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这是一篇养宰文   作者: 悖论青春   简介:   没有感情线,亲情文,只养哒宰一个崽。   如果有别的崽,那一定也是宰。   (小声逼逼:其实还有小中也和小饭团,不过是散养)   本文又名:   《奇迹宰宰,在线换装》   《宰宰环游世界》   《少年满身绷带,竟是中二病发》   《穿越时空的阿尼甲呦,你掉的是这个绷带宰,还是风衣宰,还是首领宰呢?》   《你想要的宰,这里都有!》   《看横滨弟控在线手撕剧本》   本该走上孤独之路的津岛修治的人生,却在九岁时拐了一个大弯。   年幼的他也想不到,那天月色下对他微笑的青年,会给他一个答案,给他一个家。   修治:虽然我知道带我旅行给我做饭给我写书领我跑团给我满世界找剧本组当朋友的兄长很好啦,但你们这些宰能不能去找自己的哥?   黑时宰/武侦宰/首领宰:听不见嘞~   穿越二十多年后,才知道自己亲爹姓津岛,然后偷走了同父异母弟弟的陆羽:还能怎么样呢?弟弟这么可爱,当然是养喽!   内容标签: 综漫 穿越时空 齐神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羽/六月羽人,哒宰/修治 ┃ 配角:首领宰等原著宰,侦探小学生等 ┃ 其它:养宰养宰养宰   一句话简介:写作兄长,读作父亲   立意:愿孤独的灵魂不再迷茫彷徨。! 第1章 夜探   月凉如水。   暗沉的天色下,树叶刷刷摇曳着,带出几丝阴森。圆月高悬,给黑夜带来微弱朦胧的光。初秋的夜风打透布料,冰冷的寒意悄然蔓延。   陆羽站在津岛家的大宅子院墙边缘,借着月色看清了手中的怀表。   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点,除了秃头的社畜和熬夜修仙的学生,绝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沉睡。正好适合干坏事——接下来,陆羽要擅闯民宅了。   嘴角勾起一丝笑,黑衣黑发的青年收起怀表,后退几步,轻松一跳,就落到了津岛家的围墙上。虽然已经探查了好几天,也收集了不少津岛家的情报,基本能够确定津岛家的院子没有监控,晚上也没人巡逻,但他还是谨慎的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跳到地上。   之前才下过雨,泥土很是湿润,因此陆羽特意选择了这个方向——落地处铺着青石板,不会留下脚印。软底的短靴碰到地面,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穿着黑色斗篷的青年像一只灵巧的猎豹,又像是一只掠过黑夜的大蝙蝠,就这样悄然潜入。青年柔软的黑色卷发连同俊秀的眉眼一起被很好的藏在兜帽中,长到大腿的斗篷将身形隐匿,军靴收束裤脚,连双手都被黑色手套包裹。要是有人得以窥见这一幕,那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一身黑的青年居然没在这里留下一丝自己的痕迹。   当然,陆羽并不是杀手或者雇佣兵或者怪盗。他半夜潜入这里,也不是为了杀人或者偷盗。不过,这么谨慎的行为,也确实是为了拿走什么——或者说,拿回什么。   就在一个月前,大学毕业后过完自己21岁生日的陆羽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日本青森县津岛家家主的私生子。   陆羽:……   倒不是说对私生子这个身份有什么介意,毕竟他两世为人。心态放的很平和,况且这辈子跟随母亲一个人长大,父亲怎么样都无所谓。对于私生子这种身份,早有猜测的青年可以平静的接受。问题在于……   他亲爹这个姓氏加这个地点,实在是有点耳熟。   陆羽十几岁时觉醒了自己的异能力。而觉醒的方式和异能力的名字让他意识到,这大概是文豪野犬的世界。之后发现世界上缺少了很多名著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一点。但这对他没有太大影响——除了少了不少精神食粮外——毕竟他在种花国,这里安安稳稳,跟前世区别不大。   至于剧情?跟我这个小猫咪有什么关系呢?   但在一切,都在知道他的亲爹是谁后改变了。   这是什么片场?文豪野犬。文野主角是谁?太宰治(敦敦:?)。三次元的太宰治原名什么?津岛修治,出身青森县。陆羽他爹是谁?青森县津岛家家主。   陆羽:啊这……   难不成太宰治是我爹?   这种无厘头的猜测只存在了一瞬间。且不说二次元的太宰治是不是原名津岛修治,就算是,这个人也肯定不会回到家族当什么家主。更何况,那场大战去年才结束,从时间上猜测,剧情大概还没开始,太宰治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入水吧。   反正他跟这个人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吧。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色卷发和红棕色眼睛,陆羽不确定的想。   不过,到底什么情况,还是要亲眼看看、亲自去查查。于是,接受了来自老妈的委托的青年跟上面打了个招呼,轻装去了日本青森。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   来之前陆羽做了两套计划。一套就是现在的暗中潜入,另一套则是正面接触。而观察了几天后,他毅然选择了潜入。   实在是这个家里的人,尤其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津岛源右卫门,不怎么讨人喜欢。   而且,调查了以后他才知道,津岛源右卫门是入赘津岛家的,本姓是松木。   所以说,这人勾搭了他亲妈以后又去入赘了??这什么品种的渣男?不过三次元的太宰先生的父亲好像也是入赘?   扯远了扯远了,毕竟三次元和二次元差距太大,根本不能算做一个人。   总之,对这个便宜亲爹不满意的陆羽决定偷偷摸进去,然后找到亲妈让他拿回来的东西就跑。   总之,先去书房找找看吧。   买通仆人得来的津岛家地图已经牢牢记在脑子里。青年避开睡的死沉的守夜的仆人,轻舒手臂,爬上院子里高高的树,俯视整个津岛家,试图分辨出方向。大致确定目的地后,他足尖在树干一点,借力遥遥跳起,以能气死牛顿的姿态掠过花园,轻巧的落到旁边日式部屋的屋顶上。   书房……书房……啊,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陆羽翻下屋顶,试探着推了推门。在发现门锁着后绕到窗边,从前袖口抽出铁丝插入窗缝中轻轻一拨弄,就打开了窗户。确定里面空无一人,陆羽跳进了书房。   他要找到是一张照片。   虽然他本人认为可能早就被便宜爹烧了扔了,但老妈坚定的认为津岛源右卫门一定会保存着这张照片。那还能怎么样呢?找呗。结了婚的津岛不可能把前女友的东西放到能被人轻易找到的地方,所以他准备搜一下隐秘的地方,或者找找有没有传说中的机关。   转身把窗户关好,陆羽拿出小小的微光手电,开始细细搜查。   一小时后——   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找到,起码他找到了津岛家的存折以及便宜爹的私房钱。还有一个保险箱他没敢开,不是开不了,而是这个密码貌似是一开一换的,他害怕自己打开了便宜爹之后打不开了……   不过这么明显的保险箱,装的大概是更重要的文件或者账本一类,毕竟便宜爹是个参议员。总之老妈的照片不太可能在这里。   还是要去别的地方找一找。跟津岛源右卫门直接要是最下成的选择,等确定找不到再说。拿出怀表确定已经三点,陆羽决定下次再战。   确定一切都已经复原,陆羽从窗户翻出去,沿着木栈道轻轻往外走。三点的夜晚寂静的可怕,月亮不知何时被黑云隐蔽,只漏出一点点朦胧的光。黑漆漆的院子里连虫鸣都没有,风也停息了,整个津岛宅像一个沉睡中的妖怪,寂静着,等待着醒来吞噬什么人。   陆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再过不了多久,晨光就会打破这一切,那可就不好溜走了。而且,要负责早饭的仆人们肯定会起的很早。还有那些晚上偷眠的守夜人也不会等天亮才醒来,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已经……嗯???   眼前这间部屋的窗户,是大开的。似乎有什么人正趴在窗户口往这儿看……   被吓了一跳的陆羽谨慎的站定,脚下微微蓄力。巧合的是,云层在这一刻移开,月光重新撒下,刚刚好好照到了这扇打开的窗户前,照亮了屋内人的脸。   ——那是个小孩子。   凌乱的深色卷发,大而圆的眼睛,婴儿肥的小脸。这个孩子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已经注视了这里许久一样。   陆羽确定,这个孩子看清了他。   他为什么没有睡觉?他为什么不出声不叫人?他真的是人类吗?   没等到想出处理的办法,那个孩子动了。他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他弯了弯大眼睛,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脸堪称诡异的,虚无的微笑。   陆羽愣住了。   他读懂了这个孩子的唇语。   ——鬼差先生,您是来接我去地狱的吗? 第2章 故事一则   青年定定的与孩子对视,脑子却悄悄开始暴走。   他面色不动,保持着刚刚那种没有声音的步伐走进了孩童。这段距离并不远,几步后,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那孩子并没有躲。   他就这样站在窗边,带着那种虚假的微笑看着陆羽一步步走近。   孩子很矮。   陆羽俯下身。   斗篷的兜帽盖住了他的眉眼,只留下干净的下巴和冷漠的唇。他背对月亮,投下一片阴影,影把孩子牢牢罩住。   孩子收起了笑容,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怎么不逃跑?”陆羽轻轻凑近,放低了声音,在孩子的耳边吐出轻柔的日语。   “我这么小,怎么跑得掉呢?”孩子歪歪头,同样轻声回答。   他的声音细细的,说话很慢,带着青津口音,像一个大家公子——不,这就是个小公子。   陆羽轻轻笑了:“你可以叫人。”   “那样的话,鬼差先生就会跑掉了吧。跑掉的话,就不能带我去地狱了。”   “可你知道,我不是鬼差吧?”   “也是呢,鬼差先生有影子。”孩子再次弯了弯眼,“那么,妖怪先生要吃掉我吗?”   “啊……”陆羽喉中无意识的溢出一声叹息。   “还是说,坏人先生想杀我灭口呢?”孩子继续细声说。   这是太宰治。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一刻,陆羽无比确定,这个诡异又有些死寂的孩子,就是未来的太宰治。   原来他这么小就开始求死了吗?他看起来好小好软一只,有七岁吗?他……   虽然打定主意远离剧情人物,但当这个孤独的孩子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陆羽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   这是未来的太宰治。   未来的黑手党干部,自杀狂魔。   追求死亡者,追逐救赎者。   在孤独中挣扎着逐光者。   以及,他的,亲人。   “不会带你去地狱,也不会吃掉你,更不会把你灭口。”陆羽直起身子,摘下一只手套,摸上男孩的头,“小家伙,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睡了哦。也许这就是我的梦呢?”男孩任由他行动。陆羽注意到,寒冷的秋夜里,这孩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   “那么,就当这是一个梦吧。我是来梦里给你礼物的人。”陆羽收回手,重新带上手套。   “好吧,梦境妖怪先生。您要带给我什么礼物呢?”   “嗯……”   陆羽沉吟一下,利落的翻进了男孩的屋子。疑似太宰治的孩子顺从的让开,安静看着他行动。   屋子空荡荡的。榻榻米上铺着孤零零的被褥,看起来没有一丝人气。   男孩看着他关上窗户的动作,慢慢的说:“守夜的女仆就在外间睡觉。”   这大概是提醒他不要造出声响?陆羽不确定的想。   他走到被褥边,盘腿坐下,招呼男孩过来。屋里实在黑暗,男孩歪着头,小心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回了自己的被褥前。   陆羽掀开被子一摸,嗯,冰凉。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的话,我就送你一个故事当做礼物。”看着男孩乖巧的钻进被褥后,陆羽说。   “嗯……被妖怪先生知道名字,会被神隐吗?”   “也许。”陆羽答。   “好吧。那么,我的名字是津岛修治,妖怪先生不要记错哦。”   尽管早有猜测,但陆羽还是觉得这个发展十分神奇。而小孩直接告诉他真名的行为也让他颇有惊讶。   还以为幼年的太宰会是个鬼精灵呢。   “好的,修治君。那么,准备好接受你的礼物了吗?”   “嗯,嗯。请讲吧。”   “那么——在几百年前,大海的另一边,有一个名叫不列颠的国度。这个国家失去了它的君王,因此陷入了混乱。”   “我知道。拔出石中剑的人能成为王,结束战乱,一个叫亚瑟的少年拔出了他,对吗?”年幼的津岛修治终于不再是之前安静死寂的态度。他开始抢答,识图表达对这个老套礼物的不满意。   但他太天真了。   陆羽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脸上狡黠而温柔的笑。   “错了哦。在这个故事里,拔出剑的人不是少年,而是个——女孩子。”   “亚瑟王怎么可能会是女孩子?”   “亚瑟王本来就是女孩子。”   于是,在这个安静的秋夜里,年幼的津岛修治听到了一个,不懂人心的骑士王的故事。   有这红龙心脏的少女在她不懂人类感情且形迹恶劣的半梦魔老师的教导下,历经了苦难,终于成为了王。但她没能拯救不列颠——相反,她的骑士一个个离开了她,他说,他们说——王不懂人心。   她竭尽了全力,舍弃了感情,成为完美践行骑士道的王,然而,还是没能阻止祖国的分崩离析。最后,她的“儿子”背叛了她,发动了叛逆。   她终究没能拯救不列颠。   不懂人心的王的故事结束了。   “……那个没有感情的梦魔,最后为什么躲进阿瓦隆了呢?”津岛修治缥缈的声音的响起。他似乎已经睡着了,然后在半梦半醒中发问。   “这大概是出于,擅自插手了少女命运,坐视她走向失败后的后悔吧。”陆羽用同样缥缈的声音回答。   “可他不是没有感情吗?”津岛修治的声音更轻了,让人怀疑这个问题是否真的存在,男孩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   “他确实不懂人类的感情。”   “那他为何后悔?”   “我也不知道哦。大概是,那是他不懂感情也要敬爱的人吧……”   男孩不出声了。   当陆羽以为他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时,细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爱着对方吗?”   “如果,两个不懂人心不懂感情的非人存在,也有爱这种意识的话——那么,他们必然是爱着对方的吧。”   “……”津岛修治说了什么。但这声音实在太小,他没能听清。   “时间不早了,好好睡吧,小修治。做个好梦。”   “说错了哦,妖怪先生。现在已经是梦里了,怎么会有人在梦中做梦呢?”   “那好吧。那么,祝你下个梦是好梦……”   津岛修治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好像睡着了。黑暗的房屋重新陷入寂静。   “……那么,我还能梦到你吗?”   良久,没有回答。   津岛修治感觉到一阵寒冷。他睁开眼睛,翻坐起身,没有一丝睡意。   窗大开着。   天色已经不在黑沉,虽然太阳还没升起,但天边已经有了浅淡的晨光。   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好像只是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个披着斗篷的妖怪先生,他告诉他,亚瑟王本来就是女孩子。   现在,梦醒了。 第3章 心态   上午十点。   手机铃声响起。一只白皙的手臂从从被窝中探出,摸索到手机,熟练的按下接听键。   “小羽~”成熟甜美的女声从手机中传来。   顶着乱糟糟黑发的脑袋钻出被子,陆羽把手机放到耳朵上,眼睛睁都不睁:“早上好,妈妈。”   “十点了哎!小羽晚上去做贼啦?”从手机中传出的声音略有失真,但陆羽还是从中听出来了打趣。   “嗯……可不是吗,给你偷照片去了。”因为刚醒的原因,陆羽的原本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还带了些鼻音,带来一种撒娇的感觉。   “偷照片?”陆雪女士惊讶了。   陆羽的母亲,陆雪,一个浪漫跳脱又温柔的种花美人。年轻时去东大留学,然后和陆羽他便宜爹一见钟情。   后来因为不知名原因,两人分手了(现在陆羽怀疑是因为便宜爹要回去入赘),而分手的陆雪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顾她人的反对,坚定的生下了陆羽。陆雪本身父母早逝,双亲留下的遗产让她生活富足,她只是缺少一份亲情。因此她坚定的生下了陆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包括陆羽的父亲本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于是今生的二十多年里,陆羽获得了来自母亲的,毫无保留的爱。   然后母亲就迎来了第二春_(:3∠)_   这次来那照片,也是因为陆雪要结婚了,因此要把自己留在上一任那里的痕迹完全消除。   这个女人的爱是完全的,是热烈的,是决绝的,是毫无保留的。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爱人。   陆羽愿意回馈这份爱。   所以他半夜去偷照片了_(:3∠)_   “诶诶诶?你真的是去偷照片??”   “因为我不想跟那个人相认嘛。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他跟你抢怎么办?”陆羽的睡意散去,他睁开眼睛,翻身坐起,被子滑落,露出光洁的背。   “好吧好吧。那最优秀的儿子,你偷到了吗?”陆雪很顺利的接受了陆羽的奇葩理由,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没有,完全没找到。”陆羽拿着电话下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凉爽的秋风让他瞬间清醒了。   “嘛,那儿子你继续加油吧。”   “好的好的。你那边还好吗?”   “我没问题哦~我和亲爱哒在快乐度假呢。”四十多岁的女人发出了少女般的发言,“小羽也不要着急,要好好享受日本,帮妈妈照顾好房子哦。”   “知道了,那妈妈,我先去吃饭了。”   “快去吧!玩的开心!”   结束了跟逆生长的母亲的对话,陆羽倒回了床上,手臂遮住眼睛,整个人被被子包围,发出满意的叹息。   之后再去一次津岛宅好了。   去卧室和地下室找找看。   嗯……再去看看小修治吧。   陆羽移开手臂睁开红棕色——小说里被形容为鸢色的眼睛,怔怔的看向天花板。   这是陆雪在青森市买的房子。富婆十分任性,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一栋小洋楼,扔在这边二十多年都没管过。   陆羽刚来那天,找清洁公司收拾了一天才敢住进去。   属于自己的房子能带来安全感。陆羽躺在床上,静静思考起了昨晚的事。   现在想想,昨晚与津岛修治的相遇实在是带了些梦幻感。   深夜,寂静,月下诡异微笑的男孩。   他说他在做梦,于是他给他的梦添了一段故事。   津岛修治。   太宰治。   陆羽不是圣父,但他自认是个善良的好人。身为一个善良的好人,他其实不太能看的下去——让一个孩子在孤独中挣扎着求死求生的人。   但如果是别人,陆羽顶多为他叹息,不会真的出手帮助什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陆羽不认为他有资格去“救”一个人。没有谁能救谁,这太傲慢了。   ……但是,这是太宰治啊。   曾经用文字救赎过前世的他的人啊。   而且……这个孤独的津岛修治,居然和前世的陆羽十分相似。但陆羽终究获得了救赎,而太宰治却要跌跌撞撞,一直到失去好友,才挣扎着努力着走到阳光下。   也许我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几个故事。   就像前世被《人间失格》惊醒后意识到——世间不止只有我一个孤独的人一样。   所以……就让今生拥有力量的我,去努力一把吧。   青年对窗户的方向高举手臂,握住了拳,像握住了阳光一样。   ——   三天后的凌晨一点,陆羽又一次翻进了津岛家。   之所以拖到三天后,是因为他查到,这一天津岛家主要去出差走访,好几天不回家。   正好让陆羽搜查卧室。   这三天陆羽可没有闲着。他找到了青森本地的黑市,搞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这次他带足了“设备”,力求达到目的。   胆肥了不少的陆羽毫无道德观念的屋子正门溜进了便宜爹的起居室。至于门口值夜的人……嗯,他热情的送了门口守夜的仆人一股(迷)香,一个美梦(也许是噩梦)。   那么开始搜查吧。这次他早来了一个小时,时间应该比较充足。   ——两个小时后。   一无所获。   这次他找遍了津岛家的地下室和没有人的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连盥洗室他都找过了。   陆羽:……   不会真的在那个保险箱吧!!还是说便宜爹把东西藏在其他人的卧室了??这不合理!   这还找个锤子啊。   陆羽有些丧气。他很确定自己不会找漏——毕竟他也是受过军方培训的异能者,偷超越者的情报他都干过,因此便宜爹能把东西藏到他搜过都找不到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那么……这东西要么没被放在津岛家,要么就是——被埋在了地下。当然,也不排除在保险箱的可能。   已经三点了,今晚注定一无所获。   除了被他“迷”倒的五个仆人和被便宜爹藏起来的奇怪书籍(……)。   那么……现在,梦境妖怪要去找他的小朋友了。   今晚妖怪先生不走窗户。   给外间守夜的女仆补了一股迷香,陆羽大大方方的推门走进了津岛修治的房间。   小小的孩子窝在被褥里安静的睡着。窗户大开着,就像三天前的夜晚一样。不过今晚,无星无月。   陆羽迈着没有脚步声的步子,轻轻的关上了窗户。   回身,他撞入了一片鸢色的深海。 第4章 故事二则   陆羽的异能名为——天人之兵。   值得一提的是,《天人之兵》是他前世的第一本小说。今生,十四岁的他尝试着把这本书重新写了出来。   重写一遍肯定和上一遍不一样了。不同于上辈子的孤独流离,今生他有了一个超棒的母亲。   心态的转变导致笔下的文字也变了一个样子。写完后,陆羽对着这本基调大改的小说愣了半天,还是怀着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情,在第一页写上了它本来的名字。   在“天人之兵”四个字被写完的一瞬间,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就此苏醒。带着青白色光华的文字从他身体内觉醒,围绕着他,把他引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成了异能者。   异能“天人之兵”,能应顺陆羽的心意召唤出一把“天兵”,仅限于小说里描写过的兵器。兵器上被固化了“割裂”的效果,可以说十分能打。同时,在不召唤“天兵”的时候,异能以“人兵”的形式存在。   “人兵”是一股不断强化他身体的能量,从觉醒异能力的那一刻,就开始缓慢加强他的体质。到了今天,他的体质已经有小半个美国队长了。除此之外,“人兵”也可以被主动唤醒,大量加强身体的某个部位或稍微加强全身体质。   上述效果只能同时存在一个。   硬要比喻的话,“天兵”状态相当于冬兵拿起了雷神之锤(?);日常状态的“人兵”是个“强化buff”,效果为“每24h体质加1”;全身性唤起“人兵”相当于完整的美队(没有盾牌);单独部位唤起“人兵”则是冬兵某个部位拥有了蜘蛛侠的素质。   大概吧。   总之,陆羽的异能非常能打,因此他早早接受了有关部门的培训,大战时期也是出战了的。为了去参战,要不是上面给他开绿灯,他大学就要毕不了业了!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扯远了。一般来讲,陆羽的异能都是放在“强化buff”状态。出来搞事则是开启了美队状态。但来见津岛修治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关上窗户后屋里太黑了,转身的时候,陆羽选择了加强眼睛,于是,他拥有了一双夜视眼。   于是,他看清了津岛修治脸上的表情。   大概是仗着黑夜中谁都看不清吧,装睡的小家伙终于敢睁开眼睛,直愣愣的往他在的方向看过来。   明明这小孩看不见。   却偏偏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好像在说:   啊。   我居然能又一次做一个美梦了吗。   陆羽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他略有些不自在,干脆走到了男孩身边,盘膝坐下,然后捂住了那双偷偷睁开的大眼睛。   嗯,很好,看不见了。   陆羽略松了一口气,用轻松的语调跟男孩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boy~”   津岛修治眨了眨眼睛。过长的睫毛扫过陆羽的掌心,异样的感觉吓得陆羽连忙收手。   啊这,不能自欺欺人了呢。   终于承认自己有点不敢看小修治眼睛的陆羽悄悄把异能调回了buff模式。   津岛修治没有说话。房间一片安静。   “妖怪先生要改变主意,把我吃掉了吗?”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男孩像认输一样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陆羽低笑。   “你从门口进来。”津岛修治说,“门口守夜的女仆呢?”   “她睡着了呀。睡的很沉。”陆羽轻松的回答。   骗子。   津岛修治想。   他房间的推拉门是有声音的。而小百合——守夜的女仆对这个声音最是敏感。他实验过很多次,偷偷说话不会惊醒她,但推门声一定可以。   就算妖怪先生再小心,也无法让老旧的大门不发出声音。   所以妖怪先生在骗他。说不定小百合已经被他杀死了——   津岛修治这样无厘头的想着,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也许我也会被他杀死。   那就杀了我吧。   让我从这个——   “好吧,我承认,我做了一点小手脚。”妖怪先生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说:“我送了她一场美梦。她可能要睡的久一点了。”   津岛修治的心情突然就回不到刚刚的状态了。   “是像那天妖怪先生带给我的美梦一样吗?”   “大概吧。也许是噩梦也说不定……”   妖怪先生这样嘟哝着。   黑暗笼罩着这个房间。津岛修治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听到妖怪先生的声音,妖怪先生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带着种独特的温柔。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好像就在他的耳边。   这大概真的是一场梦吧。   黑暗给了津岛修治足够的安全感。反正也看不见——这么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那,妖怪先生,还要带给我一场美梦吗?”   “你不是已经在做梦了吗?你觉得这是美梦,还是噩梦呢?”   “……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妖怪先生。”   “如你所愿,小修治。”   津岛修治闭着眼,任由妖怪先生用他柔和缥缈的声音把他带入另一个世界。   这种感觉……就像被柔软的棉花糖打中了呢。   “这是一个,存在着食人鬼的时代。我要讲的,是关于鬼的故事……”   一个鬼。   一个体会不到人类情绪,没有感情的鬼。   一个有着橡白色发色,七彩的眼眸,被奉为神之子的,食人鬼。   食人鬼拥有自己的教派。   世间有着种种苦难,被绝望笼罩的女人们纷纷加入了这个“极乐教”,求得一个前往极乐世界的机会。而身为教主的食人鬼则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情,将他们一一带往“极乐”。   它吃了她们。   它相信,它在送她们前往极乐。她们相信,它会送她们前往极乐。   这是多么——多么——滑稽啊。   也许这世间给她们带来的痛苦,远远大于被食人鬼吃掉吧。   没有心食人鬼想要体会人类的感情。于是它试着,伪装出人类的喜怒哀乐。但这是假的,它并不为人类那些悲欢离合感到开心或悲伤。   也许该离人类近一点。   也许是他吃的人不够多。   它试着“饲养”人类。它把一对人类母子养在身边,并从中获得了“快乐”。但好景不长,女人发现了它吃人,逃走了。   它很难过,吃掉了女人。   再后来,它遇到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有杀鬼力量的人,它杀了女人。   更后来,它遇到了第二个女人的妹妹,她想要杀了它。第一个女人的孩子也出现了,他也想要杀了它。   但他们都太弱了——   然而,第二个女人的妹妹,那个蝴蝶一样的女孩,她看穿了它人类外表下的真面目,用自己的生命给它下了毒。   它终于死了。   死后,它和那个蝴蝶一样的女孩在地狱重逢。而女孩坚定的信任着自己的同伴会打败所有的鬼,并不为自己的死而后悔。这一刻,它突然就有了感情——   它爱上了这只蝴蝶。   而蝴蝶对它说:下地狱吧。   于是鬼堕入地狱。   故事结束了。   津岛修治问:“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陆羽答:“我不知道。也许有吧。”   津岛修治又问:“世间真的有地狱吗?我死后会下地狱吗?”   陆羽答:“也许有地狱,但你不会去的。”   “为什么?”   “因为……修治君是个好孩子啊。”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人回答他。   津岛修治知道,这场梦又结束了。   他睁开了眼睛,然后,愣住了。   房间不是他预想中的那样,黑漆漆的,或者是窗户大开的。   窗户仍旧关的好好的。   一盏星球形状的投影灯停泊在他的身边,蓝紫色的光轻柔的填满了这间和室,为他带来一整片银河。   津岛修治坐起身来,嘴唇颤了颤,想要抱起那盏小灯,又收回了手。   他转头看向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   什么嘛。   这样,哪里还像是一场梦呢? 第5章 作战计划   “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反正小羽你不想跟津岛先生认识吧?”又一次的电话里,陈雪语气轻快的说,“比起老旧的照片,还是小羽的心情比较重要哦?”   陆羽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   “我知道了,妈妈。我再试一试,不行我就换别的方法。”   “嗯嗯,不要勉强自己,懂了吗?”   “嗨嗨,别瞎操心了,渡你的假去吧。”陆羽笑道。   “嘤嘤嘤,那妈妈不烦小羽了,妈妈走了,嘤嘤嘤……”   “……我错了。”   “嘿嘿~那妈妈真走了啊?小羽拜拜~”   一点进展也没用呢。   陆羽站在小洋楼的露天阳台上,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叹了口气。   他来日本,当然不只是为了拿个照片。   ……战争已经结束了。   之前说过陆羽的异能很能打。事实上,“天人之兵”全力爆发出来,大概比之前说的还要能打。   他不是超越者。但他和超越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做不到一人对一城——而超越者,那是核武级别。   论单对单,他敢说自己不下于任何超越者。   你说中原中也?   没打过,陆羽也不知道。   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让陆羽活跃在各个地方。   文野原著没有写到种花,因此种花大概是跟着三次元发展的。这里没有顶着文豪名头的异能者,文豪们还是文豪,陆羽今生看过金庸古龙也看过鲁迅老舍。种花的异能者是一群“普通人”。大概是人口基数大的原因,种花的异能者数量也不少。   但异能者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因此,种花居然是世界上少数不以异能者为主要战力,大力发展科技的国家。   因此,种花异能者生存环境也极好。拥有各色异能的异能者们能在在各种岗位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据陆羽所知,科学研发那边有好几个异能是分析类或知识类的异能者。   而战斗类异能者,要么编入行动部门,要么以类似雇佣兵的状态存在。有关部门会协助异能者控制异能,然后期待他们在关键时候站出来。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的主流是异能这者们。也许是因为这种独特的风格下,也许是因为世界意志,种花国并不是参战国,也不是战场。   这是好事,但总有人趁乱来搞事。毕竟,利益是永恒的。   原本陆羽选择的是第二种。他接受了相关训练,每月为部门出两次任务,安安静静写自己的书,上自己的学。但战争爆发后,他接受了军部的招揽,休学,训练,真正使用起了“天人之兵”。   他不擅长大型战场,但种花也没有大型战场。   刺杀。保护。运送。情报窃取。突袭。追杀。破坏。   要不是有前世打底,要不是队里有舒缓心理状态的异能者,只怕他的心理状态会出不少问题。   不过呢,战争结束了。   他顺理成章的退队,上面给他一路开绿灯,于是他顺利大学毕业,成了无业游民。   应该说,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编外人员生活。不过他的每月任务也被取消了,除非遇到非他不可的事,否则不会找到他。   而到今天,陆羽也就遇到了一件非他不可的事,还是去给一个记忆系的异能者查看某次任务的记忆。   战争打乱了他的步伐。   他学没的上了,书写不出来了。陆雪女士则沉迷小奶狗,不需要他担心了。   那么,环游世界吧。一边缓解心情,一边取材。   陆雪女士十分支持他的选择,于是把身世告诉了他,并拜托他去日本把照片取回来。   再就是让他别忘了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托陆雪女士的福,陆羽在第一站就是自己另一半血脉的来源地。而他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跟他有一半血缘关系,与他相似又不同的津岛修治。   照片没找到,又遇到了让他在意的人。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继续安心旅行啊。   陆羽对着手机发了半天呆,还是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请问哪位?”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里面传来醇厚的男声。   “是我,陆羽。好久不见啊,老谢。”   “……稀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可靠的心理系异能者诧异,“我觉得你不像那种战斗PTSD的人啊,更何况都过了这么久了。”   “别贫。”陆羽叹气,“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个孩子,他……”   “这样啊,这种情况……”   “等等,你说慢点,我找张纸记下来!”陆羽从原地谈跳起来,冲进了书房。   电话挂断后,远在种花的谢先生无奈的笑了。   “有心情去关注别人的心态了,这倒是个好事。希望他能对生活重新燃起热情吧……”   战争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   拥有了心理学大佬提供的攻略后,陆羽决定行动了。   不是找照片——照片的事不着急。老妈的话并不是安慰,陆羽很清楚这件事,在陆雪心理,他的心情远比那个照片重要的多。   所以陆羽决定把照片的事暂时放下。他要按老谢说的那样,去接触一下小修治。   满打满算,他也只见了这个孩子两面。他不知道小修治面对别人是什么状态,不知道他白天要经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   他只能凭借前世的印象和这两次见面时津岛修治说的话,去推测对方状态。   说实话,太过轻浮了。   要是换一个人,他早被当成变态了。还好对方是渴求未知,渴求刺激,渴求死亡的津岛修治。   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说自己想帮津岛修治?自以为是的救赎只会让人恶心。他得真的去做点什么。   