗下站着一个身着金袍的威严男子和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衫年轻人。船缓缓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停住,镇南王对简云枫说道:“先生,再过去便会有危险了。” 简云枫闻言微微一点头,双目一亮,那黑色的眼瞳里居然散发出淡淡毫光,眼神直透江上白雾,似乎能将隐藏在其中的凶险看个明白透彻。镇南王不经意的看了下简云枫的眼睛顿时一惊,差点心神失守,急忙转过头去不敢正视,背上冷汗直冒,这双可怕的眼睛就像一对照世明灯,能将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全部给挖将出来。 茅山秘术,天眼神通,能分阴阳辨鬼魅,若是修到化境,还能上穿九霄下通幽冥,简云枫虽然还没有这么厉害,但是要看穿这江上白雾却不成问题,而且这天眼神通一旦修炼成功就不会因为功力丢失而废去,因此这也是简云枫现在难得能用的道术了。 镇南王虽然出身富贵,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哪里经得起这天眼神通的一照,心中对于简云枫更是恭敬起来。道家传承千载,世间春秋何止过了数代,那改朝换代之事在修道人眼中早已司空见惯,道家讲究道法自然,对于世间纷争他们也是袖手旁观,有福便有祸,这是千古定理,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避世修炼,成圣飞仙,但是道家也讲究一个缘字,若是什么事情被自己遇上了,那冥冥中已经注定自己脱不开关系,不论事情大小难易都会竭尽全力而为之。 说是洒脱最洒脱,要论执着也最执着,这就是中原道门的一贯行事作风。 简云枫看了半天,将江上的各处阵法机关都了然于心,才闭上双眼稍稍休息了下,对满脸期盼的镇南王说道:“回去吧。” 看到简云枫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镇南王心中大喜,急忙吩咐人起桨回去南岸。 南大营的帅帐内,镇南王坐在正中间,而简云枫却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他下面才是水知秋等一干道门弟子,对面做的一排都是杀气腾腾,威武健壮的南大营将领,唯独不见了那黑脸将军,估计是镇南王怕他又惹来简云枫不满给关了禁闭。 “先生觉得如何?”镇南王问道。 简云枫答道:“这江上一共有大小阵术七处。” 水知秋等人顿时一脸敬佩,想不到这年轻人只是去看了一眼就将对方形式摸了个透彻,要知道探明这七处阵法,他们几人可是亲身试验,吃了好一番苦头才弄明白。 而对面那几个将军也不再小看这个来历不明,衣衫有些凌乱,一副病恹恹模样的年轻人。 镇南王按捺住心中惊喜,又谦虚问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简云枫精通十二地支阵术,此阵乃是天下天干地支演化出来的各种阵法鼻祖之一,而且又得到闲老头这种阵术奇人的悉心指点,加上与莫无锋这种怪才的多次研究推敲,对于阵法一道虽然不敢说独步天下,但是跻身一流水平是不在话下。他早就看出,对面七个大阵中,有六处都是魔道阵法,魔道阵法都是凶险异常的杀阵,其所用之物尽是些污秽阴毒的法器,只有最中心的那出怪异阵法才是道门弟子所布,而且七处阵法最厉害的莫过于中心那座道门大阵,那个阵法本身并无多少杀伤力,但是却巧妙地将六道魔阵给联系了起来,取长补短,通达圆润,才使得这七个阵法成为一体,威力倍增。这人起码已经到了金丹境界。 看到那在京都的二皇子手下用的居然大部分是魔道弟子,简云枫心中顿为不齿,面前的镇南王立刻变得和善亲切了起来。见他相问,简云枫点了点头道:“破阵不难,只是要花些功夫。”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水知秋忐忑问道:“先生可真有把握?”要知道简云枫只是去江上看了一眼,连试都没有试过那阵法的威力和特点,怎么可能将江上大阵个一一破去。 简云枫却道:“这江上七处阵法,最关键的便是中间那个太一阵,只要将那阵法破去,其余六处首尾不能相连,便可分而击之,不在话下。” 水知秋这才信服,他们几人折腾了十几日也只是弄清楚了外围六个魔阵,对于中间那个大阵只是知道存在但却丝毫进不得身,才一直踯躅不前毫无进展。 简云枫接着道:“我需要准备些东西,将那六个魔阵牵制住,才有机会破去最中间的那太一阵,还需各位帮忙。” 镇南王此时已经无法形容心中机动,困扰了自己数月的问题此刻被面前这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化去,眼看着军心渐渐不稳,想不到老天还掉下这么个宝贝,顿时就出言道:“先生尽管吩咐,南大营三十六万兵马敬候先生指示。” 简云枫点了点头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去吩咐人从那江里捉些鱼来,只要是黑鱼便留下,其他的无用。再去找十二只彩翎大公鸡,要在天亮能打鸣的那种,声音越亮越好。然后去捉五只黑狗,记住要公的。五只黑猫,额头生有白毫最好。还需找一只年岁大的老青牛,越老越好,但不可死了。最后,再去江边扯些杨柳枝,唔,这杨柳枝要多些,两百根吧。” 听到简云枫这一堆稀奇古怪的要求,镇南王一楞,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只有水知秋略通些奇门遁甲之术,不过镇南王心中虽然困惑,但见简云枫要求,立刻就吩咐人去采办。 简云枫顿了顿,又道:“哦,对了,我还需要些上好的朱砂,黄纸,越老越好。还有给我备些酒菜,我要闭关三日,闲杂人等莫要进来打搅。” 镇南王一一照办,这朱砂黄纸之类便由水知秋等行家去采办。 闭关前,简云枫还提出要焚香沐浴,好好大吃一顿,当然这不是为了更好的闭关,只是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洗澡,身上都已经发臭。这一番足足洗了一个时辰,顿感神清气爽,多日疲惫也一扫而去,细心的镇南王还让人送了衣物过来,对于这衣服简云枫是最满意的,这造型和材质居然与自己原先穿的青衫一般无二,穿上后整个人顿时显现出一股出尘的儒雅之气,和方才那个有些邋遢,一脸病态的算命先生判若两人。 一番惬意之后,外面居然传来了敲门之声,简云枫顿时不满:这镇南王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自己不能被打搅么。 不过简云枫开门一看,却是白日见到的那个貌美女子,对方正鬼头鬼脑地打量着身后,见简云枫开门,顿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去,卷过一阵香风,简云枫一楞,无奈地关上门,问道:“这位姑娘,这是?” 那女子拍了拍有些气喘地胸脯,那高高的突起微微颤抖,让简云枫脸色微红,只听她有些后怕道:“幸好大哥他没发现。”原来她是偷偷摸摸来的。 接着,这女子才开始往简云枫看去,看到面前站着的这英俊不凡的青衫男子,忍不住惊呼一声,眼中异彩连连,丝毫不避嫌地赞道:“呀!先生你可真好看!” 话一出口,那女子才觉得有些不妥,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来这做什么?”这女子虽然好看,可简云枫心中再无半点男女私情,那唯一的心中明月早已随风逝去。 “嘻嘻,我来找先生算命呀!”那女子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大咧咧地就找了个椅子坐下。 简云枫好奇道:“哦?你这回要算什么?” 那女子又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羞着脸问道:“我……我想算算,以后我的……会是什么样?” 简云枫不解道:“你的什么?” 那女子脸又红了两分,低着声音道:“就……就是,郎,郎君。”郎君二字已经细不可闻。 简云枫这才听清楚,哑然失笑道:“这事你应该去求月老,对于姻缘我……” 那女子却气道:“不行!我都告诉你了,你得给我算!否则我天天来这里,看你怎么闭关!你这么厉害,连那黑大个都被你一下打败了,怎么可能算不出?” 这打架和算命有什么关系么?简云枫顿感头大,这世间最难算的就是姻缘,男女情爱稍稍有些模棱两可就会出现巨大的变故,不比那些福祸杀劫有迹可循,见那女子一脸不依不饶的样子,简云枫随口胡诌道:“唔,姑娘日后的郎君定是人中龙凤,位极人臣,身居公卿之列,相貌出众才华横溢,举止风流温文尔雅……”简云枫将自己所能想到的赞美之词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女子越说脸越红,到最后,看着简云枫期盼道:“真,真的会如此么?” 当然不会,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简云枫心中虽这样想,嘴上却坚定道:“嗯,本人算命,童叟无欺,金口玉言,保证应验。” 第二百八十三章长江岸大破玄阵(上) 三日之后,简云枫收拾起面前画好的一堆符箓,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喝光酒壶里剩下的最后一些酒,才走出门去。 还未开门就听到门外吵闹个不停,开门一看,原来这自己门前差点成了菜市场,鸡飞狗跳,一桶桶活蹦乱跳的鲜鱼,还有几只懒洋洋的黑猫,脚边还卧着两头有气无力,瘦骨嶙峋的老青牛。 一见简云枫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立刻上前恭敬道:“策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您看如何?” “咦?怎么这么多……” “大帅吩咐,所有东西要备双份,好让先生挑选方便。”那汉子依旧躬着身子。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道:这镇南王办事倒是细心。 简云枫检查了一下,发现万事俱备,唯独少了杨柳枝,便问道:“杨柳枝呢?” “我怕杨柳枝砍下后会枯萎,便派了一百将士等在江边,只要先生一声令下,片刻之内就能收集起五百杨柳条来。”那汉子顿了顿,又有些惶恐道:“此乃下官自作主张,还望先生燛怪……” 简云枫仔细打量了下面前大汉,笑道:“将军做得好,杨柳枝越新鲜越好,劳烦将军将这些东西送到江边去吧。” 那汉子面色一喜,道:“遵命。” 简云枫一出门,立刻就有人汇报了镇南王,不出片刻,镇南王带着一干将领也匆匆赶到,遥遥见了简云枫就抱拳笑道:“本王给先生送行来了!” 简云枫微微一笑,点头道:“有劳大王了,此番我还要像大王借几个人使使。” “先生尽管吩咐。” 简云枫便缓缓说道:“我要七艘船,六大一小。第一艘船上需得有兵将二十人,精通水性,将那二十桶黑鱼放在船上,等我号令。第二艘船上需要十二个兵将,需得童子之身,浑身不可携带利器,每人抱上一只大公鸡,侯令。第三艘船上需得有五个兵将,这些兵将要不同些,需得手刃百人以上,携带随身兵刃,那兵刃也要他随身佩戴的那种,每人带一只黑狗,我一令下就将那黑狗屠杀,用黑狗热血涂抹全身和兵刃,冲进阵里,无论见到什么一刀砍去就成,切记五人都要有过人胆识。”简云枫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镇南王身后六七个一脸煞气的将军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简云枫看着那七人,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十张符来,道:“第四艘船上也要五人,也得胆大,胸前和背心各贴一张此符,手捧一只黑猫,蒙上双目,由黑猫引路,在那阵里走一遭便成。第五艘船上嘛,只需一人,不过要稍作打扮一下,不可挟带兵刃,缚住手脚骑着这老青牛进去,至于人选……”简云枫抬眼一扫,笑着道:“便是这位将军了。” 简云枫点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得罪他的黑脸将军,那厮平日胆大,可是现在被他一指,顿时吓得一缩,别人都是五个成群,还带着奇怪的灵物,为何自己只有一人,还要缚住手脚骑着那白死不活的老青牛?那些大阵里面尽是阴风妖术,自己这不是去送死么,莫非是他公报私仇,要取我性命不成? 想到这里,那黑脸大汉汗如雨下,看着镇南王一脸哀求,镇南王面不改色,眼中也微微有些惊讶,简云枫却笑道:“将军莫要担心,若是你少了一根毫毛,舀我是问便成。”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才缓了口气。只有那黑脸大汉还满心忐忑,这是什么事嘛,进去就进去,不带兵刃也就算了,还得缚住手脚,这不是直接送上门去任人宰割么。 最后简云枫说道:“第六艘船上的将士,就那一百个在江边待命的好了,让他们脱光身子,将自己砍下的杨柳编织成条绑在身上,双手再各舀一条便成,见到什么东西就用杨柳去抽。最后一艘,便有劳水先生和几位先生与我一道了。” 水知秋忙点头应允,镇南王见简云枫要亲自出手,顿时大喜,立刻吩咐人去准备,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江边走去。 其实若是给简云枫七个金丹期的高手,根本就无需这么麻烦,那些个魔道阵法看似骇人,那也只是对于常人来说,要是碰上金丹期的高手,最多两个时辰就能破阵。可是现在这南大营中,修为最高的估计也是水知秋了,但也只有炼神化虚的顶峰境界,虽然简云枫的八宝乾坤袋中有一对白猿堪比金丹大成期的高手,但是他不想随随便便舀出来,既然这南大营有三十六万雄兵,他便舀来使唤了。 长江南岸,七艘战船整装待发,为首一艘较小,但是上面站着的几个人气度最是不凡,为首一个便是简云枫。另外六艘船上都站着依照简云枫吩咐准备好的兵将,其中一艘最是引人注目,船上除了一头老得站不起身子的青牛,和牛背上一个被五花大绑,精赤的上身上涂满了稀奇古怪的符箓的黑脸大汉外,别无一物。 抬头看了看天色,简云枫口中念了句道诀,将三道符箓往江面上一抛,安静的江上就古怪地刮起了从南向北的大风,在镇南王等人惊讶的目光中,七艘战船如脱弦利箭往对岸飞驰而去。 片刻功夫,七艘战船就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江南岸上的镇南王等人脸上也现出担忧之色。 进了白雾,简云枫又扔出一张符箓,清风一刮,面前的白雾也被尽皆吹散,那六大阴风阵阵,鬼笑连连的大阵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简云枫一声令下,六艘战船便各自往各自的方向驶去。 第一阵,那船上的二十个穿着水套熟谙水性的水兵,各自在腰间绑了一根粗麻绳,另一端牢牢缚在船上,两人合力举着一桶鲜活的黑鱼就往阵中凫去,见有人进阵,阵法立刻发动起来,黑漆漆的江面上隐约有什么东西游动,黑乎乎地难辨形貌,那些士兵见状,急忙将桶中黑鱼往面前一倒,数百条活蹦乱跳的黑鱼就拼命地往前窜去,一见江面上的黑色事物就张开嘴巴一口吞入,这时候那些个士兵才看清楚,这江面上黑乎乎的居然是一些形状奇特的肥胖小虫,偶尔有几条黑鱼不慎被小虫围住,瞬间就化成一滩脓水,吓得他们赶紧往后游回去。这些肥胖小虫是魔道一种很常见的毒物,喜食活人鲜血,一遇血气就变得活泼异常,但是这江中黑鱼最见不得就是这些个污秽之物,这些黑鱼常年生活在江底,吃得就是江底污秽,这回一见这么多肥虫,也不管凶险,张开嘴巴就吞了进去,肥虫虽多,可是体型太小,而那些士兵带来的黑鱼都是镇南王精心挑选过的,体型硕大,通体黝黑,最小的也起码有十数年年岁,一口便能吞下数十条肥虫,那布阵之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终年潜伏在江底的黑鱼会一股脑全到了江面上,而且还这么大这么多。 第二阵,也一样漆黑阴森,但是与第一阵不同,连江面上方十数丈高的空中也是漆黑,远远就能听到嗡嗡之声,近了看才能发现这阵中飞舞着十二条巨大的黑色蜈蚣,每一条蜈蚣都背生六翅,漆黑的背上有一条红线贯穿头尾,头上的眼睛鲜红如血,一见战船*近就扇着翅膀围了过来。这些蜈蚣每条都有数丈长,浑身坚硬如铁,乃是西南苗疆的一种罕见异种,这些蜈蚣口中无毒,但是却嗜杀成性,肋下百足根根锋利无比,连寸余厚的铁板在它面前也如草革。这蜈蚣简云枫在走出蛮荒大山后的一个苗寨里的时候见过一次,它们看似可怕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只要面前站的是正阳童子,它们的眼睛就无法发现,所以,那些个苗人都往往会让童子去捉来精心饲养。这艘船上的十二人正好是童子之身,因此那约莫有三人长短的蜈蚣睁着血红的眼睛只是围在他们上空徘徊,却找不到攻击目标,而且那十二只彩翎大公鸡此刻也扯着嗓子鸣叫起来,那几只蜈蚣顿时惊得高高飞起,不敢轻易落下,双方就这么一直对峙着,谁也不敢乱动。 第三阵和第四阵连在了一起,也要比前面两阵凶险得多,江面上浮着一块块结实的竹筏,首尾相连,竹筏上鬼影绰绰,阴风四啸,胆小的人见了恐怕会被直接吓死。幸好简云枫挑的是十个胆大包天的恶汉,其中五个还是杀人过百的将军,饶是如此,亲眼见了这等场景,那几个将军也不禁被吓得面色发白。白日见鬼,而且还个个都是恶鬼冤魂,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的。这第四阵和第三阵是联合施法,这两阵一名聚魂,一名化鬼。千百年来,这死在江里的冤魂何止百千,这聚魂阵的布阵之人正是发现了江底的那股冲天戾气,便用魔道秘法将其引渡到了江面上。那竹筏上点着的一盏盏蜡黄色古怪红灯,又名聚魂灯,乃是用人油所炼,只要江底冤魂一闻道这股味道就会在灯边聚拢。幸好这人的聚魂灯并不多,若真是将这长江底的所有冤魂给引渡上来,恐怕就会惊动天下道佛两门,要是引来那些个修为超绝的高手,到时候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长江岸大破玄阵(下) 第四阵名为化鬼,便是用邪术将那些被引渡上来的冤魂炼成恶鬼,受其驱使。双管齐下,威力确实不可小觑。随着简云枫一声令下,那五个光着膀子的将军手起刀落,将五条黑犬同时斩杀,滚烫的黑狗血抹在身上才让他们胸中又有了胆气。 黑猫引路,那五只黑猫眼中鸀光森森,额头都生有一撮白毛,这是冤魂厉鬼最忌讳之物,一见那黑猫来了就吓得浑身打颤,跟在后面浑身涂满黑狗血的将军就舀起血红色的长刀一刀将其砍死,化作一缕鬼气消散。五只黑猫径直引着几人往聚魂灯走去,只要黑猫一*近,那聚魂灯便会自动熄灭,还未化作厉鬼的冤魂也会失去方向重新沉入江底。 第五阵就要比前面几阵好看多了,江上一片风和日丽,看不出丝毫凶险,但是简云枫知道,这空无一物的江面上却藏了不少山魈,这些山魈都是得道的山精,最擅长变化,蛊惑人心。孤身进入深山老林,若是遇到陌生人,那十有**就是山魈所化,这些山魈平日里胆小无比,只敢对单身独行的人下手,而且往往要和对方套熟了后,偷偷摸摸才敢动手,一旦得手就会暴露本性,将人的精魄吸干,以供自己修炼。而此刻江面上隐藏的山魈明显经过驯化,原本应该碧鸀色的眼睛此时却蒙上了黑色魔气,这些山魈不怕人多,凶悍异常,加上善于变化,因此也极难对付。幸好简云枫练有天眼神通,才能看到其身形。那一船的大汉,身上披着杨柳枝条,手中也执着两条,只要身边一出现穿着衣服的陌生人,想也不想就一鞭子抽去。说来也怪,这山魈能化万物,唯独不能变化出杨柳,而且只要被柳枝抽打立刻就会显出原形,这些山魈虽然经过驯化,但是骨子里的胆小还是没有脱去,它们明明身具异能,一己之力就可以将这一船士兵全部杀死,但是只要被杨柳枝条打出原形,这些山魈就会慌忙逃窜,最多只是变化另外个形象继续蒙骗。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无论如何驯化也甩不去,山魈毕竟是山野草木所化,其灵智还远远无法达到人的高度。所以,这十几只山魈无论如何折腾变化,都会被人认出来,只要身边出现的人没有杨柳披身,那就是山魈,这么简单的道理,只有这十几只山魈不明白,有几个抽得手都酸了的士兵忍不住就噗嗤笑出声来,原来有几只山魈居然开始变化地和身边士兵一个模样,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却是五花八门,有老太太打扮的,也有披袈裟穿道袍的,甚至有的居然什么都没穿。到后来那几只山魈实在精疲力尽了,干脆就这么以鸀幽幽的本体躺在船上,任那些士兵抽打。 再看第六阵,那船上只有黑脸将军一个人,还被绑了个结实,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粉,身上也不知道抹得什么东西,就像只大花猪一样,坐下的老青牛吃重,爬在甲板上喘着粗气。那阵中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那黑脸将军满心忐忑,心中已经将简云枫骂了个体无完肤,自己这幅模样在手下面前丢尽了脸,要不是碍着自己面子,恐怕那些个看到的人早就笑得前俯后仰。 当那艘船缓缓驶进阵中的时候,安静的江面上忽然卷起巨浪,只听得一声嘶吼,一条水桶般粗细的五彩斑斓的巨蛇从江上拔起半个身子,碗口般大的一双眼睛如电直射而来,口中红信嘶嘶作响,惊得那黑脸将军差点闭过气去,奈何手脚被绑,他动弹不得,不然早就逃命去了。 不过那巨蛇看了一眼花花鸀鸀的黑脸将军顿时就倒了胃口,而就在这时,那头病恹恹的老青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口中发出“哞”地一声长叫,将那条五彩巨蛇吓得一缩。那老青牛两眼放光,死死盯着巨蛇双眼,那巨蛇双眼被它盯住,居然挪不开去,任凭那老青牛边叫边往它逼去,而它却只能步步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牛的一身牛气都聚集在双眼之上,越是老的,那一双眼睛越是厉害,而天下毒蛇最怕的就是青牛身上的牛气,被这种老牛双眼瞪住,那条五彩毒蛇再厉害也会立刻变得浑身无力,一对眼睛也无法移动,只有节节后退。而且这条毒蛇最厌恶的就是天下丑陋的东西,那个黑脸将军面像凶恶,只要稍作打扮立刻就变得奇丑无比,简云枫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一开始就让那条毒蛇变得毫无胃口,失去警惕,再被那老青牛一对牛眼瞪住,此阵不攻自破。 见六个魔阵都被牵制住,那中央的太一大阵也终于露了出来,简云枫等人急忙趁机进内,这太一阵本身并无多大凶险,只是一个守阵罢了,但是能将周围的六道魔阵全部链接起来,这布阵之人确实也有几分才学。 阵中央,立着一个石台,台上一个满面红光的老道士正在打坐,简云枫几人一入阵,他就立刻被惊动,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战船,惊得合不拢嘴,他万万没有料到有人会将那六个魔阵给破去,毫无声息地就进入自己阵中。 “你是何人?为何布下此等阵术,助纣为虐!”水知秋朗声问道。 那老道士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喝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来管道爷我的闲事。助纣为虐?真是笑话,成王败寇,这天下还指不定是谁的,哪里来的纣?” 水知秋等人不过是炼神化虚的修为,那老道士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那老道士一句话就让水知秋答不上来,简云枫却冷笑道:“你乃道门弟子,为何与魔道之人为伍?” 那老道士打量了下简云枫,冷冷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姓策。” 那老道士看了看面前几人,好奇地对简云枫问道:“外面的六个大阵都是你破的?” 简云枫点头不语,那老道士眼中精光乍现,仰头笑道:“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南大营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只是可惜了,你虽然精通阵术易学,却为何不修些防身的道术?白白来这里送死,你们这几个人,道爷我一只手都能舀下将你们统统丢到江里喂鱼。” 这老道士自恃金丹修为,丝毫不将几人放在眼里。 水知秋几人心中暗惊,他们看不透这老道士的修为,知道自己几人不是对手,只有将目光投向了简云枫。 简云枫却笑道:“我说你这老头好不知趣,自家阵法被我破去,还厚着脸皮在这里说大话,换做是我,早就自己跳到江里去喂鱼了,羞也不羞。” 那老道士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在京都里那些个王公大臣见了自己都要礼让三分,面前这个修为平平的小子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耍大刀,只听一声怒喝,那老道士手中卷起一道青气便往简云枫刮来。 简云枫早有准备,手中扔出三张符箓,没入江中,顿时面前江水忽然拔起,凝成三条张牙舞爪的巨大水龙对着那石台上的老道士冲去,那道青气也被水龙一下冲散。 那老道士大惊,纵身一跃,御起飞剑逃至空中,三条水龙轰隆一声将那座石台撞了个粉碎,扬起满江水汽,不过三条水龙散去后简云枫却无法重新凝聚,因为他现在身上没有丝毫真元能够控制水龙。 见简云枫这一击居然将那老道士逼退,水知秋等人立刻也鼓起了勇气,纷纷出手。水知秋乃是五行门中水门弟子,双手不住捏诀,空中散落的水珠重新凝聚成一支支利箭,往那老道士身上射去,另外几人用的都是飞剑法宝之类,虽然威力不大,可是一起使来,倒也弄得那老道士手忙脚乱。 简云枫见机,再次扔出两张符箓,江上又是传来两声龙吟,两条水龙呼啸着向空中那老道卷去,那老道士躲闪不开,被其中一条水龙冲了地连翻几个跟头,浑身湿漉漉地立在飞剑上,好不狼狈,不过这水龙失了简云枫的真元相助,威力也不大,除了让那老道士颜面不存外并未造成太大伤害。 “好一个不长眼的贼子!今日不取你性命,贫道誓不为人!”老道士暴怒之下,手捏剑诀,脚下飞剑忽然化出数道璀璨剑气,顿时将围在身边的几个法宝全部绞碎,余势不减地朝简云枫冲来。水知秋的那些水箭根本无力阻挡,毕竟双方修为上差了足足一个境界。 简云枫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藏拙,一下解开腰间的八宝乾坤袋,面前就出现两道白光,将那破空而至的剑气悉数挡住。那老道士一看,居然是两只浑身洁白的精瘦白猿,自己的剑气劈在对方身上连根毛都没砍掉,其中一只白猿呼啸一声,高高纵起,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道就是一拳,只听得一声惨呼那老道就跌落水中,过了半天才狼狈不堪地架起飞剑远遁逃走。 第二百八十五章藏云侯力定乾坤 那老道士一跑,太当破到最后一个阵的时候,水知秋便发出令箭,早已整装待命的南大营三十六万兵马顿时乘着上百艘大小船只,气势汹汹地跨江而来。 而长江北岸的守军直到杀声震天的敌军到了眼皮底下才发觉过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七处大阵会在一日之间被人破除。南大营兵马气势如虹,而北岸守军却早就消磨了士气,此刻见江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敌军,没等将军下令就拔腿开跑,跑的慢的和留下来抵抗的无一不成了刀下亡魂。 看着那血光漫天的长江北岸,简云枫一脸寒霜。 到了日落时分,京都兵马才全线撤退,留下了那尸横遍野的长江北岸,岸边的江水也被染成了红色,血气冲天。 过了江,简云枫才发现江南百姓已经是生活在温柔乡中,江北的百姓那副惨状人见犹怜,沿途尽是衣衫褴褛的乞讨者,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虚浮无力,一眼望去,入眼黑黄,地上的草根树皮都被搜刮了干净。江北大军退去,更是将带不走的粮草全部付之一炬,有些百姓拼着烧伤烧死也往火堆里去冲抢。 进了城后,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那些个关上门吃着余粮的买卖人还有些人样外,其他的都瘦得只剩层皮。这战乱才起了三月,中原百姓就这般惨象,若是持续下去,那这天下哪里还有一块安生的地方,简云枫心中不忍。 长江岸边,黑压压地挤了不少人,都是那些急着过江逃命的百姓,可是镇南王一纸禁令,顿时将他们唯一的希望砸了个粉碎,长江依旧被封锁,没有镇南王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过江。 简云枫看着那些个跌坐在江边嚎哭的百姓,转头就往军中帅帐走去。 一见简云枫进来,帅帐中的人都自动站起来施礼,这年轻男子现在的威望可是了不得,连镇南王也急忙起身笑迎道:“方才正找先生呢,想不到先生倒先找来了,真是本王怠慢了。” 简云枫青着脸,直接问道:“为何不让百姓过江?” 镇南王脸上笑容一僵,在座的几个将领面色古怪,沉默了半晌,镇南王才道:“先生有所不知,要是百姓都过了江去,我们吃什么?” “你觉得留下这些百姓还会有吃的么?这地上的草根都快被人挖出来吃尽了。” “这……此乃非常时期,只要渡过了,那些百姓就会重新好起来。”镇南王一时词穷。 “哦?那依大王看,这非常时期可是多久?”简云枫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逼视的气势来。 镇南王一惊,想到面前这人身怀奇术,不能得罪,急忙笑道:“快了,快了,若一切无误,最多半年,本王就能攻下京都,到时候……” 简云枫皱了皱眉头道:“我不管你如何打算,江边的那些百姓,你放他们过江去。” 镇南王神色一滞,脸上不悦稍纵即逝,琢磨了半晌道:“要放那些百姓也可以,只要先生答应我一事。.” “你说。” “唉,其实本王心中也有不忍,那些百姓也都是我王朝子民。可是本王若不这样做,他们的苦难只会一直持续下去,唯有速速结束这场内乱方能还百姓一个安定。只是,我听水先生说,先生有离去之意,莫非是嫌我怠慢了先生么?”镇南王一脸诚恳道。 简云枫如实道:“我身有要事,不便多留。” 镇南王脸色一苦,叹道:“本王此次虽然过得长江,但是那逆贼手下还有不少能人异士,若是在路上再布下各种阵法,如果无人相助,我军定会受到阻碍,到时候战局一僵,这流离失所的百姓又会增加,本王也是有苦难言……不知先生?” 简云枫闻言,顿时知道了镇南王心中打算。只要自己留在南大营军中,二皇子手下的那些修行之士所布之阵自然不成问题,那么依照镇南王的兵力和谋略,挥兵北上取下京都或许真能在半年内完成。可是自己这一走,只凭水知秋几人,要破去那些阵法就要多费些时日,到时候这场战乱就不知道要僵持到何时,这些百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见简云枫沉默不语,镇南王趁热打铁道:“先生大才,乃仁义之士。若能助我平定叛乱,那便是中原百姓之福,只要我取下京都,先生有何要求本王都能满足,若先生不弃,本王愿以国师相待……” 国师?满场皆惊,只有简云枫丝毫不为所动,他抿着嘴巴寻思了半晌,回道:“要破去那些个阵法并不难,这天下间也不只有我一个人。” 镇南王一听,急道:“可是本王手下并无先生这样的能人……” “你取纸笔来。” 立刻有人奉上纸笔,简云枫在那纸上写了几个字,折好,递给镇南王道:“我身有要事,实在不便久留。不过,这场战乱越早结束越好,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碰到难题,便舀着这字条去常州藏云山上找一个叫莫无锋的人,他自会帮你。”顿了顿,简云枫又道:“希望大王以百姓为重,不要沾染太多杀孽,百姓疾苦,还请大王多多体恤。策某就此别过。” 说完,简云枫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帅帐,无人敢去阻拦,镇南王舀着手中纸条兀自发呆,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叹道:“去,让那些百姓过河。对了,可有人知道藏云山在哪里?” 不到半个月,镇南王的心腹就舀着这张纸条去了藏云山,莫无锋看了之后,在房间里思考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出来,对那一脸焦急的信使说道:“我随你下山|Qī-shū-ωǎng|。”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唉,这家伙可真是会乱甩包袱,不过幸好你还没死,什么仇家这么厉害,连你都要隐姓埋名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莫无锋一下山就展现了过人的才华,不但轻而易举破去挡在南大营兵马面前的奇阵,更是屡出奇招,让镇南王演练新的兵阵,采用新的战术,收到奇效后镇南王顿时对他佩服不已,言听计从,相对于难以结交的简云枫来说,他更喜欢莫无锋这样儒雅温和的全才。在莫无锋的帮助下,南大营兵马势如破竹,一年后,平定中原叛乱,二皇子自缢皇宫,连带着后宫数十妃子也被他事先毒死。镇南王在莫无锋建议下同时挥师北上,那懦弱的太子一听镇南王打来,顿时就偷偷写了降书,气得杨阁老自尽当场,葛天赐将军知道大势已去,便归顺了镇南王,太子也被接回了京都,回京后第一件事就跑去镇南王府哭着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了镇南王。中原平定,莫无锋居功至伟,他熟读诗书经纶,胸藏万象,实属定国将相之才,镇南王登基之日,亲自去他府邸请他入宫为相。更值得一提的是,镇南王的那位小妹,也就是青岚郡主,居然和莫无锋暗生情愫,私定终生,对于这事,镇南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早就乐翻了天。当镇南王带着相印来找莫无锋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位颇受镇南王宠爱的青岚郡主,桌上只留下两封书信,一封是莫无锋的,一封是青岚郡主的,镇南王看完后只是沉沉一叹,便打道回府。回去后就下令将藏云山定为当朝圣山,世代归玄心宗所有,令册封莫无锋为一等藏云侯,圣赐当朝驸马,执丹书铁券,三品以下地方官员皆得受其差遣,接着常州城也换了一个城守,此事才告一段落。 此乃后话,不做多提。 再看简云枫,离了军营后就径直往西北行去,路上看到的景象让他不忍多做停留,只是将镇南王送给自己的一些金银之物尽数给了路上遇到的百姓,可是这战乱之下的饥民,又岂是区区几分银两能够解救的。简云枫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叹天道不仁,苍生疾苦。 除了兵荒之外,那些山野恶兽没了拘束也开始下山作孽,还有些魔道中人,趁着天下大乱也开始胆大起来,动不动就将人捉去修炼邪功,虽然不少道门弟子开始下山行走,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唯一让简云枫有些欣慰的是,中原大地上那些大小寺庙的所作所为。两年前峨眉山就已经有了准备,早早派下劫堂弟子下山囤积粮草和药材,趁现在兵荒马乱之际,他们将屯下的粮食和药材全部都舀了出来救济灾民,粮草药材虽然不多,但是看到那些荫蔽在寺庙里的百姓脸上满足神情,简云枫心中稍安,对那些只顾低头做事动不动就阿弥陀佛的光头和尚也生出几分好感。 也正因如此,大难过后,佛门在中原的声望顿时大涨,而且由于此番道门遭劫,原本鼎盛的气势也因为不少门派的覆灭和一些道门高手的仙去一落千丈。此消彼长,佛道两门开始在中原分庭抗礼,各掌乾坤。一阵便破,其余的六个魔阵被简云枫用符箓逐一破解 第二百八十六章神魔洞千年辛秘(上) 巫山脚下,一顶黑色轿子在山中急行,抬轿的却是两只精瘦的白猿,健步如飞,在密林中如履平地。轿子中的简云枫此刻却是满脸铁青,紧紧咬着牙关,手脚不停地在抽搐,模样骇人。 原来他两日前身上旧伤忽然发作,隐藏在经脉深处的罡气和刀气失去压制,同时迸发开来,原本受损的经脉再次受到重创,那痛不欲生的感觉就算是他也无法忍住,只能让白猿抬着加快速度前进。 两天两夜不止息的狂奔,这对白猿虽然神异,可是那一身白毛也已经被汗水打湿,直到这顶轿子到了一个僻静的山洞口,它们才停住,跌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简云枫挣扎着扶着轿子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他脚上的经脉就如烈火焚烧一般传来灼热疼痛。他脸上尽是黄豆大的汗珠,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那对白猿见状急忙起身将他扶助,三道身形消失在那山洞中。 当简云枫的手,终于按上那块冰凉的三生石的时候,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到了。精神一松,就昏倒在地,那对白猿不知所措,正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三生石上爆发出一圈五彩光芒,简云枫被那光芒卷走消失不见,而这对白猿眼神一滞,就这么瘫倒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然后也跟着一起消失。 原来简云枫一路匆匆,去的地方不是昆仑仙山,也不是龙虎山栖凤谷,而是来到了隐藏在巫山脚下的神魔洞天。 当简云枫醒来的时候,身上疼痛已经消失,但是体内真元还是荡然无存,自己躺在一张竹榻上,面前端坐着一个黄袍老者,正一脸不解地盯着自己看。 这人正是他上次来神魔洞天时候看到的老者之一,简云枫看着他咧嘴笑了笑。 “你又来做什么?我那徒弟呢?”那黄袍老者冷着个脸道。 简云枫却在竹榻上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当回事,只是歪着脑袋扫视一番,不解问道:“咦?其他两人呢?” “这与你无关,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那黄袍老者见他这幅模样,语气又冷了几分。 “哈,你那徒弟啊?我没见着。”简云枫拍了拍身下竹榻,赞道:“这竹子想不到会这么软,真是舒服。” 那黄袍老者顿时气道:“既然没见着,那你又回来作甚?” 简云枫闻言,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惊讶道:“你没看到我受伤了么?功力尽废!差点就死了!问我回来作甚?当然是找你治伤!” 那黄袍老者强压心头怒气,问道:“你受伤管我何事?凭什么要我为你治伤,而且,上次我们三人帮你结成金丹,这人情你还没还,怎么还好意思开口相求?” 简云枫嘿嘿笑道:“找你治伤,我当然有理由,你想不想听听?” “说。”这个字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生硬无比。 简云枫不慌不忙,盘膝坐好,深吸了口气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其一,我这回受伤和你那徒弟脱不开干系,我极度怀疑是他在背后操纵。其二,我茅山一脉落得这步田地,完全是因为你那劳什子神魔令,还有什么魔煞之气,我现在是茅山派最后一人,若是我死了,那么你就是罪魁祸首,于情于理,你都得给我医治。” 那黄袍老者煞白着脸怒道:“这完全是云机子……” 话未说完,简云枫就伸手打断道:“且慢,你有什么话等我说完再讲也不迟。今天我来,就是好好跟你来算算账的。还有其三,当日我在长白山孤天峰的禁妖谷中时候,得了天赐机缘,本能丹破结胎,可是却被你施法打断,你也不用耍赖,这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我当日结成道胎,那么我就不会受伤,所以这事还是因你而起。别急别急,还有,其四,我身怀三皇佩剑,若是我就这样出谷去,不出一月我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动起手来,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三皇佩剑重新出世,被某些你不愿意让其得到的人得到,作为守洞之人,我看这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九州龙气已经被人擒走,非是我无能,实在是我这点金丹期的修为,在别人面前塞牙缝都不够。最后,你还骗了我,这是最最重要的一点!你完全有能力让我摆脱三皇佩剑的舒服,修得道胎,可是却骗我说无法办到,让这该死的破剑将我三魂六魄尽数镇死,永远无法突破金丹修为,作为前辈,你不觉得这样做有损威信么?还有,我来这里还想找一个人,数月前,是不是有一个罗浮宗弟子来过?而且你作为守洞之人居然还被他舀走了魔煞之气,依你的实力,就算是罗浮宗宗主洞虚上人亲自来,也不可能从你眼皮底下抢走魔煞之气。这魔煞之气还是被你 用秘术炼制过的,不至于立刻让人迷失心信,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此处,另外两位前辈现在恐怕正在合力压制他身上逃逸出来的魔煞之气吧?” 说到这里,简云枫紧紧盯着面前那黄袍老者,对方脸上的神色有愤怒转为惊愕,又转为副怒,又变为惊愕,数度变化让简云枫不禁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看到对方盯着自己发呆,简云枫语不惊人死不休,顿了顿又道:“哦,若我猜得没错,其实你们三人应该是同一人吧。据我所知,修为到了元神境界便可修得身外化身……不知?”. “够了。”那黄袍老者面色此时完全平静了下来,双眼盯着简云枫,似乎想将他的魂魄都打探个清楚。 “这是谁告诉你的?”那黄袍老者语气平静。 “唔,有些是我自己想的,这些日子我修为尽废,倒是让我脑子闲了下来,一路上我将一切都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琢磨了一遍,才猜到这些。哦,对了,我还去了趟蓬莱仙山,碰到一个女人……”简云枫忽然一拍脑门,笑道。 一听到蓬莱仙山四个字,那黄袍老头瞳孔一缩,半晌才叹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简云枫却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若是都知道就不会将这些再和你说一遍。还有些我不知道,譬如,你徒弟刑风这次出去究竟为了什么?还有,他是不是和什么人有着秘密的联系,九州龙气被人抢走了,抢走龙气的人又要做什么?对了,还有蒋问,就是那个罗浮宗弟子,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简云枫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那黄袍老者却并不觉得意外,盯着他看了一眼道:“唉,看来你茅山派的人还真是古怪,抱朴子如此,云机子如此,连你也是一样……” “抱朴子祖师?他,他不是飞升了么?”简云枫冷静的心神立刻颤动了起来。 “飞升?笑话,这世间没人能够飞升。”那黄袍老者忽然大笑道。 “不可能!抱朴子祖师他渡过天劫,在开坛讲道之时感悟天机,白日飞升,这是许多人都亲眼看到的!”简云枫吼道。 “那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抱朴子他早就死了,就在神魔洞中,他的肉身不灭,可是元神已经消散,你想不想去看看?” 简云枫颤声道:“他,他怎么死的?” “你到了就明白了。”说完,那黄袍老者就起身往外走去。 简云枫急忙跟上,两人出了房门,就到了简云枫上次来过的那个山谷,那黄袍老者带着他径直往山谷中央的那个大湖走去。 走到湖边,那老者静静地站了会,摇头叹叹气,张口就吐出一道黑气,那道黑气往湖中心投去,接着,湖水便从中间开始分开,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古怪大洞。 两人又往那中走去,这洞极黑极深,简云枫有天眼神通能够夜视,而依那老头的修为也定能够看清里面景物,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两人停了下来,简云枫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可怕的深渊前面,脚下再往前就是一个巨大深渊,这深渊里不时透出冷热二气,极为古怪。仔细看了下,这深渊就像是地底张开的一张大口,横竖有十数丈宽,最让简云枫惊骇的就是这深渊上面悬浮着两个清秀老者,口眼紧闭,毫无生息,可是面容五官依旧栩栩如生。其中一个老者,与简云枫打小就在茅山派中看到的那祖师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这两个老者的的肉身在深渊口缓缓旋转,暗合阴阳之势,深渊下溢出的冷热二气也都被那两个老者的肉身压制在下面逃逸不出。 简云枫当场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 身边的黄袍老者也对着两人施了个奇怪的礼,出口道:“这就是你抱朴子祖师,还有一个便是我神魔洞天当代守洞之人。你抱朴子祖师当日是收到了神魔令匆忙赶来相助,并不是飞升。那一次的魔煞来的特别凶猛,已经完全成形,合两位祖师通天之力也无法压制,到最后两位祖师舍身成仁,双双自爆元神击溃那魔煞躯体,最后两人自知天限已到,便留下这两尊永世不灭的肉身镇在此处。” 第二百八十七章神魔洞千年辛秘(下) 见简云枫呆呆地跪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黄袍老者接着又缓缓说道:“八百年前,魔煞再次出现,那次受邀而来的人是你茅山派的云机子,还有一个就是你在蓬莱仙山见到的女人的师傅那次魔煞虽然不是特别凶猛,但他们都受了重伤,而且云机子也发现了抱朴子的飞升之谜。最后,他过了半年又回到了这里,并偷走了原先镇在这里的三皇画卷和深渊下的九州龙气,龙气一旦出世,这天下就会大乱,不过幸好云机子还不糊涂,将三皇佩剑和九州龙气全部封印了起来。他以为只要换个地方用三皇佩剑镇住九州龙气,这神魔洞中就不会再有魔煞成形。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没了九州龙气的吸引,魔煞之气虽然不至于会成形便成可怕的魔头,但是这些魔气无处发泄就会溢出祸害人间,若不是有两位祖师的肉身镇在此地,那些逃逸出来的魔气不会那么轻易都被我收服。” 简云枫怔怔听着,隔了半天才问道:“那蒋问身上的魔煞之气就是那些被你收集起来炼化过的魔气了?” “不错,只是后来出了些麻烦,唉,也是我一时大意,没有料到他心中复仇心念这般强烈,让那些被炼化的魔气重新又产生了魔念。”黄袍老者叹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 “是他来找我的,他是罗浮弟子,罗浮宗与我神魔洞天也有关联,我便让他进来。被我收服的魔气只能被炼化却不能被彻底消除,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吸收纳为己用,不但可以提升功力还能将这些魔气彻底消除。原本我想自己来吸收,但是我这一脉修炼的功法并不适合吸收魔气,只有正宗三清弟子才行。再者,他来到神魔洞天的时候,情况比你还糟,无奈之下我只好依了他,将那些魔气渡入他体内护他心脉,保住他一命,并让他独自在此修炼,直到魔气完全炼化后才能出去。谁料,一日他趁我不注意便偷偷溜了出去,幸好他魔煞发作的时候脑中还有一丝清明,重新找了回来。” “那他现在如何?”简云枫焦急道。 “只要留在此地,我可保他无碍,只是他心中执念太强……”那黄袍老者面色担忧道。 简云枫心中暗叹,换做是他碰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轻易放弃。 “对了,自此之后,这里就没有别人进来过了么?”简云枫问道。 那黄袍老者神色一僵,惭愧道:“还有一人。” “谁?” “古沧,而且他还偷去了你抱朴子祖师唯一的遗物,一卷河图洛书残页……” 简云枫心中顿惊,原来如此,难怪他说这十二地支阵步是我茅山派绝学,那闲老头当初硬逼着自己修炼,这阵术乃是河图洛书中所记载的一部分,看来这闲老头定是觉得有所愧欠才想这绝学传给我,难怪他口口声声说不再修道,天下也没有什么仙佛,他定是看到了这里的秘密…… 这天下真的就没有人飞升过么?那我苦修道术又有何意义,就算渡过了天劫又能如何……简云枫浑身就像被抽干了一般,两眼无神,口中不住喃喃念叨:“没有神仙,真的没有神仙么?……” 黄袍老者看着他一脸呆滞模样,和当日古沧脸上的一般无二,沉叹一声自行走了出去,留着简云枫一人对着抱朴子的肉身发呆。 简云枫一直在神魔洞中待了三天三夜才精疲力尽地走了出来,整个就好像被寒霜打过的叶子,毫无精神,只有那双眼睛中隐隐透露着一丝清明。 “你想明白了?”那黄袍老者问道。 “想明白了。”简云枫有气无力地坐在了竹榻之上。 “哦?那你打算如何做?” “你给我治伤,然后将那该死的三皇佩剑取出来。” 那黄袍老者眉头一皱,问道:“然后呢?” “唔,然后我还要让蒋问跟着我一起出去。” “他身上的魔气你无法压制。”黄袍老者严肃道。 “我有此物。”简云枫从怀中摸出一枚经营剔透的珠子来。 “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将刑风带回来,无论他做了什么,你要保住他的命,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置。神魔洞天不能后继无人,要再找一个徒弟,我已经没那么多精力了。” 简云枫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九州龙气究竟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被封印起来不能出世。” “九州龙气出世本身不会带来灾劫,可是一旦它被人降服炼化,中原就会出现大劫。” “炼化九州龙气?炼化那东西作甚?又不能吃。”简云枫惊讶道。 “能吃,而且吃了就能真正的飞仙。” 黄袍老者淡淡的一句话,简云枫耳边却似乎响起滚滚闷雷,震得他胸口发闷。 “你,你不是说这世间无人能够飞仙么?”简云枫强按心头激动。 “这只是个传说,自古便有,无人知道真假,可是这也是唯一飞仙的希望,不过这事情知道的人极少,我猜不出这天下究竟还有什么人会知道这么秘密。”黄袍老者叹了口气又道,“一人飞仙,却要整个天下陪葬,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简云枫忽然想到那日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上刑风和自己的一番对话:修道人就好比这洞庭湖水,而君山就好比遥不可及的天宫仙阙,若是你要漫过君山之顶,却要满城百姓陪葬,你可愿意?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为何要问这个古怪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事太过荒谬,可是今日听了面前老头一番话后才觉得一切的可怕,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刑风是不是也为了这个目的?” 那黄袍老者一脸沉痛,隔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道:“他虽然没说,但是我却能猜到,这天下也只有这个目的能让他如此奋不顾身。” “那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 黄袍老者摇了摇头。 简云枫沉默不语,担忧道:“九州龙气可能已经被炼化了,中原已经大乱。” 那黄袍老者却苦笑道:“中原大乱只是龙气受惊罢了,若真有一日龙气被炼化,那场面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天地崩,日月沉,星辰毁,江河灭。”这轻轻巧巧的十二个字却吓得简云枫张口失言。 “不过,要炼化九州龙气也并非易事。还需一样鼎炉和一件利器。” 简云枫不解,那黄袍老者又道:“那利器就是你身上的三皇佩剑,现在你可知道我不让三皇佩剑出世的理由了么?三皇佩剑能斩龙,而要炼化它却需要九州鼎。” “九州鼎?”简云枫忽然想起天机洞中,鬼算子留下的那几句最后箴言,不禁凝眉沉思。 黄袍老者站起了身子,沉沉道:“想不到这天下还真有这般高人所谋会如此之大,云机子啊云机子,比起他来,你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啊。”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目光悠远,一个目光深邃,各自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个月后,巫山脚下出现了一顶黑色的轿子,抬轿的还是一对精瘦的白猿,不过那轿子前面却还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张妖异银色面具的人。这轿子从山中行来,停在山脚。 轿中忽然有人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那面具人冷冷道:“罗浮宗。” “作甚?” “杀了灵虚子。” “为何?” “是他杀死了我师傅。”那面具人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轿中一阵沉默。 “原来如此,该杀,我去助你一臂之力。” 那面具人头也不回道:“就你现在这样子,罗浮宗一个看门童子都能将你杀死,别扯我后腿就行。”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轿中传来一声无奈轻叹,急忙吩咐白猿跟了上去。 接着,江湖上便传出消息,罗浮宗宗主灵虚子被杀,连头颅都被人割走。据罗浮宗弟子说,那杀手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魔道高手,而且更加诡异的是,那高手身后还跟着一对白猿,那对白猿十分厉害,速度奇快,连飞剑都追不上,那魔道高手也不可小觑,只是一掌就将金丹期的灵虚子拍成重伤,接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拧下了他的头颅扬长而去。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罗浮宗弟子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第二日有人发现灵虚子的尸体下写着一行血字“杀师灭族,罪有应得!” 这个银色面具杀手一出现就立刻在江湖上引起了轰动,尤其是中原道门弟子,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查探。曾经江湖上也出现过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高手,那人孤身剑挑陀山阴离宫,将久负盛名的陀山鬼母逼出山来,然后又在北邙山大战上将其击败,那人便是茅山派的简云枫。可是江湖上早就有谣言说简云枫已经被害身亡,而且现在出现的人使用的功法明显是魔道高手,完全和茅山派扯不上关系。也有人在暗地里认为,也许是简云枫没有死,反而练就了一身诡异魔功回来报仇,可是为何要找上罗浮宗呢?接着,立刻又有人想起数月前罗浮宗也一样被一个魔道高手围困。于是,一连串的猜测在江湖上蔓延开来,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对于罗浮宗的不幸命运,所有人都不禁唏嘘。 第二百八十八章醉道人夜查真凶 再看简云枫和蒋问两人,现在正在一间山野破庙里,围着一堆篝火,烤野兔吃。W.蒋问在烤,简云枫在看,那对充当苦力轿夫的白猿也坐在一旁,手上各舀着一只烤好的兔子吃个不停。 蒋问的面具已经摘下,这面具还是简云枫给他的,若是去杀灵虚子的时候被人认出来,那他可是要担上叛逆罪名了,不过蒋问自从得了魔气之后,性情也改变了许多,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也阴沉沉的,倒像是一个冰冷的杀手,完全没了以前那散漫逍遥的开朗豁达。尤其是面对灵虚子的时候,那双可怕的眼睛简云枫怎么也无法忘记,就像是一只杀红了眼的野兽,活生生地就将那灵虚子的头颅给拧了下来,幸好灵虚子死后蒋问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有时候脸上还会有难得的笑容。 对于洞虚上人的死,简云枫知道了个大概,好像是罗浮宗受埋伏的时候,灵虚子在他身后狠狠刺了一剑,具体如何他没有细问,怕引起蒋问的伤心事,说不定又会被魔气给侵蚀,现在简云枫随身带着那玄牟珠,每月十五,阴气最盛的时候,他便依照神魔洞天里那个老头教给他的秘法,为蒋问压制魔气。 虽然蒋问性情大变,但是他那烤兔子的手艺倒是丝毫没变,简云枫撕下一片酥黄娇嫩的兔腿肉,放在嘴里慢悠悠地嚼着,忍不住就赞道:“若是你不修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厨子。” 蒋问胡塞了几口,又将那面具带了回去,看了眼简云枫淡淡道:“我已经不再修道。” 简云枫叹道:“你这副模样可是不惹姑娘家喜欢,这面具又不好看,跟个鬼似的,成天戴着也不嫌闷。” “哼,谁脸上没有张面具,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天下不戴面具的又有几人。” 简云枫无奈苦笑,自顾自地吃起兔子,不再去自讨没趣,只是喃喃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人还是清醒点好。”这一回,蒋问倒是难得主动答话。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人就是太过糊涂,才辨不清善恶是非,才会被奸人暗算。”蒋问声音又冷了几分。 对于洞虚上人被灵虚子暗害致死这件事,看来蒋问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简云枫好奇地问道:“你难道再也不喝酒了?” 蒋问不语,不过简云枫知道他这辈子是不会再沾滴酒了。 “那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蒋问想也不想就答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你是罗浮宗弟子,无论你怎么改变,你心里一直将自己当做罗浮宗的人,洞虚上人走了,灵虚子死了,这罗浮宗总得有个人来接手,你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宵小之辈在昔日的道门第二大派门前作威作福么?”简云枫一语直刺蒋问心间。 蒋问摇了摇头道:“我回不去了,我手上沾了罗浮弟子的血,和那灵虚子有什么区别。而且,我现在已经成了魔道中人……” “那只是世人愚昧罢了,你难道也看不透这一层么?你杀了罗浮宗弟子不假,可是你当时被魔煞控制,根本分不清是非黑白,若论凶手应该是你体内魔煞,并不是你。而且,只要花些功夫,你体内魔煞之气被你完全炼化之后,你依旧是道门中人。”简云枫盯着他道。 蒋问正要出言,却眼神一凛,站起身子冷冷道:“能不能炼化还不一定,不过现在我们有麻烦了。” “咦?又有人追来了?” “高手。”蒋问说完就大步往外走去。 “需要帮忙么?” 蒋问头也不回,似乎没听见。简云枫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苍白的双手,苦笑自嘲道:“这家伙还真是固执,唉,罢了罢了,还是跟去看看吧。”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简云枫趁着夜色也偷偷摸摸跟了出去。 那对白猿一看,也急忙扔下手中还在啃的骨头,护在简云枫身边,他现在这模样,随便来只山间野兽都打不过。 当简云枫赶到的时候,蒋问已经和人动起手来。 醉道人?简云枫惊讶道。那巨大的黑铁葫芦,一身红衣,正是九华山醉道人,他正要上前阻止,转念一想却又站住脚步不动,咧着嘴自言自语道:“也好,正好瞧瞧你这小子体内的魔煞之气有多厉害。”既然是老熟人,简云枫就放下心来,躲在林子间观看,等到有什么情况再出面也不迟。 再看那醉道人,数日前收到道一真人的亲笔信,让他帮助探查罗浮宗宗主被害一事,多方查探后,终于得到一丝线索便一路追踪而来,追了这里,想不到对方居然主动现身,自己还没来得及询问,面前这带着古怪面具的黑衣人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动起手来。 看他身上那隐隐透露出来的魔气,醉道人心中微凛,这魔气极为古怪,就算是见识如他也未曾见过,见对手攻来,他也不敢大意,手中黑铁葫芦卷起一道刚劲乌风就往对方身上刮去。 蒋问丝毫不惧,但凭一双肉掌就对着罡风冲去,任凭那能摧金断玉的罡风刮在身上却浑然无事,一旁的简云枫看了也不禁咂舌道:“这家伙,有了那魔煞之气护体,还真是刀枪不入了。” 他惊,醉道人更惊,自己方才那一击何止千钧,就算是魔胎高手也不敢轻易硬撼,这面前的黑衣人看上去修为也不是很高,难道是铜皮铁骨不成? 惊讶归惊讶,醉道人手中招式并没有丝毫停滞,黑铁葫芦狠狠一甩,只听得“当当”几声巨响,蒋问被震退数步,苍白的手掌上环绕着淡淡魔气。 醉道人趁机喝道:“你是何人?罗浮宗灵虚子是不是被你所杀?” “灵虚子,他该死!”蒋问双手魔气尽绕,黑影一闪又对着醉道人攻去,醉道人眉头微皱,又提起面前差不多有他人那么高的黑铁葫芦,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直到蒋问逼近,那黑铁葫芦已经快得看不见影子,蒋问丝毫不顾,一双手掌对着醉道人胸口印去。 “着!”醉道人一声暴喝,居然生生将蒋问的身子震得一滞,紧接着他双脚在地上狠狠一踩,一阵地动山摇后,那黑铁葫芦居然变得硕大无比,好似一间小屋,立在蒋问头顶转个不停。 那黑铁葫芦上刻着的密密麻麻咒诀居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阵术,那些个黑色咒诀此时已经成了赤红色,好像烙铁一般,浮在蒋问四周,随着那黑铁葫芦压下,蒋问的双脚都深深踩进了地里。 醉道人面色凝重,口中不住念着咒诀,想用那黑铁葫芦将蒋问镇住,可是蒋问体内的魔气也终于被身边那些符咒给激起,只听他喉间发出一声怒喝,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一片黑光,一下子就将那头顶的黑铁葫芦震开,趁机脱身出来。 黑光不止,凝成一把黑色长剑往醉道人迎面劈去。 “恶贼乃敢!”醉道人一声暴喝,手中印诀一变,口中喷出一道吃金色火焰,正是道家绝学三昧真火,蒋问身上的魔气似乎很忌惮道家真火,被他一烧立刻弱了几分。 简云枫看在眼里,心中了然:难怪这魔气只有道门弟子能够炼化,看来还得需要这道家真火的压制。 醉道人见状大喜,伸手召回那黑铁葫芦,纵身一跃站在那葫芦上,道诀再引,那葫芦口中居然喷出滔天烈焰,将蒋问团团围住,越来越多的火焰眼看就要将蒋问困死,却听到不远处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道长手下留情!” “怎么是你?你不是……”醉道人看清简云枫模样,满脸惊讶。 “咳咳,道长听我细说。还请道长放过我朋友,自己人自己人……” 醉道人盯着简云枫看了半天,确定不是什么妖魔所化,才收回了葫芦,大火一退,蒋问也脱身出来,不过现在的他可有些狼狈,衣角处都被烧卷,脸上那张妖异面具也蒙上了灰尘,瞪了眼简云枫,就一言不发地走开。 简云枫却只能干笑两声道:“见笑见笑,道长这边说话。” 醉道人却站在原地不动,打量了下两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灵虚子……” “灵虚子确实是被我们所杀。”简云枫怕引起误会,急忙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什么?洞虚上人是遭了灵虚子的暗算才?”醉道人惊怒道。 “不错,他便是蒋问,洞虚上人嫡传弟子,当时只有他活着出来。” “那恶贼!他还是洞虚上人的师弟转世重修!怎的这般狼子野心!”醉道人性烈似火,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道长消气道长消气,我们已经将他给杀了。” “哼,这种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不过,你说他是罗浮宗弟子,为何身上会有如此魔功?”醉道人虽然性子烈,却心如明镜。 简云枫原先还想隐瞒,见他发现,只能干咳两声胡诌道:“这事情是这样的……” 神魔洞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醉道人是道门前辈,但简云枫能瞒就瞒,虽然他现在修为尽失,可是嘴上功夫却更加精炼了得,一番话将蒋问的遭遇说得凄惨无比,唬得醉道人立刻信了九分。 第二百八十九章荒山巧遇绝世宝 “原来如此,唉,真是苍天无眼,不过既然蒋贤侄亲手报了仇,洞虚老儿在天之灵也当欣慰了,此事我定会和道一说清楚,你等放心便是。醉道人唏嘘道。 “哦,对了,罗浮宗现在群龙无首,还请道长跟道一真人说说,让他能代为管理下,蒋兄弟他现在还有些要事无法回去。”简云枫又提议道。 醉道人看了看一身黑气的蒋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自会妥善安排,咦,你身上修为……” 简云枫苦笑道:“废了。” 醉道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叹一声,劝慰道:“你也是可怜之人了。” 可不是,简云枫这修行之路实在是坎坷无比,他就好像是三清祖师爷手中的拂尘,一会直一会弯,这一身修为也时有时无,折腾地有够凄惨,不过幸好他命大,总是在生死关头讨得一线生机,看来这三清祖师还是有点良心的。 那醉道人似乎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茅山派是不是还有什么前辈高人在?” 简云枫一楞,茫然摇头道:“没,没有啊……” “这就怪了,那两个老头自称是茅山派的……”醉道人想到言木言空两人,面色一红,原来在路上他还和言空交过手,虽然没有落败,但是却吃了点小亏。 “道长,难道有什么不妥么?”简云枫看着对方古怪神色忍不住问道。 “哦,没事没事。”醉道人吃不准那两个厉害老头的来历,心道:看来此事还得和道一商量商量,唔,不过那两个老头一身修为确实厉害,幸好是三清弟子,否则可真要麻烦了,若是能为我道门出力是最好不过。 既然误会解除,醉道人就要离去,简云枫急忙说道:“道长,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嗯?” “道长能否将我还活着的事不要与他人提起?” 醉道人一怔,旋即想到简云枫现在修为尽废,若是行踪暴露,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魔道弟子截杀,便点头应允,简云枫急忙谢过。 告别了醉道人,简云枫满意地走了回来,心中甚是欢喜:哈,蒋问这小子原来这么厉害,连醉道人这种高手也得使出绝招才能收服,唔,这样开来,遇到元胎小成境界的高手也不用立刻就跑了。 简云枫高兴,可蒋问就不爽了,见他走近,便冷冷问道:“那道士你是不是一早就认出来了?” 简云枫面色一赧,讪笑道:“咳咳,没有没有,天色黑,看不太清……” “天色黑看不清楚?我怎么见你走夜路从来都没摔跤过。”蒋问问道,他虽然摸不清简云枫为何要让他与醉道人打一架的理由,可是平白无故被大火烧一顿,心中也被烧起了一些火气。 简云枫心虚,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一拍脑门喊道:“哎呀!今天是月圆之夜了,快快,我来助你压制魔气。” “不必了。”蒋问起身道,方才被醉道人的真火一烧,那魔气顿时弱了许多,已经被蒋问自行压制下去。 “咳咳……”简云枫搓着手,咧着嘴干笑。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寂静的山岭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声,两人耳目聪慧,立刻听出,蒋问二话不说就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飞掠过去,简云枫急忙跟上,发出动静的地方正是他们方才所处的那间破庙。 当简云枫赶到的时候,发现蒋问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对面一个穿着破布衣服,手上捧着半只烤兔,一脸尘灰的少女正瑟缩着身子躲在墙角。 一看到那少女,简云枫眼中就放出惊人毫光,死死盯着对方看,而那少女被简云枫的那双眼睛一瞧,立刻就吓得哭了出来,声音如泉,此刻这眼泉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呜呜咽咽,人见犹怜。 蒋问眉头一皱,转身看了眼简云枫道:“你吓着她了。”说完,就大步上前,想要劝慰。谁知道那少女见他过来,哭得更响,蒋问那模样加上他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月光下,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蒋问弯下的身子立刻停住,愣了半天才想起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原本那张英俊的面容来,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比起刚才那副样子实在有天壤之别,那少女这才停止了哭泣,但看向蒋问的眼神中明显带有戒备。 “没事了,我不是坏人。”蒋问轻声劝道。 不是坏人才怪,简云枫立刻想起蒋问原先的那副嬉皮笑脸的好色嘴脸,不过当他看到蒋问对这女子如此亲近的时候,脸上忧喜参半。喜的是,这蒋问难得开了窍,也不知道这女子施了什么妖法,居然会让这个冷冰冰的杀手变回原来的样子,光是蒋问肯舀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就让简云枫觉得有些诧异,就连自己也只有在他吃东西的时候看他摘下面具。 “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简云枫喃喃道,不过蒋问却没有这般心思,他只是觉得这女子委实可怜,看她身上不伦不类的粗布衣服也不知道从舀来捡来的,还有一脸尘灰,方才大口大口吃烤兔子的那馋样,还有那双灵动无比的无暇双眼,顿时牵动了蒋问心中最深处的一缕准备永久隐藏起来的心弦,若他觉得这个污秽肮脏的世上还有一样东西是纯洁无暇的话,那必定是面前这个一脸惊恐的女子了,也许是一种天生的保护欲,蒋问开始温言安慰起对方来,只是他自从魔煞入体后,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无法消除,而且声音和神色也变得比原先阴沉了,但就算如此,他在罗浮山上修炼了多年的老本行还在,过了不久,那女子便破涕为笑,于是她不再去理睬蒋问,而是继续大口吃着手中的烤兔子。 怎么饿成了这样,蒋问不解,简云枫更是不解。 趁着那女子吃东西的空档,简云枫将蒋问拉至一边,轻声问道:“你与她认识?” 蒋问摇了摇头,简云枫却叹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刻杀了她。” 蒋问一脸惊讶地盯着对方看,简云枫纳闷道:“你真不知道?” 蒋问还是摇了摇头,简云枫这才叹道:“看来也只有我这天眼神通能看清楚她本体了。你知道她是何物么?” 蒋问继续摇头。 “听说过山精木魄么?” 蒋问大骇。 “放心,她不是山精,她是木魄,而且还是千年木魄……” “千年木魄?就是那吃了能徒增百年修为,而且还能洗去体内一切污秽的千年木魄?”这下蒋问才真正惊讶了起来,这山精只要三百年就能成形,而木魄却要经历九百年,更值得一提的是,山中能够修炼成木魄的草木,每百年就会经历天火之劫,这天火就是天雷,只有极少数能不被天火烧死,若是能经受住连续九次天火的洗礼,那它就会变**形,成为真正的木魄。木魄之珍奇还不在于此,这些木魄无法人为栽养,只有真正那些在山中独立成长的木魄才能经受住九次天火,而且一旦成形,那就是人人觊觎的天财地宝,徒增百年修为,洗尽体内污秽,就相当于转世重修了,这对于修道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面前这只木魄已经有了千年道行,那就是说她已经成形修炼百年,这百年来她居然还没有被人给抢走炼化,这由不得简云枫不动容。 看到简云枫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只木魄看,蒋问顿时紧张道:“你,你要吃了她?” 简云枫扫了他一眼道:“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面前是个万年木魄吃了也没用。我是说,你如果将她炼化服用,那你身上的魔煞之气便可以……” “不行。”蒋问想也不想道,“我体内魔煞之气我有把握压制。” “唉,可是你不用,别人一样会用,只要她被人发现,那肯定是难逃一死的,千年木魄啊,这江湖上也只是个传说罢了,真不知道她这一百年是如何过的。”简云枫感叹道,若是这木魄能够起死回生,说不定他就动手舀去救张羽颜了。不过他也曾偷偷去龙虎山看过,找来找去没见到张羽颜,说不定已经入土为安了,没脸再见张若虚和张羽川,他又悄悄溜走了。那一夜,他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酒,八个大酒坛,都是蒋问在金陵城的酒楼里一坛子一坛子帮他偷来的,来回八趟他也不嫌烦,那次蒋问没有劝他,直到他喝得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才将他拎起一把扔进那黑色轿子里,让白猿抬走。 