这么想着,陆羽收起匆忙写就的笔记,拨出了另一个电话。   种花太美好了!什么异能者能有!幸福!   几天后。   津岛修治没有等到妖怪先生再一次到来,把他带入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不过,他等来了一位新老师。   年轻的老师有着和他相似的黑色卷发,却留的比较长,过长的发尾打着卷儿落到锁骨上。左边的刘海编成一根细细的麻花辫,用发夹别在了耳后,露出白净温柔的五官。黑框眼镜下是一双纯粹的黑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就是,声音有点难听。 第6章 津岛家今天的饭   “六条老师,这就是修治少爷了。少爷一向聪慧,却有些贪玩,还请您多多管教。”   津岛家的老管家把“六条老师”带到了津岛修治面前。于是,陆羽第一次在白天见到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没什么反应。他白净的小脸蛋上挂着可爱的笑容,乖巧的行礼:“我是津岛修治,六条老师好。”   带着易容和隐形眼镜、找人用异能力改变了声音的“六条老师”——陆羽突然背后一凉。   他面色不动,给津岛修治回了个礼:“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请修治君请多指教了。”   “六条老师”和津岛修治的第一堂课,就这样在老管家和女仆的围观下开始了。   看着对面那个满脸写着“我很乖巧”但其实整个人都散发出“我很不安定”的津岛修治,陆羽难得有些沉默。   这个孩子白天还真的跟晚上不一样呢。那些死寂孤独似乎被一扫而空,白天的、人前的津岛修治看起来就是个可爱聪明又格外活泼的小孩子。   果然还是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啊。   陆羽这次换的声音并不好听,瓮声瓮气的,但也算不上难听。只是和脸一比就有种声音配不上脸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第一次的授课。   “修治君今年多大了呢?”   “诶?六条老师来之前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的学生吗?”津岛修治故作惊讶。   “但老师想听修治君亲口告诉老师啊。”陆羽好像根本不在乎津岛修治带刺的态度,笑眯眯的回答。   “好吧,真拿六条老师没办法。”津岛修治叹了口气,“我九岁了。”   现在他们面对面跪坐在矮桌前。陆羽能清楚的看清津岛修治的表情。   “那么——九岁的修治君,为什么不愿意去学校呢?”   是的,津岛修治是自己不想去学校的。   这是打定主意探查津岛修治的情况后,陆羽查到的消息。   有些奇怪,明明这孩子渴望外面的世界啊。   不过这也给了陆羽机会。   不愿意去上学的津岛六少爷长期请假在家,津岛家的大人们也不去管他,只是让管家为他找家庭教师。正好让陆羽得以混进来。只是听说,这位津岛家小少爷的家庭教师换的极其频繁……   虽然不受宠,但也是少爷。这不,他的第一次上课,管家先生就在盯着。   “因为——学校里很无聊啊——”津岛修治趴在了矮桌上,拖长了尾音,“学的东西都——超级简单——”   管家先生发出了咳嗽声。   津岛修治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修治君现在的水平吧。”   陆羽灿烂一笑,然后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套试卷。   “加油哦,修治君。”   津岛修治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的更圆了。   “什么——”   这个老师怎么回事啊?   哪有一上来就考试的?   奈何身后老管家的目光太过明显。不情愿的津岛修治只好接过了那套包含了日文数学英文的卷子。   看着津岛修治埋头写卷子,陆羽得意一笑。   六条老师和修治的第一课,相处愉快!   大概是看写卷子不需要陪同,老管家很快就起身离去了,只留下女仆小百合。   这位还没到中年的女人慈和的看着津岛修治。   窗户开着,室外的阳光投进来,给津岛修治卷翘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色。陆羽这才发现,这孩子的头发虽然和他的一样卷,但颜色不一样。   陆羽的卷发是纯粹是黑发,津岛修治的则是黑中带了些棕色,在阳光下分外明显。   婴儿肥的小脸蛋,不情愿的小表情,猫一样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啊。   卷子的内容并不多,小修治很快就写完了,打断了陆羽盯着他看的奇怪行为。   “我写完了。”津岛修治扔掉笔,揉捏自己的手腕。   “很快哦,修治君。”陆羽愉快的接过卷子查看了起来。   这套卷子其实是日本小学六年级的难度,然后被陆羽暗搓搓改了几道题。其实整套卷子里,只有那几道题是陆羽在意的。   英语大概是修治随便写的,拼写一片错误,整张卷子都是对他这个老师的挑衅。   数学没有一点步骤,通通直接写了答案——正确答案。倒是陆羽特意加上的几道奥数题被认真做了。还是带着挑衅意味,但陆羽十分欣慰。   最重要的还是国文。基础知识没问题,陆羽迅速略过前面,看向他特意出的最后一道题。   这是一道作文题。种花传统看图写话。   漫画是陆羽亲自画的小四格。   第一幅画,一只幼猫混入了被一只狗妈妈捡走,和狗狗一家生活在了一起。   第二幅画,猫猫想要吃鱼,却被狗狗一家阻止了。狗妈妈示意猫猫去吃骨头。   第三幅画,狗狗一家在快乐的游泳,狗妈妈招呼猫咪下去。但猫咪站在水边,有些恐惧的看着漂亮的小溪。   第四幅画,长大了猫猫独自站在一边,狗狗一家站在另一边游戏。周围走过的全都是狗,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只猫,好像在指责它,好像在嘲笑它。猫咪则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愉快的狗狗一家,却不敢走过去。   而作文要求是——请为故事写一个结局。字数不少于四百字。   而津岛修治只写了一句话。   “我讨厌狗!”   什么嘛,明明你们是“文豪野犬”。陆羽看着这短短的一行字,忍不住笑了。拦不住的温柔从他的眼中溢出。   这不是他猜到的任何一个答案。   但比任何一个答案都让他开心。   原来如此。   还是个小孩子啊,修治君。   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不,完全不能。   午餐时间,被留下吃午饭的陆羽面无表情的推翻自己上午的想法。   津岛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巨大的餐桌坐满了津岛修治的哥哥姐姐。餐桌上的气氛极其沉重,大家安静的、像贵族木偶一样遵循着优雅的礼仪用着餐。   在种花家自由生长的陆羽拒绝这种家庭气氛!   别的孩子大概还能习惯然后被同化,但小修治肯定受不了吧!肯定会被压抑死啊!   津岛修治确实受不了。他大概是这个餐桌上唯一的异类。   身形员小于同龄人的男孩坐不住一样来回扭动着,并拒绝吃任何绿色蔬菜。   “碰!”   汤勺被修治碰掉了。   “碰!”津岛先生放下碗筷。   “碰。”其他人跟着放下碗筷。   “修治!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的礼仪呢?为什么你总要惹出写乱子才开心呢!”   陆羽眼神死。   说实话,这位津岛家主还是十分英俊的,哪怕上了年纪也还是个美大叔。与陆羽和修治同色的鸢色眼睛,微卷的发,修剪的整齐的胡须。难怪当年能迷倒陆雪小姐——   但陆羽只觉得他讨厌。   被训斥的津岛修治低下头,摆弄手指。   “坐正了!在新老师面前这样,都不觉得丢脸吗?津岛家不要脸吗?你为什么不能像你的哥哥姐姐一样省心呢?”   陆羽抬头,去观察津岛修治。   黑棕的卷发落下,遮住了男孩的眉眼,但陆羽能从小动作上感受到他的情绪——   “好无趣啊。”   陆羽紧了紧手指,按照这个马甲的设定,学着贵族腔调慢悠悠开口。   “没关系的,津岛先生,修治君十分聪慧,已经能完成六年级的题目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比较活泼的,您也不要太过介意了。”   陆羽能感觉到餐桌周围的人都在互相交换着目光。   猜测,恶意,嘲讽,试探,鄙视。对他的,对修治的。   夸奖修治学业的话取悦了津岛家主。他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修治还是需要继续努力啊。多谢六条老师夸奖了,好了,继续吃饭吧。”   他没有再对修治说什么。没有让他道歉或道谢。   而那位津岛夫人,全程一声不吭。   修治重新开始吃饭。虽然不扭了,但仍然拒绝吃蔬菜。   陆羽窒息了。 第7章 六条老师和修治同学   陆羽就这样以“六条老师”的身份暂时留在了津岛家。   早上一早来“上班”,中午回家吃饭(修治对不起,但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津岛家的餐桌了),下午再来上课,晚上再滚回家。   在那一顿饭后他意识到了,他对修治的心意,和津岛家的血缘,没有半点关系!   他看着那一大桌子津岛只觉得头秃并为自己跟他们有一半一样的血缘感到不适,但看到修治只觉得可爱。   天哪,便宜爹能生出他和修治这种儿子,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陆羽这个身份的人设是京都的贵族后裔,东大文学系再读,之前生了一场病休学来青森修养,现在病好的差不多了但休学时间还没过完,他感到生活无趣于是来到津岛家应聘家庭教师。   完美,津岛家必然不会拒绝他。   但修治很拒绝他。   有女仆陪同修治上课,陆羽只能暗中试探。而在这暗中试探的两周中,陆羽经历了包括但不限于加芥末的茶、灌番茄酱的钢笔、涂胶水的坐垫、手柄差一点就会断掉只等着他去拿的装着热水的茶壶,画着可怕鬼脸(陆羽觉得画的还挺可爱的)的作业等等的考验。   倒不是他看不出来,但按照六条老师的人设,他就是应该看不出来。   而且……恶作剧成功后的修治真的好可爱啊。   圆圆的鸢色双眼里会带着得意和警觉看向他。就像一只干了坏事后观察铲屎官的小黑猫,为铲屎官的惨样开心,又警觉着可能到来的危险随时准备逃跑。   每当这种时候,陆羽就生不起气来了——他只想摸摸这只小黑猫的猫脑袋,告诉他,来吧,猫猫试探可以更猛烈些!   但他不敢。   根据他之前的试探,虽然现在的津岛修治还没有真正觉醒“人间失格”,但这种无效化异能力的效果还是存在一些的。   第一次见面,他摘下手套揉修治脑袋的时候就试过了。接触后,不影响“人兵”,但无法召唤“天兵”。他就是借此基本确定了“太宰治”的身份。   他不敢赌现阶段的修治会不会把改变他声音和身份的异能力无效掉。起码现在,他还不想失去这个近距离接触修治的机会。   嗯,他的身份是异能者老队友做的。能用异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用呢?毕竟他在日本这边莫得根基,短时间搞到干净合适的身份并不容易。   所以他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避着和小修治肢体接触。这倒是不突兀,因为他发现津岛修治根本不跟任何人有身体上接触,包括女仆。   这么一想,似乎更加不妙了。毕竟,孩子是需要人类的体温,需要拥抱的啊。   不知何时有了老父亲的心态的陆羽默默叹气。   两个周过去,他和修治的关系也趋于平缓了。修治会恶作剧,但不会太过分。修治会摆出讨厌他的样子,但在他讲述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总会偷偷竖起耳朵听。修治会趴在桌上懒洋洋的装睡,但也会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是不是不想赶走他了呢,修治君?   “老师,为我讲讲生物吧。人类,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一个舒缓的下午,修治趴在那张矮桌上,小脸侧着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眼睛怔怔的看向窗外。   “人类的来源啊。有很多的说法哦。科学的,神话的,各个国家的。修治想知道哪一种?”陆羽反问。   “老师相信哪一种,就告诉我哪一种吧。”   “修治,回答错误,零分。”   “哎?”津岛修治把脑袋抬起来,可爱的看向陆羽,“为什么?”   “你应该回答——大人才做选择,小孩子的我全都要知道。”陆羽笑了。   “好吧。”津岛修治也笑了,“请全部都告诉我吧。”   于是陆羽给津岛修治讲了进化论,又讲了希伯来神话,又讲了女娃造人,又讲了希腊神话,还有别的各种传说。   他尽量把“妖怪先生”的习惯从“六条老师”身上移走,比如带着问句的循循的讲述。   因此“六条老师”讲东西的时候,是学术的,无趣的。但大概是对内容感兴趣吧,修治听的很认真。   这样的下午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修治问过他,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也问过他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什么,甚至问过他为什么小鸟可以飞而鸡不可以。   陆羽回答了这些问题。并且,他等着回答另一个问题。   修治君,什么时候会把“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吗”这个问题问出来呢?   我可等了很久了啊。   在陆羽给修治讲课的时候,有女仆来打扫房间。平时这件事都是小百合在做。有时候陆羽都觉得,这个女人是把修治看做自己的孩子在照顾的。   但并不是。   她对修治,也只是喜欢,不是爱。只是照顾,没有走进他的心。   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到底只是一个女仆啊。按照津岛家的节奏生活着,是组成津岛修治无趣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毕竟,她是用心在照顾修治的。修治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她负责,当然也包括打扫房间。   但今天来的居然不是小百合。   “小百合家里有事,请假了哦。”好像猜出他的疑惑,修治头也不抬的说。   “原来如此。”   师生二人默契的停止了刚刚的话题。陆羽递过去国文卷子,津岛修治埋头做了起来。   当女仆开始收拾书架的时候,修治突然一僵。   陆羽疑惑的看向一动不动的津岛修治,又看了看收拾书架的女仆。   没有什么问题吧,小百合之前也收拾过……   啊。   看到女仆把一个眼熟的小灯从一本书后面拿出来的陆羽呆滞了。   陆羽摆出扑克脸,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津岛修治,在心里默默道歉。   对不起,修治君。   好像要给你添麻烦了。   ——   女仆惊讶的看了津岛修治一眼,捧着小灯跑走了。   陆羽原本想拦住她,但看了一眼头都不抬的修治,还是什么都没做。   直到女仆跑远,陆羽才低声问:“那是什么,修治君?”   “和老师没有关系吧。”津岛修治冷冷的回答。他白嫩的手指把玩着写字的笔,试卷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修治君……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告诉老师。”   津岛修治这才抬起头来,往日狡黠的鸢色双眼现在满是漠然。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老师要一直留在津岛家陪我吗?”   陆羽一愣。   没等他反应,男孩重新低下头,放软了语气:“没什么,老师。需要帮助的话,我会说的。”   ……小骗子。   但是啊。   我能一直陪着他吗?   陆羽问自己。 第8章 来一场奇幻之旅   女仆把小灯给了管家先生。   一盏小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是,基本不会出门,出门也是有仆人带领,根本不会接触外人的津岛小少爷,是从哪里得来这一盏小灯的呢?   管家询问修治。   津岛修治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那盏灯,轻飘飘的说:“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书架那里有这么个东西。”   管家先生明显不相信。   “修治少爷,好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加重了语气。   “但我真的不知道哎。也许是哪个哥哥姐姐想给修治一个惊喜才放在那里的吧。”津岛修治歪歪头。   管家语塞。   津岛家的孩子们是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呢。   “是真的吗,修治少爷?”   “是的。我不知道。”修治抿唇看向管家,“这大概是有人送我的礼物……我能看看它吗?”   管家先生认为修治是在说谎。最终,他把事情告诉了津岛家主。   陆羽安静的旁观了这一切。   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津岛家主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小儿子,但家里来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他还是意思意思来找了津岛修治。   但看到修治一直不肯说出小灯的来历——津岛家主也认为修治一定是知道的——才开始生气。   气这个孩子对他撒谎。   “修治,我们家可没有撒谎成性的孩子啊。”   津岛源右卫门冷冰冰的说。   “……对不起,爸爸。”修治低下头,好像抵抗不住父亲的威仪一样,“其实——是六条老师送的。”   陆羽:……   该死的,某种意义上,这居然还真没错。   “六条老师?”津岛家主惊讶的看向陆羽。   真是……谢谢你的信任啊,修治。   陆羽无奈的开口:“是的,是我,非常抱歉,这是我之前偷偷送给修治君的。因为修治君要求我保密,所以一直没有承认。十分对不起,打扰了津岛先生!”   津岛家主皱起了眉,他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劲。   “真的吗?我一直认为您是一个可靠的老师,应该不会做出帮小孩子掩盖的事吧。”   “自然,我很抱歉,津岛先生。因为看见修治君没有同龄人玩耍比较孤单,就送了他一个礼物。”   “原来如此。这是人之常情,下次还请六条老师不要隐瞒了。”津岛家主貌似相信了。   “嗨。”陆羽在心里默默吐槽。   “话说回来,六条老师。这是一盏什么样的灯呢?我好像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津岛家主突然问。   陆羽偷偷看了一眼津岛修治。   修治跪坐在地板上,好像感受到了陆羽的目光。男孩抬起头来,露了一个带这些恶意的笑。   ——不是说可以向你求助吗。   ——来啊,来帮助我啊。   陆羽收回眼神。   修治……你……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身份的啊?!   要么回答出津岛家主的问题,让六条老师在津岛修治面前掉马;要么回答不出来,让津岛家主意识到六条老师是在帮津岛修治掩盖,修治是在撒谎。   修治,你想让我选哪个?   “只是一盏普通的投影灯。专卖店的店员给我推荐的,因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图案。大概是因为津岛先生没有接触过小孩子的东西,才不知道吧。”   津岛家主皱了皱眉。   “我知道了,六条老师。对修治来说,重要的是学习。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理解,津岛先生。”   津岛家主带着管家和女仆,拿着那盏小灯走了。   目送他们离去,陆羽转头冲津岛修治挑眉。   修治,狡猾的成年人,可以哪个都不选哦。   津岛修治没理他。男孩静静看着津岛家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今天晚上,妖怪先生重出江湖。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   天已经黑透了。但人们大都没有入睡。   陆羽到底是放不下今天发生的小灯事件。他找出压箱底的异能物品装好,再一次潜入了津岛家。   虽然说现在时间很早,但他已经在这里混了两个周,因此这次的潜入反而比往日顺利。   修治睡觉的时间是九点,现在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正好让他执行计划。   修治的房间,大开着窗户。   陆羽很确定女仆会给他把窗子关上。因此这必然是修治自己打开的——目前陆羽还摸不准这是为了什么,但没关系,总会知道的。   以一个帅气的姿势翻入窗户,起身就看到津岛修治已经翻身坐起,静静看着他。   “好久不见,妖怪先生。”   其实天天都在见嘛。   陆羽低低一笑:“好久不见,小家伙。”   “今天晚上,妖怪先生要带给我什么有趣的故事吗?”津岛修治用跟白天截然不同的语气细声细气的说。   “今晚上安排的不是故事哦。”陆羽踏着落到地板上的月光,一步步走近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歪歪头。   陆羽伸出一只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我亲爱的人类小朋友,愿意和我来一场愉快的奇幻之旅吗?”   津岛修治眨了眨眼。   白净的小手搭上了被黑手套包裹的大手。   “我愿意哦,妖怪先生。”   陆羽露在外面的唇勾起利落的弧度。   “交给我吧。”   青年轻轻松松把男孩抱出了被褥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往里面扔了个东西。   然后,一个睡着的“津岛修治”的幻象就出现在了那里。   津岛修治猛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嘘……是妖怪的魔法哦。”青年把穿着单薄的男孩裹到自己斗篷里,“那么,出发吧。”   身手矫健的青年单手抱着体型娇小的男孩,毫不费力的跑出了津岛家。   他们没有走在路上——   男孩紧紧搂住青年的脖子,任由他带自己在各个楼顶上腾跃,奔跑。   就像在天空中飞翔。   男孩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趴在青年的肩膀上,看着下面有着点点灯火的黑暗世界。   因为快速行动而带来的凛冽的风包围着他,吹的他皮肤生疼。但他并不在乎,眼前的景象是他第一次见到,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一定要看……   抱着他的青年突然改变了姿势。   陆羽把单手换成双手,一只手像抱婴儿那样托抱着男孩的大腿,另一只手揽住他单薄的脊背又绕到他脑后,把他的脸按到了自己的颈侧。   “风大。抱紧了。”   青年皮肤是温暖的,接触后让刚刚吹过风的男孩鼻尖发麻。男孩整个人被完全笼罩在了厚实的披风下,呼吸的空气都是被青年的体温温暖过的气息。   津岛修治能感受到,妖怪先生今天的斗篷和之前的不一样。今天的格外厚实。斗篷下也不是他想象的任何衣服,而是温暖的棉服。   这股可怕的温暖包裹了他,几乎要将他融化。   被按住后脑的津岛修治只能看到青年光滑的颈侧和几丝垂落的卷发。   好吧,反正也看不见。   男孩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场梦幻般的“飞翔”。耳边是青年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和规律的心跳,身边是温暖柔软的布料,闭着眼的世界是一片黑暗,津岛修治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静静的,感受着青年每一次起跳,每一步奔跑。   奔跑停止了。   青年拉开了斗篷,把他毛绒绒的小脑袋放了出来。   津岛修治发现他们在一栋小楼的楼顶上,周围是他不认识的街道,但是有很多人挤挤攘攘。   “这是……”   “咻——”   什么东西划破天空的声音。   “咻——”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接着,是无数声这样的声音。   津岛修治抬起脸,看见了满天烟花。   烟花不断的在天空炸开,也在他耳边炸开。它们绚丽而璀璨,挤满了男孩鸢色的双眼。   同时,男孩也看见了被烟花照亮的,斗篷下青年俊朗的五官,和温柔无比的表情。 第9章 快滚吧   今天的课程,从老师到学生都在偷偷打哈欠。   昨晚把男孩送回去的时间有点惊险,留在那里的幻象差点就没了。   “旧日重现”,种花国有关部门中某个异能者的异能。   异能体现为空白底片。把空白底片放到环境中激活,就会制造出一个幻象,内容为“倒放此环境中发生的事”。   触碰后会消失。时间取决于环境中的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看起来有点鸡肋,但用好了会超级好用。陆羽万分感谢自己当年以防万一保留了一张没用过的底片,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陆羽是给被褥使用了底片。昨晚津岛修治一共就在那躺了半个小时,因此陆羽赶时间赶的还挺急的。   没让进来查看情况的女仆看到“修治少爷突然消失”的可怕景象。   总之,刺激。   刺激就导致没睡好……   津岛修治也在犯困倒是出乎陆羽的意料。他一度以为这小家伙不需要睡觉……   咳咳,这当然不可能。   他没来当六条老师前,津岛修治大概是白天补觉吧。他来了以后白天不能补觉,就要晚上睡觉,所以昨晚没睡好后今天犯困了。   两人都在犯困,陆羽也不想讲东西了。他随便丢给修治一套卷子,然后开始神游天外。   在陆羽偷偷走神犯困的时候,津岛修治突然出手了。   男孩猛的扯了扯陆羽的头发。   陆·睡意被吓飞·羽:!   津岛修治眯起了眼睛。   “老师怎么困了?昨晚没睡好吗?”   陆羽打哈哈:“昨晚不知道谁在放烟花,吵到我了,结果过了睡觉时间,就没睡着。”   谢天谢地现在的人间失格还没完全觉醒!要不然他就不敢说话了!   根据之前某次的实验来看,间接接触下,不完整的人间失格并不起作用。   这么算来,只要修治不碰他的“证件”,不碰他的喉咙,就不会掉……   ……马。   津岛修治死死的捏住了陆羽的脸颊,然后松开了手。   男孩面无表情的棒读:“啊嘞嘞,好奇怪哦,六条老师的脸怎么没有变红呢?”   这一刻,陆羽觉得自己就是被柯南抓包的怪盗基德。   并不致命,但十分尴尬。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吧,不知名先生。”   第一次见面是那个诡异死寂的津岛修治又出现了。   女仆并不在房间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面对面坐在矮桌两边,面无表情的对视着。   津岛修治鸢色眼睛里的高光丧失了。   “已经足够了哦。晚上充当妖怪先生带来所谓的美梦也好,白天来做六条老师也好,一开始确实有些有趣啦,不过现在,我已经厌倦了哦。   “不知名先生也是一样想的吧。   “这种拯救流浪猫的无趣游戏,你也该玩够了。   “离开我的生活吧。”   ……   陆羽沉默的看着津岛修治。   房间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还不走吗?这里毕竟是我家,只要我叫喊别人就会听到。你也不想闹这么大吧?毕竟先生你一开始偷偷潜入这里就是想找到什么东西。你还没找到它呢。”   陆羽叹了一口气。   从昨天的小灯事件发生后,他就不大想继续捂马甲了。被修治确定也是意料之中。   但……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陆羽问。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告白?”津岛修治恶劣的说,“难道你是一个可怕的□□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得到我——”   陆羽克制不住自己,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你能看出更多东西。”   津岛修治沉沉的看着他。   “院子里最高的一棵樱花树下埋了东西。再也不见了,我不知名的兄长。”   全都看出来了。   “满分。”陆羽捏了一下喉咙,自己取消了变声异能。   变声糖,种花异能者特产之一。每次产出一瓶,每瓶固定一个声音,吃一颗能改变声音12小时,捏一下喉咙可以暂时取消效果,再捏一下能变回来。   陆羽打电话让老队友给他邮来的。   属于妖怪先生的嗓音出现在了“六条老师”身上。   “现在还要玩这种打分游戏吗。”津岛修治冷冷的评价。   陆羽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包,转身走了几步,停住。   “顺带一提,我想要从你这里听到的话是——”   “你的真名是什么呢?”   “不需要。”津岛修治垂下眼睛。   “是吗。”   陆羽低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放心,我这就去辞职。你不会再见到六条老师了。再见,修治君。”   “快滚吧。”   ——   当晚,陆羽从津岛修治说的那棵树下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   轻松打开锁,里面是一摞陈旧的书信,和一张陆羽找了好久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津岛家主拥住笑容灿烂的黑发少女,身后是无尽的雪山,雪花飞舞,他们十指相扣,似乎刚刚互许了终生。   呵。   陆羽翻过照片。   “6月,与吾爱六月雪共同观雪于雪山下,互诉衷肠。”   六月雪。陆雪的日文名。   ——你说你姓陆,陆通六,你又是六月出生的,所以你给自己取的日本姓氏是六月。但是你的名字又叫雪,六月怎么会下雪呢?   ——因为六月的雪,是奇迹啊。我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奇迹吗?   ——是这样吗?   ——是啊。而且,我也曾看过六月的飞雪哦。在高耸的雪山下……   陆羽轻笑,收起了盒子。   好吧,津岛先生。看在你带她看过六月飞雪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了。   虽然你完全不知道我。   但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   感谢你把修治带到这个世上。   别着急,津岛先生。你的小儿子,很快就要被你的大儿子拐走了。   惊喜吗?   黑衣的青年把坑洞恢复原样,慢悠悠的准备离开津岛宅。临走前,他去津岛修治的房间那边看了看。   津岛修治的窗户今晚是关着的。   很好,天气越来冷,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话说回来,修治啊。   你家这么多差不多高的樱花树,我怎么知道哪棵树最高?你是故意的吧……   还好我机智的带了探测器。要不然,就要被你捉弄了呢。   不能看到你可爱的表情,我可不要被捉弄…… 第10章 故事三则   “妈妈,照片找到了。”   青年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吹着风,一派写意风流。   “嗯……和一大堆情书一起。放心吧,没有偷看。”   “好的好的,等会就给你烧了。”   “虽然很想邀功,但这次不是我找到的。”   “嗯,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呃……大概是你孙子?”   “不不不,我没有谈恋爱更没有偷偷生孩子!好吧,其实算是你的便宜儿子?”   “是的,我大概理解了……”陆羽抬头,看着一望无垠的秋日碧空,柔和的笑了,“感情啊,真的是一种没法控制的东西。”   “请您住脑。我并不喜欢小男孩。”   “祝我好运吧,妈妈。不出意外的话,你就要真的多一个便宜儿子了。”   陆羽挂上了电话。   他已经决定要带走津岛修治了。   昨天晚上,修治借着漫天烟花看清了下陆羽的表情,陆羽又何尝没有看清津岛修治的表情呢?   他就像一只刚刚接触到世界的幼猫,迷惑于人类的种种行径,好奇但无法容入其中。   真正接触到了,他又会不知所措,连该摆出什么样表情都不知道。   这只胆小的猫咪飞速的缩回了自己黑暗中的猫窝,并试图挠这个把他抱出去的人一爪子。   都到了这一步再抛下他不管,那陆羽就真的成了人渣了。   反正原本的世界线里,津岛修治也要离开家成为太宰治的。   那晚走不如早走,自己流浪不如跟着他陆羽。   修治。我会努力,成为合格的“父亲”的~   ——   晚上十一点,陆羽狗狗祟祟的摸进了津岛家。   他以便宜父亲的道德底线发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潜入!   穿着跟与津岛修治初次见面那次一模一样的青年先去了一趟书房。   他愉快的撬开了保险箱,随手拿出里面的几本账本翻了翻,之后随随便便往回一塞,完全没有复原的意思,保险箱的门也不关。   然后他拿出一封提前准备好的信摆到最显眼的地方。   做完这些之后,陆羽又摸到津岛修治的房间旁边。   他没有去窗边,而是走正门去了外间,送了女仆一股睡眠香。   今晚的守夜女仆也不是小百合呢。   陆羽看了看通往内室的推拉门,后退出了房间。   十一点二十分。   他绕到了津岛修治的窗外。   今晚的窗户还是关着的。   陆羽试探性的拉了一下,居然轻易拉开了。   这……   陆羽心下叹息。   未免太可爱了点吧。   不速之客施施然翻窗进了津岛修治的房间,就跟回自己的家一样自然。   津岛修治跟往日一样,躺在被褥里,小小一只。   陆羽轻轻走过去,带着一身秋夜的寒意,凑到了男孩的耳边。   “小家伙,别装睡了,快起来领你的美梦吧。”   津岛修治猛的睁开眼睛。   “你怎么又来了?”   男孩细细的嗓音带着恼怒。   “我只答应过‘六条老师’不会再出现了,可没说‘妖怪先生’不再出现啊。”   青年的嗓音轻而缠绵。   “那你也不要再出现了。”津岛修治不为所动。   “诶——这么残忍?那好吧。”陆羽叹了一口气,“那么,让妖怪先生讲完他今晚的故事吧。”   津岛修治看了他一会儿,倒回了被褥。   “……随你吧。”   陆羽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为他关上窗。   青年背对着月光,盘坐在男孩身侧。披风遮挡了侵袭而来的夜风,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娇小的男孩。   月色下,梦境妖怪讲述了他第三个故事。   那是一个,人鬼共生的时代。   一个少年不慎拥有了“读心”的能力。他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好的,坏的,无可救药的。   铺天盖地的恶念淹没了他。   他成了最强大的阴阳师,能降服强大的妖怪,却不能治愈自己的灵魂。   最终——   他决定毁灭渺小而无药可救的人类,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   然后他被阻止了。被杀死了。   但惊才绝艳的大阴阳师动用了禁术。他在地狱潜修,之后再一次转世,继续前世的目标。很不幸,又被阻止了。   但他还是行动了第三次。这一次转世后,距离平安京已经是一千年了。   这一世,受他强大的灵魂影响,他有了一个双生弟弟。转世阴阳师一直等待着这个弟弟变强大,然后把他重新“吸收”。   于是弟弟成了“主角”一样的存在,阻止“反派”哥哥成为“通灵王”继而毁灭人类。   但他太弱了,完全不是转世的大阴阳师的对手。所以转世的大阴阳师成功成为了“通灵王”,变成了神明般的存在。   津岛修治:……这不大符合套路。   “那他成功毁灭人类了?”   “当然没有,毁灭了哪里还有你我。”陆羽笑着回答。   “那他改变主意了?”   “开始时没有。但是,他成为通灵王的后,遇到了自己第一世母亲的灵魂。然后他母亲打了他一巴掌。”   “之后他就释然了,放弃了。”   津岛修治哑然:“就这?”   “就这。”   “他不觉得人类无可救药了?他不厌恶人类了?”   “啊,他大概仍旧觉得人类渺小而罪恶吧。”   “那……”   陆羽摘下兜帽。   两双相似的鸢色双眸对撞。   不同于易容出的“六条老师”,陆羽本身的容貌并不柔和。他五官干脆俊朗,线条利落,因此遮挡眉眼后露出的唇在不笑时总显得冷厉。双眼的眼尾微微上扬,凭添了一点艳丽。   算是很有攻击性的样貌。   但他笑起来时,却温和又平静,像包容了一切的夜空。   除去卷发和眼睛的颜色,他和津岛修治的样貌相似度并不高。但陆羽知道,他们曾无比相似。   他们有一份一样的孤独。   黑发鸢眼的青年认真的看着黑发鸢眼的男孩,打断了他的问题。   “确实所有的人都罪孽深重,愚不可及。所以才好啊。”*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丑恶又美丽的存在啊。在这颗星球上挣扎着建立了文明的我们,难道不是这世间最大的奇迹吗?”   “……”   “听不懂吗?不要紧。因为你还小,还没完整的见过这个人间。”   青年站了起来。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现在是崭新的一天。   夜空和月亮都在他的背后。   他伸出了手。   “新的一天开始了,要跟我去见见吗?这罪恶而美丽的人间。” 第11章 “带我走吧。”   单薄的男孩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鸢色双眸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华。   陆羽这才发现,这孩子穿的不是往日的睡袍,而是白天常穿的常服。甚至连袜子都穿着,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也这样。   津岛修治扬起小脸,毫不退避的和陆羽对视。   “要带我走的话,可没有这么容易哦。”   陆羽没有收回手。他眨眨眼:“你说。”   “我要每周能吃到蟹肉。”   “好。”   “你不能骗我。”   “好。”   “要带我去看这个人间。”   “好。”   津岛修治笑了。   纯粹的,不带一丝虚假的微笑。   他伸出白净的小手,握住了青年带着手套的大手。   “带我走吧。”   他不问对方的姓名,不问对方要把他带往哪里,不问对方将如何处理他离开后津岛家的反应。   这一刻,没有什么比握住这只手更重要了。   这或许是个疯狂的决定,眼前的人或许是个狡猾的骗子。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带我走吧。   不管前面是人间还是地狱。   带我离开。   去往,那迷人而美丽的未知。   ——   夜空中,掠过披着斗篷的黑色身影。   “不去给小百合告别吗?”   “……她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   “我想换个名字。”   “好呀。换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我母亲是种花人,我在种花长大,种花名字是陆羽(luyu)。日文名是六月羽人。在花文里,陆有六的意思哦。”   “嗯……羽人?”   “我在。”   “六月?”   “嗯。”   “陆……羽?”   “宝贝儿,你发音不准。”   “……哥哥?兄长?”   “嗨,嗨~”   “小六!”   “这个还是算了吧。想出来要改什么名字了吗?”   “没有。六六有什么意见吗?”   “跟我姓吧,六月修治君。”   “不要!好难听。”   “那我也想不出来了。”   “嗯……da……dazai!就姓太宰了!”   “太宰修治?”   “太宰治!”   陆羽含笑看着怀里的男孩。   男孩眼里满是对未知的期待。不空洞,不绝望,不厌世,不死寂。   如此纯粹。   于是陆羽就恍然醒悟了。   这不是三次元的那个太宰先生,也不是二次元里那个纸片人。   各种标签终于在这一刻破碎,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远比同龄人瘦小的聪明孩童。   他是津岛修治,也是太宰治。   是他的弟弟啊。   他会引领他,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好的,请多指教啦,太宰治。”   “嗯哼~”   “想好怎么称呼我了吗,小治?”   “你想我怎么叫你?”   “叫爸爸!”   “才不要!”   “那就哥哥吧……”   “黏糊糊的……”   “那随你吧,小治。啊,到了哦。”   “这是哪?”   “你未来的家。”   青年抱着男孩轻盈的落在了自家二楼的阳台上,单手抽出铁丝轻轻一捅就轻松打开了阳台通往室内的门。   津岛修治——不,新出炉的太宰治惊奇:“你回自己家都不好好走正门的?”   “咳,这不是方便吗。”   陆羽掀开落地的窗帘,把怀里的男孩放到地上:“嘛,这不重要。看看你的房间吧。”   映入太宰治眼里的,是一片眼熟的银河。   他一愣:“你把灯偷出来了?”   “没有,那个就送给津岛先生吧。”陆羽噙着笑,脱下了斗篷,走到门口去打开了照明用的灯,“这盏是新买的。我们才不用被老男人碰过的灯。”   小小的太宰治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白色的墙壁。浅色木地板。简单的原木色床,床垫上是纯色的蓝色被单。没有被子和枕头。床边是同系列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是一盏熟悉的投影灯。   不同于和室的立地大衣柜。空空如也的书架。以及有着厚重窗帘的大落地窗和窗外的露天阳台——刚刚他们就从这里进来。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放在墙角的一个置物柜了——它浑身透着高贵冷艳的气息,一看就很其他的制式物品不一样。不过它里面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装。   “哎——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因为收拾房间的人是我嘛。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布置一下这里。”   亲手装修自己的房间,这可是非常有意义的事哦。   这间屋子确实空荡荡的。陆羽从昨天开始收拾空房间,买家具。其实他可以把这里布置的充满温馨,但这大概不会多么讨太宰治的喜欢。   让太宰治一点点把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摆满,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这才是陆羽想要的。   所以陆羽最后还是买了最普通的制式家具,等着有一天太宰治会换掉它们。   而空荡荡的置物柜,也会被各种象征着“羁绊”的物品摆满——这是陆羽的梦想,虽然现在能放进去的只有一盏小灯。   “好啦。一点多了,该睡觉了。剩下的事天亮再说。”陆羽关上了床头柜上投影灯,牵起了男孩的手,“你的房间布置好之前,就先睡我房间吧。”   “啊,变态。”太宰治睁大了猫猫眼。   “无路赛!我打地铺!”   “这跟让我睡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因为我的床软?”你的房间冷冰冰的,怎么可能让你住啊。   “……那好吧。”从小睡榻榻米,没睡过床的太宰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六六,你准备好睡衣了吗?”   “喏。”   “噫,尺码居然正好?果然早就准备好把我带走了吧!变态!”   “无路赛!晚上偷偷把睡衣换成常服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要用新床单!”   “早给你换了。”   一番折腾以后,疲惫陆羽终于成功让过于兴奋的太宰小朋友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睡着……大概是不能吧。不过装睡一晚上也能休息一下。   摸了摸蜷缩在床中间装睡的男孩的卷毛,陆羽转身退出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给太宰治留下一片宁静的黑暗。   打地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能通宵将就一下了。   他去往书房。   带走了太宰治的后续还没有处理好。他们现在可是住在青森,这里是津岛家的地盘。   在太宰治熟悉这里之前,陆羽可不准备搬家,更不想躲躲藏藏。所以,就要好好钻研一下了。   之前他已经匆匆忙忙处理了一些,但时间有限,还没忙完。   现在是凌晨两点。真正的社畜才刚刚上班呢。联络一下部门长官吧,还有日本这边的特殊部门,叫什么来着,异能特务科?   陆羽打开电脑,一条条通讯开始往外发……   放心睡吧,小治,这些小事哥哥都会处理好的。等到天亮,你就能好好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晚安,太宰治。 第12章 番外·修治视角   我的人生,是无趣的。   我能轻易看出身边的人都在想什么。我也能轻易学会各种知识。   我学着没有意义的各种规矩,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   好无趣,好无趣,好无趣。   哎呀,这个女仆在厌恶我的眼神。哎呀,这个同学在嫉恨我的家庭。   我身边的人,都如此的无趣。   为什么能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感到快乐或生气呢?   人类,真是奇怪啊。   父亲只在乎我听不听话,礼仪是否合范。母亲只在乎我穿着是否得体,成绩是否优异。   哥哥姐姐们只在乎我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   仆人们只在乎对我的“服务”是否到位,这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老师同学们根本不在乎我。   也只有小百合,会对我说:“修治少爷,要快乐啊。”   但是,小百合。   快乐好难啊。   为什么你们能那么轻易的对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笑的那么开心呢?   这种快乐……我……   我体会不到啊。   于是我试着在这个家里找到一些“不一样”。   我开始试探每个人都底线,恶作剧,耍赖不去上学,不遵守礼仪。   我迎来了父母的呵斥和逐渐听之任之的态度。   他们说,“修治,这不是好孩子该做的。”   那,我大概是个坏孩子吧。   我早就发现了。他们在乎的只是一个外壳,我这个人怎么样,其实根本不重要。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也像津岛家,学校里的人那样,丑恶又无趣吗?   小百合不知道。   她只是跟我说:“修治少爷,外面很危险,别跑远。”   可是,家里对我来说或许更危险。这种每天一样的,感受不到半点快乐的生活……   好无趣,好无趣,好无趣。   我开始难以入眠。   因为晚上是自由的,没有人会拘束他。我可以在黑暗中想象一切,无需遵守任何礼仪……   我逐渐喜欢上黑暗。   大概是因为,“黑暗”对我来说,是一种未知吧。   那天,仆人们提到了死亡。   坏人会下地狱。   死亡是什么样的呢?地狱真的存在呢?   啊……这是大家都恐惧着的,“未知”呢。   如果我死了,也会去地狱吗?我可是坏孩子啊。   这是我不知道的事。于是我开始感到好奇。   又是黑暗的一晚上。我试着勾勒死亡。   这次,我失败了。   虽然我在书里,在别人的话里,了解过“死亡”,但这些人也没有死过啊……   我难得遇到了能激起自己好奇的事。   我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我只好推开厚重的窗,让暗淡的月光打破安全的黑暗,让自己重回人类的世界。   院子还是那么千篇一律。   我的生活仍旧毫无波澜。   ……   ……嗯?   那是……什么?   不一样的事物闯入视线。   朦胧的光下,有人一步一步走来。他披着大斗篷,带着兜帽,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像极了故事里的鬼差。   一股面对未知的强烈兴奋感猛然升起。但这时候,云彩移走了,月光变得明亮了一些,照亮了这个地方。   那个“鬼差”,有影子。   我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到我了吗?他会怎么做呢?   他……   我怀着强烈的好奇与他搭话。   然后,这位神秘的“妖怪先生”,就进入了我的房间,闯入了我的黑暗。   我的黑暗里多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用轻飘飘的声音给我讲了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   然后妖怪先生就走了,还想让我把一切当成一场梦。   过分!   但我开始期待下一次见到这位先生。我猜测对方要做的事并没有做完,我应该还会有机会见到他。   于是我开始在晚上偷偷打开窗户,等一个神秘的来客。   至于寒冷,这不算什么,反正我并不睡觉,也很少生病。   我成功了。   妖怪先生来了,还带来了新的故事。但这次,妖怪先生留下了一份礼物。   露馅了啊,妖怪先生。   这样就不神秘,不像一个妖怪了。   但是……   我看着在小小的和室中流转的星河,轻轻的抱住了那盏小灯。   但是,他给我带来了一条银河啊。   我把小灯藏在了一本书后面。我了解小百合,小百合总会下意识的忽视那个地方。   我开始继续等待妖怪先生。   这一次,我等了很久。但那位神秘人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黑暗里。   管家先生终于给我安排了新的家庭教师。上一任教师是怎么走的来着?他说我什么来着?   嗯,顽劣成性,不可救药,教不了,告辞。   这一任老师,离开时会说什么呢?   这位新老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嘛。   津岛修治大作战,开始!   ……   ……呜哇,失败了。   这个人怎么都不生气的?   明明我都做的很过分了!为什么这个老师还能无奈的看着我笑啊!   于是,我气鼓鼓的做了一件之后让我自己后悔的事。   我敲断了茶壶的把手。没有完全敲断,还留着一点。   要是六条老师拿起它倒茶,茶壶大概会在空中断掉,然后被热茶烫到吧。   ……这个有些呆呆的老师果然没看到裂缝。他和往常一样,拿起了茶壶。   我突然感到不自在。我想要叫住六条老师——   ——断了。   茶壶从空中落下。   我下意识的往前扑,想要去接住那个流出滚水的茶壶。   似乎感受到了热度……   好像,有些冲动了?   但开水没有浇到我身上。   我抬头。   有着熟悉花纹的广袖罩在了我的头顶。   是对面的男人用那只没有拿茶壶的手臂罩住了我。   茶壶在地板上摔成几半。   那人移开手臂,热水顺着男人的广袖往下淌。   我呆呆的看着他。   男人沉默的看了一眼残局,我看到他的手瞬间红了。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定很疼。   我最怕疼了。   刚刚要是热水落到我身上,一定也会很疼。现在疼的却是六条老师。   男人靠近了我。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瑟缩了一下。   大概会挨打。   会很疼吗?   会和六条老师烫红的手一样疼吗?   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失礼了”,这几天听习惯了的难听声音。然后我感受到,男人轻轻抱起了我,把我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睁开眼。   刚刚我坐的地方,已经被晕开的热水打湿了。   女仆们这才冲了进来。   我没在意她们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六条老师的背影。   男人似乎要出去处理烫伤……   好像注意到我的目光,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走回我的身边,用那只完好的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的头,甚至没敢真的接触到我的头顶。然后他顿了顿,轻轻的说:   “别怕。”   “修治君是好孩子,我知道。”   那天后,我再也没有采取过过分的手段了。   不过……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六条老师还是老样子,会在我恶作剧后无奈的叹气,温和包容的看着我。   我已经注意到了对方年轻外表下的博学。我试探着试探着问出内心深处的疑问,男人总会认真的回答我。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   这种温柔……   像极了半夜看到我后特意过来给我讲故事的妖怪先生呢。   而且,世界上突然冒出来两个看不透又对我好的人,概率也太小了吧。   正好小百合请假回家了。我决定试探。   知道其他女仆会收拾书架的我把投影灯留在了那里。   一切按照计划发展。   六条老师果然站出来了。   我演的应该很到位。   来吧,六条老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那位神秘的妖怪先生?   ……啊。   六条老师不接招。   父亲被糊弄过去了。   不过,我更加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妖怪先生。   也只有这个人,能想到摸摸我的头。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妖怪先生的举动,我越发笃定。   这次试探还算是成功吧。   但是……   我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意识到。   啊。他把我的银河带走了。   明明,没舍得开几次。   ——   当天晚上,我等来了妖怪先生。   我意识到,这位先生已经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的,刚丢了灯,就跑来见我?   但今晚没有故事。   妖怪先生用出了故事中才存在的神秘幻象——我想不出对方是如何做到的——然后带我飞离了那个死寂的宅子。   我们翱翔在夜空。   这个怀抱很温暖。   我看到了妖怪先生的头发,卷发,和六条老师一样。   我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   就让这个“妖怪先生”的故事,在延长一小会儿吧。   然后,我看到了满天烟花。   还有妖怪先生的真容。   意外的年轻。   我看着这个人的样貌,大脑自动推测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难道是未来的我?   不可能的,我不会成为这么温柔的人。   那就是津岛家的人。   但是没见过……   ……   算了。   现在,烟花更重要一些。   我怔怔的看着烟花,把这个景象牢牢印在心底。   ——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啊。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请让这个梦再晚一点醒来吧。   ——   烟花结束了。   妖怪先生把我送回了家,然后离开了。   躺回被褥装睡的我听着女仆进来观察他又出去的脚步声,突然想起早上听到的讨论。   小百合辞职了。   没有跟我道别。   啊啊——就是这样——   得到的,珍惜的,总会失去。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人的一生,一直在反复体验失去啊。   多么痛苦。   多么无趣。   算了。这场梦做的够久了。   趁早结束吧。   第二天,我揭穿了六条老师和妖怪先生的真相。然后用尖锐的语言赶走了他。   这个真实身份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的青年离开了。   很好,我的生活回归正轨。   我想。   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后续。这个不知名的兄长大概没有那么容易被赶走。   抱着不知名的心态,我偷偷打开了窗户的铁栓。   我就留三天。   我对自己说。   ……结果这人第二天晚上就来了。   他推开窗户,踩着月光,带来自由的风,一切都和初见那晚一模一样。   他给了我第三个故事。   然后狡猾的卡着十二点,在全新的一天对我发出邀请。   太过分了。   我早就想逃离这个破地方了……怎么可能拒绝呢?   “妖怪先生”就是清楚我不会放过离开的机会,才这样大大咧咧跑来邀请我的。   我确实不会拒绝。   我渴慕一切未知的刺激。   是否安全,是否可信,根本不需要考虑。   这个人会带给我有趣的事物,带我认识这个世界。   这就够了。   如果他做不到,那我就跑掉。   现在,还是抓住这只手更重要。   毕竟,这是在我的银河被夺走后,又捧给我一片烟花的人啊。   说到做到哦。   哥哥。 第13章 今天开始养宰   太宰治在陌生的环境中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有着绕枝花纹的浅亚麻色墙纸,简约又不失品味的布置,以及种种透着生活气息的小细节。   阳光透过棕色的窗帘,让这个房间显得温柔又朦胧。   墙壁上的钟表显示着时间:七点整。   太宰治眨眨眼睛,双手后撑,从相对于榻榻米来讲过于柔软的床上“嘿咻”跳了下来。   太宰治,完美降落!   穿着毛绒绒黑猫睡衣的黑发男孩若有所思的踩了踩床边的同款猫猫拖鞋,对柔软程度表示了满意后将它们穿在了脚上。   接下来……   出去?不不不。   接下来是太宰治的探险时间!   探索六月哥哥卧室大计划,开始实施!   嗯,就从这个小书桌开始叭。让我康康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男孩在房间里东翻翻西看看,蹦跶来蹦跶去。   然后,双脚突然离地。   “啊嘞?”   陆羽从他身后一把逮住了他,然后双手卡着他的腋下来了一个举高高:“早上好,小治。”   “快放下我啦。”太宰治开始挣扎。   陆羽顺势放下他,无奈的看了一圈儿自己变得乱糟糟的卧室。该说不愧是太宰治吗,真正不该动的一点没动——其实他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要对我说早上好。”陆羽板起脸。   “略略略。”太宰治一溜烟溜到窗帘后,又偷偷露出来一个小脑袋看他。   陆羽忍不住笑了:“好了,过来吧。”   太宰治瞪大眼睛确定陆羽没有生气的痕迹后,满意的走了出来。脚下还踩着陆羽买的小拖鞋。   陆羽蹲下来问他:“昨晚睡着了吗?”   太宰治乖巧回答:“睡着了。”   两个人对视片刻。   陆羽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治,我们两个还不够熟悉,却要一起生活,磨合是一定会有的。我答应了不对你说谎,同时,我也希望知道你真正的想法——起码是需求方面的真实想法。”   他静静的看着太宰治,鸢色双眼满是温和:“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没法为你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你就没法让你自己生活的更舒适一些。”   “小治,我知道你晚上睡不着觉。也不会为此指责你或者做什么带给你压力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安慰我——”   “是真的睡着了。”太宰治露出来无奈的神情,“我之前并不是睡不着,只是不想睡觉而已。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睡床哎,很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所以就真的睡着了。”   “嗯,我相信小治。”闻言,陆羽展颜一笑,“我来收拾房间就好,你快去洗漱吧。”   太宰治乖巧点头,跑出去了。虽然陆羽没告诉他盥洗室在哪,但这对他来说太简单啦,还能顺便“探险”一下。   陆羽看着装乖巧的小孩跑掉,任劳任怨的收拾被翻乱的东西和床铺。   他不着急,慢慢来。猫猫可是很慢热的。   看着傲娇高冷的猫咪一点点对人产生信任,开始随意撒娇或撒泼,正是养猫的乐趣啊~   太宰治不知道陆羽都在心里想了些什么危险的东西。他顺利摸到了盥洗室,用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新的洗漱用具收拾好自己。   门口的洗衣篮里放了一套新衣服,是简单的白衬衫和背带裤,太宰治的尺码。他咋舌的给自己换上衣服——六月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拐走我的啊——任性的把睡衣扔在了篮子里面。   等太宰治出来的时候,陆羽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早饭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太宰治自觉的坐到椅子上,想起早上陆羽说的话,他开始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喝牛奶。”   “这样啊。我知道了。”陆羽笑眯眯的点头,但丝毫没有把那杯牛奶收回去的样子。   看出他想法的太宰治撇撇嘴:“早上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假的。”   “小治,你明明清楚这不是一回事的。”陆羽失笑,“你需要补充钙质才能长高,牛奶是最佳的补钙手段。小治不想长高吗?”   陆羽身高足足有185,不出意外的话,太宰治成年了也赶不上他。   兄长得意.jpg   “那好吧。”太宰治免为其难的拿起了杯子。唔,温热的,不腥,还加了蜂蜜。   猫猫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还舔了舔嘴边的奶糊。   种花兔子陆羽吃饭没有说“我开动了”的习惯,在太宰治端起杯子的时候,他已经开吃了。   看出来陆羽对餐桌规矩十分不在乎的太宰治愉快的决定入乡随俗,把“食不言”的规矩扔到了九霄云外。   “今天有安排吗?”   “带你去采购。”陆羽随意的说,“衣服,文具,家具,食物,要买的东西很多啊。”   太宰治歪头:“六六,你很有钱吗?”   “你觉得呢?”陆羽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虽然太宰治拥有世界上最顶级的大脑,但目前才九岁的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太少了,他大概连“有钱”的标准都不知道——这孩子长这么大认识的最穷的人估计就是他家仆人。   “是很有钱的吧?你的衣橱里有好多衣服。不过,我猜不出你的工作。”太宰治晃荡着小腿,“你拥有神奇的能力,知道很多奇怪的故事,能轻易潜入津岛家,拐走了我也完全不担心后果……”   “不告诉你,你慢慢猜吧。”陆羽得意的笑,“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太宰治被好奇心抓住了,心里就像有猫爪子在挠。   “至于钱,你不用替我省,再来十个你养起来也简简单单。”   大款气息扑面而来。   陆羽是真的不缺钱。一方面老妈陆雪手下的企业蒸蒸日上,开发的智能手机即将面世,之前的各种产品也十分圈钱。而作为亲儿子的陆羽,他有干股。   另一方面,他参战前的小说出版了好几本,漫画动漫电视剧游戏的衍生都挺火的,版权费就够他浪了。   更不要提他异能者的任务报酬和补贴了。   说十个太宰治那真是随口一说,论真的,一百个他也养的轻轻松松。   不过陆羽一般动用的只有自己的任务报酬,别的都扔给老妈做投资了。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是个老头的陆羽丝毫不为这种依靠母亲的行为感到羞愧——   这就是家人的意义所在嘛。   老妈那么牛逼,为什么不让她管?   弟弟这么可爱,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买买买?   太宰治立刻get到了他的财大气粗。   只能说——   好耶! 第14章 养宰第一步,带他去采购   饭后,两人按计划前往商场。   为了履行“带太宰治看世界”的义务,大款老老实实的带孩子坐上了日本经典交通工具——电车。   下车后,原本兴高采烈的太宰治焉成了一根腌菜。   “好多人——”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嘛。”   看出太宰治因为不习惯电车环境有些不舒服,陆羽摸了摸他的头后把变得没精神的小孩抱到了怀里。   九岁还被抱着走的娇气包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熟练的搂上陆羽的脖子,打起了精神:“先去买什么?”   “小治想先买什么?”   “那就先买我房间的东西。”太宰治拍了拍“座驾”的肩膀,“不是说要我亲自装修房间吗?”   “嗨,嗨。”陆羽辨别了一下方向,“我还以为小治会想先去买零食呢。”   “会去的,六六别急。”   “不要这么叫我啦。”   高挑的青年抱着男孩走在商场里,在头发和眼睛的加成下看起来十分相似。   陆羽今天穿了和太宰治同款的学院风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休闲西装外套,卷发散落,看着像个年轻的大学生——不过他本来也才二十一。   而出门时,太宰治也被塞了一件制服式黑色小外套。   私心满满的父子(划掉)兄弟装。   从被褥开始选起。   “小治想要什么颜色的床单?”   “大人才做选择,小孩子的我都要。”   “活学活用,满分。”   选墙纸也是技术活。   “小治,墙纸一次只能贴一种,可不能都要了。”   “但我有四面墙啊。”   “有道理耶,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就买四种吧。”   其他的大型家具也要准备好。   “小治,这个小青蛙的桌子好可爱,不如我们……”   “呀哒。”   “那这个兔兔椅子……”   “六六,你今年六岁吗?”   “很遗憾我21了,但小治你9岁呀!”   “请务必给我21岁人用的正常书桌。”   “好吧……”   地毯是哥哥最后的倔强。   “小治小治猫猫地毯!”   “哎,真拿你没办法。”   白雪公主怎么能没有床帐。   “六六,掏钱。”   “遵命~”   花里胡哨的灯具也十分吸引人。   “这里没有你送我的那种灯。”   “因为那是我家那边的独特产品,我专门要来送给小治的。”   “你骗了津岛先生。”   “难道你没有?”   看来布置房间的确是一件燃烧热情的工作。等这两个本质上都丝毫没有“克制”属性的人结束选购后,已经是中午了。   太宰治在进入这片专区的时候就挣脱怀抱满地乱跑了,直到现在才惊觉自己体力耗尽,老老实实跟在陆羽身边。   “累了?”   陆羽刷卡付完账,留下地址让人送到家门口,转身把太宰治抱起来。   “好累——走不动了——”   “糟糕了,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啊。”陆羽用苦恼的语气说,“至少要把你的衣服买好才行。”   “下午再说啦。”太宰治的声音软软的,腔调稍微拖长一点就跟撒娇没什么两样,“我想吃螃蟹。”   “那好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蟹肉煲。”   店离这里不远,陆羽干脆直接把人抱过去了。   “六六,你头发长了。”太宰治趴在陆羽肩上,把玩他过长的发尾。   陆羽叹气:“小治,换个称呼吧。叫哥哥不好吗?”   “黏糊糊的,好恶心。”   ……谢谢你没把我比作蛞蝓啊。   陆羽心累的放弃了挣扎。   还能怎么样呢?他开心就好。   所以还是吃蟹肉煲吧。   饭店很快就到了,不多时蟹肉煲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不会剥~哥哥帮我~”太宰治眯起猫眼,可可爱爱。   陆羽“呵”了一声。好家伙,现在又成了哥哥了。我要是相信你不会剥螃蟹,我跟你姓,叫太宰羽人。   但陆羽怎么忍心拒绝猫猫试探呢?所以他“呵”完了,就上手了。   太宰治快快乐乐的等投喂。   “我好久没剥这么多螃蟹了。”投喂猫猫的陆羽咋舌。   “哎?你不喜欢吃螃蟹吗?”太宰治鼓着脸颊,含含糊糊的问。   “不,我只是没有这样照顾过别人而已。”陆羽挑眉,若有所思的开口:“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什么什么?”太宰治对陆羽的神秘面十分在意。   “那是我还小的时候吧。”陆羽想起过去的事,神色柔软了下来,“那时候我还小,我妈妈也没有别的亲人,又不想把我交给保姆,于是亲自照顾我。不过她不会做饭,所以我家的饭是请人做的。”   “那天,做饭的人家里有事,请假了。那时候,我家住在远离城镇的郊外,没有什么饭店,于是我妈妈决定亲自下厨。   “她理所当然的失败了,超级难吃。”陆羽笑得眉眼弯弯,“那时候,就有一道螃蟹。”   “螃蟹也能做的很难吃吗?”太宰治有些不可思议。   “大概能吧。不过那一次,螃蟹是最好吃的一道菜,大概是因为螃蟹有壳?因为螃蟹是唯一能吃的,所以我妈妈就一点一点的,把螃蟹全都剥给了我。”   陆羽看着面前这堆螃蟹壳,意有所指:“就像现在这样。”   太宰治:“……”   没给太宰治吐槽的机会,陆羽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问我妈妈,妈妈,你不喜欢吃螃蟹吗?”   太宰治找到机会抢答:“她一定说‘是的’,因为她爱你。”   因为她爱你,所以她会想让你心安理得的拥有好东西——这就是人类的“爱”吧。   “回答错误。”陆羽摇头,“她说:‘恰恰相反,我很喜欢吃螃蟹。’”   “诶?”   “我问她,‘那你怎么不吃?’   “她很认真的回答我,因为比起自己吃,她更想让我吃,因为她爱我。”   “然后呢?”太宰治歪头。   “然后我就想把螃蟹分给他。”陆羽垂眸,眼睫毛投下阴影,循循讲述的声音如同与太宰治初见那晚,“她拒绝了,并告诉我,如果因为她吃掉了螃蟹导致我吃不饱,那她只会为我吃不饱感到难过,不会为自己吃螃蟹感到快乐。”   “所以你吃掉了螃蟹?”太宰治早已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听陆羽讲故事。   陆羽点头。   “我很感谢我妈妈,不是因为她愿意把螃蟹让给我吃——对于母子来说,一顿饭只是小事。   “我感谢她对我说了那番话。她没有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螃蟹,而是告诉了我,为了我的快乐,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快乐。   “这对年幼的我来说十分震撼,从此谨慎的对待别人的‘爱护’,并心存感激。   “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让对方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或许并不是表达爱的最好方式。说出口来,让对方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份如此美好的感情,也许会更好。   “小治,你刚刚说,她会说‘是的’,因为她爱我。   “但是——她说了‘不是’,因为她爱我。”   太宰治纠结的看了一眼盘里码好的蟹肉,终于用筷子夹起一块,举到了陆羽面前:“……张口。”   满意了吗?为了这个费力讲了半天故事。   陆羽笑眯眯的低头叼走蟹肉。   “谢谢款待~”   超级满意哦,小治。   “对了,结局呢?”   “结局啊……因为我年纪太小吃多了螃蟹,结果当晚就开始闹肚子……”   太宰治快乐吃蟹的动作僵住了。   陆羽终于笑出了声。   故事是真的哦,小治。那是前世的事了,主人公也不是我妈妈,而是收养我的老爷爷。不过,我今生的妈妈也做过类似的事……   人间还是很美好的啊。   所以,听了这个故事的你,以后可不要做出if线首领宰那种傻瓜事啊。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爱吃螃蟹? 第15章 养宰第二步,给他一个窝   螃蟹饱饭足的两人离开饭店,执行下午的买衣服计划。   如愿以偿吃到螃蟹的太宰治打起精神,抱着陆羽给他挑的衣服进了更衣室。   在看到穿着猫咪卫衣钻出来的太宰治的一瞬间,陆羽的表情猛的变了。   这是!什么!小可爱!   这一刻,陆羽突然就get到了原著森鸥外的心情。   小治,快再多换几件!!   于是陆羽收获了小西装宰,唐装宰,休闲宰,运动风宰……   导购员小姐和陆羽一起发疯,帮帮挑选一切可能被太宰治穿上的衣服。   太宰治:……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配合行动,新奇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欣赏到自己的帅气(可爱?)。   但慢慢的,他就跟不上陆羽他们的节奏了。   令宰迷惑。   在陆羽拿着一条小裙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太宰治终于翻脸了:“再见,我要独自去浪迹天涯了。”   “别别别。”陆羽感觉扔下了小洋裙,“好了好了,就这些吧,刚刚试过的都包起来。”   太宰治撇了撇嘴。   六月哥哥,太变态了。   “欢迎下次光临!”   陆羽提着大包小包,带着一只太宰治,在导购员小姐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我可不要再做电车回去了。”娇气包走一步踢一下脚下的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不坐电车怎么回去?”