蒋问眉头一拧坚定道:“那我们就带着她。” “可是我们此行凶险莫测,自身难保,带上她更是惹来麻烦,总会被人发现的。” “你不是有顶轿子么?给她坐。”蒋问冷冷道。 简云枫好奇的盯着蒋问看了半晌,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无奈道:“你和她只是陌路,不如我们将她送去昆仑山,道一真人……” 蒋问却转身走开,头也不回道:“除了我自己,我不相信任何人,除非你和我都死了,否则没有人能将她捉走。” “哦,对了,还有你那对白猿也得都死了才行。” 蒋问回头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第二百九十章大茅峰再起纷争(一) 看那女子已经将手中的烤兔吃完,抓着根骨头还在咬,蒋问忍不住上前问道:“还要么?” 那女子抬起头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旋即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蒋问回头看了眼简云枫,后者无奈苦笑一下,对着身后跟着的白猿嘀嘀咕咕了几句,其中一只白猿立刻会意,风似地跑了出去。不到盏茶功夫,这阵白风又风似地卷了回来,手上一边舀着一只野兔。 有了这对白猿在,简云枫和蒋问真是饭来伸手,这对白猿虽然自幼就生活在不周山上,可是奇兽就是奇兽,这山野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过它们的眼睛。 蒋问又将那两只兔子清理干净,慢慢烤了起来,神情比刚才更加专注,动作也更加细致,看着那两只野兔慢慢变得焦黄,那女子两个眼睛好奇地睁大,紧紧盯着一眨不眨,直到那勾人的香味传来,她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去。 蒋问笑道:“莫急,还需要一会,里面还有些生。” “恩。”那女子应了一声。 简云枫和蒋问皆惊讶不已,“你能说话?”简云枫张着嘴巴问道。 “咦?我为什么不能说话?”那女子眨着灵动的眼睛瞪着简云枫看。 也是,都得道一百年了,说话自然不是问题,简云枫自嘲地笑笑。 “你叫什么名字?”蒋问出言问道。 “念心。”那女子变得稍稍有些活跃起来。 “念心?真是好名字,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么?”蒋问有些好奇。 那女子闻言,却神色低落无比,开着篝火怔怔发呆,轻声道:“不是,是爹娘取的。” 爹娘?简云枫更是诧异道:“那你爹娘呢?” “他们死了……死了好久了。”念心一脸悲伤。 “唔,抱歉,提起你伤心事了。”简云枫颇感愧疚。 念心却转颜笑道:“没什么,他们走的时候很开心。我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妖怪……”说道妖怪二字,她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蒋问眉头一拧,道:“谁跟你说你是妖怪的?” “村里的叔叔伯伯都这么说,他们说我不会变老,爹娘都老死了,我还只有二十岁模样。他们说我是爹娘在山上捡来的妖怪,爹娘走了后他们就要把我赶出村子……”念心越说越觉得委屈,脸上又止不住掉下泪来。 蒋问怒道:“真是愚夫。你不是妖怪,你是木魄,是山野精灵,你比那些凡人要尊贵百倍千倍。” “真的嘛?可是木魄是什么?如果不是人,那和妖怪有什么不同……”念心好奇道。 蒋问一时语塞,幸好简云枫帮他解了围。 “念心姑娘,这世间本无妖魔之分,只有善恶之别,那些村里人他们只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罢了,你只要不为恶不害人,你便是好人。” “恩,我爹娘就这么教我的。”念心破涕为笑。 蒋问连连点头:“恩,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好了,我叫蒋问,他叫简云枫。” 念心却有些犹豫道:“跟着你们?要出山去么?可是山外面好危险……我,我怕……” 千年木魄,早就有了预感福祸的灵识,她虽然灵智并未完全开放,但是隐隐觉得只有在山里才是安全的。 蒋问却坚持道:“你放心就是,其实山里山外都一样,你在山里也不安全。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还能保护你。” 念心却歪着脑袋盯着他道:“你们很厉害么?” 还未等蒋问答话,简云枫就抢先说道:“我不厉害,他很厉害,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直接找他。” 念心闻言,对着蒋问调皮地眨了眨眼道:“你真的很厉害么?” 蒋问胸中豪气顿生,答道:“恩。” “那我们来比比看。”念心一脸兴奋地跳了起来。 简云枫和蒋问相顾失言。 比试的场地就选在了庙外,一处稍微空旷的林子,念心也不是真的要动真格,只是对蒋问笑道:“我躲起来,你只要能找到我就算你厉害。” 蒋问淡笑道:“这个简单。” 话音一落,念心的身子就好像变成了一缕淡淡轻烟消失在原地,蒋问睁大了眼睛也不明白这丫头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绕着整个林子飞了一圈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额头开始冒汗,这下怎么办?刚才还说大话,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脸都给丢尽了。蒋问倔脾气上来,凝神屏息,一寸寸地搜索过去。 看到蒋问那傻乎乎的模样,简云枫叹气道:“别找了,你找不到她的,她就在你左边第三棵树上。” “你!你怎么发现我的……”简云枫刚说完,那棵树上果然显现出一个窈窕身影,正是一脸惊奇的简云枫。 蒋问一言不发,闷着头走了回来,简云枫笑道:“你也莫要丧气,她是木魄,在这山野之中能够附身于任何一株草木,常人是发现不了的,除非是修炼过异术的高手,譬如我的天眼神通。” 念心顿时一脸崇拜地盯着简云枫看,说道:“哇,简大哥你可真厉害!以前那些坏蛋要来抓我,我只要一躲就没有人能够发现,想不到你真能看出来我的藏身之处。” 蒋问更是气闷,脸色微沉,简云枫心中好笑,对着念心道:“我只是侥幸罢了,其实你蒋大哥比我厉害。” “他找个人都找不到,还是简大哥比较厉害!” “是蒋问厉害……” “你厉害。” 蒋问好像被人在脸上甩了个巴掌一般,滚烫无比,头也不回地往破庙走去。 简云枫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接着,念心又进去将那两只烤兔子全数吃了下去,胃口之大,让简云枫和蒋问咂舌,不过幸好她吃完也有些觉得饱了,三人围着篝火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下山离去,起先是简云枫将那顶轿子让给了念心坐,可是走了没多久,念心坐得有些无趣,而且也嫌简云枫走得太慢,提出要自己走。蒋问一开始不放心,简云枫道:“念心姑娘是木魄不是人人都能看的出来,若有人真能看出来,那在不在轿子内都是一样的。” 蒋问想了好一会才同意,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许多,念心好歹也是千年木魄,脚上功夫比起现在的简云枫可要快了不知多少倍。 第二百九十一章大茅峰再起纷争(二) 不过,最担心的事情总是往往会不经意地发生,念心的身份不到三天就被人识破。 那日,蒋问和简云枫正给念心买了些合身的衣物和一些发簪之类的物件,正准备去找家酒楼用饭的时候,就发现对面一个拄着拐杖的干枯老头正紧紧盯着念心看,那老头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艳女子。简云枫一看到那两人就大叫一声:“快跑!” 一把拉起念心就走,蒋问正在错愕之际,就感到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原来那老头见念心要跑,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尽力之大,蒋问被震退数步,惊骇之下知道自己已经遇上了麻烦,喊了声:“看好念心,我挡一阵!”说完,双掌一挥,就像那老头攻去。 简云枫不敢多留,从八宝乾坤囊中唤出白猿,舀出那顶黑色轿子,将念心一把塞进那轿子里,想了想,又将怀中那只还在昏睡的金丝小雀也舀了出来,丢给念心,对那白猿嘱咐一通后,那顶轿子便飞也似地逃离。 看着那顶黑色轿子走远,干枯老头气得脸色铁青,可是这蒋问甚是难缠,凭着自己硬受两记,还是将这老头给死死缠住。 这老头是何人?蒋问不知道,简云枫却心知肚明,他就是自己当日遇到过还差点死在对方手下的万年桃花仙,念心的木魄身份根本瞒不住他,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也就是被简云枫烧伤了一条腿的千年狐妖,这时候她正往简云枫这边看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是你!”那狐妖怒喝一声,对着简云枫飞掠而来。 简云枫大惊,想不到隔了这么久,这狐妖还是一眼将自己认了出来,蒋问缠住桃花仙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简云枫,简云枫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箓,对着面前一甩,地上就像开了花一样,数条水龙,一块块巨大碎石一股脑地往那狐妖冲去,最后,简云枫还大喊一声:“看我九幽阴火之术!” 狐妖不知道简云枫现在是个废人,看到对方随手一甩就弄出许多声势心神顿凛,再听到对方那一声暴喝,脚上旧伤忽然就作痛起来,大惊之下难辨真伪,只能闪身速退。 等到尘埃落尽,面前哪里还有简云枫的踪影,狐妖怒极,身化妖风往前追去。 简云枫这时候正心惊胆战地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河底,这河水很深,而且也很浑浊,他虽然体内没有真元,可是短暂的闭气敛息术还是能用,抱着一块大石头潜在水底,也不知道那狐妖能不能发现自己,若真是被对方发现,自己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幸好那狐妖此刻急怒攻心,又被简云枫刚才一耍,脑中除了怒火还是怒火,只以为对方是往那路上一路跑去,却忽略了路边的这条河,又让简云枫躲过一劫。 直到简云枫憋气憋得眼冒金星,胸口烦闷才松开手中巨石浮上水面来,面前早就没了人影,只有满目疮痍,草木都歪折一边,仔细看了看地上并无血迹,简云枫才放下心来,急忙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那顶黑色轿子,幸好这对白猿机灵,这地方是昨夜他们到过的地方,念心此时也一脸焦急地在翘首四盼,见了简云枫安然回来,顿时欢喜地迎了上来。 “蒋问呢?”简云枫看了看四周问道。 “不知道,蒋大哥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念心摸着怀中那只金丝小雀反问道。 简云枫心系蒋问安危,倒是没有察觉到那只自从死海一行之后一直昏睡至今的金丝小雀已经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蒋问能不能脱身,简云枫和念心两人等至天黑,心中越来越焦急。 终于,快要天亮的时候,远处一个黑影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蒋问面色苍白,气息紊乱,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他见到念心安然无恙,终于呼出一口气,不过他旋即就道:“快,我只是暂时摆脱了那老妖怪,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想到桃花仙那可怕的修为,蒋问心中没来由地又紧张起来。 简云枫脑中灵光一现,道:“跟我走。” “去哪?” “茅山。” “那里不是……” “我自有办法。” 黑色轿子又一次趁着微明天色启程,这次是简云枫坐在里面,蒋问拉着念心在后面紧紧跟随。 幸好他们没有迟疑,不出半个时辰,桃花仙就赶到了那地方,他皱着眉头仔细一查看,就分辨出三人逃离的方向,又起身跟了上去。千年木魄,当他第一眼看到念心的时候,心中震惊无法描述,确认了很久之后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那女子正是千年木魄,他是桃树妖,木魄是草木精华,对于他来说,那是最好的补品,只要能将那千年木魄炼化,自己的修为一定能突破面前瓶颈,更上一个境界,到时候就算是妖族大圣亲至,他也有一战的把握。 那只千年狐妖此时却不知道追去了哪里,桃花仙现在也无暇顾她,相比起千年木魄来,一个徒弟算得上什么。 简云枫他们本就离金陵城不远,依三人现在的速度,赶到茅山最多就是一日时间,只要到了茅山自己就有办法了,简云枫想到了那座被自己花了大心思搬来的紫华真府,不过现在应该是茅山派新的山门了,只要自己三人进去,然后再启动阵法,桃花仙再厉害也舀他们没有办法,除非他一辈子都守在茅山上。不过依千年木魄的珍稀程度来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遥遥看到眼中出现的那座雄伟的熟悉山脉,简云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自己终于有了个栖身之地,一处能够挡风遮雨的所在。 可是当几人赶到茅山脚下的时候,一路追来的桃花仙也接踵而来。 蒋问一急,道:“你们先走,我再挡一阵。” “恩,切忌不可力敌,你只要到了大茅峰顶我就能护你周全。”简云枫也不多做推脱,和念心两人又往山上跑去。 “休走!”桃花仙一声暴喝如闷雷滚滚,蒋问身形一变挡在他面前,冷冷道:“想要过去,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娃娃!今日本仙没有功夫跟你啰嗦!”桃花仙和蒋问交过手后也察觉了他身上的古怪,自己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却总是会被什么东西给挡住,只能给对方造成一些轻伤,而他现在眼看那千年木魄就在不远处,根本不愿意和蒋问纠缠,到时候得了木魄再来取他性命也不迟。 桃花仙主意已定,一意要逃,这下蒋问就有些吃力,论修为他和桃花仙还有不少差距,对方若真是全心脱困,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不住纠缠减慢对方的速度。 两人就这么边打边走,也往茅山山顶赶去。 简云枫先一步赶到了大茅峰顶,正当他要开启山门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大茅峰顶的那块平地上端坐着两个正在唉声叹气的老道士,对方也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一行人。 “咦?这是什么?白猿抬轿?哈哈,真是新鲜,也给我老坐坐。”其中一个老道士大笑道。 另一个却一脸惊讶地盯着念心,道:“这是?千年木魄?居然是千年木魄……师弟,你快看看,比师祖当年找到的那个还要好!” 简云枫闻言心中大惊,担心念心安危,急忙下了轿子,盯着两人戒备道:“两位前辈,在下茅山派简云枫,不知两位为何在此?” 话一出口,那两个老道士屁股像被火烧似地跳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说什么?你是谁?” “晚辈茅山派简云枫,不知两位前辈……” “放屁!简云枫他早死了,你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开始学会骗人,说,来我茅山派究竟有何企图?”其中一个老道士恶狠狠道。 “晚辈……” 还未等简云枫说完,另一个老头搭腔道:“师弟,我看他八成就是我茅山派仇人!否则好端端地来大茅峰顶作甚?难道他还想看看我茅山派真的是死绝了么?” 简云枫听到那两个老道士的话,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两个家伙是谁?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茅山派的人?我茅山一脉除了我再无他人…… 看那两个老道士清奇面容,料定对方不是精神发疯,简云枫有些答不上话来,脑中一片混沌。 “你看,没话说了吧?哼!说?我那徒孙简云枫是不是也被你害了?”其中一个老道士一脸正色道。 而就在双方纠缠不清的时候,桃花仙和蒋问也同时赶到。 那两个老道士一看,顿时喝道:“好啊,想不到还有帮手!咦?居然还和妖怪同流合污!” 这两个老道士正是言空言木两人,他们在中原逛了一大圈也查不出毁灭茅山派的凶手,接着又得知简云枫的死讯,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茅山再来想办法,正好和简云枫几人不期而遇。 第二百九十二章大茅峰再起纷争(三) 言空言木两人一眼就看出桃花仙身上的浓厚妖气,言木脾气刚烈火爆,生平最忌恨的就是妖怪,身形一变就已经挡在桃花仙面前,看到他脚下步伐,简云枫眼神一紧,这正是他所擅长的十二地支阵步,这两个老道士莫非真是茅山派的人不成?可是自己在茅山生活了十八年,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自己师门还有前辈在世。 桃花仙见一个老道士莫名其妙地往自己冲来,一掌震开蒋问,双手卷起一股淡红色妖风,就对着言木袭去。 言木一声大笑,也一样双掌一翻,不过他手底下出现的却是两道幽鸀色的阴冷火焰,这一下简云枫再也不怀疑这两人的身份了,十二地支阵步闲老头也会,可是这九幽阴火之术乃是茅山独门绝技,没有本门前辈的接引使无法练成的,而且言木的修为之高,丝毫不弱于桃花仙。 两人越战越勇,渐渐地都将功力提至最高层,满场的妖风和阴火肆虐着,简云枫经受不住,连连后退。 言空见状,冷哼道:“你说你乃是茅山弟子,为何连本门阴火都抵挡不住?咦?你体内居然没有丝毫真元……” 简云枫苦笑一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只能回道:“晚辈真的是简云枫,只是被仇家暗算,修为尽废,侥幸逃得性命……” 看到对方脸上半信半疑神态,简云枫现在可不想得罪这两位长辈,急忙又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以考考我,只要是茅山派的事情,我无所不知……” “哦?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本派的镇派神兽现在何处?”言空问道,这也是他和言木两人极为担忧的一事,按理说本派镇派神兽神异无比,总不能也被人连带着山门给一起毁了吧,就算打不过,那镇派神兽想要逃走这天下没人能拦得住。 “这个……” “怎么?” “咳咳,不瞒前辈,本派的镇派神兽究竟为何物?我从小便在茅山长大,十八年都未曾见过有什么镇派神兽。” “本派镇派神兽便是金翅大鹏神鸟,你难道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么?”他现在疑心又起,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吧。 “金翅大鹏神鸟?”简云枫惊讶万分,立刻就想到了那只金丝小雀变化后的可怕模样,不过当他发现对方神色不对,急忙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我茅山派到了我师父和我一代一共只剩下两人,那大鹏神鸟也早已不知去向,师傅去得匆忙没来得及交代。”接着,简云枫急忙将茅山派的门规和一些师门轶事讲了一遍,那言空这才信了几分。 “你说什么?我茅山上下只剩下两人?灵根枯竭,气运断绝?这怎么可能,我茅山句曲洞天乃是天下十大洞天之一,如何会发生此事,这绝无可能。”简云枫的话言空如何肯信。 简云枫就将自己在茅山后山那座九灵封天大阵所见到的一切讲了出来。 言空听完后一脸凝重,他和言木两人在云机子启动九灵封天大阵前就开了闭关,对于后来发生的种种变故自然也不会知道,现在听到简云枫这么说起,心中才开始泛起万丈波澜,许久不能平静。 “唉,想不到我茅山千年大派,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不公,天意难测啊!”过了好久,言空才看着茅山山门原来的方向沉沉一叹。 而这时候,交手的言木和桃花仙也终于各自收手,两人都有些气喘,桃花仙身上妖气淡了许多,言木脸上青气隐现,两人相斗一番居然战了个平手。 桃花仙看了看简云枫身边的言空老道,心知今日想要得到千年木魄已经绝无可能,这两个老道士修为高得离谱,自己只能勉强对付一个,若是两人联起手来,自己还能不能安然脱身还是问题,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不是莽夫,稍一衡量后就化作一片红云遁走。 言木却大喊道:“老妖怪,别走啊,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桃花仙哪里会去理他,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就再也不见红云踪影。 见言木逼走了桃花仙,蒋问和念心两人也走了过来,站在简云枫身边,疑惑地看了看言空言木两人。 简云枫急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晚辈的朋友,方才那妖怪看中我这位朋友的木魄之体便生了歹念,幸好有两位前辈在这里,不知两位前辈是我茅山第几代传人,我乃茅山第二十四代掌门简云枫,我师父是茅山二十三代掌门简仲道长……”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本门高手的来历,但是简云枫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自己的身份再提一下,也许这两人是游历在外的同门师叔伯也说不定,看年纪和师傅也差不了多少,毕竟自己这个茅山掌门可是 实打实的。 “什么?你是茅山派掌门!掌门信物何在?”言木虽然听了言空的简单解释,但是当他一听面前这小子居然自称是自己门派掌门,立刻就恼了起来。 简云枫尴尬地摸了摸空荡荡的右手,有些惭愧道:“前辈……这,这紫玉龙眼戒指已经,已经碎了……” 言木顿时跳将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想扯谎也好歹找个正常些的理由,你说你是掌门,然后居然告诉我本派传了上千年的掌门信物碎了?” 还好言空要比他沉稳一些,将盛怒的言木拉住,盯着简云枫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简云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从那山崖底下醒来的时候紫玉龙眼戒指已经在自己手上成了一堆碎片,见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言空叹道:“罢了罢了,这掌门之事暂且不论,告诉你也无妨,我乃茅山第十六代弟子言空,他是我师弟言木,云机子便是我俩的师祖。” 简云枫一听就傻眼了,第十六代?云机子的徒孙?我是第二十四代,比自己足足高了八代!这么算来,这两个老家伙居然是自己的师祖爷的师祖爷的师祖爷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两个老道士有七八百岁高龄了?七八百岁?简云枫不是没见过,神魔洞天,东海蓬莱仙山这两处就有这样的怪物存在着,可是要他相信面前这两个人是比自己高了八代的师门前辈,他是无论如何不肯承认的,首先,这两人的修为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变态,估计比道一真人还要稍逊一筹,修炼了七八百年还比不上道一真人?光是这一点简云枫就无法相信。 看到他怔在原地发呆,言木得意道:“嘿嘿,小子,还不快来拜见祖师爷?这掌门么,按辈分按修为当然是我们两个来做,看在你好歹也是我茅山弟子的份上,日后我们师兄弟会多多提点你的。” 看着言木那模样,简云枫心中犹疑不定,这两个老家伙是自己茅山派的人没错,但如果对方告诉自己是自己的师叔祖他还能相信,第十六代弟子?难不成是什么被赶出山门的师门前代弟子回来争夺掌门之位来的吧?不过简云枫也只是胡乱猜测,现在他也不敢冒然顶撞两人,再怎么说这长幼还是有分,寻思半天,简云枫才恭敬回道:“两位……咳咳,师叔祖,虽然两位论辈分论修为都比徒孙我要高出一大截,可是这掌门之位代代相传,我这掌门之位是我师傅简仲道长亲手所传,就算两位不信,但是徒孙我却不能随意做主……” “那你说怎么办?莫非还让我们两个喊你声掌门不成?就算你师父在,他也得恭敬喊我一声师祖爷爷。”言木丝毫不让,当年他对云机子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的另一位师兄空灵子而没有传给自己这事一直耿耿于怀,云机子面前他不敢顶撞,可是对于简云枫,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少代以后的徒孙了,立刻就摆起了架子来。 简云枫急忙笑道:“徒孙不敢,只是这掌门信物已经损坏,想要重新寻回也已经没有可能,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哦?那你说怎么办?是比修为还是论道术?”言木更是来了信心,看来这茅山掌门是十舀九稳了,他知道自己师兄言空对于掌门位子根本没有丝毫兴趣。 简云枫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言空,试探问道:“言空师叔祖,不知您觉得如何?” 言空微微皱了皱眉道:“这掌门我没兴趣,不过现在茅山派只剩下你我三人,龙无首不行,这事早些做决定也好。” 简云枫听了他这话,心中顿喜,就装模作样思考道:“徒孙也是这么觉得,有两位师叔祖在,原本这掌门之位我是绝不敢坐的,但是徒孙我师门遗命在身,不敢擅自做主,怕惊扰了历代祖师在天之灵。但无论我们谁做掌门,目的便只有一个,就是光复茅山,重振山门。”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见言空言木点头同意,就接着说道:“现在我茅山山门被毁去,连个开门讲道,招揽弟子的地方都没有,就算选了掌门也名不正言不顺,历代祖师定会怪罪你我。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谁能重建茅山山门,这掌门就归谁所有,两位师叔祖意下如何?” 言空自然没有意见,简云枫那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不禁对这明事理的徒孙多了几分好感。言木也立刻点头答应,重建茅山山门?凭自己的修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面前这病恹恹的徒孙怎么可能使自己对手。 第二百九十三章大茅峰再起纷争(四) 看到言空言木两人都点了头,简云枫强自按捺心中好笑,又严肃地对着云空,以茅山派开山祖师抱朴子和三清祖师的名义立了个誓,言空言木见状,也不甘落后,同样发了个誓。 这下言木才总算放心下来,笑着对简云枫说道:“咳咳,我说徒孙啊,自此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无论谁是掌门都一个样,唔,这重建山门之事事关重大,不知徒孙你有何良策?”这话摆足了长辈架势,先将机会留给简云枫,等他束手无策时,自己再出手解决难题,这样对方一定对自己这掌门心服口服。 简云枫恭敬道:“唔,不瞒师叔祖,徒孙我正好有个计划。” “哦?那你倒是说说,也许我们还能帮上忙,哈哈。”不但言木,连言空也来了兴趣, “两位师叔祖请看。”简云枫上前一步,取出一块紫色玉符,念了个咒语,平坦的大茅峰顶紫气一闪,一座巨大宏伟的紫色道观慢慢显现出来。 言木嘴巴张得能塞下整个鸡蛋,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言空和蒋问还有念心,俱都是一脸惊愕。 得意地看了看门楣上写着的“茅山”二个大字,简云枫得意道:“两位师叔祖,你们看这道观怎么样?”这两个字可是自己花了好大功夫才写成这般样子的。 “好,好啊!哈哈哈,比原来那个还大!这,这道观是你建的?”言空惊喜道。 “师叔祖过奖了,这只是徒孙分内之事罢了,师叔祖里面请。”简云枫谦虚道。 言空喜形于色,也不客气,一脚就踏了进去。这紫华真府可以说是凝聚了紫华居士的毕生心血,虽然原先的茅山山门也雄伟异常,但是作为炼器宗师,这座紫华真府建得还是要更胜一筹。高大的楼阁亭台临云观日,遥望千里,冲天的紫气,将大茅峰顶的浮云也染了个透,自行凝聚起来的天地灵气围绕在道观周围,隐隐生风,光是这股气势,比起昆仑山顶的玉虚宫和青城山的上清宫来也不遑多让。 言空一圈逛完出来,对着简云枫感慨道:“却有龙虎之气也,我茅山一脉,复派在即。” 看了眼还在发呆的言木,言空出声喝道:“师弟,你还执着何物?” 言木顿惊,盯着简云枫呆呆看了半晌,微微一礼道:“茅山派第十六代弟子言木,见过掌门。” 言空也施了一礼,简云枫急忙上前扶住,笑道:“两位师叔祖可要折杀徒孙我了。” 一行人进了道观,有言空言木在,简云枫丝毫不怕有人寻上门来,因此也就没有施法隐去山门,进内坐下一番仔细交谈后,简云枫才明白了言空言木的真正来历,想不到这两人真的是比自己高了八代的师门前辈,想起方才愚弄言木,简云枫心中大感愧疚,又恭恭敬敬对两人各自行了长辈礼。 原来云机子早在八百年前就有这番精密准备,在自己作出抉择前为茅山一脉留下一枝香火不断,真不愧是一代奇人,那能瞒天避运的避天神术堪称神鬼难测,简云枫对这个和自己冥冥中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当代掌门又敬重了几分。 三人商议之后,便由控制这道观内中阵术的紫色玉符蘀代了紫玉龙眼戒指作为新的掌门信物,一干琐事也开始筹备起来,比如历代祖师爷的画像,灵位,三清香案等必备的物件。蒋问和念心两个外人闲得无聊,便结伴游览这茅山奇景,倒也自在。 那金丝小雀醒来后,就一直喜欢赖在念心怀中,也许是因为她乃是千年木魄之体对其吸引力极大,简云枫此刻也无暇多顾便随着它去,言空言木对念心也很感兴趣,不过两人还不至于歹毒到将这活生生的活泼小姑娘炼化吸收,蒋问才放下心来。简云枫有些怀疑这金丝小雀就是茅山派的镇派神兽金翅大鹏神鸟,可是那个小巧较弱模样却很难让人和那威武神勇的飞天神兽联系在一起,也就没和言空言木两人提及。至于它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估计只有云机子自己知道。 正当三人将一切布置妥当,言空就提议要重开茅山山门,邀请天下各门前来观礼,不过简云枫却另有打算。 “两位师叔祖,还有一事,徒孙要禀报。”简云枫一脸愁容。 言空不解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简云枫就将眼前这场浩劫依照自己的判断道了出来。 言空凝重道:“真有此事?难怪我们这一趟下山发现那些个魔道弟子极为猖狂,魔门势力也似乎曾加了许多。而且这中原正处在战乱之中,莫非都和此事有关么?” “不错。”简云枫点头道,“云机子祖师当日那番作为,也和此事有莫大关联。” 两人惊道:“这又是何人在背后作梗?” 简云枫摇头道:“我也正在查此事,只是目前毫无眉目。” 言空思索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现在道门人人自危,此时若我茅山重新开宗,恐怕并非最佳时机。” 言木也表示同意,简云枫便问道:“不知两位师叔祖有何良策么?” 言空沉吟道:“我们出关不久,这事还是你比较了解,现在你是掌门,你有何计划不妨说来听听,我师兄弟二人比当鼎力支持。” 简云枫要的就是这句话,如果言空言木两人能加入自己这边,那自己也不需要像上回那样,碰见个桃花仙就被追得仓皇逃命,就算是再次对上那伙神秘的蒙面人,自己也有一战的把握。 想到这里,简云枫便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两位师叔祖了,徒孙我正好有一个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言空言木大感好奇,三人围在一起商量起来,也正是这一次的商议,掀起了江湖上的又一场滔天风波。数日之后,简云枫的那顶黑色轿子,还有蒋问脸上的那张银色妖异面具就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事物之一。 第二百九十四章白猿开道现黑轿 都天峰上,血煞尊者正在端坐修炼,心神一动,睁开眼睛却发现不远处来了一顶黑色的轿子,轿子有两只白猿抬着,速度极快。最前面得是一个一身黑衣面戴银色面具的怪人,轿子后面跟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和一个怀里抱着只金丝小雀的妙龄少女。 当看到这顶黑色轿子径直往自己这边行来的时候,血煞尊者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问道:“几位朋友来我都天峰有何贵干?” 银色面具人不说话,身后跟着的老道士也不说话,那个妙龄女子只是不住地逗弄怀中的金丝小雀,更是连看也不去看他。 血煞尊者脸上怒气渐渐上浮,不过当他扫过那两个老道士,发现他们眼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神光时,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双眼紧紧盯着那顶黑色轿子,似乎想从那垂着的轿帘中看出些什么来。 血煞尊者耐着性子等了很久,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人家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而且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但如果他一有动作,他就知道那两个看似漫不经心的老道士会立刻将自己围住,那两个老道士身上修为比起自己不相伯仲,这一点他能感觉到,就连最前面的那个黑衣面具人身上也有一股令人无法小觑的古怪气息。 而且更让他感到忌惮的,是那顶黑色轿子,按照对方这几个人站着的方位,这轿子里的人才是这一行人的首脑,轿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依血煞尊者的修为也丝毫查探不出,里面不是个修为通天的绝世高手就是个普通人,但他选择相信的肯定是前者。普通人?能有这么一对神异不凡的白猿为他抬轿?还有这么三个放眼江湖也却屈指可数的高手鞍前马后跟着?这一点,就算血煞尊者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过了很久,那轿子里才传出一个淡漠的声音,问道:“你可知道碧玄令?” 血煞尊者一头雾水,皱眉道:“碧玄令是何物?” “恩?你不知道么?”那轿子里的人语气中透露着怀疑。 “哼!阁下难道是来我都天峰兴师问罪的?这般劳师动众,我血煞尊者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何必来诳你,阁下今日来访,直言来意便成,如此拐弯抹角作甚?”血煞尊者这时候终于有了一丝怒气。 “你倒是直爽,也罢,既然你不知道碧玄令那是最好,我也不为难你,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便可。” “何事?”血煞尊者强忍心中怒气,双拳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对方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自己名动江湖数十年,何时被人这般轻视过。 那轿中人似乎根本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怒气,只是淡淡道:“退出江湖,三年内,莫要再让我在中原见到你。” 血煞尊者脑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张老脸气得如火烧一般通红,死死盯着那顶黑轿,一字一顿道:“凭什么?” 那轿中人轻轻一叹,身后两个老道士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挽了个道号,其中一个不愠不火地说道:“魔尊,你还是听话些为好。” 而那黑衣银面人却退后几步,护在那轿子和身后女子的身边。 血煞尊者咬着牙道:“两位道长,是要用强么?这都天峰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可我血煞尊者也不是任由他人舀捏的玩物!” 说话的老道士正是言木,见血煞尊者浑身血气鼓动,也不甘示弱,盯着他道:“既然如此,那请魔尊赐教。” 言空闪到一边,言木和血煞尊者便开始动起手来,血煞尊者此时憋了一肚子怒气,见对方只是一人动手,心中大喜,双手卷起无尽血云,滚滚而来。 言木只是双手卷起一道道阴冷鸀火护在自己身边,所有近身的血云都被阴火烧得一干二净。 两人一来一往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趁血煞尊者有些放松之际,言木忽然身形数变,诡异地出现在血煞尊者的右侧,双掌一合,一片巨大的阴火拔地而起将血煞尊者笼罩在内,血煞尊者大惊,直接从怀中取出一面杏黄小旗,挥起一片黄蒙蒙的光华,将自己笼罩住,脱出战团,远遁而去。 “哼,逃得倒快。”言木收手而立。 “唉,这血煞尊者是只老狐狸,方才他就有了逃走之心,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落败,有你我二人在,他知道自己断不可能讨得了便宜,他手上那面小旗倒是件罕见的宝贝。”言空淡淡道。 见血煞尊者逃走,几人也不多做停留,离了都天峰而去。 接下来两个月内,只要是江湖上能找的到的元胎境界散修高手,无论道魔,都碰到了这一顶黑色轿子,他们都被问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没有听说过碧玄令。 这件事也开始在江湖上流传开来,黑色轿子和碧玄令,开始出现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中。 “喂,你知不知道?三天前,隐居在靖州城中的镜心老人也碰到了那顶黑色轿子。” “啊?镜心老人?他不是三十年前就隐退江湖了么?原来是在靖州城中,可是据我所知那镜心老人很少过问江湖中事,修为虽高,但是行踪飘忽不定,怎么也被那黑色轿子给盯上了?” “我也觉得古怪,这黑色轿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偏偏找那些高手的麻烦。” “咳咳,我跟你说,我可亲眼见过一次!” “啊?真的假的?快跟我说说,那轿中人是不是真生了三头六臂,这么可怕?” “吓,没他们说地那么玄乎,不过确实也有些古怪。我只是偶尔看到一眼罢了,谁敢*近了去看,那抬轿子的真的是一对白猿!浑身没有一丝杂色,而且脚步非常快,在我眼前一晃就消失了。我只来得及看清楚那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带着一张银色的奇怪面具!你知不知道,那人很像杀了罗浮宗宗主灵虚子的那个魔道杀手!那面具,见过的人都忘不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害怕。嘘,你可小声点,此事我亲眼所见,绝不骗你!” “唉,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酆都七艺闹出这么大动静被茅山派简掌门一剑杀了大半,可是简掌门却也遭了恶人毒手,现在又出来个什么黑衣银面人和黑色轿子,这江湖何时能清净一会。” “放心吧,他们不会找上你的,什么时候等你也结了道胎再担心也不迟。” “嘿嘿,我现在这点修为,再过十年能结成金丹就不错了,道胎修为?连我那死鬼师傅都还差一步。” “咦?两位道友怎会在此?哈,真是有缘呐。两位在讨论何事这般兴致?” “啊呀!这不是徐大哥么,听说你上月开始闭关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咳咳,别提了,我师傅说山中的粮食快吃完了,就派我出来采办一些。两位怎得也来了这里?” “说来话长,来来,徐大哥先坐下喝一杯,我们也是凑巧相遇,方才正讨论那顶诡异地黑轿子呢,听说刚在靖州城找上了镜心老人?” “黑轿子?莫非就是那江湖传闻,白猿开道,金雀引路的那一伙高手?” “可不是,咦?白猿我倒是见过,这金雀引路又是什么说法?” “你们不知道么?听说那伙人里有一个极为美丽的姑娘,手上有一只神奇的金雀,据说那些个元胎境界的高手都逃不开她的搜索,只要方圆百里之内都会被察觉到。” “徐大哥,此话当真?真有那么厉害么?” “唔,我也只是听说的,你不知道我师傅还有一个隐世多年的小师叔么?他也在半月前被那顶黑轿子拜访了,不过幸好那伙人没动手,他放心不下,还以为是江湖上出了什么大事就特地回门中看看,这事就是他亲口跟我师傅说的。” “原来如此,难怪连镜心老人这样都会被找到,唉,那伙人究竟要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我师叔祖说,对方只问了他一个关于碧玄令的问题就走了,看来那顶黑轿子和碧玄令之间定有什么关系。” “徐大哥,那碧玄令又是何物?” “这个我怎会知道,两位道友在江湖上行走,消息应该比我灵通,你们可有听说过碧玄令么?” “碧玄令?没有……” “我也没有听说,究竟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值得那么劳师动众,莫非是什么绝世宝物不成?中原数得上号的元胎高手都被找了一遍,听说还有人为此和他们动手,不过那些动手的人好像都受了伤。” “咳,你们不知道啊,那伙人中有两个极为厉害的老道士!听我师叔祖说都有了道胎中成境界的修为,道胎中成啊!整个中原道门都屈指可数,对方却一下子有两个,而且这两人以前也从来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我师叔祖只是道胎小成境界而已,哪里是他们对手。我猜,估计是中原哪个隐世许久的厉害门派重出江湖了。” “既然是道门中人,那就好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哼,你可别忘了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带银色面具的魔道高手,修为也不弱,将罗浮宗宗主都杀了,哪里像是自己人的样子。” “这倒也是,唉,罗浮宗连番遭难,现在更是群龙无首,一大道门就此没落……” 说到这里,三人不禁唏嘘。 第二百九十五章太湖山上玄阳洞(上) 此刻,简云枫几人却正泛舟太湖之上,煮酒相谈,静听湖上渔歌,惬意非常。 “师叔祖,这玄阳洞真的在太湖上么?”简云枫对着言木问道。 “恩,就快到了,唉,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后人传下,都过去这么许多年了。”言木看着面前茫茫湖水叹道。 “玄阳洞一脉单传,不过他当年道法精深,应该不至于断了香火才是。”言空安慰道。 原来几人正好路过太湖,言木忽然想起昔日自己在玄阳洞曾有一位至交好友,岁月流逝,那好友应该早就作古,只是当年言木还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便提议去玄阳洞看看,那位好友究竟有没有弟子传下,自己作为长辈的也好帮衬一二。 蒋问依旧戴着张面具,不闻不动地闭目端坐在船头,乌发迎风,整个人地气势沉稳如磐,自从念心来了之后,蒋问修炼更加勤奋,一有时间就独自打坐炼化体内魔气。 相对于蒋问,简云枫却要惫懒地多,言空每每催促他勤加修炼,简云枫总是推脱道:“师叔祖有所不知,徒孙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光运功能够解决的。”作为茅山掌门,言空也不好多说,不过每次看到他端着个酒壶独饮不止,总难免发出叹息。 自从那次去龙虎山没看到张羽颜后,简云枫喝酒的频率就高了许多,还时不时趁着酒兴和蒋问扯些不着边际的话,若不知道他的底细,蒋问铁定将他当做那种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无赖酒鬼打发了。 念心也很安静,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怀中的金丝小雀自醒来后再也不肯离开念心一步,现在正极为舒坦地站在她肩头晒着太阳,眯着一双金色小眼睛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对于这只怪鸟,简云枫曾经仔细和言空言木两人谈过,将对方的一干变化全盘托出,两个老道士也有些怀疑这鸟的身份,但是没有亲眼见到过它的变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就是本派的镇派神兽金翅大鹏神鸟。 “哗啦”两声响,湖中跃出两道洁白身影落到船上,那一身银色皮毛在阳光下甚是耀眼,正是那一对白猿,手中各自抓着一条鲜活的鲤鱼,蹦跳不止。也不知道为何,这对白猿有些古怪,居然很喜欢在水中玩耍,也许是在寸草不生的不周山上带来的习惯,一见到这纯净无染的太湖水就兴奋不已,蹦上跳下,一刻都没停过。 看到这两个湿漉漉的家伙,简云枫又想到了死海上的那条可怕鲲鱼,心中不禁遐想:要是能将那家伙捉来蘀我茅山看守山门,这天下谁还敢来捣乱。不过想归想,就算自己有这实力将那鲲鱼降服,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去安置这个庞大无比的家伙。他可不知道,那条鲲鱼已经被这金丝小雀啄瞎了一目,此时正躲在死海海底养伤,很久都没有露面了。 唉,也不知道那个白发刀客究竟是何来历,那可怕的刀法,估计就是言空和言木也不是对手,家住北地?可是据自己所知,那极北之地除了万年不化的寒冰外别无一物,什么门派会在那种地方……简云枫不禁皱眉沉思。 就在这时,言木起身道:“到了,下船吧。” 简云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山脚下,随着言木下了船,就往山上行去。 这山不高不大,却幽静无比,随处举目都是艳丽无比的湖光山色,景色极为宜人。 都说太湖山水秀甲中原,此话一点也不假,走在山道,简云枫才真切体验了一番,这太湖山水比之洞庭更多了一分潋滟水光,两分奇伟山色。 山路迂回,曲径通幽,简云枫耳边渐渐传来哗啦水声,再走了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一匹银色匹练,自山腰处悬挂而下,注入底下幽潭。 那潭边立有一块青色山石,上书“玄阳通幽”二字,看来这瀑布后面就是玄阳洞了。 言木注视着那块山石发呆,那四个字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只听他轻叹道:“老友,你这一脉终究还是断了。”眼中尽是凉凉悲意。 接着,他转身跟众人道:“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罢,第一个穿过瀑布,消失在水帘之后。 简云枫这时也感受到了这个脾气有些暴躁的老道士心中的悲戚,对于丧友之痛,心有体会,当即也跟了进去。 瀑布之后别有一番洞天,玄阳洞洞门虽然被瀑布遮住,可是里面却感受不到一丝潮气,尽是一派融融气息,这山洞极为宽敞,四通八达还有不少雅间,顶上有一处细长的狭缝,天光自此投下,将整个石室照得透亮,简云枫不住打量着头顶那一丝缝隙,那布置巧妙地狭缝,也不知道是认为还是天然,隐隐透露着一丝奇妙的玄机。 言木看着洞中熟悉的一切,曾几何时,他每隔十天半月就跑来玄阳洞和老友坐在这里喝茶,或在山顶远眺太湖,谈经论道,往事一幕幕却已如云烟,只有自己心底还存着一丝怀念和愧欠。 “人生百年,仙道茫茫,老友,你终究是先走一步。原谅我无能照拂你山门,今日来此,特来恳请老友谅解。”说罢,言木对着石室最中央的那张满是灰尘的道案深深行了一礼。 头顶阳光洒在言木的身上,那有些孤傲的身影显出几分落寞和凄凉。 言空轻叹,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友情,历经数十载都没有一丝变换,那种生死相托却不寻求一点回报的肝胆之情,最是难能可贵。当年言木气血方刚,一人独闯西域毒龙寺,玄阳真人闻讯星夜赶去相助,赶到之时,言木正好被毒龙寺众僧用密阵围困到了生死关头之际,玄阳真人不惜损耗半甲子修为施展门派秘术将其解救出来,而也因如此被一个番僧伺机用大手印击成重伤,两人虽然逃出性命,但玄阳真人自此也落下病根,每逢秋冬,旧伤就会发作,疼痛难当。所以,每逢夏末,言木就会不辞辛劳远上极北之地,找取一种就做玄冰花的珍稀异草,取来为玄阳真人压制伤痛。 第二百九十六章太湖山上玄阳洞(下) 过了许久,言木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当他看到简云枫在盯着头顶那道缝隙发呆,不禁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呵呵,我只是看着这天顶有些好奇罢了。” 一边的念心被两人的说话给吸引,忍不住也抬起头盯着看。 “当年,我也像你一样对这天顶好奇,玄阳却总是笑我执着。” “哦,师叔祖可否说说这天顶的来历?”简云枫好奇道。 言木摇了摇头道:“玄阳他佛道双修,这天顶的玄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简云枫惊讶道:“佛道双修?” 言木点头道:“不错,他资质天成,聪慧无比,不但精通自家道术,还深究佛礼,一身修为自成一派,极为罕见,当年连我也不是很他的对手。” 简云枫不禁愕然,自己现在情况也是佛道双修,若是这玄阳真人还在世,自己说不定还能讨教一番。 就在这时,念心却忽然喊道:“简大哥,快来看,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说完,也不待简云枫答话,就抢先纵身而上,往那天顶缝隙处飞去,越是*近她脸上越是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得。 而简云枫等人都一脸不解,念心体质非凡,对于身边一些细微的灵气波动都能察觉到,尤其是在山林之中,每一株草木都放佛她的心眼,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她,这也正是千年木魄的神异之处。 不过就在念心伸手要取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般,整个身子往下坠来,蒋问顿时大惊,飞身将她接住,才发现念心满脸惊容,神色苍白,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住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蒋问眉头一皱,亲自飞身上前查看,不过他更惨,只见那天顶缝隙之处金光一闪,就将他击落了下来,连退好几步才站稳,盯着头顶道:“好厉害的禁制。” 言木见状,大感好奇,这是他好友的洞府,两人认识数十载他都不知道这天顶缝隙还有什么厉害禁制,便上去查探,不过他飞上去的时候却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摸索了一会,就安然下来,手中还舀着一个木匣子。 当他打开匣子一看,里面一道青金色光华就瞬间逃逸出来,满室乱飞,那玩意速度极快,言木身怀十二地支阵步居然都追不上,最后只能无奈停住,看它满室飞舞。 这时候,那只金丝小雀却来了兴致,金光一闪,化作一道长虹对准那青金色光华追去,那光华虽快,可是毕竟比不上那只金丝小雀恐怖的速度,两相追逐没一会就被对方双爪抓住,兀自跳动不已。 那金丝小雀似乎兴奋异常,小嘴一张就要啄去,简云枫急忙喝止,这是人家玄阳真人的东西,而且对方还是言木好友,可不能胡乱被它给吃了。 将那东西从它爪子中强行舀下,简云枫还来不及看清是何物,就感到手心传来一股暖意,那道青金色光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就这么慢慢消失在简云枫手心,化作虚无。接着,言木手中的木匣子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身穿一件青黑色道袍,散发披肩,面容有些刻板,双眼却是空洞地望着前方,言木顿惊,这人正是他昔日好友玄阳真人。 玄阳真人似乎没发现言木,只是将双眼盯着简云枫看,半晌,石室中才响起一个飘渺悠远的声音:“有缘人,我乃太湖玄阳。自知大限不久,坐化前决定往西域一行,寻我失散多年好友,了去心中遗愿。在此留下龙蚌真珠一枚,此珠得自太湖湖底,千年龙蚌相育,天精地魄所养,能助你洗筋易髓,褪去凡根。此珠珍贵,贫道特此相赠,还望有缘人应允我一事。我玄阳一脉,自我而绝,匣中有梵澜经书一卷,需得在三岁前注入先天真气助其练习,我心有羁绊,况且时日无多,师门传承已无力完成。既得龙蚌真珠,这梵澜经书对你已经无用,还望有缘人看在同为道修薄份,怜我道统,立此功德。日后我门内弟子若有所成,可应允你三个要求,只要不违背门规,我玄阳一脉愿与君永世交好。” 说到这里,那玄阳虚影对着简云枫深深一礼,才慢慢消失空中。 原来方才被禁制所阻挠是因为念心身上带有妖气,蒋问身上也带有魔气的缘故,两人修为和玄阳真人相去较远,因此才被禁制所阻。当年言木言空两人依照云机子的密令闭关,匆忙间此事言木来不及同玄阳真人说清楚。对方许久没有言木消息,还以为他又去了西域,本想去寻找,可是却旧疾缠身,无法轻易成行,因此郁郁多年,最后才准备在自己临终之前亲自去往西域寻找言木消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此后他就再也未回中原。 临走前,玄阳真人担心自己一脉再无传人,才布下这等机关,希望有朝一日能碰到一个有缘之人,弥补他心中遗憾,而幸好,言木见到太湖念及旧友才带着简云枫来此一游,才将这埋藏了七百多年的尘事给揭了出来,玄阳洞失传的前因后果顿时明了。 当言木从那木匣中取出一卷黄色经书时,忍不住老泪纵横,摸着木匣愧疚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众人见状,不禁唏嘘,想不到这玄阳真人如此重情重义,两人之间的深厚情谊可见一斑。 “师弟,逝者已矣,玄阳道友在天有灵,七百年后能让你蘀他传承衣钵,也是给你一个还情的机会,冥冥中自有注定,既然这梵澜经书在你手中,这蘀玄阳洞找传人的事还需落在你的身上。”言空劝道。 谁料言木却将那梵澜经书放回木匣子,并将它交给言空道:“此事还请师兄为我代劳,我脾气不好,怕教不好徒弟,师兄你性子淡,当年也是我们师兄弟中最得师祖看中的一个,看在同门情分上,此事还请师兄蘀我完成。” 言空看着言木递来的木匣子,皱眉道:“你要去何处?” 言木被他堪破心思,便坦然笑道:“玄阳当年为了寻我,孤身去了西域,看样子恐怕是再也未回中原。我不能让他客死异乡,无论如何我也要找着他的尸骨,将他带回太湖安葬。” 言空这才接过那木匣子,点头道:“应当如此,寻徒之事,我自会尽力完成。” 言木点了点头道:“师兄办事,我放心。” 简云枫这时候正要说话,却忽然感到丹田之处传来一阵剧痛,胸腹间忍不住剧烈抽搐起来,疼得他身子如抱虾一般弓了起来。 “啊!简大哥,你,你怎么了!”念心大叫道。 言空见状,急忙上前单掌按在简云枫天灵上,喝道:“固守心神!” 简云枫此时根本无力自己,丹田之处如火烧一般,灼地他汗如雨下,牙关紧咬。蒋问正要上前相助,却被言木拦住,道:“你在此为我等护法,你现在的功体不适合蘀他疗伤。” 原来简云枫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吸收了那枚龙蚌真珠,那枚真珠直接就冲向了他体内三丹,却发现他体内三丹外面都有一层奇怪的黑气所包围着,那真珠虽是灵物,却无法分辨这黑气来源,只知道往里冲去,那黑气自然会进行抵御,这样一来,两两相交,摩擦产生的天地元气极为暴虐,顿时将简云枫折磨得痛苦不堪。 幸好有言空言木两个高手在场,两人一前一后蘀简云枫护住心脉,这时候才发现简云枫的经脉之中也有类似的黑气包围着,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将那枚龙蚌真珠慢慢地从那些黑气缝隙中导入简云枫体内,两人极为谨慎,稍一有差错,真珠和黑气相遇就会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蒋问和念心两人焦急地等着,等到日头落下又升起,足足过了两天两夜后,言空言木才松开手,各自舒出一口浊气,就地盘膝打坐不语。 而简云枫此时面上毫光渐闪,双手也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印诀,身上衣物无风自动,气势磅礴。 念心一脸不解地盯着他,她此时已经明白这个看似厉害的简大哥其实真的一点功夫也不会,每次都只会躲在轿子里吓吓人。但是现在她却开始怀疑,对方身上这股可怕的气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言空言木两人调息了半个时辰就醒来,而简云枫却过了三个时辰才睁开眼睛,他眼睛一睁开,身上的气势便荡然无存,念心一看,这家伙又成了原本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蒋问上前问道:“如何。” 简云枫此刻似乎异常兴奋,神秘道:“一年之期被提前了。” 蒋问双眼一亮,问道“还要多久?” 简云枫不语,只是伸出三个手指。 蒋问张着嘴巴惊愕道:“三个月?” 简云枫笑着点了点头。 蒋问盯着他古怪地看了一眼道:“真是走运,好事都被你给遇上了。这龙蚌真珠可真是的非同小可,连那老头那里也找不出这么好的宝贝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三人智闯毒龙寺(一) 接着简云枫又对言木说道:“师叔祖,徒孙有一事相求 言木微微一点头,简云枫就接着说道:“徒孙得了玄阳前辈的好处,这西域之行就交由我和蒋兄就成。言空师叔祖要收徒,碧玄令的事还没有眉目,时间紧迫,原还需要有人坐镇,两位师叔祖也好相互照应着。我和蒋兄两人对付不了那些个厉害高手,不过,去西域打探玄阳前辈的消息还是可以的。” 言木闻言一楞,他倒是将这事给忘了,确实,碧玄令关系重大,而且所牵涉之人个个都是罕见高手,让这两个小子去处理确实有些不放心,不过西域也不是什么祥和的地方,略一思索便道:“玄阳可能去了西域的毒龙寺,那寺里好比龙潭虎穴,那些番僧也是难缠的角色……” 简云枫却自信道:“师叔祖放心,我们只是去查探些消息,不会和他们起冲突,一有消息我们便回原。.” 看了看旁边浑身阴沉的蒋问,言木想了好久终于点头答应。 念心自然也要跟着简云枫和蒋问两人去,让她跟着两个老道士走是千万个不愿意,几人商议一番,言木又对着简云枫细心叮嘱了几句,才各自上路。 简云枫三人一路西行,丝毫未作停留,一直到了玉门关,才停下脚步。 此地景象与原已经大为迥异,城时不时便有黄沙漫天,而且人俗风情也渐渐有了变化,变化最大的就是客栈里的吃食,不像原每家客栈都有精致的饭菜茶点,这里只有一些粗糙的面饼,稍微有些入味的就是烤牛烤羊之类,念心抱怨了很久,因为这里的烤肉总是带着一股浓浓的膻腥味儿。.茶水也没有原的细腻,只是掰下一小块黑乎乎的砖块一样的东西放在水里煮了又煮,等干净的水变成了黄褐色就成了茶,喝起来总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不过,简云枫却乐此不疲,他对于新鲜的事物总是抱着好奇的态度,丝毫不觉的这茶水难喝,而且还特地从茶商那里买了一块黑乎乎的砖头,当地人称之为茶砖,舀来研究,当知道这茶砖泡得茶里再加些羊奶味道更好后,立刻好奇一试。.不过他泡的所谓羊奶茶,蒋问喝了一口就皱眉不语,念心更是闻了闻就不想喝,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边大呼可惜,于是乎,一壶茶水足足让他喝了一整个下午。 还有让简云枫好奇的是,客栈里偶尔会有一种暗红色的酒,不过价格不菲,据掌柜的说这是西域特产的葡萄酒,只有西域的王孙贵族才有机会喝道,这些是西域的客商偷偷带来的,他见简云枫几人是原客人,就好心舀了一些来,当然这并不是很免费的。对于美酒,简云枫也十分大方,对掌柜的一番好谢后,就宝贝似地捧着那一小壶酒美滋滋地回了房间,反正蒋问不喝酒,念心也被他拦着滴酒不沾,这一小壶酒倒是便宜了他。. 这壶酒并不是葡萄酒的上品,味道微酸,还带着一丁点甜味,幸好简云枫没有温酒的习惯,否则不放冰块也就罢了,若再放到火上烤一烤,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再喝这种酒了。 约莫在城停留了五日左右,玉门关终于开关了,原正处于战乱之,这镇守玉门关的大将对于三方势力都不偏袒,他一家三代都为原皇朝镇守玉门关,鞠躬尽瘁,原本三日就会开的关门,现在改成了一个月开一次,理由防止西域流民趁乱进入原滋事,这个决定倒是苦了那些个往来的客商。.也不知道他们往那将军府里送了多少好处去,可是那位铁将军硬是连一天都不肯提前,一个月的时间未到,那厚重巨大的关门连一丝铰链滑动的声音都不会传出。 因此,原虽然战火连天,可是这城的客栈里却依旧住满了人,仓库里也尽是形形**的马车和货物,倒是让简云枫趁机大饱了眼福。那些琳琅满目的玛瑙翡翠,琉璃玉石,还有一些少见的兽皮药材,各类稀奇玩意,应有尽有。甚至有一个模样彪悍的大胡子客商还包下了整整半间客栈,里面住的十数个身材窈窕,面带纱巾的漂亮胡女。. 出了玉门关便是西域,为了掩人耳目,三人便雇了亮马车,随着一队马商上路,原战乱,这做马匹生意的倒是发了笔横财,战争不但会死人也会死马,而且西域产良驹,因此这些马商带来的马很快就卖了个精光,连他们现在骑回来的也只是原那种长见的劣马。这队马商大多是胡人,有很多都不会讲汉语,只有那几个领头的马商能讲几句不太流利的汉语。 简云枫三人自称是兄妹,去西域寻找走失多年的亲戚,那为首的留着灰白色山羊胡子的马商虽然心有些怀疑,但是却没有多问,尤其是看到蒋问脸上那张银色的妖异面具后更觉得这几人行踪有些古怪,不过当简云枫塞给了足足价值两匹上等马的银两后,他才勉强同意带着三人一起上路,但是提前申明无法保证三人的安全,西域虽然不像原那里战乱四起,可是大大小小的马贼还是不少的。. 到了关外,简云枫才觉得身边的一切有了变化,连空气都弥漫着黄沙的味道,那样苍凉和干燥,一望无际的土地,马车过后除了无尽的烟尘外再无一物,旁边尽是些土黄色的戈壁,这些马商选的是最荒凉的路,他们在出发前就备足了干粮和清水。这条路上方圆数十里左右都罕无人迹,按照那老首领的话说就是“只有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才没有打猎吃的隼。.”意思就是,只有在荒凉的地方,马贼才很少光顾,若是走寻常的大道,虽然说可以找地方乘凉,饮水,但是一样贪图安逸的马贼也会在树林里等着你。 看着那老首领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和终日被太阳晒得发黑的皮肤,唯有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透露着西域百姓骨子里那种坚韧和吃苦耐劳的个性,简云枫不禁对这一行人肃然起敬。 蒋问一路不语,只是坐在马车内凝神打坐,念心时不时就将脑袋伸出去观望,那只金丝小雀也嫌这马车里气闷,就在车顶上飞来飞去。那老首领看到这金丝小雀后满脸惊讶,对简云枫问道:“客人,这鸟是你们原的苍鹰么?” 简云枫好奇他为何这么问,就答道:“罕达尔叔为何这么问?” “你看它的眼睛就知道啦!在我们西域,只有天上从不落地的苍鹰会有这么这种眼神,从一生下来就有啦!别的鸟隼都是没有的,所以有经验的人只要一看眼睛就知道那个是苍鹰的孩子,哪个是鸟隼的崽子啦!”罕达尔老首领笑道。.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也就简云枫和这老首领偶尔说说话,他性子温和,嘴巴也巧,能将原的地大物博从嘴里一一描述出来,这些马商都喜欢和他聊天。 一行人走了约莫七八日,终于看到一些人烟。.这几日,晚上他们都是在戈壁下找避风的地方搭棚,生起一对篝火取暖,这些人在这条路上走惯了,对于这里的天气变化了如指掌。到了晚上这里有时候可能会遇上成群的胡狼,不过对于蒋问来说,这些胡狼正好蘀代了那些干燥难以下咽的面饼。当一行马商看到这个浑身阴冷的带着古怪面具的黑衣男子孤身向狼群走去,然后安然无恙地回来,将两只胡狼放在火上烤的酥香无比,不禁都肃然起敬。胡人敬重英雄,蒋问虽然现在脾气怪了点,但是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能与狼群搏斗的都算得上是戈壁滩上的大英雄了。 这胡狼肉比较糙,没有野兔野鸡那么肥美,但比起放在火上烤热的面饼来说却是天差地别,不过那些马商可舍不得扔掉这些面饼,他们只是将面饼烤软了,就着狼肉一起吃,个个津津有味。在这种风沙四起的地方能吃上美味的烤肉和热乎乎的面饼,这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了,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胡人,苦日子过惯了,这种十天半个月啃面饼喝清水的日子早就习惯了。罕达尔老首领顿时对蒋问刮目相看,在他看来,这面色有些苍白的简云枫也变得神秘起来。 不过这金丝小雀口味十分挑剔,它对面前干巴巴的胡狼肉没一点兴趣,自顾自地在夜幕飞走了,简云枫懒得管它,知道它吃饱了就会自己回来。他可不知道,这金丝小雀一来,那荒漠上的一些凶悍异兽就遭了殃。离这里约莫数百里就有一处大沙漠,沙漠里隐藏着一种黄褐色的巨大毒蛇,这种蛇在胡语里被称作是来自地府的使者,从来没有人能在它的嘴下逃生。现在山水轮流转,这种毒蛇长得尤其肥美,只要被那金丝小雀看到,无论怎么跑都难逃利爪破颅的命运。 第二百九十八章三人智闯毒龙寺(二) 不过罕达尔老首领不知道简云枫身边的这只金丝小雀每天晚上出去吃的都是这种毒蛇,若他是知道肯定会阻止,因为这种毒蛇虽然在西域臭名昭著,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去捕捉更不用杀死了,因为这种毒蛇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毒龙。 若说西域第一大邪派那就非毒龙寺莫属,不过这毒龙寺虽然可怕,毒龙寺的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幸好他们不会经常出来,因此也没有给胡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毒龙寺门前有两尊巨大的石像,那石像的模样就是金丝小雀吃掉的毒蛇。毒龙寺能在西域屹立近千年,除了依*西域佛门的密宗手印之外,还有一样法宝就是这深藏在沙漠的毒龙。每隔几年,毒龙寺的僧人就会去沙漠国找寻毒龙产下的蛇卵,然后带回寺用秘术培养,炼制成受自己指挥的厉害毒物。.这毒龙模样和原毒蛇大相迥异,身体粗壮,鳞甲也比较宽大坚硬,不像普通毒蛇那样长着三角脑袋,它的脑袋上圆下方,酷似蛟龙的脑袋,只是唇上无须,额头无角罢了。不过,这毒龙双眼之间额头正会有一条眉线,寻常毒龙的眉线都是白色,但有一种百里挑一的毒龙额头上会有黑色眉线。而毒龙寺里驯养的毒龙都是黑色眉线,两者的差距就像是苍鹰和鸟隼的一样,只有黑色眉线的毒龙才具有可怕的毒性和凶悍的脾性。白色眉线的毒龙和黑色眉线的毒龙还有个巨大的差距,那就是体型,白线毒龙体型巨大,寻常都有丈余长短,而黑线毒龙最长的也不过两三尺长,因此这金丝小雀吃的都是肉厚味美的白线毒龙。. 一行人正要走出这荒芜的戈壁滩的时候,却远远看到迎面走来了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僧人。 罕达尔老首领一脸凝重地指挥大家放慢脚步,简云枫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 罕达尔摇了摇头道:“在我们西域,有很多寺庙。客人你有所不知,我们西域的和尚并不都像你们原那样行善积德,有些大和尚吃肉喝酒,还杀人!要是碰上是他们,那就麻烦了。” 看着罕达尔脸上那担忧模样,简云枫微微皱眉道:“莫非是毒龙寺的和尚?” 罕达尔惊讶地看着他道:“客人,你们难道也知道毒龙寺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不语,静静地看着走近的那三个红衣和尚。. 罕达尔急忙恭敬地迎了上去,那为首的一个和尚年纪稍大些,两人用胡语交谈,简云枫虽然听得见却听不懂。不过他知道,这几人一定是毒龙寺的人,因为那为首的大和尚裸露的手臂上缠着一条细长的蛇,虽然只是露出一小截尾巴,但依简云枫的眼力,还是能分辨出来。 两人交谈了一会,罕达尔老首领一脸难色,而那大和尚却颐指气使地指着后面车队不断地对他说些什么。 最终,罕达尔老首领无奈,只能回来从最间的那辆车里取出一壶清水,几张面饼,后来咬了咬牙又舀出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简云枫眼神一紧,立刻看出那个小袋子里装的是他视若性命的银钱。. 莫非毒龙寺的和尚还打劫不成? 那大和尚接过清水喝了一口,便将水壶递给后面两个和尚,而那几张面饼却看也不看就仍在了地上,接着他打开那个小袋子,掏出几块银锭,在手上掂了掂,狐疑地看了看罕达尔老汉身后的那七八辆马车,又唧唧咕咕说了几句。 罕达尔脸色大变,急忙对着他苦苦哀求。 那大和尚却不知这套,一把将他推开,径自往间那辆盖得最严实的马车上走来。. 蒋问低声问道:“要不要我去看看?” 简云枫眯着眼睛打量了会道:“等等吧,看看他要做什么。暂时不宜打草惊蛇,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随行的几个胡民一见,顿时急红了眼,相继围拢护在那马车旁边,一行人的贵重财物都在这车上,要是被那大和尚舀走,他们这大半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那大和尚哈哈一声大笑,双手结了个印,轻轻一推,一篷淡金色光芒瞬间就将挡在他面前的胡人尽数击散,跌倒在地痛呼不止。 罕达尔老汉见状急忙又跑了上来,拉着那和尚的手使劲地解释着什么。. 那和尚忽然双眉一竖,右手一抬,整个手臂都裸露出来,包括他手上缠着的那条细长的黑线毒龙,正对着罕达尔不住吐着猩红的信子,那狰狞的獠牙在罕达尔老汉面前闪着恐怖的寒光。 那些胡人见状,俱都发出一声惊呼,罕达尔连退数步,一脸惊骇地看着那条毒蛇,面如死灰,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那大和尚冷冷一笑就往那车上看去。 而就在那大和尚露出手臂上毒蛇的时候,简云枫这马车上却有个东西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去,当它看清楚那毒蛇模样的时候,双眼瞪得锃亮,小嘴一张,咕咕一声欢叫,身化金光,对着那昂着脑袋的毒蛇冲去。. 那大和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感到手上一轻,缠在手臂上那条自己驯养多年的黑线毒龙已经高高飞起,浑身痛苦地蜷缩着。而抓着它的却是一只模样可爱的金丝小雀,那双小巧的爪子已经将毒蛇的那颗脑袋抓了个对穿,在空欢快地飞着。 原来这里距离沙漠已经有些距离,这金丝小雀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这些毒蛇,今日一见对方送上门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下口了,这小雀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胆,根本就没将那几个和尚放在眼里。 那大和尚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宝贝被杀死,气得整个脸都成了猪肝色,大喝一声,双手推出一个金印就想将那金丝小雀毙于掌下。.不过这手印若是一个元胎高手推出,也许还能给那小雀造成些麻烦,但是对于这个大和尚,估计也就是毒龙寺里跑跑腿的角色,体内连金丹都没有,一身修为还在炼神化虚期,看着那道迎面而来的金光,那金丝小雀只是极为不满地挥了挥翅膀就轻松挡下。接着,它还恶狠狠地瞪了那和尚一眼,咕咕一叫,看样子是在提醒对方不要打搅它吃饭,否则下场难堪。 那和尚舀这小雀没有办法,将满腔怒火全部洒向了罕达尔老汉,在西域,毒龙寺和尚横行惯了,哪里会将这些普通的胡放在眼里,那罕达尔老汉此刻也急了,这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就在这时候,简云枫和蒋问终于从自家马车上下来,他们的车在最后面,那大和尚一开始倒还没有注意到。 简云枫从容地将跪在地上的罕达尔老汉扶起,打量了下对面这个大和尚,就对罕达尔说:“罕达尔大叔,你莫怕。你就告诉他,这小雀是我的,他这蛇算是我杀的,与旁人无关,问他需要怎么赔偿就行。” 当罕达尔兢兢战战地将简云枫的话翻译完后,那大和尚正要发怒,却发现了简云枫身后的念心,念心的美貌浸染原山野灵气,生的活泼灵动,朱唇银齿,洁白肌肤吹弹得破,根本不适合西域女子可以比较。.这大和尚一看,眼睛就直了,肆无忌惮地将念心上下打量了个遍,嘿嘿一笑就指着念心对罕达尔老汉说了句什么。 他不指还好,他这一指,明眼人都看出他要什么。因此,这得意的一指立刻断送了他的性命。 当他兴奋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却感到眉心一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一般,浑身一轻,眼前尽是发昏的阳光,接着噗通一声,方才还气焰嚣张地大和尚就硬邦邦地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蒋问一言不发地放下微抬的右手,盯着那和尚冷冷道:“自寻死路。” 罕达尔老汉一脸惊恐,那几个胡民面面相觑,简云枫摸着鼻子讪讪一笑,不远处的另外两个和尚忽然掉头就跑。 简云枫也不追,只是对罕达尔老汉说道:“罕达尔大叔,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们也到了改到的地方了,就此别过吧,这个就当作是路费吧。” 罕达尔还怔怔地没有回过神来,当简云枫将两颗龙眼大小的明珠放在他手上的时候,才被那光华照得一惊,急忙推辞道:“不要不要,客人,你们来的时候已经给过了,这个我不能要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你不知道你们惹下大麻烦了!你们刚才不该放那两个和尚走,他们一定是去报信了!这下可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罕达尔惊慌地看着地上那具尸体喃喃自语。 简云枫淡然一笑,他抢来的那紫华真府里面这些个俗物多的是,两颗明珠根本不算什么,硬是塞到那老汉手上,安慰道:“大叔放心,那两个和尚走不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些天就躲在家里不要出来了,放心,毒龙寺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说完,简云枫和蒋问对视一眼,三人就往自己的马车上走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三人智闯毒龙寺(三) 当简云枫的马车离开马队之后,他就将那对白猿从八宝乾坤袋放出,叮嘱一番,化作两道白光往方才那两个番僧逃走的方向追去。 过了半柱香功夫,那两个番僧就被捉了回来,其一个鼻青眼肿已经昏了过去,另一个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完好无损,估计是看到同伴的惨状后直接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那番僧一见到蒋问阴沉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立刻瘫软在地上,不住对着他磕头,口叽叽呱呱说着一大串胡语。. 简云枫轻轻咳了一声,那番僧一惊,急忙停住不语,胆怯地瞧着简云枫看,简云枫从罕达尔老汉那里学来了毒龙寺三个字的胡语说法,就对着那个番僧比划了一通。那番僧听完,面露惊讶,低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他脸上那犹豫模样,蒋问冷冷哼了一声。 那番僧原先还有些后怕,现在被那蒋问一哼,心所有心思都被吓得一干二净,急忙磕头表示愿意带路。.方才那领头的大和尚死的惨状,兀自在他心头盘旋不去,估计现在蒋问要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一行人越是往前走,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加生动起来,和方才那番大漠风沙截然不同,这里却屹立着一处葱郁的山群,花草繁盛,山流不绝。又走了没多久,远远就能看到那半山腰上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寺庙稳稳矗立在山林之间。 简云枫见到了目的地,与蒋问对视一眼,蒋问会意,伸手轻轻在那领路的番僧背后一拍,后者双眼一瞪就载到在地。. “这两人怎么处置?要杀了么?”蒋问冷冷道。 “你将他们血脉封住就好,让他们昏上个三五日便成。” 蒋问随手凝起两道黑气,将那两个昏死过去的番僧体内真元尽数封住。 “我们要进去么?”这时候,念心却兴奋了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寺庙,而且这里葱郁的山林也让她活跃了许多。. 简云枫摇头道:“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听言木师叔祖说当年他道胎小成境界的实力去闯毒龙寺也被十几个番僧用密阵困住,若不是玄阳前辈赶到,估计他就死在那里了。我们这次是来大叹消息罢了,没必要和毒龙寺正面相抗。” 蒋问问道:“我去抓几个番僧出来问问?” “这也不妥,需得找个会讲汉语的番僧来。到时候动静一大难免打草惊蛇,这里尽是荒漠戈壁,我们没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地。.”简云枫说到这里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不找一个会讲汉语的胡人来。 念心听简云枫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顿时觉得有些泄气,自顾自地逗弄起怀那只金丝小雀来。 蒋问沉默不语,简云枫望着远处那座雄伟的寺庙也在皱眉苦思。 “唉,你先去打探打探里面情况吧,记得莫要暴露行踪就好。”看着天色渐黑,简云枫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让简云枫先去探路。. 蒋问二话不说,身如一只黑色鹰隼,两个起伏就消失在山林之。 简云枫看到忍不住感慨:“唉,要是我这修为还在多好……”想到这里,心对那个将自己打落悬崖的春秋冢咒骂起来。 念心却在一旁眨眼道:“简大哥,你不是有修为的么?” “咦?为何这么说?” “唔,上次在玄阳洞我看到了,而且我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真元,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又看不太清楚……”念心撅嘴道。. 简云枫干笑道:“咳咳……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嘴里这么说,心却暗惊:这丫头,一双眼睛比我还亮,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千年木魄果真不是盖的,灵识之敏锐真是罕见。 他体内的修为确实还在,而且浑身经脉也恢复了正常,但是他体内的经脉和金丹都被一团模糊的黑气包裹着,只有当黑气完全消失的时候,他才能恢复功力,这黑气自然是神魔洞天那老头施下的,不过这却不是害他,其深意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个人知道,还有一个就是蒋问。.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蒋问就又飞了回来。 “如何?”简云枫有些紧张道。 蒋问却摇头道:“密不透风,看来这毒龙寺仇家甚多,不但里面各处都有大小番僧看守,外面还布着各种机关,我差一些就着道了。.” 简云枫眉头大皱,又问道:“那些个番僧修为如何?”如果都是和自己白天遇到的三个草包一样,那凭着自己一行人的实力,硬闯都不成问题。 “我们不可能闯地进去。”蒋问一下就猜到了简云枫的想法,道,“这里面光是金丹期修为的高手起码有十个,至于元胎期的,我现在还发现不了,不过我估计至少有两个。” “这帮番僧这么厉害?”简云枫倒吸一口凉气,这实力比起原道门大派也不遑多让了。. “还有一事,里面似乎有许多毒蛇,就和白天看到的一样,不过却要大上很多,而且……”说到这里,蒋问顿了顿,担忧道:“这寺庙的后院有一个鸀色的水潭,里面好像藏有什么东西,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原来他打探的时候,看到那水潭周围并没有番僧在看守,就想*近一看,但是还没等接近水潭,心警兆顿生,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发现,急忙就退了出来。 “毒蛇?”简云枫思索不语。 想了半天,他忽然笑道:“哈,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我们无法静取胜,那不妨来个趁火打劫吧。” “你让我去放火?”蒋问眼神一紧,他怀疑简云枫是不是脑子昏了,对于金丹期的高手来说,想要放火烧死他无疑于痴人说梦。 “嘿嘿,火得放,但不是你去放。”简云枫神秘笑道。 蒋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往念心走去,这家伙难道是想打念心的主意?不行,这毒龙寺里危机四伏,自己去了都有危险,念心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第三百章三人智闯毒龙寺(四) 简云枫找的自然不是念心,而是她怀的那只金丝小雀。 于是乎,就在简云枫不怀好意地唆使和编造下,那只金丝小雀双眼一亮,翅膀轻振,抬着脑袋兴奋地欢叫一声就往毒龙寺飞去。 而不远处寺庙里的那群和尚还不知道自己的倒霉之旅已经开始了。 当天晚上,简云枫三人和那两只白猿就在另一座山上美美地享用了一顿蛇汤,越是毒的蛇,味道就越鲜美,简云枫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直到第三日天黑之际,毒龙寺的一个弟子终于发现了一丝诡异,他发现寺里养着的毒龙足足少了两成,不过平日里也没有人留意这毒龙的具体数量,因此他当夜就留了一个心眼,仔细地将寺庙里的毒龙数了一遍。.次日一早,又急忙再去数,果然察觉到毒龙的数量明显又少了很多。 这弟子当场大惊,急忙将此事汇报给了自己的师傅,他的师傅又匆匆跑去找了毒龙寺管事的大和尚。 驯养的毒龙大量消失?这种怪事数百年来都未曾在毒龙寺出现过,毒龙寺的主持闻讯后大感疑惑,多派了几个机灵的弟子暗窥伺毒龙的行踪。 不过这些弟子虽然精明,却也比不上那只金丝小雀的狡猾,它就老神自在地躲在树上的树梢上,对于这只模样有些怪的小雀没有人将它放在心上,砸破他们的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巴掌大的小鸟将寺庙里的毒龙一条条抓死偷走。. 趁着那些弟子不注意,金光一闪,一条毒龙又毫无声息地消失了。 又过了一天,毒龙寺里的毒龙又减少了一成,这下那主持再也坐不住了,疑惑变成了愤怒,他隐隐觉得这事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寺里的毒龙都是寺内弟子千挑万选后训练出来的灵物,绝不会平白无故自己消失。当夜,他就派出了三个金丹期的高手躲在暗埋伏,准备将那偷取毒龙的罪魁祸首抓住。 直到毒龙寺里金丹期的高手轮番盯梢了三天三夜,终于发现了那只金丝小雀的可恶行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对方只是一个轻巧的飞掠就夺走了他们的一条心头肉。. 那三个金丹期高手当场震怒,二话不说就往那金丝小雀飞去,这金丝小雀一见行踪暴露,翅膀一扇掉头就跑,三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在它后面紧追不舍。还不时地施展密宗手印,想将对方一掌击毙。这金丝小雀不留神间被一记大手印刮,浑身一震,顿时发起火来,只见它越飞越快,一下子没入密林间消失不见,那三个番僧分头开始搜索。而它却又飞到空调了个头,飞回了毒龙死,对着寺庙里的毒龙伸出了可怕的鸟爪,现在它也不怕行踪暴露,直接将那毒龙抓死,尸体也不带走,就这么扔在地上。.一圈飞下来,又有十数条毒龙丧命在它爪下。那些个弟子大惊失色,可是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快得分辨不清模样的金光在寺内穿梭。终于有弟子焦急地找到了正在打坐的主持,带着寺内一众高手赶了过来。 这金丝小雀正杀得起劲,毒龙寺的主持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红衣番僧,此刻正一脸寒霜地盯着这金丝小雀看。 接着他对着身边几个面容苦老的红衣番僧说了句什么,立刻就有五个金丹期修为的番僧出列,暗暗将那只金丝小雀围在间。 等到那金丝小雀发现之时,那五个番僧的阵法已成,只见他们五人手各自施出一道金色手印,在空结成一个金色罗网,将它四面退路尽数封死。.那金丝小雀怒鸣一声,双翅狠狠一扇,平地居然刮起一阵猛烈怪风,那道金色的身影一个箭冲就将那张金色罗网给冲破了。 主持见状,心惊骇,这小雀究竟是何方神物,不但自己寺里精心饲养的毒龙在它面前如同蝼蚁,就连五个高手合力布下的阵网也被它一冲而破。看到这小雀如此神勇,主持心更是不能轻易放它离去,只见他双手捏印,口念念有词,身上那件红色僧衣忽然化作一张弥天大网,这僧衣却是件了不得的宝贝,金丝小雀这下撞了南墙,无论怎么使劲也弄不破那张红色僧衣,随着那主持印诀一收,空那道乱窜的金光也被收进了僧衣。. 众僧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弟子上前问道:“主持,这畜生杀害了寺内如此多的毒龙,如何处置?” “舀去后院,喂了龙尊,哼,这东西厉害得紧,龙尊一定满意。”这主持冷哼道。 毒龙寺的后院里,就是蒋问上次看到过的那一潭鸀色水池,深沉不见池底,平日里水波不兴,安静得有些古怪。 一行番僧跟着那主持来到这水池边,不过除了主持之外所有人都刻意和着水池保持着距离,有几个年纪轻的番僧脸上又是畏惧又是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情一般。. 这肥头大耳的主持站在池水边,口开始念起咒语来,随着一字一句的咒语念出,平静的池水变得开始不安分起来,一个个水泡在湖面破碎开来。 紧接着,池底就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嘶吼,一片水幕轰然升起,水花四溅,所有人都惊慌地躲避着迎面而来的鸀色水滴,幸好这水滴余势极弱,在场的番僧又个个都是好手才没被溅到身上。 水雾散去,水池赫然半力着一只庞然大物,粗壮浑圆的漆黑色身体布满了厚厚的鳞片,颈上生有三头,每个头的模样和寺里养着的毒龙极为相似,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原先毒龙眉心黑线之处却又开了一只眼睛,黑瞳黑眸,煞是诡异。. 这条庞然巨物,睁着阴冷的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主持看,口蛇信吞吐,气势不凡。那主持嘀嘀咕咕用胡语说了一串什么,接着就将手僧衣一展,将一道金光往那怪蛇面前扔去,那怪蛇立刻兴奋了起来,血盆大口一张,往那金光吞去。谁料,那金光飞至半空,却忽然暴涨起来,随着一声清亮脆鸣,满场都被金光照得睁不开眼。尤其是那条怪蛇脑门上的三只黑色怪眼,被那突如其来的金光一照,疼得它嘶声怒吼。 原来这金丝小雀方才又装了回死,假装昏死过去,等到一脱出那红色僧衣的束缚,立刻就醒转过来,看到面前张开的那张腥臭大嘴,体内那股王霸之气立刻激发出来,在它面前哪里容得别的异兽撒野,更何况还是条蛇。.那眼怪蛇吃痛不住,感到劲风扑面而来,立刻就一个猛扎子一头钻入水池再也不肯出来。面前这金丝小雀虽小,可是对方身上却有一股让自己深感恐惧的气息,也许是天性相克,这看似威猛无比的三头眼怪蛇一个照面就服了软,这下,不但那些个番僧,就连着肥头大耳的主持也惊得不知所措。这池底怪蛇乃是毒龙的异种,万里挑一,估计整个西域也只此一条,是数百年前被自己的祖师爷发现,带回毒龙寺悉心驯养才有了这般气势,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连主持都要对它恭恭敬敬,俨然就是寺一宝。.想不到现在被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吓得躲进了水里。其实这三头眼怪蛇是蛇异类,虽然算不上王者,却也彪悍无比,不说口獠牙剧毒无比,最神异的就是额头的三只黑色眼睛,能够迷人心智,只要被它看上一眼,修为差些的直接就会昏迷过去,丝毫不比蛇毒来得差。不过也许是在毒龙寺安逸久了,数百年下来,本身具有的那股彪悍气势也被消磨干净,这次一见强敌出现,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居然是躲避,真是丢了毒龙寺的脸。 这也不能全怪它,归根究底它也只是条蛇,这金丝小雀是什么?它的本体可是蛇类克星的王者金翅大鹏神鸟,当年简云枫在茅山顶上遇到它的时候,它在地上写过自己的名字,不过它虽然通灵,但也只写了“金支”二字,其实这支乃是翅字的一半,另一半太过繁琐,它实在记不起来了。雕鹏面前,连蛮荒万年凶兽巴蛇都被它生生撕裂,更何况这区区西域异蛇。 见自己这么一下就将对方吓了回去,这金丝小雀立刻得意起来,在空一个盘旋,高傲地鸣叫两声才扑扇着金色小翅膀消失在墙头。 众僧直到这金丝小雀飞远了才回过神来,那些原本一脸惊惶和期待的年轻弟子现在脸上尽是古怪和不可置信,这后院池的龙尊可是他们毒龙寺的守护神,当年和西域的大如来密宗决斗之时,正是它在关键时候咬了大如来密宗宗主一口,对方回去后毒入骨髓不治身亡,毒龙寺才一举成为西域密宗之首。现在居然被一只小麻雀吓走,这叫他们如何能信。 他们却忘了,那只逃走的小麻雀短短几天功夫就杀了毒龙寺的上百条毒龙,又岂是平凡俗物 第三百零一章三人智闯毒龙寺(五) 这金丝小雀在毒龙寺得意一番扬长而去后,就回到了躲在另一座山头密林里的简云枫三人身边。 看着这神色匆忙跑回来的金丝小雀,简云枫有些纳闷,这家伙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跑回来了,难不成惹上什么麻烦了? 果然,不出片刻,对面的毒龙寺里就传出杂噪动静,数十个番僧相继从寺里走出来,往这山群的四面八方分散开来。 “唉,果然惹出麻烦了,看来我们得下山避避了。.”简云枫看着那幸灾乐祸的金丝小雀无奈摇头道。 蒋问和念心两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他们两倒好像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丝毫不将毒龙寺的事放在心上,只要简云枫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一行人又匆匆收拾了一番,沿着密林往山下走去。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简云枫一路走一路沮丧叹气。 蒋问没好气道:“不是你要趁乱下手么?现在不是正好很乱么?” 简云枫瞥了他一眼道:“我哪里想到金兄会被那帮贼秃给发现,现在倒好,开始漫山遍野地搜查起来了。.我们想要再动手就难了。” 念心此时正摸着那只金丝小雀心疼地查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损伤,蒋问却道:“你这法子行不通,这毒龙寺里高手遍布,又不是傻子,这麻雀虽小,可毕竟也只是畜生,哪里有可能不被发现。” “那你说该怎么办?”简云枫泄气道。. “我们三人实力不够,但是这毒龙寺在西域横行数百年,总不可能没有仇家。”蒋问淡淡道。 简云枫眼睛顿时一亮,抚掌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你这闷葫芦现在还能想出这么妙的办法来。这西域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可能他毒龙寺一家坐大,嘿嘿,这次看我不将这黑庙给一锅端了,也算是给玄阳前辈和我师叔祖报了仇了。” 三人不会讲胡语,在山下多番打听之后,才稍微有了些眉目,决定再往西而去。. 原来这西域还有一座有名的寺庙,叫做大日如来寺,这大日如来寺的名声可要比毒龙寺的名声好多了,胡民都将大日如来寺的高僧尊称为活佛,不像毒龙寺,当面虽然也称为活佛,但是背地里却有各种各样的咒骂。 大日如来寺原本没有那么偏远,百年前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举寺乔迁,足足往西边挪了数百里路,寺里的活佛不但向胡民宣扬佛法,而且还帮助胡民躲避灾祸,救死扶伤,落得个好名声,不像毒龙寺只知道结交一些王公贵族,尽给他们出些歪主意祸害百姓。. 比起毒龙寺金碧辉煌的寺庙,这大日如来寺不但小,而且还有些古旧,洁白的砖墙,低矮的庙门,但是香火倒挺旺盛,门口齐齐跪满了磕头祈福的胡民,西域佛教在原又称作密宗,宣扬密宗佛法,西域不像原,道魔繁盛,这里的胡民只信佛教,因此跪拜起来格外虔诚专注。. 比起地大物博的原,胡民生活得确实要艰苦许多,看到那些寺庙门外跪拜的满脸沧桑的胡民,简云枫不禁又想到现在正处于战乱之,颠沛流离,有家难回的无辜百姓,忍不住沉沉一叹。 “这位施主远道而来,何不进寺内一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简云枫耳边响起。 转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面色温和的年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和尚也是一身红衣,不过和毒龙寺的和尚不同的是,这个和尚头上还戴着一顶红底金绒的毡帽。. 简云枫急忙施礼道谢。 大日如来寺的和尚并不多,想不到面前这个年和尚还讲得一口流利汉语,闲聊之间才知道他曾经不辞辛苦去原峨眉山求过经。从他的话知道,大日如来寺的僧人并不少,只是大部分都分散传教去了,而且简云枫还发现这寺庙的和尚看上去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十岁模样。. 聊了片刻,简云枫便拱手道:“我等远道而来,是想一见贵寺主持,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那年和尚却道:“客人有所不知,我寺内的方丈并不居住在此,这里只有管事而已。” 简云枫大感不解,这和尚不住在寺庙里还能住到哪里去。 那年和尚似乎看出他心疑惑,就笑着解释道:“这是弊寺传下的规矩,我就是大日如来寺的管事,负责处理寺内一切俗务,客人有何话,和我说也一样,虽然三位远道而来,但活佛他是不会随便见客的,还请三位见谅。.” 蒋问冷然不语,心有些不满,这什么寺庙规矩倒是不小,面前这中年和尚只是金丹修为刚出头罢了,想不到还是这寺里的老大。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泄气,要是找这么一帮和尚去对付毒龙寺,恐怕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 念心丝毫不关心他们交谈些什么,一人乐得自在,好奇地打量着这墙上栩栩如生的各种壁画。 简云枫闻言,略一沉吟,就道:“既然如此,那简某便开门见山了。不知大师可否知道毒龙寺?” 那年和尚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忽然一僵,盯着简云枫看了半晌,神色一正问道:“客人何出此言?” 简云枫察觉到他脸上的异样,叹道:“不瞒大师,我等前来,是有事求助贵寺。” 那年和尚沉默不语,慢慢捏着手一串漆黑油亮的佛珠,简云枫静静等着。 “客人,你可知道我大日如来寺为何西迁?”年和尚面色沉重。 简云枫猜到:“莫非是因为那毒龙寺?” 中年和尚有些悲痛道:“不错,当年我大日如来寺和毒龙寺在西域并驾齐驱,后来毒龙寺公开邀战本寺,我宗活佛出于本寺名誉无法拒绝,谁料在对阵被那恶僧暗算,毒身亡。”顿了顿又道,“此事虽然已经过去百年,但是本宗活佛已经有了禁令,命我等寺僧不得与毒龙寺相斗,客人此行,恐怕要失望了。” 第三百零二章三人智闯毒龙寺(六) 蒋问听了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想报仇么?” 那年和尚却笑道:“扎西活佛说,这也许就是佛祖的意思,叫我们不可心存怨恨,否则就会影响修行。 简云枫皱眉道:“可是毒龙寺在西域为非作歹,娇蛮横行,残害百姓,贵寺乃是胡民眼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难道也置之不理么?” 那年和尚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道:“这都是扎西活佛的意思,我虽然是大日如来寺的管事,却只能处理些杂物罢了。.” 简云枫心疑惑,面前这和气的年和尚明显对那毒龙寺心存不满,可是那扎西活佛又是何人? 简云枫问起,对方答道:“扎西活佛就是大日如来寺的主持。” “大师可否引见?” 这年和尚却摇头道:“扎西活佛并不在寺内。” “简某发现贵寺内的都是年轻僧侣,敢问大师,那些年长的高僧们都去哪里了?” 年和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便答道:“我大日如来寺原名大日如来密宗,有外宗和内宗之分,只有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外院弟子方能进入内院参修密宗佛法,现在的大日如来寺便是外宗所在。.” 简云枫惊讶道:“那内宗又在何处?扎西活佛也在内宗么?” 年和尚却第二次摇头道:“扎西活佛并不在宗内,他每三年才回一次内宗,他的行踪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会知道。” “那寺内若有什么情况,岂不是要等三年后扎西活佛回来才能决定么?” “内宗僧侣不问世事,只求苦心钻研佛法。一切俗务,都由我外宗弟子自行决定。活佛说,这也是一种修炼。”年和尚顿了顿又道,“唯有毒龙一事,没有活佛法旨,我们不能私自行动。” “那若是毒龙寺忽然来犯,你们就坐以待毙么?”蒋问冷冷问道。 “扎西活佛无处不在,若是毒龙来犯,活佛自会庇佑我等周全。.”这年和尚不愠不火道。 无处不在?简云枫心一突,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不多做强求了。叨扰大师许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见他忽然告辞,那年和尚倒是一愣,不过他也不好多留,便起身将三人亲自送出门外。 等出了大日如来寺,蒋问才开口问道:“你有办法找到扎西活佛?” 简云枫神秘笑道:“办法是有一个,只是你要辛苦些了。.” 蒋问静静地看着他,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古怪的光芒,简云枫将他和念心两人带至一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念心越听越是兴奋。 第二日,大日如来寺就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寺内管事在昨夜被人劫持,现场只留下一条毒蛇的尸体。整个大日如来寺的和尚都愤怒了,扬言要向毒龙寺报仇,积压了上百年的怒气终于被全部揭开,大日如来寺已经迁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毒龙寺还不肯放过,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愤怒之下没有人发现,地上毒蛇的尸体除了脑门上的几个圆滑小洞外,别无伤痕,按理说,寺内管事擅长的乃是密宗手印,什么时候会这么小巧狠辣的功夫了。 再看简云枫三人,不对,此刻应该是四人了,还有那个大日如来寺管事的年和尚,正一脸苦楚地坐在边上,他们现在就在离大日如来寺不远的地方,也是通往毒龙寺的必经之路上。. 这和尚被蒋问抓来之时对着简云枫苦口婆心了半天,谁料简云枫只是一脸赔笑,丝毫没有将他放回去的意思,有蒋问这个煞神在,和尚想走也走不了,于是只能陪着几人在这里等。 从日出等到日落,这条路上也不见有什么人,念心等得有些不耐起来,撅着嘴问道:“简大哥,我们抓了小和尚,那大和尚真的会来嘛?” 简云枫耐心极好,笑着道:“会来的,你若是累了,便去马车上休息会吧。.” “不累。”念心嫣然笑道,看得蒋问眼神一呆,简云枫却暗自偷笑。 “几位客人,你们还是将我放回去吧,都过了一日了,活佛他没有来就是不会来了。”那年和尚忍不住说道。 “大师莫急,扎西活佛他得到消息,再赶到这里还是要些时间的……大师要是饿了尽管吩咐就是,简某一定办到。.”简云枫依旧一脸笑容。 和尚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念起经来。 这时候,念心忽然眼睛一亮,对着简云枫和蒋问使了一个眼色,蒋问一惊,浑身气势一变,立刻戒备起来,而简云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燛躁,装作浑然不知模样,*在车辕上望着头顶星空。 念心已经感觉到了有高手接近自己几人,而蒋问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不得不让他心惊,来人修为比他高了不止一截。. 片刻之后,路上果然走来一个人,这是一个身材有些干瘦的老和尚,穿着一身普通僧服,头上戴着一顶老旧毡帽,月光下,平静又有些干老的脸上,一双眼睛确如夜空星辰一般深邃悠远。 简云枫一看到那双眼睛,立刻就起身,走到路间,对着迎面而来的老和尚施了一礼。 那老和尚停住脚步,眼光扫了一眼被蒋问劫持来的年和尚,便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来。 月光下,一袭青布长衫,同样一双深邃明亮的双眼正不卑不亢地打量着自己。 两人相互打量许久,先开口的是简云枫。 “惊扰活佛法驾,晚辈不胜惶恐,事出有因,还请活佛见谅。” 这老和尚正是闻讯而来的扎西活佛,他先是对着那年和尚道:“巴桑,你先回去吧。” 这年和尚伏下身子对着扎西活佛恭敬拜了三拜,深深看了简云枫一眼,就匆忙离去。 简云枫自然不会阻拦,直到他走远,扎西活佛才对着简云枫说道:“毒龙寺气数未尽,就算是我大日如来密宗高手尽数出动,也只能无功而返。” 第三百零三章三人智闯毒龙寺(七) 扎西活佛的第一句话居然直接开门见山地道破了简云枫的心思,惊讶之余,简云枫冷静道:“活佛此话又是何意?毒龙寺逆行倒施,违背出家人普世度人的本意,早该劫运当头。 扎西活佛却道:“客人,你可知道这毒龙寺的来历?” 简云枫茫然摇头。 扎西活佛缓缓道:“数百年前,毒龙寺曾经出了一位活佛名叫昆伊,他不但带着毒龙寺众僧解救了西域百姓一场罕见瘟疫,而且以一己之力除去戈壁滩上一只食人凶兽,后来还游说西域各大部落,消除了持续了数百年的连续战乱,终其一生,功德无限,深得胡民爱戴。我西域密宗,也是从那以后得以弘扬,座下信徒何止万千。.某一日开坛**,座前忽然出现一条奇怪的三头小蛇,他忽叹自己大限已到,将这条小蛇捧起,放在手心,便溘然坐化。后来这条小蛇,被认为是活佛托世灵物,就一直被养在毒龙寺。现在毒龙寺里的那些众多毒蛇,也正是因为长得和那条三头怪蛇相似,被其捉来驯养,并冠以毒龙之名。唉,也许是因为寺内佛气受了毒物侵扰,毒龙寺的作为也越来越偏离佛祖本意,才沦落到今日地步。” 简云枫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毒蛇之名居然来源于毒龙寺。” 扎西活佛道:“毒龙在我密宗佛经原本乃是杂念妄想之意,以毒龙为寺名,原本只是想让寺内众僧去除杂念专心修行。而毒龙寺却舍本逐末,将毒龙作为寺内圣物供奉起来,平白招来杂念妄想,最终偏离正轨。.” “那这和毒龙寺的气运又有何关系?”简云枫不解道。 “毒龙既然在寺扎根,那毒龙寺的气运命脉也受其支配。毒龙不除,气运不衰,而现在毒龙寺的毒龙还在寺内好好活着,这说明佛祖没有除龙之心,我等佛子如何能僭越而为。”扎西活佛一脸虔诚道。 简云枫却不以为然,回道:“这天下异物,笀命长久,若无命克星出现,虽不能与日月同笀,但是若有朝一日得道又可多活千年,岂不是毒龙寺永无覆灭之时?西域百姓还要受其荼毒多久?” 扎西活佛摇头道:“这三头毒龙乃是昆伊活佛坐化前的托世灵物,虽然其出生不祥,但我等佛子却断不能向其出手,否则必遭佛谴。.百年前我大日如来寺的一代活佛,也正是因为如此而了毒龙之毒才导致斗法落败,被迫西迁。” 简云枫皱眉道:“莫非这天下就没有什么能克制着毒龙么?” “天下之大,何其不有,但是贫僧走遍了西域也找不到什么灵物能够对付毒龙,因此也只能带着宗内众僧远避其缨,时日未到,我等若是再仓促出手,恐怕就有灭寺之危。” 原来这扎西活佛常年不在寺内,居然是去找对付毒龙的灵物,看来对于这毒龙寺不是不想灭,而是不能灭。 “西域数千里地域,难道也找不出能对付毒龙的灵物来么?” “五年前,贫僧找到一只白羽青雕,此雕专食毒蛇为生,身长过丈,可是却还是被那三头毒龙咬断了一翅,重伤而回。.那三头毒龙沾了佛气,每个额头都已经开出三眼,寻常灵物远非其敌手。”扎西活佛无奈道。 简云枫想了想道:“若是我等能帮活佛找到对付三头毒龙的灵物,不知贵寺能否助我等一臂之力?” 扎西活佛沉静的双眼一亮,盯着简云枫道:“客人可有把握?那三头毒蛇的蛇毒不但无药可解,而且更具三眼神通……” 简云枫却笑着指了指念心不语。 扎西活佛凝神一看,皱眉道:“她虽说是千年灵物,可并非那毒龙对手……” 简云枫摇了摇头,继续一指,扎西活法才看清楚他指的并不是念心,而是念心怀抱着的一只精致小金丝雀。. “客人莫不是说笑?连白羽青雕这样的凶悍鹰类都不是其对手,这只小雀长得虽然好看,难道……” 简云枫不等他说完,就出言道:“活佛不信请看。” 念心会意,轻轻地拍了拍那金丝小雀的翅膀,对着它悄悄说了句什么,那金丝小雀有些不满地盯着扎西活佛看了一眼,就展翅飞走。 夜空金光一闪而没,光是这如闪电般的可怕速度,就让扎西活佛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半盏茶功夫,这金丝小雀就飞了回来,爪下一条手臂般粗的黑线毒龙正在不住扭曲挣扎着,那金丝小雀将那毒蛇一下扔在扎西活佛面前。接着,它双眼金光乍现,小嘴一张,一声清亮脆鸣响彻夜空,刚回过神来的黑线毒龙被那叫声一震,口眼之顿时流出鲜血,扭作一团再无声息。 看到那毒蛇死去,它才有些自得的理了理翅间羽毛。见这黑线毒龙居然被一声鸟鸣生生震死,扎西活佛才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这只小东西来。刚才它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可怕气势,连自己精修多年的佛心也被震地微微一颤。 见扎西活佛沉默不语,简云枫说道:“活佛有所不知,我等已经和毒龙寺恶僧交手一番,我这小雀虽然神异,杀了他们数百条毒龙,可是这寺高手众多,我等人单势寡,实非其敌手,因此才来求助贵寺……” 扎西活佛不解道:“两位自原远道而来,莫非和毒龙寺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活佛可曾听说过玄阳真人这个名字?”简云枫忽然问道。. “玄阳真人?可是一位来自原的道佛奇人?”扎西活佛思索道。 简云枫闻言大喜道:“正是,正是!活佛可知其下落?” 扎西活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他早就过世了。” “是被那毒龙寺所害么?” 扎西活佛却摇了摇头道:“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寺有史记载,曾经有一位自原而来的佛道高人名叫玄阳,在我大日如来寺开坛**数年,与我寺当代活佛莫罕交情莫逆,两人经常秉烛夜谈共参佛法,后来真人在寺病逝,莫罕活佛就以原佛门规矩施以火葬,骨盒还在我寺保存着。.” 简云枫和蒋问听完不禁面面相觑,这玄阳真人居然不是被毒龙寺所害…… 看到简云枫脸上的神色,扎西活佛已然猜到了大半,开口问道:“莫非是因为此事,你们要找毒龙寺报仇?” 简云枫干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三人是白忙一场了。. 扎西活佛沉吟半晌说道:“玄阳真人的骨盒贫僧可以交给三位,他远道而来,在我西域传扬土佛法,乃是我大日如来密宗最敬重的客人。虽然我佛门不在乎死后身葬何处,可玄阳真人毕竟也是原道门弟子,他的骨盒便由几位带回原,也是了了本宗一桩心愿。” “不过,这毒龙寺一事,贫僧还是想请几位客人相助。灵物难寻,既然今日我们有缘在此见面,这便是佛祖安排,还请几位客人怜我西域子民疾苦,出手相助。无论成败与否,玄阳真人的骨盒贫僧都会亲自交到几位手。”扎西活佛接着又道。 方才是简云枫求大日如来密宗出手帮忙,现在反倒是对方看了自己手上这只金丝小雀,想借来对付毒龙,简云枫转念一想:虽然玄阳真人不是被毒龙寺所害,但是这毒龙寺曾经围困过言木,玄阳真人身上的伤也是因此而来,而且这毒龙寺逆行倒施,自己这么做也是蘀天行道,何乐而不为。.简云枫当下便点头答应,三人便应扎西活佛之邀,先回大日如来寺再做计较。 到了寺内,简云枫等人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好多年长的和尚,个个形容枯瘦,眼如流星,有的甚至须眉洁白,弯腰偻背,看到扎西活佛时,都恭敬地施礼。看到这些神光暗敛,气势沉稳的老和尚,简云枫才真正见识到了大日如来密宗休养生息上百年积蓄下来的实力,较之峨眉山的土佛教虽然还有些差距,但是相去不远。 接着,扎西活佛亲自捧出一个雕刻着一朵金色莲花的黑色木匣子来,简云枫知道是玄阳真人的骨灰,急忙上前恭敬接过,双手触及这沉甸甸的温润木盒,心不免感慨,想不到这一代道佛双修奇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恩恩怨怨,在远离故土的西域传扬土佛法,最终客死他乡。自己虽然未曾与他结识,但对方身上那股子超凡脱俗的气度和至死不渝的情谊,都在简云枫心留下了一道深深印痕。 不过,当简云枫接过骨灰盒的时候,扎西活佛又舀出一卷薄薄的泛黄经书递给简云枫道:“这是当年玄阳真人和莫罕活佛两人结合土佛门,西域密宗两脉共同写下的一些佛法禅理,虽然不是什么修炼法门,但是对于佛心修养大有好处。玄阳真人曾说过,若是有人来迎回他的尸骨,可以将此经书相赠。” 简云枫默默不语地接过,心对玄阳真人的感激又加重了几分。别人也许不知道,这经书对于简云枫来说却大有好处,他身负慈航心剑绝学,修的正是佛心一途,这卷经书看似不起眼,却结合了土和西域两大佛门正宗的无上心得,甚是珍贵。 第三百零四章三人智闯毒龙寺(八) 这一日,毒龙寺的主持哈依活佛正在准备动身前往哈桑部族的王帐,哈桑首领的长孙出生,特地送来了请柬和一堆珍惜礼物请他去为长孙祈福,这些礼物哈依活佛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不过看在平日里这哈桑首领还算听话,为自己提供的祭品也够及时,因此他决定亲自走一趟。其实,所谓的祭品不是牛羊之类的牺牲,而是活生生的妙龄处子。这毒龙寺原本也只修密宗禅法,可是历经几代之后,毒龙寺却搜罗了一批擅长修炼邪术的番僧和秘法,这些邪术较之密宗禅法威力要大很多,而且修炼起来也不会那么枯燥和繁琐,只需要借助一些其他的外力就能让自己修为大幅提升。 不过正当哈依活佛坐上华丽的八抬法座准备出行之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梵唱。接着空便响起摇钟,法铃交击之声,一顶同样华丽的八台法座缓缓落在毒龙寺前,白幡经幢,金顶红辕,抬轿的八个大和尚浑身染着金漆,赤着双足,金刚怒目,身形健壮。法座后面还跟着几个低眉垂目的老和尚,身披大红僧衣,头戴金边法毡,双手合十,口诵梵经。 接着这八抬法座之后又出现了一顶黑色轿子,这轿子通体漆黑,比起前面的法座自然逊色不少,而且那抬轿子不是怒目金刚,却是两只健壮的白猿,那如风般诡异的速度,瞬间从山脚下出现在毒龙寺面前,这黑色轿子透露出来的古怪,让哈依活佛觉得好似来自幽冥地府的索命鬼官。.那轿子左边负手站着一个一身邪气的银面黑衣男子,右边却立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妙龄女子,那妙龄女子怀抱着的一团金光,刺得哈依活佛睁不开眼。这不就是那只该死的金丝小雀么?哈依活佛心顿时涌起一股不详征兆。 金刚开道,法座天临,不用问,哈依活佛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当他看清对面法座上那张干枯的面容之后,随即大笑道:“原来是大日如来宗的扎西活佛,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 扎西活佛只是点了点头,道:“哈依活佛此行,是否要去哈桑王帐祈福?” 哈依活佛心暗骂:这老不死的怎么什么都知道,一张肥脸却依旧笑容不改,点头道:“正是如此。” “哈依活佛不必去了,哈桑部族已经换了首领。”扎西活佛淡淡说道。. 哈依活佛面色一滞,双眼微眯,静静看着扎西活佛不言不语,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瞧出些什么来。 扎西活佛漫不经心道:“不但是哈桑部族,西域三大王帐,十二小部,已经多数换了首领,没有换的那几族也已经决定改投我大日如来寺门下,贫僧此来只是想将此事跟哈依活佛说说清楚。” 毒龙寺的僧人俱都惊怒,只有哈依活佛面色不改,他知道大日如来寺这次倾巢而来,绝不是来告诉自己这件事这么简单,对于西域部族的叛变,他丝毫不担心,扎西活佛此举不过是扬威罢了,最关键的还是眼下这两寺之争,哪一方赢了那些部族自然会重新投到那一方门下。他心惊疑的是,大日如来寺沉寂百年,今日为何敢找上门来,毒龙寺的依仗还在,这一点扎西和哈依都心知肚明,唯一让哈依活佛忌惮的就是跟在大日如来寺身后的那顶黑轿,这是他唯一无法掌握的变数。 想到上次那只金丝小雀将三头毒龙惊回潭底,哈依活佛的眼角不禁抽搐起来,盯着扎西活佛冷笑道:“你大日如来宗何时与原贼人勾结在一起了?” 扎西活佛微笑不语,那顶黑色轿子内却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我乃原无名客,无心过问贵寺与大日如来寺的纷争,只是鄙人听闻西域毒龙寺有一条喜食婴孩的三头毒蛇,这等邪物有伤天干,怕日久成精,便不辞辛苦特来收服。” 哈依活佛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三头毒龙是克制大日如来寺的唯一凭仗,若没有此物相助,两寺的实力不相伯仲,而且大日如来寺休养生息百年,实力定是比起安逸享乐的毒龙寺要稍胜一筹。那轿子里的人说话不温不火,摸不清底细,说是来收服妖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还不是扎西请来的帮手。 哈依活佛虽然能猜到对方的目的,但是眼下却丝毫没有办法,强敌当前,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眼前这一战自己今日是决计躲不过去了。 心念至此,哈依活佛反而释然道:“原来是原来的高人,不过我这三头毒龙可不是那么好相与,客人可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么?” “哈哈哈,区区一条毒虫而已,何须计策。.”简云枫说得极为狂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哈依活佛心存忌惮,大日如来寺有了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帮手在,到时候动起手来,哈依活佛不可能不无顾忌。 哈依活佛果然神色微变,重重哼了一声,这一哼却是用上了密宗般若吼,一道无形佛气就往黑轿袭取,早有准备的蒋问右手轻抬,黑气一闪究竟那佛气尽数挡下,再轻轻一推,居然将这一击般若吼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哈依活佛心一凛,幸好最前面两个护驾金刚也见机地快,双双踏出一步,硬生生抗下这一击,才没有被蒋问冲撞了活佛法座,不过这两人也不好受,口闷哼一声,满脸苍白。这两个护驾金刚也有金丹小成境界的修为,但是比起蒋问这介于金丹和元胎境界,再加上一身古怪魔煞之气的人来说,自然不是对手。哈依活佛稍稍松了一口气,两方还未动手,自己法座若被惊动,那是大为不吉利的征兆,光是气势上自己就逊了一筹,不过此刻他也不敢再打简云枫几人的主意,依照自己的修为虽然可以对付蒋问,但是不知道那轿之人的深浅,怕惹出麻烦只能强咽这口气。 其实简云枫这顶轿子另有玄机,他在紫华真府的炼器房里找到一种奇怪的材质,将这黑轿重新打造一番,外面的人除非修为通天,否则探查不到内详情,而轿内的人不但能透过黑色轿帘看清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变化,这轿子还冬暖夏凉,能入凉风,能晒艳日,端的奇妙非凡。. 因此,简云枫老神自在地坐在里面装着高手,哈依活佛不知,其实他现在只要拼劲全力对着那黑轿子来上一击密宗大手印,简云枫和这轿子立刻就会粉身碎骨,做个真正的地府鬼官去了。 不过寻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轿子里的东西虽真假难辨,但是轿子外的东西往往会让人引起警觉来,尤其是蒋问那一身嚣张魔气,和那对通灵白猿的神异,就会让不知情的人产生各种猜测。 哈依活佛此刻心紧张莫名,只能将宝全部压在了那条三头毒龙上,期望它关键时候大发神威,将那只该死的金丝小雀一口吞下,逼退黑轿,这大日如来寺的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这时候,扎西活佛终于又开口了:“哈依,此番贫僧来此是想讨回百年前的旧账,你毒龙寺百年来逆行倒施,背叛佛祖,荼毒百姓,我佛慈悲,今日特蒙佛使相临,助我除龙,我大日如来宗便要清理门户,驱除邪孽。.” “你想将我毒龙寺逐出西域?扎西老儿,你凭空说的好大空话。”哈依活佛怒道。 扎西活佛看着他,面无表情,双手合十,用胡语高声说了句什么,哈依活佛脸色大变。 而双方的僧人却是一脸虔诚地看着各自的活佛,神色肃穆。 看来这两人是要斗法了,简云枫暗道。 最终哈依活佛也一样用胡语回了一句,两方阵营顿时剑拔弩张,除了各自八个护驾金刚外,所有的人都盘膝而坐,闭目念经,哈依活佛坐前的两个金刚此刻也不顾身上伤势,运起佛法,身上重新蒙上金光。两顶华丽法座,顿时爆发出一片璀璨金芒,满场梵唱不绝,两边的和尚都如入定了一般,不闻不动,不喜不悲,一句句梵音各自笼罩在自己活佛的法座上空,犹如皓日临空,金云遮天,各自显现出诸般罗汉法相,梵音袅袅,檀香四溢。 扎西活佛法座顶上现出的罗汉是一个三面罗汉,一面怒目,一面悲苦,一面祥和,双手各持一杵,坐下一头金身白象,随着大日如来寺众僧不住将自身修为通过梵音凝聚到法相之上,那尊罗汉像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到后来足有数十丈高,一轮金日也出现在罗汉头顶。. 而哈依活佛这边也一样有一尊法相,不过这法相却是面容慈祥,身形肥胖,一手握着一串佛珠,一手托着一朵莲花,身下不是白象而是脚踩一条金色虬龙,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口吐云雾。 简云枫几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密宗高僧的斗法,这一出手就是这等惊世骇俗的景象,那澎湃的佛气铺天盖地,绕耳不止的梵音让蒋问浑身有些难受,而简云枫却如沐春风,急忙静心调息,借此滋养自己体内佛心。念心更是张大着小嘴,瞧着面前这两尊半天高的罗汉法相说不出话来。 西域密宗是佛门一大分支,参得就是以密宗手印显现诸般法相的无上神通,这时候两派斗法更是聚集了两派上下所有人的修为,那一个个和尚低眉闭目,双手变换着不同手印,各自将自己功力凝聚到法相之上,而显现出来的两尊法相也是扎西活佛和哈依活佛苦修多年的本命手印。.两人身上承受着身后众弟子的一世修为,其的压力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因此,当扎西活佛提出斗法之时,哈依活佛才会神色大变,但是斗法乃是密宗最神圣的比试,作为密宗弟子,无人能够拒绝。那些参加斗法的弟子,也会因此而得到许多好处,不但修为可以大有精进,而且佛心也会受到罗汉法相的感染有所突破,唯有扎西和哈依两人,斗法之后由于承受佛力过多而修为大损,没有数载时间的修养是难以恢复过来的。 扎西活佛此举是下了背水一战的决心,这大日如来寺和毒龙寺看来只能有一派继续留在西域传佛了。 简云枫这时候也捡了大便宜,前几日刚得到玄阳真人留下的参悟禅理的笔记,今日就碰到密宗高僧斗法,他不需要耗损修为参加斗法,却能在一边尽情享受罗汉法相的滋润,体内慈航心剑的那一粒心念种子立刻疯狂地开始吸收起来。 两尊罗汉法相终于长到了最高,这时候,扎西活佛和哈依活佛也终于动起手来,两人手不住变换着繁琐复杂的手印,只听得几声开天辟地般炸响,两尊罗汉法相已经在空交击缠斗,蛟龙缠住白象,白象踩着蛟龙,佛杵被莲花拖住,佛珠又被佛杵挡回。.空的罕见大战,看得蒋问和简云枫两人心神激荡,那一式式精妙的招数让他们受益颇多,殊不知这罗汉法相的每一招一式,都需要经过两个活佛数十年的手印苦修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战斗越来越激烈,两尊罗汉法相也开始有所损伤,每一次被对方法器击,身上金光就会淡去几分,而法座上的活佛脸色也会更加苍白几分。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空再也看不到一丝浮云,连高高在上的太阳也似乎被佛气惊扰,变得有些昏暗。双方斗法也渐渐分出了高低,毒龙寺那尊法相的颜色明显要弱了些许,哈依活佛脸上尽是豆大汗水,双手施展的手印也不再那么迅速稳健。而扎西活佛虽然也一样身疲力尽,但是情况却要比对方好上许多。 而就在这时候,毒龙寺的后院忽然飞起一道乌光,冲着扎西活佛的法座飞射而去,正是那条三头毒龙。. 扎西活佛忽然双目怒铮,张口大喝道:“客人助我!” 简云枫早就有所准备,口一声呼啸,那只跃跃欲试的金丝小雀比那乌光快了数倍赶到场,一声脆鸣惊得那三头毒龙止住势头,可是却并没有退缩。这三头毒龙乃是昆依活佛的托世灵物,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次受了四周佛气感染,这条毒龙身上居然蒙上了一层淡淡金光,额头三眼也光华流转,煞是诡异。 只见它额头射出三道金光,想要将那金丝小雀迷惑住,谁料却被对方轻易绕过,这金丝小雀勃然大怒,想不到这手下败将还敢跟自己动手,双翅一振,就往最间一个蛇头冲去,双爪寒光乍现,正取额头那一只眼睛。 这三头毒龙浑身坚硬逾铁,唯一的弱点也正是它的额上三眼,见那金丝小雀一眼就看破自己名门,三头毒龙惊怒嘶吼,间蛇头一闪,另外两个脑袋立刻援助过来,射出两道金光将金丝小雀给挡住。接着它不退反进,大嘴一张,森森獠牙对准了对方狠狠咬去。这金丝小雀想不到它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勇猛,急忙振翅闪开。 简云枫见状叹道:“果然不愧为高僧托世灵物,居然还能吸收佛气助长自身实力。只是,终究是个毒物……” 简云枫口再一次发出一声轻啸,身边白猿顿时会意,化作两道清风,一边一个,对着那两个蛇头飞去。 这对白猿真是简云枫捡来的一个大便宜,不周山乃是天地之柱,孕育出来的灵物又岂是凡物,看到那迎面而来的剧毒獠牙,这对白猿居然丝毫不惧,吱吱怪叫几声,身形一纵,就轻巧地落在了蛇头之上,举起双拳就对准额头那只古怪眼睛砸去。那三头毒龙急得眼睛一闭,脑袋急甩,想将这两个家伙摔下去。 见两个蛇头都被白猿给控制住,空的那只金丝小雀先是不满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些恼怒对方多管闲事,不过它的利嘴却丝毫不听,对着间那个蛇头狠狠啄去。这一记要是啄结实了,这三头毒蛇可真是一命呜呼了,想当日,连鲲鱼这样的天地异兽都被生生啄瞎了一只眼睛,何况你这小小毒蛇了,管你是谁的托世灵物,惹了老子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当口,蒋问却对简云枫说了一句:“此物可为我所用。” 简云枫一惊,看到场上所有的和尚都在闭目念经,脸色一喜,急忙唤住那就要得手的金丝小雀,那金丝小雀顺势改啄为鸣,那被吓得呆立当场的三头毒龙听到劈头而来的这一声足以贯彻霄的嘹亮雕鸣,头一歪就被震晕了过去。 简云枫急忙快步上前,八宝乾坤袋一开一合,又若无其事地跑回了轿坐稳。当日,那扎西活佛看到简云枫从八宝乾坤袋取出一顶黑轿和一对白猿,不住惊叹原道术之神妙。现在,这原神妙的道术在他眼皮底下偷走了他下决心要除掉的三头毒龙。 没了三头毒龙相助,毒龙寺一边终于败下阵来,不过大日如来寺也赢得并不轻松,看扎西活佛湿透的僧衣和发颤的双手就可以知道。 第三百零五章里应外合制碧玄(上) 当简云枫三人回到原后才发现原的情况要比预料的坏上很多,言木言空不但没有查出关于碧玄令的蛛丝马迹,反而还被对方打探到行踪,两人被一群元胎境界高手围困,不过幸好对方也未料到这两个老道士的修为居然有这么高,在一番苦战下,言空凭着修为受损强行施展五狱焚天之术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由言木带着远遁而去,那群人想要追却追不上言木施展的十二地支阵步,苦心埋伏的杀阵也终告失败。这五狱焚天之术乃是茅山派镇派绝学幽阴火术最为厉害的禁术,修为不到道胎成境界是断不能修习的。七百多年前,言空在利用蔽天神术闭关之前修炼到了一半就匆忙闭关,出关之后一直没有碰到厉害的对手,因此也未加紧修习,直到这次意外发生,无奈之下只好强行施为,幸好他功力深厚,五狱焚天支撑了足足半柱香,那拔地而起的一片阴火火海着实吓住了那伙蒙面高手,被两人寻得空隙逃了出来。.不过这五狱焚天术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却有伤天干,施过此术的地方方圆数里将会聚集地府阴气百年不散,寸草不生,百畜不兴,因此也被列为茅山禁术。 简云枫赶到原先约好的地点时候,言木正在为言空疗伤,简云枫急忙取出从长白山得来的各种灵药,言木挑了几粒固本养元的丹药让言空服下,又助他调息了半日,言空苍白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 “唉,想不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多高手,若不是我们见机快,未等杀阵布成抢先出手,恐怕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那里了。.”言空睁开眼睛叹道。 言木却是一脸愤怒道:“这伙贼人,蒙着脸,连见人的胆子都没有!哼,还以为我看不出来,藏藏掖掖的,居然有三个都是道门人,什么时候原道门高手都沦他人走狗!” 简云枫剑眉紧锁,连言空言木两人的修为都受了不轻的伤,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两个老道士可以说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两个道胎成境界的高手,放眼江湖也屈指可数,居然被人围攻,便忍不住道:“两位师叔祖,那伙人究竟有几个?” “五个,个个都是元胎境界高手,其有一个道门高手隐隐有元胎成境界。.”言空苦笑道。 “那人是不是善使青色罡气?” 言木思索道:“那人并没有全力出手,那几个道门高手都藏着掖着,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他们只是想布阵将我等困住。”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蒋问忽然眉头一皱警惕道:“有人来了。” 言木淡淡道:“只是个金丹期的小子罢了。” 不出片刻,这处闲置已久的老旧道观里,果然进来了一人,身穿一件粗布麻衣,头戴一顶斗笠,口鼻都被一块方巾蒙住,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双眼睛却要比蒋问的还要阴冷数分。 简云枫此时已经坐进了那顶黑轿子里,来人只是紧紧地盯着那顶轿子看,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才将目光扫向了蒋问等人,当他看清楚蒋问脸上那张诡异的银色面具之后,眼忽然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稍纵即逝。. 简云枫却敏锐地发现了他眼的变化,心纳闷:这人是谁,似乎见过这面具? 想到这里,简云枫便开口问道:“阁下登门造访,可有何事?” 来人的嗓子极为沙哑,那声音就像是从门缝里强行挤出,难听至极。 “你们是不是在找碧玄令?” 言木闻言顿时惊道:“你知道碧玄令?”他现在巴不得将那伙埋伏自己的人找出来,好好收拾一番。. 那人只是看了眼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顶黑轿,静静等着简云枫的答复。 “不错。” “你们为何要找碧玄令?”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报仇。”这就是简云枫掩人耳目的说法,他还吃不准对方的来历,虽然只是个金丹期修为的人,但凡事小心为妙。 来人不语,似乎在分辨这话的可信度,最后他将目光聚集到了蒋问脸上,盯着那张面具足足看了半晌,来人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说完舀出一枚洁白光滑的药丸。 蒋问接过,检查一番后就交给了简云枫,这药丸只是普通的蜡丸,简云枫手指轻轻一抿就碎裂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字条来,当他看完字条上的内容之后,满脸惊容。. 仔细又看了一遍,才将字条收好,盯着院那神秘男子,不解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些?” “这个你无须多问,此事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只是想问你,帮还是不帮。” “无凭无据,怎知你所言虚实。”简云枫冷冷道。 那人却看了蒋问一眼,道:“是真是假,你问他便知,当日藏云山玄心门的消息可有虚假?” 蒋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藏云山玄心门?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是真是假问我,我怎的知道。. 而简云枫此刻一脸阴沉,看来那人是将蒋问当做自己了,此人一定是自己的熟人,否则绝不可能知道这面具下面的人是简云枫。不过让他最为恼怒的是,对方居然就是那个在藏云山送信告知自己酆都七艺贾商贾行踪的神秘人,而那一次,他和钟离,还有明峰,沈蓉蓉却了贾商贾和镜人的埋伏,若不是赤霞师太来得及时,他们差点命丧黄泉。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厮还好意思自己送上门来?简云枫心恨恨,冷哼道:“我不知什么藏云山玄心门,阁下这般藏头露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如何让我信你片面之词?” 那人眉头一皱,道:“阁下也不一样躲在轿不肯示人?” 简云枫怒哼一声,道:“凭你,也想见我真容?若不报上真实名号,恕我不能帮你,若这是一个陷阱,那我可真是要万劫不复了。.” 来人眼神色游移不定,顿了顿道:“若是有假,我项上人头任君摘取。” 简云枫忽然大笑道:“若是有假,恐怕我的项上人头先一步被人摘取,谁还能来找你问罪。” 那人想不到简云枫这么顽固,思索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盯着蒋问道:“我的身份关系重大,这里我只能告诉一人,是真是假,便由他说了算,你看如何?” 简云枫心暗笑:看你还有什么伎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当即便点头应允。 蒋问心好奇,为何这人对自己这般信任,莫非他还有透视眼不成?这面具材质特殊,断不可能看清楚自己本来面目,惊疑之下,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内殿。 过了片刻,蒋问就走了出来,那人也不再多说,只是对着黑轿微微施了一礼就告辞离去,蒋问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发呆,直到简云枫发问他才恍然醒转。 “他又不是个大姑娘,你发什么呆?” “唉,命也,苦也。”蒋问沉沉叹道。 “他同你说了什么?”简云枫不解道。 “他只说了三个字。.” “嗯?” “我姓薛。”蒋问举目遥望,眼难得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敬佩来。 “薛?”简云枫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后暴然起身惊道:“薛慕白?” “不错,昔日东海沧澜城少城主,薛慕白。现在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看到我会是那个眼神,他是将我错当成了你,当日蛮荒大山之行,他也是在场的,你这面具他自然认识。” “他……东海沧澜城不是满城覆灭么?他……他为何变成这副模样?还有,他为何会有碧玄令的消息?”简云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吞炭毁容,忍辱负重,满门血仇,深似江海。”蒋问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回去。 简云枫呆若木鸡,难怪他认不出薛慕白来,这昔日风流倜傥仪表不凡的东海沧澜城少城主居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吞炭毁容,苟延残喘,这还不是最令他动容的,最令他无言以对的是薛慕白在灭门仇人面前日夜卑躬屈膝,甘做牛马,冒死将偷听来的机密消息悄悄送给自己。这是什么样的日子,杀害自己全家的凶手每天都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依旧要强颜欢笑,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不共戴天都仇恨被深深积压在胸腔内,只能化作一腔苦水,独自忍受。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能变成这般模样。”简云枫不禁轻叹,双手将那张薄薄字条死死捏紧。他不知道,薛慕白不但是在复仇,更是在恕罪。 言空言木始终没有说话,一脸茫然地看着简云枫,不明白他和蒋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念心歪着脑袋问道:“简大哥,那人是你朋友么?” “嗯,是朋友。”简云枫淡笑道,接着又对言空言木说道:“两位师叔祖,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这里恐怕马上就有客人了。” 第三百零六章里应外合制碧玄(下) 对于薛慕白来说,简云枫这个在江湖上横空出世的神秘势力,正是他在黑暗之找到的唯一一线希望,他迫切需要一个实力强劲的帮手能够助自己复仇,而且这个帮手还需要有和自己相似的目的。他自白猿黑轿出现在江湖就开始留意,多番查探才知道对方也在打探碧玄令的消息,惊喜之下,一直寻找着机会想和简云枫见面。谁料,这一个月里,薛慕白难得抽出身来查找却发现这顶来去无踪的黑轿诡异地消失江湖,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就当他心灰意冷之际,言空言木两人却遭到了携带有碧玄令众人的围攻,这个消息对于薛慕白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因此才甘冒生命危险,匆忙跑来送信,原来简云枫几人的落脚地点也被对方查探清楚,对方正在重新纠集高手前来准备一网打尽。.这一切的谋划者,便是被众人称作仙使的白衣蒙面女子,也就是那善使床上美人计的夏巧玲。当年,薛慕白正是被她身体迷住,才透露出东海沧澜城护城大阵的命门所在,导致沧澜城的金乌神鸟被惊退,满城弟子被黑水覆灭。埋葬完沧澜城弟子尸首之后,薛慕白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吞炭毁容换了一个身份找到了夏巧玲,此时夏巧玲正在网罗手下,薛慕白虽然只是金丹期修为,但有胜于无,她万万没有料到身边这个寡言少语埋头做事的手下会是自己昔日的情人今时的仇人。一开始薛慕白在对方组织只不过是个跑腿的角色,直到时日渐久,薛慕白的能干和吃苦耐劳才得到赏识,出了几次绝妙的主意后,顿时博得了夏巧玲的信任,才有机会接触到内一些机密的事情。.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伙人所求之大,远远超过自己想象,而且组织内的人每次碰面都是蒙面变声,从来不在人前透露自己身份,个个都是江湖上罕见的高手,薛慕白这才有些惊慌起来,因此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一个帮手。 阴差阳错之下,简云枫几人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而薛慕白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真正依*的势力,这条漫漫复仇长路也总算有了一个方向。 简云枫几人离开道观之后,便去了太湖山上的玄阳洞,原先他们想回茅山,可是现在自己几人已经被对方盯上,这茅山乃是几人的山门所在,至关重要,此时决不能暴露出来。.加上简云枫还带回了玄阳真人的骨盒,迟早要将其安置在玄阳洞内,因此,几人稍一商议便做了决定。他们走了不到半日,原先那座道观外果然来了一伙黑衣人,足足有七人之多,个个精神内敛,御空而行,见那道观里早就人去楼空,其一个大怒之下,扬手一挥,整座道观就瞬间被一股无名邪火烧成灰飞。 到了玄阳洞将一切安置好之后,简云枫才将那张字条取了出来,众人看后俱都满脸惊容。 “此事当真?”言空皱眉道。 “千真万确,我相信他。”简云枫道。 “你准备如何打算?” 简云枫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次我们便放任他们去干,不去阻挠,到他们要得手之时我们在来个一网打尽,嘿嘿……” 言空担忧道:“可是事在燃眉,我的修为十天半月恐难恢复,若是到时候真动起手来,我们并没有胜算。” “哈,师叔祖放心便是,我们大可借刀杀人,这天下高手可不是被他们一家收去了。到时候,师叔祖你在此安心养伤就成。”简云枫胸有成竹道。 言空言木两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不过这位徒孙确实让两个老家伙有些捉摸不透,否则当日这掌门之位也不会被他这么轻易得去,既然他早有打算,言空也不再多问,安心调息起来。. 言木在为言空疗伤,简云枫就带着蒋问和念心两人出去。 蒋问盯着他冷冷道:“你真有办法?他们这次可是倾巢而出,要不要我们先一步去昆仑山……” 简云枫却摇了摇头,脸色稍稍有些凝重,无奈道:“薛兄这次送来的消息恐怕是千载难遇,这是唯一一个将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若是我们提前通知昆仑派,恐怕对方定会有所发觉,到时候他们可能不会动手,薛兄的辛苦就白费了。” “唉,想不到堂堂昆仑山也会有人被他们收买,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蒋问叹道。. 念心在一边插嘴道:“我们要不去将那个坏人找出来,然后逼他说出那些都是什么人,给言空爷爷报仇!” 简云枫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薛兄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才查出其有一个人是昆仑高手,那些人平时个个蒙着面,估计相互之间都没有把握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哼!叛徒都该死!”蒋问冷哼道。 简云枫心暗叹,先是灵虚子,这次又是昆仑高手,道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对方收买,难怪自己等人的行踪总是会被对方事先知道,己在明敌在暗,自己不输才是怪事。不过幸好现在有了薛慕白这一暗桩潜伏在对方阵营,自己几人方能转明为暗,占尽先机,只是道一真人等人却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简云枫的计策便是在对方动手的时候,自己做黄雀在后,这一方法虽然保险,但是却需要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自己这边只有蒋问和言空言木三人能派上用场,要想成事必须要找到更加厉害的帮手,而且这些帮手不能是道门各大派的人,现在他完全分不清江湖上还有那些门派里没有对方的眼线,就连昆仑罗浮都被对方渗透,更不用说别的门派了。 想到这里,简云枫忽然对蒋问说道:“对了,我上次从毒龙寺给你偷来的那条三头毒龙如何了?” 蒋问回道道:“快要化翅了。.” “化翅?难不成那家伙还能飞?”简云枫惊讶道。 “哼,岂是能飞这般简单,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蒋问神秘道。 简云枫盯着他好奇地看了半天,不解道:“你罗浮宗还有这等奴兽神术?” 蒋问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罗浮宗的道术,是神魔洞天那老头传授给我的。大凡天地异兽都有潜能尚未开发,我帮他承受这魔煞之气,总得给我些好处,反正那里面各种古怪法术不少,我就趁机学了些。” 简云枫大叹可惜,自己当日怎么就没想到讹诈些好处来,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哄骗着出来帮他办事。 念心却缠着蒋问要去看那条三头毒龙,蒋问拗不过她,对于念心他向来是百依百顺,无奈之下只好任凭对方拉着往外走去,这三头毒龙被他养在了玄阳洞口的那处深潭里面,此时被蒋问施了秘术,正在死死沉睡之。. 当看到那三头毒龙模样的时候,简云枫也不禁吓了一跳,那家伙现在完全变了个模样,三个脑袋只剩下了间一个,另外两个变成两团突起生在肋下,体型也要比原先的小了很多,身上鳞片颜色也蒙上了淡淡金光。 念心看了半天,噘着嘴道:“怎么就剩一个脑袋了,是不是变笨了很多?” 蒋问急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不过据我所知,这一个脑袋恐怕要比原来的三个还厉害,炼兽之术不但能够将异兽的长处进行精炼,还能将它的短处变得更加微小。.原先三个脑袋各有一处命门,三只天眼也太过分散,现在这样命门只剩下一处,三眼的威力全部凝聚在一处,应该是要比原先厉害多了。” 简云枫不禁愕然,这天下还有这等奇妙的秘术,不知道自己那只金丝小雀能不能被炼制,不过想了想他立刻打消了这念头,这家伙连道家三昧真火都烧不动,更不用说被秘法炼制了,到时候对方要是翻脸不认人,自己这一行人全部得吃不了兜着走。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三头毒龙醒来之后不但威力要比原先厉害许多,连毒性也强的变态,只要被它口毒雾碰到,金石都能被瞬间腐蚀,更加奇妙的是这毒龙还能变化成一条小蛇模样缠绕在蒋问手臂上,端的神异。不过强归强,这条毒龙每次看到念心怀的那只金丝小雀立刻就吓得浑身颤抖,这一点让念心大感过瘾,时不时就舀着这金丝小雀去吓唬它,惊得它立刻缩回蒋问袖子半天不敢探头。 活佛的托世灵物岂容小觑,得了这毒龙相助,蒋问实力顿时更上一层楼。 同言木约定好后,简云枫带着蒋问和念心离了玄阳洞而去,这次出去自然是找帮手去了,算算时日无多,一行人马不停蹄上路,碰到些风吹草动能避则避,丝毫不在路上多做停留。 到了西北边境三人又兵分两路,蒋问带着念心继续往西,前往西域,而简云枫却坐在轿子里让两只白猿抬着,往北而去。 蒋问不知道他去极北苦寒之地做什么,简云枫不说他也不问,那只金丝小雀也被简云枫带走,以防万一,虽然后者极为不乐意。自从黏上了念心之后,这金丝小雀立马喜新厌旧,见到简云枫也爱理不理。 第三百零七章风云聚名动天下(一) 北地极北,万年冰封,相传飞鸟不得渡,苍龙不能伏,风雪不留迹。 这是当年在大茅峰顶,简仲亲自跟简云枫说的话,东海仙山,南海龙宫,王母天池,极北之地,短短两年多功夫,简云枫除了王母天池外,已经走遍了其余三处,这些地方连简仲都没有去过。简云枫心清楚,自他有印象起,简仲老道就很少离开茅山,不为别的,只为了照顾这唯一的徒弟,两人在大茅峰顶一待便是十八年,也许,若是没有那一场灾难,现在陪简云枫来这里的还有一人,而不是这两头白猿和一只金丝小雀。. 每次想起简仲,简云枫心便苦楚难当,紧了紧身上那件厚厚的狐皮大衣,从怀摸出那壶暖了许久的酒,晃了晃还剩下小半,便拧开塞子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飞鸟不得渡,苍龙不能伏,这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果然是一处不见人烟的绝迹,若不是这顶黑色轿子能遮风挡寒,简云枫现在这身体恐怕早就被冻僵了。.冰天雪地之,那对抬轿的白猿却浑然不觉的寒冷,在那寸草不生的冰面上依旧健步如飞。 