陆羽慢悠悠的问。   “六六没有车子吗?”   “很遗憾,我没有日本的驾驶证。”陆羽摇头,“中华的车子是左驾,右驾的我还没去学。”   “诶?那么,出租车?”   “我带的现金不够坐出租车的,出租车不能刷卡,怎么办?”陆羽故意刁难他。   “到家以后,你把我抵押给他,你自己回去拿钱。”太宰治想了想答道。   “万一司机以为我不要你了呢?”陆羽焉坏。   “我这么可爱,司机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太宰治弯起了大眼睛,“要不你告诉我你的钱藏在哪里,我把你抵押给司机然后自己去拿钱好了。”   “什么?那万一你席卷了我的财产丢下我不管了怎么办?”陆羽大惊。   “不会哒,我还没有挖出你的秘密,学会你会的东西呢,不会不要你的。”太宰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等你被我挖空了再说吧。”   “那还真是个困难的工作呢。”陆羽抬头微笑,“嘛,不过我们不需要出租车。”   “嗯?”太宰治歪头。   “不是想知道我的工作吗?给你一条小线索~”   他们已经走到了路边,陆羽停下了行走的脚步。黑色的保时捷从远处行驶来,穿着西装的司机下车,为他们打开后座:“请上车吧,六月先生。”   “上车小治。”陆羽抬下巴,示意太宰治先上,“今天先这样,下次再带你体验出租车。”   “好耶。”太宰治飞快的钻了进去。   “小治,有了解到什么算有钱了吗?”路上,陆羽问太宰治。   他是在问太宰治有没有了解到日元的购买力。   “大概知道了一些吧。能看出来你确实很有钱了。”不被拘束在家的太宰治吸收信息是飞快的,一路上他看出来的东西其实比陆羽想象的还要多。   陆羽没说什么,只是转头车窗外流逝的景象。   陆雪的公司在日本有不少分部,青森也有。所以他能在太宰治换衣服的时候一个电话叫来专车。   购物的游戏不适合多玩,喜新厌旧的猫猫会玩腻的。过几天再带小治去买菜好了。   用好奇心勾住猫猫,再用安心感留住猫猫。   完美~   太宰治跟着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打了个哈欠。   “睡一觉吧,时间还早。”陆羽抬手摸摸他的头,神色温柔,“要哥哥抱着睡吗?”   太宰治躺倒在后座上,脑袋枕着陆羽的大腿:“这样就好了。”   陆羽展颜,像撸猫一样一下一下的轻轻摸他的头发。太宰治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平稳了起来。   是真的睡着了吗?   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落到了蜷缩着的男孩身上。   睡吧,好孩子。   ——   太宰治又一次在陆羽的床上醒来。与早上不同,这张床的主人也在这里。黑发青年依靠在床头,修长的双腿伸直,闭着眼睛,呼吸极轻。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太宰治之前就是在他腿上躺着睡着的,也是在这里醒来的,只是从车上换到了床上。   被抱回来居然都没醒。太宰治带着点懊恼的坐了起来。   他一动,陆羽就睁开眼睛了。青年抬手揉揉太阳穴,露出一丝倦怠,又很快将之隐藏,抬手摸了一把太宰治的脑袋——他真的很喜欢摸头这个动作——笑着说:“睡的好吗?”   “都没有换衣服,难受死了。”太宰治低头看着自己睡皱的衣服,陆羽只给他脱了外套。   而且,还说我没睡觉,六月哥哥,你不是也一夜没睡吗?   “我这不是害怕吵醒你吗?”陆羽翻身下床,“去你的房间看看吧,我要去做饭了。”   “好~”   太宰治房间已经大变样了。   四面墙上是四种花样的墙纸——夜空,红砖,深海,黑白格。   深蓝色的床帐围住了单人床,又被丝带束了起来。单人床铺上了太空花纹的卡通床单,还摆着同样花色的被子和枕头。   落地窗边铺了一个厚厚的黑猫地毯,地毯上还有一个柔软的能让太宰治陷进去的懒人沙发。   投影灯被放进了置物柜,床头柜上则换成了一盏鲸鱼台灯。房间的四周还围了一圈儿小灯,能发出暖黄色光芒。   大衣柜已经被填满了一小半。   样式简单线条流畅的桌椅放在了墙角,桌上铺着鲸鱼花纹的桌布,椅子上放着同系的靠垫。   整个房间花里胡哨,风格凌乱,简直是在挑战正常人的审美。那些太宰治随口要的事物,都被妥善安置了。   桌子上也有一盏台灯,样式简单,灯光明亮。旁边还有一个系着丝带的大盒子,足足有太宰治的腿那么高,应该是礼物。   太宰治沉默着把房间逛了一遍,抱着大盒子坐到了地毯上,开始拆礼物。   一个黑色的手机,和陆羽同款的,是目前最先进的种花触屏手机。   一个掌上游戏机,内附游戏单。   一个文具盒,装着各种文具。   一套水彩笔和一盒蜡笔。   几个笔记本。   一摞中日双语书,开头一本是《西游记》。   一块小手表。   一个拍立得相机和一个相册。   一个密封的很好的花盆,里面有土,不知道能种出什么来。   还有一个长条黑猫抱枕。   太宰治一样一样的拿出东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他戳着抱枕的猫猫头,似乎不知道该摆一个什么表情出来。   嗯?箱子底下怎么还有东西。   ……是日本的初中教材和种花的小学教材,还有一大摞配套试卷。   太宰治:“……”   ——   太宰治收拾好东西打开门,就看到陆羽正倚在他门外的墙上等他。   见他出来,青年笑眯眯的问:“看到礼物了吗?”   太宰治脸上挂着少见的兴高采烈。他说:“嗯,我……”   陆羽蹲下来,伸出手指立在他唇前,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青年的眉眼里满是温柔。   “小治,还记得早上我说了什么吗?”   虚幻的开心表情逐渐褪去。   “教你一件事哦。”轻柔的声音响起,“在你不知道该对别人的好意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   “那就用认真的语气说谢谢吧。   “我来教你,像这样——ありがとう,a.ri.ga.tou。”青年吐字清晰而缓慢。   “学会了吗?”   太宰治慢慢点头。   陆羽站起来,率先转身离去:“那么,吃饭去吧。”   “……哥哥。”   “嗯?”   “……ありがとう。”   “嗯嗯。” 第16章 养宰第三步,把一切坦诚   今天的晚饭是咖喱。   陆羽更想开启种花美食安利之程,但害怕太宰治一时不习惯,于是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   “六六。”   “嗯?”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去工作呢。”太宰治若有所思,“难道是啃老族吗?”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词啊。”陆羽抽抽嘴角,“猜错了,我不是。”   其实也算猜对了三分之一?   “那么,作家!”太宰治举起手里的勺子。   “五十分。”知道太宰治翻到过他卧室里收集的写作素材,确定他能猜到的陆羽点点头,“不止如此哦。”   “剩下的和你的特殊能力有关!”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斯国一!”陆羽放下勺子,给他鼓鼓掌。   “好敷衍啊。”太宰治嫌弃,“我会弄明白真相的!”   “加油哦,我支持你!”   “什么嘛,完全是在逗孩子。”太宰治鼓鼓脸颊,“话说,为什么要给我送课本啊?莫非你要送我去上学?”   “唔……这样啊,也该告诉你了呢。”陆羽侧着脑袋,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对咖喱盘子戳戳戳,“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如果是送我去上学的话,那完全不是惊喜。”   “不不不,是关于之后的安排啦。小治很好奇吧?”陆羽笑着放下手坐正,“以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遇到你之类的。”   “这不是我的娱乐项目吗?这就要公布答案?”   “为了接下来的安排嘛。”陆羽低笑。   好奇虽然能勾住太宰治的心,但继续隐瞒下去不利于攻略猫猫——他可是很期待太宰治真正认同他的啊。   “那你说吧!”太宰治也跟着放下了餐具坐正。   “没事你继续吃好了,不是什么严肃的事。”陆羽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开始措辞。   “嗯……我去津岛家找的是我妈妈和津岛家主的合照。不过现在已经烧掉了——因为她快要结婚了,不想让自己的照片留在前任手里。”   “结婚?”太宰治重新开始吃咖喱。   “嗯,估计是明年吧。但我不只是为了这个原因来的——我是个作者嘛,最近灵感枯竭,所以决定旅行。”青年的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日本是我的第一站。我本来的目的是环游世界来着。”   “环游世界?!”太宰治惊了。   “是啊,环游世界,用我的双眼去见证世界。”陆羽眨眨眼,“高耸入云的雪山,一望无际的海洋,荒芜广阔的沙漠,冰冷死寂的雪原……大圣堂是否能够清洗罪恶,金字塔里究竟埋葬了什么,玛雅人是否真的预言了未来,从巴黎铁塔顶上往下看会是什么感觉……我通通、全部都想知道。”   太宰治的动作又一次停下来。他尽力去想象陆羽话中的景象,却无从开始。   “但是呢,我没想到,第一站就遇到了你。”陆羽又一次摸上太宰治的头顶。   “原本对我来说,一个人旅行没有问题。但遇到你以后我想,要是有你陪我一起,那这旅程一定会更加精彩。”   太宰治低下眼睛,不肯看他。   “我知道你肯定会和我一起去的。”陆羽轻笑着说,“但你还小,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我不能剥夺你在这方面发展的机会。所以,你可以不去上学,但一定要把该学的学会,学籍也要保留。   “也许以后,我还能去送你上大学呢。”   上大学?   太宰治抬头看他。   “……想的真远啊,你。”说不定那时候,我都早早离开你,然后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了。   “因为未来是如此美好的词汇,让我忍不住多加推测她的面貌。”陆羽开始文艺。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作家了。”太宰治不自在的说,“那么你要开始在日本游玩了吗?”   “是‘我们’,不是‘你’。”陆羽更正,“原本是那么想的,但我改变主意了。”   “嗯?”   陆羽把太宰治面前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快点吃:“小治,旅行虽然美好,但也意味着居无定所,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外人,不是能放下心防的地方。所以人不能一直旅行,需要有个‘家’。   “‘家’,是能让人放松,让人安眠的地方。   “小治,在你开始旅行前,我想,想给你一个家。”   没等太宰治给出反应,陆羽继续说: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傲慢了,但我还是想要为此努力一把。   “你一定对我为什么选择带走你抱有怀疑——答案是,因为我们很相似。过去的我,也如你一般孤独,与世界格格不入。   “但有人把我带出来了。”前世的爷爷,今生的母亲。   “而你,我的弟弟,我想做把你带出来的那个人。”   说到这,陆羽露了个无奈的笑:“我一开始没想告诉你的,但今天给你讲完我妈妈的事,也提醒了我自己。这种事,不应该瞒着你,我们应该一起努力才是。   “所以现在我把计划都告诉了你。   “我们会在这里住一个月,那时候你应该已经熟悉了这个地方。然后我们开始踏上旅程——不是日本,日本作为你的‘家’在的地方。我希望等你再长大一点,有能力独自生存后,可以自己在日本旅行。   “这就是全部的计划了。”   太宰治吃完了咖喱,盘子推开。他们认真的对视。   “所以,一个月后,我们去哪里旅行?”   啊,他答应我了。   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救他。   他也在拼命自救啊。   真好啊,太宰治。   让我们一起,在人间挣扎着活下去吧。   陆羽的心瞬间轻盈了起来,整张脸如春风吹拂一般绽开,一瞬间溢出的温柔笑意足以把太宰治溺毙。   “去种花国。”   “嗯??那不是你的家乡吗?”   “是啊,带你看看我的家。”陆羽的笑意仍未散去,“种花很大,奇迹般的风景和人胜也很多,很适合作为你第一次旅行的目的地。而且……”   “而且?”   陆羽转头,看向窗外。现在已经是傍晚,月亮还没有显出身姿,但陆羽知道,它就在那里,亘古不变。   “而且,一个月后,就是中秋节了。这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啊。”   “这样啊……”   太宰治跟着看向窗外。   会成为“家人”吗?   “哥哥。”   “嗯?”   “……ありがとう。”   谢谢你找到我。   谢谢你把我带走。   谢谢你伸出手抓住我。   我会努力挣扎的,在这个可怕的人间。   在你……抛下我之前。 第17章 养宰第四步,带给他温馨   “早上好,小治。”   “……早上好。”   圆溜溜的鸢色眼睛和弯弯的鸢色眼睛对视。   圆眼睛的主人太宰治回想起会出现现在这个场景的原因。   昨晚上洗漱完后,他本来想回自己的新房间睡觉的。   那里有小灯,有新被褥,有游戏机……   但陆羽拦住了他。   “小治,新贴了墙纸的房间是不能睡的,会有不好闻的味道,对身体不好。小治今晚再在我的房间睡一晚吧。”陆羽表情正经,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   太宰治没多想的同意了。   但等太宰治换好猫猫睡衣钻到被子里以后,陆羽的狼子野心就显露了!   一米八五的青年卖起惨来丝毫不含糊:“小治QAQ,地板好冷,哥哥不想睡地铺。”   太宰治立刻弄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然后假装自己听不懂:“那我把我的新房间让给你。”   “那里有墙纸的味道,小治好狠心QWQ。”   “那你去睡沙发啦。”太宰治往被子里缩了缩。   “沙发太窄了,也不够长。你看我的腿有这么长,伸不开的。”陆羽振振有词。   “那你回来睡吧,我去睡沙发。”太宰治作势要起来。   “不不不不不。”陆羽把小孩按了回去,停止了他没有意义的暗示,开始明着不要脸了起来,“哥哥想和小治一起睡啦。”   “呀哒!”太宰治裹紧了被子,“才不要和男人一起睡觉。”   “可我们中午就是在一起午睡的呀。”陆羽趴在床边据理力争,“两个人会更暖和的,小治。”   “不要不要。六六变态。”   “我可以再拿一床被子过来,只是躺在一起而已。答应我吧,小治。”   陆羽对太宰治露出狗狗眼,一双细长的凤眼硬是睁圆了。   太宰治被他烦的不行,把自己整个人蒙到了被子里,隔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六六好烦,这是你的床,我可管不了你。”   “你同意了!好耶!”   陆羽露出得逞的笑容——哪怕太宰治隔着被子看不见也能轻易想象到——然后脚步轻快的去拿被子了。   太宰治继续缩在被子里。   不多时陆羽就回来了,他把新拿来的被子和枕头在太宰治旁边放好。   “啪嗒”,灯关上了。   太宰治感觉床下沉了一下。   近在咫尺的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心跳和呼吸。时隔没多久,陆羽又一次入侵了独属于太宰治的自由黑暗。   纵使太宰治记事早,在他的记忆里,陪着他一起睡觉的也只有小百合,次数还寥寥无几,都是因为他生病。   和家人一同入眠,还是第一次。   虽然显得黏糊糊的,但是不可否认……   陆羽补上了他整整迟来了九年的温暖。   听着耳边规律的呼吸声,太宰治放弃了对黑暗的遐想,任由自己的思绪变的混乱,最终陷入睡眠。   一觉到天亮。   太宰治看着对面那个弯眼睛的主人,只想问——   说好的两床被子呢?   “大概因为天太冷了,所以晚上小治下意识的钻到我这边来了吧。”陆羽煞有其事的说。   哼。   变态哥哥。   小黑猫从兄长的怀里钻出来,啪嗒跳下床。   “我要吃厚蛋烧。”   “知道啦。”失去小黑猫抱枕的陆羽失望的坐了起来。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早饭是太宰治想吃的厚蛋烧和熬的软烂的红豆粥。   “今天有什么是要做吗?”吃完饭后,太宰治问。   “有一件重要的事。嘛,在这之前,小治先去洗碗吧。”陆羽把收拾好的碗筷往太宰治面前一推。   “?”太宰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为什么我要洗碗?”   “因为碗是需要洗的。”陆羽毫无破绽的说着废话,“而我们家里只有我和你。我不想洗碗,所以只能你洗了。”   太宰治犀利的找到问题所在:“你为什么不请人来洗碗?明明卫生也是找人打扫的吧。”   “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别人了,会被当成生活废物的。”陆羽自然而然的说。   “那你可以去买洗碗机。”   “太浪费了,这么几个碗怎么用的上洗碗机。”   “说好的轻松养我呢?”太宰治反击。   “这不是生活必要品,节俭是良好的美德。我可是一直非常节俭的人。”之前还大款发言的陆羽大言不惭。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难为我太宰治。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是身为大人的你来洗碗吧!”太宰治把那摞碗筷给他推了回去。   “但身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小治也要出力啊。”语重心长,推回去。   “小孩子只要快乐玩耍不就好了吗?”毫不接招,推回去。   “不可以哦,洗碗是人类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就像穿衣服刷牙的能力一样,小治想成为废物人类吗?”笑眯眯,推回去。   “这么简单的事,未来的我一学就能学会的。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未来的我吧。”坚定,推回去。   陆羽的手在一半截住了那摞碗筷,碗筷停在餐桌中间,可怜的接受两股相反的力道,不住的颤抖,不时往两边移动出轻微的距离。   两人角逐一分钟,然后对视三秒,一同收回了手。   “来吧小治,哥哥教你洗碗。”陆羽很有哥哥范的端起了其中一摞,往厨房走去。   “嗨~”太宰治乖巧的抱起另一摞。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开始一起洗碗,一个教一个学,十分和谐。   除了太宰治打碎了一个盘子一个勺子以外,今天早上也很和平呢。   把碎片打扫干净的陆羽欣慰的笑了:很好,小治学会洗碗了;很好,小治仍然很有精神,做坏事以后的表情还是那么可爱!   故意打碎盘子的太宰治:哼。   “好啦小治,让我们开启今天的任务吧。”收拾完一切,陆羽和太宰治一起聚在了太宰治的房间里。   他们坐在软绵绵的猫猫地毯上,大落地窗打开了,秋风吹拂,不时扬起窗帘的下摆。   害怕太宰治着凉,陆羽用一张小毯子把窝在懒人沙发里的男孩裹了个严严实实。   太宰治天真的问:“为什么现在不担心墙纸的气味了呢?”   陆羽真挚的回答:“因为昨晚那么说只是找借口,我们买的是最安全的环保材料墙纸,气味是无害的。我只是想和小治一起睡而已啊。”   超级理直气壮.jpg   太宰治:“……”   好,这种光明正大的说出不要脸的话的方式,我学会了!   好像非常有用! 第18章 番外·陆羽变小了(上)   故事发生在多年以后。   太宰治已经跟当年带走他的陆羽一样大了,而陆羽的旅行足迹更是已经涉足到其他世界。   虽然因为穿越世界的原因,他们这些年的联系比较少,但重要的日子,陆羽总是会赶到太宰治身边的,不管距离多远。   比如,中秋节。   中秋前夕,太宰治才急匆匆的从横滨赶回了青森市的家。   虽然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房子,但在太宰治的内心,能被称为“家”的,始终只有这一个地方。   太宰治难得勤快的收拾好房子。按照惯例,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当天,万能的楠雄A梦就会突然出现然后给他变出一只陆羽来。   超期待!   不知道哥哥这次会准备什么惊喜呢?   ……还真是一个大惊喜啊。   粉色头发,绿色眼镜,带着奇异棒棒糖抑制器的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从身后拉出了一个……正太。   “世界穿梭器那里出了点问题,哥哥已经解决了,但六月哥受了一点影响,年龄还有记忆都被固定回六岁状态了。不过一天后就没事了。大概就是这样我先撤了,交给你了太宰。”   因为不能对太宰治使用心灵感应只能开口说话,所以齐木楠雄每次跟太宰治交流都感到很别扭,总是能少说就少说。   放下正太,齐木就飞快的瞬移离开了。   留下太宰治和身前的正太面面相觑。   太宰治带着奇异的心情蹲下身来,打量眼前的男孩。   他穿着齐木楠雄小时候的旧衣服,整个人非常瘦小。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小脸衬得鸢色眼睛大的有些恐怖,显得空洞又死寂。他沉默的看着太宰治,没有对刚刚发生的事表达半点态度,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已经被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太宰治倒吸一口冷气。   “陆羽?”他用中文问。   小陆羽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   太宰治想了想,凑到男孩耳边,轻轻叫了他前世的名字。   这次,男孩有反应了,他歪歪头,声音干涸冷漠:“你是谁?”   天哪!   天哪!   世界转换器这么厉害的吗!居然直接影响的灵魂的年龄?!   太宰治捂住了心口。   哥哥,你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吗?   虽然听陆羽说过,“我曾经和你一样孤独”,但太宰治倒是想不到温柔如陆羽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他现在真心觉得这小孩比自己曾经惨多了。   看着小小的陆羽,太宰治心里泛起了诡异的怜爱——   哥哥,当年你看到我,也是这种感觉吗?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走了!   他真可爱!   要是陆羽是正常状态,他一定会吐槽太宰治这是带了十层滤镜才能夸一个又瘦又木讷的小孩可爱。但他现在就是那个又瘦又木讷的小孩,所以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太宰治脸色变幻,不做任何反应。   太宰治一把抱起小孩来了个举高高:“是这样的,我是太宰治,是你的哥哥哦!你看,我们是不是一模一样?”   小陆羽静静看着他,没有反应。但太宰治总觉得他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呐,不相信吗弟弟君?看,这里可是我们以后的家哦!我都整理好了,就等着带你来过中秋节了~”   太宰治不气馁,像抱娃娃一样把人抱在怀里,在屋子里到处乱逛。   “……我没有家人。”大概是太宰治抱人的姿势不标准,小陆羽实在不舒服,终于开口了。   太宰治动作一僵。   他把怀里的小孩放下,自己也坐到了地上,捂住了脸。   他拥有顶级的大脑。   在看到小陆羽的那一刻,十二年前的记忆就全部丝毫不差的浮现在脑海里了。   陆羽对他的笑。陆羽说过的话。陆羽给他摸摸头的动作。   陆羽教了他很多东西,却唯独唯独没有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大概,在陆羽心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教导太宰治爱人吧,用自己的一举一动。   也或许他认为,爱一个人这种事,是没法教也教不会的。   不管是哪种理由,总之,看了这么多年示范的太宰治,总算有机会实践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卑劣,但在看到小陆羽的那一刻,太宰治其实心里是有些窃喜的。   这一次,该换我把你带出黑暗了。   但是……   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能复述出当年的故事,却无法像陆羽一样扮演一个妖怪先生。他能再开很多场烟花,却做不到给小陆羽一个温柔的笑容一个温暖的拥抱。   怎么办啊,哥哥。   我好想救你。   但我……做不到啊……   救赎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哪怕只是仅仅一天,只要想象到失败的后果,我就怕到什么都不敢做了。   能再来帮帮胆小鬼吗,哥哥?   小小的陆羽默默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陷入颓丧之中,什么也没做。   这一次,他不会伸手摸摸他的头了。   不过太宰治也不是过去那个太宰治了。仅仅消沉了一会儿,他就重新抬起头来,对小陆羽露了一个笑:“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哦,不相信的话不要紧,我们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熟悉了以后你就知道啦。”   小陆羽仔细看了看他,犹犹豫豫的点了下头。   “你答应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宰治欢呼了一声,“走吧,哥哥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为了照顾小陆羽脆弱的心灵,太宰治没有制作他心爱的活力清炖鸡汤和硬豆腐,只是做了普普通通的三明治。   他做三明治的时候,小陆羽就站在他身后,带了点好奇的看着他动作。   三明治做好后,太宰治把小陆羽抱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小陆羽犹豫了一下,捧起了眼前的三明治,小口小口的咬着。   太宰治注意到,小孩在咬下第一口后,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然后稍微加快了咀嚼速度。   要是陆羽有记忆的话,他大概能想起来,这个三明治和当年他给太宰治做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漂亮的煎蛋,沙拉酱上铺着一层金黄的肉松,煎到恰到好处的培根,码的整整齐齐的甘蓝叶。   可惜现在吃三明治的是小陆羽。   大概是太宰治看小陆羽的眼神太过专注,小陆羽吃三明治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也想吃吗?”小陆羽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他是天使!   太宰治心里呜咽了一声,做出一个欣慰的表情:“不用啦,哥哥不……”   吃螃蟹的故事突然浮现在他的大脑里,向他彰显着存在感。   于是太宰治毫无异样的改口了:“哥哥不吃,因为这个三明治是特意给你做的。”   “特意……给我?”小陆羽歪歪头,疑惑,“为什么?”   “因为,”太宰治露出温柔的笑,“你是我的家人啊,是非常重要的家人。所以,你吃到三明治,会比我自己吃到更开心。因此,我愿意把三明治让给你。”   “哦……”小陆羽看起来还是有些疑惑,他认真端详起了手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懂了吗小家伙?接下来是不是该喂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太宰治眼睛亮晶晶。   “那。”小陆羽慢吞吞的开口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做一个呢?”   太宰治:“……”   凭借太宰治的聪明才智,他能编出一百个理由把小陆羽糊弄过去。其中十个还能让小陆羽感动的喂他一口三明治。   但太宰治没有使用这一百个中的任何一个理由。   他只是微笑着对小陆羽说:“这种时候,只要说‘谢谢’就可以了哦。来,我教你。xiexie——”   “学会了吗?”   小陆羽点点头。   “那你应该跟我说什么?”太宰治大眼睛眨出pikapika的光芒。   “不客气。”小陆羽认真的说。   太宰治:“……”   我可能拿了个假攻略。 第19章 养宰第五步,培养他阅读   “今天的主题是阅读,顺便学习种花语。”   陆羽把之前送给太宰治的书一本本摆在地毯上。   有中日双语的,也有纯中文的。   太宰治缩在小毯子里:“我不可以,我不认识种花文。”   “没关系的,小治是天才,我给小治读一遍,小治就记住了,对吧?”陆羽笑眯眯的举起手里的《西游记》。   你怎么知道的??觉得没暴露过这一点的太宰治迷茫了。   其实并不确定,只是尽量把孩子往厉害方向想的陆羽:……厉害了,居然真的能做到。   “阅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小治。”陆羽温柔的摩挲着书本,“书籍里面有的,可能是现实中那个角落不为人知的奇异故事,也可能是只存在于作者脑海的神妙世界。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书籍,都能从中体现出作者的灵魂。”   “作者的……灵魂?”   “是的。”陆羽把那本《西游记》塞到了太宰治手里,“很多时候,人们在在现实中可能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但通过书籍却可以。   “通过文字打动一个人的灵魂,让人产生共鸣,这就是书籍的魔力所在。   “希望小治能够邂逅可以打动你的文字。”   太宰治捧着那本《西游记》,没有翻开。   “我想看六六写的书。”   “我的作品,不适合现在的你看。”陆羽摇摇头,“但如果你完成要求,我就给你看——不要想着偷渡,我会盯着你的。”   好吧。   太宰治卖萌:“什么任务?”   陆羽举起手边的笔记本:“这个。”   那是之前陆羽送太宰治的礼物之一,太宰治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我希望你能每天在上面写一点当天的收获,相当于写日记了。没有想写的就不写,长度不重要,但一定要写真心话——   “我向你承诺,绝对不会偷看。所以你大可以写下真实的感受——你不会连自己都骗吧?”   陆羽郑重其事的把笔记本也塞到了太宰治怀里,然后又举起了手边一张花花绿绿的彩纸。   这是一张有着许多小格子的白色卡纸。周围用剪成各种形状的彩纸装饰着,角落里还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有着鸢色双眼的小黑猫。   一看就是陆羽亲手做的。   太宰治日常迷惑,为什么明明每天待在一起,陆羽却能偷偷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每写一篇,就可以在一个格子里画一个小表情。高兴就是笑脸,不高兴就是哭脸,或者你能想到的其他表情。当你画满了这张纸,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太宰治说:“这不是大人哄小孩子的专属招数吗?我在学校见过的。”   “小治也是小孩子啊。其他小孩子有的,你也要有。”   哪怕太宰治再天才,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天才如江户川乱步,还在乡下快乐长大,并认为自己是个笨蛋呢。   天才,从来都不是剥夺一个孩子童年的理由。   “介于我承诺了不看你的日记,因此,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诚实上。小治,我相信你。”   陆羽把这张纸也塞了过去。抱着好几样东西的太宰治连毯子都裹不住了,只能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只要我能做到。”   太宰治低头,看着这张普普通通的纸。上面有二十个小格子,看起来很容易就能填满。   良久,他露了个微小的笑:“六六哥哥,你等着穿女装吧。”   陆羽:“……”   这个要求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不愧是你,小兔宰治。   他神色不动:“到时候再说吧。那么现在,来进行今天的阅读吧。我来给你读种花文。”   太宰治没精打采的同意了:“嗨……”   即使是对一切未知都抱有好奇的太宰治,也讨厌学习啊。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陆羽开始为太宰治讲述西游记。   “这是种花国一本著名的古代神话小说,给你买的是精简翻译版。等你能熟练掌握种花文,我再送给你原著。”   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文学!文豪们都打架去了,谁来写书啊!哪怕种花国基本没受影响,但精神食粮还是不够啊!   罗琳阿姨,你在哪啊?快写出你神奇的哈利波特系列啊!我还想在小治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找猫头鹰给他送霍格沃茨的信呢!!   好在还有万能的西游记。   在陆羽温和的声音中,太宰治逐渐被书中的世界观吸引,开始认真听故事。   ——   结束了上午的阅读后,陆羽就去厨房做饭了。   太宰治坐在书桌前,拿着笔,对着笔记本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写下来。   收获?什么收获?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算吗?   好烦啊,要不然我直接在格子里画个哭脸吧,反正六六也不知道。居然相信我,实在是太傻了。   要不然在日记里写“六六是傻蛋”?   太宰治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满脑子胡思乱想,身体却诚实的不肯拿过那张格子纸真的画上什么东西。   “出来吃饭啦,小治!”   陆羽远远的呼喊声把太宰治从纠结里救了出来。   不写了,先吃饭去!   太宰治飞快的跳下椅子,跑出房间,赶去楼下的餐厅。   午饭是蟹黄汤包和蟹肉粥。是陆羽让人送来的新鲜青蟹。   螃蟹万岁!   今天陆羽只占用了太宰治半天,剩下的半天交给小孩自己支配。   在津岛家的时候,太宰治被要求午睡。由于他拒绝晚上睡觉,午睡成了他补充睡眠的最佳途径。   但现在晚上睡饱了的太宰治不需要午睡!他精力满满的能围房子跑三圈!   陪幼稚的哥哥洗完盘子,太宰治回到自己的小窝,关上了门。   对着书桌上的学习资料象征性犹豫了三秒后,太宰治倒入懒人沙发,给自己盖上之前陆羽拿来的绒绒毯子,打开了掌上游戏机。   玩游戏喽!   超级马里奥!精灵宝可梦!好耶!   远在书房埋头苦思的陆羽丝毫不知道自己辛苦养育的猫崽即将往废猫方面发展。   他预计写的新书一点没动,反而带着姨母笑在奋笔疾书着别的东西。   ——《太宰治养成计划》   我要养出一只不自杀、不缠绷带的光明宰!   好哥哥正埋头苦写,而被他用心培养的主角太宰治表示——   马里奥真好玩! 第20章 养宰第六步,带他见家长(?)   一个月后。   “小治——小治——好了吗——”   陆羽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背着电脑包,斜斜的倚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有气无力的出声催促。   他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不知道小家伙在他的小窝里鼓捣什么。   高挑的青年身穿黑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白底蓝斜格的高领毛衣,灰色围巾搭在脖子上,盖住了过长的发尾。两条包裹在休闲牛仔裤中的大腿又长又直,帅气又温暖。   帅哥在等他家小帅哥。   “小治——再不来飞机就要晚点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私人飞机呢?”房间里的太宰治发出灵魂质问。   “我还没有有钱到这种地步啊。”陆羽丧丧的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宝贝?”   “来了,来了。”门终于推开,一只太宰治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背着一个猫猫形状的小包包,手上还拖着画着小黑猫的行李箱:“我们出发吧!”   “你带了什么啊?”陆羽站起来,好奇的问。   明明他都告诉太宰治不用带衣服了,毕竟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家”,东西都是能再准备的。那么,太宰治带了什么装了一个箱子一个包?   太宰治穿着跟陆羽同款的小毛衣和黑外套,连围巾花色都一样,整个一个缩小版的陆羽。