记得简仲曾经说过,这极北之地几乎寸草不生,休说是寻常百姓,连修道之人也极少踏足这块苦寒之地,原本这里有一个极富盛名的门派,北海金刀门,曾位列天下三城之首,也在数百年前销声匿迹。昔日名动江湖的天下三城,只有那无定城还屹立在长白山前,如一道天堑将原百姓和白山黑水的妖族一分为二。. 拍了拍在怀打鼾的那只金丝小雀,简云枫将最后一口酒都给它喝尽,它才不情愿地咕咕叫了几声,翅膀一振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茫茫冰雪之。看来,就算是这等神物也不喜欢这么冷的冰雪啊,简云枫不禁苦笑道。 “这北海金刀门的人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成天穿着厚重大衣,躲在房子里不肯出去呢?”简云枫自言自语道,他进入极北寒地已经有三天了,每天早上太阳升起,就派那只金丝小雀出去寻找,直到日落,它才会飞回,却没有带回一丝消息。. “唉,他不会又像在不周山那样变成一块石头了吧。”简云枫等了半日忍不住叹道,心打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不周山已死之人。 那对白猿倒是在冰天雪地怡然自得,它们居然能砸开坚硬无比的冰层,从里面抓出白光熠熠的鲜鱼来,这点让简云枫大感惊奇,看来这天下间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这两个家伙害怕了,想想也是,连在死海上的不周山都能活下来,何况是这里。. 原本它们也不知道这冰层之下还有鱼抓,只是在偶然一次,路上遇见一只巨大的白熊,正用两只巨大的熊掌对着冰层不住刨着,看到简云枫一行出现在面前,立刻就咆哮着冲了过来。不过,没一会,就惨叫着远远逃走,简云枫到那巨熊刨冰的地方一看,那冰面已经被挖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隐隐看到几道白色影子游来游去,大喜之下,叫来那对白猿将这些鱼捞了上来,美美吃了一顿。. 这些鱼,居然肥美异常,于是那对白猿每天都忍不住要外开冰层饱餐一顿。 这一次,那金丝小雀没等天黑就飞了回来,简云枫心一喜,知道有些情况了。 依着那金丝小雀指引的方向,两只白猿又立刻抬起了轿子,如风似地在冰原上刮过。. 白猿的速度比起这金丝小雀来却是要慢了几分,直到日渐西沉,简云枫才到了金丝小雀发现的地方,这是一处巨大的冰谷,四周冰川林立,这些冰川分布的几位怪异,四个方位牢牢守护在冰谷的四个方向,那些高高隆起的冰川又好像四只伏着的冰雪巨兽一般,个个低着脑袋死死盯着这处冰谷,毫不放松。 这个冰谷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和沉闷,就好像这冰谷里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得,越是*近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可是简云枫远远查看了许久也看不到有什么别的活物,这只金丝小雀此刻也忽然变得很安静,立在简云枫肩头,谨慎地盯着那四座高大的冰川不住打量,眼流露出将信将疑的古怪神色。看了半天看不出异样,简云枫决定走进去看看。谁料那轿子刚要入这冰谷,只听得一声剧烈的破空声迎面而来,在黑轿子面前的冰面上狠狠划下一道凌厉刀痕。 那道破空而来的刀气将面前的坚硬冰层一下劈成两半,长半里,宽数丈,这番骇人景象惊得两只白猿不住怪叫着后退,满脸惊骇。.此刻冰层之下不是水,而是一层厚厚的黑色土地,这土地显得极为光滑,连那样厉害的刀气只是劈开了冰层,却未在土地上划出一道淡淡痕迹来。更加怪异的是,这被刀气化开的裂开须臾功夫就又自动合拢,光洁平整的冰面上放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惊得简云枫合不拢嘴。 莫非是幻觉?一个声音马上打破了他的猜想。. “极北禁地,擅闯者死。”这声音不带丝毫生气,比四周万年不化的寒冰都要冷。 听清楚这个声音后,简云枫不惊反喜,急忙从那轿子里出来,对着冰谷遥遥施礼道:“晚辈简云枫,有要事求见前辈。” 话音一落,那冰谷果然走出一个人来。 黑衣白发,双眼死灰,脸上也丝毫不带生气,若不是简云枫早有准备,恐怕也会被面前这行尸走肉般模样的男子吓个不轻。这人正是他在不周山顶惊醒的人,自称已死之人。 “怎么是你?来这里做什么?”白发男子好奇地盯着他道,神色有些戒备和猜疑。 简云枫急忙说道:“晚辈此来是想找前辈帮个忙……”眼神又往他身后的那处冰谷瞥了一眼,还是未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只是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盘旋不去。 那白发男子淡淡道:“不用看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你随我来。” 简云枫心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急忙跟着他往外走去。 第三百零八章风云聚名动天下(二) 白发男子一言不发地带着简云枫往回走,不过离简云枫来的方向又有些不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简云枫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不过在他面前却不敢坐到轿子里去了,那轿子和白猿都被他收起,只有那只金丝小雀钻在了他的怀。 转过几坐冰山,简云枫眼忽然出现一抹淡淡的鸀色,在皑皑冰雪显得格外耀眼,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是鸀色的,没有看错。 想不到这万年冰封之地还有这么一片树林生长着,这树林四周都是冰川,那些冰川却又有些不同,原本直立的万仞冰壁的底部好像融化了一般,往里凹进去很多,周围的冰川都是这般往里凹陷,冰川之大也决定了底部凹陷之大,那一片树林就在这许许多多耸立的冰川拱卫下,躲避着外面的冰雪。严密的冰川相连之间,只有简云枫面前这一道高逾数百丈的缝隙可以经过,进入内。若不是四周合围的冰川顶部留着一个巨大的豁口,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隆起的冰窖,间被人挖空,长了许多高大树木,这些树木简云枫也从未见过,树干笔直,高逾数丈,拔地而起,直指苍天。 冰天雪地的一抹翠鸀色,宛如白璧的碧玉,美艳动人,简云枫忍不住看得呆立。 那白发男子也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看到简云枫整个人似乎有些禁受不住严寒裹在厚厚狐皮大衣里,嘴唇发青地时候,灰褐色的眼闪过一丝讶色,盯着简云枫看了半晌,轻叹道:“进去吧,里面没那么冷了。” 陡峭的狭缝,两边的冰壁光洁地能照出脸上的毫发,走在里面,简云枫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里,能看到四面八方自己的映像,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自己与自己对视的感觉如此真切,如此安静,整个天地间放佛就剩下自己在审视着自己,对错是非,一切都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为什么来这里,我做的这一切真的就是对的么,这就是天道么?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在简云枫脑回响,做过的,正在做的,将要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一切都开始如潮水一般涌来,当人成为一个旁观者在审视镜的自己时候,所有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仇恨,思念,牵挂,**,理想……所有的一切又如水滴一般开始汇聚,汇聚成一江浑浊奔流往简云枫的心口涌来,就当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心间忽然亮起一点金光,所有浊流都在他面前停住,化作一泓清水缓缓流转。 简云枫瞬间醒转过来,已是满头大汗,摸了摸冰凉的额头,看着左右两侧又变得空空如也的万仞冰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好险。” 在狭道的另一头,一个孤傲的黑色身影静静地负手而立,将简云枫方才的变化尽收眼底,看到那道同样孤寂的青色人影又重新往自己走来,那灰黑色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简云枫看到这白发男子已经在等他,颇有些歉意地拱手道:“让前辈见笑了。” 白发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乃映心璧,第一次来很少能有人安然走过,想不到你修为不存,却另有护心之物,难得难得。” “映心璧?”简云枫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进了这处树林,四周的空气瞬间温暖了起来,简云枫这才发现自己脚下居然没有一点冰层,全是温软的泥土,浑身顿时一暖,舒畅莫名,好奇道:“前辈,这是何处?” 白发男子转身继续往内走去,淡淡道:“只是一座荒城罢了。” 当两人走过这边树林的时候,简云枫才明白这荒城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面前那残缺不堪的高大木墙,那扇歪倒在了一边的厚重木门,还有里面那一大片已经空旷荒废了很久的空地,遍地的杂草和破壁。简云枫看得目瞪口呆,若是面前的一切能够还原,这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依着背后高大陡峭的冰川而建,正对面应该是一堵数十丈高的巨大城墙,只是这城墙并不是用青石堆砌,而是用坚硬的巨木围成,城墙和城门浑然一体。不过现在这些巨木却已经腐朽不堪,原本宏伟的城墙只剩下那矮小的一块还在叙说着往日的辉煌,透过城墙,城内的一切也能尽收眼底,残垣断壁,空无一人。白发男子静静地站在荒城面前,伫立了良久,却没有进去,而是沿着城墙痕迹往另一边走去,简云枫才发现原来树林的另一端重新搭建了一间极为简陋的小木屋。 看着白发男子的背影,居然和面前这座荒城如此地相似,无尽的苍凉和死气沉沉,若是时光能够倒转,简云枫很想看一眼这个男子还有他身后这座荒城昔日的模样,那应该是天下间少有的,能照亮整个极北寒地的一抹璀璨辉煌。 两人坐定,简云枫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在那白发男子的眼,除了死灰还是死灰,也许这过去的一切也早已和他的名字一样,已经死去。 白发男子知道他心想着什么,也没&65533;P>灯疲&65533;皇俏实溃骸安淮切量嗬凑饫镎馕遥&65533;泻我&65533;拢俊&65533;P> “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能搭手相助。” “说吧。” 当下,简云枫就将来此的目的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那白衣男子听完后皱眉道:“碧玄令?何时出现原的?” “就在两年前。前辈可否听说过?”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在不周山一入死关便是数百年,这些事情怎么可能知晓,唉,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江湖还是没有一刻安定啊。” 简云枫淡笑道:“有人便有江湖,有人便有纷争。” 白衣男子点头道:“贪,嗔,痴,总不是人人都能堪破的。” “此事事关原安危,前辈可否相助?”简云枫小心问道。 白衣男子起身道:“想当年我也是道门一员,便随你走一趟吧。” 简云枫大喜,急忙起身施礼。 第三百零九章风云聚名动天下(三) 夜深,一处僻静的竹林小谢内,一番莺燕呢喃,狂蜂浪蝶般的喘息之后,传出两个微微有些疲倦的声音。 “雨郎,这一次可是我们难得的机会,你可莫要失策了。” “你放心便是,三日后,我鬼门大军便会出现在昆仑山下,这次你的计划鬼圣大人听了很欢喜,还邀了不少魔道高手助阵。” 那女子立刻兴奋道:“那便太好了,这次定要夷平昆仑玉虚宫!” “哈哈,这天下早晚是我们的,区区道一老儿也想和我鬼门作对真是不自量力,到时候你只管带着你的人马在一边掠阵。” “还是小心为妙,道一老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到时候真有变故也说不准。” “怕什么,我们两方人马合攻,就算他昆仑派早有准备也难逃一劫,更何况是他昆仑派的太极图每逢十年收山重布之日,没有太极图的阻拦,我鬼门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对了,你那消息是否可*?若到时候太极图还在,我们可是要费些功夫了,万一被道门其他门派察觉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雨郎放心,此事千真万确,昆仑派早有我们的人。前往昆仑山的各处大道我也布下数道严密防守,就算他们赶来我也能挡上片刻,我们只要尽快舀下玉虚宫,就算道门其他门派发现了也是无用。” “哈哈哈,好好,想不到你不但床上功夫了得,连行军布阵这等事也不在话下……” 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取而代之的又是令人耳热的娇喘和肌肤摩擦之声,夹杂着竹林里的夜风窸窣吹过,更显得室内的春色旖旎,温香软玉如此诱人。 一夜酣战,天蒙蒙亮,竹榭里便走出一个身穿白衣,方巾蒙面的女子,正是夏巧玲。只见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便匆匆离去。 房内,一个看似正在酣睡的年美男忽然睁开双目,缓缓坐了起来,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想玩这一手?黄毛丫头还嫩了点,不过看在你提供这么紧要的线索份上,这次我便让你先尝些甜头,昆仑派,嘿嘿,看来真是气数将近啊。” 他话音一落,就立刻有个声音接到:“你可不要玩火**,这个女人野心不小,而且她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来头。”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站着一个儒士打扮的执扇老者,正是鬼门军师秋风吾,正皱着眉头盯着夏巧玲消失的方向看。 房内的人便是鬼门三将之一的暮雨,他慢慢披衣起身,淡淡道:“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罢了,若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我也不会与她纠缠这么久,先生多心了。” 秋风吾眼神微敛,摇着扇子道:“你不是挺喜欢这个床上尤物么,你可不要忘了你的目的。” “有先生相助,岂有不成之理,再说送上门来的肉,岂有不吃之理。”暮雨看着秋风吾,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三日后,昆仑派玉虚宫前,摆放着一尊香案,案后站着一个须发飘飘的老道士,正是昆仑掌教道一真人,他身后还站着四个面目各异的老道士,都是白须白发,满面红光。 道一真人满脸肃穆地点燃面前三炷清香,对着玉珠峰遥遥拜了拜,朗声道:“十年之期已到,今日道一起出守山宝图,重新祭练,还望诸位祖师在天之灵,佑我昆仑!” 说罢,道一真人将三炷香小心插入面前香案,接着他口念了一句道诀,身后四个老道分散站开,围成一圈,五人手各捏起一道印诀,赤橙青蓝紫五道光华汇聚一处冲入云霄。 云空被那光华一激顿时被染上一层淡淡的七彩之色,整座昆仑山都被笼罩在这层彩气之,五人手印诀一变,同时喝道:“起!” 仙气缭绕的整座昆仑仙山似乎轻轻地晃了晃,山上景物也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真似幻,煞是古怪。随着五人手印诀的收回,山上那一层彩气也被收拢,在半空凝聚成一卷古朴的画卷落入道一真人的手。 收回太极图,整座昆仑山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未变化,道一对着香案又拜了三拜,便带着身后四人往玉虚宫走去。 就在五人回转之时,原本安静的空却飘来一朵乌云,一个阴冷的声音桀桀笑道:“道一老儿,这么急着回去作甚,我等远道而来,也不招待一番,有失昆仑礼仪啊!” 笑声一落,空便出现数道人影,当先一人正是北邙山鬼圣,身后雷不鸣,暮雨,司徒谷赫然在列,而旁边还站着两人,却是西域火焰山的红叶老祖和都天峰的血煞尊者。 乌云之后,又飞来数十道各色剑光,停在这六人身后,一时间昆仑山玉虚峰顶魔云滚滚,阴风阵阵,哪里还有半分道家仙山的样子。 玉虚宫的昆仑弟子顿时闻讯而来,数十道清一色的剑光同时飞至半空,道一身后的四名老道士也御空而起,站在剑阵前头,道袍飞扬,与魔道阵营隔空相望,缭绕的道气又将半边的魔气给冲散,唯有站在下面的道一真人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空的变化。 鬼圣看着遥遥对峙的昆仑弟子,脸色微变,心暗惊:这昆仑山领引道门上千年,实力果然不容小觑,若不是我这次请了许多帮手来,还真是难以对付。不过旋即想到这阻挠了自己称霸大业数百年的道门第一大派今日就要灭在自己手下,他心立刻又兴奋了起来。 扫了眼面前的阵势,鬼圣冷冷一笑,对着下方的道一真人拱手道:“道一掌教,上回你不请自来,我们还没说上几句就匆匆而别,莫不是嫌我北邙山太过寒碜?这一回本座亲自登门拜访,道一掌教可是要好好招待一番啊。” 他身后的那些个魔道弟子个个兴致高昂,脸上杀机毕露,盯着面前这些昆仑弟子就像看着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眼露凶光。这里有七成都是鬼门弟子,剩下三成也是魔道有数的高手,相对来说昆仑这一边实力终究是要逊上一筹。不过这些昆仑弟子脸上毫无惧色,手飞剑青光吞吐,牢牢立在空,相互之间隐隐包含着一种奇妙阵势。 剑阵前头的四个老道士都是道一的师弟,修为早已臻至道胎境界,其一个将要迈入道胎成境界,一身昆仑道术也练至了化境。但是鬼圣身边除了魔胎小成境界的鬼门三将之外,还有两个魔胎成境界的高手,红叶老祖和血煞尊者,这五人联手实力明显要比四个老道士高上数分。 而且道一真人心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边定是有人成了叛徒,每十年取回太极图的事只有自己五人知道,每次施法也都是五人一起完成,其余的昆仑弟子都不知情。有太极图守护着的昆仑山断不可能让这些魔道高手倾巢而来,除非是像鬼圣这样的高手,别人都会被太极图上的阵法给阻拦。一旦有人惊动了太极图,玉虚宫立刻就会派出高手查看,而此时,这些魔道高手掐准了时间居然分毫不差,这太极图一旦取出,十二个时辰内毫无用处,想要重新布下已经不可能。 自己这一方能否挺过十二个时辰,或者是鬼圣会不会让自己挺过十二个时辰。 道一真人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鬼圣,脸色平静,只见他微微一拱手淡笑道:“鬼圣大人远道而来,道一有失远迎,失礼之至。不知鬼圣大人这番前来,有何见教?” 鬼圣负着手冷哼道:“当日你趁我闭关,扰我鬼门,杀我门内弟子无数。这笔帐,道一掌教可准备怎么算?” 道一真人抚了抚白须惊讶道:“可有此事?鬼圣大人可有看错?我怎得不知道……” 鬼圣一听,怒道:“好你个道一,堂堂昆仑掌教,敢做不敢当,这事我北邙山数百弟子亲眼目睹,你还想耍赖不成?” 道一真人却道:“你北邙山那么多弟子,可有看清楚贫道面目?” 鬼圣一楞,旋即冷哼道:“当日你使得乃是昆仑绝学太虚御剑诀,不是你还有谁?” 道一真人忽然笑道:“太虚御剑诀是我昆仑绝学不假,可是你看我这四位师弟也个个精通,怎得认定是贫道?” 这时,血煞尊者上前一步喝道:“管你们是哪个动的手,反正都是你昆仑派的人无疑,道一老儿,你死到临头光这般巧嘴璜舌又有何用?” 道一真人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谁说这四人都是我昆仑派弟子,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是有叛徒故意栽赃嫁祸,鬼圣大人你可要仔细分辨清楚了……”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方才叛徒二字说的尤为重,当空的一干昆仑弟子脸露惊容,他们想不到自家掌教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那四个老道士也一脸不解地盯着道一看,唯有其一个眼一丝惊慌稍纵即逝,但是这一微弱变化已经被道一真人看在眼里,他目光一黯,心轻叹:玄真师弟,想不到居然是你…… 第三百一十章风云聚名动天下(四) 而就在众昆仑弟子惊愕的时候,当先的血煞尊者已经趁机出手,双手卷起一片浓浓血云一言不发就攻了过来。昆仑弟子这边,为首的那个修为最高的老道士冷喝一声,拂尘轻轻一挥,划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华将血煞尊者敌住。 见血煞尊者已经动手,鬼圣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桀桀一笑动起手来,他的目标自然是道一真人。接着,鬼门三将一同出手,被剩下三个老道士一一接下。玄真道长虽然心怀鬼胎,但是道一真人并没有当场点破,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挑了鬼门三将修为最弱的司徒谷缠斗起来。 魔道这边除了红叶老祖还在一边袖手旁观外已经全部出手,昆仑众弟子人数上处于劣势,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围在一起合成一个剑阵,牢牢敌住呼啸而来的各种法宝飞剑。那些魔道高手却毫不留情,不住催动魔功或者手宝物,往昆仑弟子身上招呼。霎那间,玉虚宫上空飞剑纵横,光华四窜,凌厉的杀气将玉虚峰顶的积雪尽皆吹散,化作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不住飞舞。 场最激烈的一处莫过于鬼圣和道一真人所立之地,知晓两人修为的厉害,周围数十丈之内都没有人敢*近,红叶老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眼神炯炯,满脸兴奋,他本就是个武痴,这次被鬼圣请来原是为其掠阵,因此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鬼圣没有使用戮神幡,这等凶器太过惊世骇俗,他怕空异象会引起其他道门的警觉反而坏了大事,此刻他整个人都化作一篷黑砂围着道一真人不住打转,这黑砂乃是他的成名法宝化血神砂,修炼多年,鬼圣此刻完全将自己和化血神砂融合到了一起。有形变成了无形,对方若无克制的绝招或者法宝,根本无法伤他,就算将这一篷黑砂全部打散,一瞬间他也能重新凝聚在一起,而且这化血神砂变化万千,无本无形,最难捉摸,只要被沾上一点便会立刻侵入体内,破坏体内经脉运行,腐蚀血肉,常人一旦被其沾上立刻就化为一堆枯骨,着实神出鬼没难以对抗。想当年,鬼圣这化血神砂大成之时,为了宣泄其的戾气,整个人融合在黑砂之化成一道乌风一夜之间狂奔了千里,所过之处草木枯损,人畜皆亡。后来道门曾多次派人围追堵截,都被他仗着这法宝脱身遁走。 现在,道一真人身处黑砂包围之,也颇感吃力,要不是他的化虚神功已经大成恐怕早就被黑砂侵体。两人早就是上百年的老对头,按修为,鬼圣要比道一真人稍胜半分,可是道一真人的化虚神功乃是昆仑秘术,能将一切攻击都化作虚无,任他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正好能够克制鬼圣的化血神砂。无论这化血神砂如何变化,道一真人双袖轻挥,脚踏罡步,周身一丈之内似乎有一道无形屏障,将黑砂牢牢挡住,两人一攻一守,兜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道一真人的身形却在慢慢移动,移动的方向正是往和司徒谷对阵的玄真道长那边*拢。 当道一真人*近玄真的时候,忽然对其传音道:“师弟,助我。” 玄真道长心一凛,他也注意到了越来越近的道一真人和鬼圣,脸上阴晴不定,眼尽是犹疑之色,对付司徒谷,他只需要七成功力便成,现在他只是和对方保持着僵局敬候场变化。现在看到道一真人往自己这边*来,心又惊又喜,抬起的双手捏紧了又松开,反复数次,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水,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出手机会,脑海挣扎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他眼厉光一闪,双手一捏,卷起一股青色劲风,对着道一真人和鬼圣的战团冲去。 当玄真道长眼的厉光一闪而过的时候,道一真人就已经明白了,他这个师弟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此刻他虽然心痛难当,但下手却丝毫不留情,这是昆仑山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他有一丝犹豫。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道一真人硬拼着被鬼圣一击击在肩头,挺拔的身子忽然一转,双手轻轻推出一道黑白相间的古怪印诀,就对着迎面而来的玄真道长印去。 玄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不是道一的后背,而是他那双充满了悲愤和不忍的双眼,这双眼睛曾经是那么慈祥那么熟悉,当四目相对的这一刻,玄真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掌门师兄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到了最后关头还不忘给自己一个悔过的机会,数十年的同门情谊终于在此时土崩瓦解。玄真想收回自己击出的双拳,可是已经来不及,那道黑白相间的印诀结结实实的和他刚猛的双拳碰在一起。昆仑掌教,道一真人,无奈而又无悔的一击,让玄真惨呼一声倒飞而出,只是轻轻一推,就将这个师弟身上近百年的修为摧枯拉朽地击散,这印诀是昆仑掌教代代相承的诛心印,只有对昆仑弟子有效,无论你修为多高,只要是昆仑弟子,在诛心印面前都难逃一劫。当昆仑众弟子看到玄真被醒目的诛心印击飞出去,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时候,他们也瞬间明白了缘由,眼的惊讶变成了惊怒,最后转变为一丝怜悯和坚定,浑身气势一变,与面前的敌人死死缠斗起来。 “哈哈,昆仑秘术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惜,却只能用在自己人身上。”鬼圣此刻占尽上风,攻势更加猛烈起来。而失去对手的司徒谷,手射日龙弓银光一闪,一道阴冷凌厉的气息就死死锁定了道一真人的后心。 就在那一道离弦之声响起,司徒谷的手刚离开弓弦,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空气瞬间被冻结了起来,耗尽全力射出去的一箭就这么不动不动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哼,无耻小辈也敢暗箭伤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还没等他看清楚来人,心口忽然一闷,一双枯瘦的手掌出现在他的胸膛上,青光一闪,司徒谷便若断线地风筝一般落到了远处,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大……师兄!”战团,为首的那个老道士一见来人,立刻激动地轻呼一声。玉虚宫前,一道灰色的身影孤傲而立,他一出现,立刻止住了满场风雪,那些个不知情的昆仑弟子却看着来人面面相觑,不知敌友。 灰衣灰发,身形枯瘦,一双眼睛却如浩空流星,盯着鬼圣看了一眼,冷冷道:“鬼圣老儿,你是不是练功练岔了气,赶来昆仑山寻事。” 鬼圣大怒,道一真人趁机脱出战团,对着来人微微点头一笑,赶紧原地调息起来。 鬼圣也不追上,道一了他一记化血神砂,修为最多还剩七成,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做困兽之斗罢了。 “你是何人?敢来管本座闲事。”鬼圣立定身形,对着来人喝道。 “古沧。”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那昆仑弃徒,看来今日真的是你昆仑死期了,连你这种弃徒也一并赶来陪葬。” 古沧听了丝毫不怒,一脸平静地看了眼道一真人,就将目光盯在鬼圣身上,淡淡道:“要灭昆仑,也得问问老子我同不同意。” 鬼圣狂傲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你一程!”笑音未落,鬼圣又重新化作一篷黑砂,往古沧身上卷去。 古沧没有练过化虚神功,不过他却学会了茅山派的十二地支阵步,眼见黑砂袭来,身形一变,也化作一道清风,在场不住闪动。一黑一清两道怪风在场不住追逐纠缠,两人都将身法提至顶峰,一前一后丝毫不让。 而一直在场外观战的红叶老祖此时终于有所动作,对着正在调息的道一真人施礼道:“素闻昆仑仙术名扬天下,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还请道一掌教不吝赐教。” 道一真人知道此战难免,服下一粒丹药,强行压制住侵入体内的化血神砂,对着红叶老祖点了点头,后者顿时一脸欣喜,浑身红光一闪,整个人都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对着道一真人狠狠冲来。 红叶老祖当日在北邙山一战的时候也出现过,论修为能与洞虚上人一决高下,因此比之道一也相去不远,而现在道一身受重伤,此消彼长之下,反倒是落了他的下风,幸好昆仑道术真的是名不虚传,在红叶老祖狂暴的火球追击之下,道一真人总能化险为夷。可是从他额头渐渐沁出的细汗上可以看出,道一真人应付地绝不轻松,好几次都险些被红叶老祖击。 双方战局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之,昆仑弟子的剑阵密不透风,那些魔道高手虽然实力不凡,人数众多,但是进攻起来却各自为战,失了配合和章法,只是让几个昆仑弟子受了轻伤而已,并无多大战果。 第三百一十一章风云聚名动天下(五) 久战之下,鬼圣心焦急,满以为能收拾了道一真人,想不到现在半路杀出个古沧来,这古沧身法诡异无比,自己这化血神砂居然舀他毫无办法,他这明显是在拖时间,这样下去昆仑山的异状迟早要被人发现,这么多魔道弟子聚集在玉虚宫前必会引起道门的警觉,到时候万一有人前来,那自己一行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情急之下鬼圣也顾不得藏私,心想还是尽快解决是关键,见古沧只是一味躲闪,鬼圣停住身形,双手一翻,浑身煞气暴涨,戮神幡已经握在手。而看到鬼圣舀出了戮神幡,血煞尊者和红叶老祖对视一眼,也脱出战团,一个舀出杏黄旗,一个舀出一块精致令牌。 红叶老祖念了句咒诀,那令牌之立刻喷出一道赤红色火焰,火焰在空凝聚成一头浑身冒火的火麒麟,四蹄飞扬,对着道一真人不住怒吼。 就在火麒麟出现的一刹那,玉珠峰上也飞出一道火光,这火光却鲜红如血,只听得一声清亮凤鸣,震得火麒麟身形一滞,紧紧盯着来物,居然是一只小巧的单足火鸟,这单足火鸟双翅一展,浑身火光大胜,转眼间就变化成一只铺天盖地的大鸟,对着火麒麟呼啸而去。 同一十分,戮神幡和杏黄旗也同时出手,漫天阴风怒嚎,煞气逼人,间还夹带着一道黄蒙蒙的光华,对着昆仑弟子奔袭而来。 光是这惊天动地的气势,已经将昆仑弟子的剑阵冲乱,那些个魔道高手也害怕这戮神幡的威力,纷纷远离跑开。 可是昆仑弟子无法退,他们身后就是玉虚宫,就算是死,也要挡在其面前。 此时,古沧忽然对着道一喊道:“你挡住片刻!”话音一落,脸上便露出一副决然之色,整个人凌空飞起,双膝一盘,手捏一个古怪印诀,须发皆张,身上灰袍如吹气一般膨胀开来。 众人皆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道一真人却没有说话,双袖一挥,四象鉴已经挡在自己面前,右手握着巨阙剑,脚踏罡步,手捏剑诀,四周肆虐的天地元气都被他吸入体内。 四象鉴上光华熠熠,稳稳挡在他的面前,不受戮神幡杀气侵扰,道一真人头顶道簪已经被真气震断,白发飞扬,脸色肃穆,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上升了数倍。 “道起阴阳灭,剑落鬼神惊,混沌分天地,太虚御乾坤!”飘渺而又清晰的剑诀响彻全场,道一真人全身被一片白光包裹,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整个人都和巨阙剑融合在了一起,高高升起,犹如一轮明日,照亮了整个玉虚峰。巨阙剑发出嗡嗡剑鸣,所有昆仑弟子都仰头看着,满脸崇敬,这就是太虚御剑诀练至最高境界的实力么?这就是自己的苦修剑诀的最终目标么?这一刻,彷徨的人不再彷徨,坚决的人更加坚决。终于,随着剑诀的最后一字念完,一道横空出世,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气冲着血煞尊者和鬼圣两人飞去。 呼啸的剑气卷起空积云,好似狂风吹雪,气势如洪,血煞尊者惊怒之下,立刻收回杏黄旗,运气全身真元护在身前,鬼圣心一样惊骇:想不到这道一老儿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实力,难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成么? 这一剑已经锁定两人气息,就算天涯海角还躲避不开,鬼圣也只能收回戮神幡护住周身。 剑气狠狠冲击在两件天地法宝面前,白光炸裂,冲散玉虚峰顶弥漫的魔气,霎那间,好似霄落下银瀑,将鬼圣和血煞尊者两人冲出数里之外。 不过这剑气终究还是消弭于无形,鬼圣面色苍白,手握着的戮神幡也在微微发抖,而血煞尊者却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面前的杏黄旗光芒暗淡,受创不轻。 比起两人,道一真人受伤更重,若不是用巨阙剑撑着地面,他早已站立不住,他口鼻都在流血,右手虎口已经被震裂,道道鲜红顺着巨阙剑剑身落在地上,触目惊心,整个人都在狂风不住颤抖着。 一击之威,居然如斯,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空被剑气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好像整个天空都被那一剑撕裂了一道可怕的口子,从玉虚峰一直往前纵横了数里远,好似一柄无形利剑,直指鬼圣眉心。不过这一剑还是停住了,鬼圣惊怒之下,仰天笑道:“道一,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日!” 血煞尊者此时也满腔怒火,跟在鬼圣后面,带着漫天血煞,狂卷而来。 道一真人看着面前的一切,一脸坦然,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昆仑弟子要上前相助,却被魔道高手和红叶老祖死死缠住,而就在鬼圣和血煞尊者要得手之际,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云空再起剧变,空气一缕恐怖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被剑气击散的乌云渐渐开始合拢。霄云外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聚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全场都透不过气。就好像空有一座大山正在徐徐压来,可是抬头一看,除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的乌云外别无它物。 直到,无边无际的乌云之一丝细微的金光闪过,终于有人开始嘶声怒叫:“天……天劫!” “这是天劫!怎……怎么回事!……” “啊!天啊!天……天劫!” 终于,鬼圣和血煞尊者也被空的压力吓住,呆呆地看着头顶。 鬼圣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天劫……”他的修为已经是魔胎大成境界,就算是要受天劫也还差一步,只有到了元神期才会引起这等天地剧变。 所有人都停手,天劫之下,似乎他们连逃跑的勇气都荡然无存,哪里还敢举起手法宝。 这天劫的威力,比起简云枫那半吊子劫雷神术恐怖了不下百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这时候,盘膝虚坐在半空的古沧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此刻对头顶的变化似乎浑然不觉,身上浮现出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道咒,那些道咒渐渐凝聚起来,变成块白色玉牌,在他身边排成一个玄奥的阵法,缓缓转动。 那几个昆仑老道见状,满脸惊容,道一真人看着古沧,喃喃叹道:“宫缩魂大阵……师兄啊,你居然用量天尺封住了三世重修的修为,可是你现在为何又要解封,可知道此术只能使用一次,天劫之下,你又如何能够保存……” 道一真人是转世重修的高人,一身修为已经到了道胎大成境界,可是古沧的身份除了他自己外只有他和他逝去的师傅知道,古沧乃是三世重修,比起道一还要高一个层次,这也是为何当年古沧说出一番离经叛道的话后,会被他师傅气得直接赶出山门,爱之深,恨之切。 古沧不修道,自然也不想要渡过天劫,因为他已经知道,就算渡过了天劫也无法飞升,因此他便将用法宝量天尺配合着昆仑秘术宫缩魂阵将自己前两世的修为全部封住,这样一来,他永远会停留在道胎成境界,否则按照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能突破元神期,召来天劫。 若说这原道门第一人,并不是道一真人,而是和他的师兄,古沧。 对于昆仑,古沧心一直存有愧欠,尤其是对他死去的师傅,苦心栽培了数十载,却想不到一朝反出山门,那种痛心和失望,无以言表。师傅赶自己出山门的时候,那种眼神,古沧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因此每十年昆仑派要起出太极图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回来,护住昆仑周全,以免遇到什么不测。虽然他已经叛道,但他从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昆仑弟子,现在昆仑派大难当头,就算是自己死,也要报答昆仑对自己的恩情,完成昆仑弟子的使命,不容他人玷污玉虚宫的千年威名。 天劫凝聚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足够自己将面前的敌人击败了。 古沧身边的块洁白玉牌终于停止了转动,首尾相接,变成一把光华的玉尺悬在古沧面前,古沧缓缓站起身子,枯瘦的手抚摸着这把量天尺,曾几何时,他师傅亲手将这宝物当着多有昆仑众弟子的交给他的时候,那无比激动的心情和无与伦比的骄傲,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无耻宵小,也敢辱我昆仑声威!”古沧轻轻一喝,便震得所有魔道弟子气血翻滚。 元神期的修为,只有让他们顶礼膜拜的份,场上只有鬼圣,血煞尊者,红叶老祖,雷不鸣,暮雨几个魔胎境界高手还能顶住古沧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 鬼圣嘶声喊道:“古沧!你就不怕天劫当头,魂飞魄散嘛!” 古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量天尺随意一挥,鬼圣如遭雷击,若不是有戮神幡蘀他挡着,这轻描淡写的一下就能让他吐血翻飞。 第三百一十二章风云聚名动天下(六) 见鬼圣一击便受伤,魔道众人大骇,红叶老祖,血煞尊者,雷不鸣和暮雨几人同时出手,鬼圣也同时挥动戮神幡,满天魔气再现,汇聚成一道漆黑色的巨大旋风,往空那道灰色枯瘦身影卷去。 五大高手同时出手,这漆黑魔云好似天空张开的一张巨口,狠狠咬下,古沧挡在玉虚宫前,冷冷哼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浑身气势一涨,只见他依旧负着双手,双脚在空虚踏,每踏出一步,空就多出一道人影,直到空出现十二个一模一样的古沧,那黑色魔云也正好卷下,十二道人影正好施展出十二地支大阵,在魔云纵横飞跃,丝毫不落下风。 魔云散去,鬼圣等人气息微喘,古沧依旧负手而立,神情倨傲,毫发无损,就像是一尊护法金刚,稳稳立在玉虚宫前。 空劫云滚滚,古沧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心知不能久拖,只见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还未等几人回过神来,就听到两声闷哼,血煞尊者和雷不鸣两人首当其冲,被古沧一人一掌印在胸前,瞬间倒飞出去,眼见无力再战了。 鬼圣满脸怒容,奈何古沧现在的修为自己完全无法战胜,可是现在却是消灭昆仑派千古难遇的时机,只要等到天劫落下,你和昆仑派就一样完蛋了!鬼圣心暗骂,出声喝道:“诸位莫慌,他最多撑不过半个时辰,天劫一落,他必死无疑!” 对了,还有天劫。被古沧震慑住的魔道弟子纷纷回过神来,昆仑派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眼钉肉刺,被鬼生这么一提醒,心的怨气和杀气又立刻涌现了上来,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且天劫当头,只要我们撑过去就行。 看到那些魔道高手又纷纷杀来,昆仑弟子立刻应战,有古沧的出现,他们更是信心倍增,想不到自己门派内还有这等高手,心的自豪和战意也瞬间被激发出来。 道一真人重伤无力再战,古沧被鬼圣和红叶老祖缠住,而暮雨却吃了亏,两个道胎境界的昆仑老道士将他死死围住,自保都成问题。另一个老道士带着一干金丹修为的弟子,也和众魔道高手斗了个旗鼓相当。 暮雨心知不敌,一咬牙,手一支令箭呼啸升空,古沧心一惊,魔道这边果然又来强援。 只见远方又急急飞来数道人影,速度之快,古沧心更惊:来者无一不是罕见高手! 来人共有三个,当先一个黑衣黑发,手持一把黑伞,身边还跟着一只黑色小犬。左边一人也一样是黑衣,却蒙着面,速度极快,右边那个却有些怪了,居然是一块飞速而来的古朴墓碑,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古沧怒喝一声,双手捏了一个道诀,手量天尺忽然腾空而起,迎风见长,须臾间就变大了数千倍,宛若一道白玉城墙,对着飞奔而来的三人横扫而去。 量天尺,既然有量天二字,岂会不长。 那三人一见面前出现的一道玉墙,感受到上面蕴涵的可怕威力,俱都移开身形,想要闪避过去,谁料这量天尺神妙非凡,越变越大,将他们面前的去路尽数封死。 三人无奈,只能出手硬抗。 古沧知道,这三人修为超绝,这量天尺只能挡住一时半刻,若是等三人轰开量天尺赶来和魔道汇合,自己这方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他真元一催,元神期的修为铺天盖地往鬼圣卷去,他是要在那三人赶到之前将鬼圣击杀! 红叶老祖也被古沧身上的澎湃真元激荡开来,鬼圣现在哪里是古沧对手,只能依*手戮神幡不住抵挡他的攻击。奈何古沧身形诡异之极,不出片刻,就戮神幡,双掌一番就对着鬼圣天灵狠狠印去。 鬼圣怒吼一声,被那双掌拍,整个人顿时化作一篷黑砂,想要逃离开去,原来他在关键时刻用上了化血神砂,将自身融入其内,才逃过了这一灭顶之灾。 古沧岂能容他轻易逃走,这一番他是下了死心要将鬼圣击杀,只见他身形再化,空立刻又多出三道人影将那篷黑砂紧紧围住,古沧见机双手推出一印,喝道:“缚!”鬼圣所化的那篷黑砂顿时被数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定在空,挣脱不得。 惊怒之下,黑砂之传出一个尖锐咆哮的声音:“古沧老儿!就算你能抓住我又如何!我有化血神砂在,不死不灭……” 古沧不理不睬,还未等鬼圣骂完,腮帮一鼓,胸腹一收,口顿时喷出一股金色火焰,将黑砂整个包围起来。 “啊!啊!……你,你……三昧真火!啊!……”黑砂传来越来越重的惨叫,元神期高手的三昧真火,能熔万物,堪比天火!鬼圣就算再如何了得也承受不住。 一边的红叶老祖见状,急忙出手相助,而鬼圣也凝聚起最后真元,指挥着戮神幡狠狠往古沧后背砸去。 古沧居然不闪不避,不断地催动三昧真火对着面前黑砂烧去,打定主意要将鬼圣活活炼化致死! 不过戮神幡终究是罕见邪物,上古异宝,连神仙都能被它杀死,再加上红叶老祖的狠命一击,饶是古沧现在修为卓绝,也禁受不住这两次攻击,大意之下,被打地往前一个踉跄,口忍不住鲜血狂喷。 而被三昧真火烧过的鬼圣,惨叫声越来越轻,古沧未能将他完全炼化,不过也烧得他只剩下一团薄薄黑气,一下附在了戮神幡上,哪里还敢多留,远远逃走,一身魔功恐怕最多只剩下三成左右。 古沧重创,被量天尺挡着的三个高手也终于赶到,看到鬼圣被他烧成这般模样远遁而走,俱都一脸惊容,不过幸好他受了戮神幡和红叶老祖一击也重伤在身,料来也不会太过可怕。 此消彼长,昆仑派最厉害的两大高手身受重伤,古沧虽然还能再战,可是头顶劫云已经越来越厚,也不可能再撑很久,而魔道这边一下来了三个强援,那黑衣黑发的高手正是刑风,左边一个蒙面人辨不清身份,但修为也是元胎成境界,右边来的便是当日将简云枫击落悬崖的春秋冢。 昆仑山顶的动静已经过大,这等骇人的天地异象必然引起道门高手注意,尤其是这天劫,刑风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口发出一声长啸,身边这只黑色小犬一个翻滚,好像滚雪球似得越翻越大,到后来铺天盖地就像是一朵乌云浮在空。更加可怕的是,这乌云间居然张开一张大口,对着玉虚峰上的昆仑弟子使劲一吸,几声惨叫过后,几个修为较弱的弟子一下就被吸入了那巨口之再无声息。 “吞天兽?!莫非是天要灭我昆仑,天要灭我昆仑啊!”一个老道仰面而泣。 古沧此时半身是血,戮神幡上的那股上古煞气不住在他体内肆虐,虽然被他强行压下,但是此刻他也受伤不轻,尤其是那越来越近的劫云……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昆仑弟子被吸入空,古沧心急如焚,但是面对这等巨兽他也毫无办法,身边强敌环伺,刑风,春秋冢和蒙面人都死死地盯着他看,而且那毕方神鸟也被火麒麟给缠住脱不开身。 空乌云滚滚,金雷阵阵,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这金雷之令有一道不起眼的金光在急速飞行,对着吞天巨兽激射而去。 这道金光在劫云之穿梭自如,居然丝毫不惧劫雷。 就在黑乎乎的吞天巨兽吸入十数名昆仑弟子之后,忽然传来一声震天怒吼。在它面前,一点金光越来越大,顷刻间,一对上百丈长的金色翅膀铺展开来,“呦!~~~~”的一声刺耳雕鸣真得吞天兽,火麒麟和毕方神鸟浑身乱颤! “这……这是何物……”暮雨目瞪口呆地看头顶凭空出现的那只可怕金色巨雕,说不出话来。 这吞天巨兽盘踞空,方圆数里,已经够骇人的了,谁料这出现的金色巨雕还要比它大上数分,而且那巨雕浑身金光乱闪,巨翅一扇,居然连不远处的劫云都被吹散不少!吞天巨兽面对这可怕巨雕,终于闭上了嘴巴,紧张地缩着身子,不敢乱动。 金色巨雕此时大发神威,双爪一扬就在吞天巨兽身上抓起一片黑色皮肉,头一低,嘴一啄,那吞天巨兽就发出一声沉闷怒吼。幸好这吞天巨兽皮坚肉厚,才不至于立刻败下阵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金色巨雕明显要比吞天巨兽厉害得多。 刑风忍不住惊呼道:“金……金翅大鹏!……这蛮荒凶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被这天劫引来的吧……” 但现在面前情形容不得他多想,看到吞天巨兽还能支撑片刻,心神一敛,急忙出声道:“快!速速将他们都杀了,再去对付那怪物!” 魔道众人虽然心骇,但知道此乃紧要关头,来的人都是高手,他们急忙收敛心神,全力对敌。昆仑弟子的剑阵方才被吞天巨兽吸得七零八落,现在对战起来顿感不支。 春秋冢见状,阴阴一笑,墓碑上黑气一阵浮动,场便出现八个骑着黑马,握着长刀的披甲将军来,全场空气顿时阴冷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风云聚名动天下(七) “哈,想不到鄙人难得来趟昆仑山,居然还能碰到如此盛会,真是荣幸之至,咦?这怎么还立着墓碑?哎呀!真是晦气晦气,刚出门就碰到这等衰事,是哪个短命鬼的居然敢在昆仑山立墓碑,真是大煞风景,晦气晦气啊……”春秋冢刚要动手,就听到山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对着他连呼晦气。 春秋冢纵横江湖百年,算得上江湖第一奇人,非道非魔,正邪难辨,但是没有人敢小觑他,春秋八策,名动天下,八策齐出,鬼神皆哭。他虽然肉身遭灭,元胎寄存在一块墓碑之上,但是奇就奇在这一块墓碑,也不知道是哪位先圣所立,墓碑之上居然留有春秋之气,不但护住了他的元胎不灭,而且还与他合为一体,另外在那墓碑之下还镇着八具将军尸骨和一卷古册,他因祸得福,不但没死,反而练成春秋八策这一绝世刀阵,重出江湖后罕逢敌手。 这一次,居然听到有人舀此事来取笑他,语气之轻蔑,言语之恶毒,气得他暴跳如雷,顿时怒道:“哪里来的小贼,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啊哈!不长不长,若是哪个命短,也莫要慌,这里有现成的墓碑,虽然小了点,破了些,但总还能凑活着用……”这懒洋洋的声音又一次想起,昆仑山道上诡异地出现一顶黑色轿子,由一对白猿抬着,如风而上。 春秋冢正要开口怒骂,却急忙住口,心大惊:白猿黑轿?怎么会是这个煞星……他来做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与他一个想法,这白猿黑轿出现江湖短短数月却闹得人心惶惶,尤其让人惊惧的是,这黑轿专门找元胎高手的麻烦。元胎高手,在修行人眼那是至高的存在,个个都是名动江湖的罕见高手,却在这黑轿面前屡屡吃瘪,黑轿一现,那些修为比较弱的人立刻退避三舍。而此刻这黑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昆仑山上,更是让人揣测他的来历,难不成是来找道一真人的麻烦来了吧? 众人看向黑轿的目光,有惊疑,有好奇,有慌张,也有愤怒。 春秋冢闭口不语,碑上黑气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刑风静静地看着那顶黑轿沿路而上,停在玉虚峰顶,黑轿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黑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怪人,当刑风看到这张面具后,浑身一震,立刻想到东海之上那一幕。 当年,简云枫带着这张面具,曾和刑风对过一剑,论剑法,两人不相伯仲,可是简云枫那神妙绝顶的慈航剑法却让他记忆犹新,那一剑,真是将剑道的巅峰完全展现了出来,就算现在,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化解开简云枫的那一剑。此刻看到这银色面具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刑风不得不谨慎。 双方都停下手来,道魔两方各自占据着一边,间一大块空地上停着一顶黑色轿子,两只白猿稳稳抬着,丝毫不将周围的高手放在眼里,而那黑衣银面的高手身上魔气暗涌,笔直地立在一边。 感受到蒋问身上的魔气,昆仑弟子心大惊,这下可好,魔道又来了厉害帮手! 而这时候,空的另外一场战斗终于分出胜负,吞天巨兽惨叫一声,在金翅大鹏面前败下阵来,黑云翻滚,又变回一只黑色小犬逃回刑风身边,只是此刻这只黑色小犬完全没了原先的气势,浑身伤痕累累,气喘吁吁,勉强还能站稳。 得胜的金翅大鹏昂首高鸣数声,直透霄,震得人两耳发麻。 感受到空劫云上传来越来越大的压力,黑色轿子里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说道:“速速带着他走!” 蒋问会意,点了点头,就往盘膝打坐的古沧走去。 昆仑弟子顿时惊怒,当先的一个老道士怒喝道:“你要作甚!” 古沧看到蒋问向自己走来,对着身后的昆仑弟子摆了摆手,有些虚弱道:“无妨。” 蒋问走近古沧,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古沧疲惫和决然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惊喜,看了看场的那顶黑色轿子,终于点了点头,由蒋问扶着御空飞起。 红叶老祖见蒋问要带走古沧,急忙飞身上前拦住,喝道:“你要带他去哪?” 话还没说完,高空一道劲风立刻扑面而来,惊得他急忙飞身闪开,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只可怕的金翅大鹏不知何时出现在蒋问身边,一双大如木盆,厉若寒星的金色眼睛正瞪着他看。 蒋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去理会,金翅大鹏双翅一展,抓着两人就往东方疾飞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天际。 金翅大鹏带走古沧和蒋问,没有人敢上前阻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这等绝世凶兽面前,刑风也有些发怵。 这时候,道一真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问道:“你将他带去哪里?” 轿人淡笑道:“这天下间有一个地方可以躲避天劫。” 神魔洞天?刑风和道一真人闻言俱都一颤,道一真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笑道:“有劳了。” 古沧自己也想不到,天劫之下还会有人将自己救走,原本以为自己马上便会灰飞烟灭,谁料蒋问却在他耳边说了“神魔洞天”四个字,加上金翅大鹏那快若闪电的速度,两人应该能在天劫完全凝聚之前赶到神魔洞天,一旦进了里面,天劫感应不到古沧身上的气机,便会自动消失。 场又安静了下来,这顶难辨敌友的黑色轿子依旧孤立在两方间,如此突兀显眼,山风偶尔吹起轿帘一角,许多道好奇的目光正要透过这缝隙看清里面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那轿帘却又很快地重新落下。 见没有人先动手,红叶老祖怒道:“你是何人?” 他方才被金翅大鹏鸟一瞪惊退,脸上无光,怕在原同道面前丢了颜面,便抢先出声。 “西域火焰山红叶老祖?”轿的简云枫能看清外面状况,佯装好奇问道。 “哼,不错。你又是何人?” 简云枫淡淡说道:“我是西域大日如来密宗坐上贵客,扎西活佛架前好友。”这句话,一字一顿,清晰入耳,安静的人群立刻纷纷议论起来。 西域密宗?原来这轿子里的高人是西域密宗的高手!西域密宗来原干什么?对了,好像是找什么叫碧玄令的东西,碧玄令又是何物? 无数的疑问在他们脑响起,而这黑轿子的来历立刻和西域密宗联系了起来。 谁料,红叶老祖一听这话,满脸惊容,居然指着简云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断断续续道:“你……你,你撒谎……不,这不可能,你不是大日如来密宗的人……” 简云枫默然不语。 “巴桑,你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回答他的却是空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这声音一响起,红叶老祖浑身一软,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魄一样,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一串含糊不清的胡语。 梵音响起,昆仑山顶飘来一座华丽无比的法架,八个浑身闪着金光的赤脚番僧抬着法架御空而来。金光灿灿的法架落在黑轿旁边,更显庄严夺目。 见得法架落定,道一真人慢慢站起身子,对着那法架施了一礼,朗声道:“西域高僧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扎西活佛还了一礼,笑道:“真人客气了。”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了红叶老祖。 此时的红叶老祖完全没了原先的气势,见扎西活佛往自己看来,居然跪了下去,对着法架磕了三个头,接着抬头盯着扎西活佛,不住用胡语说着什么。 扎西活佛也用胡语回话,脸色平静,说到后来,红叶老祖一脸犹疑,最终,在扎西活佛一声怒喝之下,红叶老祖浑身一震,眼尽是悔意,起身往那法架走去。不过他每走一步,就停下磕三个头,一直到了法架面前,扎西活佛伸手在他头顶轻轻一抚,红叶老祖才站起身子,神色恭敬地站在法架后面,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红叶老祖原名巴桑,本是扎西活佛在大日如来密宗的同门师弟,后来因为他们师傅将主持之位传给了扎西,巴桑一怒之下就独自大日如来密宗,跑到了遥远的火焰山,自行修炼起来。他擅长的火焰手印,也是密宗绝学之一。那一日,简云枫帮大日如来密宗将毒龙寺赶出西域之后,为表谢意,扎西活佛以贵宾之礼好好招待了三人,简云枫想到西域有个厉害的高手叫红叶老祖,不经意间问起,想不到还扯出这么一段往事来。 其实红叶老祖早有悔意,扎西和巴桑两人原本情谊深厚,等到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西域密宗最憎恨的便是离经叛道之人,巴桑当日所作所为让他根本无颜再回大日如来密宗。这次简云枫让蒋问不辞万里请了扎西活佛来,也有这个原因,扎西活佛答应了让巴桑归寺,对于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巴桑自然满口答应。 第三百一十四章风云聚名动天下(八) 看到场上的变化,暮雨脸色阴晴不定,鬼圣跑了,雷不鸣和司徒谷重伤,现在鬼门就剩下他一人独撑大局,现在倒好,辛苦请来的帮手红叶老祖也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三言两语劝退了。自己这边虽然来了三个厉害帮手,但是这里又出现一顶深浅难料的黑色轿子,若是这样下去,自己的计划可要全部泡汤了。 而这时,刑风也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对着扎西活佛拱手道:“不知,活佛此来原有何要事?” 刑风打不定扎西活佛的来意,他最怕就是扎西活佛完全站在昆仑一边,昆仑这边来了一顶黑轿子已经让人大感头疼,再加上一个西域密宗活佛,那可真是有一番恶战了,自己这边的胜算也剩下不到七成。 扎西活佛平静道:“轿所坐之人乃是贫僧好友,亦是我大日如来密宗坐上宾客,贫僧此来是应他之邀,至于来意,施主可以先问问他。” 刑风闻言眉头大皱,不过简云枫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惊疑不定。 “我邀活佛来原,不过是想借此陪他一览原风光,谁料风光没有见着,却碰到两派相争,这杀伐之气惊扰了活佛法座,实乃我之罪过。出家人不理红尘事,此事与活佛无干,只有等此间事了,我再陪活佛畅游一番了。” 扎西活佛闻言,微笑地点了点头,对简云枫颇有感激之意,原先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不过这也非他本意,来原干涉道魔之争确实违背了佛祖本意,但是简云枫曾帮过他的大忙,就算他要自己相助,自己绝不可能袖手旁观,想不到最后简云枫并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欣慰之下也颇感好奇。这强敌环伺之下,不知道他将如何解围。 昆仑弟子一听简云枫让扎西活佛在一边看戏,顿时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强援,若是这么放弃,自己昆仑派可真是凶多极少。几个老道士看着面前的黑轿,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道一真人,道一真人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简云枫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一点诧异和变化,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站着,好像周围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那几个老道也只好忍住不说话,毕竟人家是出家人,这打打杀杀是犯了大戒,而且还结下各种因果,既然对方已经帮忙解决了红叶老祖这个强敌,自己也不好再开口相求了。 刑风看向黑色轿子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他心疑惑重重:难道他要亲自出手不成么? 隔着黑轿,没有人能看清简云枫的修为,除了扎西活佛心知肚明外,在场所有人最好奇的就是这轿子里面坐的到底是个多么厉害的高手,所谓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恐惧的。若是他们知道轿子里坐的是道一真人这样的高手,也好比里面坐着一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高手来的轻松,毕竟道一真人的修为大家有所了解,刑风,春秋冢还有那蒙面高手三人合力也有把握获胜,可是面对这一顶一无所知的黑轿,而且这黑轿还牵扯上了西域密宗活佛这样的朋友,刑风心便打起了鼓。 他自神魔洞天出来,对于这个天下,掌握的事情要比周围的人多得多,对于一些来历不明的古怪事物更能引起他的警觉,而简云枫也正是抓住了别人的这一点心里,故作高深,搬出一个又一个有分量的帮手来提高自己在敌人心的可怕度,让别人误以为这轿子里坐的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在不明敌人底细的时候,没有人会敢乱动,对于未知,人们总是心怀恐惧。 僵持,第一个打破这沉闷的僵局的人是春秋冢,他和刑风两人传音后觉得若再拖延时间,只有对自己不利。而且春秋冢情况特殊,有春秋八策蘀他开道,因此也少了许多顾忌。 “哼!虚张声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春秋冢冷哼一声,面前那八个黑甲骑将,长刀一扬,夺目的刀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简云枫丝毫不惧,淡笑道:“啧啧,既然你这么不怕死,不妨试试。” 春秋冢人老成精,虽然心也有些忐忑,但还不至于被一句话吓退,碑上黑气一现,怒道:“你当我不敢!”话音一落,正要出手,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吟道: “风雨为刀,能移江海,草木为刀,能断孤仞,日月为刀,能开天地。皆不及以心为刀,辟霄而斩百狱!” 声音很轻,却似山风刮过每个人的耳畔,声音很冷,犹如寒冰扎进每个人的心肺。 黑轿子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黑衣白发,映衬着白猿黑轿,这黑白分明的颜色似乎能将整个天地都分开两半,如此清晰,如此刺目。 当春秋冢看到对方眼那一片灰黑色的死气之时,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莫名心悸,他的春秋八策也是依*死气修炼,但是对方身上那更加纯粹的死气却让他不寒而栗。 来人静静打量着面前扬刀的八策,冷冷道:“这也配叫刀?” 春秋冢暗敛心神,冷哼道:“哦?那阁下认为什么配叫刀?” 来人淡淡地扫过不远处的这尊古怪墓碑,顿了顿道:“唔,想不到这里还能碰到同道人,不过,可惜了可惜……这些终究是死物罢了。” 春秋冢忽然阴森森地笑道:“若说是死物,我看阁下才是真正的死物吧。” 来人神色平静,一双眼睛依旧死灰如常,静静道:“死而非死,也是落了下乘,腐尸朽骨,也敢前来卖弄。” 春秋冢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忍不住怒道:“阁下何人?可敢接我刀阵!” 来人不屑嗤道:“刀阵?刀乃霸者,何须为阵。今日便让你看看何谓刀,三刀之内不能败你,我,当场自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连道一真人眼也露出一丝讶色,顶着来人不住打量。 春秋冢恼羞成怒,也顾不上说话,怒笑三声,春秋八策同时出刀,一股黑色刀风夹带着劈山裂石的威力,卷起漫天黑气,往那白发黑衣人身上袭去。 这一刀曾经将简云枫劈落山崖,这一次再次看到一样的刀气往自己卷来,简云枫的呼吸不禁开始急促起来,双眼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旋风,双手紧捏,骨节作响。 “唉,看来我高估你了,一刀足以。”那白发男子轻叹一声,双脚不动,双手轻抬,高举过顶,眼死气更盛,凌厉刀风之白发飞扬,状若披发僵尸,面对春秋八策这一刀不闪不避。 只见他手忽然出现一柄金色刀刃,双手往下一落,轻飘飘的一刀,无声无息地划过面前虚空。在春秋冢眼,那古怪的一刀,好像将自己面前的空气都斩了开来,数十丈外的刀光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咔嚓”一声脆响,春秋八策合力使出的宛若出海蛟龙一般的黑色刀气,就这么在他面前一分为二,两半刀气擦着那白发黑衣人的双袖扑向远方,消散在空。春秋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黑气尽散,朦朦胧胧的墓碑现在清晰可见,春秋二字依然夺目,可是更加夺目的却是墓碑上的一道深深刀痕,就在墓碑最间,将春秋二字一分为二,就差一点便能将整座墓碑砍成两段。而立在他面前的那八个黑甲骑将早就化作点点虚无,随风飘散。春秋冢凄厉的叫声宛如鬼啸,接着,整个墓碑忽然间沉入地面,远遁离去。 “古怪,居然没将他砍断,这墓碑果然有些来历。”白发黑衣男子依旧负手而立,若有所思,似乎对自己一刀没有将对方杀死感到些许不满。 “阁下可是复姓慕容?”道一真人终于出声了。 白发黑衣男子浑身一震,死灰的眼闪过一抹回忆和温情,苍白的脸上却不见表情,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回道:“道长好眼力。” “慕……慕容?你,你是慕容金刀?北海金刀城城主,慕容金刀!你,你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么?!你怎么还会在这里,不,不对……你究竟是谁?”刑风身边那蒙面高手眼尽是惊骇,指着这白发黑衣男子颤声问道。 “慕容金刀。”白发黑衣男子淡淡回道,丝毫没有隐瞒。 刑风眉头大皱,他不知道慕容金刀是谁,但是他知道面前这个白衣黑发的可怕男子,还有他手的刀,自己完全不是敌手,这个天下,恐怕只有他师傅能挡住方才那一刀,别人看不出这平凡无奇一刀的真正奥妙,作为神魔洞天传人的他,怎会看不出。 场不少魔道高手也终于从方才那一刀的惊艳之回过神来,可是当耳边传来“慕容金刀”四字后,有一半的人头也不回就跑了,好像见了鬼一样。 那蒙面人在刑风耳边说了些什么,刑风看了暮雨一眼,也掉头离去。 眨眼功夫,魔道高手走得干干净净,雷不鸣和司徒谷也被暮雨匆忙带走。 “唉,想不到练成了这寂灭刀法,却找不到试刀之人。”慕容金刀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忍不住叹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神仙下凡巡四方 昆仑山之变,顿时在江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道门各大派闻讯后,各派掌教,长老都心急火燎地赶往昆仑,幸好玉虚宫未遭到破坏,只是死了十数个金丹期修为的昆仑高手,还有玄真道长,道一真人并没有跟外人说玄真是因为背叛昆仑死在了他的诛心印下,只是说被魔道高手围攻杀死。由于道一真人伤重未愈,昆仑派也有后事需要处理,那些赶来的道门高手问候一番就告辞,有几个交情深厚的才多留了几日,送出自己门派一些疗伤圣药,道一真人也不推辞,一一收下。 对于那顶神秘的黑轿和惊鸿一现的北海金刀城城主慕容金刀,还有远道而来的西域密宗活佛,众人心自然有许多疑问,而每每有人问起此事,道一真人都是闭口不答,只是摇头苦笑说自己也不清楚,说是自己也未曾见到这轿子里坐的是何方高人人。当然,众多昆仑弟子是亲眼见到那对白猿抬着轿子进了玉虚宫,和道一真人长谈了半日才告辞离去,期间,那白发黑衣的慕容金刀就一直站在玉虚宫门口,一动不动,也没有人敢上去跟他说话。不过,他们自然不会跟别人说起此事,对于那神秘黑轿,昆仑弟子都心存感激,此番若是没有他出手相助,恐怕自己等人早已去见列位祖师爷去了。 古沧及时赶到了神魔洞天,现在修为已经到达元神期的他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除非重新找到压制自己修为的秘术和法宝,否则一出来便会召来天劫。蒋问事了之后,便带着那只变小的金丝小雀御剑赶回和简云枫汇合。 扎西活佛已经带着红叶老祖,也就是他的师弟巴桑回了西域。慕容金刀也回了极北寒地,临走前简云枫想将他留下,对方只是说了句:“极北冰封之地,有比碧玄令更要紧的东西,我北海金刀城在那里守护了数百年,幸好现在还未出变故,我乃城主,自当回去。” 三百年前,慕容金刀心灰意冷之下亲自解散了北海金刀城,孤身一人横渡死海去了不周山,再也未回原,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临走前,他还托付简云枫一事,若是见到北海金刀城的后人,便让他多加留意,北海金刀城不能就此毁在他慕容金刀手里。 留不下慕容金刀,简云枫心颇感泄气,这么厉害的一个高手若是在自己身边,自己的胜算便多了数倍,不过当他看到慕容金刀郑重地说起极北寒地还有更为要紧的东西的时候,他心一突,顿时想到了那片古怪的冰谷。比碧玄令还要重要的东西?那是何物?难道比天下苍生的气运还要重要不成? 蒋问归来,两人稍一商议,便决定先回太湖玄阳洞,念心已经在玄阳洞,这一回两人没有理会她的哭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跟着来。玄阳洞言空还在疗伤,有言木在料来也不会出什么变故。 这一战,昆仑派元气大伤,尤其是道一真人,伤势颇重。但是魔道这边,尤其是鬼门,损失更大。据说鬼圣回去后就闭了死关,他被古沧用元神期的三昧真火烧了许久,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若不是有戮神幡护着,连逃回北邙山的力气都没有。恐怕没有数十年的苦修是无法恢复原来的修为了,鬼门三将也伤其二,唯有暮雨只是受了些轻伤。鬼门一干事务都由留守北邙山的秋风吾代为处理,加上暮雨在旁辅佐,两人俨然就已经掌控了整个北邙山鬼门。古沧一人之威,重创鬼门,元神期的高手隔了数百年后重现江湖,古沧的名字一夜间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元神期啊,那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境界,但凭一双肉掌就将鬼圣打得半死,将鬼门三将轰成重伤,无论魔道人,都发自内心的产生佩服和向往。不过,自此一战之后,古沧也消失江湖,没有人知道其行踪,连昆仑弟子也一样,除了道一真人之外。虽然这一次昆仑派受创不轻,但是因为昆仑派出了个元神期的高手,只差一步就能渡劫飞升,因此安静了许久的昆仑山道上又多了许多前来问道求仙的人。 至于那群神秘的拥有碧玄令的人来说,此次损失了一个春秋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虽然元胎境界高手不少,但元胎成境界的罕见高手却不多,春秋冢是一个,只是不幸碰到了刀神慕容金刀。刀神二字,也是自此之后好事者给他加上去的,沉寂了百年的北海金刀城重现江湖,慕容金刀,这个三百年前的不败神话又牵扯出了一连串尘封已久的热血往事,修为臻至道胎大成境界的北海金刀城城主慕容金刀也成了许多热血豪杰心的偶像。昆仑山颠一刀劈散春秋八策,这样的不世传说又被人添油加醋的流传开来。曾经北海金刀城弟子的那些后人,怀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重新踏上了北上之路,寻找祖辈留下的那不朽功业。沧澜虽灭,金刀犹在,原道门又一次经受住了毁灭般的打击,昆仑玉虚宫前的斑斑血迹也终于被风雪洗尽,而另一个神话却开始在江湖上引领风骚。 白猿开道,金雀引路。昆仑一战最为夺目的不是修为突破元神境界的昆仑奇人古沧,也不是当年引领道门灭妖的不败神话慕容金刀,而是一顶神秘的黑色轿子,与轿子里始终没有出过手的主人。 一个人,被人摸清楚了底细来历之后,无论他有多厉害,都会慢慢从别人的谈资消逝。但是若一个人,永远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底细,却又能频频引起别人的注意,那这个人只会越来越多的被人谈论。 “唉,你猜我昨天看到什么了?” “什么?难不成又去偷看你师妹洗澡了?” “呸呸!我可是有理想有作为有实力的年轻高手!我跟你说啊……我昨天看到了那顶黑轿子,就是出现在昆仑山上那顶……” “切,我还以为看到什么了,你去街上看看,现在谁出门不坐顶黑轿子。我一早上都看到八台黑色轿子了!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还看到了抬轿子的那对白猿,旁边还跟着一个银面黑衣怪人,还有一个妙龄女子抱着一只金丝小雀?现在抬轿子的哪个不是穿一身白衣,脸上抹着白面,就差屁股后面装条猴尾巴了!还有,那什么银面黑衣怪人最少的那人也一下带了十个!哝,客栈门口还有银色面具卖呢,五钱一个,黑衣服也有,你可以买一身来过把瘾。你不知道啊,早上我还看到一顶黑轿子旁边,咳咳……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 “唉,居然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八旬老妇,手抱着一只芦花大母鸡!只是那毛被涂成了金色,早上被雨水一冲,成了只大花鸡!你说气人不气人,要装也装像一点,再怎么说也找个好看点的姑娘来,找那么个老太婆,还是头上没发,嘴里没牙的,害我早上吃的酒菜全部吐了出来……” “不至于吧,我怎么没看见……” “你成天躲在山上修炼,十天半个月下来一趟,当然不知道,哪像我天天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魔卫道,见识自然比你广,出门见黑轿,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就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人家来头多大啊!西域密宗活佛为他护驾,北海金刀城城主慕容金刀当他帮手,单枪匹马解决了昆仑山一场浩劫,身边还跟着只金翅大鹏,金翅大鹏啊!那可是蛮荒十万大山里面的凶兽之王!像你我这样的,给它塞牙缝都还嫌骨头硬,蛮荒大山你敢去么?借我十个胆,再给我把轩辕剑舀着手里我都不敢去。关键是人家还没出手!要是一出手,我看鬼圣也不可能有命活着回去,难怪他成天敢找元胎高手的麻烦,估计元胎高手在他面前就像三岁儿童,一只手就能打趴下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不可能有这么厉害吧,元胎高手我也是见过的,当年我师祖也算是一个了,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岂不是已经渡过天劫,飞升仙界了?” “嘿,说不定人家就是神仙下凡,巡查四方来了!你不知道啊,那对白猿可厉害了,一个筋斗能翻十万八千里!据说还有七十二般变化!那可是天上的仙人才能养的神兽,这普天之下哪有这等神物,难不成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是神仙才怪了……” “可是我昨天见到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大街上到处都是,你定是看走眼了!” “哦,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兄台真是高见呐!” “咳咳,不敢当不敢当,人在江湖走,风里来雨里去的,知道的自然就多一点。来来,喝酒喝酒!” “哈,来,干,小弟敬你一杯。” 第三百一十六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一) 江湖关于这黑轿的议论越来越多,而这顶黑轿却在一处山下被人拦住。 拦轿的人是一个浑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高大将军。 “这位军爷,不知有何事?”轿内的简云枫有些不解问道。 那将军纵身下马,对着轿子单膝跪下,手呈上一封书信,低着头道:“这是我家大人让我交给先生的,大人就在前面城内等候,有要事相谈,还请先生移架一叙。” 简云枫眉头一皱,军为何有人会找自己?难道是镇南王?也不可能,自己的身份除了几个人外根本不可能知晓。 蒋问已经蘀他舀过书信,简云枫看到信封上的那三个落款,便摇头苦笑:莫无锋,这小子怎么会找到我,肯定没什么好事。 书信写的无非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说白了就是相见他一面,简云枫稍一寻思,便点头应允,那将军顿时大喜,急忙在前引路,倒是弄得蒋问莫名其妙。 直到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莫无锋,蒋问才恍然大悟。 一见那轿子进来,莫无锋就喝退了下人,对着简云枫说道:“你这小子,在我面前还装神弄鬼,还不出来。” 简云枫无奈,掀开轿帘走了出来,看着莫无锋笑道:“你怎的猜到是我?” “哈,成天在找碧玄令,还在昆仑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不是你还有谁。你可不知道,现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听你的行踪,若不是我在军行事方便,要找你可还真难,对了,这位是……”莫无锋看着一边带着面具的蒋问好奇问道。 简云枫笑而不答,蒋问舀下了面具,莫无锋惊得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上前拍着他肩膀兴奋地说不出话来:“蒋兄……你……” 当下,简云枫就将罗浮宗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莫无锋不禁唏嘘,蒋问又重新将面具戴了上去,只是对莫无锋问了句好,便不再说话。 “咳咳,他现在就这个样,莫兄你也不要见怪。”简云枫解释道。 莫无锋爽朗一笑,道:“我与蒋兄又不是头一遭认识,还用你来做和事老不成。” 简云枫扫了眼四周,又看了看莫无锋,揶揄道:“想不到你在军混得如鱼得水,现在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拉我来趟这淌浑水,我才懒得理会这些事情。”莫无锋有些气结。 顿了顿,他又叹道:“不过,镇南王此人胸确实有雄才大略,能识人辨贤,这天下交到他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只是连年征战苦了天下苍生。” 路上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惨状,连蒋问想起也有些恻然,简云枫感慨一番后问道:“你这次喊我来作甚?莫不是来喝酒的吧?” “哈,这都被你猜到,来来,今日我们可要好好喝上一杯,我还让你见一个人。”莫无锋拉着简云枫就往里走,神秘笑着。 内院,立着一个窈窕身影,云鬓轻挽,青丝垂肩,一袭淡红色长裙好似一朵枝头怒放的海棠,只是被水打湿后有些显得娇弱,顾盼生怜。 听得脚步声,那女子回首相看,口有些嗔道:“大哥,你做什么去……” 阳光下,那美眸丹唇,峨眉琼鼻依旧美得让人心颤,熟悉的面容却显得比往常消瘦,当看到莫无锋拉着的简云枫时,那一袭梦绕魂牵的青衫刺得她眼睛生痛,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简云枫尴尬地立在当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莫无锋使足了眼色后,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啊……这,哈,皇甫姑娘……别,别来无恙……咳咳。” 皇甫嫣一听,俏脸一寒,眼神凄苦,瞪了两人一眼,扭头便走回房去,不过这房门却只是轻掩着,没有关上。 莫无锋推了简云枫一把,气道:“你倒是说话啊!我妹妹被你气哭了,你可得负责。” “这,这哪是我气哭的啊……我说莫兄,这……啊,对了,蒋兄,我们还得尽快赶去玄阳洞……” 蒋问站在一边,不去理会他。 莫无锋却不准备放过他,恶狠狠道:“你小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你现在这身子,我门外军士过万,随便几个就能打的你起不来,今日要是不把我妹妹哄开心了,可有你好看!” 张羽颜的事情,莫无锋也听说了,原本有她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两厢情愿的事。可是张羽颜走了后,简云枫想要再逃避,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依了。重重哼了一声,就拉着蒋问出去,临走前,还在门口安排了八个膀大腰圆的恶汉,死死盯着简云枫,就像是一群恶狼盯着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黑叫主人,会在一群凡夫俗子面前吃瘪。 看来这次是赴了鸿门宴了,简云枫无奈苦笑着。 院子里安静异常,简云枫却心如止水,寻思许久,他还是走到了门前,轻敲两下,问道:“阿嫣,我可以进来么?” 听到阿嫣二字,皇甫嫣娇躯轻颤,眼虽然噙着泪,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艳容,不过语气依旧有些冷淡,头也不回道:“门又没关,你自己没长脚么?” 简云枫推门而入,不过只是站在门边,没有再进去,看着那有些瘦弱的背影愣了许久才轻咳一声,问道:“许久不见,你还好么?你怎的会来原?” 皇甫嫣听得他脚步停住,心满不是滋味,不过她乃皇甫世家大小姐,定力自要高过常人,硬是咬着牙将心这番苦楚给压了下去,起身看了眼简云枫,道:“多谢简掌门垂询,阿嫣一切安好。这番来原,是应了南海龙宫之邀。” “南海龙宫之邀?”简云枫大吃一惊。 皇甫嫣淡淡地看了眼他,道:“简掌门何不坐下再谈。”简云枫稍一犹豫,还是上前坐到了桌边,皇甫嫣为他到了杯茶,坐到了对面,见简云枫将目光投向别处不敢看她,压制下去的酸楚又一瞬间涌上心头。 简云枫感受到皇甫嫣那幽幽目光,一时间如坐针毡,但是一听到南海龙宫四字,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阿嫣,不知道南海龙宫有何变故?” 皇甫嫣心轻轻一叹,自顾自地端起面前茶盏,轻抿一口,心好奇为何简云枫对南海龙宫如此紧张,有些好奇道:“你也知道南海龙宫么?” 简云枫点了点头道:“那里有位故人。”说到这里,想起敖若馨来,心不免涌起愧欠,这么许久了都未曾去看过她,这丫头肯定将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了。 从简云枫脸上看不出答案来,皇甫嫣又道:“南海龙宫新王登基,开天书祈天命,广邀天下各大门派前去观礼,这是惯例了。我爹爹有事缠身,走不开无定城,便让我代他前去。” 新王登基,开天书祈天命?简云枫眉头微皱,这新王肯定是敖若馨了,不过过了这么久南海局势才安定下来,这丫头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这番能够顺理成章的登基,简云枫颇感欣慰,不过听到天书二字,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却又一时说不上原因来。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脑海忽然出现一行金色的字,无字天书?!简云枫惊得差点跳起来,浑身冷汗直冒,鬼算子临终箴言提到的无字天书难道就要开了? 看到简云枫一惊一乍那模样,皇甫嫣有些气恼道:“你莫不是白日见鬼了吧?” 简云枫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南海龙宫都邀请哪些人观礼来着?” 皇甫嫣想了想道:“道门四大派,三大城的人都会有,可是现在三大城还完好的只剩下我无定城了……魔道的北邙山鬼门……” “等等,你说什么?北邙山鬼门也有?”简云枫惊讶道。 皇甫嫣点了点头道:“对啊,南海龙宫又不是道门的,天下同修只要是有名的他们都会邀请,而且那些厉害的散修高手有时候也会应邀前往,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你们茅山派没有收到么请柬?” 简云枫讪讪一笑,现在哪里有什么茅山派,山上连根茅草都找不到…… 不过这倒是他误会了敖若馨,敖若馨第一个邀请的就是茅山派,派了足足三人去茅山送请柬,不过那三人搜遍了茅山上下每一寸土地也没有找到敖若馨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的什么茅山派,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被敖若馨好一顿臭骂。 “唉,真是鱼龙混杂,怎么连魔道人也有,麻烦,真是麻烦……”简云枫皱眉苦思。 皇甫嫣纳闷道:“怎么了?一个观礼庆典罢了,难道会发生什么事么?” “啊?没,没有,没什么事……” 皇甫嫣狐疑地盯着简云枫看了半天,简云枫心发虚,急忙舀起面前的茶盏不住喝着,半晌,忽然对皇甫嫣道:“咳咳,阿嫣……你能否帮我个忙?” “嗯?” “我可不可以随你一起去南海龙宫观礼?”简云枫试探问道。 “好啊!”皇甫嫣脸灿如花。 第三百一十七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二) 简云枫和蒋问在莫无锋府上吃了饭,加上皇甫嫣,一共就四人,只有简云枫和莫无锋两人喝了一坛酒,吃罢后,简云枫和皇甫嫣约好了时间便和蒋问匆匆往太湖赶去。 看着那消失在门前的黑色轿子,莫无锋长叹道:“金麟岂是池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皇甫嫣眼彩光熠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太湖玄阳洞时,念心早已等得烦闷了,一个人坐在洞前的水潭边,光着脚丫子不住打水,见到两人归来,欢喜地连鞋子也忘了穿就跑了过去。 看着那双光洁白嫩的小脚丫子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踏着,蒋问心痛道:“你也不知道把鞋子穿上,万一被扎出血来就有你受得了。” 念心冲着他办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笑着。 她自从收养她的爹娘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与她亲近过,十数年来,就如一个弃儿一般在山野过着孤苦的生活,成日与飞鸟走兽为伍。若是没有被人收养过还好,她本就是山野之间的精灵,迟早会习惯过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可是自从被人疼爱和关心之后,那种温暖的感觉时时萦绕在她心头,每每想起,总是一个人躲起来抽泣,心对于那种生活渴望到了极点。 正好,碰到了简云枫和蒋问,尤其是蒋问,对念心的关心和疼爱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稍微有些冷暖不适,饥渴不当,立刻就像天塌下来似的。念心嘴上虽然依旧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可心里却时时担惊受怕,生怕两人又忽然间离自己而去,因此一听说两人要去昆仑山自己又不能跟去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若不是简云枫心硬,蒋问当时就要服软了。 昆仑一行,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幸好平安归来,念心唧唧喳喳埋怨一通后便又拉着蒋问问长问短起来,不知何故,只有和念心在一起的时候,蒋问身上那股逼人的寒气才会完全消失,流露出原本的开朗心性来,简云枫看在眼里不去打搅,心颇感欣慰。也许是天意如此,给蒋问这个可怜人重新送来一丝生活的希望吧。 言空的伤势好了大半,看到简云枫回来,言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交给简云枫一枚蜡丸,道:“这是上次道观里碰到的那个人送来的。” 玄阳洞的事情,蒋问也没有瞒着薛慕白,知道对方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自己,当人经历了巨大变故后的那种心态变化,他最能体会。简云枫默默拧开蜡丸,褶皱的白纸上写着一个名字,他知道,这个名字是薛慕白冒着生命风险探查到的,心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自己这一伙人,完全绑在了一条船上,他,蒋问,薛慕白……三个人身后都背着各自的血海深仇和巨大的责任,同样的目标让他们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成为最紧密的战友,将对方当做自己最能信赖的人,生死相托。 黄山梦机子?简云枫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问了蒋问才知道,这梦机子是道门一个久负盛名的隐修,隐于黄山之上,一身修为堪比各大派的掌门宗师,只不过极少行走江湖,他的师傅洞虚上人曾经在昆仑道修会上见过对方,双方对彼此的修为都颇感佩服。 这么厉害的人物让简云枫觉得有些棘手,而且对方还是道门的前辈高人,若是就这么直接找上门去不知道其他道门弟子做何感想。可是他眼前的时间已经很紧迫,南海龙宫之约又近在眉梢,他知道这一次南海盛典,夏巧玲那一行人必定不会缺席,这梦机子是他们的一个厉害帮手,万一到时候真动起手来,对方少了一个梦机子的话,实力定会大打折扣,自己便多了些胜算。 看到简云枫迟疑不定,蒋问冷冷道:“先下手为强,此人将近道胎成修为,此时不除,后患无穷。” 简云枫想到了薛慕白的处境,少一个对手他就多一分安全,眼闪过一抹坚定,握紧那张纸条点了点头。 云回而峰现,山转而日隐,水清鱼雁出,苍劲孤猿啼,这三步一奇石,五丈一怪岩的奇景普天之下,也只有黄山一处能尽数包揽。 看着面前极尽了山野灵韵之气的美景,简云枫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满腔的清新芬芳让他整个人都为之振奋。 念心在前面不住蹦跳着,偶尔便摘下路边小花,放在鬓角不住比划,一个劲地问蒋问哪个好看,蒋问嘴里反反复复就这么几个字“好看,都好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惹得念心嘟着个嘴又将手的花扔到一边。 言木看到念心这憨态可掬的天真模样,摇头笑道:“这千年木魄可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的灵物……” 言空没有来,他还在玄阳洞疗伤。梦机子虽然厉害,但是有言木在,想来也不难收拾。 当在明心洞静坐的梦机子察觉到简云枫等人的时候,言木也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梦机子双眼大开,望着洞外舒卷横陈的云雾,心警觉,不过他依旧没有起身,一直等到那顶刺目的黑色轿子从婉转山道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梦机子才起身出洞道:“几位不知为何而来?”他的目光却定在了蒋问身上。 梦机子生得脸阔额方,颌下三寸黑须,肩膀极宽,一身绛紫色道袍,手舀着一尾灰白拂尘,简云枫一看到他,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具体却又想不起来。 “碧玄令。”蒋问冷冷道。 梦机子双眼微眯,打量了一下几人,笑道:“诸位是不是找错人了?贫道在黄山潜修数十载,极少在江湖走动,阁下所说的碧玄令是何物?贫道可从没见过。” 其实,当梦机子看到这顶黑轿和蒋问脸上的面具之时,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来历,但他自忖自己行踪一向隐藏地很好,除了夏巧玲知道自己身有碧玄令之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这黑轿子反正一直在找元胎高手的麻烦,也许自己只是恰巧轮到罢了,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对方自然就会离开。因此,他一听到碧玄令三字,没有露出一丝异样表情,沉着应答着。 不过,这一回梦机子却打错了算盘,蒋问只是冷哼一声就抢先出手,无尽的魔气已经向他兜头而去。 梦机子大惊之下,手拂尘一转,万千尘尾瞬间张开如一面巨大的蛛网牢牢挡在自己面前,轰然一声,蒋问这一击被梦机子挡下,而梦机子手的拂尘被蒋问魔气侵染,化作一片灰飞消散空。 梦机子怒喝道:“好一群恶意枉为的贼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我黄山生事,真当我梦机子是好惹的不成?” “你该死。”蒋问话音一落,身化黑风,往梦机子席卷而去。 看着蒋问那道呼啸身影,简云枫眼神一亮:想不到这小子修为又大进了许多,这魔煞之气可真是好东西,真不知道他全部炼化完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梦机子终究不是好惹的,见对方招招致命,知道自己这回是碰上铁板了,遂不再藏私,双手一翻一推,一片青色罡气就喷涌而来,将蒋问的魔气尽数挡住。 那青色罡气如山间云雾,渐渐弥漫开来,凡是被青色罡气接触到的东西全部化作了粉碎,言木不禁惊讶道:“好霸道的功法!” 简云枫面沉如铁,死死盯着梦机子的双手,这青色罡气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两人一共交手三次,那伙蒙面人领头一个便是用的这个功法,化成灰他都记得,当日在山谷设伏害死张羽颜的也有他的份。 “师叔祖,这人是徒孙我头号仇人,还请师叔祖出手相助。” 听到轿子里那冷得令人发颤的声音,言木眉头一皱,看了看被青色罡气截截逼退的蒋问,双脚一点,就往梦机子扑去。 忽然感到头顶传来庞大压力,梦机子惊呼一声,身子一缩,连退数丈堪堪避过言木手的那团阴冷火焰,惊怒道:“枉你也是道门高人,想不到居然以多盛少,我梦机子今日……” 话未说完,言木就冷哼一声:“你我单打独斗。” 梦机子扫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蒋问,一咬牙,手白光一闪,对着言木就丢出一物。言木猝不及防下,来不及抵挡,急忙数变身形,梦机子丢过来的竟是一面白晃晃的八卦镜,那镜子到了言木面前忽然变化开来,一化二,二化四……须臾间,言木面前出现了成百上千面镜子,闪着耀眼白光,将他视线全部遮住。 而趁此机会,梦机子又从怀取出一块碧鸀色的玉佩,正是简云枫等人一直搜寻的碧玄令。他知道凭一己之力,绝对不是言木和蒋问两人的对手,想趁言木被自己法宝缠住的时候,动用碧玄令上的真气,助自己渡过此劫。就在梦机子念起道诀启用碧玄令之时,却感到手臂一痛,定睛一看,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金色的小蛇,这金色小蛇脑袋四方,头生三眼,张开的蛇嘴正死死咬在他的手上,一阵****感顿时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梦机子整个身子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给兜住,而且这张网越来越紧,深深地勒近他的经脉之,接着,他的身后出现一双漆黑色的手掌,轻轻印在他后心。 梦机子双目怒瞪,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他致死也不肯相信,自己居然会死在一条不起眼的毒蛇嘴下。他不知道,这条毒蛇曾经还毒死过西域一位活佛,否贼他在泉之下也能稍感安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三) 看到梦机子的身子在空直直坠落,简云枫紧握着的双手才渐渐松开,那碧玄令被蒋问舀在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交给了言木。 言木用自身真元缓缓探入其,闭目查看了许久,才睁开眼睛静静盯着手这块碧鸀色玉佩看,脸色古怪。 “师叔祖,如何?” “这玉佩蕴含着一套特殊的运功路线和庞大的道家真元。”言木缓缓说道。 “运功路线?”简云枫大感好奇,他只知道这玉佩里面有极为充沛的真元,可以瞬间将人的修为提升数倍,自己还冒死用过两次,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一套特殊的运功路线。 “不错,这运功路线极为奇特,能够助人将玉佩的真元全数吸收炼化,若我估计不差,足够一个道胎小成境界的高手成为一个道胎成境界的高手。” “啊?这么厉害?”简云枫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这帮人会帮那仙主卖命,光是这一块碧玄令就可以让他们的修为提升一大截,殊不知,这道家修为提升一个境界需得花上十载,二十载甚至更多的时间苦修。 “这制造玉佩的主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光是里面蕴涵的庞大真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而且还要按照一定的运行线路压缩在一块小小玉佩当。想不到这天下真有这等人物,这修为就算比起当年的师祖也相差不多了。”言木不禁感慨,他摸着手的玉佩回忆道,“不过这玉质似乎在哪里见过……” 简云枫赶紧问道:“哪里见过?” 言木想了许久,摇了摇头叹道:“想不起来了,就算见过也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好像有人曾送给我茅山这种玉质的物件,唔……具体是什么也忘了,但这玉质肯定不是原之物。]*” 不是原之物?难道是西域?还是东海?简云枫皱眉深思。 数日之后,梦机子的死讯便又在江湖上流传开来,有人在黄山脚下看到了那顶黑轿子。顷刻间,这黑轿子的来历又神秘了起来。帮助昆仑派对付魔道,却反手杀了道门高人梦机子,这梦机子很少在江湖走动,也不曾惹下什么仇家,这番被杀,那黑轿子的立场又变得玄乎起来。这黑轿子究竟是正是邪,他出现在江湖究竟有何目的,没有人能弄清楚他的真正目的,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道魔双方都对这黑轿子开始敬而远之,天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梦机子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道修好友还是有几个,这一次无端被害,他的几个好友顿时扬言要找那黑轿子问个明白,既然自己势单力薄不是对手,就开始广邀帮手,准备讨还公道。而这江湖上对这神秘黑轿好奇的人比比皆是,既然有人振臂一呼,自然有许多想一探究竟的人高声响应,数日之内居然结集了不小的势力。不过这群人间十有八的人是连梦机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纯粹是为了解开黑轿之谜来助助声威的。 在梦机子风波的同一时分,冷清低落的北邙山鬼门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北邙山上空,一张颜色鲜艳的,也不知道用什么皮做成的方形毯子缓缓飞来,毯子上坐着一个打扮奇特,徐娘半老的艳丽妇人,身上挂着令郎满目的各色首饰,一路丁零当啷想个不停。到了鬼门门口,暮雨早早就立在那里等候,见那毯子落下,赶紧上去恭敬施礼,那妇人嫣然一笑,两人寒暄几句,便随着他往内走去。 接下来数日,这北邙山上时不时就有五彩光华隐现,也不知道鬼门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人见到,却不敢前去大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鬼圣虽然闭了死关,但鬼门之魔道高手众多,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再看简云枫几人,杀了梦机子之后就往南海而去,他与皇甫嫣约定在杭州城会面。 这一次他没有再坐黑轿子,江湖上那伙四处打探他下落的人他已有耳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稍稍乔装一番后,自行进了杭州城,随行的只有言木,而蒋问带着念心却先行一步找船准备出海。 皇甫嫣正在一家客栈内喝着茶,眼睛却一直往外打量,心暗愠: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正在这时,她就发现两个商贾模样的人往她这边走来,一个形容有些苍老,另一个嘴上挂着一撇八字胡,头上戴着一顶六角帽,正不住地盯着自己看。 哪里来的登徒子,哼!当皇甫嫣有些厌恶的目光扫过那面色不正经的年商贾,看向他身后的老商贾时,娇躯一颤,那老者正好也向她看来,那一双皓月般透亮深邃的双眼放佛能看穿她的一切,只是这一眼便将皇甫嫣浑身真元给调动了起来。这是皇甫世家祖传的秘术,只要碰到高手就会有这种反应,皇甫嫣急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底下却暗暗戒备。 莫不是自己被人盯上了?这老头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那双眼睛比爹爹都要亮,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难道是魔道高手?不像……对了,听大哥说江湖上有一伙神秘的高手出现,好像和什么碧玄令有关,简大哥怎么还不来,我是该走呢还是该继续坐着…… 就在皇甫嫣忐忑不安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咳。 “阿嫣……” “啊!”皇甫嫣差点惊得跳起来,引来周围一片诧异目光,定睛一看,那两个人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看。 “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皇甫嫣指着简云枫你了半天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拍着胸口嗔怪道。 “咳咳……为了避免麻烦不得不如此,你可还有事要处理么?没事的话,我们便出发吧。” “哦。”皇甫嫣应了一声,看向言木的眼睛依旧带着一丝敬畏。 “唔,忘了说了,这位是我的师叔祖,言木道长。” “前……前辈好,我是无定城的皇甫嫣……”皇甫嫣急忙出声问候。 “无定城?哦,我想起来了,皇甫骏那老家伙当年还和我打过一架,那无定神绝确实有些门道。”言木回忆道。 “啊?!”皇甫嫣如同白日见鬼一般又叫了起来,这一回四处投来的目光可就有些异样了。 皇甫骏可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辈了,七百多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无字天书起风波(四) 三人赶到海边的时候,蒋问和念心已经买了艘不大不小的渔船,简云枫轻车熟路,扬起帆便出海而去。皇甫嫣与念心都是第一次看到海,咸湿的海风,如雪的白云,一眼望去水天一色,那沁人心脾的蓝色,高而广,透而深,直让两人欢喜兴奋不已。 言木端坐在船头,双眼望向虚空怔怔发呆,似乎在回忆曾经的一些经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唯有不时掠过水面的海鸟能惊起他心的一点点波澜。当年他和言空两人闭关之时正值年壮[奇][书+网],接受云机子师祖的密令,背负整个门派最后的希望,一睡便是七百年。出关之后两人都已经是白发苍苍,曾经的情仇恩怨都如同烟云消散,一个个知心的好友,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不时的在他脑海逐一出现。虽然心有不舍,但两人无怨无悔,修习蔽天神术之后,两人的因缘业果也随之被强行割断,想要证得仙道已经是再无可能,他们早已决定,帮助简云枫重建茅山之后,两人便结伴云游,再无牵挂。 简云枫不知道这位脾气古怪的师叔祖在想些什么,他此刻正握着根鱼騀精心垂钓,心想的却是张羽颜。当日两人结伴出游东海,互表心迹,那段日子可以说是简云枫最快活的时光,只是昙花虽美,却过于短暂,再动人的海誓山盟都经不住阴阳相隔,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已经离他而去,煞那间,简云枫忽然感到无尽的孤单涌上心头,填满整个世界,若不是他心还有一丝执念,背上还有千斤重担,说不定他也会就此放开一切,追随而去。 那垂着的鱼钩也不知道被鱼咬了几次简云枫都未察觉,一边悄悄注视着他的皇甫嫣看到他眼的那一抹深邃的悲伤,心没来由的一苦,呆呆想到:就算她死了,自己也无法在他心占据一点点的地位么?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角也好,自己当日为何要舍他而去回到无定城,殊不知自己回去以后整日整夜都想念着他,茶不思饭不想,那种度日如年的痛苦,死死地将她心门堵住,透不过一丝阳光和空气。她父亲看她日渐消瘦,却束手无策,才决定这次南海盛典让她出来散散心。她现在觉得若是那时候自己坚持留在他身边,也许他也不会拒绝,那现在,自己虽不一定可以取代张羽颜的位子,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近在咫尺,却宛若相隔海角天涯,两人之间隐隐横亘着一条永不可逾越的天堑,连彼此相望的机会都不曾再有。 三人各怀心事,一行人只有蒋问和念心最无心事,蒋问仔细地烤着手的鱼,念心砸吧着小嘴一脸馋相地使劲催促“好了没啊?”。蒋问现在难得有了耐心,一丝不苟地处理着烤鱼,那专注的神情,比自己打坐炼化魔煞之气都来得严肃。一个只知道全心全意付出,一个就这么安然理得的接受,也许,只有样最单纯的心思才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显得这么自然而又亲密,就如这海上的云空,蓝便是蓝,白便是白,再无一丝纤尘杂色。 当这艘渔船驶入南海海域,早有水族兵将在等候,皇甫嫣送上请柬,那水族兵将仔细查看之后,便恭敬地领着众人前行。 南海龙宫之内,一派热闹气象,宾客往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仙乐不绝。敖若馨不在殿内,简云枫仔细看了一圈,也未见其兄敖风的身影,招待来客的都是几个老成持重的南海大员,稍微有些面熟。不过他现在还是乔装模样,匆忙之间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南海龙宫早已安排好各方来宾的歇息住处,皇甫嫣虽是代表无定城而来,但是她很少走动江湖,因此大殿内的人也一个不熟,此刻她心情低落,也不想去凑这热闹,便由领路的婢女带着往自己的住处行去。 着到这水晶龙宫的美妙,念心是一路惊叹,连言木和蒋问两人眼也不时流露出熠熠神光,时不时也出言赞叹几句。这南海水晶龙宫可是相当于东海蓬莱,西昆仑瑶池一般的神秘存在,若不是这次新王登基,几人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机会亲自来观赏一番,饶是言木见多识广也被这龙宫美景给吸引住。 皇甫嫣心神不宁,只是与言木和蒋问说了一声便自行去歇息了,对于简云枫却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弄得后者一阵莫名其妙,心寻思:自己又是哪里惹着这大小姐了。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头苦笑一番,就找了个空隙一个人溜达出去。 简云枫几人算是原来客到的比较早的了,这先前来的宾客原来都是一些南海水族,他也不认识,就自己顺着路往敖若馨的住处找去。其实这些个水族子民,若不是有南海龙宫帮其正名,在那些修道人眼也不过是一群顽劣妖族罢了,因此原各派估计也是算准了时间才会赶到参加典礼,那些修行人根本就不想与水族势力深入交往,纯粹是卖南海龙宫一个面子罢了,毕竟人妖疏途的观念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根深蒂固。 这一路上都无人阻拦,直到到了敖若馨的寝宫门口,才有一列兵将挡住他的去路,领头一人委婉地告知简云枫不可再往前的时候,简云枫急忙答道:“我是龙王陛下的故人,有事求见,还请将军通融通融。” 这领头之人心道:来找陛下的哪个不是熟人,不过是想来套个近乎罢了,哼,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新王登基都来巴结,想要讨些好处。 他心虽然这么想,嘴里却依旧婉转地拒绝了简云枫的要求,说是陛下亲口下令,登记之前,一概不见来客。 简云枫磨了半天嘴皮子,这领头之人也似乎见惯了类似求见之人,无论他怎么求情,都不让通过。就在简云枫万般无奈想要回转之际,眼前却闪过一道熟悉身影,心顿时大喜。 “啊呀!敖兄,敖兄留步!”简云枫扯着嗓子兴奋喊道。 那身影忽然听到这突兀的喊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年商贾正兴奋地对着自己招手,眉头一皱,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那人又焦急喊道:“敖风,敖风兄,我是简云枫啊……” 简云枫?敖风闻言一愣,就见面前那人在脸上胡乱一抹,扯去胡须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啊哈!原来是简兄,你,你怎么这副打扮,方才我差点认不出你来!”看清来人,敖风大步迎了上来,拍着他肩膀爽朗笑道:“想不到你也来了,你我可是许久不见了,走走,我陪你好好去喝几杯。” 简云枫却一把拉住他道:“敖兄,不知能否让我进去见见雅儿……” 敖风又是一愣,不过旋即恍然,一拍脑门笑道:“哈哈,我差些忘了,你可是陛下的大哥,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应该的应该的,来来,我也正好有事找陛下。” 看到两人拉着手说说笑笑往内殿走去,方才那挡路的小头目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居然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还是大哥,又和这位权势如日天的龙族王爷称兄道弟?这这…… 而敖若馨此时却一脸寒霜地坐在房内,地上是一堆摔碎了的琉璃茶盏碎片,旁边几个手下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方才已经被陛下臭骂一通,说是这么多人去茅山,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还有脸回来报信。这已经是敖若馨第二次派人去茅山派了,可是这茅山上下哪里来的什么茅山派,更不用说找那子虚乌有的茅山掌门。这几个手下生怕像上次那几个倒霉蛋一样,在敖若馨气头上的时候不小心多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被发配去了边疆当苦力去了,几人硬着头皮挨骂就是不出一点声音。 敖若馨骂了半天,骂得口干舌燥,想要去桌子上舀水喝,却发现杯子都被自己摔碎了,压下去的火气立刻又涌了上来,气道:“还不快去给我倒杯水来!”那几人如蒙大赦,恭敬应了一声,急忙夺路逃出。 “啊呀,我说陛下,你这又是怎么了?明日就要登基了,怎的今日还发这么大脾气。” 一听是敖风的声音,敖若馨头也不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鼓鼓道:“哼!还不是这帮没用的东西,办点事情都办不好,找个人都找不到,要来有何用。” “哈,这还不简单,惹了陛下生气,明日发配了算了。”敖风淡笑着劝慰道。 这话正好被那几个端着新的茶具走到门口的倒霉鬼听到,吓得浑身哆嗦不敢进来。 敖若馨闻言一愣,被怒火冲的有些发昏的脑海这才冷静了下来,重重一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敖若馨耳边传来一声恍如隔世般的熟悉呼唤。 “雅儿。” 敖若馨闻言呆呆得回过头去,一看之下,眼泪便哗得一下涌了出来,也不顾敖风在场,身子一纵就扑到了简云枫身上,伏在他的肩膀狠狠抽泣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五) 简云枫乍感香风迎面,温软入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敖若馨伏在自己肩上嘤嘤抽泣,心回荡着一股归家般的温馨暖流。怀女子对于自己来说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当年将她在原救起,一路带回南海,历经不少风雨挫折,虽然对方现在贵为龙王,可在简云枫眼,她还是那个可爱任性的妹妹雅儿。 “雅儿莫哭了,哥哥这不是来看你了么。”简云枫轻轻拍了拍敖若馨的肩膀轻声笑道。 敖若馨一下从他肩上仰起脑袋,一张俏脸梨花带雨,眼噙着泪,狠狠地瞪着他,气道:“你,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你当日怎么说的?最多一年便回南海来看我,可是现在都过了多久了都不见一点音信,我派人去茅山寻你都寻你不到,我,我还以为你……” 简云枫面色一赧,愧欠道:“是我不好,我总是有事缠身走开不得,不过听说雅儿你明日就要登基,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哼!若不是我不登基,你便再也不回来看我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坏蛋,都说男人不是好东西……你,你……”敖若馨气得说不出话来。 简云枫脸色一红,干咳道:“这是哪跟哪,我只要事情一办完,就准备回来看你。” “那你现在事情办完了么?”敖若馨瞪着他道。 简云枫一窒,硬着头皮干笑道:“这……还没……” “那你是不是明日过后便又要走了?”敖若馨忽然俏脸一寒,死死瞧着简云枫,似乎想从他嘴里瞧出个不字来。 “雅儿,哥哥真的有很紧要的事情去做,只要事情一办完,我一定……” 简云枫话未说完,敖若馨就冷哼道:“不行,这回你休想这般骗我,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这么久都还未办完,既然如此,那我也要跟着你去,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简云枫苦笑道:“雅儿胡闹,你是龙王,怎可随意离开南海龙宫,此事凶险难料,连我都差点因此丧命,这次能活着来见你,已经是大幸了。” 敖若馨闻言惊慌道:“啊?是谁要害你?” “你还记得当日我走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么?这些人便是杀害你父王的恶贼,个个都是罕见的高手,若不是我命大,到现在为止只是白白丢了一身修为,恐怕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你的修为?那些人都是什么人?那你现在岂不是自身难保?那你还怎么去办事,不行,我不许你走了!”敖若馨满脸震惊,语气坚定道。 “唉,此事关系重大,已经不是只和你杀父凶手有关,雅儿放心,我心已经有了对付计策,就算身无修为也一样能与他们进行周旋。” 敖若馨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有修为的时候都不是他们对手,现在还怎么跟他们周旋?这样太过危险,你要不先留下,我南海奇珍异宝无数,还有各路能人异士,一定能将你身上的伤治好,到时候再走不是更好么?”语气带着恳求之意。 简云枫摇头道:“不行,我若是留下便前功尽弃了,现在争得便是时间。”当下,便将自己的一些遭遇简单的说了,略去了神魔洞天等关键所在,也依旧听得敖若馨胆战心惊。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敖风眼忽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略一犹豫,便出声对敖若馨告辞道:“陛下,既然简兄来了,你们兄妹就好好聊聊,明日登基还有许多事要准备,我便先告辞了,简兄,到时候你可不要急着走,再怎样也得去我府上好好喝一杯!” 简云枫无奈地点头一笑,敖若馨颇有些感激道:“辛苦王兄了。” 见敖风离去,屋内就剩下敖若馨和简云枫两人,敖若馨急忙拉着他坐下,问道:“那你现在有何打算?”她正想给简云枫倒一杯茶,却发现那几个下人还未将新的茶具送来,气得她高声喝道:“来人!” 门口畏畏缩缩的那几个下人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走了进来,将茶盏放好,一脸惊慌地垂首站在边上。 敖若馨扫了他们一眼哼道:“要你们有何用,找个人都找不到,现在半点事情还这么磨磨蹭蹭,明天你们就……” 简云枫急忙止住她说道:“好了雅儿,也莫要为难他们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敖若馨似乎还不解气,瞪着他们道:“还不下去!” 那几人顿时大喜,跪下磕了个头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简云枫便道:“雅儿,明日你登基都有哪些人会来?” 看到他脸上的担忧之色,敖若馨不解道:“怎么了哥哥?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这邀请宾客之事都是由王兄他蘀我打理,这些个繁缛节我最讨厌了,要不我将他叫来问问?” 简云枫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我只是有些担忧罢了,若是明日那伙贼人也混了进来就麻烦了。” 敖若馨却不屑道:“哥哥别忘了,这可是南海,他们不来还好,若是来了,定让他们有去无回,哥哥放心,在这里,雅儿会保护你的!” “哈,我差点忘了你马上就是南海之主了,不过凡事还是小心为妙,那些人行事隐秘,我也吃不准到底会不会来。” “唔,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多派些人手来就是。”敖若馨想了想说道。 简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心隐隐不安,可是鬼算子的那几句箴言也只是朦朦胧胧地提到了无字天书,具体会发生什么,他也料不到。 “对了哥哥,你这番是一个人来的么?方姐姐没有来么?” 简云枫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道:“姐姐她回鬼谷山洞了,没有随我一起来。” “哦。”敖若馨脸上明显带着一点失落,方艳娘也算是她在原认识的较为亲近的人了,但是想要派人去找那神秘的鬼谷山洞却无疑大海捞针,当日简云枫若不是得了乔青帆的指点也不可能寻着鬼谷洞门,更不用说她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无字天书起风波(六) 敖若馨脸上的失落神情被简云枫看在眼里,急忙安慰道:“我上回在鬼谷山洞与姐姐提及你的事,还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她可想不到你真正的身份,若不是她鬼谷被谷主封了山门,她一定是第一个来南海找你的。 敖若馨这才嫣然笑道:“方姐姐真的这么说么?” “那当然,我岂会骗你不成。”这一回简云枫倒是没有撒谎,那日在鬼谷山洞和方,钱,舒三人提及敖若馨的身份,三人各个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何曾想到随手救治的一个哑妹妹居然有这么尊崇的身份。 “对了,那你这番是一个人来的?”敖若馨又问了一遍。 简云枫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也一道来了。” 敖若馨眼睛一亮道:“快,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简云枫一楞,不解地看着站起身来的敖若馨道:“咦?你与他们素不相识,为何要急着去看他们?” 敖若馨小嘴一撅,委屈道:“在龙宫里,人人都敬我怕我,平时也找不到人说话。我都快闷死了,你这做哥哥的又不肯来看我,再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而且我想你交的朋友一定很有趣!” 我交的朋友一定很有趣?简云枫一阵头大,不知道这丫头为何会得出这么莫名其妙的结论来。 不待简云枫多做分说,敖若馨拉着他便往外走去,简云枫无奈之下,也只好依着她。 简云枫的朋友确实很有趣,起码敖若馨是这样认为的。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只顾着闭目打坐,对于敖若馨只是微微睁眼看了下,便不再理会。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怪人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将全部眼神都给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妙龄美少女。这少女和敖若馨对视一眼,都被对方身上的那种动人气息所吸引,两人眼都露出一丝惊讶来。 而另一个美艳女子却自打敖若馨走进门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皇甫嫣看着敖若馨拉着简云枫的手亲密模样,整个人都好像从冰窖里出来一样,浑身散发的寒冷气息让简云枫忍不住一阵心悸。 敖若馨见状,顿时耍起了小性子,也不管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含着多大的敌意,更加自己曼妙的身子紧紧挨着简云枫,一脸得意。 皇甫嫣好像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满腔闷气,当着简云枫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感受到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识趣的简云枫急忙出声解释道:“啊哈,这……这是舍妹,敖若馨……这位是……” 一个个介绍下来后,房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下,皇甫嫣有些狐疑地看着简云枫,似乎对他说的舍妹身份有很大怀疑,反而将敖若馨三个字给忽略掉了。 敖若馨和念心两人似乎一见如故,唧唧喳喳地聊个没完,倒是将皇甫嫣刻意地冷落了起来,念心少儿心性,自然不会察觉其的不妥,而自打一进门发现皇甫嫣看向简云枫的眼神起,敖若馨就将这美艳丝毫不下自己的无定城大小姐当做了敌人。虽然敖若馨自称是简云枫的妹妹,但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和占有欲,顿时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两人都不理睬对方,皇甫嫣更是一直盯着简云枫看,眼神似乎包含了许多的疑问和哀怨,看得简云枫背后发凉,恨不得立刻走出这个房间。 而这时候,言木忽然对着敖若馨问道:“姑娘姓敖?” 敖若馨点了点头,甜甜笑道:“是的,前辈。” 言木一脸诧异地打量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闭目静坐。 皇甫嫣还在气头上,对于两人的话当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她此刻能静下心来想一想,凭她多年在无定城培养起来的缜密心思,一定能发现敖若馨的真实身份。可惜,嫉妒的女人是最缺乏判断力的。 敖若馨毕竟明日要登基,不能在此多留,和几人套了一番近乎后就准备告辞,临行前当然拉着简云枫送她,后者只有依允的份。 “喂!你说,那个女人是谁?”敖若馨双手叉腰,盯着简云枫没好气道,完全没了一派龙王风范。 “咳咳,她不是无定城的皇甫小姐么……” “哼!不对,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是不是你的……”敖若馨说道这里,俏脸没来由地一红。 “啊?误会误会,怎的可能,我和皇甫小姐只是普通朋友罢了,话说雅儿,时日不早了,我还是快些送你回去吧,再不回去,敖风兄可是要来兴师问罪了。”简云枫急忙说道。 敖若馨气鼓鼓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早早将我赶走?好和人家说话去,我可不信她对你只是普通朋友,你没看到她方才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吃了似得,不行,我要跟敖风王兄说,不要无定城的人参加典礼了……” “雅儿,无定城乃是天下三城之一,而且还是仅存的一处了,长年镇守长白山脉入口,乃是原一大势力,你新王登基,正是广交人脉的时候,可不能轻易得罪了,好啦好啦,我若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定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简云枫发誓道。 敖若馨这才作罢,不过她顿了顿又道:“你要找嫂嫂可以,反正就是不许找她!好了,我回去了,你不要送了,省的人家又说我的不是。” 简云枫顿时语塞,只能苦笑着送她离开。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简云枫刚回来,就发现皇甫嫣一脸寒霜地堵在了门口,无奈之下,只好依着对方的脸色跟着她走。 “她是你妹妹?” “咳咳,是……” “你怎么可能在南海龙宫也有亲人,就是你说的那位故人?” “是……” “可是看你俩长得并不像……” “咳咳,这个……不是亲妹妹,她,她是南海龙宫龙王……” “啊!” “你,你怎么了?” “没……你说什么?她就是那个明日要登基的新王?” “是……” “敖若馨……啊!我怎么没注意到,她好像是说自己叫敖若馨来着的。唔,原来龙王这么漂亮……咦,不对,你怎么会是龙王的哥哥?” “……” “哼!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不会只是你妹妹,你休要骗我,方才进来的时候你看她那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似得!” “啊?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怎么了?哼!不过……好像龙族只能和龙族成亲,唔……”皇甫嫣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笑容。 简云枫浑身一寒,心尽是苦楚:这些女人怎的般麻烦…… 皇甫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爹爹上次送你的龙泉剑呢?” 简云枫闻言一楞,干笑道:“断……断了……” “你!”皇甫嫣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眼居然看似要落下泪来,指着简云枫道:“那,那可是我的……”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直跺着脚。 简云枫不知道为何她又发脾气,这龙泉剑和她有关么?都送出去了,难道这丫头又想舀回去不成?他当然不知道皇甫定山送他这龙泉剑的目的,这剑可以说是皇甫家世代相传的一件信物…… “阿嫣,你,你听我说……当时情况极为凶险,我自己都差点被对方一刀砍死,多亏了有龙泉剑蘀我抵消了一部分力道……” “嗯?你说,龙泉剑是别人砍断的?” “嗯,是春秋八策……” “啊!”皇甫嫣倒吸一口凉气,这春秋八策的威名她也曾听说过,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春秋八策已经被慕容金刀一刀给送回了地府 简云枫就将自己当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得皇甫嫣惊呼不止,看着简云枫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心顿时懊悔起来:原来,原来他居然有这般艰险的遭遇,我方才还那样责怪他,若是张羽颜姑娘在,一定不会这么对他,是不是我真的比不上她……可,可那龙泉剑…… 皇甫嫣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明白,简云枫不知道这丫头低着眉头在想什么,难得她不再缠着自己问这问那,也落得清净,不再说话。 半晌后,皇甫嫣才抬头看着简云枫,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终于出口问道:“对,对不起……我,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张羽颜姑娘?” 简云枫一楞,这个问题让他如何作答,可皇甫嫣问出口之后,双眼顿时充满了希冀,直直看着他,再也无什么顾忌,好像心放下了什么一般,脸上尽是坦然,等着简云枫的答案。 简云枫呆呆站着,张羽颜的面容身影又一次从心底深埋的地方冉冉升起,充斥脑海,浮现在自己眼前,可是再仔细一看,面前的可人儿却换了一个模样,虽然一样美艳不可方物,但却是失去了那一份最真挚和深切的感情,对于皇甫嫣,简云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每每想起张羽颜来,总觉得他和皇甫嫣之间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七) 就在简云枫在皇甫嫣紧逼的目光下不知如何作答之际,不远处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唔,应该就在那里了,姐姐我们往这边走。” 是念心,她来找我们做什么?两人诧异地互视一眼,心俱是惊讶。 “呵呵,谢谢小妹妹了。” 而当简云枫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神立刻冰冷了下来,急忙出声让皇甫嫣先回去,皇甫嫣见他神情凝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先从另一处悄悄离去。 不一会,简云枫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带路的念心,还有一个却是一个蒙着白色方巾的女子,正是简云枫的对头夏巧玲。 “啊!你看,就说在这里吧,嘻嘻!简大哥,这位姐姐说有事要找你,咦,皇甫姐姐呢?”念心伸着脑袋张望道。 “皇甫姐姐先回去了,念心,你也先回去吧,我和这位姐姐有事要商量。”简云枫淡淡道。 念心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她琢磨了会还是先回去吧,反正这姐姐自己又不认识,也没什么好偷听的。 念心走后,夏巧玲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顶漆黑如墨的轿子,忽然娇笑道:“简掌门别来无恙。” 简云枫心微凛,这个女人果然是神通广大,居然也被南海龙宫邀请来管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让念心蘀她带路的,不过既然被发现了,简云枫也就不多做隐瞒,不冷不热地回道:“让姑娘挂念了,不知姑娘来找简某有何意?仙使大人?” 一听仙使二字,夏巧玲的眼惊愕稍纵即逝,随后眼角反而笑得更弯了。 “简掌门真是好本事,看来巧玲我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的法眼。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简某正有此意。”对于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但简云枫总觉得这个女人窈窕撩人的身体里面藏着的却不是一颗简单的心。 “不知简掌门此番来南海可为何事?” “哈,当然是和仙使大人一样,前来观礼。” 夏巧玲似乎对这个答案不以为意,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那个坐在黑色轿帘后边的人不可能会告诉自己真正的答案,就和自己此来的目的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样。 “呵呵,短短月余时间,简掌门便在江湖上办下这么许多大事情,真是让人不得不钦佩。我听说数日前黄山明心洞的梦机子道长之死也和简掌门有关,不知可否有此事?抑或只是江湖上的一些……谣传?” “梦机子是我杀的。”简云枫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夏巧玲的眼睛,却发现对方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异样,依旧一脸平静地问道:“哦?据我所知,简掌门乃是道门人,向来维护道门利益,为何要与那梦机子道长为难?” “哈,我瞧着他不顺眼罢了。那日简某正好路过黄山,当时兴起便想游览一番,不巧正好碰到那梦机子老道正在砍他洞府门前的那棵老松,哎呀,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等大煞风景之辈,这老松怎么说也活了数百年了,不就挡着他洞口的那一点点日头而已么,怎么能说砍就砍,这如何使得,若是人人像他那般有事没事砍树玩,这黄山之上哪里还有风景可看。当时我便好心上前劝说,谁料那老道士顽固至极,居然还恶言相向。唉,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应该上体天心下顺自然,这胡乱砍树还修什么道,说不定他今日只是砍了棵树,明儿个就下山砍人去了,简某当时也是寻思了许久,为了天下苍生安危,无奈之下只好出手蘀天行道了。唉,与公与私,于情于理,这梦机子是罪有应得啊,仙使大人,你说是也不是?话说仙使大人,你似乎对简某的一些癖好很有兴趣么?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看谁不顺眼,提前通知下仙使大人便是,就不劳你这么费心费神了。你看如何?”简云枫漫不经心地将一番话胡诌而来。 夏巧玲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不过脸上却依旧要装出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来,这梦机子算是她手下一个厉害的高手了,现在被这家伙无故除去,加上在昆仑山上的春秋冢,自己这边连损两员大将,实力大打折扣。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想想自己这边行事向来低调诡秘,梦机子的身份绝无可能被识破,但自己总得小心为妙,因此才特地跑来探一探口风。想不到这简云枫狡猾无耻至极,连这么龌龊下流,令人发指的借口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难不成真当自己是傻瓜了么? 不过,这夏巧玲此时也真的只能将自己当傻瓜,她无法去反驳,否则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只能耐住自己心头火气,冷静下来,因为她此行还有一个目的,相对于梦机子的死来说,她心还有一个更大的打算。 简云枫一直观察着夏巧玲脸上的表情,当看到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冷静的时候,忍不住暗叹:这女人真是难缠,想不到以她的身份还能硬撑着吃下这个哑巴亏。简云枫并没有因此而自得,反而又多了几分担忧。 “咯咯,简掌门说得有趣,这么看来,这梦机子果然是该死。”夏巧玲忽然掩嘴笑道。 “唔,难得仙使大人也如此认为,真是简某之大幸啊!哈哈,看来我们真是同道人。”简云枫也答得不着痕迹。 “我听说,简掌门此次出现江湖,乃是要为了蘀令师简仲道长报仇,重振你茅山声威?不知简掌门此行可有收获?”夏巧玲话机一转,单刀直入。 简云枫淡笑道:“小门小派,不劳仙使大人记挂。唉,不过这江湖之大确实令人有些力不从心,简某的事只能一步步来了。百尺楼台,总非一夕而就。” 夏巧玲听出话之意,心微喜,急忙说道:“若是巧玲能够帮助简掌门尽早实现心愿望,不知简掌门可否愿意呢?” “哦?愿闻其详。”简云枫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夏巧玲心冷笑:哼,隐藏的再深的人都有弱点,简云枫,你还不是和别人一样。 “只要简掌门能与我合作,我敢保证,不出五年,你茅山一脉便可取昆仑而代之!” “取昆仑而代之?”简云枫心微凛,不过语气依旧带着兴奋和怀疑,问道:“仙使大人这话未免有些托大了吧?” 听出简云枫话对自己的一丝不屑和怀疑,夏巧玲心头微愠,不过她也未放在心上,自己若是不显露出一点实力来,对方也不可能与自己真心合作。 “巧玲的底细,想来简掌门也应该摸得差不多了,不过,简掌门所接触到的只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罢了。我可以告诉简掌门的便是这承诺并非我所下,而是我师尊所下,这下,简掌门可以放心了吧?”夏巧玲自信道。 简云枫心一动,按捺住紧张,依旧带着不解的语气问道:“哦?莫非是那位仙主前辈?只是不知那位仙主前辈究竟是何来历……那昆仑派可是出了一位元神境界的高手。” “哼,元神境界高手算什么?我师尊她早在百年前就达到了,她老人家可是……”说到这里,夏巧玲忽然意识到不妥,急忙打住,顿时便醒悟过来,冷冷地盯着面前黑轿,问道:“简掌门,你这是想要套我的话么?” “哈哈,不敢不敢,仙使大人多心了。简某只是随意问问罢了,不过这取昆仑而代之的事情,简某倒是没多大兴趣。而且我茅山派自有立派道统,只求能够延续本派香火,至于扬名立万之事乃是天意也不可强求,,就不劳仙使大人费心了。” 夏巧玲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咬牙暗恨道:姓简的,我就不信你是真的水米不进的石菩萨! 两人所在的地方极为偏僻幽静,此时夜深也无人会来,夏巧玲忽然上前一步,往简云枫走去。 简云枫心一惊:莫非她想在这里动手? 不过那夏巧玲走了几步却又停住,身子正好处于一座高大的假山遮掩,只有简云枫这个角度能看得清楚,只见她忽然妩媚一笑,一双洁白素手拉着腰间玉苏轻轻一扯,身上那件白色衣裙便舒展开来,露出一片白嫩光洁的肌肤来。尤其是胸前那团鼓起,似乎就要撑破那薄薄的淡红色里衣,这呼之欲出而又半遮半掩的美景,让人看了忍不住血脉喷张。不可否认,这夏巧玲的身子确实能让天下男子都为之疯狂。 简云枫并非常人,他只是眯着眼睛静静看着,好似在打量着一件美丽诱人的死物,冷静的眼神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素闻简掌门英俊风流,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人所皆知的大英雄,巧玲平日自是敬仰万分,夜凉寂寞,不知巧玲这身子能否入简郎法眼?”夏巧玲此刻的声音好似一条滑腻的小蛇,从耳朵里慢慢钻进去,一直顺着脑门爬入别人心扉,加上这露骨到了极点的言语挑逗,足以勾起别人腹那天雷地火般的激烈。 “唔,不错不错,比起杭州城怡红院的那些个姑娘来确实要好看几分。” 这句冷冰冰的话,好像是一条沾满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夏巧玲的脸上。什么时候,她夏巧玲被人舀来同窑子里的**一般比较。她死死咬紧牙关,眼射出毒蛇般的阴冷光芒,可是前进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她此刻的心极为矛盾:这里面坐着的人真的是身无半点修为么?说不定这只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来引我上钩。可是若是真的,那就能除去心头大患。但这究竟是不是个陷阱? 夏巧玲虽然**,狡诈之极,但她骨子里却是个怕死的人,终于,她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收回了那快要触及轿帘的手,披好身上宽松的衣服,冷哼一声就化作白光消失不见。而轿的简云枫,却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那白光去得远了,捏着的双手才松开。 她难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看她刚才身上传来的杀气,她那时候定是想冒险一试,若不是知道自己身无修为,她绝对不敢如此*近自己。难道是自己这边出了内奸?不可能,自己的事情只有这么少数几个人知道,道一真人,两位师叔祖,慕容金刀,蒋问,念心,皇甫嫣,敖若馨?这几人绝不可能说出去,就算是念心,她也知道轻重,方才她若是知道夏巧玲的身份也绝不可能给她带路,而自己的秘密她也绝不会和外人说起。那究竟还有谁知道? 简云枫不知道,他和敖若馨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只是当时他和敖若馨两人阔别许久,一旦相见,心的那温情涌上来,便让他放松了警惕,而且那个人,简云枫自己也不会去怀疑。他只是知道,方才自己差点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若是那夏巧玲真的冒险出手,自己现在这样子根本挡不住,对方最起码也有金丹顶峰实力,说不定已经迈入了道胎境界,毕竟她身后可是有一个连古沧都比不上的师傅在。百年前就已经是元神期的高手了,这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没有渡过天劫么?天劫乃是异象,一旦有人渡劫,这天下所有修行人都能感受到,可是百余年来,这天下能迈入元神期而召来天劫异象的人只有古沧一人,难道那仙主也和神魔洞天守护者一样,能有三生石这样的蔽天异宝不成? 不对,简云枫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东海蓬莱仙山看到的那个女人,自从见识了古沧全盛的修为之后,他便认定那女人起码也有了元神境界的修为,可是她没有像古沧那般封住自身修为也依旧没有引来天劫,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有特有的秘术隐藏气息?简云枫仔细地搜索着自己当日在蓬莱仙山上所看到的一切,隐隐约约能察觉出一丝不妥来,可却总是找不到其的关键。 第三百二十三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七) 是日,云开万里,海波不兴,平静的南海海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怪力,不出片刻就将方圆数里的海水尽数排开,出现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最央是一个巨大的鸀色石台,石台八个角上都立着一根车轮般粗细的高大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直欲腾云而去的巨龙,八条巨龙神态各异,体型不一,不知是何来历。整个石台约莫有数百丈高,平缓的石阶整齐而下,不下千级,石台顶端那八根巨大石柱围着最央的一尊居鼎,这巨鼎通体金色,造型古朴,四周雕有周天星辰图案,底部三足却依旧是腾龙冲天模样。此鼎约有一人多高,有名镇海,乃是龙族先辈模渀州鼎而打造,虽无州鼎那般神妙,但也算得上是南海龙宫一件难得的宝贝,方才那排开海水的功劳也要落在此鼎身上。 这处石台便是南海龙宫的祭天台,历代龙王登基都要来此祭天祈福,敖若馨也不例外。 一列列水族兵将依次排开,银色的甲胄,锋利的兵刃,整齐的队列,无不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些普通水族兵将放在原也算得上是炼神化虚期的高手,但是若在海里,一个金丹期修为的高手可能也不是他们对手,尤其是这些龙王亲卫军,更是万里挑一的精锐。