他冲陆羽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不告诉你。不是等急了吗?快走吧。”   说完他快快的跑下楼了。   嘛,反正早晚会知道的。陆羽耸了耸肩,拖着箱子跟上太宰治。   门口的车子已经到了一段时间。太宰治熟练的打开车门坐上后座,把行李箱留在车外。好哥哥任劳任怨的亲自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这次,陆羽带太宰治体验了一把出租车。   什么感觉?   日本的出租车真的挺贵的。   有生之年第一次到飞机场坐飞机,太宰治表现的十分活泼。他东跑跑西看看,一直到登机都没消停。   陆羽并不制止他。相反,他看着太宰治笑的十分慈祥,偶尔还拿出手机来偷拍。   弟弟,可爱。   放任太宰治自己玩了一会儿后,飞机就要起飞了。乘务员小姐来提醒太宰治系好安全带,小兔宰治眨了眨大眼睛,嘴甜道:“漂亮姐姐,可以帮我系上吗?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漂亮的空姐捂嘴微笑,然后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阿里嘎多~”   陆羽嘴角微微抽搐,现在说谢谢说的顺溜了。   “漂亮姐姐,飞机什么时候开始飞呢?”太宰治还没完。   “还有五分钟,小朋友要坐好了,不要乱动。”小姐姐被太宰治可爱的样子迷惑,蹲在他身边笑眯眯的跟他解释。   “哦~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我好紧张!”太宰治做出懵懂的样子。   “可能会有些耳鸣,这种时候只要……”   不愧是头等舱的空乘,漂亮姐姐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教了太宰治处理压力问题。   “那漂亮姐姐,飞机为什么能在天上飞……”   太宰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看不下去的陆羽打断了。   “小治,不要打扰别人工作了。对不起哦,美丽的小姐,小治打扰到您工作了。”陆羽对乘务员小姐微笑。   乘务员小姐姐被两分相似的美貌冲击到,礼貌回答后开开心心的走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的揉上太宰治的小卷毛: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早就查明白了!   太宰治撇嘴:切!   飞机起飞了。   太宰治趴在窗户边,看着下面的建筑一点点变小,直到看不清。   “好渺小啊……”   陆羽嗤笑:“你就是麻仓好?”   麻仓好就就是第三个故事里的主人公,转世的大阴阳师。这家伙的口头禅就是“太渺小了”。   “才不是呢。”太宰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被人一个巴掌打反悔呢。我要毁灭人类,那一定能真的毁灭人类。”   陆羽:……重点是这个吗?   好你个小兔宰治。   “不过,”太宰治继续说,“我刚刚确实不是那个意思啦。”   飞机持续上升,终于冲破云层。厚厚的云朵宛如棉花糖一样平铺在飞机下,飞机好像成了一艘独特的船,航行在棉花糖海上。   “我在想,这么渺小的人类,也能靠自己智慧,让自己遨游在天际之上……”   他轻轻嘟哝了什么。   以陆羽的听力都没能听清。   不过陆羽猜测,他大概说的是“真的蛮了不起的”这样的话。   于是陆羽静静微笑,陪太宰治一起看云层。   确实——很了不起啊。   ——   飞机很快落地了。   两人领完行李箱,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太宰治这次乖巧的托着自己的行李箱,背着猫猫背包,还戴了顶猫耳朵帽子,可爱的能让无数人高喊awsl。   陆羽大概知道,这小孩大概是因为要见陆雪,所以有些慌——毕竟他的身份要说起来,还真挺尴尬的。   不过陆羽很清楚,自家老妈才不在乎这个。太宰治肯定也清楚,但猜到和亲眼见证是不一样的。   (划掉)就像他早猜到会发生什么但还是为了情报凑上去让陀思捅了他一刀一样(划掉)   太宰治的紧张是由于在乎陆羽——这个认知让陆羽心情愉快,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小——陆——羽——”旁边传来女人的呼喊,“妈妈在这边——”   嗯,是陆雪女士的作风。   陆羽环视一圈,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原地蹦跳着伸手挥舞的熟悉人影。   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啊。他无奈的想,嘴角却泛起抑制不住的笑容,“走吧,小治。”   太宰治拉着陆羽的衣角,谨慎的落后了半个身子。   他们终于走到了陆雪身前。   女人很苗条,大概有一米七,皮肤很白,化着淡妆,有着黑色的长直发。她打扮的年轻活泼,一点也看不出年纪。她有一双含情的凤目,和陆羽的眼型如出一辙。   怎么说呢,就算说她二十多岁,估计也会有人相信——因为她身上的年轻气息足够盖过躯体上的年纪了。   来接人的陆雪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家~妈妈好想你!”   “啊。好久不见,妈妈。”陆羽温柔的把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我也很想你。”   太宰治已经退到了社交安全距离,安静的看着他们的重逢。他已经能听懂一部分种花文,能从他们简单的对话中感受到浓浓的感情。   难怪能养出陆羽这样的人啊……   没想到,陆雪很快放开了陆羽,转身面向太宰治。她蹲下身来,温柔的用日语问道:“哎呀,这就是小治吗?”   “您好,我是太宰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太宰治用软乎乎的声音回答——是种花文。   “好可爱——我可以抱抱你吗?”陆雪捂住脸,几乎要尖叫了。   太宰治歪歪头,先一步抱住了陆雪:“好呀。”   陆雪把小孩搂到怀里,看起来即将升天。她晕乎乎的说:“天哪,小陆羽,这真的不是你偷偷生的儿子吗?”   陆羽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恕我直言,我才二十一,生不出九岁的儿子。”   陆雪抱着乖巧趴在她怀里的太宰治站起来,继续恍惚发言:“那儿子,你把人拐走真是做的太对了……”   陆羽失笑。   好吧,看来妈妈很喜欢小治。   这真是,太好了。 第21章 番外·陆羽变小了(中)(下)   大概是一个三明治刷到了小陆羽的好感,太宰治能感觉到小孩对自己的态度温和多了。   怎么说呢?   从看诱拐贩变成了看陌生人吧。   但太宰治消沉之后变得格外有干劲。在小陆羽吃饭后,他又拉着小孩去了自己房间。   这么多年,太宰治的房间早就大变样了。不过,四面墙贴四种墙纸的诡异风格是不变的。   太宰治把小孩抱到比当年更大更软的懒人沙发上坐着,自己盘腿坐到对面,笑眯眯的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陆羽摇头:“不用。”   太宰治假装自己是聋子:“嗯,从前有个男孩,他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体会不到别人的快乐和痛苦。别的心思,他都能轻易看透……”   太宰治把当年那几个故事和自己的情况混杂了一番,编了一个大杂烩,最后主角被拯救,喜闻乐见的he了。   小陆羽低着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太宰治自己讲的还挺高兴的,讲完他问:“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小陆羽茫然抬头,想了想说:“那他好幸运啊。”   太宰治眨眨眼睛:“为什么这么说啊?”   “对他好的人,都没死。”小陆羽难得认真,“这多幸运啊。”   太宰治脸色僵住了。   他早就察觉到、又被他强行忽略的某些细节不顾他的意愿浮现在他的脑子里,自动给了他一个答案。   是啊。他们确实都有着游离于世外的孤独,但这不代表,这份孤独的起源是相同的。   太宰治的孤独是来自于“异类”。他太过聪明,又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引领,因此认为自己和人类格格不入,开始怀疑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否有意义。   而陆羽的孤独和太宰治的不一样。毕竟,前世的陆羽虽然聪明,却绝对没有聪明到太宰治这种地步。而表面上,他甚至是木讷的,寡言的,呆滞的。   陆羽的孤独——就像刚刚小陆羽自己说的那样。   “对他好的人,都死了。”   所以他如此瘦小。   所以他就此封闭。   “大哥哥,离我远一点吧。”小陆羽的双腿蜷缩起来,双手圈住了自己的小腿,就像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我是不幸的。”   ——我是不幸的。   ——我是丧门星。   ——我会克死所有亲人朋友。   ——所以,请不要再对我好了。   ——让我一个人……   让我就这样,一个人死掉吧。   “……不会的。”太宰治终于抬手,把小小的男孩搂在了怀里,“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小陆羽缩的更紧了一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执意靠近他。   以前这么做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们都是好人,都想帮助他……   但是,到头来,被他害死了。   留他一个人,在这个孤独可怖的人间。   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啊……   “这个世界上,是有异能力的。”太宰治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着。   “各种各样的能力,千奇百怪。有人能操控重力,有人能变身猛虎,有人能在触碰别人的时候把对方瞬间杀死……”   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低:“而我,也是个异能力者。”   小陆羽诧异的看着他,仿佛再说,大哥哥,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相信这个?   太宰治神秘一笑:“你不信,对不对?”   小陆羽没说什么,但眼神已经替他表达了不信的意思。   “但我有证据。”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你看。”   小陆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去看了。   这是太宰治的工作资料。   21岁的太宰治是全球的有名的异能调查员。他接受一切可能跟异能相关的委托,极其擅长借力打力,如游鱼一般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   几乎所有的国家机构或者大型异能组织都想留下太宰治。人间失格好用,太宰治好用,这两个加在一起简直就是战略级武器。   但太宰治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各方势力互相忌惮,因此他反而得以安稳的浪——他的风格也独特多变,唯一不变的准则是“不成为加害者”。   他走在混乱的世界里,然后坚定的维护着“正义”。   这个人的行为就像在钢丝上跳舞,但别人就是拿他没办法。想杀他的多了去了,然而太宰治就是活泼的满世界乱窜,也没一个人能杀得了他。   白雪公主的兄长,可是超越者王子。除此之外,还有小矮人(中也:?),遍布满世界的老鼠,白色的恶龙……   打不过啊。   不能被灭口的太宰治的脑子里,有着能让整个世界陷入战乱的秘密。要是排一个“全球危险武器榜”,“太宰治”绝对名列前茅。   所以,这一刻,展现在小陆羽面前的资料绝对是详实到可怕的。   小陆羽看着视频里使用异能的人,怔住了:“……这,是真的?”   “我想,特效大概做不到这个地步哦。”太宰治收起全球异能力部门都觊觎的手机,笑的灿烂,“我觉得,你大概是个异能者。”   “我……?”小陆羽发愣。   “是的。你的异能,大概是‘厄运’一类的吧,只是你不会控制,所以变成了这样。”太宰治煞有其事的说。   “什么……”   “其实,我让人把你送过来,就是因为检测到了你可能是异能者……”太宰治又摸出另一个机器放在地毯上,“这个是检测异能者的仪器。只要异能者接触,就会亮起红灯,普通人则是□□。你要试试吗?”   小陆羽表情破碎,看着那个小机器。良久,他伸出手。   红灯。   异能力者。   “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个,他们都死了……?”小陆羽突然疯狂颤抖了起来。   他声音嘶哑,似乎是想要哭泣,却流不出一点眼泪,只能发出破碎的、类似幼兽哀鸣的声音:“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存在……”   太宰治把他抱的更紧了。   他知道,这很痛苦。   因为他坐实了“你害死了他们”这件事。   但太宰治只能这样做……他发现这个孩子已经陷入绝望的深处,想一时半会儿拉出来是不可能的。   但太宰治只有一天的时间。   虽然他知道,明天大陆羽就会回来……   但是,万一呢?   万一这个孩子,就是某个时间线上的,过去的小陆羽呢??   太宰治不敢赌。   这个孩子回到过去,真的会有人去把他带出来了吗?太宰治不想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未来上。   所以他选择置死地而后生。   哥哥,这一次,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就没用了啊。   对不起,小小的哥哥。若你真的存在于某个我不知道的世界,并且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   那就恨我吧。   但现在,我必须把你拉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发现了,就没事了。”太宰治诱哄般拍着小陆羽的背,“不是说了吗,我也是异能力者。我的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他能让所有的异能力失效。很厉害是不是?”   “人间……失格?”   “是的。”太宰治垂下眼睛,语气缥缈,像在讲述一个一个美好的童话,“我会帮你把这种能力封印的。而且我也不会被你的异能力害死……尽管依靠我吧,好孩子。”   小小的陆羽终于痛哭出声了。   只是,他哀嚎许久,却只流下了一滴眼泪。   那一滴眼泪落到了太宰治的手上,又顺着滑落在地毯上晕开。   太宰治的手颤了颤,好像被烫伤了。   之后,太宰治认真的用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带着小陆羽一起把它辫成了一根络子,然后又亲手做了一个御守,将络子放了进去。   太宰治的手非常巧。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一切。   他把御守郑重的系在了小陆羽的脖子上:“不要摘下来,戴满六个小时,就能暂时封印住你的异能了。以后,只有我才能重新解开这个封印。”   这当然是个谎言。   但小小的陆羽抓住这个御守,像抓住了所有的希望。   “你要知道,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不幸。我已经为你封上了异能,从此以后,他们的厄运都与你无关了……”   “真的吗?”   “当然。我从来不说谎。”太宰治摸摸他的头。   “嗯……谢谢你,大哥哥。真的,非常,感谢。”男孩有些不熟练的说。   太宰治终于赚到了这一句“谢谢”。   他说:“不客气……不过,作为报酬,要是未来你遇到了跟你相似的人,一定要记得去救他啊。”   小陆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认真的记下了:“我记住了。”   “啊,那就好。”太宰治笑了,“来,我们去买衣服吧~”   各种衣服都换一遍,我要拍照,拍照!   于是太宰治抱着讷讷的不知道怎么拒绝他的小陆羽去换了一下午的衣服,收获照片若干。   为了加强自己的话的可信度,之后太宰治还特意把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从横滨叫过来,当对方当着小陆羽的面变成大老虎,又用人间失格把他变了回来。   获得了小陆羽的崇拜目光。   敦:“……太宰先生,你就叫我来哄孩子吗?”   太宰治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敦君,你根本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而我损失了什么。”   敦:“?”   太宰治:我居然让别人看到我小小的哥哥了!!   为了拯救幼年的兄长,太宰治觉得自己牺牲了太多。   敦:……不是很能弄懂太宰先生在想什么。   太宰治用完了工具虎就把人打发走了,还给他塞了一大盒月饼,就当他是叫中岛敦来拿送给侦探社的礼物了。   之后,太宰治又带着小小的陆羽去吃了蟹肉煲,晚上又讲了新的故事……   这是小陆羽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所以在太宰治问他要不要一起睡时,小陆羽很轻易的答应了。   太宰治抱着穿着黑猫睡衣的小陆羽陷入睡眠,临睡前还说了不少话,重点在于提现自己的牛逼,让小陆羽相信自己的异能力已经被封印了。   明天早上,小陆羽就该回去了吧。   太宰治本来不应该睡的,但他还是选择了沉睡,把一切都交给了第二天的自己。   抱紧怀里的男孩,太宰治在心里轻声说:中秋节快乐啊,哥哥。   晚安。   祝你有个好梦。   ——   次日。   太宰治在晨光中睁开眼睛。   身边,小小的陆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多岁越加俊美的陆羽。   男人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倚靠在床头上。太宰治醒来前就靠在他怀里睡觉。   “……早上好,哥哥。”太宰治弯起眼睛。   “早上好。”陆羽垂眸,揉了揉他的头,“抱歉,错过了中秋节。”   “没关系,今天过也一样。我们一起给陆雪妈妈打电话。”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体。   单人床装着他们两个,显得有些狭小了。但兄弟两人都没对这个状况发表什么意见。   陆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小治,我要替六岁的我谢谢你。”   太宰治笑了:“我帮到他了吗?”   “是的。你帮到他了。你是他的救赎。”陆羽认真的说。   “这样啊,那就好。”太宰治跳下床。   嗯,太宰治,完美降落!   “我去洗漱啦~早饭我要吃厚蛋烧!”   “好。”陆羽弯弯眼睛,突然叫住他,“小治。”   “嗯?”太宰治没有回头。   陆羽低笑:“……ありがとう。”   谢谢你给了我一场如此美妙而不可思议的梦境。   太宰治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   陆羽笑着看向窗外。   啊,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第22章 中秋团圆   由于陆雪抱着太宰治不撒手无法开车,只好由陆羽充当司机把一家人送回去。   陆雪和太宰治坐在后座上,陆羽能听到他们黏糊糊的对话。   “小治已经会说种花话了,好厉害!”   “没什么啦,因为我很喜欢陆羽哥哥,很想学会他的语言……”   听听这个小嘴!平时怎么没这么甜呢!   “我给您准备了礼物,在箱子里,回家再送给您~”   可恶,哥哥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不给哥哥送!   “小治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叫我?我好想让小治叫我妈妈哦……但是小治也有自己的妈妈,是不是不太好?”   “没、没有……”太宰治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陆雪阿姨很好,我只是不习惯……”   陆羽叹了口气。   “好啦小治,我妈妈她很懂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别演了,演的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太宰治懵懂的眨眨猫眼:“哥哥说什么呀?”   可恶!虽然很一言难尽,但他是真的很可爱啊!   陆雪温柔的摸摸太宰治的头顶,不论角度还是力道都像极了陆羽——或者说,陆羽像极了她:“没关系的,才第一次见面,以后熟悉了就会好的。是吗,小治?”   一时间,太宰治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他低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陆羽开着车,身后是母亲和弟弟,心情愉快的说:“妈妈,晚上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烤肉和螃蟹,我已经买好了大闸蟹,就等你回来做啦!中秋就是要赏月吃螃蟹~”   “啊,小治最喜欢吃螃蟹了哦。”陆羽笑眯眯揭底,“我之前酿的青梅酒是不是也能喝了?”   “嗯嗯,我之前偷偷喝了一点,还挺好喝的。我觉得小治也可以偷偷喝一点,怎么样,小治?”   “嗯,那我也偷偷喝一点~”   “你们啊……”   “对了,你的编辑找到我这边了哦!他说联系不到你。”   “啊这……稿子我会写的,会写的……”   虽然知道太宰治会种花语,但母子俩人还是选择用日语交流,偶尔带出几句种花语。   他们慢慢聊着家长里短的小事,也都注意着不忽视太宰治,尽力把他也带入话题。   陆雪搂着太宰治的手臂始终没有送开过。   像是一家人啊。   这辆白色的劳斯莱斯最终停在一栋小别墅前。   三层的小别墅有着红白色的墙壁,墙上爬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前院里有着被不知名的灌木包围着的整齐的草坪,上面停着花车,还有一个草木拱门。   清幽又祥和。   “你们先下车,我去后院停车。”陆羽打开安全锁。   “嗯,下车吧小治。”陆雪凑到太宰治耳边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目送他们拖着行李箱进入别墅大门,陆羽重新发动车子。   虽然青森那里是他和太宰治一起建的小家,但这里也是陆羽的家啊,是他长大的家,以后也会是太宰治的另一个家。   小治,回家要快乐哦。   停好车后,陆羽走别墅后门回了家。   他们是中午吃完饭出发的,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太宰治和陆雪都不见人影,陆羽稍微一想,猜到大概是陆雪带太宰治去看给他安排的房间了。   太宰治猫窝+1。   陆羽没去打扰他们,回自己房间换了更居家的衣服,去了厨房。   自从陆羽能够做饭,母子俩的做饭大任就交给了做儿子的那个。   没什么可说的,陆雪尽力了。   看着厨房里摆放的种种材料,陆羽挽起了袖子:整活!   切好牛羊肉,串成串腌上;   鸡翅切花刀,同样腌好串上;   大虾掐头剥壳去虾线,一半做成串,一边炸成天妇罗;   大闸蟹分成三份,一份清蒸,一份爆炒,一份做成秃黄油;剩下的蟹肉做成丸子串号;   再找些蔬菜,做成素串;   最后调好各种酱料……   “小陆羽——好了没有——”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圆月高挂天空,陆羽想起来,与太宰治初见那天,也是一轮相似的圆月。   真好啊。   陆雪在后院叫他。陆羽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去,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在后院把烧烤炉摆好了,只等着他去了。   于是陆羽也高呼:“上来拿吧!”   最轻的素串交给小治。   成菜让和酱料由陆雪端走。   陆羽搬起最重的腌肉盆:“走着!”   后院没有草地,而是用青石板铺平了。陆雪还在这里摆了个小石桌,很适合夏天晚上乘凉。   不过没人规定秋天不可以。小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青梅酒,现在螃蟹也摆上了小桌,太宰治趴在桌子边,鸢色双眼整个睁大了一圈。   “先来烤肉吧小治!”月光下,陆羽和陆雪并肩而立,冲太宰治招手。   “滋啦——”烤肉发出浓郁的香味。   太宰治被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熏了个正着。   他眨眨眼睛,小跑过去,露出一个笑脸:“来啦!我也要烤!”   “来来来我教你!”   “小治!你的肉串糊了!快翻面!”   “唔唔,小陆羽,再给我烤个鸡翅!”   “六六哥哥给我剥螃蟹啦!”   “小治知道中秋的典故吗?”   “妈妈你别费事了,他说不定知道的比你还多。”   “这个酒好辣!”   “喝一口就行了啊,小孩子不允许多喝酒。”   “月饼,别忘了吃月饼,妈妈亲手做的哦~”   “你做的?小治不要吃!!”   “啊!我的牙!”   “小治!!”   圆月见证了这场喧闹。   最后,他们点亮院子里的灯,在相机的倒计时下留下了永恒的照片。   陆羽站在中间,左边拥着陆雪,右边抱着太宰治。强大的异能者心中暗想,我肯定活的长,要是照片魔咒是真的……那你们两个一定活的很够本。   尤其是你,太宰治。我还活着,你别想先死。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怕变成flag。   拍完照没多久,喝了酒的太宰治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刚刚的热闹已经过去,碳火也熄灭了。小院子只留下一片狼藉。陆羽和陆雪对视一眼,看着睡着的太宰治笑了。   陆雪做了个赶人的动作,陆羽点头,抱起小醉猫回了别墅。   月亮还是安静的挂在天空。   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说。 第23章 一份礼物   别墅没有开灯。   陆羽轻轻松松的抱着太宰治上楼。   别墅里的卧室都在三楼。四个房间,一个是陆雪的,一个是陆羽的,一个是书房,一个做客房。   陆雪未来的结婚对象来这边的话是住陆雪的房间的。不过他和陆雪结婚不代表他会成为陆羽的“父亲”,毕竟他只比陆羽大十岁。他们的关系不适合在中秋节这种节日团聚。   反而是太宰治……   他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陆羽和陆雪都这样相信着。   陆雪要是给太宰治收拾房间的话,那一定是把客房给改了。毕竟他们家也没什么人能来住客房。   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推开原本客房的门,里面果然大变样了。   怎么说呢……   像个猫窝。   不会被人间失格抵消掉的“人兵”加强了视力,陆羽轻松看清了屋子的样子。   整个房间装修成卡通风格,同样没有摆很多东西。毕竟陆羽的很多行为都受陆雪影响很重,所以他们都选择让房间的主人自己填满它。   不过陆雪选家具的眼光跟陆羽的简洁纯色完全不一样。陆雪选的家具都带一股孩子气,整个房间都铺了软软的地毯,床居然还是上床下桌,椅子更是大大的吊椅,这简直就是猫爬架嘛。   陆羽失笑,看了看怀里略显狼狈的太宰治,转身回了自己的的房间。   小治,实在是你的高层床不适合我帮你换衣服照顾你啊,所以委屈你再跟我睡一晚上啦~   陆羽把太宰治放回自己床上,见小孩睡得实在是沉,陆羽也不怕闹醒他了,快乐的给他换上睡衣,还贤惠的端来一盆水给他擦了手和脸,最后又端了杯温水来哄小孩漱口。   喝醉了的太宰治软绵绵的,面条似的往下滑,漱完口还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你好烦啊”。   真是小少爷啊,小治。   陆羽觉得他一辈子的耐心全都砸在这个小孩身上了。   给太宰治盖上被子,陆羽转身,出门下楼。   陆雪已经把院子收拾出来了,正在厨房收拾需要洗刷的东西。   “妈妈,先去睡觉吧。明天再说。”陆羽走上前来,绕到她面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嗯嗯,我不准备刷,就是先放上。”陆雪笑了,“你也快去睡吧。”   “好。”陆羽眉眼弯弯,“小治怎么样?”   “是个好孩子。”陆雪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笑道,“真的挺像你的,右卫门的基因这么好吗?”   陆羽知道,这个“像”不是指外表,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关他什么事,我们两个是变异的才对。”陆羽叹气,“我第一眼见到小治就觉得,啊,他真的太孤独了……”   “我想着,让他就这样下去,是会坠入黑暗的……于是我擅自把他带走了。”陆羽怔怔的说,“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想,是不是我太傲慢了?我是不是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同情心?我真的有资格负担起另一个生命吗?我……”   “嘘——”陆雪伸出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前。   她拍拍陆羽的肩膀。   陆羽温顺的低下头。   陆雪摸上自己儿子的脑袋,和陆羽抚摸太宰治如出一辙。   她温柔的小声说:“妈妈的儿子长大了,已经能够去救赎其他人了……这真的很好……”   “陆羽,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吧。你真的、真的、真的很优秀,你是妈妈的骄傲啊。”   陆雪少见的叫了他的全名。   “去吧,去小治的身边。帮他继续走下去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陆羽沉默一瞬,然后展颜。   我们都会茫然,会彷徨。   但这不要紧。   因为在这世界上,我们都不是一个人。   ——   时隔一个月,太宰治又一次在陌生的房间醒来。   不过这次,房间的主人也在他身边。   太宰治抬头,看了看那张熟悉的脸,自暴自弃的重新闭上眼睛,把自己往青年怀里埋的更深了一点。   一看就睡的很晚……我起来一定会吵醒他……   所以勉为其难的,让变态哥哥抱着我睡一会儿吧。   看在他每次都记得穿睡衣的份上。   因为太宰治难得的贴心,今天厨子起晚了。   “啊……大家就这样将就着垫一下吧,过会就能吃午饭了。”卷发的青年坐在餐桌边,苦恼的托着下巴,“委屈你们了。”   “这个早餐也很棒啊,我和小治都很喜欢,是吧,小治?”陆雪向太宰治挤挤眼睛。   “嗯。”太宰治点点头。   本来就是啦,这个叫疙瘩汤的确实很好喝!   陆羽笑了:“那就好。”   太宰治冲陆羽招招手。陆羽歪头,俯过身去。   “我也有礼物给你。放在你房间桌子上的笔记本里了。”   陆羽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华。   “谢谢小治~”   收拾好之后,太宰治钻进他新的猫窝不出来了。陆羽则径直回房间收礼物——   咦。   是一张眼熟的卷子。   当年“六条老师”第一次和津岛修治同学见面时的那一张,作文题是陆羽亲自画来试探太宰治的小四格。   那次的试探很成功,陆羽确定太宰治只是个孩子,只是特殊了一点——仅此而已。   但没看到他真正的答案,陆羽还是很失望的,于是他偷偷摸摸把这份卷子放进太宰治的置物柜里了。   这柜子会装满各种有“羁绊”的东西,陆羽想着,这卷子绝对也算是任务物品了,绝对有资格进去的。而且,说不定哪天太宰治就想起来,把这道题重新做了呢?   虽然陆羽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没想到,这个“说不定哪天”,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到来了。   跟卷子摆在一起的是一张稿纸上面是太宰治清隽中透着稚嫩的字迹,种花文。   上面写着:“小猫非常疑惑,一度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错误的。但有一天,一只和它很像的大黑猫突然出现了,它不顾小猫的意愿跟小猫混熟,然后把小猫叼回了自己的猫窝。”   “大猫开始教导小猫,作为一只猫该如何在这个充满狗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并从中体会到快乐。”   “大猫还试图从世界上找到其他的猫猫。但小猫想,找不到也不要紧。因为,他们都不再孤独。”   陆羽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24章 养宰第七步,陪他去旅行   他们在这栋小别墅里停留了三天。   期间太宰治收获了陆雪买的衣服若干,陆雪陪他拍的照片若干,陆雪给他买的零食无数……   他们还一起看了陆羽小时候的照片,分享了陆羽小时候的丑事。   陆羽:我一个穿越者哪来的黑历史??都是为了哄妈妈玩的好吗!   在太宰治跟陆雪迅速熟悉起来的时候,陆羽做好了旅行计划。   三天后,他们终于出发了。   告别来飞机场送人的陆雪,他们又一次坐上了飞机。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踏入了旅程。   第一站,京城。   他们爬过了长城,太宰治见证了人类不朽的伟业。人类在近现代才拥有了异能力这种超规格的力量,而在过去,每一点成就都是靠大脑和双手得来的。   因此也显得这长城万里,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们游玩了圆明园,这个名贵的院子在文野世界并为遭到劫难,她就在京城静静绽放,等待着游客见证她的惊人美丽。   还有高贵的紫禁城,收录了千百年精华故宫博物馆。一件件惊世的珍品,一个个不朽的故事。   他们穿着唐装在老胡同中走街串巷,吃过路边小摊,也尝过北京烤鸭。   他们欣赏了梨园京剧,只是把太宰治看睡着了,无奈之下陆羽把他抱回了民宿。   他们亲手做了陶艺,超级手巧的太宰治给陆雪捏了一个规整的杯子,给陆羽捏了一只小巧的猫咪。作为回报,陆羽给小猫咪做了个猫窝,然后把它们放到了一起。   他们还爬了香山,看遍了漫山红叶,美的让人心醉……   也不是没有不好的地方。   虽然不是假期,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让太宰治意识到了种花人口的可怕。   而秋老虎的太阳让防晒措施没做好的太宰治黑了两个度——哪怕是天生丽质的太宰治也逃不脱晒黑的命运——其实还挺在乎自己小脸蛋的太宰治站在镜子前欲哭无泪,最后在陆羽毫不留情的大笑声中乖乖的给自己的涂抹修复乳液。   而由于走过了大量的路,自己又因为兴奋忽略了身体情况,太宰治的脚上被磨出了泡。怕疼的猫猫那几天整个挂在了兄长身上,赚足了溺宠。   为期一个月的京城之旅结束后,他们带着买到的大包小包,坐着很有年代气息的绿皮火车回了浙省——陆雪陆羽的家。   这次陆雪还在公司忙活,没能抽出时间来接他们。   不过他们回到小别墅以后,还是高声喊了“我们回来啦”。小别墅里透着熟悉的温馨,陆雪似乎刚刚离去不久,空气中还带着她的温柔。   好像在说:“欢迎回来。”   晚上陆雪回来,给他们开了庆祝会。陆雪的小奶狗也来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学教授,很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不过在这里休息了一晚上,他们又快速赶回日本青森了——太宰治要回小学考试了!   于是,时隔许久,他们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家”。   因为每周都有保洁人员来打扫,所以房子很干净。打开门后,阳光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他们回家了。   此时此刻,太宰治才感到浓烈的疲惫感。这种感觉将他席卷,让他失去活力,只想回到他那个有四种不同墙纸的房间一睡不起。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说的,“家”的意义啊……   太宰治才不委屈自己呢,累了就睡,他整个人往地板上一倒,眼睛一闭,就这样睡着了。   睡梦中,一双有力又带着温暖气息的手臂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安心睡吧,小治。”   于是太宰治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太宰治的置物柜里终于有了新东西。   从京城带回来的陶艺小猫和猫窝,以及两人穿着唐装在香山拍的照片。   照片里,阳光灿烂,高大的青年侧着身子,似乎是在抬头看着头顶的红叶。而棕发的男孩举着自拍杆站在镜头前做出奇异的鬼脸。青年若有所感般转头,也看向镜头——   照片记录下这偶然的一刻。   其他照片都被很好的放进了相册,唯有这一张,太宰治把它小心的放进了相框里,然后送到置物柜。   用六六哥哥的话说,羁绊道具又增加了呢。   回家已经两天了,太宰治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正窝在懒人沙发里打游戏机。   捕捉到一只闪光伊布,太宰治嘴角高高翘起。这一只要养成月精灵~   突然,他想到什么,赶紧关掉游戏机,把它往沙发下面一塞,跑到书桌前做好。   刚刚摊开书,门口就传来了陆羽温和的声音:“小治,我可以进来吗?”   “嗨~”   陆羽端着果盘推门而入,惊诧的发现太宰治居然认真坐在书桌前看书。   他放下果盘,几步走到落地窗前,凝重的看向窗外。   “怎么了?”太宰治奇怪的看着他动作。   “我要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陆羽严肃的说,“我的小治不可能这么乖巧!”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好吧,其实是为了给你看个东西。”   “嗯?”陆羽不再搞怪,走到太宰治身边。   “镪镪~”太宰治挪开桌面上的书籍,露出下面被遮住的卡纸。   是陆羽给他做的那张格子纸。   “啊,画满了啊。”陆羽的眼神温柔了下来,轻轻触碰方格中的笔迹。   大部分是笑脸,偶尔有几张生气的脸,没有哭脸。   太宰治的天分是很奇妙的。就像他想要玩陶艺,就能捏的很好;想要做月饼,就能做的比陆雪做的还硬;想要画画……   就能画出感官冲突的毕加索风格。   但这些个格子里的脸都画的很标准,甚至活灵活现到可以减下来做表情包。   对了!表情包!可以跟老妈那边说一下,把这个东西提上日程……   陆羽在脑子里胡想八想,太宰治不满意了:“怎么样啊?我完成任务了耶。说好的奖品可以兑现了吧?”   “是是是。”陆羽无奈的给他放下表格,停止了鸵鸟心态:“你想干什么?”   不会真的让他女装吧?不会吧不会吧?   倒不是陆羽多么排斥女装……   主要是,他,性别男,一米八五,肌肉紧实,身材到位。   穿女装那就是龙舌兰姑娘在世啊!!!   那能看吗?!   太宰治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那么,我要……” 第25章 养宰第八步,要说到做到   “我要……看你的书。”   太宰治狡黠的拖长了语音,最后才说出答案。   陆羽偷偷松了一口气:“确定了?”   太宰治打趣他:“虽然六六女装很有趣啦,但只要想象一下,就会觉得非常辣眼睛。所以算了吧,还是选择我想看很久的书更值。”   陆羽知道太宰治是故意使坏,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猫猫头。   “好吧好吧,书的话,我现在出版了四本。其中三本是一个系列的,还有一本是单独的。”陆羽跟他一一的数,“其中那一本的就这样结束了,系列篇还在更新。”   太宰治警觉:“就是你咕了好多年编辑催稿催到陆雪阿姨那边那个吗?”   陆羽:“……是。”   “就是那个让你出来取材环游世界结果好几个月也一点没写的那个吗?”   陆羽:“……嗯。”   “就是那个让你写满了三个本子的脑洞也不敢写新书因为顾及上一本没写完的那个吗?”   “可以了小治。”陆羽无奈的打断他,“不过不写新书不是因为顾及上一个系列没有写完。”   “那为什么不写?”太宰治问。   “因为有很关键的地方没有想清楚。”陆羽不太想聊自己的写作事业,他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小治,你想要看哪本?”   “喔喔~”太宰治往后仰去,让椅子只有后两条腿留在地面上,“两个系列,哪个更火呢?”   “长篇那个。已经动画化了,游戏也做了。”陆羽接住他的椅子背,如实回答,“这篇确实更精彩一些,但没有完结呢。短篇就没那么有意思了。不过,一次只给你看一本。”   太宰治陷入思索。   长篇会更精彩,但到现在都没有结局,看不完怪难受的,短篇则可以一次看完;但长篇以后还有动漫可以看……   “我可以预支以后的奖励吗?”太宰治猫猫卖萌。   “不可以哦~”陆羽无情的拒绝了他。   提前把前面吊着的小鱼干给了猫猫,还指望猫猫去跑跑轮?   开玩笑。   “那决定啦,我先看那个短篇!”太宰治愉快的做下决定。   “好。”陆羽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他把太宰治的椅子推回原位,走出太宰治的房间,很快就回来了。   他递给太宰治一本书:“种花文的,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太宰治快乐的接过书。   硬皮书并不厚,内容可能只有二三十万字,书面上是一个白色短发的少年,他穿着黑色战斗服,手里举着巨大的纯黑色镰刀,神色坚定,似乎在和什么对峙。   书名是——《天人之兵》。   作者六月雨。   太宰治知道,雨和羽同音,陆羽这个笔名还跟了陆雪——六月雪的格式。   我以后要是要是写东西,用什么笔名呢?六月什么?不对,我为什么也要用六月开头?   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太宰治动作不停的翻开书。   种花的书是从左往右翻,文字是横排,但几个月下来,他早就很习惯了。   看到太宰治认真阅读,陆羽微微叹气,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由于《天人之兵》里藏了他异能的真相,陆羽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将它出版。   但身为作者,总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被人看到的。因此在封存了这本书一段时间后,他还是跟部门长官沟通了这件事,最终将它出版。   同时这也是长官提出的一个实验,《天人之兵》的读者变多,能不能增强这个异能?或者陆羽续写第二部 或者补写番外,能不能增加这个异能的能力?   事实证明,都不能。   陆羽自己其实知道一些——这个异能大概是跟着他前世那本书走的,因此今生的续写无法影响异能。   所以最后,也只是这本书发行在了市场上。   一直不想让太宰治看这本书,不是因为对太宰治不好;相反,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读书是能读到作者的灵魂的。   陆羽前世今生写这本书的年纪都不大,露出来的私货太多了,很多话都是他真实的感想……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确定太宰治一定能看出来。   这也太社死了。   大概就像二次宰穿到三次元看到人间失格,三次宰穿到未来发现自己写满了“芥川龙之介”的手迹被公开了一样羞耻……   不过,太宰治想看就看吧。拖得时间够长,他和太宰治的关系已经十分稳定,早就不怕人设崩塌了。   那本书里,是他的软弱和孤独啊。   ——   现在太宰治在房间里看他的书,正安分着。陆羽也真好有空做个任务。   他当时为了解决太宰治的事情,欠了异能特务科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他答应特务科在不损害种花利益的情况下出手一次。   作为报酬,整个津岛家都无法再插手和太宰治相关的任何事,以及,太宰治其实已经上了陆羽家的户口本。   陆修治。   只是陆羽还没告诉他而已。   从利益上讲,这波血赚,那可是太宰治啊!那个太宰治啊!   报酬都拿了,干活也要赶紧的。   恰巧,在他为了太宰治的考试回日本的时候,特务科也联系了他。   唔,应该也不是恰巧,特务科一定是知道他们回来了才通知他的。毕竟别国的伪超越者在自己地盘上浪,他们谨慎是应该的。   陆羽换上吉利服,外面裹上长风衣,如同出门逛街一般自然。他走进一家电子产品店,给自己买了副蓝牙耳机带上,似乎在闲适的听着音乐。   耳机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里是临时作战指挥员种田。六月先生您好。”   很沉稳的语气呢。   “很高兴能与您进行这次合作,希望能与您合作愉快。”   陆羽歪头,对路边一个摄像头笑了笑。   “那么,接下来请您注意我的指挥。”对面顿了顿,继续沉稳说道。   陆羽随意点点头。   “接下来,请您左转,拐入小巷……”   “乘坐车牌号为XXX的出租车,报出目的地XXX……”   “进入洗衣房,七点钟方向有暗门,开启方式为……”   一路七拐八弯。   陆羽的心情逐渐沉重。   ……太隐秘了。   请他一个外国来的、有超规格战力的特务人员来走一遍这些路线,是十分浪费的选择。因为之后,这些暗线全都得废除。   按照正常来讲,日本政府理应让他帮忙清除有高级异能战力的组织,或者直接追杀个高战力异能者。   总之不该是这样……   “输入密码m2063t5。”   终于走进了地下,陆羽站在很有科技感的大门前,输入了密码。   没有反应。   “输入密码724m25iz。”   再次输入,门开了。   看清了里面的样子,陆羽瞳孔骤缩。   里面是一个研究室一样的地方,微亮的蓝光充斥房间,四周都铺设了特殊材料。陆羽认识,这种材料能部分隔绝异能。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   上面放了一本普普通通的书。陆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是他的《天人之兵》。   耳机里的声音在继续。   “请使用您最强的力量,攻击那本书。”   陆羽面沉如水,抬起手臂。青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汇聚,一柄巨大的,纯白的镰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双手竖握镰刀,高高抬起手臂,然后飞快斩下!   刀刃划破空气,青白色的文字从镰刀尖发起,往四周散射而去。   刀尖点上了那本书,毫无阻滞感的往下斩去。   青白的光瞬间溢出,照亮了整个房间。   青年保持握住镰刀的姿势,面无表情。   面前,空无一物。   “可以了。”耳机中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稳,“谢谢您的配合。接下来我会指导您返回。” 第26章 《天人之兵》   太宰治用一下午的时间看完了这本《天人之兵》。   【在一片大陆上,有一个国家。他们自给自足,生活安乐。他们也曾出海,但始终找不到其它陆地。因此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世界上只有他们一片陆地。   但有一天,诡异的、没有理智的怪兽从海面上涌来。他们以人为食,无必凶残。   国家里有两个神奇的种族。一个是“天兵族”,一个是“人兵族”。   天兵族的人,精神能和神秘的“M金属”共鸣,可以从小培养一块金属。慢慢的金属会变成符合心意的武器。而天兵族培养出的武器,都带着特殊的破坏力,但是只有自己可以使用。   人兵族的人,都是天生的战斗家。他们的身体会随着锻炼越来越强,有着常人好几倍的身体素质。   但是对人兵族来说,用肉身战斗总归没有武器方便。而对天兵族来说,他们又缺乏良好的身体素质使用兵器。   两族人曾经想用联姻来解决问题,但他们发现,两族人的基因并不相容,无法拥有后代。于是他们放弃了。   天兵族还是天兵族,人兵族还是人兵族。   魔兽入侵后,两族人联手,打退了魔兽,守护了国家。】   这一段是前情背景,但陆羽花了不少文字描写战斗时的场面,太宰治看的津津有味。   六月哥哥好像很能打的样子,要不要跟他学学?哎,还是算了吧,感觉会很累哎。   太宰治继续看下去。   【战争结束后,国家进入长久的和平期。随着战争阴影的消失,两族人开始重新觊觎起对方种族的力量。   他们再次联合,开始进行秘密实验。   没有人知道这场实验的结果。因为很快,这场实验就匆忙结束了。结束后没多久,两族人就陷入了对立,从政治,经济,种种领域,全方面打击对方。   很快,他们又被发现用对方种族的尸体甚至活人做实验。   内战彻底爆发。】   太宰治若有所思。   故事还在继续。   【这场战争开始不到一年,人兵族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出生了。他有着和父亲如出一辙的白发,以及和母亲一样的红色眼睛。   他的名字是博克斯。】   太宰治笑了:“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继续往下翻,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博克斯的生活很艰难。   他的父母都投身内战,只能由稍微年长的兄姐喂养。而兄姐长到相应年纪后,也投入了战场……   战争打了十二年。   长河血染,遍地尸骸。   两族人口锐减,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打下去了。   这些,都是博克斯听说的。   因为博克斯还没长到能参战的年纪,战争就结束了。对他来说,战争结束唯一的影响,就是他可以不用去森林自己找吃的了。   每年,族内满十二岁的孩子都要集中起来测试天赋。博克斯快十二岁了。   虽然博克斯十分紧张抗拒,但测试按时到来。   博克斯的天赋很好,堪称天才。   父母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宰治“咦”了一声。   陆羽又花很多笔墨描述了周围人的欣喜,自豪。   【博克斯被人吹捧的飘飘然。他无意间接触了测试破坏力用的金属。   “这是什么?”   “M”金属。父亲厌恶的回答。   “哦。”博克斯晕乎乎的,只觉得那块金属还挺好看的。他的眼神下意识的追着那块金属,脑子里的晕眩越来越重。   随后,金属似乎动了。   眼花了吗?博克斯想。   周围人在惊恐的喊着什么。   “共振了!”   金属飞到了博克斯面前。博克斯接住了它,迷惑的抬头,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你们怎么了?”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他们都看着他,像在看一块罪大恶极的垃圾。】   “……”太宰治表情没有变化,他阅读速度很快,马上翻到了下一页。   【博克斯拥有天兵族人的能力。这件事一夜间传遍了族里。所有人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   “怪物”。他们这么称呼博克斯。   他的爸爸开始厌恶他,他的妈妈逐渐冷落他,他的兄姐开始憎恨他。   博克斯又需要去森林找食物了。   他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叫潘蒂,有一头柔顺的黑发,温柔的黑眼睛。   潘蒂是来找药草的。   她不认识博克斯,但很快和他成为了朋友。   他们开始天天见面,无话不谈。   他们互相心生欢喜。】   太宰治看的龇牙咧嘴。六六谈过恋爱吗?这么大了应该谈过吧。这也太甜腻啦!才不适合小孩子看。   少年人的感情是纯美的,接下来的每行字都泛着粉红泡泡,和前文十分不搭调。   太宰治一边在心里吐糟,一边十分诚实的看了个仔仔细细。   【十四岁那天,博克斯对潘蒂告白了。   潘蒂向他坦诚了自己是天兵族人,博克斯也坦诚了“怪物”的身份。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成了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潘蒂还教了博克斯与M金属构建共振,但博克斯始终没能拥有自己的“天兵”。   他们快乐的渡过了一年。这一年里,潘蒂甚至带博克斯认识了自己的天兵族朋友,博克斯也终于拥有了朋友。   这段时光温暖的让人落泪。   然后,很多年前被打退的魔兽卷土重来。   两族重新备战,迎击魔兽。   但这一次,由于双方人数大减,且不愿意配合对方,所以他们节节败退。   国家陷入危机。   博克斯对这个国家和自己的族人没有什么感情。他找到潘蒂:“我们逃吧。”】   太宰治翻回书皮看了一眼上面的少年。   【潘蒂拒绝了。   大陆沦陷,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而且,潘蒂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   她让博克斯自己逃走。   博克斯不会抛下潘蒂。他毅然离开了天兵族,和潘蒂一起保护潘蒂的家人。   他人耻笑他是叛徒。但他丝毫不在乎。   潘蒂的天兵是一把白色巨镰,挥舞起来十分可怖。博克斯也发挥出了人兵族应该有的战力,战车般冲在前线。他们的朋友也帮助了他们,取得无数战果。   但很快,魔兽变多了。一支变异魔兽小队在夜晚奇袭了潘蒂家的聚集地。   魔兽向来没有智慧,大家都没料到它们会有这样大规模的奇袭。   慌乱中,潘蒂的父母战死了。魔兽张大口向博克斯咬来,受伤的博克斯无法躲避……   潘蒂扔出巨镰,把博克斯砸飞了。   魔兽吃掉了潘蒂。   潘蒂说:“快逃……可以的话……保护剩下的人……”   很快,潘蒂没有头可以说话了。   魔兽嘴角流着血液,往博克斯走来……   属于潘蒂的血液落到了博克斯身上。   他身上携带的沉寂多年的M金属,终于重新开始共振了。】   太宰治眨眨有些疲惫的眼睛。破案了,六六没谈恋爱。   【博克斯的M金属和巨镰融为一体,化为黑色的、比原本更大的镰刀。   博克斯变成了比魔兽更像野兽的存在。他疯狂的杀戮了魔兽,潘蒂却在也回不来了。   接下来,博克斯找到了之前的几个朋友,他们一起努力,收拢了其余的天兵族和人兵族,艰难的和魔兽作着对抗。   值得一提的是,而在收拢的两族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内战的原因。原来,研究显示,通过特殊方法,可以剥夺天兵族的兵器给人兵族使用,代价是天兵族人的命。而天兵族可以被人兵族炼成战斗人偶,用来驱使,驾驭天兵——代价同样是人兵族人的命。   因此,两族都想彻底圈养对方……   博克斯当年能接受潘蒂镰刀的原因找到了。   而找到这份资料的博克斯的天兵族朋友,为了获得胜利,主动让人兵族的朋友杀死了自己……   果然,那个人兵族拥有了天兵。   之后,有志的年轻人们纷纷效仿,拥有天兵的人兵族和拥有战斗人偶的天兵族越开越多……   他们赢了。】   书已经到了结局部分。太宰治的猜测被一一验证。   【战争结束了,博克斯没有获得英雄的待遇。   相反,由于实验记录得到证实,残余的人们逐渐扭曲。他们发现,接受了献祭的他们,远远比不上博克斯强大。   为了避免以后的悲剧,他们把博克斯绑上了解剖台……   强大的愈合力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朋友和父母都早已战死,没有任何人帮他。于是他痛苦的挣扎了整整十年,最终灵魂崩溃,得以回归死亡。】   这段描写的痛苦太过真实,太宰治不禁抖了抖。   噫,我以后一定要没有任何痛苦的、清爽的死掉。   他翻到过最后一页。   【博克斯的灵魂离开身体,越飞越高。恍惚间他看见,大海的尽头有无尽的大陆,他们的陆地其实只是一个小岛。   很多研究人员在讨论,人兵基因和天兵基因的融合实验进展不错,模拟历史发展环境实验可以考虑停止了……已经能稳定生产完美士兵……   博克斯听不懂。   他的灵魂要溃散了。   在最后一秒,他看到,有一排一排的、穿着军装的“博克斯”,握着雪白的巨镰,杀死一排一排的潘蒂……】   太宰治:“……”   六六哥哥,你这书能火才怪了啊……   他露出像吃了坏掉的螃蟹一样的表情,抱着书跑下楼去找陆羽。   陆羽正推门进来,看到太宰治,露了个温柔的笑。   “怎么了?”他轻声问。   “没事,我饿了。”太宰治眨眼睛卖萌,“我要吃天妇罗!”   “好的。” 第27章 幕间   明天太宰治要去考试。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太宰治!要去考小学考试!还是小学三年级的考试!   但陆羽似乎很上心。今天晚上,他就开始准备了。   他认真的给他翻出来制服,收拾好书包,还试图规划第二天做什么便当。   像极了因为孩子要去上学了而紧张的不行的男妈妈。   太宰治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六六,你闲的没事做的话,可以去写书啊。我想看《天人之兵》的后传。”   “我不闲。准备便当是十分重要的事,我在认真考虑。”陆羽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的翻着一本菜谱。   “诶——有什么重要的啊。”太宰治滚累了,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啊,因为我觉得日本的习惯很神奇啊。”陆羽认真的翻过菜谱,随口说,“便当这种东西,在种花国是没有的,我们只有食堂。因为种花没有这么多家庭主妇,妈妈们也要去工作,没有那么多时间做便当。”   “而且种花国也不习惯冷食啊。”太宰治把自己抻成一根猫条,嘟哝道。   “是的。所以我没吃过便当,也没给别人做过便当。”陆羽摩挲菜谱,“但我想,便当之间也会有攀比的吧?谁的便当最漂亮,谁的最好吃,谁的最丰富……学生们大概都会私底下很清楚吧?”   “哎?会吗?”太宰治迷惑。   “哎?不会吗?”陆羽迷惑。   两人面面相觑。   “呀,这不重要。”陆羽又翻过一页菜谱,“总之,我要让小治拥有全班、不、全学校,最好吃最好看的便当!”   “在奇怪的地方燃起斗志了呢,六六。”太宰治的眼睛塌下来,挤出猫猫嘴,带这些无奈的宠溺感。   鬼知道他一个小孩子为什么可以宠溺的看着可靠的成年人陆羽。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   其实陆羽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他乐的享受太宰治的体贴……   多温馨呐。   不过好奇猫猫的体贴没有持续多久。太宰治能看出来之前回家的陆羽精神恍惚,也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已经平复了。   于是猫条又团成一只小猫咪,小心翼翼的挨到陆羽腿边。太宰治往陆羽膝盖上一趴,露出可爱的小表情,“呐,哥哥是去干什么了呢?是跟最后一个职业有关吧?”   你哥哥我被叫去坑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冲着“书”来了一镰刀,然后没想到真的把它破坏了。   没办法,说话算话,说好了帮助异能特务科出手一次,既然他们要求他全力,他也不能留手啊~   看到那本《天人之兵》的时候,陆羽就知道异能特务科在打什么算盘了。   他们盯上了他“天兵”上的“破坏”效果,想用来测试能不能破坏“书”。因为担心他知道要破坏的是什么,所以把一页书页夹在了他自己的作品里。   那时候,他要么留手,要么不留手。如果留手,必然会露出唯一不被毁灭的书页,然后异特会编个理由把他骗过去;但如果不留手……   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他可是来自“三次元”啊。   按理说留手是最保险的选择;但陆羽自己也很好奇次元之间到底有没有压制,错过这一次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遇到书……   反正是特务科让他出全力的嘛。   不过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他惊讶了。他总觉的,那一刀斩下去遇到的阻力实在不够大,大概没那么简单……   不过那跟他都没关系了。大概。   陆羽笑吟吟的放下菜谱,使劲搓太宰治的脑袋:“不告诉你~”   太宰治眨眨眼睛:“那,可以告诉我关于《天人之兵》里的问题的答案吗?”   “你问吧。”已经拒绝了一个要求,陆羽总不能把这个也拒绝掉。   狡猾的小兔宰治。他就是知道第一个问题肯定问不出答案才这么干的。   “我觉得你的书里有东西没写出来。博克斯其实自己也可以激活‘天兵’吧。刻意选择和实验报告一样的方式,接受另一个人的献祭而拥有‘天兵’,其实另有用意吧。你没有写在书里呢。”   正中靶心。   陆羽看着太宰治圆溜溜的猫眼,沉吟一下,还是说出了答案:“因为这不是第一版结局。”   “猜对啦!”太宰治小小欢呼了一声,“原版是什么?”   “原版里的博克斯并没有遇到这个版本里的好朋友。相反,他遇到了心怀不轨的伪朋友。这位伪朋友把种种强大战绩往自己身上引导,欺骗了其他人……   “而小岛外面的人对小岛的监视其实并不是方方面面的。他们要保证小岛内部的发展尽量自然,因此也是放了实验员进去远远观察。而因为这位朋友的‘保护’,他们不知道博克斯就是他们要的完美产品,只以为他的强大是普通的接受献祭而得来的。   “战争胜利后,博克斯被朋友联合父母绑上实验台。十年后他死了,听到岛外实验员说,实验需要加强力度。”   陆羽平静的讲完了。   “嗯……还是现在这个结局更好!”太宰治确定了,“悲剧不会再其他人身上重演了。”   “是吗?”陆羽笑了,又揉了揉他的头,这一次力度十分温柔,“小治是温柔的孩子。”   太宰治心下暗想:完蛋了,六六终于彻底傻掉了。   “好,就做这个吧。”不知道何时,陆羽又打开了菜谱,“小治快去睡觉,明天我要送你上学了!”   明明是我去学校,你在激动个什么劲啊,傻蛋兄长。   “知——道——了——”太宰治拖拖拉拉的站起来,“这本书真的没有后续吗?”   当然有,只是为了测试异能写的,所以没有出版。陆羽暗道。   但他只是笑吟吟的问:“你不觉得这个结局刚刚好吗?”   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你说是就是啦。”   他就这样蹦蹦跳跳的走了。游戏机里的各种小精灵还等着他去捕捉呢。   陆羽不禁苦笑。   又被发现了啊。妈耶,这就是剧本组吗?   他摇摇头,转身去厨房收拾食材去了。   天大地大,现在便当最大。 第28章 养宰第九步,送他去学校   第二天一早,太宰治就看到了穿着正装精神满满的陆羽。   “小治早上好!早饭在桌子上!”   “你今天说话都带着叹号哎。”太宰治惊奇,“到底在开心哥什么劲啊。”   “小治,你不懂。”陆羽一脸严肃,“你不懂这种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养的崽儿有多优秀的快乐。”   太宰治的大脑顺理成章的给他呈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   学校门口,其他人都自己进入学校;只有他太宰治,由身穿黑西装的俊美青年从加长版的汽车上迎下来,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进入学校考试……   他笑倒在地上,乐得不行。   陆羽摸不着头脑:“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没、没有……虽然我不懂,但是我愿意配合你让你体会到这种快乐!请务必这么做!”太宰治揉着肚子坐起来。   “制服都皱了。”陆羽拉起这只限定版学院宰,“好了,快去吃饭吧,牛奶要喝光。我去给你打包便当。”   于是想起来昨晚陆羽看的菜谱内容,脑补到巨无霸便当和同学们反应的太宰治又一次笑倒在地。   陆羽:???   太宰治顺利吃完早餐,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去。门口停的车子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六六,你真的要这么夸张吗?”   “这是排场啊!”陆羽给他拉开车门,坚定的说。   好吧,他也知道这很智障,但这其实主要是亮给津岛家看的。   他们就是要大摇大摆的回到原来的学校!就是要在津岛先生的地盘反复横跳~   至于幼稚不幼稚……小治开心就好了。   由司机送达目的地后,陆羽给自己带上墨镜,率先从一边下了车,然后绕到另一边给太宰治拉开。   太宰治乐不可支的扶住陆羽的手跳下了车子,背上了小……大书包:“不麻烦了,我自己进去。”   “我晚上来接你~”陆羽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进去后才回到车里。   一路上他人的目光一如太宰治猜测。   好耶!第一次发现上学这么有趣!   而另一边,陆羽自忖都这么正经的出来了一趟了,浪费多不好,干脆跟司机道:“送我去书店吧。”   去淘一淘有没有好书。   于是如同□□大佬一般的男人就这样在书店安静的看起了书。   啊,都是很陌生的作者呢……哎,夏目漱石?   是《心》。   陆羽眼睛一亮,把那本小说拿了出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让我康康传说中的大佬都写了什么吧。   ……   ……   ……嗯?没了?   陆羽看着只有“上”的书,脸色一黑。   整日咕别人的人,总算被咕咕啄了眼。   好你个夏目漱石,我记住你了!   把《心》拿在手里,他继续找书大业。很快,又一系列书吸引了他的目光。   《暗夜男爵》?好中二的名字啊,但是好像很火的样子。这就是日本吗,人均中二病?   他随手从畅销书架上抽出一本来,在看清封面后僵住了。   作者,工藤优作……?   这个名字,不会是有名的《名侦探柯南》吧?不会吧不会吧?   陆羽一直到穿越都没有看到柯南大结局啊!而且文野世界是有江户川乱步的啊,那“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要怎么出现?   他试探着翻开了书。   ……嗯。真香。   二次元万岁!   最终陆羽抱着一摞《暗夜男爵》和夏目漱石的基本作品去结账了。   看书看的有点久,去吃饭吧。   书店楼下就是咖啡厅,陆羽找了个位置,随便点了点吃的,然后舒舒服服的打开《暗夜男爵》看了起来。   什么,夏目漱石?有《暗夜男爵》在,谁还要去看咕咕咕!   “喵——”   在陆羽看的正入迷的时候,一只猫咪过来,跳上了他的桌子,冲他叫唤。   陆羽分出精力看了它一眼,哇哦,三花。   这莫非是!书店必邂逅夏目漱石定律!   陆羽盯着那只三花猫,开始蠢蠢欲动。   按理说夏目漱石应该在横滨出没,再不济也是东京,跑到青森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陆羽昨天才破坏了特务科一页书,威胁度绝对直线上升,有“日本最强异能者”称号的夏目漱石亲自来盯着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羽沉吟了一下,还是伸出罪恶的手,掀起了猫尾巴。   “喵——!”   陆羽捂着被挠了的脸,失望的看着猫咪逃走。   啊,是个小姑娘呢。   不过这个场面有点难搞啊,希望没有人看到,毕竟他的脸挨了一爪子却完全没有受伤。   陆羽左右打量一下,却发现一位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英伦风打扮的绅士正在带着笑往他这边看过来——不是三花猫发色。   哎呀,被发现了。   陆羽顿了顿,放下了捂脸的手,露出一点变化也没有的脸来。   小事,小事。   一般人不会多想,会多想的不是一般人,所以没必要掩饰。   那位先生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往陆羽这边走过来。   “您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有着一口东京口音的日语。   “当然,您不是都已经过来了吗?”陆羽若有所思,“请问您是?”   “刚刚不慎看到了您和猫咪游戏的过程,实在失礼,让我请您喝一杯咖啡吧?”男人带着笑意说道。   “没关系,我坐在这里,哪有不让人看的道理。”陆羽爽朗一笑,“您不必介怀。”   “好吧。”男人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注意到了一点。”   “虽然咖啡店主会照顾那只猫咪任由它进来蹭吃,但那毕竟不是真正家养的猫,指甲是很锋利的。而阁下的脸却完全没有受伤。”   “所以呢。”陆羽合上了书。   “所以我妄加猜测——”他压低声音,“您是不是异能力者?”   陆羽忍不住笑了:“虽然被你猜中了,但这种对话真的好中二啊。”   男人也笑了:“冒犯了。我是工藤优作,能否请教您的姓名?”   “哦豁。”陆羽看了看手上的《暗夜男爵》陷入沉思。   错过了夏目漱石,却迎来工藤优作?这什么运气?我刚刚要是看夏目漱石的书,那只三花猫是不是就能变成公的了?   他最终放弃了思考,把那本书递了过去。   “六月羽人。请务必给我签名,工藤先生。”   不管怎么说,认识到新喜欢上的作家本人,就是一件大好事。   只能说,好耶。 第29章 番外·文野学院·一   “什么?舞台剧?”   文豪学院·国二·A班班长国木田独步惊讶的推了推眼镜。   “是的。是学生会组织的新活动,鼓励所有学生参与。”   国二·A班的谷崎润一郎拿着宣传单说:“学生会还说,这次舞台剧会有评比,取得优胜的队伍有期末评定的增加。”   “而且演戏本身也很有趣,可以光明正大的尝试其他角色了,是吧,哥哥~”谷崎直美挂在谷崎润一郎的身上,眼睛都变成了心形。   “直美,别这样啦……”谷崎润一郎弱弱的拒绝。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拉拉扯扯!”国木田拿过宣传单,一边看一边制止兄妹两个的举动。   “啊~直美……不,国木田君,我们学习互助会的成员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   “今晚上开会的时候讨论一下吧。”国木田沉吟。   放学·社团活动时间。   “演戏啊……”与谢野晶子托着脸,“我都可以。乱步呢?”   “哎——乱步大人也没有意见。”江户川乱步趴在桌子上,只睁着一只眼睛盯着玻璃珠,“反应侦探社团也不会参加。”   “贤治?”国木田转头。   “我也没问题哦——演戏是城里人的活动吧?应该很有意思!”只有国一的少年同意。   “敦君和镜花?”   “哎?我?我我我我不行的啦,我会紧张!”同样是国一的中岛敦连连摆手,“我给你们当后勤!”   “敦。”泉镜花扯了扯中岛敦的袖子,“要加油。”   “哎?可是……”   “我和敦同意。”镜花直接对国木田回答。   “什么?我……”   “好的。那么全员同意。我一会儿就把表格给福泽老师……”   “嘿——国木田君——”熟悉的声音从窗边响起,让国木田握紧了笔,“明明还没有问过我~怎么就全员同意了呢?”   卷发的少年从窗户翻进来。   “太宰——那,你有什么意见?”国木田独步咬牙切齿的问。   “太宰治——同意~”太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好!那么全员同意!还有谁有意见吗?”国木田扫视全场。   “我!”太宰治举手。   可恶!福泽老师!你当年为什么要批准太宰治加入社团啊!   “讲!”   “我觉得我们的人太少了,根本演不了什么好戏剧。”太宰治十分正经的说,“我建议,去和其他社团寻求合作。”   国木田一顿:“还是很能干正事的嘛,太宰。你觉得和哪个社团合作比较好?”   乱步突然收起了玻璃珠,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摇滚社!”太宰治开心的回答。   “什么!!!我坚决不同意——”国木田吼了出来,“我绝对不会和那群不良合作的!”   乱步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别急嘛国木田,先听太宰说完。”   其他人痛苦的捂着被国木田吼痛的耳朵。   乱步君/前辈,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呢!   “事实上,就是因为他们是不良,才要合作嘛。”太宰治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国木田,“是他们先找到我的。”   “港口侦探社和……PartMafia?”国木田念出了上面的标题。   “在这做混乱的城市里……三个异能组织彼此牵制,一同守护城市……”   “哎?好像很有趣哎!”贤治眼睛发亮。   “是的,我们可以演饰武装侦探社这个组织。”谷崎润一郎点头。   “直美也觉得很好!”   “那么是由摇滚社那边出演Mafia吗?”中岛敦举手,“但是芥川同学对我很有意见的样子……”   “正好出演敌对的角色啊敦君!你和芥川君一定成为最佳演员组合的!”太宰治道。   “太宰前辈,这怎么可能啊!”敦哭笑不得。   “怎么样啊国木田君?”太宰治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啊,倒也不是不可以。”国木田推眼镜,“只是,太宰,你这次这么积极,是有原因的吧?”   “什么——国木田君居然不信任我——”   “是六月老师吧。”乱步道出了真相,“六月老师被摇滚社那边邀请参演了,所以你要跟他们合作。”   “不愧是乱步君!”太宰治双手一合,“嘛,国木田君,人家想和哥哥一起演戏~”   “嘛,国木田君,人家想和哥哥一起演戏~”直美扑到了哥哥的身上,说出了和太宰治完全一样的发言。   “我赞同哦,摇滚社的红叶和我关系不错。”与谢野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跟她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摇滚社……”镜花低声说,“我不想回去。”   “放心吧小镜花,只是一起演戏而已,演完就不来往啦。”与谢野摸摸她的呆毛。   “嗯……”镜花点头。   “那么,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与摇滚社合作的举手——”   最终,大家都举起了手。   “那么,由谁来写剧本呢?”