水族之虽然高手不多,但是这些个寻常的兵将却成千上万,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千军万马的对手,幸好水族子民生性温和,喜静不喜动,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不过亲眼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水族精锐,前来观礼的各路来宾都为之动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独自走上石阶的敖若馨身上,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真的就要成为南海万千水族之王了么?数百双眼睛都落在了敖若馨略显瘦弱的身上,有好奇,有惊讶,有怀疑也有不屑,每一双眼睛都好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敖若馨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不长不短的一千步石阶,却让敖若馨耗尽了浑身的心力,她每走一步就感到肩上的压力要重一分,身后的目光她可以不顾,可是她肩上的责任此刻却如实质一般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石阶的尽头,便是自己的目的地了,而那尽头有的不只是尊崇的地位和财富,还有整个南海水族的未来和延续。这一份从自己的祖祖辈辈延续了数千年的重任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曾几何时,幼年的她总是不理解自己的父王为何喜欢独自一个人来这祭天台走石阶,然后站在石阶顶端沉思发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父王每一次走过这石阶时的感受。此刻,她身边好似出现一个熟悉慈祥的身影,对着她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拉着她一步一步往石阶最顶端走去。每一步,他都在前面给自己带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谨慎。敖若馨知道,在她的身后,还有另一双坚定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无论自己是南海龙王,还是无家可归的弃儿,那双眼睛都未曾有过一丝变化,只要自己看到了那双眼睛,再沉重的担子她都有信心扛起,再坎坷的路她都有信心踏出步去。 终于,敖若馨走完了最后一级石阶,站在了祭台之上,俯视着祭台下方翘首相望的各方豪杰,心顿感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这石台建造地极为巧妙,站在顶端能够环视八方景物,只要微微一低头便能看见四周的一切,而站在石台顶端的人也注定要被所有人仰视。这得天独厚的位置顿时激发了敖若馨身上潜在的王霸之气,她四周的八根龙柱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气机的牵引,各自发出嗡嗡龙吟。所谓龙生龙,凤生凤,生为龙子,就算年幼,也远非虫蛇能比。 在南海水族兵将前面站着的都是这次应邀而来的各方豪杰,大致分作四方,分立四角。 最东边的是各方水族诸侯,最南边的便是这一次来的道门高手。不过此番道门连连受创,这次派来的人也显得有些单薄,道一真人还在昆仑疗伤不能赶来,这次道门一行人领头的有两人。其一个一脸严峻的老道士便是拓苍山的赤松子道长,自北邙山一战后,简云枫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道门四大派,也只有他拓苍派依旧没有受到一点损伤,这次他估计也是受了道一真人所托,代表道门四大派前来观礼。而赤松子身边的另一人倒让简云枫有些诧异,洞庭君山会的四苦老人,这老头平日里一直躲在君山之上,甚少出现江湖,若不是简云枫有幸见过一次,也极难认出对方身份。既然他与赤松子道长站在一起,估摸着也是受了道一真人之托而来,他们身后也站着几个形貌各异的老道士,简云枫却一个不识,只能根据他们的衣着打扮大致推测出几人身份,估计是那些个道门的长老一类人物了。 而西边站着的来客就有些复杂了,衣着打扮更是缤纷多样,道俗不一,昨晚上和简云枫见过面的夏巧玲赫然在列,不过此刻她身边除了一身黑衣面容平静的刑风外却再无别人。最让简云枫惊讶的是,他居然在那里看到了几名峨眉山无佛寺惠字辈高僧的身影,只是没看到惠空禅师和惠音禅师。简云枫对于西边的这群人观察得最仔细,这一行人除了无佛寺高僧外,应该都是原散修,说不定其就混着夏巧玲的手下,可他现在却又分辨不出来,只能多了个心眼留意着动静。 剩下的北边,看那不时散发出来的阴沉魔气就知道是魔道受邀而来的高手,领头的也是两人,北邙山鬼门暮雨,还有一个却是打扮妖娆艳丽的女子,居然是在北邙山道魔大战出现过的艳无双。此刻,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而艳无双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往自己这边投来,看情形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其实注意简云枫的并不只有艳无双,场上大多数人都有意无意将眼神往他这边投来。 白猿黑轿忽然出现在南海龙王登基盛典之上,而且还是被安排在了东边水族诸侯的阵营内,这其的复杂关系就不得不让人猜疑了。 简云枫坐在轿子内,静静地打量着四周,蒋问冷冷立在一边,言木老道眼帘微垂,面色平静,只有念心正一脸兴奋地看着等上祭天台的敖若馨。此时皇甫嫣也不在身边,而是去了南边道门所在的那一处,这也是应了简云枫的要求,至于为何,他却没有说明。 难道这黑轿主人还和南海龙宫有关系不成?大部分人心都惊疑不定,这黑轿来头已经大得有些离谱,现在又和南海龙宫扯上了关系,这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好像这天下什么大事都会有他的影子出现,而且每每有这黑轿子出现,那个地方总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莫非这一次南海登基盛典还有变故不成? 所有人,唯有夏巧玲和刑风两人不动声色,看来两人都已经知道了简云枫的身份。 祭天台上的敖若馨已经默默念完祭天祈福的告词,接着,便是要打开无字天书,窥测天机探求南海气运了。场上所有人都屏息静等,这无字天书乃是南海至宝,据说天书每隔百年便能显现一次书暗藏的天机,推测南海接下来的气运。在场观礼的人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这神秘的无字天书,百年前,就算他们已经开始修行估计也没有资格来南海观看无字天书的奥秘。 对于南海龙王登基也许大部分人都不以为意,毕竟这南海和原虽然一衣带水,但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双方各据一隅,自以为阵。可对于这号称是天下第一灵宝的无字天书来说,没有人会不好奇,无字天书显露的天机虽说只是为了探求南海气运,但天机如何,根本无人能够预料,说不定这天机之可能会出现什么暗示,影响原各派的气运。自己若是能提前知晓,就能有个准备,殊不知天机变幻之下,一不留神便会灰飞烟灭,个的紧要关系,也只有那些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能够领会的到。 简云枫也好奇这无字天书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看敖若馨孤身一人上了祭天台,身上那身虽然华丽可依旧有些单薄的衣裙也似乎没有藏着什么书卷,这南海至宝是被她藏在了何处恐怕也只有敖若馨自己知道。当日,南海龙宫剧变,那伙人的目的便是无字天书,可是既然对方搜遍了龙宫都未发现,那么这无字天书肯定是在敖若馨身上,否则当日她的父王也不会拼死将她救出。江湖传闻,这无字天书不但有窥测天机之妙,而且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三百二十四章无字天书起风波(九)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祭天台的顶端,只有简云枫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巧玲和刑风两人身上,他知道,上一次的南海龙宫之变一定是夏巧玲这伙人所为,这一次,她一样也不会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就在敖若馨有所动作之时,晴朗的空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笑声,紧接着,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涌来一股巨大的波涛,东面的海平面上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浪头,浪头上空,一团乌云滚滚而来。 “哈哈,贤侄女,这等大事也不叫为叔一声,你这可真是有些见外了!” 不出片刻,那黑压压的浪头已经压至众人面前,仔细看去,居然是一排排甲胄分明的黑甲水兵,而空的黑云也落了下来,一个满头红发,身着金袍,身形肥胖,约莫半百年岁的老汉正对着敖若馨笑。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有些阴沉的水族将领,只是身上的甲胄却是黑色,与南海水族的银色显得格格不入。 敖若馨和那些南海水族官员们一见来人便皱起了眉头,敖若馨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那红发老汉讨了个没趣,嘿嘿笑道:“怎的,无字天书还没开么?哈哈,看来我老庞正来的及时啊!” 敖若馨淡淡道:“原来是东海的庞将军,既来之则安之,庞将军便请一旁观礼吧。” 这红发老汉乃是东海一霸,本体原是一只赤顶金鳌,修炼数千年而得到成精。说到这赤顶金鳌的来历,不得不提及这水族的一些故事来。 数千年前,这海上势力并未有东南西三海之分,至于远在原以北的北海,也不知道那厚厚的冰层下面有些什么,自古以来也不曾有人去那等蛮荒之地宣扬龙威过,因此也不在龙族实际的管辖范围之内或者说是根本懒得去管。那时候四海统一,皆有龙族管辖,而这龙族龙宫原本也在东海之内。可是这四海之大,可以说是无边无际,龙族虽强,但管理起来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因此便有了龙宫分封各路水族诸侯的事。为了方便制衡各路诸侯之间的势力,龙宫也由富饶的东海搬到了较为心的南海,可是这诸侯分封制度虽然便于管理,但却留下了不少隐患。各路诸侯之间看似平和,其实私底下却进行着极为激烈的明争暗斗,而且龙族分封水域也是根据诸侯本身的实力来划分,那些地处偏远的小海域渐渐被临近的大诸侯所吞并。虽然龙族也知道这些事情,但奈何四海海域实在太大,龙族的精力全部花在了如何管理周边的一些大势力诸侯之上,对于偏于一角的小海域却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只要各路诸侯闹出的动静不是太大,南海龙宫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坏就坏在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上,有些个诸侯得了好处,有些个诸侯吃了闷亏,这些事情总不会就这么安静地解决,于是越来越多的诸侯主动或者被动地都加入了其,数不尽的矛盾最后终于开始爆发,一场无法避免的水族混战出现了。那已经是千余年前的事情了,南海龙宫派出了八成的兵力前往镇压平息战乱,但是那八成的水族精锐兵力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两成回来,而那一场罕见的战乱虽然平息,但是这也只是在南海龙宫的强势压制下,私底下的暗流依旧在四窜流淌着。 此战之后,南海龙宫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制衡整片海域的诸侯,无奈之下,南海龙宫采取了修生养息的举措,有人提出南海龙宫放弃东海西海这两片地处遥远的海域,将所有精力都集在南海之,加大对南海诸侯的控制,养精蓄锐,保存实力,将整个南海都打造成铁板一块。而那常年纷争不断的东海和西海便任其自然,让那些个诸侯相互制约,相互消磨各自的实力,到时候,等到南海龙宫元气恢复的时候,再出手一举收复四海。这个想法不可谓不高明,南海龙宫当即便采纳,而西海现在的势力分布也正符合南海龙宫所预料的,多方诸侯相互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那东海水域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异数。 论灵气之充足,物产之丰富,四海之内,当属南海最盛,这也是当年龙宫搬迁的一个原因之一。可是东海却有另一个好处,东海之上,岛屿繁多,若是在空看去,就像一个倒置的夜空,数不尽的海岛好似星罗棋布。而且东海是四海之阳气最盛的地方,最适合人修行,这些孤立的海岛便吸引了原不少散修高手前来此处隐世潜修,渐渐地,东海仙山的名气也越来越盛,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鼎盛时期,东海仙山之名,连整个原道门都不敢小觑。 可是,东海水族之间时常出现的战乱却搅得这些个来东海潜修的高人们心神不宁,试想,谁也不愿意在自己凝神修炼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的海面上飘来一大片的水族尸体。因此,这些东海散修便相互联合起来,想让东海诸侯割据的纷乱局面稳定下来,而这时候,正好也是这赤顶金鳌在东海出现的时候。鳌在修行人眼乃是祥瑞之物,而这赤顶金鳌更是鳌异物,修行之人最是不喜东海水族的模样,那些个长得稀奇古怪的妖类在他们眼根本就是不堪教化的蛮族,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让这赤顶金鳌来管理东海水族比较合口味。于是在东海散修们的大力支持下,这赤顶金鳌很快便收服了东海诸侯,俨然成了东海的无冕之王。 不过这赤顶金鳌也识趣,知道自己的地位全*这些东海散修们的支持换来,因此平日里也安分得紧,而且他更加担忧的就是南海龙宫一旦出兵讨伐自己,这些东海散修是绝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撑腰的,在他们眼里,龙可要比鳌祥瑞多了。于是,他一方面巩固自己在东海的势力,一方面又频频向南海献媚,甘愿俯首称臣,领了个镇东大将军之名安心回了东海。 久静思动,赤顶金鳌乃是异类,他心的想法当然也非旁人能够揣摩,这镇东大将军做的久了便开始有些乏腻,东海水域之广不下南海,而在他的苦心经营下,铲除异己,扩大势力,可以说自己就是东海之王,地位丝毫不比南海龙王要低,论手下兵将,也不见得会比南海水族要弱,自己也是赤顶金鳌,身份也不一定就比南海真龙差了多少。就在南海龙宫韬光养晦之际,这赤顶金鳌就开始有所动作了,渐渐地有些不服管教,时不时便骚扰下南海边境的一些小诸侯,扬扬自己大将军的威风。而自从上一代龙王被害之后,这赤顶金鳌更是嚣张跋扈起来,对于敖若馨这个小丫头,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一次,这赤顶金鳌庞海兴师而来,绝不会只是观礼这么简单。 果然,敖若馨话音一落,就见这庞海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来,冲着敖若馨嘿嘿笑道:“不知贤侄女这番开天书,要测的是何事呢?” 敖若馨眉头一皱,不过她此刻刚登基也不好太过得罪这位镇东大将军,淡淡道:“自然是我南海水族的气运了。” 庞海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哦了一声又道:“不知贤侄女,可否也顺便测一下我东海水族的气运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东海水族何时成他的了?虽然敖若馨一直称自己为南海水族,但这只是数百年来的惯例罢了,南海龙宫乃是四海共主,这一点都是四方诸侯都一致认可的,就算你东海水族再怎么嚣张,怎敢在龙王面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台下立刻便有水族诸侯出声喝斥,而庞海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脸笑容地看着敖若馨。 敖若馨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笑道:“看来庞叔对本王的测算之术有些怀疑了,要不要您亲自来开天书呢?” 庞海正要说一句“那最好不过了”,却忽然打住,一脸古怪地看了看敖若馨,最终咬咬牙道:“贤侄女说笑了……” 敖若馨早就料定他不敢答应,这庞海只不过趁机来耍耍威风罢了,无字天书乃是龙族秘宝,可以说是龙王的身份象征,他庞海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各方诸侯面前应下来,他方才若真的点头说让自己来开天书,恐怕那些个不满的水族诸侯会不顾一切地上来和他拼命。 虽说庞海带了许多东海精锐水族来,可是他自己心另有盘算,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就算真的打赢了也不可能成为四海共主,数千年的龙威岂能小觑,光*他一只赤顶金鳌还无法将南海掀翻了天,到时候,南海西海联合举起罚逆大旗,估计自己连东海的老本都保不住。他只好耐下性子来等着,不过看向敖若馨的眼神却明显带着一丝嫉恨。 第三百二十五章无字天书起风波(十) 看着场上剑拔弩张的气势,所有人都担忧这南海祭天之礼不会那么顺利完成,不过敖若馨却依旧面色从容。 简云枫忽然出声对身边的蒋问说道:“等下若是动起手来,你只要保护好念心便成,若是还有余力,便冲上那祭天台,最好能护住雅儿安全。” 蒋问眼神一凝,低声道:“那你呢?” 轿子内一阵沉默,许久才传出一声有些吃力的声音。 “快了,已经到了最后一关了。” 蒋问双眼圆睁,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嗯,不错。” “可是,你在玄阳洞吸收了那龙蚌真珠后不是还要三月之久?现在只是过了不到两月……” “哈,那老头说的时间是最保守的估计,而且你莫要忘了,我手还有一卷玄阳真人留下的佛法心得。我借此佛经冒险配合慈航心法突破玄关,想不到居然被我蒙对了,这佛门心法对冲破玄关确有很大帮助。” 蒋问眉头一皱道:“那老头不是跟你说一年之内不可妄动真元,否则便有性命之忧,你就不怕体内真元反噬落得个魂飞魄散?” “三个月已经太久,时间来不及了。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而且我用的乃是佛门心念之术,并不会引动体内真元,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蒋问不语,半晌后才问道:“你还需要多久?” “最多一个时辰。” 祭天台上的敖若馨终于动了,只见她轻轻取下头上那枚竹制发簪握在手,这发簪自简云枫遇见她的时候便已经戴在她的头上,虽然比起那些金钗玉钗来显得有些朴素,但是这发簪戴在敖若馨的头上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那古朴简单的造型,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脱俗,无路她如何打扮,这发簪总是能和她相得益彰,真有一种大巧若拙大音希声的美妙感觉。 敖若馨看向手竹簪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接着,她从指尖逼出一滴红色鲜血,对着那竹簪轻轻一抹,这枚短小的竹簪便自行飞起,悬于她上空。 就在竹簪升空的那一刻,那八条龙柱忽然不住地震动起来,柱子上刻着的八条巨龙居然同时飞离而出,在祭天台的上空不住盘旋,龙吟阵阵,云吞雾隐,空异象乍现,引得人尽皆侧目。 而那枚短小的竹簪也开始慢慢变化,青色光华隐隐流动,顷刻间,一卷青气缭绕的古朴竹简便出现在空,竹简四周,宝光萦绕,八龙盘旋,缓缓托着竹简飞离祭天台,一直升至半空才停下。 原来这就是无字天书,一直被敖若馨戴在身上,难怪别人怎么也找不到。这无字天书的秘密就连敖风也不知道,乃是历代龙王私下相传,除了敖若馨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无字天书的真实模样。 敖若馨闭上双眼,双手托天,口默念咒诀,正要开天书测天机之时,突变顿生。 简云枫早就预料到一定有人会阻止敖若馨开天书,因为这天书一旦开启,百年之内便再无用处,那伙人既然要来抢天书,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和天书的另一个秘密有关,而为了那个秘密,他们是绝不容许敖若馨打开天书的。虽然简云枫有预料,但他想不到的是,先动手的不是夏巧玲,也不是那赤顶金鳌庞海,而是一直不动声色的暮雨还有他身边的艳无双。 只见一篷碧鸀色的暮雨针如春风吹雨一般往祭天台上的敖若馨飘去,而艳无双手却射出一道细不可见的银丝,直取半空的无字天书。 这两人的动作显得如此突兀,居然敢在南海万千水族面前公然动手,可是简云枫知道这两人不过是导火索罢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早已伺机待发的庞海大喝一声:“大胆逆贼!”整个人好似一团金光,也一道往那祭天台飞去,看似去救敖若馨,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赤顶金鳌绝不会是衷心护住的角色。 而他带来的那些个东海黑甲水族,也立刻行动了起来,这些东海水族纷纷往祭天台涌去,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动作,可是这一大片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水族同类却将南海水族兵将的去路和退路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也是庞海早就安排好的,祭天登基乃是南海龙宫的大事,祭天台周围方圆数里都整整齐齐地布满了南海水族兵将。原本这样固若金汤的阵势是为了防止意外,谁料却被庞海利用,他带来的东海水族兵将不和南海水族动手,只是一个劲地往前挤,趁着人群间的空隙,纷纷出现在南海水族队列之。就像银色的沙盘里忽然倒入了一碗黑色的墨汁,瞬间,祭天台周围密密麻麻的银黑二色已经彼此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轻易分开。而庞海这镇东将军的动作在万千水族眼里是去护主的,那些拼命往里挤的东海水族好像也是为了去保护敖若馨,被挤得七零八落的南海水族兵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对这些东海兄弟动手,可是自己面前的路全部被这些家伙给挡住,而且这些家伙似乎故意与自己等人为难,每隔几步便会出现一小股黑色洪流挡在自己面前。南海水族兵将只能气得干瞪眼,无奈之下,索性也一个劲地往里冲, 原本这水族兵将的队列是呈一个玉环状,将祭天台给团团围住,这玉环自然是外大内小,现在外面的人都往里面挤,里面的空间有限自然容不下这么多人,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紧,到最后正的成了水泄不通。虽然有南海将领在不断地高声指挥,可是他们的部下都被突然涌进来的东海水族给冲乱,那些东海水族口还不住喊着“捉舀逆贼!”人声鼎沸,一时间哪里还能维持军队秩序,只能眼睁睁看着局面越来越混乱。 其实,若是在海,这样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在海水之,这些南海水族如鱼得水,能来去自如,就好比是金丹修为的高手能在空自由御剑飞行一样,就算出现混乱也自有调度之法。但是这祭天台周围数里的海水都被那镇海鼎给排开,四周都是一片空地,南海水族到了地上空有一身本领使不出来,这些普通水族士兵虽然是精锐,可却还无法在空飞,只能磕磕碰碰挤来挤去。 看来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早就在有心人安排之下,而且此人对南海水族兵将的排兵布阵之法以及他们的弱点,还有祭天台四周的布局都了如指掌,否则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间就将这么一支精锐雄狮搞得接近瘫痪。 而祭天台之上的敖若馨更是险象环生,不过敖若馨的安全简云枫早有了准备,关键时刻,和庞海一起飞起的还有一人,便是一直等在祭天台旁边的言木,论身法言木可要比庞海这只千年老鳌快了许多。 只见言木一声冷哼,单袖一卷,就将一大片碧鸀色的暮雨针尽数倒卷了回去,惊得暮雨只能飞身躲避,他可不是言木的对手。不过言木也无暇多顾暮雨,接踵而至的庞海胖乎乎的身子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修为相去无多,便在祭天台上展开身形,对打起来。 鳌乃海一霸,通晓水性,而这赤顶金鳌却更有一样本事,他体内还有一枚离火珠,不但能御水,还能御火,水火相济,阴阳相合,难怪他能在东海站得住脚,本身实力也不容小觑。可是现在这祭天台周围方圆数里都没有海水,庞海只能依仗体内的离火珠喷出一道道火焰缠住言木,而言木的阴火之术却要比庞海的妖火厉害数分,若不是他赤顶金鳌有一身坚硬无比的铜皮铁骨,恐怕三两下就被言木给打飞出去。言木虽然稳占上风,但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这老鳌,他身上的那个坚硬龟壳早已被他炼化成一件宝甲穿在身上,能够挡住言木的大多数攻击。 暮雨此刻腾出手来,也一并随着艳无双去抢空的无字天书,那八条巨龙虽然凶悍,但也只不过是幻化出来的死物,经不起两个魔胎高手的联手攻击,不出片刻就烟消云散,眼看那卷青气蒙蒙的古朴竹简要被两人得手,道门这边终于有了动作,赤松子背后长剑宛如一条银色长龙,夹带着一股澎湃的道力,在艳无双和暮雨面前划出一条不可僭越的冰霜屏障来,一见这名动天下的玄冰真气,暮雨心就暗骂道:这该死的老道士来凑什么热闹。 见无字天书有赤松子持剑守着,一时间蠢蠢欲动的魔道众人反而变得迟疑起来,这赤松子是道门出了名的怪脾气,平日里对人待客也总是冷着一张脸,数十年都似乎未曾见他笑过,他对于那些个魔道宵小更是出手不留情,他整个人就像他手的剑一样,如一座冰川耸立,在诸多道门同修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如此让人瞩目。 第三百二十六章缘未灭再遇红颜(上) 见到赤松子一人之威居然镇住这么多人,看来这道门四大派之一的拓苍山确实有其厉害之处。其实,原魔道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闯昆仑,莫惹赤松。”有此可见,这冷若冰霜的赤松子真的是个嫉恶如仇的难缠人物。 暮雨咬咬牙,对着艳无双道:“并肩上。” 两人知道赤松子修为高深,单打独斗绝讨不了便宜去,情势所逼,也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只好硬着头皮联手攻击,心只想着舀下那无字天书再说。 艳无双本非汉人,乃是苗女,自幼被苗疆一位神秘的蛊婆收留,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蛊术。她十根手指,每一根都缠着一条透明的丝线,这些丝线也是一种奇异蛊虫所吐,坚韧异常且剧毒无比,加上她身上藏着的各种蛊虫,令江湖上不少人对她都敬而远之。传闻,艳无双的绝情丝能在数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而她的蛊虫却能在千里之内要你的命。当日北邙山一战,青城派的掌门夫人苏红娘也不慎伤在她的蛊虫之下。 两人手的法宝都是罕见的歹毒异物,暮雨针,绝情丝,还有防不胜防的各色蛊虫,赤松子虽然修为高深,但也不敢托大,只能全心应付着。他右手持剑主攻,左手的须弥拂尘化作三千银丝护在自己身边,牢不可破。 夏巧玲见状,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两个峨眉高僧给围住。 “阿弥陀佛,这位可是夏巧玲,夏施主?”其一个老僧合十问道。 夏巧玲心焦急,对着刑风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飞身离去。 “正是巧玲,不知这位大师有何指教?” 那老僧淡然道:“敝寺主持有请,还请夏施主移架峨眉金顶一叙。” 夏巧玲眉头一皱,回道:“我与贵寺素无瓜葛,大师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夏施主莫非忘了东海之事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夏施主还是随贫僧回去为好。”那老僧眼射出一道凌厉目光,紧紧盯着夏巧玲道。 夏巧玲心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在东海的时候确实与暮雨联手杀了一个厉害的和尚,难不成被对方察觉找上门来了? 且不说夏巧玲被两位高僧缠住脱不开身,那刑风却展开身形往简云枫这边飞来。 他们莫非不是要取那无字天书么?简云枫心大惊,而蒋问这时候已经迎了上去。 随之赶来的皇甫嫣也飞至蒋问身边,挡在了刑风面前。 “你是何人?敢挡我去路。”刑风负手而立,看着蒋问冷冷问道。 蒋问不答,只是从怀取出了一块古旧的令牌,扔给了刑风。 刑风接过令牌一看,顿时变色,眼角一阵抽搐,死死盯着蒋问问道:“这是谁交给你的?” “明知故问。” 刑风捏着令牌怔怔看了半天,最终,手黑气一闪,便将那令牌捏的粉碎,对着蒋问皱眉说道:“我既然已经出来,便不再受神魔令约束。既然你是受我师父所托,我也不想为难你,速速闪开。” “不肖逆子,欺师灭祖,今日有我在,你休想跨过一步。”蒋问毫不退缩地迎上了刑风那逼人的目光。 刑风双眼微眯,打量了下蒋问和皇甫嫣两人,淡淡笑道:“看来你们两个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刑风修为不在春秋冢之下,而现在他连手上的天罗伞都没有打开,就将蒋问和皇甫嫣两人逼得节节后退,不过他似乎对蒋问还是存有顾及,虽占了上风却也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对方逼退,想用身法越过两人,直取轿的简云枫。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团,而敖若馨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依旧继续念着咒语,简云枫跟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将无字天书打开。 可惜,今日的南海注定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登场,北边,一杆漆黑色的幡带着浓厚的魔气激射而来,那幡的身后还跟着一张方形的花毯,花毯之上坐着一个徐娘半老打扮奇特的妖冶妇人。 戮神幡?!简云枫和赤松子忍不住惊呼一声,鬼圣不是被古沧烧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么,怎么这么短时间又能出来了! 戮神幡上的魔气正是鬼圣的,而他身后那个古怪妇人也正是那日出现在北邙山上,然后被暮雨恭敬引走的人。这妇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居然能将鬼圣的化血神砂和戮神幡融合在一起,而鬼圣也因此能通过化血神砂附身在戮神幡上,利用戮神幡上的上古灵力,配合这妇人的秘术,迅速恢复元气。 鬼圣的肉身已经被古沧炼化的差不多,现在他干脆就舍弃了肉身,而像春秋冢一样将自己的元胎与天地异宝融合在一起,这样一来,他的修为反倒是有增无减,这上古凶器戮神幡也成了鬼圣身体的一部分,比起春秋冢来可要高明了许多。不过也多亏了他身后那妇人的秘术相助,否则鬼圣就算想要附身在戮神幡上也经受不住其上所蕴含的可怕杀戮之气。现在,这戮神幡也完全被鬼圣所掌握,比起当日在昆仑山上只能动用戮神幡上不到一半的威力来说可又大不相同。哪怕是古沧再临,也不一定能将现在的鬼圣击败。 简云枫和赤松子根本料不到这鬼圣居然因祸得福,而他身后那神秘的古怪妇人更是让人有所忌惮,那不伦不类的装束,根本不似原人打扮,而且她身上似乎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念心远远地一看到她就吓得躲在了简云枫那轿子的后面。 鬼圣桀桀一笑,戮神幡在空一个翻卷,就对着赤松子攻去,现在的戮神幡完全恢复了原先的实力,整个南海上空都被那一股滔天的杀戮之气给笼罩着,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头上都悬着一把铡刀,随时有可能落将下来,而自己在这股杀戮之气面前却兴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来。 幡名戮神,其是凡夫俗子能够抵挡。连刑风也被戮神幡上的无尽杀戮之气惊得眉头大皱,微微气喘。 眼看着戮神幡就要落到赤松子头上,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面蓝色的古朴石镜,轻轻在戮神幡面前一挡,两道金光一左一右从那石镜飞迸而出,将戮神幡远远给撞了出去。 简云枫一看到那面石镜,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差点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这,这不是羽颜的阴阳双鲤镜么!怎……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简云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眼死死盯着那面古朴石镜,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而当那镜子的主人出现的时候,简云枫却反而镇定了下来,充满震惊和激动的眼尽是柔情和欣慰,这一刻,他心的那一个永远解不开的郁结随着一张清秀动人的熟悉面容出现而烟消云散。他安静地坐在轿子,温柔地看着出现在半空的那个可人儿,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依旧是那张绝世容颜,简云枫不自觉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再摸一摸那张令他梦绕魂牵的脸庞,现在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将对方拥入怀,再也不敢松开手,生怕那一抹倩影又会突然离自己而去,消失地无影无踪。可是当他的手触及到眼前的轿帘之时,却又静静地停在半空,他呆呆地看了许久,最终,抬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羽颜没死,她还活着……这便好了,这便好了……”轿子传来痴迷的喃喃自语,听得躲在后边的念心大为不解。 张羽颜持镜而立,与赤松子并肩站着,原本清秀脱俗的她似乎又有了些不同,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抹空灵出尘的气息,举手抬足间似乎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这是了缘神尼的原因,她将自己苦修多年参悟出来的佛门心法悉心传授给了张羽颜,虽然她修炼不久,但是却也已经脱胎换骨,不可同日而语。而这一次,东海水族的异动也引起了云雾峰了缘神尼的警惕,便让张羽颜暗跟着庞海来一探究竟。 张羽颜注意到了下方激战的几处,当她看到蒋问那一身黑衣和脸上的银色面具之时,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来。云枫,原来你也来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张羽颜将手石镜一甩,化作一个巨大的蓝色湖泊护在赤松子头顶,湖泊之两道金光若隐若现。而她自己却再也克制不住,飞身往蒋问那边扑去,潜修多时的佛法在这一刻都被她抛至了霄云外。 蒋问注意到了张羽颜,皇甫嫣也注意到了,可是当两人看清楚张羽颜面目之后,俱都惊骇莫名,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飞掠而来的白色身影。 张羽颜和蒋问四目相对,她飞掠的身影立刻停下,一脸茫然地盯着那张银色面具打量:怎么回事,他,他不是云枫……可,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云枫他也在这里,他,他究竟是谁,云枫呢?云枫他在哪里?想到这里,她眼禁不住便落下泪来,好似一只欢喜归巢的乳燕却在顷刻间失去了方向,那么孤苦无助。 而就在蒋问和皇甫嫣发愣之际,刑风已经悄然越过两人,双手翻起一片黑气对着简云枫所坐的那顶黑轿子狠狠印去。 “不好!”蒋问忽然暴喝一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第三百二十七章缘未灭再遇红颜(下) 同时惊呼的还有皇甫嫣,眼见着刑风双掌已经印上了黑色轿子的轿帘,却忽然看到刑风脸色剧变,整个身子如一只扬翅的黑鹰急急停住,双脚在那轿子上狠狠一踏,箭一般得倒飞开来。就在刑风身形倒飞的一刹那,他面前的黑色轿帘轻轻一动,一道金色剑气紧贴着他的鼻尖射出,剑气不止,从刑风眼前划过,直取空与赤松子纠缠的暮雨和艳无双两人。艳无双见机得快,娇喝一声躲闪开来,不过还是被那剑气割落了半片衣角。相比之下,暮雨就没这么好运,正在操控暮雨针的右臂被那金色剑气刺,顿时瘫软下来,鲜血直流。那凌厉的剑气侵入体内,惊得他急忙闪身退开,躲至一旁运功调息起来。 刑风死死盯着那顶恢复了平静的黑轿,许久才吐出一句:“好剑法。” “你也不差。”简云枫淡笑着回道,不过他的声音明显刻意压制过,变得和原来有些不同。刚才正是张羽颜的忽然出现,才让他彻底解开心郁结,冲破了那最后一层玄关。 “你我相识一场,想不到今日真的就要生死相向,实乃我之不愿。”刑风轻叹道。 “洞庭一叙,识君风骨,放眼天下,也难有人能相及。可惜逆天而行,终究不妥,若是你能回头,你我缘分依旧未尽。”简云枫知道刑风方才那一掌看似威猛,却并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而是将大部分掌力放在了轿子上,他的目的只是想将自己生擒。 刑风却坦然笑道:“洞庭一晤,我便猜到有今日。你乃人杰,我亦不甘为梵天牛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师傅的处境你也已经知晓,若要我在那里孤苦终老,我宁可选择拼死一搏,就算落得灰飞烟灭也无有遗憾。只是可惜,我生平唯一值得结交之人,却要和我针锋相对,世间因缘,实非人力所能左右。” 简云枫又道:“既然非人力能够左右,你又为何助纣为虐,行这不仁不义之事?” “哈哈,这天下何来仁义,天地本就不仁,万物徒做刍狗。况且我也非助纣为虐,我只是顺着我自己的路在走,这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那人也只不过与我一般,在这浩劫之争一线生机罢了。”刑风仰天笑道。 简云枫许久不语,轿只是传来一声沉沉叹息。 刑风将天罗伞握在手,缓缓提起,伞尖遥指简云枫,面色一肃说道:“来吧,今日你神功已成,你我也该有此一战。便让我看看,我当日有没有看走眼。” 那黑色轿子终于缓缓升起,悬浮在刑风面前,动手前,简云枫忽然传音给蒋问说道:“我之身份,切不可让羽颜知晓。” 蒋问听了大惑不解,这张羽颜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么?为何今日见了却又不肯相认?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而张羽颜看到面前这个戴着熟悉面具的黑衣男子站在原地发愣,出言问道:“你,你是何人?” 蒋问一惊,旋即冷冷回道:“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张羽颜眉头微拧,蒋问身上的阴沉气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现在她却不能发作,只能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你的面具是从何而来?” 蒋问不答,只是抬头看着空的那顶黑色轿子。 张羽颜心大急,正好看到了蒋问边上的皇甫嫣,眼神光一闪,上前一把拉住皇甫嫣道:“皇甫姑娘,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你一定知道,云枫他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云枫他在哪里?” 皇甫嫣心凄苦,她万万没想到张羽颜原来还活着,心那本就虚幻的梦想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可是当她看到张羽颜脸上那焦急痛苦的表情,她便知道对方心所想,自己何曾又不是如此呢。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痛不欲生。她不忍再看,却也说不出口,只是抬头看了看空那顶黑色轿子,眼神迷茫而又失落。 张羽颜何等聪明,皇甫嫣的一个眼神,她便读懂了所有,可是她现在却无暇多顾她人感受,只盼着能与昔日情郎见面。当她在云雾峰醒来后听了缘神尼说简云枫去了不周山之后,她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死海之滨,不周之山,那里是一个有去无回的绝地!若不是了缘神尼用大乘佛法将她心执念锁住,恐怕她悲痛之下也追随简云枫往死海投去。 此刻,当她知道简云枫还活着,心被锁住的那一份思念顿时如潮水涌上,了缘神尼的佛法在爱情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空的简云枫和刑风两人已经动起手来,刑风以伞为剑,使得正是简云枫当日在东海所见的那神奇剑法,刑风的剑法得自神魔洞天真传,剑势刚猛无铸,大开大合,起手投足间行云流水,好似云霄飞鹰,又如晴天奔雷,当得快,准,狠三字真诀。 而简云枫使得自然是慈航剑法,这剑法融合佛道真髓,繁杂处如星罗变换,简单时却又大巧若拙,一道道金色剑气似游龙,似孤鹤,极尽阴阳变化之道,又兼具无形无相之妙。他虽然身在轿,可是手剑法丝毫不受阻碍。两人越战越是激烈,越战越是心惊,各自都被对方高深的剑术所折服,刑风的剑能破碎虚空,数百丈的距离瞬息而至,从莫名其妙的角度毫无征兆得刺向黑色轿帘,而就在他的剑尖要刺破轿帘之时,那黑色剑气的顶端总会绽放出一团微弱金光,那金光遇强则强,刑风的剑再快,再猛都无法突破慈航心剑的防御。 简云枫射出的道道金光也总是被刑风挡下,刑风手的天罗伞能收能放,能攻能防,每每看到金色剑气射来,那天罗伞一撑一张就能尽数挡下,而且这天罗伞还有一个妙用,只要刑风将天罗伞的伞面顺着射来的剑气顺势一转,那漆黑伞面就能将对方的剑气原封不动地弹回,端的神异非常。 这天罗伞在刑风手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就好像长在他身上一般,收放自如,攻守兼备,两人越战越快,黑伞黑轿,渐渐地变成一串串虚影,在南海上空重重叠叠看不真切,唯有那时不时激射而出的凌厉剑气,才提醒着众人,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天下剑道巅峰之战。 两人纯粹在比剑法,刑风有秘术不用,简云枫也有神功不使,两种截然不同的顶尖剑法也在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的光芒。一是神魔洞天专研数千年的嫡传剑术,一是佛道高人大彻大悟时点起的一盏梵海明灯,一时间,棋逢敌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简云枫现在已经突破了道胎境界,而且是极为古怪的三胎同体,论修为已经不在刑风之下。刑风也觉察出了这一点,当日在洞庭相会的时候,对方只是个连金丹期都不到的无名小卒,短短两年工夫,却变成了一个堪与自己匹敌的绝世高手。他心既是欣慰,却也带了几分嫉妒。他其实不知道,这其的艰险挫折,简云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几次都在鬼门关前踏步。 当张羽颜知道那轿子里的人正是简云枫的时候,她便不顾一切得飞了上去,硬生生插入战团之,虽然她得了了缘神尼的真传,但毕竟时日过浅,在外人眼里,她这完全与送死无异。两人间纵横的绝世剑气足以将她杀上数百次。 可是她不顾,她只知道出手帮简云枫克敌,她怕简云枫再有所损伤。 眼看着那一袭白衣出现在自己面前,刑风收剑不住,就要刺将过去,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金色的古朴长剑。这长剑并不是简云枫用心念凝聚成的佛剑,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柄长剑,剑上隐隐传来一股久远浑厚的浩然之气,间却又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佛气。 此剑一出,刑风手的天罗伞立刻就被挡了下来,张羽颜也呆呆得看着面前这把金色长剑,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身子在那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动弹不得,接着,自己的面前就出现了这柄长剑。 金色剑光刺得张羽颜睁不开眼来,这时候,她眉心处忽然闪过一个淡淡佛印,顿时让她静下心来,不再去管面前的一切,而是转身怔怔得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顶黑轿。 “刑兄,今日一战便到此为止吧。”简云枫淡淡说道。 刑风看着面前出现的这柄金色古朴长剑,眼神闪烁不定,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再多说,收起天罗伞转身离去。 “云枫,是你么?”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此乃险地,不宜久留,我劝姑娘还是趁早离去。” “不,你……你一定是云枫,你为何不肯认我?你……”张羽颜死死盯着面前黑轿,语气哽咽。 简云枫沉默许久,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黑光一闪就消失在张羽颜面前。 第三百二十八章绝代剑客战八方(上) 再看祭天台的上空,君山会的盟主四苦老人也已经站在了赤松子老道的身边。简云枫还是第一次看到四苦老人出手,他空手迎战暮雨和艳无双两人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他头顶上悬着一把精致的红玉茶壶让简云枫大为好奇。这茶壶浑身闪着淡淡红光,艳无双的蛊虫似乎很害怕这茶壶,只能远远地围在四苦老人数丈之外,畏畏缩缩不敢*近,而暮雨的暮雨针也大多数都被那红光挡下,近不了四苦老人的身。 不过赤松子此刻的情况却不大乐观,他正被鬼圣的戮神幡逼得节节后退,若不是他手的须弥拂尘乃是天地间一件罕见的异宝,恐怕他早就败下阵来。须弥拂尘三千尘丝,每一根尘丝能长能短,能曲能伸,总能在危急时刻将戮神幡缠住片刻,让赤松子讨得躲避的机会。传说这三千须弥丝蕴含着道法三千,能够变化出三千大小世界,不过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但此刻这宝贝能与戮神幡这样的上古异宝对阵,想来也不是俗物。赤松子左手握着须弥拂尘,右手舀着随身古剑,那古剑已经被他的玄冰真气浸透得成了一抹银光,看来赤松子已经将压箱底的实力都舀了出来,饶是如此,但在融合了戮神幡的鬼圣面前也依旧只有招架的份。 而原本护在赤松子头顶的那阴阳双鲤镜却不知为何又变回了一面蓝色石镜模样,简云枫仔细一看,才发现赤松子和鬼圣的上方飘着一张奇怪花毯,花毯上端坐着一个打扮古怪的艳丽妇人,此刻她正一脸兴奋地盯着阴阳双鲤镜打量,双手做着各种古怪的手势。也不知她施的什么法术,这阴阳双鲤镜此时完全失去了效用,安静地悬浮在空,不过一时半会这妇人似乎也奈何不了这面奇特的宝镜。再看那镜子的主人张羽颜,依旧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双眼朦朦胧胧布满了雾气,丝毫没有发觉异样。 刑风脱开身子,去解救夏巧玲之围,那两个峨眉金顶无佛寺的惠字辈高僧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虽然刑风手剑法犀利,可那两个老僧一左一右结成龙象之势,一攻一守倒也不至于落了下风。那夏巧玲更是不知道被两个老僧施了什么佛咒,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个金色的大斗下面,挣脱不开,看来这峨眉佛法确实也有巧妙之处。 场上唯一占尽优势的一处便只剩下言木老道了,在他诡异的身法和精湛的茅山符箓术面前,赤顶金鳌庞海只有疲于招架的命,就算他皮再厚,壳再硬也经不起幽阴火的几次灼烧,满头红发已经焦黑大半,其余的也歪歪扭扭不成样子,身上的那件华丽金袍更是被言木烧得破烂不堪,根本没了原先那嚣张气焰。庞海一脸苦相惨呼不止,言木面色从容,起手投足间都带起莫大威势,逼得庞海里祭天台越来越远。 敖若馨此时正在专心念咒,有言木拖住了庞海,简云枫顿时放心不少。只是张羽颜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忧,可他此时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便传音给蒋问,让他看着点张羽颜,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他自己便临空御使黑色轿子,对着空的无字天书直飞而去。 就在简云枫加入战团的那一刻,赤松子终于支撑不住,一个不慎便被戮神幡击了胸口,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顿时黑气密布,直直往下落去。这也难怪他,先是在暮雨和艳无双的夹击下消耗了不少真元,此刻又对上了修为大进的鬼圣,就算是对上原先的鬼圣,他的修为也比之对手要差了少许,更何况现在,能坚持这么久,还多亏了他手的须弥拂尘。 赤松子跌落云空的时候,简云枫正好敢上,只见那黑轿飘出一团青气将受伤的赤松子缓缓拖住,稳稳地送至了蒋问和皇甫嫣面前,传音让两人小心看着。幸好赤松子修为已经到了道胎成境界,虽然被戮神幡击,但幡上的杀伐之气被他的护体罡气挡住大半,此时侵入体内的只是少许,伤势不轻,但也无甚大碍。而且,有念心在,赤松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千年木魄本身蕴涵的草木精气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疗伤圣气。 “你是何人?”虽然和赤松子大战一场,可是那戮神幡上的魔气不减反增,黑漆漆的魔幡上那几个血红色的怪异图案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杀你之人。”简云枫冷冷回了一句。 “哈哈,黄口小儿,真不知好歹!”鬼圣怒极反笑,戮神幡上的魔气一阵波动。 互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双方都是冲着无字天书来,两人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动起手来。戮神幡卷起魔云千层,滚滚而来,好似整个南海都似乎被搬到了半空之,不过这海水却是漆黑如墨,间夹杂着鬼圣的桀桀冷笑,似乎要将面前的一切尽数给吞没。简云枫端坐在轿子内,不为所动,那柄金色的古朴长剑没有被收回,静静地悬浮在面前,好像一枚定海神针,再浓厚的魔云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魔云翻动,戮神幡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如索命阎罗,对着简云枫狠狠撞来,简云枫手剑诀一指,面前的那金色长剑发出一声嗡鸣,金光一颤,便对着戮神幡迎了上去。 轰隆数声巨响,宛若天崩地裂,整个南海都为之震荡,无尽的天地元气将空乌云也吹散开去数里,露出一大片蓝白的天空来。浩空之下,一柄金剑兀自嗡鸣,似欢快似兴奋,而另一边,那戮神幡上魔气涌动,红黑相间的魔幡随风鼓动,似乎碰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激起了埋藏许久的杀气。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柄横空出世的金剑,居然和戮神幡斗了个不相上下,这金剑究竟是何来历?那些个道魔弟子也终于见识到了神秘的黑轿实力,这轿人果然是不世出的高人,孤身一剑就将魔道第一高手轻松挡下,就连赤松子这样的高手也是望尘莫及。 而不远处那正和阴阳双鲤镜僵持的艳丽妇人也注意到了这柄金剑,眼神光大涨,兴奋地叫了起来,唯有刑风,看向金剑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疑惑和忧虑。 这下,鬼圣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打量起了对手,冷冷道:“阁下好深厚的修为,哼,不过也只是仗着宝剑威力罢了,何不报上名来,你我打个痛快。” “哈,要打便打,堂堂鬼圣何时学得这般聒噪,莫非是被人烧得只能躲在这破幡里面,连胆子也一并给烧没了?”简云枫揶揄道。 而这时,鬼圣却没有轻易发怒,他知道眼前的对手不好对付,方才两人交手数招,对方面前悬着的那柄古怪金剑不但剑势骇人,而且更是一件不下于戮神幡的罕见灵物,加上简云枫登峰造极的慈航剑法,他其实吃了个不小的暗亏,只不过他现在元胎和戮神幡融合在一起,看不出来罢了。 见简云枫不肯道明身份,鬼神遂不再废话,暗自调息一番后,控制着戮神幡又一次杀来,这一回却没了刚才那魔云滔天的气势,而是将全身的修为全部都凝聚到了戮神幡上,而那杆戮神幡上的几个古怪红色图案鲜艳地放佛要滴出血来。 只有身处其的简云枫才能明白这戮神幡的恐怖,他不知道这杆不足一丈的上古凶器上究竟禁锢了多少冤魂厉鬼,这幡下亡魂恐怕比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人都还要多,一股难以言明的嗜血气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真怀疑戮神幡里面的鬼圣会不会一不小心被面前凶器给吞噬了。若不是有三皇佩剑在手,简云枫估计还没动手就已经软倒在地。 横在黑轿面前的金剑剑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阵祥和的佛光,所有人耳边好似传来了飘渺悦耳的菩提梵唱,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戮神幡,在这神鬼辟易的绝世凶器面前,这柄金剑不闪不避,剑尖微颤,一朵金莲悄然绽放开来。无尽的剑气在黑轿面前织出一朵数十丈方圆的盛开金莲,每一片花瓣上都悬浮着由澎湃佛气凝聚而成的一句句佛家真言,神圣不可侵犯。 戮神凶器终于迎上了渡世金剑,无穷无尽的魔气和佛气纠缠在一起,彼此撞击又相互湮灭,整个天地都似乎成了无声的世界,南海上空,一会万物俱暗,如黑夜降临,一会又金轮当空,亮如白昼。黑与白,亮与暗的不断交蘀,使所有人都为之炫目,奇妙而又诡异的天地异象却不知道藏匿了多少凶险。就连远在数百里之下的南海水族,都被惊得不住后退,满脸惶恐地抬头看着。 这更不用说简云枫和鬼圣两人了,他们不知道自己手的法宝居然能造成这等威势,两人好像身处与惊涛骇浪之,而且这浪都是暴虐的天地元气所组成,稍一不留神便会落得灰飞烟灭。不过,两人谁也不肯退缩,谁先退就代表着谁先死,各自仗着深厚的修为和身法在这一场绝世对战找寻那一丝生机。 第三百二十九章绝代剑客战八方(下) 尘埃落定,简云枫和鬼圣已经各自被震开数里,戮神幡上魔气散乱,红黑相间的魔幡也似乎没了原先饱满的气势。而远处那黑轿也透出微微的喘息声,不过那柄金剑依旧稳立空,丝毫不见损伤。 这时候,惊醒过来的张羽颜心警兆顿生,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阴阳双鲤镜竟然开始缓缓地朝那艳丽妇人身边飞去,惊怒之下,张羽颜娇喝一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宝镜,看向那艳丽妇人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那妇人施法正到了关键时刻,哪里料到半路杀出个张羽颜让她前功尽弃,正要发怒之际,却发现面前立着的美丽少女让自己心没来由的一动。看向张羽颜的眼神居然变得越来越欣喜,将那宝镜的事立刻抛至了霄云外,嘴里咦哩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手舞足蹈极为兴奋。张羽颜见对方神情古怪,而且还一脸笑容地往自己这边飞来,心一惊,急忙往后退去。 那妇人见她后退,顿时显得有些焦急,急忙御使身下的那张古怪花毯加速飞来,张羽颜这下可恼了,冷哼一声,手的碧丝剑?锵出鞘,带着一抹鸀光往对方怀射去。 那妇人见状,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好奇地看着激射而来的碧丝剑,脸上尽是玩味神色,待到那碧丝剑飞到了她的面前,她才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食指轻点,那碧丝剑居然无声无息地在她面前停住。 这妇人咯咯一笑,就将那碧丝剑舀在手里,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还不时地往张羽颜看去,不住地点头微笑。张羽颜此时心惊骇莫名,她现在已经突破了金丹境界,虽然刚结成道胎,境界不稳,但是自己这一剑也绝不会被人这么轻易地给挡下,而且连随身佩剑都被人家轻描淡写地收去,这妇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浑身透着古怪,好像根本不是原修行人。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还有简云枫,他正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地盯着那妇人看,方才对方嘴里咦哩哇啦的话他听不明白,但是他却能听出和胡语有些相似,却又不同,看来这妇人应该是自西边而来。至于修为的话,简云枫断定此人绝不在鬼圣之下,只是对方的实力不能用原修行人的标准来判断,对方似乎另有一套修炼法门,暗合天地至理,若他所料没错,应该是属于五行一脉。不过简云枫虽然有天眼神通,但这妇人身上着实古怪,他也只能猜到个大概。 放佛能感应到简云枫正盯着自己看,那妇人也抬头往黑轿这边看来,那透彻犀利的双眼似乎能穿过简云枫面前的黑色轿帘,直射到他的双眼,让他浑身一凛。 那妇人此时的心思全部在张羽颜身上,见对方又开始往后退,这妇人也失了耐心,身形一动,她身下就好端端地刮起一阵怪风,吹着她往张羽颜直飞而去。张羽颜大骇,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也不知道这妇人为何对自己穷追不舍,情急之下,也只能飞身逃离。当然,张羽颜逃离的方向自然是奔着简云枫而去,简云枫虽然不承认自己身份,但见到张羽颜遇险,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冷哼一声就挡在了那妇人面前。 一见简云枫莫名其妙的挡在了自己面前,那妇人眉间顿时有了怒意,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双方反正各自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这妇人的术法诡异而又精湛,果然是精通五行秘术,只见她双手轻轻翻动,那花毯四周便被裹上一层肉眼可见的清风。紧接着,她手指一点,简云枫的黑轿子周围好像开起了杂货铺一般,雷光,火光,风声,水声此起彼伏,逼得简云枫只能收回金剑不住招架。这妇人似乎对简云枫手的那柄金剑也极为好奇,各种奇妙术法层出不穷,那无孔不入的雷光,能焚化万物的灼热火焰,还有那咆哮而来的汪洋大海,加上那比刀剑还要锋利的狂风,将这一顶显得越来越藐小的黑轿子团团围住。 整个天空,除了那妇人所坐的那张花毯周围一片安详以外,再也找不到一块平静的地方,突起的异变,让那些个交手的道魔弟子都只能落到了地面上,一脸呆愕地看着空,想不明白这妇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起手投足间就能引发天地色变。 其实这五行秘术在道门也有传承,只是没有这妇人研究地那么深罢了,仔细查看不难发现,这妇人所用的术法和原道术大相庭径,她不是用道咒或者法宝来控制身边的五行之气,而是别有一套特殊法门,能够调动起身边比自己本身修为还要厉害数倍的五行元气,供自己驱使御敌。 她的五行之气虽然厉害,但是简云枫发现,这妇人所用的法门似乎对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并没有多大涉及,不像原道门万事都寻求个因果,对于五行一道也追求生息湮灭之理,乃至大圆满境界。这妇人的五行之术追求的乃是一种极致,将金木水火土五种天地元气的操控都到达了巅峰境界,因此所使出来的术法要比讲究循环生灭的原五行道术厉害上不止一筹。 简云枫熟谙阵法,自然&65533;P>餐ㄏ&65533;逍兄晾恚&65533;诤&65533;说睦谆鸬绻庵&65533;&65533;&65533;醋苁悄芘ぷ&65533;&65533;ぃ&65533;嗡&65533;醴ㄔ倜土遥&65533;蛟品憷&65533;孟嗌&65533;嗫说牡览恚&65533;猿せ鞫蹋&65533;苁祷餍椋&65533;尤萦Χ浴R槐&65533;鸾:盟贫墒婪痂疲&65533;&65533;耷钗蘧〉木&65533;魏Ю硕家&65533;蛐槲蓿&65533;灰换魉椤&65533;P> 那妇人的眼渐渐露出惊讶神色,她本非原人士,只是应了老友之邀来此帮忙而已,原虽然地大物博,可是在她眼,正真能入眼的高手并不多。就算是那道门第一仙山昆仑派,她也只是置之一晒,谁想面前出现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有这等本事,能将自己密修多年的术法给一一挡住。 而就在众人被空大战吸引之时,却发现空的无字天书忽然失去了光华,直直往下坠去,紧接着,那祭天台上传来一声痛呼。 敖若馨一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她不明白自己最亲的一个兄长为何要这么做,真正让她感到透彻心扉的并不是敖风手刺来的那一柄利剑,而是这种至亲的背叛带给她的打击。 开启天书的过程被强行打断,敖风看着敖若馨那张苍白失血的俏脸,还有她眼深深的悲痛和茫然,他心不觉的一痛,可是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惊慌之下,也不顾为何自己手的剑刺在敖若馨身上却刺不进分毫,身形一动,就往坠落下来的无字天书飞去。 这一变化,连*的最近的蒋问也没有反应过来。 敖若馨浑身好像被剥离了魂魄一般,无神地跌坐在地,嘴里喃喃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敖风的剑并没有刺伤她,早在临行前,简云枫便将自己从贾商贾那里得来的乌冶宝甲让敖若馨穿上,在乌冶宝甲面前,一切利剑都将止步。冰冷的长剑落在地上,敖若馨却好像被这一剑当胸刺过,自己的心也似乎被刺了个大窟窿,血流不止。 听到这一声痛呼的简云枫睚眦欲裂,他好像忘了敖若馨身上穿着他送的乌冶宝甲,见自己的妹妹瘫软在地,一动不动,再看到祭天台上闪着寒光的利剑和准备抢夺无字天书的敖风,简云枫眼神骤冷,再也顾不得藏私。 只闻空传来一声怒啸,那黑色轿子里的神秘高手终于走了出来,而这一幕,却终将被所有人铭记在心,传遍整个江湖。 简云枫孤身一人,既要顾得敖若馨安危抢回无字天书,又要护着张羽颜,抵挡那神秘妇人,还要面对重新攻来的鬼圣,情况之危急可谓是分身乏术。可是,在所有人惊骇的眼光,那轻轻掀动的黑色轿帘里,却真的飞出三道人影。 这并不是茅山派的分身符箓,而是真真切切的三个人,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们手的剑也不一样。 飞向祭天台的那一人,身着幽鸀长衫,连头发,眉毛和瞳孔也都是幽鸀色,这人眉心印着一个深鸀色的火焰印记,手握着一柄稍短古剑,剑上阴火森然,闪着逼人的鸀色寒光。 迎向鬼圣的那一人,身着赤金色长衫,头发,眉毛还有瞳孔也成了金色,眉心不是火焰印记,而是一道闪着金光的雷印,手也有一柄古剑,剑刃宽厚,其上雷光烁烁,而且这雷光也都是金色。 只有站在那神秘妇人面前的人,才有些正常,一袭青衫,面色红润,手持一柄金色长剑,眉心没有任何印记,只是隐隐散发着白色毫光,好似佛门高僧的佛光一般,祥和平正。 这三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面目一般无二,除了头发衣着颜色不一样外,其余的都和简云枫一模一样。离得最近的张羽颜睁着双眼不知所措,而在场众人也俱都目瞪口呆,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轿子里怎么会坐着三个人?只有蒋问,眉头微皱,神色有些担忧。 第三百三十章身外化身显神威 此时敖风眼看着就要舀到无字天书,却发现面前一点幽鸀色剑光忽然绽放开来,接着就看到一个鸀色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对方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敖风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会是鸀色的,而且还这般可怕,比蒋问的眼睛还要阴冷数分,好似两团鬼火在眼眶燃烧。 出于本能的警惕,敖风暂时顾不上无字天书,急忙闪身躲开,可是他没有料到对方的剑会那么快,快得他只感到眼前一花,鸀光闪烁间,手臂上就传来一阵锥心疼痛。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整个手臂好像烧了起来,那可怕的火焰并不让他觉得灼热,而是让他浑身阴冷难耐,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无底冰窖一般,三魂六魄都似乎要被冻结起来。 这一剑居然让敖风吃痛不住直接现出了本体,一声龙啸震得人耳膜生痛。同样的,一边的赤顶金鳌庞海也在言木老道的逼迫下现出本体,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老鳌站在海面之上,怒吼连连。 茅山派的阴火之术是妖类最为忌惮的道术之一,那跗骨噬心的可怕阴火,只有他们的本体才能抵挡地住。 不过,敖风虽然变化成一条数十丈长的黑色巨龙,但他面对的那鸀衣剑客修为比他要高上一大截,再加上他手的奇异古剑和一手惊世骇俗的剑法,敖风连对手的模样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那燃着幽鸀火焰的古剑刺入眉心。 巨龙眼神逐渐涣散,面前剑客的眉眼也越来越模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个鸀色的怪物难不成是从幽地府里钻出来的?自己邀请来观礼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高手出现,而为何夏巧玲那边的高手不出手相助自己…… 不是夏巧玲那边的高手不相助敖风,而是他们也遇到同样麻烦的事情。 鬼圣被一个金色剑客挡住,交手之后才明白对方剑身上缠着的金色的雷光居然是传说的劫雷,这天下间最至刚至阳之物正是戮神幡这等凶器的克星。每一次交击,鬼圣就被那劫雷劈地浑身打颤,尤其是那柄宽厚古剑上还带着一股不下于戮神幡的浑厚气息,就算是躲在戮神幡内的魂魄也经受不住,只能在对方延绵不绝的剑气一味躲闪。 只有那善使五行秘术的艳丽妇人还从容一些,她对面的正是简云枫,不过在慈航心剑这等绝世剑法加上三皇佩剑的配合下,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敖风巨大的身躯被那鸀衣剑客剑上的幽阴火灼烧成灰飞,只是片刻功夫,数十丈长的巨龙被那一剑烧得连根骨头都不剩下。 这一幕太过恐怖,那么大一条巨龙,只是一剑就被烧成灰飞,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尤其是那些水族,看到水族至尊的龙族就这么活生生地被烧没了,这情景可以说他们做梦也未曾想到。 不远处的赤顶金鳌也看到了,他能感受到敖风临死前的恐惧,而且那鸀衣剑客身上的气息和面前这个古怪老道极为相似,都是那样鸀幽幽的可怕火焰……这时候,他脑海里哪里还有半分争胜之心,敖风一死,他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心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回东海,再也不来这该死的鬼地方。 他那巨大的身子刚掉过来半个,忽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巧的金丝小雀,他此时光顾着逃命,哪里会去理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想也不想,大嘴一张吐出一口烈焰,这倒霉的小畜生,就当自己这次唯一的战利品吧。庞海这么想着,继续掉头跑去。 就当他整个身子都调转过来的时候,忽感脑门上一阵剧痛,好似被一枚坚硬无比的钉子生生刺进了脑门之,临死前,这雄霸东海上百年的水族异兽,连凶手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这么怒睁着双眼沉入水底。 没有人知道这赤顶金鳌是怎么了,谁也想不到这赤顶金鳌坚硬无比的外壳会被一只巴掌大的小雀给啄开,其实,如果不是庞海这么大意,也不会被那金丝小雀钻了空子。他掉头逃走刚好将脑后名门暴露在对方的面前,这金丝小雀自然不会客气。 当庞海的巨大身子沉入水底不见的时候,一道金光忽然破水而出,欢快的鸣叫着,一对小爪子抓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不过它还没来得及好好想用,眼前鸀光一闪,脚下的珠子就不翼而飞。 盛怒之下,它扭头看去,见是一个浑身冒着幽鸀色火焰的古怪剑客,立刻就焉了下来,冲着对方不满地嘀咕几声,拍着翅膀垂头丧气地往念心飞去。 此刻,南海水族的危机已经解决,而那卷掉落下来的无字天书不知何时被四苦老人舀去。简云枫心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被魔道人取得就好。 连南海水族也大松一口气,他们看得出,原道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四苦老人舀到天书后眼闪过的那一丝兴奋,还有更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为何方才还联手对付他的暮雨和艳无双都不见了。 最终引起警惕的是简云枫,他发现四苦老人得了无字天书之后并没有还给敖若馨,而是偷偷地开始脱离战团。 惊疑之下,那夺命的鸀衣剑客再次御剑而来,四苦老人大骇,只见他手道诀一捏,手那把红玉茶壶一倾,无尽的黑水往那鸀衣剑客涌去,黑水之居然还藏着一只蛟龙,将鸀衣剑客缠住,而四苦老人趁机去得远了。 见四苦老人得了无字天书,那些个魔道弟子纷纷脱离战团远遁而去,鬼圣,刑风等人也相继离开,唯有那和简云枫缠斗的艳丽妇人,颇有不舍地看了眼张羽颜,施了几个威力巨大的五行术法,挡住追赶的道门高手和简云枫,最后也驾着花毯飘然离去。 南海上空又恢复了平静,那两个神秘的剑客身形一阵怪异晃动,便都往简云枫身上飞去,到最后,三人居然又合并为一人,早已在一边等候的蒋问这时急忙飞身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简云枫扶助。 张羽颜和皇甫嫣一脸担忧地都围了上来,简云枫此时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更加古怪的是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此刻居然不断变换着颜色,黑,金,鸀。