贤治发问。   太宰治陶醉的说:“那当然是……聚集人们信任与爱戴于一身的……”   “我!”国木田打断了他,“我来写。”   “呵。”太宰治塌出药丸眼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国木田又开始恼火。   “唔……乱步大人预感这次活动会很有趣!”乱步戴上眼镜,睁开眼睛,露出了带着兴味的笑。   “乱步前辈的预感不能叫预感吧!你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才这么说的吧!”敦吐槽道,“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哦~”乱步重新眯起眼睛,“是好事!”   那就……相信乱步前辈吧。敦不确定的想。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   “什么——和那条青花鱼合作???”身穿改版制服,橘发的矮个少年跳了起来,飚出戏腔,“我绝对不同意!!!”   “在下也绝对不同意和人虎合作。”芥川龙之介轻轻咳嗽。   “哎呀哎呀,可是合作的申请已经交给太宰同学了。”森鸥外揉着眉心,“这可麻烦了。”   “森老师,为什么我们非要和学习互助会合作啊?”樋口一叶举手提问,“而且我们明明是摇滚社,为什么要演戏呢?”   “唉……”森鸥外叹了口气,“因为我们摇滚社的资金,严重不足了。”   “什么?”   “这次戏剧比赛的奖金非常丰厚,正好是我们急需的。哪怕是和互助会平分,也能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森鸥外无奈的说,“是我这个社团辅导老师没用……”   “不是的!!”中原中也急急的打断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师,只好憋屈的说,“我、我可以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芥川银举起手里的纸给身边的立原道造看——“中也前辈,完全被忽悠了。”   “没办法,这可是中也前辈,被森老师忽悠不是很正常的嘛。”立原跟银咬耳朵。   “中也君真是太好了……”森鸥外一脸感动,“芥川君……”   “在下……在下……看在太宰前辈也在的份上,在下同意了。”芥川脸色诡异的红了一下。   “芥川前辈同意,我也同意!”樋口举手。   “樋口!都说了我们是同级,不要叫我前辈!”   “芥川前辈!”   “妾身也没有意见。”尾崎红叶优雅的把鬓发撩到耳后,“妾身很想念镜花。”   “那么,摇滚社,全员同意。”森鸥外呼出一口气,“大家真是太贴心了……啊,这是基本设定。”   他拿出一张纸来。   “Part……Mafia?”众人围了上去。 第30章 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还是请陆羽喝了咖啡。   “贸然打扰,其实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异能力者的事。”   中午时分,咖啡厅里人不多,陆羽坐的位置又很偏僻,因此他们在这里小声聊天还是很安全的。   而且就算被听见了,也会被当成中二病吧。毕竟青森不是横滨,异能力者的存在还是很神秘的。   各个国家都选择了尽量不公开异能力者的真相,连种花都只是半公开。因此,除了那些特别乱的地方(尤其是你,横滨),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陆羽端着咖啡轻声说:“工藤先生这种行为也太冒险了吧?还是说,您推理出什么了呢?”   “确实是看出来一些东西。”工藤优作爽快的承认了。   “还请您指教。”曾经的特务人员挑眉,“我总要确定给我签名的是真正的工藤先生才行啊。”   其实陆羽还是基本能确定对方身份的。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试探点什么。   “那我就献丑了。”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从您的举止看来,您应该是种花国人,很大的可能是花日混血。您表现出的信息很少,但这本身就是一种信息,说明您受过相关的训练。”   陆羽点头:“有道理。”   “而您去逗猫的行为其实是很突兀的,不符合您的外在气质。因此我猜测,您可能‘认识’相似的猫,需要查看猫的性别,那么您找的应该是一只三花公猫,毕竟这很少见。”   陆羽继续点头。   “而这之后,您的脸丝毫没有受伤。我因而猜测您是异能者,而三花公猫可能是某个异能者的产物,或者干脆就就是异能者本身——当然,这属于妄加猜测,并不是推理。”   不愧是工藤优作啊。   “受过训练的种花异能者,如此不加遮掩的走在日本,暴露出异常时也并不慌乱,说明您的身份是被日本相关部门知晓的。因此,您应该是‘安全’的可接触人员。”   “也有可能我是个异能战犯,才不加收敛呢?”陆羽开玩笑。   “那就让我自恋一下吧。”工藤优作也开玩笑,“看我的书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下两人一起笑了。   “好吧,工藤优作先生。您想向我了解什么?”   “不必用您,你就好。我在几年前知道了异能者的存在。”工藤优作微微叹气,“我也算是小有名气,偶尔警方会请我去推理一些案子。而我曾经遇到过几起不符合逻辑的作案,在刻意调查下,得知了异能者的存在。”   陆羽喝了一口咖啡:“异能者的数量不少,但和全部地球人相比,就太少了。隐瞒是保护彼此的措施。”   “我明白。”工藤优作点头,“但身为一个推理作家,还是会对未知产生兴趣的。这些年我也零零碎碎的调查了不少,只是并不系统。因此今天巧合下遇到您,就贸然提问了。”   “你就好,不用您。”陆羽重复了工藤优作的话,“不涉及机密的事情是可以说的,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严肃。”   “异能者其实是……”   一番交谈下来,陆羽居然和工藤优作成了聊的不错的朋友,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一直到去学校接到太宰治,陆羽的心情都十分美妙。   交朋友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而当那个朋友还是你喜欢的作者的时候,就是双倍的快乐。   太宰治抱着他的大书包——里面其实是大大的便当盒子——一眼看出了陆羽的状态。   “你好像遇到了有趣的人哎。”钻进车里的太宰治把书包一扔,“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陆羽笑眯眯的塞给他一本《暗夜男爵》。   太宰治又知道了:“遇到作者了?工藤优作?”   “嗯,是个很有趣的人。书也很好看。”陆羽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一大摞书,“回去给你看。今天顺利吗?”   “很有趣哦!学校里可能已经在流传Mafia大佬的小娇夫了吧!”太宰治笑眯眯的说。   陆羽:??我没上过日本的学校,太宰治你不要骗我,你们日本的小学生是这样的吗?   太宰治:“没骗你哦。”   小治!你笑眯眯的说出了可怕的话啊!你给我清醒点,你是太宰治,不是能读心(?)的乱步啊!   “六六的表情太明显啦。”太宰治躺倒到陆羽身上,“我们什么再出去旅行?”   陆羽算了算时间。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圣诞节了,现在出去正好可以在外面过圣诞。不过,你不累吗,才回来几天?”   “因为我是小孩子嘛~六六已经老了。”太宰治睁大眼睛。   “出去过也挺好的。”陆羽开始考虑去哪里了,“种花不怎么过圣诞,我们可以去个圣诞气氛浓郁一点的地方。”   “换个国家的话,手续很麻烦吧?来得及吗?我现在就想出去玩了哎。”   “要不我们去北海道?”陆羽想了想。   “不——要!日本要交给我自己~”   陆羽开始怀疑太宰治是故意的了。   太宰治乖巧眨眼: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好吧。我去跟上面沟通,放我们出国玩。”   陆羽认输了。   “我知道了,你们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应该是有特殊部门管辖的!你是这种机构中的一员!”   太宰治翻坐起身,眼睛闪亮:“有特殊能力的人很多吗?六六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被揭底的陆羽咋舌:“你猜。”   司机有着隔音挡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窥见了新世界秘密的太宰治简直要乐上天,要不是车座空间不够他能满地打滚。   “是什么是什么?你带我出去看烟花那天用了奇怪的幻象!你的身体强度也跟普通人不一样,走路可以没有声音,还可以夜视……还有之前的换脸和换声音……”   太宰治的大脑开始全力运转。   “换脸应该是易容,和能力没有关系,声音大概是同理的,但是你当时捏了一下喉咙才变回原来的声音的,这一点保持疑惑,我不知道其他会变声的人需不需要捏喉咙;   “身体素质应该可以训练,但这个程度已经不科学了,肯定和能力有关。但也有不排除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能强化身体;   “幻象一定是能力了,但不一定是你的,可能是特殊装备……”   太宰治叹了口气:“情报太少了……我甚至不知道这种特殊的力量是神话故事里那样学习各种的法术,还是每个人有自己固定的特殊能力……”   小治,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过你这个样子,我养的真的太宰治不是江户川乱步吗?   陆羽凑到他耳边,神秘的说:“答案公布一半,我们是——异能力者。”   “每个人有且只有自己独特的能力?”太宰治立刻问。   陆羽点头。   “那你的能力,要么是幻象,要么是身体强化!”   “幻象是其他的异能。”   “那就是身体强化,就像《天人之兵》里的人兵一样……咦?”太宰治突然想到了什么,“《天人之兵》是你的写小说哎。你把自己的能力写进去了?”   陆羽笑而不语。   “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第31章 旅行的脚步仍在继续   太宰治对异能力爆发出的热情远超陆羽想象。   第五次把跟踪自己的小黑猫从角落里抓出来,陆羽无奈的问:“祖宗,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异能力的设定吧!!”太宰治大声喵喵叫。   “哎……”陆羽头疼的捂住脑袋,“告诉你不就没意思了吗?”   明明小治才不到十岁,远远没到中二病犯对神秘力量感兴趣的年纪啊……   但对于生活在“平凡人”世界的太宰治来说,突然出现的“异能力”简直就如猫薄荷一般。   不同于几个月前的惊鸿一瞥,现在的太宰治已经真的站在了这个不平凡世界的大门口,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窥见里世界的全貌。   这让他怎么忍得住?   陆羽被他缠的没辙:“行行行,告诉你!”   太宰治的眼睛都圆了:“好耶!!!”   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鸢色猫眼,陆羽立刻就心平气和了:小治能这么开心这么有活力,真的太好了。   于是太宰治终于心满意足的知道了异能力的“设定”。   “原来如此,异能力的名字啊。”太宰治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我的异能力会是什么呢?”   “这么确定你会是异能力者吗?”陆羽笑了。   “我肯定是啊。”太宰治抬头看他,理所当然的说。   虽然你确实是,但这种自信真的很没理由。剧本组的乱步先生就没有异能力。   “可能吧。”陆羽摸了摸太宰治的小脑袋,给他讲异能力的觉醒,“异能力的觉醒方式千奇百怪,我们部门就有一个人,他的异能力是上班要迟到了紧急之下觉醒的,当时就瞬移到单位了。但不管哪种觉醒方式,你的异能力肯定就沉睡在你的灵魂里,等待着你唤醒它。”   “六六是怎么觉醒异能力的?”太宰治问。   “十四岁的时候突然就觉醒了,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呢。”陆羽避重就轻。   有问题哦。太宰治想了想,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关键的已经知道了,剩下的自己发掘会更好玩。   “你的出国申请怎么样了?”太宰治换了话题。   “已经没问题了。不过种花这边借机跟美国机构暗搓搓的交易了一下,所以我去了以后要帮他们做点小任务。”陆羽也不瞒着太宰治,如实交代了。   “带我带我!”   “到时候我看看危险度吧。”陆羽没有直接同意。   主要是带着太宰治用不了“天兵”,出了意外他怕应付不了。要是关键时候太宰治不小心把“天兵”给“失格”了……啧啧。   唉,等到人间失格完全觉醒,“人兵”也会被屏蔽掉吧。   小治,觉醒能力不用急啊!这样我就没法带你飞了!   太宰治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面上倒是很好的应下了:“好~”   在已经进入冬天的十二月初,陆羽带着太宰治登上了美国的飞机。   选择美国是因为那边比较安全。毕竟文野的世界,欧洲超越者成堆,实属混乱中心。   这种情况下,底蕴不深的美丽坚就合适多了。   而且,认识不久的工藤优作热情的邀请他带孩子过去玩——他的儿子工藤新一目前八岁,正在日本读小学,而且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一家人准备去美国过圣诞。   工藤优作表示,八岁的工藤新一和九岁的太宰治,正好能玩到一起啊!   陆羽寻思着,这大概有点难。   虽然工藤新一也是侦探小说主角,但现在真正八岁的小男孩肯定玩不过他家小治。   毕竟连他都要玩不过小治了……这孩子对越熟悉的人,把握的越准。比如陆羽,就已经完全被摸透了。   希望他不要折腾新的工藤一家吧。   不过,没开始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太宰治和他们相处愉快呢?于是陆羽满口答应了。   准备好见面礼兼圣诞礼物,陆羽就带着太宰治去美国度假了。   在参观了自由女神像、白宫等地标建筑以后,他们直奔米奇乐园!   这个世界也有米奇,好耶!   米奇魔法王国、米奇未来世界、米奇动物王国、米奇好莱坞影城……   陆羽一时重回年轻的心态,带着太宰治一起,宛如两只掉进毛线球堆的猫猫,尽情解放天性。   大概是从来没接触过的原因,太宰治也兴致勃勃的玩了个爽。   可惜的是,很多著名电影都没有在这边上映,因此少了很多乐趣——比如没能看到冰雪女王宰。   不过他拥有了米奇耳朵宰。还留下的珍贵的合照——两人带着老鼠耳朵,手里拿着小老虎形状的棉花糖,拜托游人记录下这一刻。   还有陆羽拍的太宰治游玩中照片若干——自从和太宰治出去旅行,陆羽就觉醒了给太宰治拍照片的爱好。   另一个可惜的地方是,由于太宰治的身高不够,很多项目玩不了,只能望之兴叹。   “我回去就喝牛奶。”目前不到一米三的太宰治嘟哝。   “这个要求我肯定满足你。”陆羽莞尔。   两个人在这里停留了许多天,赶在平安夜前一天到找了工藤一家在纽约的房子。   于是陆羽两人在工藤家门口见到了工藤优作一家三口。   “好久不见,羽人先生。还有这位小先生,初次见面。”工藤优作笑眯眯的打招呼。   工藤优作的妻子工藤有希子是个青春明媚的美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已为人母。   “呀,你们好啊。我是工藤有希子,这是新一,很高兴见到你们!”工藤有希子活泼的说。   被妈妈牵着手的、八岁的工藤新一小小一只,长的和太宰治差不多高,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陆羽送上见面礼:“好久不见,优作先生。这几天我们就要叨扰啦。”   “工藤先生好,工藤夫人好。请多指教。”太宰治用软软的声音跟着问好。   “哪里,太客气了~反正我们对圣诞节又没有特殊的要求,一起过才热闹啊。”工藤有希子接过礼物,“快请进吧。”   一行人一起迈入工藤家的大门。   工藤新一却看到了一直缩在陆羽身后装乖巧的太宰治。他挣脱妈妈的手,几步跑到了太宰治身边:“你好,我是工藤新一!”   太宰治眨眨猫眼,露出一个纯洁、乖巧的笑容:“我是太宰,太宰治。”   陆羽嘴角控制不住的一抽。   “小治……”   “没关系,让孩子们自己玩吧。”工藤优作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聊我们的,我最近有了新的灵感,正想找你聊聊。”   陆羽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也是。小孩子的事,我们就不馋和了。”   至于这个装乖巧的太宰治——   辛苦你了,新一君! 第32章 试养宰第十步,教他交朋友   太宰治被工藤新一拉去了他的房间。   而工藤优作则兴致盎然的和陆羽聊起了新灵感。   陆羽还是很放心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的太宰治的,对方不会真的做让他为难的事。再加上工藤优作的灵感确实很有趣,他身为一个作者忍不住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开始投入讨论。   工藤有希子坐在旁边,不时笑眯眯的插上几句。这位夫人结婚前是知名女明星,对很多剧情上的认识都有独到的见解。   然而,很快,小孩子的哭声传来了——工藤新一的。   “呀,新一?怎么了?”工藤有希子起身往工藤新一的房间那边跑去。   陆羽从刚刚的状态脱离出来,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很好,二十分钟。   是太宰治会做的事呢。   他无奈的站起来:“我也去看看吧。”   从陆羽的语气中意识到情况并不简单的工藤优作也有了兴趣:“那就一起去看看孩子们。”   不,小治是他小祖宗。   陆羽心里暗道。   工藤新一的房间里,房间的主人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太宰治一脸无辜的站在边上:“新一弟弟,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心灵这么脆弱的。”   陆羽正好听到他这一句莲言莲语。   有希子已经在安抚工藤新一:“怎么了,新一?”   “太宰哥哥……呜呜……”工藤新一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事件发生经过。   大概就是太宰治一开始就装作很傻白甜的样子,让工藤新一有了一种大哥哥心态,带着太宰治去看很多小迷题。结果,不一会儿,太宰治就表现出了强大的推理能力,把八岁的小朋友打击的体无完肤。   面对工藤新一“你居然假装很笨来骗我”的指控,太宰治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新一君也连这都看不透,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才这样测试你的。没想到啊——”   工藤新一就哭了。   陆羽忍着笑蹲下身来,把装无辜的太宰治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咬耳朵:“小坏蛋,你就这么欺负人家八岁的小朋友?”   “六六哥哥,不信任我吗?”太宰治用很伤心的语气哭诉。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用比安抚还轻的力道拽了拽太宰治的小耳朵,陆羽轻笑,“我信任你,信任你有能力把人惹哭。不过,就算我的小治是个小坏蛋我也最喜欢他。”   “噫,黏糊糊的,六六好恶心。”太宰治不演了,放弃装可爱,冷漠的去推陆羽的头试图离开这个怀抱。   “不要闹别扭哦,小治。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试探新一君,但他真的只是个比较聪明的小朋友,甚至比你还小一岁,比不上我天才的小治。”   “那你还让我跟他玩?”太宰治不可置信。   “因为他是你目前最合适的,学习交朋友的对象。”陆羽语重心长,“你想想,要是以后找到了跟你一样聪明的人,你又不知道怎么和人好好相处,而对方很可能也不知道……这是结仇还差不多。所以,趁着新一君合适,你多练习一下啊。”   太宰治勉强承认陆羽说的有道理:“那好吧,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能找到跟我一样聪明的人。”   “自恋。”陆羽摸了摸他的头,松开了他,“去吧。”   你总要学会和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普通人友好相处呀。   至于新一君……   真是对不起,我未来会尽力帮你摆脱变小事件的!而且现在和这只太宰治搞好关系以后绝对不亏!   太宰治跑到了工藤新一面前,小声说了什么。工藤新一很快就不哭了,离开妈妈的怀抱,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愧是太宰治!   陆羽站直身体,走到工藤优作的身边,对方刚刚一直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位太宰君是?”工藤优作问。   陆羽知道他不是在问身份。   “小治是真正的天才,能看透人心的那种。”陆羽小声说,“他太通透了,因此感到孤独。我带着他以后虽然好了很多,但身边一直没有同龄人……”   工藤优作悟了:“和同龄人相处可是很重要的,虽然新一没有聪明到这地步,但比其他小孩子聪明太多了……说实话,也没什么朋友。我和有希子也很担心。”   “嗯,人活在世上,总不能只和身边这几个人交流。”陆羽笑了,“所以我希望小治和新一君能成为朋友……小治其实很敏感,要辛苦新一君了。”   “没关系,正好搓搓新一的心性,他太傲气了。”工藤优作丝毫不担心,甚至还想看自己儿子的笑话。   两个无良家长对视一笑。   工藤有希子在看到两人和好后也放心了,也走到两人身边:“哎呀,自从新一上小学后,我就没看到他这么哭过了!还真是怀念啊,下次要用相机照下来!”   好的,现在是三个无良家长了。   ——   陆羽和太宰治的平安夜工藤家两日游还算过得不错。   太宰治有了工藤新一这个可以消遣时间的小朋友(新一君——),陆羽也借机跟工藤优作交流了挺多东西。   算是受益良多。   圣诞当天早上,太宰治从客房里醒过来,第一时间去看挂在床头的圣诞袜。   身边的陆羽眼睛都不睁开,只是叹了口气:“小治,让我再睡一会吧……”   “懒死了你。”太宰治兴致勃勃的把里面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你送了我什么啊?”   “难道不是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吗?”陆羽往被子里缩了缩。   “连工藤新一都不相信圣诞老人了。”太宰治怜爱的拍拍陆羽露在被子外面的头顶,“算了,六六还是小孩子,我知道~”   “这么说就太不可爱了,小治。”陆羽翻坐起来。   “如果是圣诞老人送的,那么你是不是要给我再补一份?”太宰治已经辨认出来哪份是陆羽送的礼物并将之拆开——一张魔术巡演的票。   “好吧,当然是我送的。什么圣诞老人能送出这么贴心的礼物?”陆羽立刻翻脸,露出了真面目。   “哼哼。”太宰治继续拆礼物,“工藤先生他们送的是世界旅游景点大全,唔,还不错嘛。”   “新一,送了足球明星的签名卡片。”太宰治露出了很芥的眼神,“送的是自己喜欢的呢。”   “说明他还挺喜欢你的,愿意分享出自己喜欢的东西。”陆羽哈哈一笑,“你送了他什么?我知道你准备了。”   “精灵宝可梦的全套闪光卡牌。”   “很大方嘛……不过你送的不也是你喜欢的东西吗?”陆羽灵魂质问。   “谁会不喜欢宝可梦呢?”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说。   “好吧,你赢了。”陆羽认输,完全赞同太宰治的话。   毕竟,谁会不喜欢理所当然的说着不讲道理的话的太宰治呢? 第33章 圣诞节的加班   陆羽送给工藤夫妻的是种花国陆雪公司研发的新款触屏机和克苏鲁跑团设定集。   等把工藤优作拐进坑,就让他给他写模组——   陆羽暗搓搓的想。   送给工藤新一的则是一顶侦探帽。   他也收到了工藤夫妻的礼物,分别是工藤优作送的这些年搜集到的有趣案件资料,以及有希子送的,太宰治猫猫连体装。   对,工藤有希子送给录语音套太宰治的衣服。   陆羽悄悄的收起了衣服,并对有希子表达了十二分的感谢——有希子夫人yyds!我一定要介绍陆雪女士给你认识!   她们两个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陆羽坚信这一点。   多么祥和的圣诞啊——   却偏偏有人来破坏这一刻。   陆羽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查看礼物的兄弟俩。   “什么事?”陆羽不客气的接起电话。   “很抱歉陆先生,要打断您的假期了,纽约有一批异能走私犯要在今天出动,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是美国相关部门的人员。   太宰治好奇的凑过去偷听,陆羽没有阻止他:“今天可是圣诞节啊,女士。”   “很遗憾,看来罪犯们并不过圣诞节。”这位女姓员工满是感叹的说。   “……我是说,我在过圣诞节啊。”陆羽死鱼眼。   “哦!”对面的女人虚伪的惊讶,“我还以为种花人不过圣诞节!”   我来着不就是过圣诞的吗!   “而且,这种事你们的行动人员做不了吗?”   “可是他们都是美国人,都去过圣诞节了。”女士十分痛心疾首,“他们拒绝上班。”   “……”自由的美国人啊,“好吧,圣诞节还要上班,您辛苦了,女士。”   陆羽拐弯抹角的挖苦道。   “不辛苦~我其实也在休假,只是负责打个电话通知您。等会资料就会发到您手机上,我就去休息了,拜拜~”   什么鬼!   美国部门这个画风不对吧?!你们不是应该像神盾局那样碟中谍(?)吗!   太宰治躺倒在床上哈哈哈哈的嘲笑他。   陆羽叹了一口气:“好吧,看来我要加班了。”   “我也要去!带我去!”太宰治跳起来扑到陆羽身上,“带我!带我!带我!”   遭!要抵抗不了了!   陆羽艰难的拒绝了他:“你先让我看看是什么任务……”   太宰治对陆羽使出了绝招:猫猫糊脸!   “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小治……我……不能呼吸了!”   一通猫毛乱飞后,陆羽终于抵住诱惑,拒绝了太宰治。   但凡太宰治没有人间失格,陆羽就二话不说的带他去了!   但是,他有。   小治对不起!哥哥没有“天兵”不敢带你出去浪啊!   拜托工藤夫妻看好太宰治(希望他们能做到),陆羽一个人往任务地点出发了。   太宰治会好好在家呆着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啊!   在陆羽不知道的情况下,太宰治已经学会了他的看家技能——开锁。   仅靠观看陆羽多次开锁的动作就将之掌握,这大概就是横滨开锁王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吧。   于是,在借口上厕所的时候,太宰治离开了有希子的监视,偷偷打开了洗手间上锁的窗。   “太宰哥哥!你要干什么!!”   工藤新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嘞?被跟踪了!   工藤·妈妈派来的探子·正义小使者·新一:“你居然逃跑!我要告诉妈妈!”   太宰治停下了往外翻的动作。   没直接喊出声,就是有交涉的可能。有可能,太宰治就能让可能变成真实。   “新一,要当告状精吗。”太宰治恶魔低语。   “才不是告状精!”工藤新一气呼呼的叉腰,“但太宰哥哥这么做是不对的。”   “哥哥去冒险了。他不同意我跟他一起。但我也是男子汉了,也想要去冒险。”太宰治失落的低头。   “啊……”其实也很想冒险的工藤新一感觉小心脏被戳中了。   “明明就是在市区里,能有什么危险呢?大人总是看不起小孩。”太宰治继续失落   工藤新一心头又中了一箭!   “而且现在是白天啊,我也只能出去找一圈儿,大概是找不到的。”太宰治忧郁,“但被新一你发现了啊。这样就不行了。”   “太宰哥哥……”其实非常善良心软的工藤新一动摇了,“其实,你出去也可以……”   “但是,我要负责你的安全!我要跟你一起!”工藤新一的狼子野心暴露了。   太宰治:“好~”   于是,久等两人不回的工藤夫妻找到洗手间后,只看到了大开的窗。   工藤优作/有希子:!?   逃家的两个小朋友正小心翼翼的走在路边。   太宰治说找不到陆羽是开玩笑的。他早上看到了陆羽的资料,知道他的任务地点在哪,还能找不到人?   他还充分的准备了避寒的衣物,偷偷藏在了洗手间。不过既然工藤新一跟了上来,他就把围巾手套帽子都分给了对方,自己穿着外套。   “太宰哥哥,你要往哪儿找啊。”带着猫耳帽子的工藤新一把脸埋在陆雪的手织围巾里,“我们能找到六月哥哥吗?”   “我也不知道哦。冒险嘛,走到哪里算哪里,难道我们这么聪明,还会走丢吗?而且今天是圣诞节,坏人也要过节的。”太宰治振振有词。   “是这样吗?”工藤新一恍惚。   “是这样哦。”太宰治肯定的说。   “好像很有道理。太宰哥哥,你真厉害。”   “当然~”   陆羽的任务地点在纽约的一个旧仓库。   并不在类似贫民窟地方,而是一个废弃的工业中心。因为污染过重搬迁了,还没来得及重建。   这个异能团伙有八个人——全都是异能者。他们走私的,是一种有独品效果的异能粉末。   美国部门已经查明了他们的部分异能力效果,也掌握了他们的动向。甚至这一次交易,就是他们引导的。   原本这场并不应该发生在圣诞节。但意外总会发生,这个团伙的老大突然被甩了,因此心情不好,把休假中的手下都叫起来干活……   这种组织居然比美国的正规正经多了,说加班就加班。震撼陆羽一整天!   在情报详实的情况下,陆羽已经靠近了仓库。   敌方异能者中有个人形探察机。异能效果为在所在一定的范围内生成不能被视觉捕捉,不能被阻挡的线。一旦被触碰,就会被异能力者感知到。   因此陆羽没有贸然逼近。来的路上,他已经领到了美国相关部门准备的特殊眼镜——他们倒也没有全都去度假,虽然这个工作人员也很散漫的样子。   把特殊的眼镜带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让陆羽眉头一皱。   有点难搞啊。 第34章 异能力者的战斗   此时,两小只的大冒险还在继续。   不得不说,八岁的工藤新一也确实不是一般小孩。他完美的配合了太宰治的游击战术,两人更换了多次交通工具,绕过了可能被逮住的一切地方,看似毫无目的实则迂回着逼近目的地。   两人的体力都很好——工藤新一能在小学足球比赛的球场上跑满全场,太宰治也在跟着陆羽旅行的过程中脱胎换骨,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软绵绵的小少爷了——因此速度居然丝毫不慢于陆羽多少。   在两人溜达到这片工业废墟的时候,陆羽刚刚消耗大量时间和体力避开所有的能量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仓库顶上,在能量线的空隙中潜伏下来。   大概是对红外线异能力者十分信任,这个仓库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仓库里八个人。   三个人的异能力没有战斗力:一个是负责制造粉末的,一个是那个能量线侦查的,还有一个是屏蔽范围内一切电子信号。虽然不用提防异能,不过他们大概率有枪。   两个人的异能力是能远程攻击的:一个可以凝聚出一把光之箭射击,一个可以操控周围的气体——不过他只能操控,不能感知到空气里有什么,否则陆羽根本做不到靠近。   还有两人贴身作战的异能者。一个是用长发作战的女性发刃异能者。一个擅长匕首,他的异能能让他找到敌人的破绽。   还剩一个是辅助系,能在队友身前凝集出看不见的念力盾。   在这么多人和能量线异能下,不暴露的暗杀是不可能的。陆羽准备出其不意,先袭杀那个最强的远程攻击类异能者!   “人兵”全力加持听力,陆羽闭上眼睛,通过说话声和行动声在脑海中描绘出八个人的位置。   拥有气体异能的就是那个被甩了的老大。他们的闲谈信息全部进入陆羽耳中,自动整理分析成可用的情报。   现在还不行,目标身边障碍物太多了……   在需要的时候,陆羽能成为最有耐心的猎手。   与此同时,太宰治和工藤新一已经走到了这里。   太宰治停住了步伐。   “怎么了,太宰哥哥?”工藤新一紧张的看着工业废墟。   “前面看起来那么可怕,说不定有坏人,我们就不进去了。”太宰治自然的说,好像之前的“坏人也要过圣诞”不是他说的一样。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有点可怕,工藤新一没有去找太宰治的漏洞。他带着点紧张,又带着点兴奋问:“不探险了吗?”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是来监视我吗?怎么自己先变了?”太宰治找了个墙边,靠着坐到地上,“找到这里已经很成功了!我们记住这个地方,之后找大人们带我们一起探险不就行了?既然是我们找到的,他们肯定不能不带我们。”   工藤新一被说服了。   太宰治拍拍身边的地方:“走了那么久,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于是两个小朋友坐在地上开始恢复体力。   太宰治计算的很好。他就是来看个热闹的,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工藤新一陷入危险,更不能给陆羽添乱。   早上他看过了资料,已经记住了那些人的异能力。而这个距离不在探查范围内,还处在视线死角,属于安全区。   而且陆羽既然一个人很轻松的来了,就说明这些人对他来说不足为虑。   再不济,就算被那个能量线发现了,他们也只是两个来探险的小孩而已。这群人选在这里交易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就算要动手灭他们的口,也要出门来走近灭口,没可能直接动用远程攻击。   把人钓出来,陆羽就能干掉他们。太宰治确定,陆羽现在一定就潜伏在某个地方。   说不定这次只能听个响。太宰治酸溜溜的想。   但年幼的,没有真正接触过战斗的太宰治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异能力的战场上,根本没有“安全区”。   这个时候,仓库里的老大起身了,离去他人远了一点。   好机会!等他再走远几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陆羽全身的肌肉绷紧,“天兵”蓄势待发。   四步!   天兵·斩月!   雪白的镰刀显现,身后似乎还有这若隐若现的月影,陆羽猛的突破脚下的仓库顶,杀到了内部!   一秒。   猎豹般的青年带着雪白的刀刃从天而降,刀光从空气异能者的头部落到脚部。陆羽一击即成,不去看目标被劈成两半的身体,毫不犹豫的转换身形,脚下一踩,连人带刀撞出了仓库!   战场要放到开阔地。   陆羽出手的巨大轰鸣吓了两个孩子一跳,他们立刻偷偷摸摸从墙后探出小脑袋,仔细观察发生了什么。   正好看到穿着战斗服的青年抡着镰刀冲出来的一幕。   ‘好帅气!’不管是太宰治还是工藤新一,都下意识产生了这个念头。   带着中二气息的大镰刀很符合小朋友的审美。   两秒。   光之箭划破长空,直逼陆羽而来。陆羽停下前冲的身形,倒转镰刀抡了回去,一一将之击碎,平时温雅的脸上也挂上了少见的狂气:“来!”   工藤新一懵逼:“这是在拍电影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只是想听个动静了,相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况,眼神发光。   这就是异能力者的世界吗?!   三秒。   使用匕首的异能者借着光箭掩护逼近了陆羽,枪声同时响起。发刃如蛇般带着杀机悄然逼近。   斩月巨镰绕身旋过一圈,搅碎发刃,打回子弹,劈开不知何时出现的念盾,顶住匕首,以一敌多,丝毫不见劣势。   圆缺不断变化着的月影不时在陆羽身后浮现。   交战正式开始。   举着白色巨镰的青年如同一把利刃,每次出击都如白虹般耀眼而锋锐,镰刀的刃,背甚至长柄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般,一有着不符合它大小的灵活,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舞蹈般的美和夺命的杀机!   太宰治的呼吸不知不觉间急促了,扒着墙壁的手也收紧,指尖露出点点青色。   充满着杀机与死亡威胁的战场和杀神般的陆羽,真正把他带入了那个“里世界”。   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我要——成为那样的,与危险和死亡共舞的人。 第35章 人间失格   战场瞬息万变。   三个用枪的辅助异能力者仍然躲在能作为掩体的仓库里,不时把握机会放冷枪骚扰陆羽。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毕竟陆羽周围围绕的全是他们自己的人。   而早就走出仓库的光箭异能者则在不停的变换位置,试图给陆羽制造足够的麻烦。   不巧的是,他在一次位置的变换中,看到了趴在角落里偷看的太宰治和工藤新一。   他本来不该往那里看的——但直觉是一种不讲理的东西,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就好像他身体里的异能受到了威胁一般。   