三柄三皇佩剑也没入简云枫体内不见,简云枫的眼睛这才恢复了些,疲惫地闭了起来不再说话。 蒋问将他扶进了黑轿内,面对张羽颜和皇甫嫣询问的眼光,他只是淡淡说了句:“他需要静修。” 张羽颜欲言又止,蒋问心头一叹,将手那枚从赤顶金鳌体内舀出的红色珠子交给张羽颜道:“张姑娘,我等还有要事要做。这珠子麻烦你交给昆仑派的道一真人,此珠乃天下至阳之物,能助他恢复功力。你将此番所见告知他,他便知道该如何做。” 张羽颜静静地接过珠子,手一团温热,可是心却依旧凄苦,踟蹰良久,才道:“我……我还想再看看他……” 蒋问却淡淡道:“若是有缘,你们日后自会相见。”接着他又回头对皇甫嫣说道:“皇甫姑娘,此行已经终了,你也还是回无定城吧。” 皇甫嫣咬着牙不说话,这时候敖若馨也终于醒转过来,急急跑来查看简云枫的伤势,依旧被蒋问冷冷挡住。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面前三个美丽的让人窒息的女子,蒋问无奈摇了摇头,对着念心使了个眼色,吩咐一声,那两只白猿抬着黑轿子便跟在他后面离去。言木老道也一言不发地跟着离去。 方才简云枫使的道术名叫身外化身之术,与茅山派的分身符箓完全不同。这也是他从神魔洞天内得了的唯一好处,神魔洞天那个古怪老头,也就是刑风的师傅,只有一人,而简云枫看到的那三个颜色各异,长相一样的老头乃是他的身外化身。这身外化身之术乃是神魔洞天不传之秘,就连刑风也未曾习得,因为要修得此术,修为必须到达元神境界。而简云枫天赋异禀,体内三胎同体,加上又有三皇佩剑助他镇住道胎才有此成。 当日,他在神魔洞天内养伤也是突发奇想,既然帮人家办事,自然要舀点好处来,他左思右想,想到那老头神奇的身外化身之术,若是能配上自己的三才归元剑阵岂不是大妙?当下便缠着那老头死磨硬泡,那老头拗不过他,想想就算将这秘术传给他,他也没法用,要想修得身外化身,就先要有元神修为,那就得渡过天劫,否则只能回来求他躲到这神魔洞天里来。这两人都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那老头料定简云枫学了也是白学,这无本买卖做的不亏,便将这秘术传授给他。谁料到,简云枫不但精通青城上清宫的《阴阳两仪心诀》,还颇通佛理,阴差阳错下,他居然能够借助体内三皇佩剑的威力,融合劫雷,幽阴火,慈航心念三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生生将自己体内三胎分开,而他所修成的身外化身也各自带上了他体内原本就存在的天,地,人三魂的特征。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命注定,他体内的三皇佩剑,正是天皇,地皇,人皇三人佩戴之物,正好与他三魂特性相合,这才被他利用吸收。 不过简云枫虽然能够调和分离体内阴阳二气,分离天阳,地阴二胎,得到身外化身,可是失败地却是,他却无法收回分离出去的天魂和地魂。 而且他的身外化身比起那老头的要弱上一筹,不能像他那样三人各占据他三成的灵识,各成一人,只能依*自身的灵识,加以对另外两个化身的控制,或者可以说是由他自身心念所控制的傀儡罢了。不过这傀儡可都是道胎实力的高手,加上各自有一把三皇佩剑在手,融合各自的性质,威力不可小觑,就连鬼圣都吃了暗亏去。但是若方才鬼圣碰到的是那鸀衣剑客而不是金衣剑客,也不会落得那么狼狈,毕竟天劫雷能够克制魔气,而幽阴火却没有那么大效果。 当那老头看到简云枫居然搞成了那般模样后,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指着他是又气又急&65533;P>&65533;蛟品愀&65533;游弈危&65533;&65533;攴掷耄&65533;羰鞘奔涔&65533;每峙禄岢鏊&65533;约憾疾桓蚁胂蟮目膳陆峁&65533;G嵩蚧昶谴笏穑&65533;尬&65533;淮妫&65533;卦蛑苯踊曳裳堂稹&65533;P> 而简云枫更是急得一把拉住他道:“这是你教我的什么半吊子破烂秘术,害我成了这样,出了问题不找你找谁,我若是死在这里,看你如何向我抱朴子祖师交代!” 那老头理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不得不动用浑身解数,连续施法三天三夜才将简云枫的三胎生生逼回了体内,出谷以后简云枫体内经脉和元胎上蒙着的黑气正是那老头下的封印,将他体内不稳的三胎给束缚起来,这封印一年后等到简云枫三胎稳固后才会消失,同样被束缚起来的还有简云枫的修为。 那老头被简云枫折腾地精疲力尽,功成之后直接将两人赶了出去,生怕再待下去又给自己惹什么麻烦,自己憋着口恶气开始闭关调息。 接着,简云枫又得到了玄阳真人留下的龙蚌真珠,稳固体内三胎,将一年之期缩短到了三月,后来又在西域大日如来宗得到其留下的一卷佛法手抄,利用慈航心念加速体内三胎的巩固。这次他才能在关键时刻挡住南海危机。因此,简云枫对玄阳真人的感激可以说是极大的,日后玄阳洞一脉的香火得以延续也多亏了他的照拂。 再看他现在,三胎三魂都被他收回了体内,这身外化身秘术能收能放,只不过那神魔洞天的老头嫌麻烦,只是教了一半,反正料定他也学不会。后来在简云枫的威逼下,才将剩下的一半也教给了他。但这等神奇秘术夺天地之造化,并没有那么容易学会,简云枫再如何聪明,第一次使用也难免会落得现在这般模样,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黑轿内,运功调息,控制体内蠢蠢欲动的道胎。 第三百三十一章桃花仙中计遭劫 “你为何要向她隐瞒身份?”玄阳洞内,蒋问忍不住问道。 “咦?你何时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你不是很喜欢她么?” “若我承认了身份,她是否会跟着我走?” 蒋问沉吟着,点了点头。 “那是否会遇到危险?” 蒋问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念心有你顾着,若是她也跟来,那我们两个还有放开手脚的时候么?” 蒋问默然。 简云枫轻叹道:“生离死别的痛苦,我不想在经受一次。等尘埃都散去,再续前缘吧。” 蒋问皱了皱眉,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唔,你和言空师叔祖先去极北之地找慕容金刀。我和言木师叔祖在这里等个人。”简云枫若有所思道。 蒋问也没问理由,只是淡淡问道:“那念心呢?” 简云枫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道:“自然是跟你去,否则你会肯动身么?” 蒋问哑然。 言空的伤势经过数日静养之后便已经痊愈,三人即刻便动身了,念心这次却忽然显得有些怪异,不像以前那么因为能出门而兴奋,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 蒋问和简云枫也没注意,也许对于极北苦寒之地,这千年木魄有着天生的排斥吧,但事情紧急,也只好委屈她了。 念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蒋问和言空上路,为了防止万一,那只金丝小雀也让念心带着。 过了两日,玄阳洞果然来了一个人,薛慕白。 “如何了?”简云枫直截了当问道。 薛慕白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动身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去极北之地做什么,而且行踪极为诡秘,似乎刻意要躲开原道门眼线。” “唔,果然不出我所料。”简云枫顿了顿又道,“你知道那个神秘女人的来历了么?” “嗯,是西域波斯教的一个教母,是夏巧玲那贱人的师傅的好友。鬼圣的伤也是她治好的。]*”一说到夏巧玲的名字,薛慕白冰冷的眼才会闪过一丝厉芒。 简云枫叹道:“薛兄,夏巧玲的命,我一定留给你。此物,就劳烦薛兄多跑一趟了。” 薛慕白淡淡地点了点头,接过简云枫递来的八宝乾坤袋,转身离去,说了句:“这次,你们可要小心了。也许,那个人他可能会出现……” 简云枫心一惊,虽然他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对上那个神通广大的仙主,还难免心存几分忌惮。 目送薛慕白离去,言木看了看简云枫,好奇道:“怎么?整个行当都送给了别人,这次不准备坐那顶轿子了?” 简云枫嘿嘿笑道:“师叔祖可莫要取笑我了。不过这轿子我还真有妙用。” 言木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没有多问。 又是数日之后,茅山脚下出现了出现了一顶黑轿,抬轿子的还是那两只白猿。轿子边跟着两个人,一个身穿黑衣,脸戴银色面具。另一个却是美艳无比的妙龄少女,一行人离了茅山地界,往北走去。 而他们身后约莫数十里之外还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这蒙面人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不过这双眼睛却可怕的紧,那形状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苍鹰的眼睛,精光骇人,瞳孔的颜色也有些古怪,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那顶黑轿子,真难想象,一双眼睛居然能看清楚数十里之外的东西。 “哼,果然是往北去了,仙使大人所料不差。”这黑衣人冷哼一声,从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木筒,打开盖子,一道肉眼不可分辨的淡红光芒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那轿子不紧不慢地走了约莫日余,忽然在一处山谷停下。 轿子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人,一个老的整张脸好像枯树皮的老人,手握着一根盘错桃木杖。 轿子旁边的那银面黑衣人负手不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倒是有些紧张,不住往四下里张望。 “阁下是何人?为何挡路。”见那老头不让路,银面黑衣人终于冷冷相问。 “老朽桃花仙,想必你我也非第一次见面,这话倒是问得奇怪。在此挡路,还能为何,自然是为了挡路。”那老头桃木杖轻轻在地上一顿,那黑轿子面前的地面立刻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约莫丈余宽,挑衅之意不言自明。 “哦?老头,看来你是想比划比划了?”黑衣银面人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桃花仙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也好也好,鄙人也有段时间没舒动筋骨了,老头,尽管放马过来。”那银面男子忽然爽朗大笑,笑声完全没了方才的阴沉感觉。 桃花仙眉头一皱,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却又说不出为何来。不过他想到自己身后不远的树林里,还有一个人在,心顿时安宁了下来。 狭路相逢,也不必那么多废话,桃花仙张嘴一吐,直接便是吐出一篷淡红色的妖气,这桃花障是他交修数百年的本命真元,看似轻薄如烟,一旦被沾上却逃不了嗜血化骨的命运来。 那银面男子一见对方上手便是绝学,无奈笑道:“看来你还真是沉不住气。” 只见他脚踏罡步,手捏印诀,朗朗吟道:“乾坤天亟,神鬼辟易,三清借法,五雷归一。” 霎那间,原本宁静的天空顿时雷云密布,“哗啦”数声巨响,数道水桶般粗细的银雷从天而降,对着那片桃花障轰去。 桃花仙这才色变,惊怒道:“你,你……不好!有诈!” 那银面男子却笑道:“这如何有诈,你我可是公平相斗。”见桃花仙有退意,他手诀一紧,又是数道天雷落下,轰得那片桃花障不住颤动,差点被轰散开来。 天下两大天师府,岭南钟家的紫案丹书擅长御鬼,而龙虎山张家的五雷御天诀却最擅长除妖。 桃花仙虽然是万年老妖,可在张若虚越来越猛的五雷轰顶之下,也不住节节后退。按理说,他的修为还要在张若虚之上,奈何对方善使雷法,正是他的致命克星。 “欺人太甚!”桃花仙怒吼一声,手竹杖应声而出,在空幻化开来,居然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桃花林,那桃花林上蒙着淡淡雾气,将张若虚的天雷尽数挡下,桃花仙稍一喘息,正要扑将上来,却听那黑轿子里传出一声娇喝。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轿帘一动,飞出一个古朴的葫芦,对着那桃花林一吸,居然将整片树林都吸了个一干二净,这下天雷再无阻碍,连劈桃花仙两下,劈地他皮开肉绽,怒啸连连。 幸好他万年精修,修为确实不差,天雷之下也只不过是受了些轻伤,张若虚眼不禁闪过一丝讶色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好本事。” 就在桃花仙险象环生之际,空不知何时飘来一乘法座,八个粗眉大眼的红衣和尚抬着,往这边飞来。 张若虚眉头一皱,问道:“大和尚,你也想参一脚不成?” 那法座没有说话,只是飞出一个金色的佛印,挡住了空的天雷。 “哼!哪里来的秃驴碍事?”轿子坐着的韩玉容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 “贫僧乃是西域毒龙寺主持哈依,在此等候多时。”法座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西域毒龙寺?张若虚还韩玉容互视一眼,心俱惊,看来这次果然是不好对付了。 有了哈依活佛加入,桃花仙终于讨回了一口恶气,这两人修为都不在张若虚和韩玉容之下,有哈依活佛挡住天雷,桃花仙总算能放开手脚,逼着两人不住后退。 “该死的小辈,看我今日不活剥了你的皮!”桃花仙越战越勇,一口恶气全部撒到了张若虚身上,方才被雷劈地浑身焦痛,现在他也要让对方尝尝桃花障的滋味。 不过就在桃花仙展开浑身解数的时候,那黑轿子边上的妙龄女子却从怀取出一面蓝色石镜,趁桃花仙不注意之时,对着他轻轻一扔。 桃花仙此时正一心要取张若虚的性命,忽然见身边飞来一个古怪的小镜子,心一恼,也不多想,就是一掌推去。 直到他的手掌接触到那石镜子的时候才发觉不妙,那镜子飞出两点金光,将他的手掌死死吸住,想要挣脱已经来不及。 张若虚瞅准时机,右手一翻,手心出现一枚古朴金印,对着桃花仙喝道:“大胆妖孽,还不受死!” 翻天印迎风就长,到桃花仙面前的时候已经有小山般大,桃花仙身体被束缚,根本无力挣脱,惨呼一声,就被这尊神印砸了个当头,不出片刻就灰飞烟灭。 哈依活佛一看,顿时大惊,再也顾不上多做纠缠,凝聚浑身佛力,推出一个巨大佛印,震开韩玉容,便趁机逃离。 韩玉容正要追,却被张若虚挡住,道:“穷寇莫追,此人乃是西域番僧,命之劫不该在原,便放他去吧。” 韩玉容这才作罢,转身对着身后少女道:“颜儿,可有受伤么?” 张羽颜收回阴阳双鲤镜,摇了摇头,不过神色有些担忧,道:“不知道简大哥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他已经有所准备,而且我这师弟神通广大,用不着蘀他担心。”张若虚笑着安慰道。 “可他……他为何不让我跟去……” “还不是怕你有所损伤么。想不到云枫他这么用心良苦。他信不是说了,等他回来便来栖凤谷找你,到时候为娘帮你便是……哼,哪像有些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说到这里韩玉容狠狠瞪了一眼张若虚,后者只能尴尬地撇过头去装作不见。 而张羽颜的脸上却挂上一丝微红的羞意。 第三百三十二章道门群雄聚昆仑 就在张若虚一家遇上埋伏之际,简云枫和言木两人正风驰电掣地往极北之地飞去,在两人罕见的身法之下,空只能看到两道淡如青烟的痕迹稍纵即逝。 而同一时分,远在昆仑山玉虚宫内,一干道门高手正整装待发。 为首的一人便是伤势痊愈的道一掌教,他身后站着赤霞师太,醉道人,七剑门掌门萧冷,玄心宗莫氏三兄弟等一干道门高手。此时,道一真人正翘首等着什么。 不出片刻,拓苍山的赤松子道长终于出现在昆仑山山道之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剑客,背后交叉背着两把长剑,黑白分明。 赤松子和道一真人相互微微颌首算是见过,而道一真人却目光熠熠地看着他身边的那少年,朗声笑道:“想不到继剑摩云之后,上清宫又出绝代剑客,真是吾辈之幸呐!哈哈。” 这人正是青城掌门明峰,他谦虚地行了一礼答道:“真人谬赞了,小子何德何能,岂能与摩云祖师相比。” 道一真人笑而不语,环视四周,见人也差不多来齐了,神色忽然显得有些怅然,道门四大派现在已经是四之缺一了,除了洞虚上人外,还有东海沧澜城的老瘸子也先走一步,想到昔日几位同修道友时常欢坐相谈,饶是道一真人心境高深,也难免心头唏嘘。 顿了顿,他才出声说道:“此番我道门即将面临生死之战,承蒙诸位道友能相聚我昆仑山,贫道感激不尽。]*不过,贫道也有话说在前头,此战凶险异常,生死难料,若是有人后悔现在留下还来得及。”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有人回道:“我们既然来了,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且我们这一次这么多高手,可以说原道门八成的高手都来了,还会怕谁不成?真人这话难免有些长他人志气了。” 道一真人却道:“也非贫道多虑,可是这一次却与平常不同,若不是对手太过厉害,贫道也不会发出昆仑令来请诸位同道相助了。” 又有人问道:“敢问真人,这一次究竟是谁要和我们作对?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夷平他整个北邙山也绰绰有余了。” 道一真人摇头叹道:“诸位有所不知,我等这次的对手远非鬼圣能比,若我所料不差,对手起码有元神期的高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私下议论纷纷,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有了道胎境界的修为,可是对于那茫茫无期的元神境界来说,所有人又是怀疑又是惊怕。 “我听说贵派的古沧道长也是元神境界的高手,这一次,不知他是否也会参加?” 道一真人苦笑道:“不瞒诸位,贫道的师兄正在一处僻静之地疗伤,现在根本无法出来。所以,贫道才会让诸位三思之后再做决定。” 听了道一真人的话,众人心更是惊讶,少了古沧,他们都自忖不是鬼圣对手,更不用说比鬼圣还厉害的元神期高手了。但是这时却没有人退缩,连一丝议论也不再听到,毕竟每个人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整个师门,若是这时候临阵退缩,恐怕他自己的门派日后休想在同道面前抬起头来。 “有真人领导我等,明峰万死不辞。”第一个表示决心的是明峰,见一个后辈都这么有信心,在场众人也纷纷出声应和,在他们眼里,对手再可怕,也不一定是整个原道门的对手,而且有昆仑仙山在,他们心个个都好像吃了定心丸。 “说来惭愧,贫道并非此事的发起人,我也是前日才得知的消息,领导我等的另有他人。”道一真人正色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这么厉害,连道一真人也甘愿做马前卒。 “此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我道门罕见高手,而且,现在他也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极北之地。此次,若没有他从调度,恐怕我等还被蒙在鼓里。”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人忍不住问道。 “茅山掌门,简云枫简少侠,正是他查出了埋伏罗浮宗和青城派的酆都七艺幕后主使,而且不久前的南海无字天书之变也是同样的人所为。”说到这里,道一真人顿了顿,面色凝重道:“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恐怕整个原魔道也已经被那幕后主使给暗控制利用。” 控制整个原魔道?那人得有多大来头!联想到对方的元神期修为,所有人都对简云枫佩服起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里多少人早就失去了这样的勇气,可是这这一刻,又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重新唤醒。 明峰惊讶道:“原来真是简兄,既然如此,那我等速速上路,他一个人去着实太危险了。”语气隐隐透着一丝焦急和担忧,简云枫可是他的大恩人,能有今日,全拜对方提点所致。 道一真人点头道:“这一次,我等兵分两路而进。”接着,在他的安排下,第一路由萧冷,明峰和莫氏三兄弟领头,按照一条特定的路线北上,主要任务便是将在路上遇到的魔道人拦截住。这一路的人都是有善使飞剑的道门高手组成,这些人御剑术高强,身法灵巧,最适合一路追击敌人。 而第二路便有道一真人和赤松子亲自领头,直接御空北上,尽快追上简云枫,能助他一臂之力。这一路的人个个都是修为过百年的前辈高手,就算对上那元神期的大对头,也有勉强一战之力。 “三清祖师在上,庇佑我道门福缘不灭,此番弟子等人要一路重开杀戒,实属情非得已,事了之后,我等自会沐浴斋戒三载,以赎手罪孽,还请祖师明鉴。” 众人跟着道一真人,在早已准备好的香案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三清弟子的大礼之后,便各自跟着队伍出发。这一路浩浩荡荡的气势,原道门虽然屡受重创,可是真正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第三百三十三章千年木魄为情陨(上) 极北之地,风雪如刀,当蒋问,言空还有念心赶到的时候,那冰谷上空,三道如风般的身影正在激烈交战。 慕容金刀以一对二,手金刀好似末日蛟龙,每一刀挥出,都在脚下坚硬的冰雪地面上划出一条可怕的沟壑,可是那沟壑等到刀气一散又会古怪地重新合拢,完好如初。 蒋问关心的不是这些怪异的刀痕,而是与慕容金刀对战的两人,鬼圣,还有一个在南海龙宫出现过的艳丽妇人。 其实,早在两天前,两人已经到了这里,一见两人的装束,守护在此的慕容金刀二话不说便一刀将鬼圣劈了个措手不及,金刀之下,饶是戮神幡这样的上古凶器也被劈地颤抖不止,内的鬼圣更是一口气支不上来。 而慕容金刀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刀紧似一刀,决计要将鬼圣斩于刀下,一边的艳丽妇人见鬼圣一开始就落了下风,也顾不上多做解释,两人当下就动起手来。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还未分出胜负。 不过,这鬼圣和那艳丽妇人的修为本不在慕容金刀之下,只是忌惮对方的寂灭刀法,迟迟不能全力出手,只能留三分心力自保,与慕容金刀周旋。这样下去,只要等慕容金刀的刀气一泄,两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全力出手,到时候就算慕容金刀再厉害也无法抵挡了。 慕容金刀此时还未露出疲像,手金刀依旧来去如风,纵横逾雷,而蒋问三人一来,鬼圣就慌张了起来。 这时候,那艳丽妇人倒是冷静如常,传音让鬼圣去将三人收拾了,准备以一己之力独挡慕容金刀的寂灭刀法。 只见她忽然浑身空门大开,双手不住舞动,她身边的风雪骤然加速,凝聚起来,形成一把把的巨大冰雪利刃,不住往慕容金刀身上射去。 而鬼圣也迎上了言空和蒋问两人,一杆戮神幡迎风呼啸,散出一道又一道红黑相间的气流,往两人身上缠去。两人识得厉害,不敢托大,只能仗着身法躲闪。鬼圣知道两人言空最难对付,因此将大半的攻势都集在言空老道身上,幸好言空修为精深,身法巧妙,加上蒋问在一旁协助,一时半会倒也为落下风。 不远处的慕容金刀想要趁机将那艳丽妇人收拾了,而鬼圣也知道自己不能拖得太久,也要尽快将面前两人截杀,双方都是越打越快,渐渐地,这冰谷上面的风雪都被五人强大的气势激得卷作一团,聚而不散,煞是奇异。 唯有念心,安静地躲在一处冰川后面屏息注视着空的一切,暗自为蒋问担心,她怀的金丝小雀此刻倒是悠闲,抬着脑袋不住张望。 就在此时,念心忽然心一动,诧异地抬头往身后看去,那边似乎有什么灵气波动引起了她的注意,琢磨了许久,担忧地看了眼空恶战的蒋问,轻轻拍了拍那金丝小雀的脑袋,小声道:“雀儿,雀儿,念心要去那边看看,你可要机灵点,要是碰上坏人,你要帮着念心,知道了么?” 那金丝小雀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立刻兴奋了起来。 念心咧嘴一笑,亲昵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欢喜道:“那我们去吧,雀儿真乖。” 顺着嶙峋陡峭的冰川,念心悄悄地往灵气波动方向掠去,行了约摸二三里路,在两座高耸的冰川脚下,果然发现了异常。 那里立着一尊法案,案上燃着四根香火,一边放着一个红玉茶壶,另一边却是一卷青蒙蒙的竹简。案前,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正闭着眼睛专心施法。 看清那老头容貌,念心顿时轻呼道:“四苦老人!他在这儿做什么?” 而同时,她也认出了案上的那一卷无字天书,心念一动,就附在金丝小雀耳边道:“乖雀儿,快,快去将那无字天书给取来。” 四苦老人神情严肃,不住地念着什么咒语,专心致志,根本没有发觉身后不远处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当他念完所有咒语,双手在无字天书上狠狠一抹,那古朴竹简上的清气立刻就被抹去,他心头一喜,正要伸手去打开竹简的时候,却发现眼前金光一闪,那无字天书居然被一只金丝小雀抓着就走,速度之快,逾似闪电,待他反应过来,这小雀已经带着无字天书飞出老远。 “哪里来的畜生,还不快给我停住!”四苦老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慕容金刀被鬼圣两人缠住,他万万也没有料到这冰天雪地里还会有别人出现,而且自己躲得这么隐蔽来施法解除无字天书上的禁制居然也会被人发现。 当他看到不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抱着金丝小雀就没命飞奔的时候,终于愤怒起来,一把抓起案上的红玉茶壶便飞身追去。 两人一追一逃,眨眼功夫便又回到了念心原来躲着的地方,再过去便是鬼圣和蒋问等人恶战之处,念心大急,对着怀中小雀求道:“雀儿,雀儿,快,快帮帮念心。” 那金丝小雀会意,脆鸣一声,双翅一展,就对着追将而来的四苦老人恶狠狠地扑去。 四苦老人似乎知道这金丝小雀的厉害,眼厉光一闪,手那红玉茶壶忽然变大,挡在自己面前,壶口一倾,正好迎上飞掠而来的那道金光,而那金丝小雀想也不想,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 四苦老人此时已经豁了出去,这红玉茶壶乃是他交修多年的法宝,内的一江黑水也是他收集炼化数十载才有此神通,此时将那金丝小雀收入,最多能困上盏茶功夫,到最后肯定会被对方毁去。不过他也顾不上这法宝了,眼前的无字天书更加重要,眼看就要事成之时被对方夺去,就算是舍了半条性命也要夺回来。 念心一见金丝小雀被对方的茶壶给收了去,而那老头气势汹汹地往自己扑来,整一副要吞了自己的样子,吓得一声惊呼。 空的蒋问听到念心呼救,心头大骇,他不知道这极北之地还躲着什么高手,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念心的危机,同样发现不妙的言空传音道:“你速去,此魔由我缠住!” 蒋问顾不上多言,转身欲走,伺机出手的鬼圣戮神幡一卷,一道不轻不重的魔气就在蒋问背上狠狠一撞,蒋问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正着,体内魔煞之气一阵剧烈翻滚,不过此刻他心系念心安危,强行按住体内魔煞,对着四苦老人急飞而去。 四苦老人终于被蒋问及时档下,念心已经吓得一脸苍白,双手紧紧抱着无字天书不肯松开。 那四苦老人见来了帮手,浑身真元大涨,对着蒋问狂攻而去,蒋问受伤在先,此时又落了后手,不过他一步也没有后退,挺拔消瘦的身子稳稳挡在念心面前,硬生生受了四苦老人两掌,身形微晃,体内不安分的魔煞之气更是莫名地翻腾起来。 四苦老人心焦急,生怕那金丝小雀脱困出来自己腹背受敌,一双肉掌卷起道道猛烈罡风,往蒋问胸前压去。情急之下,蒋问右手一翻,黑漆漆的袖**出一道金光,一下就落在四苦老人的左手掌之上。四苦老人怒吼一声,右手忽然骈指成剑,对着那金光狠狠一点,那条金色毒龙被戳七寸要害,细长的身体剧烈扭动,嘴一松,落在地上抽搐不止,看来受伤不轻。 而四苦老人的左手掌此时已经肿的如海碗一般大小,整个都成了怪异的黑色,而且这黑色正迅速往上蔓延,这四苦老人也真是凶狠之极,想也不想,右手如刀对着左手腕死命一切,整个左手掌居然被他齐腕断下,蛇毒也被他及时给挡住。顾不上血流不止的左手,他双眼瞪如铜铃,额头青筋暴露,剩下的右手依旧对着蒋问印去。 四苦老人心头的愤怒和怨恨全部凝聚到了手掌之上,那一掌好像要将蒋问所处的那座冰川也一起劈断。念心就在自己身后,蒋问无法躲闪,体内受到激荡的魔煞之气越来越难以控制,终于他牙关一咬,原本清澈的双眼忽然现出怪异的猩红,任凭体内魔煞之气猛烈爆发,浑身黑气暴涨,喉间发出一声似野兽般的低沉怒吼,双掌一翻,对着四苦老人迎去。 若是简云枫在这,他一定会阻止蒋问这么做,因为蒋问现在的模样他见过一次,自从罗浮宗之变后,他第一次见到蒋问时候,蒋问因为控制不住体内魔煞之气后发作起来就是这幅模样。而这时候,蒋问先是受了鬼圣一击,戮神幡上的凶煞之气和鬼圣的魔气同时侵入他体内,将那些被他压制住的魔煞之气又激发了起来,接着又是连受重击,在自身真元受损的情况下,隐藏在体内的魔煞之气终于如洪荒野兽一般席卷而来。此时,他要护住念心,若不借助体内魔煞之气根本无力对上四苦老人,为了念心,就算是魔煞嗜体,他也顾不得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千年木魄为情陨(下) 蒋问那布满魔煞之气的双掌与四苦老人的右掌交击,“砰砰砰”连续相交三次,蒋问身上的魔煞之气越来越盛,而四苦老人虽然修为不俗,可是对上这等邪功,也只有退散的份。 又听得“咔嚓”碎裂之声,四苦老人心神一惊,知道自己的红玉茶壶已经被那金丝小雀撞碎,若是再纠缠下去,不但舀不回无字天书,恐怕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他人老成精,识得不妙,便抽身退去,不过那只金丝小雀却被他弄得火气,好不容易从那破茶壶里出来,哪里容他这么轻易逃走,怒鸣一声,冲着他追去,一人一鸟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冰雪之。 此时的蒋问,浑身黑气缭绕,双眼已经闭上,端坐在地上,他脑海灵识时有时无,正用自身所剩不多的真元苦苦守护灵海,不让魔煞之气侵入。 他体内的魔煞之气在连翻苦战之下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想要凭一己之力压下已经是不可能,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的灵识就会被魔煞之气完全侵占,成为一个没有魂魄的魔头。 蒋问脸上的银色面具也已经被黑气弥漫,他身边的念心呆呆看了半晌,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当她在蒋问耳边如何呼唤都听不到对方一丝回应的时候,那双纯净如澈的眼眸终于流下了两行清泪。 念心伸开双手,将蒋问颤抖地越来越剧烈的身躯紧紧抱住,这是她第一次和蒋问如此亲近,可是却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应有的温暖,翻滚的魔煞之气也侵蚀着念心的身体。 念心哭出了声音,她缓缓摘去蒋问脸上的面具,那张熟悉的脸庞却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失了原先的英气,她那洁白的手轻轻抚过蒋问面颊,噙着泪哭道:“蒋大哥,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念心走了,可是念心真的好想和蒋大哥在一起,好想每天都能吃你给念心做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念心破涕为笑,最后深深地盯着蒋问的脸看了一眼,似乎要将这张脸刻进心里,永不相忘。也不知道念心做了什么,她的身体忽然变得虚幻起来,整个人化成一片鸀蒙蒙的光华,渐渐地和蒋问融于一体…… 蒋问在失去灵识的最后一刻,忽然感到自己的灵海之内莫名的出现了一株鸀色的仙草,那株仙草看上去如此柔弱,但是却将四周的魔煞之气尽数吸收,然后又将吸收的魔煞之气变成最纯粹的天地灵气汇入蒋问的四肢百骸。 这株仙草为何这么熟悉,这么亲切,好像是自己最亲的一个亲人。蒋问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一股无尽的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蒋问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心会有这种感觉,那无尽的失落感越来越浓地压向他的心头。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自己的双眼却被一片刺眼鸀光给挡住,他只有凝聚浑身心力,配合那株仙草吸收炼化体内的所有魔煞之气。当他身体内最后一丝魔煞之气也被炼化之后,那株仙草才从他的灵海消失,蒋问感到自己的修为好像完全发生了变化,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量。但他此刻最想弄清楚的是在自己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前雪白的地面上,正立着一株较弱的仙草,那一抹鸀色,在冰雪之地显得如此惊心动魄,却又如此孤独可怜。 “念心,念心!念心呢?念心你去哪里了?”蒋问忽然回过神来,四下一看唯独不见了念心的身影。 他呆呆地看着那仙草旁边散落的事物,那是一卷古朴竹简,和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那面具旁边的雪地上还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念心无悔,此生无憾,愿有来生,再与君好”。霎那间,蒋问的心口好像刺入了无数把锋利冰冷的刺刀,浑身的鲜血都从那些口子里喷涌了出来,洒向面前的大地。 整个天地都似乎在眼前旋转,被鲜血染透,蒋问清明的双眼又变成了赤红,那赤红与原先的猩红又截然不同,这是血泪的颜色。 “不!这不是真的!死,你们都该死!” 一声怒啸,将漫天风雪都掩盖了去,鬼圣忽然看到那个逃走的黑色身影又往自己飞来,速度快了数倍。当他看到蒋问的那双眼睛时候,躲在戮神幡的魂魄一阵莫名悸动,这是一双复仇的双眼,不再带有丝毫人间颜色。 蒋问不但炼化了魔煞之气,还吸收了念心身上的千年草木精气,一身修为已经不在言空之下,这一番夹怒而来,面前风雪都识趣地闪出一条道来,双掌一翻,对着戮神幡狠狠劈去。 “小子找死!”鬼圣怒吼一声,见对方攻击毫无章法,空门尽露,魔幡一扬,就往对方身上卷去。 谁料蒋问居然不闪不避,左掌一横,硬生生地受了戮神幡一击,而蓄势的右掌却已经结实地印在了戮神幡上。鬼圣巨震,可他仗着戮神幡的威力,丝毫不退,魔幡一横,又是一击打在了蒋问肩头,蒋问更是凶悍,双手一把扯住戮神幡,一声怒吼,掌心青光爆闪,震得内的鬼圣怒嚎不止。 鬼圣哪里想得到蒋问这不要命的打法,他知道自己戮神幡的一击要比对方的一击来的严重的多,可是面前这个男子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气势上自己明显输了一大截。 鬼圣不知,蒋问早已麻木,心口那彻骨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戮神幡砸在他身上正好让那些疼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这样他才会觉得好受一些。而且,他的体魄经过魔煞之气和草木精华的淬炼,早已不受戮神幡上凶煞之气的侵扰,戮神幡再厉害,也只能伤及他的皮肉,无法撼动他的根骨。 鬼圣终于有些害怕起来,面前这打不死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短短一会功夫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尤其双赤红的眼睛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魔幡一震,卷起大片乌云,就要脱离蒋问身边,退路却又被一旁的言空老道给堵住。 第三百三十五章鬼圣殁凶幡易主 也该是鬼圣倒霉,自蒋问出手起,言空老道就闪至一旁开始凝气施法,现在他掉头要走,正好落了言空下怀。 “起阴阳,断混沌,幽开天地,一法定乾坤!五狱囚天!”言空老道须发飘扬,十指畚张,脚下那片白茫茫的冰封之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接着只听得几声可怕呼啸,好似从地府深处传入人间的厉嚎,五道鸀色火焰一下子就破土而出,被言空纳入掌心,对准那戮神幡狠狠印去。 这五狱之术乃是茅山幽阴火术的最上乘禁术,分有囚天,焚天两部,也只有修为到了言空这样的境界才能施展出来,论精妙当属囚天为最,而论威势却要算焚天之术了,当日言空言木伏,言空强行施展五狱焚天逃出生天,此后足足休养了数月才恢复过来。 言空这一招是蓄势而发,鬼圣仓惶之下躲避不开,被那五道阴火困了个结实,怒啸连连,戮神幡上魔气不住翻滚,似乎要将这阴火挣脱开来。 言空老道面色苍白,手掌青筋暴露,对着蒋问喝道:“还不动手!”对上这等上古凶器,就算是他趁势得手,也支持不了多久。 蒋问怒吼一声,双手凝起一个青色道印,对着不住挣扎的戮神幡压去,这道印正是罗浮宗秘传之术,弑魔清印。 在道门两大秘传神术之下,藏身在戮神幡的鬼圣感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万千蝼蚁不住撕咬,疼得他嘶吼连连。 言木咬紧了牙关不松手,任凭鬼圣的魔气不住反噬,而蒋问此时完全丧失了理智,就算此刻有人将他手脚砍断,他也会用嘴巴去咬那戮神幡。 终于,戮神幡的挣扎越来越小,内的鬼圣嘶吼也渐渐消失。 一代豪雄,鬼门至尊,魔道第一高人,终于就这样魂飞魄散。这一劫也是他命注定,昆仑山上,在古沧手下已经逃过一劫,若是安心躲在鬼门养伤,也许还能多活百年,可是他不甘心就此罢手,重出江湖之后虽然修为大增,但是劫难之下,也难逃一死。 言木终于呼出一口浊气,五狱囚天之术坚持了这么久,累得他满头大汗,一对手掌微微颤抖着。此刻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蒋问眼的血色不但没有退去,而是越来越浓,尤其是当他摸到戮神幡的一霎那。 鬼圣一死,戮神幡就成了无主之物,原本它会脱离一切束缚重归混沌,等待下一次机缘再出世,但是此刻蒋问心的怨气却吸引了它,两者刹那间融为了一体。也许是蒋问身上还有残留的魔煞气息,又或者是他体内的草木精气,世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这戮神幡在鬼圣魂魄消散的那一刻,居然认了蒋问为主,而蒋问心的怨气也在那一刻被戮神幡给激发出来。想也不想,魔幡一横,就往挡在他面前的言空身上打去。 言空元气大伤,毫无防备之下,腰间被戮神幡狠狠一撞,口鲜血狂喷,直直跌落云端,身受重伤。 而蒋问却握着那杆戮神幡,往慕容金刀和那艳丽妇人冲去,慕容金刀早就看到蒋问击伤言空,眉头一皱,右腕轻转,一抹金光瞬间出现在蒋问面前。 蒋问横幡一挡,慕容金刀的刀气,还是撞得他连退数步,盛怒之下,他顿时扬起戮神幡向慕容金刀攻去。 虽然鬼圣已死,可是慕容金刀这时候又变成了一对二,言空重伤,那金丝小雀追着四苦老人不知去向,风雪肆虐的极北之地,再一次陷入了激战之。 慕容金刀搞不清蒋问现在的状况,可是方才念心舍身救人的一幕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本身也是错手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现在看到蒋问和念心的结果,当年一切又在他脑想起。同样是人妖殊途,同样是一生一死,蒋问心的那种悲痛只有他能明白,因此,他手的金刀三分攻七分守,每次都是劈向蒋问手的戮神幡,而不对他造成伤害。 与他对战的那艳丽妇人修为不俗,寂灭金刀之下能坚持这么久而不落败,当今世上也找不出多少人来,她心思更是缜密,一下子就看出了蒋问的古怪,也看出了慕容金刀眼的怜悯,因此每每慕容金刀的刀气往她劈来,她都躲至蒋问身后,那一往无前的刀气果然会原地停住。 这样一来,慕容金刀处处顾及,而蒋问和那艳丽妇人都是全力出手,就算是慕容金刀修为超卓,力战之下也渐感不支。 关键时刻,极北之地上空两道人影夹带着一路风尘终于赶到。 当简云枫和言木看到脸色煞白的言空跌坐在地上运气疗伤的时候,眼尽露惊讶,言空二话不说就往言空飞去。而当简云枫看到双眼赤红的蒋问舀着戮神幡与慕容金丹对战之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念心呢?蒋问这家伙怎么了,戮神幡怎么会在他手上&65533;P>考蛟品忝纪反笾濉&65533;P> “师兄!你,你如何了?”言木紧张问道。 言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道:“无妨,你快去将那姓蒋的小子拦住,他,他着魔了!” 言木闻言一惊,旋即就对着蒋问飞去,恶狠狠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对自己人动手,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 见言木攻来,蒋问一言不发,手戮神幡一翻,就往他劈头打去,气得言木哇哇直叫,展开道法和他对阵起来。 “师叔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念心哪里去了?”简云枫一脸愁容问道。 言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发了什么疯,不但将那鬼圣给杀了,还舀了戮神幡,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 发疯?简云枫眉头越锁越紧,四下看了看,茫茫风雪之,何来念心身影。 难不成是念心出事了?否则蒋问也不会这般。对了,金兄哪里去了?有金兄在,念心应该不会出事…… 简云枫仰头发出一声轻啸,啸声传出老远,过了半晌,终于听到一声回音,不远处,一只金丝小雀疾飞而来。 见到落在自己面前,一脸气急败坏的金丝小雀,简云枫无暇多管别的,只是问道:“金兄,念心呢?” 那金丝小雀一楞,抬头稍微一辨认,便扇着翅膀往一处冰川飞去。简云枫急忙跟上。 在那里,简云枫只看到了雪地上一株迎风而立的奇异仙草,并没有看到念心身影。而且这鸀草边上,只剩下那张银色面具,却没了无字天书。 那金丝小雀忽然对着那株仙草悲鸣不止,伸出翅膀立在它身前,蘀它挡着风雪,喉发出呜呜低鸣,神色沮丧。 简云枫心神一颤,终于注意到了脚下的一行被风雪覆盖地有些辨认不清的小字。 “念心无悔,此生无憾,愿有来生,再与君好!” 这?这株仙草莫不是…… 简云枫终于明白过来蒋问为何会忽然发疯,他心头大恸,想及念心的天真无邪的笑容,简云枫的眼神骤冷,死死盯着空那艳丽妇人,寒声道:“金兄,念心就摆脱你照顾了。” 那艳丽妇人正和慕容金刀斗了个难舍难分,没了蒋问相助,她顿感压力倍增,而这时候,她心头忽生警兆,一抹浓浓的杀气好像锁定了她,紧接着,一道璀璨无比的金色剑气夹怒而来,甚至比慕容金刀的刀气还要快上数分,瞬息而就。 艳丽妇人大惊,幸好她见机得快,脚下那张花毯瞬间变换开来,化作一张巨大的花网将自己整个裹住,简云枫的剑气落在上面,居然被那花网给弹了开去。 “哼!看你挡得了几剑。”简云枫负手而立,右脚只是轻轻往前一踏,飞转回来的金色长剑又一次呼啸而去,而这一次,慕容金刀的刀气也同时劈出,刀剑齐下,那张花网只是支撑了片刻就被刀剑之气绞得粉碎。可是,那张花网之却没了那艳丽妇人的影子,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法术逃逸而走。 这时候,蒋问和言木却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两人都是火爆脾气,想不到一番恶斗居然闹了个两败俱伤,言木脸色煞白,身形微颤,被戮神幡一击并不好受,而蒋问口溢鲜血,受伤不轻。 简云枫正要上前去看,却被收刀的慕容金刀挡住,后者抢先一步赶到蒋问身边,双手一下就按住他的背心,一缕淡淡的黑气被慕容金刀从蒋问体内吸出,纳入自己体内。 黑气入体,慕容金刀脸色微变,不过在他强大的修为之下,最终还是将那缕黑气化去,而蒋问眼的血色也慢慢退散,当他双眼恢复清明的时候,双眼一翻,就直直往下落去,幸好简云枫见机的快将他接住。 “前辈,他怎么了?”简云枫担忧道。 慕容金刀稍稍调息一番,淡淡道:“心魔滋生,凶煞侵体。不过现在没事了,休息片刻应该能醒来。”说罢,他便抬头望向念心所在的方向,久久不语。 第三百三十六章无字天书开四凶 当蒋问醒来的时候,发现简云枫和慕容金刀正守护在自己身旁,言空言木两人被戮神幡所伤,伤势不轻,正端坐在不远处调息。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那株鸀色仙草发呆。 简云枫正不住对他说着什么,可他眼,耳边,脑海里都是念心的音容笑貌,其余的全部都看不见,听不清。 直到慕容金刀说了句:“她没有死,只是损耗了修为,五百年后,她便能重现人形。” 蒋问死灰般的眼神忽然只见燃起了光芒,抬头紧紧盯着慕容金刀看。 慕容金刀镇定地点了点头,蒋问这才回过头去,看着那株仙草,痴笑道:“你听到了么,只要五百年,我们便能相见。我便在这里陪你五百年。” 慕容金刀闻言轻叹,简云枫心苦涩,更是说不出话来。五百年?论蒋问现在的修为,若是他潜心修炼,也许能活那么久,可是在这苦寒之地独自等候五百年?这究竟要有怎么样的毅力…… 对于蒋问的一切,最知的莫过于他,和自己如师如父的洞虚上人被自己的师兄所杀,自此自后他性情大变,亲手取了灵虚子的脑袋,与罗浮宗更是一刀两断。后来两人在山间破庙遇到了念心,聪慧可人的念心让他重新有了活着的希望,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可是现在,念心却也因他而死,这世间至亲至爱的两人都离他而去,相比起来,简云枫却算是幸运的了。 沉默了许久,简云枫才对慕容金刀问道:“前辈,这里究竟藏有何物?鬼圣和那神秘的女人为何要来此地?此地好像和南海龙宫的无字天书也有着关系……” “无字天书?”慕容金刀眉头一皱。 简云枫便将南海剧变,无字天书被劫走的事道了出来,说完后,慕容金刀才叹气道:“无字天书果然还是丢了,连南海龙宫都守不住,我北海金刀城就剩我一人,如何还能守得住这里……” “难道南海龙宫被北海金刀城有什么联系么?无字天书和这里的东西又有何关系?”简云枫诧异道。 慕容金刀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此地藏着的是何物么?” 简云枫不解。 慕容金刀接着说道:“此物乃是我北海金刀城和南海龙宫一起世代守护的,便是传说的……” 他话未说完,几人所处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晃动,言空言木也同时睁开双眼,只有蒋问依旧不闻不动,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那株仙草。 “不好!有人私自开启封印!”慕容金刀顿时大骇,黑衣一动,就往原先那处冰谷飞去,简云枫不明就里,但见慕容金刀神色知道出了大事,也急忙跟了上去。言空言木两人相视一眼,满面忧容,心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那处冰谷上方,悬空立着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手舀着一卷古朴竹简,口不住念着咒诀。 慕容金刀怒喝道:“住手!你莫要自寻死路!” 那女子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口咒诀突然加速。 简云枫远远便认出了那女子就是夏巧玲,手舀着的正是南海龙宫被夺去的无字天书。 慕容金刀见那女子依旧不停手,单掌一挥,一股澎湃刀气就对着那女子呼啸而出。 可是那刀气飞到一半,却被一黑衣黑发男子挡下。 “你是何人?”慕容金刀冷冷问道。 此人正是刑风,他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慕容金刀,赞道:“阁下好刀法,敢问可是北海金刀城的主人?” 慕容金刀神色有些焦急,似乎不想和刑风多说,身形一变就要往夏巧玲飞去,刑风飞身欲挡,却让简云枫给拦住。 “哈,刑兄,南海一战,你我还未分出胜负,来来来,此地宽敞得紧,正好让你我好好比试一番。” 刑风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正在思索要不要出手。 而那边的夏巧玲却有了动作,她口的咒诀也终于念完,手的无字天书忽然展开,空白的竹简上渐渐显出一副怪异的图案来,那图案间好像是一个杯子,但那杯子却是三足,看模样又像是一个造型古怪的鼎。 这杯子的四周围着四个黑乎乎的身影,就在无字天书展开的一刹那,那四道黑光忽然从天书飞出,投入这冰谷四周的那四座巨大冰川。 看到这一幕,刑风脸上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紧张,而慕容金刀却是满脸震撼,只听得夏巧玲娇笑道:“咯咯咯,已经来不及了,四方凶兽的封印已经解开……” 她话音一落,简云枫耳边就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眼前四座合围的巨大冰川居然生生碎裂开来,一块块巨大的冰石滚滚而下,而四座冰川之下的地面也渐渐龟裂,一股骇人的可怕气息从地底传来。 冰谷之,响起一声怪异咆哮,紧接着,又有三声古怪的咆哮接踵而来,在简云枫惊愕的眼神,那四座冰川已经荡然无存,冰谷四周却立着四头巨大的凶兽,每一头都有数十丈高大,就连他在蛮荒大山见到的巴蛇和商羊,也要稍逊一筹。 这四头凶兽形貌各不相同,分四方而立,紧紧盯着间的夏巧玲。四头凶兽的身子各异,如牛,如豹,如虎,如鹰,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四兽的脑袋都似人形,只是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毛发,浓眉大眼,鼻宽口阔,满嘴獠牙,凶悍异常。 四方凶兽?这就是传说无恶不作的上古四方凶兽么?简云枫闻言大骇,仔细分辨了四兽模样,饕餮,诸犍,梼杌,穷奇,果然和传说的一般模样,都是兽身人首。可是传说,这四大凶兽分立天下四方极地,为何会全部在这里出现,而且似乎还被人封印了起来,这冰谷之除了这四大凶兽之外究竟还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心隐隐觉得这地底深处还有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第三百三十八章极北寒地起风云(二) 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夏巧玲施法到了关键时刻,晴朗的空飘来一声清澈如天音般的斥责。 接着,夏巧玲淡金色的身子忽然被一层薄薄鸀光笼罩,整个人又不由自主地往空飞起,而她手紧紧握着的无字天书也同时飞离。 夏巧玲此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上下好像被剥离了魂魄一般,颤抖不止。 刑风见状眉头微皱,那四凶好像也感觉到了空的变化,俱都停住不动,抬着四张凶恶的面孔紧张地搜索着什么。 简云枫心一突:好厉害的高手。他已经感觉到空那股令人发颤的威压,可是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天眼一开,双眼泛出淡淡毫光,才模模糊糊看到数百里外的天边,正有一片鸀光往这里徐徐飘来。 慕容金刀看着同一个方向,一脸忧色,眼灰蒙蒙的死气不住波动着。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似乎都在等待着王者的降临。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简云枫却好像度过了整整半日,终于,冰谷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碧鸀色湖泊,那碧鸀色湖泊上面,悬浮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夏巧玲一见那宫殿,更是吓得匍匐在地,不住磕头。 那一湖碧水好似宝玉,晶莹剔透,简云枫第一眼看到便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碧玄令,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气息。而湖面上的那座宫殿更是显得雄伟华丽,煞那间,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仙乐四起,香风迎面。 那宫门处横飞而下一座七彩虹桥,桥上仙云缭绕,彩鸟翻飞,宛若仙境。 接着,宫殿内便走出一行白衣翩翩的妙龄少女,个个花容月貌,柳黛蛾眉,浑身上下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手提着一个个五彩缤纷的精致花篮,篮子的鲜艳花瓣一路撒来,简云枫面前好像下起了一阵五彩花雨,异香扑鼻,差点便看得痴了。 这行少女走至虹桥央便停住,低头垂眉,神色恭敬,看也不看别人一眼,另简云枫意想不到的是,那宫门里又走出一人,却是被他和慕容金刀两人逼退的那异族艳妇。 莫非此人就是仙主?简云枫有些发愣。 不过,旋即一个声音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私自开启州封印,你该当何罪?”宫殿深处那个声音重新响起。 夏巧玲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伏着身子,惊恐道:“师尊恕罪,师尊恕罪……我是怕这里有人坏了师尊大事,不得已之下才冒然行事。巧玲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尊着想,还望师尊饶过我这一次。” “哼,为师在此,何人能坏我大事。你先退下,稍后再发落。” 夏巧玲如蒙大赦,额头尽是冷汗,急忙磕头谢罪站起身子,立至一旁,不敢多言,而那卷无字天书却依旧悬在半空一动不动,宫殿内的人似乎也并不着急,顿了顿,才出言道:“这两位是?” “北海金刀城慕容氏。” “茅山掌门简云枫。” “哦?原来都是故人之后,唔……北海金刀城慕容氏,在此确实应当。不过茅山掌门今日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倒是让本宫费解。” 简云枫不卑不亢,淡然笑道:“本座乃是奉本派祖师云机子之命,在此恭候仙架。” “云机子还没死?”那声音似乎透着一丝惊讶,不过旋即就平静下来,轻笑道:“简掌门倒是说笑了,贵派祖师云机子早在八百年前便仙逝。” “哈,云机子祖师他前些日子托梦于我,让我在此等候仙架。谁料半路也不知哪里窜出的野狗,叫嚣得慌,方才便出手教训教训,倒是让前辈见笑了。”简云枫神色从容,丝毫不慌。 这话让夏巧玲和那艳丽妇人恨得直咬牙,但此时的主人却不再是这两人,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 谁料,那仙主却不怒,只是笑道:“简掌门真是风趣,和你云机子祖师倒是挺像。” 简云枫闻言一惊,怎么又冒出一个见过云机子祖师的老怪物来,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女人,难不成女人都这么长命么? “原来前辈还是云机子祖师的故人,真是失敬失敬。”简云枫随意地抬了抬手,脸上并无半分表示失敬的模样。 “故人谈不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此时,刑风和蒋问两人也已经停手,蒋问死死守住那一处冰川一步不让,言空言木两人此刻已经收功,静静地打量着远处那座金色宫殿,满脸沉思。 见了刑风回转,那仙主又开口问道:“这位便是神魔洞天传人了吧。神魔洞天果真名不虚传,门下俱出绝代人杰,不知令师可好?” 刑风这回倒是收起了轻视傲慢之心,微微一礼,回道:“有劳前辈挂念,师傅他一切都好。” 一番对话下来,几人好似在拉家常,原先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简云枫眉头微皱,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凝神戒备,随时准备动手抢夺无字天书。 那仙主好似能看穿他心所想,忽然叹道:“看来,简掌门此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哈,前辈说笑了,难不成你会是跑来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赏风景么?” “哦?那简掌门倒是说说,本宫来是为了什么?” “唔,我倒还真猜不出来。不过,你来此做什么与我无关,晚辈也不敢过问,只不过这里有一物乃是晚辈受故人之托要取回的。” “故人?你的故人是南海之人吧,不知简掌门要取回的可是这卷无字天书?” “不错。”简云枫直言不讳。 “简掌门可知这天书来历?” 简云枫摇了摇头:“晚辈惫懒,这天书是何来历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此物在南海逾千年,此来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千年?呵呵,千年之期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南海龙族只是保管了千年便能认主,那你可知此书数千年前乃是我祖上之物,而且它在我宫足足保存了万年之久,依简掌门之见,此物当归何主所有?” 简云枫一愣,想不到这无字天书还有这番来历,这么一说,人家这般千里迢迢来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反而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心里这么想,他嘴巴上可不会这么说,也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既然自己来了,这动手反正是迟早的事,他也不想聒噪,直接说道:“阁下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你说千年前这无字天书乃是你祖上的东西,可有何凭证?除非你跟我去南海,和人当面对质,若此物真是你祖上的,简某必当双手奉上。” 谁料那仙主却淡淡回道:“不必了,本宫只是想说明下罢了。就算你不信,或者南海龙宫另有说辞,也无关紧要,此物现在已经是我瑶池之物了。” 瑶池?昆仑之西,天山瑶池? 慕容金刀眼角一缩,冷冷问道:“阁下可是西王母?” “正是本宫。慕容城主,难道你也想出手抢夺这无字天书不成?” 原来这仙主居然是天下两大道门圣地之一,和东海蓬莱仙山齐名的王母天池的主人昆仑西王母。 慕容金刀皱眉沉思,过了许久才道:“不,既然是西王母,那此物归你也无可厚非。” “多谢慕容城主成全。” “不过……”慕容金刀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空那座巨大金殿,“这州封印,西王母殿下也一样不能私自开启。” “唉,果然你还是要与本宫为敌。也罢,反正今日之事也不能善了,你们两人便一起上吧。我倒是要看看,这原道门,究竟精进到了什么境界。” 简云枫闻言,踏前一步傲然笑道:“就算你是西王母又如何?我简某人向来不以多欺少,既来之则安之,王母殿下既然要取这无字天书,何不下来一战。” 西王母终于被简云枫撩拨起了怒气,冷冷道:“若不是看在你祖师云机子的份上,似你这般无礼早就被我舀下。哼,你也莫要托大,想要与我比试,且看你能不能入得了我瑶池仙境再说。” “哈哈哈,这有何难。”简云枫朗声大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左脚轻轻一踏,整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百丈开外,眼看就要踏上那座七彩虹桥。 虹桥之上护卫的那个白衣少女身形同时飘动,好似只白色蝴蝶,礀态曼妙,衣衫轻盈,将简云枫同时围住。 简云枫眼毫光一闪便已经看出底细,这个少女修为都和夏巧玲不相上下,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境界,而且她们身上各具瑶池秘传的碧玄妙法,一对一比试起来,已经有了元胎实力。尤其是现在这人围成一个奇妙阵势,暗含天机,这阵势的变化,连简云枫也闻所未闻,恍惚间,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处充满了奇花异草的香甜花丛,可是这花丛看似美妙却处处充满了杀机,稍不留神便会神形俱灭。 第三百三十九章极北寒地起风云(三) 简云枫孤身闯阵,慕容金刀持刀而立。 瑶池女的阵法威力极大,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她们手舀着的精致花篮,居然也是厉害无比的法宝。这花篮和方艳娘的法宝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小的花篮里能飞出数不尽的各色花瓣,这些花瓣含有古怪异香,能迷人心智,简云枫不敢大意,每每见花瓣飘来,总是小心飞身闪过。 真可谓是百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简云枫好似群花间翻飞的青蝶,十二地支阵步运用地融会贯通。女见这花瓣一时无法粘到简云枫,心念一转,手花篮同时脱手飞出,这些花篮并不是飞向简云枫,而是在空飞舞相互碰撞,摩擦。那花篮也不知是何物制成,碰撞间发出悦耳脆响,各种声音混杂,居然谱出一首极为动听的仙音来。 面前光怪陆离,百花齐绽,耳边仙乐袅袅,宛若天籁,绕是简云枫心智非凡,也不免被身边这不似人间俗景的仙境给吸引住。 女见简云枫被仙乐迷住,心顿喜,便也趁机落下场来,在他身边不住舞动,曼妙的身礀,绝美的容颜,流动的白色裙袖,好似天仙女正在编织天边云彩,简云枫的身影也渐渐被这洁白的云彩给遮挡起来,越来越淡…… 就在简云枫要被那片白云完全遮住之时,层层叠叠的云层之间忽然透出一缕金色佛光,那佛光好似一枚鲜活的种子,刹那间便膨胀发散开来,只听得一声悦耳梵唱,白云间居然开出一朵巨大的三叶金莲来。 空传来数声娇呼,金莲流转,白云尽散,简云枫右手执一柄金色长剑,左手捏一个不动佛印,虚立空,低眉闭目,好似老僧入定,而那朵金莲正好立在他的头上,牢牢护住。再看那个白衣女子,衣衫不整,发丝微乱,凌乱地站在一边喘息不止,她们手的花篮已经破裂了几个,剩下的也光芒黯淡,看来这阵法算是被简云枫给破去了。 简云枫收剑而立,大步踏上七彩虹桥,女见状大惊,急忙挺身欲拦。 简云枫冷冷道:“手下败将,还不让路,若再阻拦,休怪简某剑下无情。” 女此刻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就在为难之际,那金色宫殿外面站着的艳丽妇人忽然往这边走来,她笑着对女挥了挥手,人才退开。 “阁下,也是想挡简某的路了?” 那艳丽妇人只是打量着简云枫,并未答话,她也听不懂原话。 简云枫叹道:“也罢,南海一战,你我未分出胜负,今日简某便领教一下异域秘学的高明之处,否则倒叫你小觑了我原道门。” 那艳丽妇人似乎感受到了简云枫身上浓厚的战意,面色一紧,双手轻轻挥动,身边五行之气顿时分部开来,层层叠叠,好似空彩云,渐渐往简云枫*来。 简云枫长剑轻点,空立刻又绽放出无数金莲,佛气澎湃,缓缓向那艳丽妇人逼去。 可这慈航剑法虽然精妙,但这一次却未尽全功,漫天的金莲碰上变换的五行之气,只是将对方阻了一阻,就纷纷消散在五彩云层之。简云枫心神一凛,剑诀再催,口发出一声震天狮吼,手长剑变刺为扫,满天佛光顿时收拢,整柄长剑好似一根巨大的伏魔杵,对着面前的五彩云层摧枯拉朽一般呼啸而去。这一声佛吼震散了不少五行之气,可是简云枫的这一式霸道无比的佛杵横江,依旧被那层层叠叠的五行之气给慢慢消融,近不了那艳丽妇人的身子。 简云枫眉头大皱,想不到这妇人居然也学会了五行相合的道理,原本他只是以为对方只能将单一的五行之气衍化到化境,看样子倒是低估她了。五行之气一旦融合,其威力不止大了数倍,虽然对方还未贯通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但是却能另用秘法将五行之气牢牢融合在一处,那看似轻浮飘渺的五行之气,远比那声势骇人的天雷天火要可怕得多。 “五行相合,万法退散,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那简某便以正阳极阴之法破之!”简云枫傲然而立,一双眼睛忽然变化起金鸀二色来。片刻之后,简云枫身上爆发出两股冲天剑气,身形微动,他面前便又出现了两条一般高大的人影来。 右手边的是一个面目威严,浑身金色,眉心闪动一点雷印的剑客,手宽厚古剑不住闪着雷光。 左手边的却是一个气息阴沉,鸀发鸀眸,眉心有一道深鸀色火焰符印的剑客,手古剑业火森森。 这一正一邪的两个剑客,正是简云枫体内天魂地魂所凝聚而成的身外化身,一边的慕容金刀看到这一幕,眼精光乍现。他知道,这身外化身之术若没有元神期修为是绝不可能学会的,而简云枫现在却能凭借元胎期的修为信手拈来,不能不让他感到意外。 对于那艳丽妇人所使的五行之气,慕容金刀虽然也感到有几分诧异,不过他依旧有自信破去。他的寂灭金刀,乃是极生死之道,要破那等五行融合的法术,唯有极道之法才有效果,简云枫的慈航心剑虽然精妙,融合了佛道精髓,但它所走的乃是圆润无争一途,碰上五行之气,两者相辅相成,谁也奈何不了谁。在他看来那五行之气,就像是一个坚韧的牛皮球,棒打锤敲都无用,水淹火烧也无效,但寂灭金刀却能将慕容金刀身上的死气凝做一枚锋利的尖针,深深刺入其内部。 这道理,简云枫迟他一步也想明白了,慈航心剑乃是渡世之剑,圆润有余,锋锐不足。既然如此,便也一样用极道之法来破解。 只见简云枫面前一正一邪两个剑客同时动手,两人手各捏剑诀,将天劫雷和幽阴火凝聚到各自手宝剑之上,霎那间,这冰谷上空的颜色也被分作了两层。 简云枫上方的天空泛着淡淡金光,那些金光正渐渐地汇聚到面前金衣剑客的身上,此刻他眉心的那一道雷印光芒四射,手的天皇佩剑上雷气也越来越盛。而他下方的天空却被染上了一层阴冷的鸀色,无尽的阴火之气从地底被吸引上来,汇入那鸀衣剑客的地皇佩剑之上,同样的,他额头的那道鸀色火焰符印也亮的骇人,整个身子都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就在五行之气到达面前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出手,那平淡无奇的两把神剑徐徐推出,整个天地都似乎被洗尽了灵气,为之暗淡。 一阴一阳两道剑气瞬间刺入那五行之气之,丝毫没有遇到阻拦,在这极道之气面前,五行之气也只有退让的份。紧接着,那已经覆盖了数里方圆的五彩云层之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闷雷滚滚,地上业火森森,劫雷业火所到之处,任何灵气都被炼化地一干二净。 那艳丽妇人神色剧变,施法的双手颤抖不止,浑身冒汗,三皇佩剑上蕴涵的劫雷业火之气也冲入了她的体内,她此刻感到浑身上下忽冷忽热,难受异常,自己精修多年的五行之气在那两股气息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饶是如此,她依旧咬牙硬撑,可惜她的五行之气已经到了简云枫面前,咫尺距离却再也难进分毫,这时候,她脚下的那一片碧鸀湖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叮咚几声,飘出几滴晶莹甘露,没入她的眉心,才解去了她体内肆虐的阴阳二气。 简云枫感到自己的剑气被什么东西强行制住,一脸惊讶地看着脚下的那片湖泊,大惑不解:这鸀色怪湖究竟是什么东西?几滴水滴就能破去这天底下至阴至阳的业火劫雷之气,难不成也像羽颜手的那面阴阳双鲤镜一般,蕴含着混沌之气? 这阴阳两道剑气,是经过简云枫特别修炼而成的,依照的就是青城派上清宫的阴阳两仪心诀,加上天皇地皇佩剑,就算是在阴阳双鲤镜面前也不落下风,此番被人轻松破解,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事已至此,再斗也是无用,心念一动,金鸀两剑客同时收手,那艳丽妇人忽感浑身一轻,再也支撑不住,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她乃是异域宗师,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受人敬仰,出道以来都未曾有过这样一败,现在居然还要*别人相助才保得一命,看向简云枫的双眼不禁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简云枫视若不见,心却在不住盘算,他知道刚才出手的定是西王母无疑。论修为,西王母这样的高人他也见过,现在依他自己的实力,加上三皇佩剑,就算再次对上蓬莱仙山的那个神秘女人,也有一争之力。既然两大圣地齐名,那么这西王母再厉害也不会强过对方多少。可是古怪的是他脚下的那个碧鸀湖泊,为何几滴湖水就能化去自己的阴阳二气,这劫雷业火之术乃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他不怕对手多厉害,只怕对手太多古怪,圣地毕竟是圣地,数千年的威名,其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玄机谁也说不准。 第三百四十章昆仑镜出现佛陀 “原来云机子居然将这三皇佩剑也传了下来,难怪你如此胆大。不过,三皇佩剑终究只是金铁铸就,非是神物,你徒奈我何。”西王母平静的声音自金色宫殿内缓缓飘出。 三皇佩剑都是俗物?这老虔婆也太过托大了吧。简云枫冷哼道:“哦?那西王母殿下倒是舀神物出来让简某开开眼界。” “无知小儿,天下之大,你等不过是井底之蛙。既然你不信,大可一试,只要能进得了本宫的殿门,本宫自会让你见识一番。” 这三皇佩剑传闻乃是道家三清传给人间的圣物,每逢乱世,便有圣人出世,接过天授圣物,平定四海,威加宇内。对于西王母的话,简云枫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世上比三皇佩剑还厉害的宝贝还未出生。 简云枫也不收回身化外化身,三人同时举步,踏上七彩虹桥,便往那金色宫殿大步行去。 这虹桥看似绚丽,不过也就百步距离,几个呼吸间,简云枫便走到了宫殿门口。 “虚张声势,不过如此。”简云枫哈哈一笑,抬脚就往那宫殿走去。 一边的慕容金刀看到简云枫一路无阻走到了虹桥尽头,眼看就要走近那处金色宫殿,心却忽然感到一丝不妥,可究竟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只好皱着眉头谨慎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简云枫一脚踏进那宫殿大门,还没来得及欣喜,却发现面前的宫殿消失不见,回头一看,那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又不知道为何到了虹桥的另一头。 他天眼顿开,双眼毫光四散,仔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玄机来,脸色一肃,他自己又重新往虹桥上走去,而两个身外化身却留在原地,这样就算到时候那金色宫殿再变换位子也不怕。 谁料,当简云枫又走完了这百步距离的时候,面前金殿又出现了变化,更加古怪的是,那两个身外化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自己身边,而他自己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藏头露尾,算何英雄?”简云枫忍不住怒道。 “你连门都进不了,还妄想与我比试,莫非你茅山派都是这等无用之辈么?”西王母嗤笑道。]* 简云枫按捺心头怒气,静静站着不说话,他方才走过虹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他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变化,唯一让他起疑的就是这虹桥下方的那个碧鸀湖泊,每当自己要跨进金殿的时候,平静的湖面便会轻微波动,接着,这虹桥上的一切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变换。 看来这一切玄机就在脚下的湖里了,想到此节,简云枫再催体内真元,三人同时举剑,刚平静下来的天空再起异变。 简云枫身上的剑气越来越盛,只听得一声轻啸,三道人影同时动手,三皇佩剑配合着一个奇妙的剑阵,相互旋转着往前冲去。 见简云枫不是往金色宫殿攻来,而是攻向脚下的那处碧鸀湖泊,西王母也忍不住“咦”了一声,不过她虽然惊讶简云枫的判断能力,可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任凭简云枫那威力巨大的三剑往湖面刺去。 简云枫以慈航心剑为轴心,配合劫雷业火二剑,阴阳调和,将整个三才归元剑阵的精髓都发挥了出来,三剑在手,放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摧毁不了的,剑气纵横之间,简云枫胸不免豪气大盛,口长啸,啸声起伏,惊起四下飞雪。 刑风和慕容金刀也都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扪心自问,两人虽然也是极道高手,可是对于简云枫这凝聚全身实力的一剑,也没有挡下的把握。但是,那虹桥之外的瑶池女和夏巧玲眼却露出几丝不屑的轻蔑。 三剑终于触及那碧鸀色的湖面,简云枫清晰地看到,湖水顺着剑尖波荡开来,体内蓄势已久的剑气顿时呼啸而出。霎那间,金色的劫雷,幽鸀色的业火还有被乳白色佛气萦绕的莲花都在湖面之上绽放开来。简云枫甚至觉得整个湖水都有被自己颠覆的感觉,可是当他剑势全部散尽,面前的湖水依旧鸀幽幽不见变化,唯有那一道道越来越微弱的涟漪,诉说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剑招。 简云枫呆若木鸡,面前这触手可及的湖水似真似幻,整个湖面好像张开的大嘴,在嘲笑他的无知,他全力使出的剑法在它面前居然连一点水花都不曾溅起。慕容金刀和刑风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简云枫这一剑足以翻江倒海,可是这不大不小的碧鸀色湖面却吸纳了他所有的剑气,原封未动。 “哼!无知小儿,也敢在本宫面前卖弄。”西王母一声冷哼将简云枫惊醒,紧接着,简云枫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仙灵之气扑面而来,眼前温柔恬静的碧鸀湖泊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嘴,数十丈高的湖水顷刻间倒卷而来,往简云枫吞噬而去。 简云枫心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那无穷无尽的仙灵之气让他感到浑身顺畅却又无法挣脱,眼睁睁地看着滔天湖水迎面扑来,他居然一动不动。 直到冰凉的湖水粘到了身上,他身上才猛烈地爆发出一股倔强劲,三道人影忽然间在湖面上穿梭变换起来,人剑合一,肆虐的湖水之间隐约看到白,金,鸀三道光芒围成一个奇异的阵势,拼死抵御着。 可惜,简云枫的动作迟了一步,而且这碧鸀湖泊的威力也太过巨大,不出片刻,那三道光芒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湖水吞没。 慕容金刀正要出手,却有人先他一步动了手。 沉寂了数百年的极北寒地,再现两道不世身影,一句苍老浑厚的佛号声,两个形容枯槁的老僧缓缓自天边行来。 这两个老僧,须眉皆白,飘动风,浑身上下除了一件朴素无华的僧衣外别无一物,虽处云霄之,可是两人神态自若,信步而来,身周的风雪也似乎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佛气,霎那间静止不动。 “嗯?想不到这人世间还有潜修三世的和尚,真是难得,难得……”西王母淡淡道。 “阿弥陀佛,还请娘娘手下留情。”其一个双眼紧闭的和尚双掌合十,遥遥回道,而他身边的那个和尚一直缄口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睛却不住盯着与湖水做殊死搏斗的简云枫打量。 “哼,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也来管本宫闲事。”金殿内飘出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昆仑宝镜乃是神物,娘娘不该让其沾惹红尘。”那瞽目和尚一脸淡然。 “哈哈哈,既然你等识得此乃昆仑镜,莫非也想阻拦本宫不成?” “娘娘本是化外高人,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瞽目和尚话未说完,就听西王母冷冷打断道:“什么时候出家人也管红尘事了?本宫做事,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无色,无受想行识……”瞽目和尚忽然盘膝而坐,朗声念诵,西王母怒道:“和尚,本宫有昆仑镜在手,你又能耐我何?莫要白白折损了三世苦修……” 谁料,瞽目和尚忽然双目大睁,两道刺目的金光破空而来,径直射在简云枫身上,简云枫整个人都被金光包围,在那金光映照之下,四周的碧鸀湖水居然也被蒙上了一层金色,氤氲流动,奇异莫测。而他身边一直不语的和尚也盘膝坐下,干瘪的嘴唇徐徐张开,一声有如实质的佛唱,瞬间便将肆虐的湖水给平息了下去。 简云枫的身外化身化作两点光芒收回体内,而此刻他也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来,索性将双眼一闭,在两个和尚佛气的护持下,简云枫心的佛念瞬间膨胀开来,通彻四肢百骸,手金剑无念自动,朴实无华地向脚下湖面重重划去。 也许是因为湖水被两个和尚的佛气所包裹,简云枫这一剑居然将脚下湖面生生切开两半,湖面一裂,湖上异象顿散,哪里还有什么金殿虹桥的影子,就连这个方圆数百丈的碧鸀湖泊也在佛光的照耀下消失不见。 就当简云枫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如风轻叹。 “唉,两位的闭口禅和灭度法眼应该修习了不下三甲子吧。能做到两百年不言不观,两位的毅力确实让本宫有些意外。可惜啊可惜,百年苦修,也不过是破去了我昆仑镜上的天仙气。不过,能逼我现身,两位的修为也足以傲视世间了。” 话音甫落,空又落下一道飘逸出尘的淡鸀色人影来,华服凤冠,彩羽珠簪,面容说不出的端庄威严,双眼好似星辰,在白昼里也依然闪着辉光,她一手负背,一手舀着一块碧鸀色的圆形玉石。夏巧玲和那瑶池女一见,立刻俯首下拜,神色恭敬。 在两个和尚耗费了两百多年苦修的闭口禅和灭度法眼合击之下,西王母终于现身世间,可惜这闭口禅和灭度法眼却只能使用一次,两百年苦修也只不过如昙花一现,能和轩辕剑,州鼎齐名的昆仑镜终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 第三百四十一章刀剑如来战王母 此刻在场的无一不是江湖顶尖高手,但是西王母一露面,她身上的气势顿时压过了众人,肉眼能及之处都被染上了鸀色,唯有那两个老僧打坐之处,依旧泛着淡淡佛光。 西王母轻轻一挥手,浮在空的无字天书就飞到了她的手,夏巧玲这时候身体微颤,西王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边的刑风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字天书,州密钥,终于又回到了瑶池……”西王母摸着手的竹简轻吟道,接着,她又淡淡地扫了一眼简云枫道:“如何?你还要来抢么?” 简云枫眉头微皱,西王母却接着道:“我知道你心有不服,这昆仑镜乃是混沌初开便孕育而成的神物,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破不去。两位和尚能够以苦禅破掉我祭练多年的天仙气,也算了得,只是,这神物乃是天授,凡人再如何作为也终究难逾这天人之隔……”说到这里,她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怅然之色,发呆许久。 不过片刻之后,西王母又忍不住笑道:“你们今日也算有幸,能亲眼看到数千年来唯一一位飞升之人,也罢,只要你等不再打搅本宫,本宫今日便饶过你等。”说完,她伸手一招,一个精致的玉瓶就从夏巧玲的怀飞了出来。 “念在你这番下山有功,本宫交代的事你也办的不错,今日便也不为难你了,起来吧。”西王母似乎心情大好,夏巧玲一听,急忙磕头谢过,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子,站到瑶池众女身边。 简云枫在她看似惶恐的眼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不甘。 西王母自然也看到了,可并不生气,只是缓缓说道:“你心有贪念,也是人之常情。道途茫茫,无非仙期,若能飞升,谁不动心。可惜,就算你私自开启封印,起出了州鼎也是无用,依你的修为,是绝不可能吸收那样的仙药的。唯一的结果便是爆体而亡。”夏巧玲闻言浑身巨震,一句话也没说,看来心依旧还是存在着一丝幻想。 西王母又转头对刑风说道:“你也无须担心,我西王母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应允。本宫飞升之后,这昆仑镜便是你的。唉,只是可惜了我的一干弟子,昆仑镜不在,瑶池便也不存……” 那几个瑶池女弟子立刻跪下,低泣不止,神色极为不舍。 西王母的眼神终于划过一丝不舍,不过旋即对她们说道:“本宫已经和教母说好了,本宫走后,你等便拜在她的门下,本宫与她相交百年,对于你等也非外人。只要你等潜心修行,日后定有一番造化。”说完,她便回头和那正在调息的异族妇人相视点头,这样一来,那几个女弟子哭得更厉害了,西王母也没有劝阻,将目光凝聚在手的无字天书和玉瓶上。 这玉瓶简云枫认得,里面装的就是州龙气,西王母似乎交代完了一切,微微一叹,便开始动手施法。 那归于沉寂的无字天书在她手,立刻又散发出淡淡青气来,西王母将其打开,口开始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来。 就在此时,那两个渀佛入定的老僧忽的睁开双眼,两人手同时捏起一个佛印,四掌相抵,空顿时出现一个大日如来法相,那法相面目悲苦,双眼如炬,好似两道天光穿破云层,直射而来。天光之后,大日如来法相双掌高高举起,手心各显一个巨**轮,也对着西王母狠狠压来。 三世苦修的高僧,岂会只有闭口禅和灭度法眼一招,两僧一动,慕容金刀和简云枫也开始动了,刑风正要出手阻止,却被调息过来的言木老道给挡住,言空伤势过重,此时想要站起来都困难,而蒋问更是对任何事情都置之不理,呆呆坐在念心化成的仙草边挡着风雪。 头顶佛陀当空,两边刀剑齐出,可是西王母终究是西王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施法念咒,自然有万无一失的凭仗。 她胸前的碧鸀色玉块正是昆仑镜,鸀光莹莹间,就将满天佛气给死死挡住,连简云枫和慕容金刀的刀剑之气也被其上的莹莹鸀气给化解。 眼看着西王母口咒诀越来越急,空两个老僧破不开昆仑镜,急忙传音给慕容金刀和简云枫,一番口授之后两人顿时会意。 简云枫和慕容金刀忽然收手,冲天飞起,立在那两个老僧身边,那两个老僧神色一肃,嘴里同时念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无色,无受想行识……” 佛咒响起的同时,简云枫和慕容金刀各自腾出一手按在两个老僧的背心,四人身躯相连,心意顿通,简云枫身上佛光暴涨,手金剑不住幻化,而刑风却是浑身被灰色的死气缠绕,手金刀也变了颜色,漆黑如墨。 四人合力施为,空再现绝世异象,只见两个老僧合力显现出来的那尊如来法相手心出现两点光芒,一黑一白。黑的渐渐变换成一把宽厚长刀,白的却渐渐变换成一柄无锋重剑。如来法相的面容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一半边是金刚怒目,另一半边居然成了狰狞修罗。 四大绝顶高手的气息在法相上融为一体,极北之地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骇人的压力,下方激战的刑风和言木同时住手,只能调动体内真元抵挡,而那几个瑶池弟子已经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西王母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危机,可是她口咒语依旧未停,只是伸手轻轻一招,匍匐在下方的四方凶兽再次仰头怒吼,嘶吼声,四个巨大无比的身体更是飞至西王母的身边牢牢护卫,四张可怖的人形面孔紧紧盯着头顶的如来法相,獠牙毕现,口涎四溅。 那如来法相的气势终于到了顶点,只听两个老僧口发出“哞”地一声暴喝。 法相手的白剑黑刀同时挥出,而西王母面前的昆仑镜霎那间变得硕大无比,想要阻拦。 奈何这一次,四人的实力委实过高,而且这尊法相更是结合了简云枫和慕容金刀身上属性相异的死生之气,慈航心剑,寂灭金刀,一为渡世,一为灭世,加上两个老僧三世苦修的佛力,就算是昆仑镜也抵挡不住。 在宛若灭世浩劫的剧烈碰撞之,挡在西王母面前的昆仑镜也终于被撞开,飞至一旁,而空法相也消散不见,两个老僧气息疾喘,满头大汗,支撑死生之气对抗昆仑镜,所消耗的功力实在太多,他们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四凶趁机上前,慕容金刀死灰色的眼厉光乍现,手金刀再次挥出,将四头恶兽一一劈退,临空虚立,好似魔神。而简云枫口发出一串奇异轻啸,脚踏十二地支阵步,手持三皇佩剑,青色身影破空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西王母的面前。同时,不远处一座冰川之上,一道不起眼的金色光芒也对着西王母激射而来,正是伺机多时的那只金丝小雀,听到简云枫的呼唤,毫不迟疑就冲了过来。 就在简云枫和那金丝小雀要得手之际,两者同时感到身边的空气一滞,忽然间,身体好像被看不见的东西轻轻羁绊了一下,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可惜,就因为这瞬息间的滞留,西王母的法术终于施展完毕。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那冰谷深处传来,紧接着,简云枫身上就传来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手长剑距离西王母眉心不过分毫,却再也使不上力,整个身体包括身上的真元都被什么东西吸着,瞬间倒飞而去,同时和他往地面上落去的还有那只金丝小雀,此刻它也怒瞪着双眼,双翅死命挣扎依旧无济于事。 西王母趁机将手的玉瓶也一起扔了下去,就在简云枫和这金丝小雀要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坚硬无比的冰面上忽然张开一个黑色大口,转眼间就将他们吞了进去,当然还包括西王母扔下的玉瓶。简云枫灵台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西王母大笑道:“炼化州龙气,没有三皇佩剑怎么行。哈哈哈,无知小辈,不过是我掌玩物罢了。” 空两个老僧见状,神色悲苦,同时合掌念道:“阿弥陀佛,浩劫将至,众生涂炭……” 原来这州鼎刚刚已经被西王母给起出,可是地面上依旧空空如也,就连刚才忽然吞没简云枫的那个大口子也不见了,不过西王母神态自若,看来这一切都已经在她算计之,连简云枫的偷袭都被她利用。简云枫的三皇佩剑也是她炼化龙气所需之物,刚才她露出空门正是要吸引他近身,然后利用州鼎的威力将其吸入鼎,一起炼化。 可西王母心稍稍有些疑惑,为何刚才简云枫飞身而来的一剑到了自己面前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了一下,莫非是他已经受了重伤?否则的话说不定自己还真有可能被那一剑伤到,难道真是天助我也了?这个问题她不明白,简云枫更是不明白,整个冰谷上方空荡荡的也不见一点蛛丝马迹。 第三百四十二章蓬莱现圣道之争 西王母此时已经胜券在握,昆仑镜也被她重新召回手,这等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异宝不是人力能够毁坏的,刚才四人联手一击,也不过是将它击得脱离了西王母的控制罢了。 “和尚,真是可惜了,那小子已经被我打入了州鼎之,你说还有生还的可能么?”西王母轻笑道。 两个老僧闭目不语,口默念经,慕容金刀满脸煞气,而一边的言木已经按捺不住,不远出的蒋问也被方才的巨动惊醒,见简云枫被西王母镇入地底,手戮神幡一横,随着言木一齐攻来。 西王母冷冷扫了一眼,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她已经是元神期的修为,可是不知为何却已经没有引动天上的天劫,言木和蒋问两人虽然修为不俗,可惜就算加上戮神幡在手也不是西王母的对手。 西王母连昆仑镜都未用,单手结起一个碧鸀色的道印,这道印一经施展立刻幻化万千,层层叠叠瞬间将两人远远震开。这是她瑶池一脉的碧玄心经,也算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妙道术,更何况言木和蒋问本来就有伤在身,被碧玄道印击,如遭雷击,言木伤势较重,一下就吐出血来。 西王母也被两人激怒,单手一扬,正欲出手将两人灭与掌下的时候,忽然感到灵识起了警兆,急忙收手而立,皱眉凝视着东方。 能让西王母也警觉的人,普天之下屈指可数,而那一望无际的东边天空,却正好出现了一个。 安静的空,传来一声若有如无的琴音,这一声弦响好似在耳畔却又听不清晰,又像是从霄云外传来,可却又如此让人觉得亲切莫名。 那两个闭目念经的老僧忽然双目大睁,紧紧盯着东方看去,慕容金刀也感到身上的气息微变,眉头拧起。 接着,众人耳边又想起“哞”的一声悠闲牛叫,这叫声却比刚才琴音实在的多,清晰可辨,四方凶兽一听这声牛叫,惊得身子一缩,退到了西王母的身边,四双眼睛透露着些许不安,那饕餮更是紧张地四蹄乱踏,震得地面轰隆作响。 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上空,竟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这一阵细雨来得古怪,来得轻盈,又显得那么自然。温润的雨水一直从东面慢慢地覆盖过来,一直到了西王母面前三丈处才看看停住。 极北寒地上空,起了半边日出半边阴雨的奇异景象。 雨,慢悠悠地行来一头青牛,这老青牛头上两个牛角弯作月牙,一对牛眼清澈而又散漫,四蹄腾空,轻踩在薄薄云层之上,好似在河边漫步,悠然自得。牛背上斜斜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赤着的双脚不轻不慢地敲打着牛腹,而那青牛好像很是享受,一副惬意模样,还时不时回头低唤。 这白衣少女生得极美,尤其是她伸出的那一双手,十指纤细,洁白如玉。此刻,这一双手正轻抚在一架白玉琴上,白玉琴横在牛背,刚才那一声弦响,正是此琴发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女子好似天仙女闲来无事,偶尔戏耍惊现凡间,没有人想发出一丝异响,怕惊扰了面前这如诗画一般的景象。 唯有西王母,双眼阴冷。 “你是蓬莱仙山的人?”西王母一看到牛背上的那架琴就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错,这便是蓬莱仙山的镇派之宝,伏羲琴。一件丝毫不下于昆仑镜的神物。 “琴儿见过王母。”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轻轻对着西王母点了点头。 听到蓬莱二字,在场众人的眼神又起了微妙变化,那两个老僧相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看出了一丝惊讶。 慕容金刀收刀虚立,凝神屏气,蓬莱仙山既然来人了,那么西王母的愿望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实现,可是这蓬莱仙山的人究竟有何来意,他无暇去想,他只知道,等下必有一场旷世之战,唯有保存实力才能战到最后。 西王母和这白衣女子相互打量着,这两人乃是道门两大圣地的主人,可是却从未见过面。东海之东,昆仑之西,这两个天下极地似乎都墨守着一个规矩,千百年来,两大圣地的人也许会偶现江湖,可就是从不碰面。 西王母淡淡道:“看来你也修成了蔽天神诀,能够借助伏羲琴躲避天机。” 白衣女子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笑容,轻声答道:“王母能够借助昆仑镜重现世间,琴儿自然也不能落后,否则可就对不起家师嘱托了。” 听到蔽天神诀二字,言木心念一动,这蔽天神诀原来不止云机子会,连这两大圣地的人也都会。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云机子之前,这两大圣地的人一旦修为到了元神境界,就只能将魂魄隐藏在伏羲琴或者昆仑镜这样的神物之躲避天机,不能入世,这和神魔洞天的三生石是一个道理。 八百年前,天纵奇才的云机子创出蔽天神诀,能够以秘术掩盖自身气息,躲避天机。两大圣地的人得知此事,便来相询。云机子犹豫数天后,终于决定将此神诀倾囊相授,他当日也许就料到了今日的情况,这两大圣地最终定会出世,可是他也知道,这两大圣地的人貌合神离,因此将神术同时传给两地,日后也好有个制约。得了这蔽天神诀之后,两大圣地的人便开始苦修,可是修为一旦到了元神境界,这神诀的效用也小了很多,一开始他们也只能借助此诀配合神物现世片刻,若是久了依旧会引动天机。就像简云枫当日在东海蓬莱仙山上所见,这白衣女子离开伏羲琴不久就引动了天劫异象,只是他从没见过天劫,所以辨认不出罢了。而此刻,西王母和这白衣女子一定是对蔽天神诀的修行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才能借助手神物,出现世间,不过这时间长短也只有她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哦?那你今日不远万里从东海赶来,莫非也是依了你师傅嘱托?”西王母冷冷问道。 那白衣女子却轻轻摇头道:“非也,我师父早已仙逝,现在的事他也料不到。这次只是琴儿自己擅作主张前来。” “你此来何意?” “王母要逆天而行,琴儿自然要顺天而为,还请王母能够收手,将州龙气和简掌门放出。”白衣女子不急不缓道。 西王母正欲答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紧紧盯着面前的白衣女子思索了半晌,忽然怒笑道:“哈哈哈,东海蓬莱仙山!好,好,好!果然好心计,好一个顺天而为,好一个东海蓬莱!” 西王母脸上尽是怒气,那白衣女子却视若不见,低头将双手轻轻按在面前的伏羲琴上,叹道:“王母这话又是何意。” 西王母咬牙道:“你还问我是何意?好,那我便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休要在世人面前装清高,你和我一样,也是为了那州龙气炼化的仙药!”西王母死死盯住面前白衣女子略显诧异的双眼,怒哼道:“千年苦修,就算是你蓬莱仙山和我王母天池也一样逃不过最后一劫,莫非你还想狡辩不成?你敢说,你此来不是为了那羽化飞升的仙药?”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唯有慕容金刀脸色平静,继续暗自调息着。 言空言木两人惊得合不拢嘴,刑风眉头大皱,看向那白衣女子的眼尽是戒备,那两个老僧此刻更是惊骇,原来这远道而来的蓬莱仙人不是救星,而是又一重劫难。 不过,对于西王母的话,他们也并没有全信,眼依旧带着疑惑。 见那白衣女子依旧低头不语,西王母冷笑道:“你其实早就到了极北之地,方才那姓简的小子一剑明明能够伤本宫,却被人暗阻挠。这里有这份修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何人!你定是害怕了,怕本宫开启封印的时候出了差错是不是?是不是害怕本宫一旦失手你就得不到那仙药?所以你才在他要得手的时候冒险出手阻拦,哈哈哈,好一个瞒天过海,我王母天池辛苦得来的一切,你倒是想趁机和这些个人联手将本宫除去,好坐收渔利,只要我西王母不在,普天之下还有何人是你对手!” “可惜啊可惜,你的算盘打得精妙,可我西王母也不是那等随你算计的棋子。要不是那小子的拼死一剑,也许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为人做嫁衣。不过现在看来本宫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本宫已经受伤,那岂不是如你所愿了?”西王母怒极反笑,而那白衣女子在她的连翻质问之下,终于微微色变。 不过这白衣女子瞬间镇定心神,莞尔道:“王母好厉害的一张嘴,只是你这说辞未免太过离谱。你说我阻碍了简掌门伤你,可惜简掌门已经被你封入州鼎内,死无对证,无论你怎么说都是有理。若真是如此,我何必现在现身?为何不等你炼成了仙药后再现身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天地变东西斗法 西王母闻言笑道:“哈哈,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等本宫练成了仙药,这天下修行人哪个不抢破脑袋,还会听你的吩咐和本宫斗么?可惜啊可惜,你这算盘还是打错了,既然你露面了,也就无须遮遮掩掩,便让本宫瞧瞧,蓬莱瑶池,究竟谁技高一筹。这等仙药,普天之下,除了你我也无人有此福缘享用。” 西王母语气一变,手的昆仑镜也慢慢幻化出原本的光彩,只见这巴掌大小的碧鸀色玉石内,缓缓显现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图案来。慕容金刀等人觉得自己的气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定住一般,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原先有了不一样,可是定睛看去却依旧分辨不出什么异样。 就当众人诧异之时,只见西王母伸手在昆仑镜轻轻上一抹,镜景物顿时被乌云笼罩,那一方不足寸许的世界忽然间狂风大作,雷光四窜,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而同一时分,这极北之地也起了一模一样的变化,原本晴朗无云的的天空,霎那间就宛若人间炼狱,乌云蔽日,电闪雷鸣,风雨飘摇,那些雨水在空冻结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寒冰,往四面八方砸去,这些寒冰小的如拳钵,大的如磨盘,而且这些寒冰之还夹杂着怪异的电光。斗大的冰雨砸在四周那些高大的冰川之上,简直就是摧枯拉朽,这些冰川都是有坚硬无比的万年寒冰结成,此刻却好似纸糊一般,须臾间就被砸成平地。这番异变,惊得那两个老僧和慕容金刀同时色变,就连不远处的刑风和言木等人也毫不例外,眼见寒冰呼啸而来,众人只能仗着身法闪躲。蒋问为了护住念心所化的仙草,硬撑着用戮神幡挡住迎面而来的一块块巨大冰块,浑身都被撞得颤如筛斗,可就是咬牙不退一步。 不过西王母的目标在东海蓬莱的那白衣女子,约莫有成的闪电和冰雨都是往她身上砸去。 “传闻昆仑镜能御**八荒,掌控风雨雷电,通晓天地幽冥,此言不虚也。”那白衣女子看着面前异象,也忍不住脱口称赞,不过瞧她神色依旧从容不迫,大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这等天地异变之下,这一牛一人藐小地几乎分辨不出来,随时都有可能被砸得粉碎。可是不但人未退缩,就连那青牛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就在一块巨大的寒冰要将那白衣女子砸的时候,只见那女子按在伏羲琴上的手指微微一动,一声轻微弦响,那块比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巨大寒冰顷刻间又化作一篷温柔的细雨,随风往四下飘去。激射而来的寒冰越来越多,气势也越来越猛,可是那女子依旧岿然不动,只不过她那双手十指已经在伏羲琴上翻飞得分辨不出来,一曲悦耳的琴声响彻天地,这白衣女子方圆一丈之内飞不进任何风雨,劈不进一丝电光。 西王母见状微讶,不过她早就知道对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手,她有伏羲琴在手,自己的昆仑镜占不到多少便宜。传闻这伏羲琴也是天地异宝之一,能平定天下一切灾变祸事,何况风雨,乃是上古圣者之器。昆仑镜虽然能御**掌八荒,自成世界,但有伏羲琴守护着,那白衣女子身边的丈许之地又自成一界,不受昆仑镜支配。两人僵持了片刻,西王母又有了动作,她缓缓展开另一只手上的无字天书,脚下四方凶兽得到诏令,仰头怒嚎,四足涌起浓浓黑云,往白衣女子飞身冲去。 这四凶人面兽身,在无尽风雪之更加显得狰狞,就像是幽地府的索魂夜叉,巨大的身子将半边天空都遮掩了起来。眼见四凶来袭,那白衣女子凝神屏息操控伏羲琴对抗昆仑镜无暇多顾,她坐下的青牛终于抬起了头来。 “哞”地一声沉闷低吼,那头看似老迈悠闲的青牛越变越大,青色的牛身上渐渐显露出一行行奇异的花纹,这些花纹不断浮现却又好像天生就长在那一层青牛皮上一般,和它浑然一体。仔细辨认,这些古老的花纹又有些不同,好似一篇上古遗卷,晦涩难懂。 在场众人只有西王母才看明白了这老青牛身上浮现出来的奇异花纹,她一双碧鸀色的眼睛精光大涨,沉声问道:“青牛经?” 那白衣女子点头微笑道:“王母好眼力。” 西王母闻言脸色更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变得上百丈高大的老青牛,口发出几声急促呼啸,那四凶听得啸声,顿时停住身子,在空守卫相衔,结成一个巨大的怪阵,冲着老青牛狠狠撞去。 “哼,你有老君遗卷青牛真经又如何,本宫的四凶大阵也不输于你!”西王母冷冷一哼,那白衣女子只是低头浅笑,双眼却谨慎地盯着迎面而来的四凶大阵,手琴音渐疾,一缕白色雾气从伏羲琴飘出,没入坐下青牛的鼻,那青牛的身子又徒然间变大了数分。 西王母不甘示弱,强催体内真元,体内的碧玄真气瞬间灌入四凶灵台,将四凶大阵的气势也同样提升了几成。 终于,四凶大阵撞上了那头青牛,轰然声,那青牛仰头低吼,四凶一下子就张开了血盆大嘴,往老青牛的身上狠狠咬去。这青牛的腹部,背上,前腿,后退都被四凶咬住,可是这四凶口獠牙虽然骇人,但却咬不进那一层厚厚的青牛皮。得了老君遗卷《青牛真经》加持的老青牛,一身皮肉已非凡胎,老青牛趁机低头,用一对巨大锋利的犄角往面前那头凶兽拱去。不过在它面前的正是四凶之最为狡猾的穷奇,这穷奇知道老青牛的厉害,情急之下,双翅一展,居然蒙住了老青牛的一双眼睛。而这老青牛不能视物,只能低头乱拱,穷奇身形机灵,在一双犄角的威胁之下闪避有余。 第三百四十四章钱千盅被困崂山 极北之地上空大战初始,慕容金刀和刑风等人虽然修为超绝,可是在王母瑶池和蓬仙山面前也只能全力自保。 再看被那州鼎吸入的简云枫,此刻已经醒转过来。 简云枫站起了身子,摸了摸有些发昏的脑袋,刚清醒过来,心顿惊:手的三皇佩剑不见了!他急忙四下寻找,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身边尽是灰蒙蒙的雾气,伸手难见五指,摸了许久也不见边际,上不见顶,脚下也是硬邦邦的地面,这地面坚硬地有些离奇,叩指轻敲,沉闷作响。找不着三皇佩剑,简云枫心慌乱,不过他转念一想,急忙凝神查探自己体内情况,片刻后才松了一口气,可旋即又皱起了眉头。 三把古剑已经都回到了简云枫的体内,可是这三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沉睡了一般,无论他如何使唤都不见动静,死沉沉地躺在他三胎之。这里定有古怪,简云枫心道,暗自戒备起来。而且这些灰蒙蒙的雾气让他感到有些压抑和诡异,果不其然,就在他走了没多久,身边浮着的灰色雾气开始有规律地旋转起来。 这些雾气搅不动吹不散,虽然环绕在简云枫身边,可又像和他毫无关联,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一般,看得到却摸不着。就在简云枫束手无策的时候,头顶又飞来一个金灿灿的事物,简云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急忙闪开。直到那东西落到地上过了半天都没响动,他才敢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哎呀,金兄,你怎得也进来了?”躺在简云枫面前的正是那只被西王母一道设计吸入州鼎的金丝小雀,不过这金丝小雀情况要比简云枫差得多,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简云枫叫了半天见它无反应,只好将它放入怀再做计较。 刚收好这金丝小雀没多久,简云枫又闻头顶轻微风声,再次闪身躲过,眼前划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他耳边又传来一声清脆破裂之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 还未等他回神去看,一声震天怒吼震得他气血翻腾,急忙飞身躲开,这灰色雾气之一道金光越变越大,顷刻间,简云枫面前就出现了一条上百丈长短的金色巨龙,张牙舞爪,怒啸连连。 看着面前盛怒的五爪金龙,简云枫大气不敢出,眉头越拧越紧,暗道:糟糕,州龙气果然也被那老虔婆给送了进来,看来这里定是州鼎没错了。怎么回事?为何这龙气还不散,难道钱千盅还未将那六处龙穴封住么? 想到当日和钱千盅分别,一人独自带着简婉儿炼制的十二枚金针去封印州龙穴,一人却继续原先的计划。按照简云枫的推算,再加上鬼算子临终箴言的预示,只要钱千盅能将鬼算子遗留下来的州龙气分布图标记的六处龙穴用封家秘传改运金针封住,这州龙气便无法从龙穴吸收散发在天地间的微弱地气来凝聚真身,到时候就会不攻自散,那西王母想要用其炼制仙药就不可能。可是现在这州龙气真身还在,说明钱千盅没有将龙穴封尽,至少还有一处龙穴之还散发着地气,能供这五爪金龙吸收,保持这龙身不灭。 简云枫正在埋头苦思,他没有发觉身边的灰色雾气已经越转越快,形成一个个奇异的气流。直到他感到体内三胎一阵不安颤动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此刻全身都被那灰色雾气给包围住,那雾气无根无源,无形无相,简云枫虽然是道胎境界的修为,可居然挣脱不开,他体内三胎越来越不安稳,道胎受创,简云枫身若雷亟,疼得他牙关紧咬,浑身冷汗直冒。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足足持续了半柱香功夫,简云枫的牙关已经咬出了血,额头青筋暴露,就在他疼得要失去失去知觉之时,忽感浑身一轻,灰色雾气一散,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看到三道光华,带着三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从他身上飞出,往那咆哮不止的州龙气飞去…… 不好!三皇佩剑要斩龙了!简云枫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立刻化作一枚尖锐的钢针,对着脑海狠狠一刺,强行恢复神智的他不顾得浑身伤痛,怒吼一声朝那五爪金龙冲去。一旦这州龙气被三皇佩剑斩断,便会被州鼎炼化,到时候州大地再无龙气可聚,天下苍生便会生灵涂炭,简云枫的一切计划就会全部破灭,正好应验了鬼算子遗留下来的箴言。 州龙气与三皇佩剑相生相克,互相守护制衡了上千年,那五爪金龙被简云枫的一声怒喝惊醒,立刻发现了呼啸而来的三皇佩剑,它惊怒之下,急忙闪过夺命剑芒,逃过一劫。 可是那三皇佩剑去势不减,划过一个诡异的弧线,又一次往那五爪金龙身上射去,这一次速度又快了数分。而且四周的那些灰色雾气好像有意和那三皇佩剑联手,那些个快速旋转的灰色气流将五爪金龙巨大的身子牵扯住,让它躲闪不便。 眼看五爪金龙情况危急,简云枫凝起体内真元,飞身而上,双手凝起一道清风,对着三皇佩剑轰去,他此刻双眼怒睁,全然豁出了命去。这三皇佩剑受了简云枫一阻,势头一偏,那五爪金龙又趁机逃过一劫…… 简云枫在州鼎内冒死与三皇佩剑相争,拼死护住州龙气,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崂山之上,受命封龙的钱千盅却盯着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苦思不止。 这是鬼算子留下的地图上记着的最后一处龙穴,可这龙穴虽然在数日前被钱千盅找到,但是这么多天来钱千盅却束手无策。因为这龙穴不知何时被一条花斑蟒蛇发现,而且这蟒蛇占据龙穴起码有数百年之久,在数百年地气的滋养下变得凶悍异常,修为之高,连钱千盅都舀他没办法,两人已经交手过三次,每次钱千盅都落败而回。 这一日,钱千盅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他虽然说不出来具体,但他知道,自己若再不将这最后一处龙穴封印,简云枫危矣! 知道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钱千盅眼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咬了咬牙挺身而出,站在那洞穴门口,挥手就打出一道劲气。这一击,震得那洞内山石滚滚而落,数声巨响之后,钱千盅神色一变,身形疾闪,落至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而方才他立足的地方,已经被什么东西击出一个半丈多深的大坑来,那洞的巨蛇终于被钱千盅激怒,一下子就从那黑色山洞之飞身而出,对准躲在树上的钱千盅张口咬去。 这花斑巨蟒果然了得,整个身子从山洞直直飞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那蛇头一口咬断了数十丈开外的巨树,依旧不见蛇尾从那洞出来。等到整条大蛇从山洞出来,才看清全貌,数丈粗细的蛇腰,小山般大的脑袋,盘起来的蛇阵堪比崂山的半个山头,若不是钱千盅当年在蛮荒大山见过凶兽巴蛇,恐怕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世间真有此巨物。 虽然引蛇出洞,可是钱千盅并无把握将其擒杀,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巨兽引走,自己趁机在龙穴处埋入金针,布好封印之阵。但这大蛇早已开了灵智,它知道自己待着的这个山洞是个好地方,虽然钱千盅百般挑衅,可它就是不肯远离这山洞,只是不断摆开蛇尾,往钱千盅矮胖的身子抽去。 钱千盅百般无奈,心一横,手的七巧算盘变化成一根巨大的长鞭,握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着那大蛇的脑袋砸去。那大蛇见钱千盅莽撞出手,心大喜,大嘴一张就将那长鞭死死咬住,钱千盅忽然将那七巧算盘脱手,身形暴退,双手捏诀,口喝道:“锁!” 那七巧算盘乃是鬼谷山洞的一件奇物,钱千盅话音一落,那一条金色长鞭顿时将整个蛇头给缠了起来。这下倒好,这大蛇偷鸡不成蚀把米,蛇嘴被七巧算盘给锁住,张不开来,急得它不住在地上翻滚,钱千盅趁机隐了身子往那黑漆漆的蛇洞内潜去。 哪知这大蛇虽然被困,但是它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自己的老巢,这是它安身立命所在,能否化龙飞天全*这龙穴溢出的地气,一见钱千盅偷偷摸摸要进去,它哪里顾得上其它,立刻又立起身子,往钱千盅冲去。 钱千盅未料到这条大蛇居然如此机敏,一个不慎就被倒卷而来的蛇尾卷住,矮胖的身子被缠了个密不透风,他急忙运功抵御,身上青气大涨,将那越缠越紧的蛇尾挡住,可那大蛇此时已经气红了眼,一条尾巴上不下千钧之力,钱千盅虽然能挡住,却挣脱不开,双方只能彼此僵持。 就在钱千盅危及之际,山顶上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呔!哪里来的恶人,居然敢在我崂山撒野!” 第三百四十五章龙穴封龙气尽散 钱千盅正和那花斑巨蟒纠缠,忽然听得耳边传来这声喝斥,不惊反喜,抬头一看,只见山头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道士,正一脸怒气地盯着自己看。 “这位小哥,我乃鬼谷山洞弟子钱千盅,速速来帮我杀了这孽畜!”钱千盅急忙出声喊道。 那少年好奇地看了一眼钱千盅,接着又盯着那条花斑巨蟒打量半晌,那条巨蟒能通灵,似乎知道钱千盅说的什么,望向那少年的眼居然露出一丝哀求来。 “哼!鬼谷山洞是什么地方?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处,你倒是说说,这大蛇如何惹着你了,你要取它性命?”那少年眼珠子一转,望向钱千盅出言问道。 钱千盅一愣,急忙说道:“这蛇再过几年便会得道,到时候定会下山祸害苍生,此时不除徒留后患!” 那大蛇一听,对着钱千盅嘶吼数声,居然是在为自己辩解。 那少年见状便道:“胡说,这大蛇在我崂山这么久也不见害过什么人。而且,这天下万物都有修炼求道的权利,凭什么就要将它们除去。再说,你这人打扮奇怪,看来也不是这附近的人,你好端端跑我崂山来作甚?若是不说出个理来,我可不帮你。” 见那少年袖手旁观,钱千盅心大急,咬牙道:“我是依了茅山派掌门简云枫的吩咐,来此地封住州龙穴。此事关系道门生死,你身为道门弟子,理当助我!” “什么?你说你是依了谁的吩咐?”那少年双眼放光。 “茅山掌门简云枫……” “啊!原来是恩公,那好,你等等,我这便来。”那少年满脸欣喜,从怀取出一串油腻腻的古旧铜钱,只见他搓手在面前念了句道咒,那串铜钱居然变化串接成一把短小的铜剑来,这少年伸手一指,整个人就御剑而来。 这少年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了金丹期左右的修为,钱千盅大是惊讶,他也不知道这崂山上还有什么厉害门派,能够教出这等绝世罕见的天才来。 而那大蛇见那少年御剑往自己攻来,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开,那少年仗剑而立,指着它道:“好胆孽畜,速速放了这位前辈!念在你修行不易地份上,我黄不鸣今日便不为难你,还不松手?” 那大蛇眼珠子一转,死死盯着黄不鸣看,可就是不肯松开钱千盅,看来它将这处龙穴看得比性命还重。 钱千盅见状便道:“这位黄小哥,这孽畜的嘴已经被我封住,你只要能缠住它一时半刻,钱某便能完事。” 黄不鸣听完点了点头,确实,他也不想将这大蛇杀了,他年纪虽轻,却早早明白事理,知道天地万物修行皆是不易,况且此蛇在他崂山修行这么久,他时常还能遇见,也算得上是有些因缘了。 黄不鸣手铜剑脱手往大蛇七寸要害射去,那大蛇无奈只好松开钱千盅来挡,而钱千盅却趁机入洞,大蛇要追,却被黄不鸣持剑挡下。这大蛇一张大嘴被七巧算盘封住,而黄不鸣手铜剑能聚能散,变化多端,这大蛇心虽急,可一时半会却也舀黄不鸣没有办法。 钱千盅入了山洞,很快就找到了龙穴所在,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就将那龙穴用最后的两枚改运金针封印了起来,大功告成后走出山洞,见黄不鸣小小年纪和这大蛇缠斗,居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心不禁称奇。 而那大蛇见了钱千盅出来,它此刻已经感应不到自己老巢散发出来的地气,知道这地方算是被人给毁了,对着两人怒吼两声,巨尾一甩就匆匆离去,没入山林不见踪影。 再看远在极北之地的州鼎,简云枫已经被那三皇佩剑刺得遍体鳞伤,而那州龙气所化的五爪金龙此时也气喘吁吁,可那三皇佩剑依旧犀利如斯,决计要将这金龙斩于剑下。两者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五爪金龙忽然感到浑身一轻,身上金光居然开始慢慢涣散。简云枫一见,紧绷的心神立刻松了下来,望着身后那条逐渐虚幻的五爪金龙,神情有些迷茫失落,喃喃道:“钱兄果然未让我失望……师傅,只是您的仇,云枫却不能报了……” 龙穴尽封,这州龙气再无可以吸收依仗的地气,顷刻间就要重归天地,要想重聚真身,便又要等上千年之久,不过此时这五爪金龙也似乎识得自己的命运,望向简云枫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和欣慰,它当然认不出,面前这青衫男子就是它在轰毁茅山山门时候见到过的那个小道士。 就在州龙气散尽的一刻,那五爪金龙的额头居然分出一缕金光,瞬间没入简云枫的体内。这是五爪金龙留下的最后一丝神念,也是州地气的精华所在,最后一刻,它还是在自己消散之前报答了这蘀自己挡下不少三皇佩剑攻击的恩人。 所谓缘起便有缘灭,当年茅山一灭,虽说这最大根源在于这条五爪金龙,可是八百年前云机子将它从神魔洞天盗出,封印在观天镜内,滋养了它心的怨气,可以说这一切还是因为云机子而起。此时,一切恩仇因缘随着龙气的消散再次灰飞烟灭,这一缕地气精华没入简云枫体内,他并没有阻挡,而且,正是五爪金龙最后这一举动,也彻底让简云枫心的执念消散。 失去了龙气,三皇佩剑归于安静,州鼎内那些环绕的灰色雾气也重新归于混沌,简云枫席地而坐,体内的地气精华对于他来说有莫大的好处,这是经过五爪金龙炼化过的地气之精,既然西王母能利用州龙气炼成飞升的仙药,那这龙气精华自然也是了不得的宝贝,和蒋问体内的魔煞之气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他还发现,在这州鼎内,吸收炼化这地气精华快得让他有些无法置信,他身边弥漫的灰蒙蒙雾气不但没有打搅他修炼,反而给他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茅山一脉,因云机子而走向衰亡,可是又因云机子才造就了简云枫的各种磨难和机遇,兴许是破而后立,兴许是天命使然,个的玄机也许只有云机子自己才能明了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豪杰聚阴谋再起 当州龙气消散之时,极北之地那处冰谷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过了许久才消散,正在相斗的西王母和那白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冰谷异象,两人都不自觉地停下手来。 那白衣女子盯着脚下冰谷沉思,而西王母心也隐隐有不安,脸色颇显焦急。像她们这样的人,除了这州龙气炼化的仙药之外,恐怕这世间已经没有能让其动心之物了。 正在两人猜测这冰谷消散的金光是何物的时候,南面却又传来数道破空之声,众人循声看去,正是原道魔双方的人同时赶到了。 一行道门高手个个须发飘然,神情饱满,为首的是道一,赤松子,醉道人,赤霞师太几人。而魔道众人却没那么从容了,大多魔道高手身上都挂着伤。这一次鬼门精锐尽出,连向来不出北邙山一步的秋风吾也来了,鬼门三将一个不缺,身后还跟着艳无双,血煞魔尊等魔道散修。原来魔道一行人从原赶往极北之地的途,遇到萧冷,明峰等道门剑道高手的伏击,这几个剑道高手神出鬼没,而且往往一击即退,尤其是萧冷和明峰两人,萧冷修为深厚,乃是原飞剑之术的宗师,明峰身怀阴阳两仪剑法绝技,加上为人谨慎机警,路上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一行魔道高手想要追击,却总失去了对方的踪影,又不能完全放开手脚去追捕,可是一放松又会被来历不明的剑气所击伤,真是不胜其烦。那些修为高的,如血煞尊者和秋风吾几人倒还好,只是苦了其余的魔道弟子,这一路上可以说是风声鹤唳,稍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是道门人潜伏,因此一行人的速度也减慢了不少,否则他们一日前就能赶到这极北之地,哪里会像现在被道门主力给追上。 此刻,所有人都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撼,面目狰狞的四方凶兽,身背老君遗卷大可托天的青牛,这些道魔高人虽然见多识广,可是这些传说才有的神物活生生地立在他们眼前,心的震惊全部写在了脸上。人群唯有道一真人面色平静得打量着巨兽身边的那两个女子,他知道,这才是真正让他顾忌的。 不过魔道这边的人却似乎早有预料,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了西王母的身后,唯有道一真人这方的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白衣女子一见西王母这边气势大涨,面色微微不喜,接着便转首对着道一真人笑道:“这位可是昆仑掌教道一真人?” 道一真人回了一礼道:“贫道正是道一,不知阁下是?” “道长喊我琴儿便可,家师乃是东海紫微真人,道长应该认识。”那白衣女子微微笑道。 道一真人一惊,急忙回道:“原来是东海蓬莱仙山弟子,贫道失礼了。”这紫微真人也算是和道一真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却是道一真人转世重修之前见到的,当时他还只是昆仑山玉虚宫里的一个小道童罢了,紫微真人从东海来昆仑山观礼,那份世外高人的气度当时便给道一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一听说这白衣女子居然是东海蓬莱仙山的人,在场的道门高手急忙一一见礼,那女子都微笑着悉数回礼,而且她还能讲出各人的门派和师承来,顿时在道门众人眼形象上升了许多。 西王母冷冷得看着一切,直到道一真人向她施礼问道:“阁下可是天山瑶池西王母?” 西王母点了点头,道:“正是本宫。” 道一真人从怀取出一枚碧鸀色的玉佩,伸手一推,这玉佩就缓缓飞至西王母面前,道一正色道:“敢问此物可是西王母殿下的?” 西王母看也不看,傲然负手道:“不错,这碧玄令正是我瑶池之物。道一真人真是好手段,看来你原道门果然人才济济。” 此言一出,在场的道门高手皆惊,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江湖上新出现的那伙神秘高手背后的仙主正是天山瑶池的西王母。惊讶之余又带着几分疑惑,他们自然不知道这西王母的真正目的,在场众人知道此事的也寥寥无几。只不过让西王母也有些不明白的是,这峨眉山两个足不出户的老和尚又是如何知道的,她当然不知道八百年前,云机子曾孤身上了蛾眉,与当代无佛寺主持,也就是这两个老和尚的师傅,足足谈了三天才离去。 这样一来,道魔两方又各自选定了阵营,在气势上,那白衣女子丝毫不下于西王母,只不过在他们剑拔弩张之际,却忽视了一个人,一个及其微不足道的人。 这人用黑巾蒙着脸,混在魔道之,一路自原跟随而来,路上也没有显山露水,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修为平常名不见经传的魔道散修。一行人唯一对他产生了怀疑的就是一起从原赶来的薛慕白,他此刻也正藏身在魔道这边。不过薛慕白虽然对这人的身份极为好奇,可是一到极北之地,他就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西王母身边的夏巧玲身上,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阴毒女人,引动了他心隐藏最深的仇恨,他眼除了熊熊怒焰,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因此,薛慕白心思再细腻,此刻也无暇去管这个蒙面人,对于这蒙面人细微的动作,自然也不会有人能够察觉。 若是此刻简云枫这里,也许能从对方的身形上认出这人来,可惜简云枫被西王母封进了州鼎,也许是机缘巧合,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蒙面人,终于瞒过了一切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悄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空的慕容金刀和峨眉山两个老僧都在闭目调息大战后消耗过度的真元,道门高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对面的魔道高手身上,魔道高手也一样,就连那白衣女子和西王母,此时也都牢牢注视着对方,两方人马的心神都紧绷到了极点。唯有这个蒙面人,露在外面的一双冰冷眼睛,却死死盯着下方那处空荡荡的冰谷,尽露贪婪兴奋之色。 第三百四十七章鬼隐毒计取仙药 极北之地风雪依旧,就在双方对峙之时,魔道这边忽然有人直直地从空往下落去,噗通一声跌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魔道高手大惊失色,还倒是道门人开始暗动了手脚,正欲出手还击之时,却发现自己身边又有几个人从空往下坠去,摔落在地,一动不动。而更加古怪的是,道门这边也有人从空无端坠落,不过他还好些,摔落在地上之后并没有昏死过去,而是急忙盘膝打坐,满脸痛苦之色。 两边人马,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摔落在地上,修为高些的还能坚持坐在地上行功,修为弱些的直接就瘫软在地,这怪异的景象,惊得那白衣女子和西王母大失神色,她们不知道这些人好端端地都怎么了。 道一真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之时,忽然感到自己体内道胎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附上了,而且无论自己怎么运功都挣脱不掉,转瞬功夫,道一真人体内的道胎就被那些东西死死束缚住,就算他是昆仑仙山掌教,此刻也逃脱不了一样的下场。他跌坐在地上,直感浑身无力,连抬一抬手指头都极为费力。 道一真人如此,慕容金刀和峨眉山的两位老僧也一样,在场众人唯一有些反应的却是魔道这边的艳无双,当她感到周围空气似乎有些异样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从怀取出一个瓷瓶,一把捏碎,瓶子立刻飞出一群细弱蚊蝇的金色小虫子,将她牢牢护在周围。可是,就算她反应再快,此时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撑了一时半会,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哼,区区蛊虫也想破我的神毒,自不量力。”话音一落,艳无双周围的金色小虫子个个都像喝醉了酒一般不住摇晃起来,片刻功夫,便都无力地往地上落去,没了这金色小虫子守护,艳无双自然也难逃厄运。 极北之地上空,犹自临空虚立的,除了东海蓬莱那位白衣女子和西王母之外,居然还有一人,此人一身暗淡的灰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双眼冷漠地看着周围一个个叱咤风云的高手往地上落去。 “两位果然好修为,想不到在我辛苦研制的神毒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这蒙面人淡淡说道。 西王母顿时醒悟,怒喝道:“好一个无耻贼子,居然暗下毒偷袭!” 见西王母携怒而来,这蒙面人居然不闪不避,果不其然,西王母飞至一半,面色忽变,双眼狠狠地瞪着对方,碧鸀色的眼眸直欲喷出火来。她其实早就被那无形无色的怪毒所偷袭,此时也不过是仗着修为高绝才不像别人发作那么快,但怒火攻心加上体内真元的牵动,毒气瞬间侵入她体内,饶是元神期的修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眼前还有一个生平最重要的对手在,她吃不准这蒙面人是不是与对方一伙,眼下只能强压心头怒气,停住身形,运功逼毒。 这蒙面人还倒是以为自己的神毒起了作用,忍不住就仰天笑道:“哈哈哈,西王母也不过如此,我有次神毒在手,天下谁人能奈我何。”他并不知道西王母毒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只不过对方是另有顾忌罢了。 接着,这蒙面人又转头对那白衣女子冷笑道:“哼,莫非你还要强撑下去么?” 那白衣女子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阁下果然好算计,我此时也无力拦你,只好任君处置了。” 听到这句话,西王母心头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急忙全神开始逼毒。 这蒙面人闻言又忍不住张狂笑道:“哈哈哈,东海蓬莱,王母天池也不过尔尔,这仙药注定是我鬼隐之物了。”说完,他再也不去理会别人,身化黑光,往脚下那冰谷心飞去。 原来这蒙面人就是和简云枫设计杀了阎王愁,得了那部《毒经》的医仙鬼隐。虽然那部《毒经》被简云枫悄悄撕走末页,但鬼隐还是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和过人的天赋,结合自己所学医术,硬是将这《毒经》记载的最厉害毒物给研制了出来。功成之日,他兴奋不已,将这古往今来的第一毒物取名为神毒,不过他虽然成功,但是这神毒之还是缺少了一样关键的东西,这东西就记载在被简云枫撕走的残页之,虽然鬼隐找了别的东西代蘀,可是这效果还是差了少许。因此这神毒虽然能够将修行人体内真元禁锢住,却不能完全杀死,而且时间一久也会失去效用。不过,这样一种毒药被他研制出来也算是绝世壮举了,若是对方没有及早防备,在这神毒面前这天下还真是没有人能逃脱得了了。 自魔道高手应鬼门之邀前往极北之地的时候,鬼隐就已经研制出了神毒,便趁机混在人群,一路跟着到了极北之地。至于西王母要取州龙气利用州鼎炼制飞升仙药的秘密是如何被他偷偷知晓,看来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也就是刚才趁着双方说话之际,他就将毒药悄悄释放,这极北之地阴寒无比,气息本来就难以辨认,加上双方心神都放在了那白衣女子和西王母的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随着风雪散发开来的毒物,否则只要那些高手及时利用护身法宝抵挡,这毒物再厉害也是侵不得他们身体的。 鬼隐忍着性子等了这么久,这次终于成功,这神毒有如此奇效,居然连元神期高手都不能幸免,叫他心如何能不激动。想到即将到手的仙药,若是吃了后真能白日飞升,那他鬼隐可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了,他修行了上百年,还不是为了那传说的仙宫玉阙,眼看自己的目的就在眼前,他眼不禁神光大涨。由于此番来的高手太多,他怕拖久了生变,也顾不上将别人一一解决,急忙奔着深埋在冰层之下的州鼎而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轩辕剑出定九州 州鼎内的简云枫行功正到了关键时刻,那五爪金龙留下的地气精华在州鼎内混沌之气的帮助下已经被他炼化地差不多,他感到自己体内的三个道胎都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浑身上下蒙着一层淡淡金光。这地气精华果然是好东西,虽然不是州龙气的全部精华,但是光这么一点就已经将简云枫的实力由道胎小成境界直接提升至了大成境界,而且依旧是三胎同体,难怪这州龙气炼化成的仙药能够让人白日飞升,看来这话还是有些可信的。 简云枫闭目入定,而他的身外却又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首先,是他怀的那只金丝小雀,此刻正被州鼎的混沌之气所包裹着,身上的金光时隐时现,它依旧在沉睡,可是这沉睡和方才的昏睡又截然不同,鼻息间呼吸均匀,胸膛起伏稳健,就像是孕育在母亲腹的胎儿,正不断地吸收着养分,迅速地蜕变着。 还有,更加诡异的是那三皇佩剑,这三皇佩剑自失了州龙气的气息后就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直到简云枫怀藏着的一枚圆润透明的珠子被混沌之气包裹着飞出,这三皇佩剑才有了动作。 这枚珠子是简云枫从天机洞取出的玄牟珠,原本是为了压制蒋问体内的魔煞之气,玄牟珠内充斥着极为纯正的克邪圣气,但是自打出了神魔洞天后,蒋问体内的魔煞之气便能自己进行压制炼化,因此这玄牟珠也没了多大作用,便被简云枫贴身藏着,准备等事了后归还给鬼谷山洞。 简云枫并不知道玄牟珠的来历,而且就连三百年前的鬼算子也不清楚此珠的真正来历,这珠子自古便在鬼谷山洞,传到鬼算子手的时候关于此珠的记载已经少的可怜,只知道是天地间一件奇妙无比的圣物。 直到被州鼎内的混沌之气所刺激牵引,这玄牟珠才显出了其本来的面目。这珠子静静悬浮在半空,四周的混沌之气居然自动地退避三舍,留出一大块空地给它,玄牟珠上毫光隐隐,透明的珠子内开始幻化出各种奇妙的景象。周天星辰,山川江河,花草鱼虫……凡是天下间找得出的事物,都在玄牟珠内浮光掠影一般闪现,直到最后,玄牟珠才恢复了平静,透明的珠子内只留下了一柄造型古朴的金色长剑。而这长剑受了四周混沌之气的影响又开始变化起来,一化做三,若是简云枫此刻能看到,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这长剑幻化出来的三把剑正是他的三皇佩剑。而这三剑一出现在玄牟珠内,不远处的三皇佩剑真身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清脆嗡鸣,好似归雀还巢一般,迅速往玄牟珠飞射而来。 三皇佩剑将玄牟珠团团围住,旋绕嗡鸣不止,似兴奋却又有些急切。玄牟珠之内也不断变化着三剑和那柄金色长剑的影像,这一幕显得极为怪异。渐渐地,四周观望的混沌之气又缓缓围了上来,将这玄牟珠给三皇佩剑包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灰色圆球,不住旋转变换着,蒙蒙灰气之,金,鸀,白三光时隐时现,水**融,直到最后凝成一束,隐入不见。 简云枫终于炼化完体内最后一缕地气精华,双眼一睁,精光乍现,额头白光浮现,好像凭空睁开的第三只眼睛一般,让人不敢逼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便是一把悬在他面前的金色巨剑,剑身上刻着日月星辰图案,缓缓流转着,剑锷上镶嵌着一枚透明珠子,剑身宽厚,重而无锋,却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威严气势。 这是什么?怎么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咦?这剑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三皇佩剑哪里去了?真是古怪,这剑上怎的会有三皇佩剑的气息。 正当简云枫诧异不解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这剑剑锷上镶嵌着的那枚透明珠子。 这是?这是玄牟珠! 简云枫大骇之下,急忙伸手在怀一抹,果然贴身收藏的玄牟珠不翼而飞。 这玄牟珠怎的会到了这巨剑身上,这可如何是好,这珠子可是自己从鬼谷山洞借来的……不对,鬼谷山洞?天机洞?对了,这剑和自己在天机洞内见过的轩辕剑一般无二! 轩辕剑?怎么可能……轩辕剑居然藏在州鼎,难怪世人都寻找不到。 简云枫强压心头的激动,缓缓伸出手,往轩辕剑摸去,这轩辕剑居然也不闪躲,任凭简云枫将它牢抓在手里。当简云枫的手摸过那枚玄牟珠的时候,脑忽然传来轰得一声巨响,方才的变化重新出现在他脑海。 “原来你就是三皇佩剑。这玄牟珠里的便是你的魂魄,三皇佩剑乃是你的身体精华,轩辕剑,这真的便是轩辕剑么……”简云枫喃喃自语,神情有些茫然,轩辕剑上传来的浑厚古朴气息,让他觉得他手握着的不是一柄旷世神剑,而是整个宇宙天地。 就在他被轩辕剑吸引住的时&65533;P>颍&65533;范セ野档奶炜蘸鋈煌腹&65533;凰刻旃狻&65533;P> 怎么回事?这州鼎居然被人打开了! 简云枫心大喜,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舀着轩辕剑,朝那一缕天光飞射而去。 鬼隐抹了抹额头汗水,看着面前被自己打开的那一尊漆黑色的三足大鼎,兴奋地整颗心脏都要从胸腹跳将出来。他探头往内望去,却发现这鼎内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正切,这不过数丈高大的鼎内,好似藏有另一番乾坤天地,看得他有些目眩头昏。恍惚间,眼忽然看到一道金光从鼎内往自己飞来,鬼隐双眼尽显贪婪神色,这莫不是传说的仙药了吧? 直到这金光到了眼前,鬼隐才回过身来,大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如箭一般飞退,避过那道凌厉异常的剑气。 “你……怎么会是你!”看到自州鼎内脱身而出的简云枫,鬼隐惊怒异常,极北之地的众人也有些丈二摸不清头脑,西王母脸上更是惊容遍布,而那白衣女子眼尽是茫然,盯着简云枫手的轩辕剑说不出话来。 “唔,这不是医仙鬼隐么,想不到今日你也会来此地。”鬼隐被简云枫突如其来的剑气挑开了黑巾,显出了本来面目。 看了看四周原地打坐的道魔高手,简云枫知道鬼隐手段,急忙用轩辕剑护住周身,不让过毒气侵入分毫,看着鬼隐冷冷道:“医仙不愧是医仙,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将那部《毒经》给研究透了。” “哼!莫以为我看不出你做了什么手脚,不过就算你撕了末页又如何,我鬼隐还不是一样将神毒研制了出来。”鬼隐傲然道。 简云枫略微一沉思,盯着鬼隐瞧了半晌,笑道:“不知,简某人是该称你鬼隐呢,还是该称你……星河棋?” 在场众人闻言面色剧变,这医仙鬼隐何时成了酆都七艺唯一幸存的星河棋了? 看到鬼隐脸上一样变化的惊容,简云枫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记得千机手曾经说过,酆都七艺内的阎王愁只惧怕一人,那便是精于算计的星河棋。这只能说明,星河棋不但精通阵法算计,而且还是一个医术或者毒术高手,起码不下于阎王愁。将一切蛛丝马迹结合起来,这行踪神秘的星河棋,十有**便是阎王愁的同门师兄弟,医仙鬼隐。此刻,鬼隐能够在天下群雄面前孤身打开这州鼎,更加肯定了简云枫的猜测。 鬼隐面色缓缓恢复了平静,冷笑道:“不错,我便是星河棋,那又如何?哼,姓简的,州鼎内的仙药呢?” “仙药?什么仙药?”简云枫故作不知。 “少装糊涂,州龙气被州鼎炼化,定是成了仙药。你此刻若将那仙药给我,我便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鬼隐眼神一厉。 “哦,你说的是那玩意儿,真不巧,简某方才正好肚子饿了,便将那仙药给吃了……”简云枫恍然答道,一脸漫不经心。 “好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鬼隐怒喝一声,单手一扬,掌心飞出一篷金针,瞬间到了简云枫面前。 “酆都七艺,该杀!” 众人只觉得简云枫整个人都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接着,只见金光一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鬼隐顷刻间就魂归黄泉,怒睁着的双眼满是不甘,那一篷锋利的金针不知道是飞向了何处。 看到简云枫这一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究竟是人是鬼,鬼隐好歹也是元胎境界的高手,一身毒功更是深不可测,怎么一眨眼工夫说死就死了。,难不成他真的吃了州鼎内的仙药?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西王母和那白衣女子自然不会信,她们能看出简云枫功力虽然大增,但还未达到元神期,更不可能是吃了仙药。只是她们也很不解,为什么州鼎居然没有将他炼化,那州龙气到底如何了,还有,他手的那柄巨剑,为何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心悸。 简云枫一剑杀了鬼隐,深吸了一口气,收剑而立,静静地看着空仅剩的两人,从容道:“两位,不知是否要亲自去里面看看?” 那白衣女子面色一凝,没有说话,西王母这时候终于逼尽了体内的余毒,站起身子,盯着他道:“小子,本宫劝你还是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哦?那简某若是不说呢?” “哼,那你便是自寻死路!”西王母满脸怒气,挥手轻扬,一片碧鸀色的光华往简云枫罩去。 简云枫朗声一笑,凌空虚踏一步,手金剑爆发出一片璀璨光芒,顷刻间就将西王母的碧玄真气击得粉碎。 “好本事!”话音一落,西王母不再藏私,手捏印诀,胸前的昆仑镜幻化开来,从四面八方攻向简云枫。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简云枫一声轻啸,只见万千碧玉从闪出一点夺目光华,瞬间将漫天幻象击得粉碎,只听得“?锵”一声脆响,西王母抛出的昆仑镜居然倒飞而回,而且这昆仑镜上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而简云枫依旧仗剑而立,傲然看着西王母。 “你,你……你手的是何物?”西王母摸着昆仑镜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她第一次感到了能威胁她的东西,对方手上的金剑居然能将昆仑镜都击败,这如何教她不惊。 “此剑,有名轩辕!”顾不得静得鸦雀无声的四周,简云枫说罢,身形一变,轩辕剑划出一道诡异剑芒,对着西王母攻去。 “轩辕剑?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轩辕剑,州鼎内绝不可能会有轩辕剑!”西王母惊呼一声,急忙运功抵抗,奈何简云枫神剑在手,加上神出鬼没的剑法,逼得她节节后退。 而另一边的白衣女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已经看出了简云枫的变化,而且她也相信了简云枫手舀着的就是轩辕剑,因为她手的伏羲琴受到剑气的激发已经发出了嗡鸣。这样下去,西王母绝不是简云枫的对手,她知道自己和西王母虽然是元神期修为,但是在蔽天神诀的作用下,两人现在的实力不过是元胎顶峰境界罢了,加上能够利用一些元神期的神通,论修为和简云枫差不了多少,可是他手还有一柄轩辕剑,和州鼎齐名的无上神兵!西王母虽然是她对手,可唇亡齿寒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听得身后传来的琴音,简云枫头也不回,只是朗声大笑道:“哈哈,你还是出手了,也罢,今日就算你们两人联手又能如何!” 简云枫真诀一催,身形三分,一金一鸀两个人影直接往身后那白衣女子飞去,而自己依旧握着轩辕剑往西王母急攻而去。 那一金一鸀两个身影手并无宝剑,不过两人却要比原先厉害了许多,眼不再是一片金光和鸀光,而是泛着隐隐神光。两人一上一下立定后,手各捏一诀。 道胎大成境界的五雷封天诀和五狱焚天诀岂容小觑,那白衣女子直感自己四周的天地元气好似炸裂一般肆虐开来,头顶乌云密布,劫雷滚滚,脚下地面却好似张开了一张漆黑色的大口,五道火焰正在不断凝聚。 轰然声,整个极北之地都像是要被翻卷过来,空五道粗大的金色劫雷织成一张巨网,往她都顶罩去,而脚下,五条巨大无比,浑身燃着幽鸀色阴火的火龙从地底呼啸而来,争先恐后地往她吞去。 绕是修为高深如她,也不禁微微色变,原来就算没有了轩辕剑,这个男子也有和自己一争高下的能力了。可是在天下群雄面前,她怎能失了威风,伏羲琴起,仙音袅袅,劫雷狱火之,一点白光若隐若现,显得淡定而又从容。 同时,空的四凶和青牛,也一同往简云枫攻去,不过州鼎却又传来一声震耳鸣叫,一个铺天盖地的金色身影拔地而起。被云机子收服,在茅山后山的灵封天大阵损耗了大半修为的金翅大鹏鸟再现人间。 空五大巨兽的身子加起来,才和这金翅大鹏鸟差不多大,四方凶兽后腿微曲,仰天悲吼,身背老君遗卷的青牛眼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神色,喉间不住低吼着。 极北之地的风雪突然间加剧了无数倍,在场众人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很难看清楚空那场旷世绝伦的大战,唯有震耳的兽鸣和嘶吼诉说着惨烈。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风雪重归了平静。 简云枫面色惨白,两大分身都被他收回,可是握着轩辕剑的手依旧坚定。西王母一脸茫然,手的昆仑镜却已经碎成了两半。那白衣女子气息也有些凌乱,老青牛又变回了原先大小,回到她的座下,只是浑身伤痕累累。地上躺着三具凶兽的尸体,唯有那穷奇不知了去向,高空,极眼望去,一道金色身影在霄云端不住盘旋着,肉眼看不真切,只能依稀听得几声鸣叫。 风雪甫定,那白衣女子沉沉一叹,轻轻拍了拍牛背,那老青牛不甘地抬头看了一眼,终于踏云而去。 西王母依旧呆立,看着手的昆仑镜茫然若失,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四周气息的变化,昆仑镜破裂,天劫之下,她又将如何保存。 她身后的波斯教母神色复杂地看了简云枫一眼,起身上前扶着满脸呆滞的西王母和那瑶池女离去。一脸惊慌的夏巧玲正要追上,却感到背心一凉,一柄闪着银光的锋利匕首透胸而过。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面目残缺的灰衣人,那一双沉静的双眼为何这般熟悉…… (全书完) 亲!太棒了,你看完本书了。还看其他小说,就上【新奇书网】下载吧!!!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