这里怎么会有小鬼?!   正东方人看欧美人脸盲一样,欧美人也分不大清东方人的脸。   只是这两个小鬼似乎都是黑头发,和那个来袭击者一样……   光箭异能者停止了对同伴的支援,金弓拉满,光箭破开空气直冲角落而去!   仿佛感受到了逼近的危险,太宰治瞳孔骤缩,一把推开身边的工藤新一,就地一滚!   “轰!”光之箭落在他们刚刚在的位置上,炸出一片碎石。   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陆羽的注意力。他逼退身边的两人,匆忙间向那边一瞥……   “?!”陆羽看清了离开墙壁遮掩滚到地上的小身影。   ……小治?   “咦,躲开了?”弓箭异能力者也愣了,但他毫不犹豫,又是嗖嗖两箭!   !!!小治!!   陆羽心中猛然一慌,手中节奏也乱了一拍。能捕捉到漏洞的异能者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鬼魅般近身,匕首袭向陆羽颈侧。   陆羽一矮身子,避开了这必杀一击,只是匆忙间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而发刃又一次逼近,想要缠住他的脚,被斩月及时劈开。   可借此机会,匕首再次悄然靠近……   啊啊啊啊该死!!   这种关键时候,他居然连看一眼小治都机会都没有!   不行,要先脱身…….   陆羽,相信他!他能躲过去!他是太宰治!!   陆羽死死咬着牙对自己说。该死,为什么不早点教小治防身术?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他人间失格?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给我死吧!!!   斩月镰刀带来的月影猛然变成了清晰的、巨大的圆月,出现在了使用匕首的异能者的身后。刚刚还带着沉重感的镰刀突然间清风般轻柔。   轻柔的刀光斩出,像吹掉一片树叶般切断了异能者的脖子,也斩落了他身后的月影。   终于有了喘息机会的陆羽立刻看向太宰治在的角落。   拜托了,小治,躲过去!!   一定要做到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太宰治的状况很糟糕。   虽然在第一箭到来的时候他及时反应过来推开了工藤新一,但突然到来的袭击还是让他困惑了一刹那。   狼狈的趴在地上,太宰治的大脑飞速运转。   而光箭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嗖嗖”又是两箭,分别锁定了他们两个——   超凡的大脑早已完成了预判。   太宰治一咬牙,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扑到了懵住的工藤新一身上,在避开了冲向自己的箭的同时迎上了射往工藤新一的箭。   哥哥!我答应过你,会努力求生的!但是……   躲不开了。   以背部迎击,尚且有一线生机。   刚刚的动静很大,他知道陆羽一定会飞速赶来,所以大概不会有下一箭了。   只要撑过这一箭。   再快点啊,哥哥——   陆羽看到的正是太宰治扑在工藤新一身上迎接光箭的那一幕。   为什么工藤新一也在这里??   陆羽目眦欲裂,不顾身边的袭击,散去了手中的天兵,“人兵”全力加持速度,冲向光箭异能者。   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接住之前那一箭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这个异能者不能再攻击小治!   至于那一箭……   拜托了,人间失格!!   光箭异能者察觉到陆羽的靠近,他回转弓箭,数箭迎向陆羽。   发刃也纠缠着逼近。   斩月镰刀重新出现在手中,皎洁耀眼的刀光一一将他们斩碎。   身后的追击还是在陆羽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但陆羽恍若未觉。   他的目标是光箭异能者。   刀刃以不正常的速度靠近光箭异能者。   杀了他!   ——   光箭逼近了太宰治。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本来背对光箭的太宰治心中升腾而起。   “不管是哪种觉醒方式,异能力就沉睡在你的身体中,等着你去唤醒……”陆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男孩猝然转身,伸出手指,恰好点到了那一支光箭上。   如鬼使神差。   “异能力——人间失格!”   青白色的文字在他的指尖亮起,激烈的冲击扬起了他的衣摆。   光芒散去后,他的身前空无一物。   ——   光箭异能者死了。   他看到他失去头颅的身体倒下,以及青年冷如血刃的双眼。   一击即成的陆羽往太宰治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男孩呆滞的保持伸出手指的动作,青白色的光芒仍然包围着他,光箭早已消失不见。   ——人间,失格。   ——   确定太宰治安然无恙的陆羽松了口气,握着镰刀的双手几不可见的颤抖着。   还剩五个。   陆羽冷然转身。现在,猎杀者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了。   你们,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   工藤新一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但他到底也是远超普通人的一员。男孩一把拉住在原地呆滞的太宰治,尽量拉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跑。   太宰哥哥,这个探险,还真是刺激啊。   之前的爆发消耗了陆羽大量的体力,他现在基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剩下五个人在连失三个战斗力后似乎也退缩了。   仓库里的枪声已经不再出现,大概是跑了。而使用发刃的异能者也在念盾异能者的掩护下在快速后撤。   怎么可能让你们逃走。   ——天兵·碎星!   镰刀消散,乌黑弩.箭出现在手中。   准星锁定了那两个人,弩.箭嗖嗖钉到了他们脚下,紧接着在原地爆炸,稍稍阻拦了两人的脚步。   而用换回“人兵”的陆羽依然追上了他们。   两分钟后,陆羽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破了发刃异能者的大动脉。   五分钟后,重新凝聚出来的斩月镰刀生生砸碎了念盾和念盾保护下的异能者的头。   这是迁怒。   但陆羽又不是神。   “天兵”终于彻底散去,在“人兵”的支撑下,陆羽看向了孩子们的方向。   工藤新一正拉着太宰治的手向他跑来。 第36章 战斗结束   陆羽轻舒一口气,脱掉了沾血过多的外套扔下,提前迎向两个孩子。   他脚下这块地方太血腥,还是不要让孩子们靠近为妙。   虽然跑掉了三个人……不过,他现在也没力气去追了。   不着急,他们早晚会死。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安抚这两只离家出走遇上又遇上危险的小猫咪。   工藤新一终于拉着太宰治跑到了陆羽身前。   “六月哥哥,你不要紧吧?你脸上还有伤口……”此时,年龄更小的工藤新一反而更加可靠了起来,“我之前试着打过电话,但是没有打通,啊,我现在再试试!”   是那个屏蔽信号的异能者的异能。陆羽恍然。   “没事了,新一。不用打电话,已经结束了。”开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的不像样子。   顿了顿,陆羽想拍拍男孩的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又默默停止了。   最后砸头的时候太冲动了点……   “真的吗?六月哥哥不需要救护车吗?”工藤新一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问。   “真的。不骗你。”陆羽干脆盘膝坐到了地上,温柔的看着身前的两个孩子。   太宰治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了,他鸢色的眼睛沉沉的,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寂。   工藤新一偷偷看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陆羽。   “六月哥哥,你不要生太宰哥哥的气好不好,是我没有阻拦他,还跟他一起跑出来……”   陆羽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死里逃生的太宰治,因此才先跟工藤新一交流。   不过,身为成熟的大人,可不能退缩。   “太宰治。”陆羽沉声道。   “……哥哥。”太宰治抬头看他,没什么表情。   陆羽身侧的手动了动,想去抱住太宰治,但还是放弃了。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宰治张了张嘴,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了陆羽。血迹也蹭到了他的身上,但太宰治并不在意。   “哥哥。我还活着……不是幻觉。”   聪慧的孩子又一次看穿了人心。   这一次,陆羽控制不住的把太宰治拥到自己的怀里。“天人之兵”被彻底抵消,此时此刻,他才有了实感——太宰治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实感。   他还活着。   不是幻觉。   谢天谢地。   “小治……对不起……”强大的异能者终于落下泪来,“是我的错……”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你有什么错呢?   明明是我。   家人、快乐、温暖、希望……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我能拥有的。   是我从命运手中偷来了你……   所有得到的,都终将会失去。   不过或早或晚。   这样的我,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啊。   没有任何意义。   哥哥,你说的对,人间其实很好,我也见过了。   但是我……   人间、失格。   多么可笑。   我居然到现在才真的意识到这件事。   我居然还需要自己的异能来点醒一切。   我……   “小治!”陆羽猛的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嗯?”   “异能的名字和你的本质没有任何关系。”陆羽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之前知道想知道我的异能力是如何觉醒的吗?”   “啊……”太宰治之前因为异能力的冲击而陷入的自厌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镰刀……”   “我的异能名为——天人之兵。”陆羽终于松开了太宰治。   他扶着太宰治的双肩和他认真对视。   “是在十四岁那年,写完了《天人之兵》之后觉醒的。”黑色卷发的青年一字一顿的说,“准确的说,是在最后写完标题的一瞬间觉醒的。”   “直到现在我都在想,如果当年写的是另一本书,或者换个名字,我的异能是不是也会变得不一样。甚至刚刚我还在后悔,要是在书里写个rgp火箭筒大概就不会这么费力了。”   “所以小治你看——异能这个东西,根本和你的性格或者命运,没有任何关系。”陆羽嘴角勾出一抹狂气的笑,“况且,有我在,谁敢说你人间失格?”   太宰治怔怔的看着陆羽。   “那个——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工藤新一蹲在边上,弱弱的说,“但是,六月哥哥,我觉得有点冷……而且,你们说的这个异能力……”   他的声音逐渐透露出崩溃。   “到底是什么啊?!”   渡过了刚刚的危险期后,他年幼的三观终于开始摇摇欲坠:“世界不是科学的了吗?”   这个灵魂质问让陆羽和太宰治都无言以对。   问得好——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太宰治暗道。   可别了吧,你原来的“命运”也不科学啊,反倒十分柯学……陆羽在心里吐槽。   “这些事之后再说吧……总之,现在先回去吧,孩子们。”   “真是好热闹的一个圣诞节啊。”   不远处,工藤夫妻正在向这边赶来:即使是以工藤优作的推理能力,也废了好大的心力才成功找到追踪到两个小鬼精灵的痕迹。   陆羽跟他们招手:“这里这里……这里有两只逃家的小猫咪,快把他们领回去。”   这个现场实在有点不好看。   空气异能者的尸体还在仓库里,但外面足足倒了四个人……   一个割脖子的,两个断头的,一个整个头都碎了的。   难为两个小朋友不害怕了。   ……不,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两个不害怕,都挺正常的。   工藤优作看着惨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异能者的世界还真是……”   侥是他见多识广文采斐然,也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词。   工藤新一已经扑到了工藤优作的怀里:“爸爸!世界上居然有异能力者!!”   工藤优作抱住身穿来自太宰治的猫猫三件套的儿子,感叹:“爸爸也觉得很奇妙啊……”   有希子速度比工藤优作慢一些,现在才赶到现场,表情有些茫然。   “阿娜达,我们是穿越到二次元了吗?”   这一家三口可太好玩了。   陆羽终于笑了。他从太宰治口袋中拿出了他的手机,联系了美国相关部门。   “找个人处理一下现场……跑了三个……放心吧,他们逃不掉的……” 第37章 一滴眼泪   联系有关部门处理完后续后,陆羽他们回到了工藤家。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势后,他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当天晚上。   到底是被人兵强化了七年的身体,再加上晕倒前把异能调成了加持全身状态,陆羽的恢复十分迅速。   醒来后的陆羽靠在床头对着工藤优作道歉:“没想到会把你们牵扯进来,真是十分抱歉。”   “也是我们没有看住两个孩子。”工藤优作苦笑,“不过,这次算是知道了,异能力真的是神奇的存在啊。”   “危险、神秘而迷人,这就是异能力者的世界。”陆羽静静感受着身体飞速愈合,“其实当时的情况,小治他们藏的很好,跟本不应该出问题的。但还是被发现了……”   “大概跟小治没觉醒的异能有关吧。”   工藤优作应该已经从两个孩子那里和现场的状况知道了事情的具体过程了,因此陆羽也没必要瞒。   “是能抵消其他人异能力的能力吗?”工藤优作摸了摸刚刚留起来的两撇小胡子,有些凝重,“战略级武器啊。”   陆羽摇头:“没关系,知道的人只有我们几个,都是自己人。”从距离上来看,那三个辅助系异能力者不可能知道太宰治的异能。   就算知道了也不要紧,陆羽不会给他们把秘密透露给美方的机会的。   “说起来,新一没事吗?没吓到吧?”陆羽想起来白天的情况,工藤新一好像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来着。   “新一没事。”工藤优作有些小骄傲,“他从小跟我看一些刑事案件,这种场面吓不到他的。”   陆羽:……不,我说的是三观。   “异能力的事,新一也很快接受了。”工藤优作欣慰,“毕竟还是小孩子,接受能力很高啊。”   “……那就好。小治怎么不在?”   按理说,他甜甜的太宰治应该守着他醒来才对!   “他和新一都睡着了。毕竟还是小孩子。”工藤优作有些感慨,“我以前可没有这么刺激的经历。居然有些羡慕他们了。”   陆羽哭笑不得。   不过,他不觉得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太宰治还能安心睡着。   小骗子又装睡了。   陆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去看看小治。”   工藤优作不赞同:“你才休息了半天。”   “我可是异能者啊。”陆羽笑了。   工藤优作只好由他。   此时,天都黑透了。   陆羽轻轻推开了工藤新一,里面黑漆漆的,太宰治正窝在床中间睡觉。   工藤新一大概去跟有希子一起了吧。   “小治。”陆羽关上门,坐到了他的身侧。   太宰治继续装睡。   陆羽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笑意问:“小治难道想要妖怪先生重新出现在你梦里吗?”   太宰治一动不动。   人间失格的传导是薛定谔的传导。陆羽坐上床的时候没被失格,摸上头才彻底被压制。   唔,彻底看不见了。   完全的黑暗代表着什么?   对太宰治来说,代表着未知与安心。   陆羽抚摸他脑袋的动作和曾经的每一次一模一样。   “小治啊……我今天真的无比、无比的庆幸。”   “庆幸你的异能是‘人间失格’。”   “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现在想到那一幕,我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带着点青森口音的日语轻飘飘的,缥缈的像一场梦境。   “原来,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对我这么重要了。”   “一想到会失去你,我就像要被剥夺了整个世界一样痛苦而又窒息。”   “小治……我已经无法接受失去的后果了……”   陆羽靠到了床头上,把太宰治的脑袋搬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从头到背抚摸着。   软软的被子把他们包围起来。   “这不可思议啊……明明,是我想把你从那片孤独的海里拉出来的,却被你闯入了属于我的孤独……”   “不要离我而去,好吗?”   “……”   太宰治久久没有回答。   “小治?”等了一会儿,陆羽又一次轻轻问。   “……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有失去的时候。”太宰治总算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人类不断的获得,又不断的失去。值得延长痛苦的人生去追求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因为早已注定一无所获……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人活着,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错了哦,小治。”   “我承认,人类一直在反复经历获得和失去。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终将离开我们。不止是对你,对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   “但是啊,小治啊。我们不能因为失去,就否定‘得到过’。我也终有一日会走入死亡的怀抱,你也会失去我……但小治,你说实话,你后悔认识我吗?”   ……怎么可能后悔啊。   “在失去之前,我们确实快乐的,这不就够了吗?至于意义……”   “每个人都回答大概会不一样。属于你的答案,你要自己去寻找。”   “不过对我来说,人大概是为了‘快乐’而活的。不论是痛苦还是坎坷的过程,在达成目标的那一刻产生的‘快乐’,不正是人类追求的事物吗?”   “别说你感受不到快乐——我知道的,吃到蟹肉会快乐,玩到游戏机会快乐,恶作剧成功会快乐——我的小治只是一个比别人聪明一些的普通小孩子,仅此而已。”   “你是人类,太宰治。一个一点也不失格的人类。”   “你有我,有你的陆雪阿姨,有两个属于你的房间,有很多有趣的书籍还有一盆到现在也没发芽的植物……未来你还会遇到可以理解你的朋友……小治,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呢?”   “而且,今天可是圣诞节,这大概就是圣诞老人送给你的礼物了。”   “恭喜你,成为了异能力者。新的大门为你打开了哦,太宰治。”   “……那这个圣诞老人也太恶劣了,这算什么礼物啊。”太宰治嘟嘟哝哝的说。   “哭吧。”   陆羽把太宰治整个抱起来。   “你看,你有眼泪,你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在这个没有一丝光的夜晚,陆羽迎来了也太宰治迟来的圣诞礼物。   一滴眼泪。   今天,他们都收获了彼此的泪呢。 第38章 养宰十一步,给他买武器   刺激的圣诞节终于过去了。   陆羽和太宰治告别工藤一家,继续了美国之旅。   这场旅行如今带上了另一个目的。   ——教太宰治熟悉异能。   “不要去厌恶你的异能力。这是你的一部分,是你非凡的能力之一。你要做的就是了解它、接受它、善用它。”陆羽拉着太宰治的走在一个暗巷里,“就像你用你的手去写字,用你的眼去观察,用你的脚去走路……”   “异能力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掌握。”陆羽在原地站定,“不是所有的异能力都能用来战斗,但只要愿意,不管有没有异能都可以战斗——   “就像这样。”陆羽没有松开拉着太宰治的手。   他空着的手从大衣中抽出,带着黑色的手套,还握着一柄手掌长的小刀。   小刀被主人头也不回的向后掷出。   “啊!”黑暗中,传来惨呼声。   “再看,我就收走你的命。”陆羽低低一笑,重新牵起太宰治的手往前走。   偷窥者捂住被钉了一把小刀的肩膀颤抖。   他看到,卷发青年重新把那只手放回衣兜,慢悠悠往前走着。   被他牵着的男孩则回头,鸢红色的眼睛透着漠然与冷寂。   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偷窥者抖了抖,不敢再出声。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的一个里世界著名黑市。   从走进这条小巷的那一刻,他们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陆羽没有做任何伪装。但从进入这里后,他的气质就变得锋锐了起来,里世界成员的身份一目了然。   “小治,你吓到他了。”稍微走远了一点,陆羽轻笑道。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六六拿小刀吓唬他。”太宰治猫猫卖萌,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死寂,“我还以为六六要杀人灭口呢。”   “好可怕啊,小治。怎么可以把这么可怕的话说出来。”陆羽夸张的使用了一种假到可怕的“我好怕怕”语气。   “真的吗?我居然吓到尼桑了!”太宰治用更虚假的语气内疚道,“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说这种可怕的话的……”   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安静的往前走。   “那我继续了。”一会后,陆羽说。   “好。”太宰治回答。   “你的异能效果为……,这绝对是具有战略级意义的武器。”陆羽故意模糊了“无效化”这个词,“但这同样意味你会被各大组织觊觎——因此,你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你的异能力又没有杀伤力。因此,体术和武器,是你最好的路子。”   “把别人拉到你熟悉的战场上,再用你丰富的经验打败他。”陆羽开了个太宰治不知道的玩笑,“这就是适合你的办法。”   “啊,到了。”   这是一间没有挂牌的铁匠铺。   “来吧小治,看看你喜欢什么。要是你真的要走上异能之路,就要从现在开始锻炼了。”   店铺很有年代感,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些没开刃的铁器兵器。店主是个白发络腮胡的老头,他正趴在柜台上玩手机。   陆雪公司出产的智能机新一代。   太宰治大惊失色:“这就是大师吗?他的手机型号比我的还新!”   “别难过小治,回去我给你换最新款,没发售的那种。”陆羽立刻道。   “好耶——”   听到他们的对话,店主汤米郁卒的从手机中拔出视线看向他们:“来买点什么?”   “我们不要成品。”陆羽正经了起来,“我想请你照着这孩子的身形给他打个防身的东西。”   老汤米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太宰治:“行,要什么?”   太宰治抢答:“大镰刀!”   陆羽无视太宰治的胡言乱语:“两把匕首,一百个飞镖,五十把小飞刀。开刃。”   “没问题。一个周以后来拿。”老汤米一只手操作手机,另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拿了个刷卡器出来,“结账。”   “哎哎哎?这么现代化吗?”太宰治惊讶。   陆羽轻笑一下,扔过去一块宝石:“给。”   老汤米耷拉着眼皮,拿起宝石仔细看了一会儿,把它收了起来,重新看向手机:“一周后见。”   “走吧。”陆羽拉着太宰治离开了。   太宰治的大眼睛里闪亮亮:六六,这样好刺激,就像武侠小说一样!   陆羽慈祥笑:你什么时候偷看武侠小说了?   太宰治:啊这……   “六六,我想要你的大镰刀~”稍微走远了一点后,太宰治撒娇。   “镰刀不适合你。”陆羽叹了口气,“而且你也玩不了我的镰刀啊。我的天兵别人用不了的。”   更何况你还有人间失格。   “诶……”太宰治真的很馋大镰刀。   “先把基础练好吧。”想象不出太宰治玩镰刀的陆羽摇摇头,“明天开始你就给我锻炼!”   “嗨~”太宰治小脸一垮。   想要帅气打架和讨厌运动是两回事,毫不冲突!   “走吧,今晚的目标还没达成呢。”陆羽微微一笑。   今晚的目标可不只是一次普通的购物——这是一次猎杀。   也是成年猎食者教导幼崽的指导战。   逃走的三个人,就在这里呢。   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略显开阔的平底,周围有些许店铺和摊子,以及不少遮着脸的人。   “六六,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不伪装?”太宰治好奇。   “因为美国人不认识东方人的脸。”陆羽一本正经。   “原来如此。”太宰治也一本正经。   其实是因为他们又不在美国有身份,遮不遮完全没有意义。   “抓稳了哦,小治。”眯着眼睛看到了目标,陆羽的笑容逐渐狂气,“我要开始了。”   陆羽单手把太宰治抱好。   “放心吧,六六。”太宰治主动搂紧了陆羽的脖子,“冲!”   就算没有异能,被强化了近七年的体质也是可怕的。   单手握住口袋中的匕首,带着一个人的陆羽如离弦之箭冲向不远处角落的人!   正是能量线异能者!早早捕捉到陆羽身影的他已经偷偷摸摸在逃跑了,只是寄希望于带着孩子的陆羽看不到他。   他的希望当然落空了。   匕首的刀刃斜斜的反射出冷光,轻松没入了他的后背。   抱着孩子轻松完成了一次袭杀的陆羽挑了挑眉,抽出匕首后任由尸体扑倒。他随手扔掉匕首,转身躲开逐渐蔓延开的血液:“走吧,去找下一个。”   至于尸体,会有人处理的。 第39章 要重视生命呀   在人见人躲的情况下,陆羽成功把兜售粉末的剩下两个异能者也干掉了。   猎杀之夜已然结束。   虽然全场被陆羽带着什么都没干,但太宰治还是呼吸急促了不少。   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让他兴奋。   凌晨时分,陆羽拉着他爬上了黑市周围的一栋废楼。两人坐在楼顶往下看,像极了那天一起看烟花的场景。   不过今天,天上没有烟花,他们的脚下倒是有满满的罪恶。   今夜,罪恶之城仍旧灯火通明。   “有什么感觉?”陆羽问。   “感觉吗……人类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啊。”太宰治小大人一样感叹。   “没错。”陆羽赞同,“所以,要敬畏生命啊,小治。”   “哎?”太宰治歪头,“刚刚杀了三个人的六六在说什么?”   “我在说敬畏生命。”陆羽自然的重复,“我可不是滥杀者啊,小治。我是处刑人。”   “原来如此。斩杀恶人的生命啊。”   “小治。如果要衡量生命的重量,那么善人或者恶人,其实是一样的。恶人的生命也是生命,他们也是真实的有着喜怒哀乐的人类。   “但我仍然要夺走他们的生命。”陆羽飒然一笑,“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愿意承担剥夺生命的重量。”   “小治。为来如果有一天,你杀了人——”陆羽转头看向太宰治,“我希望你不是加害者。”   “我记住了。”太宰治慎重的点头,“重视生命,对吗?”   “对。”陆羽摸了摸他的头,“但你的生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太宰治嬉笑,“啊,以前的六六能抱着我像飞一样在屋顶上移动呢。”   “这也没办法啊。往好处想,说不定我以后异能进化不会被你抵消了。”   “希望吧。”太宰治毫无形象的往后一躺,“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哎。”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陆羽翻了个白眼。   “嗨嗨~”   “冷静下来了吧?夜深了,也该走吧。”陆羽站起来拍拍外套上的尘土,试图拉起躺着的太宰治,“回旅店再睡。”   “呀哒。明天就要锻炼了,我不要睡觉。只要不睡觉,就不会到明天。”太宰治躲开陆羽的手。   陆羽心软了:“那,我们等拿到武器再训练?”   “好耶——”太宰治躺着伸手,“走吧。”   陆羽把撒娇的太宰治从地上抱起来,陷入沉思:为什么感觉小治变得粘人了?   嘛,这也许就是猫猫养熟了吧~   陆羽愉悦的想。   总之,今天的亲子教育,成功!   ——   “我~想~去~赌~场~”第二天一醒,太宰治就开始拖长腔撒泼。   “不行。”陆羽有些郁闷的梳着自己的卷发,“等你十二岁吧……头发又缠起来了,唉。”   太宰治叹了口气:“六六的发尾也太长了。”   他们住的是家庭套房,现在陆羽正站在盥洗室,太宰治则在客厅地毯上打滚。   他最近很喜欢这种行为,像只小猫一样。   滚了几下,他趴在原地,看着陆羽的方向陷入沉思。   “六六!”   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猛的跳了起来,“你等等!!”   陆羽懵了一下,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太宰治站在盥洗室门口冲他挥手:“好了,你快过来吧~”   陆羽一头雾水的走出去。   就看到太宰治在客厅中摆了椅子,踩着用的凳子,一块塑料布,手里还举着一把剪刀。   陆羽看的头皮发麻,连退三步,谨慎道:“这倒也不必了吧。”   太宰治小嘴一瘪,眼放水光:“哥哥~”   陆羽抖了抖,艰难拒绝:“小治,这实在是有点危险……你看你还小,玩这么大的剪刀多危险……”   太宰治:“那你给我买的开刃的刀具我也不用了哟~”   陆羽忧郁的看了看他的架势,确定太宰治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是乖乖顺了他的意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小治,你真的没问题吗……”   太宰治眼睛发光给他围上了塑料布,自己踩上了小凳子:“当然~我的脑子里已经有结束后的画面了,超帅的,你就放心吧~”   陆羽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随你吧。”   剪刀剪下头发的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   每一下都落在了陆羽的心上。   黑色碎发不断掉落在地。   “好了吗,小治?”   “没有哦。”   “还没好吗,小治?”   “别动别动,还差一点!”   “……这已经不止一点了,小治。”   “哎呀~现在是真的就剩一点~”   任由太宰治在自己的脑袋上折腾了半天,陆羽才得以解放。   “唔……”   太宰治站远了一点打量他,陷入了沉思。   陆羽睁开眼睛:“好了?”   “你去看看吧,六六。”太宰治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看。   陆羽心里不详的预感更重了一点。   要是不能看,我就推平成板寸。   在心里打定主意,陆羽自己摘下塑料布,走到了镜子面前。   啊这……   看了一会儿,陆羽心情复杂的说:“小治,你脑子里想的发型是这样的吗?”   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在门口露了个小脑袋:“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不是脑子里有的就能复刻出来的……”   陆羽被他气笑了:“小兔宰治你给我过来——”   “呀,好可怕!!”太宰治快快的溜走了。   唉,还能怎么样呢?   反正是自己同意他剪的。   陆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发本来留的很长了,当时去当“六条老师”,侧面就能编出一根小辫子。而在留了这么长时间后,已经能在脑后扎个小马尾了。   但太宰治都给他剪了。   他大概想剪个原著里的福泽谕吉那样的发型,但是现在他的刘海被剪的一边长一边短宛如中岛敦,发尾也削掉一半——不是长度的一半,是左右的一半。   大概是一不小心剪掉了或者剪到一半后悔了?   只有一侧有发尾这个样子……像中原中也。   其他地方虽然短了,但也看不出参差不齐,毕竟卷发能遮掩一定的发型。   陆羽想了想,把过长的右侧刘海变成辫子夹在侧面,左侧的发尾则扎成一束搭在肩上。   居然还挺顺眼。   这次,就放过这只什么都不会就敢拿他做实验的小黑猫了。 第40章 养宰十二步,带他看魔术   因为要在老汤米那边领货,他们还要在这边逗留一段时间。   “小治,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呢?”   陆羽说的是那张魔术巡演的票。   “在这里哦。”坐在旅店沙发上的太宰治从小包里找出了那张两人票,“大魔术师黑羽盗一全球魔术巡演拉斯维加斯站……连续三天的魔术秀?”   “应该就是今天开始吧?”陆羽凑过去,揽住太宰治一起看那张票,“哦,真的是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了。”   “魔术都是骗人的吧。”太宰治撑着下巴,“利用视觉错觉或者机关来制造看起来很神奇的景象。”   “可是小治。”陆羽眨了眨眼睛,“这个世界上有异能力哎。”   “哎?”太宰治露出猫猫脸,“但这不代表世界上有魔……不会吧?”   陆羽若有所思:“不一定哟。”   谁知道有黑羽盗一在的世界会不会有红魔法师呢?   太宰治读出了他的微表情,震惊:“不会吧,真的有?”   “所以,一起去看魔术吗?”陆羽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的点了点那张票。   太宰治猫猫磨了磨他的小乳牙:“去!”看看这个魔术师是不是在用特殊能力表演!   激起斗志了呢,小治。   陆羽突然目露担忧:“说起来,小治已经九岁过半了,怎么还没有换牙?”   太宰治舔了舔门牙,不情愿的说:“其实已经松动了。”   “真的?我看看。”陆羽抬起他的小脸,“张嘴。”   “啊——”太宰治用舌尖顶了顶那颗牙,含糊道,“这颗。”   “真的哎!”陆羽惊奇的发现那颗牙在动弹,“小治别动,我拍个照片!”   “变态!!”太宰治闭起嘴巴,小手一捂,“哼。”   陆羽遗憾的放弃了。   没关系,可以等掉了牙之后再拍~缺牙的小治也一定很可爱~   魔术秀是在晚上。   从人流量上可以看出来这个魔术师真的很火,这是非常难得的,毕竟一个黑羽盗一是个亚洲人,能在全球都这么受欢迎,只能说明他确实很厉害。   陆羽他们的位置挺靠前的。   距离开演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演出厅的灯突然灭了。   欢呼声中猛然响起。   看来都是老粉丝啊,陆羽感慨的想。   舞台上猛的亮起撒下几束灯光,汇聚成一个圆。灯光下,是一个孤零零的礼帽。   舞台下渐渐寂静了。   “砰”的一声,滚滚浓烟从礼帽中显现。几秒钟后,浓烟散去,以为身穿黑色燕尾礼服,留有两撇小胡子的英俊男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头上正是刚刚那顶礼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黑羽盗一魔术展!”男人摘下礼帽,向观众席鞠躬。   高昂的尖叫几乎要冲破顶棚。   陆羽痛苦的捂住耳朵:“还真是新奇的体验啊……”   同样捂着耳朵的太宰治用脚踢了踢陆羽的小腿。   等到尖叫声稍微平息,陆羽往侧边弯腰:“怎么了?”   “是不是特殊能力我不知道……但这个人,他真的好像工藤叔叔啊。”太宰治跟陆羽咬耳朵。   陆羽囧了。   太宰治不说陆羽还没注意,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从父辈就开始长得像了吗……   “就看出来这个吗?”陆羽问。   “我没看清楚,不过他大概是从头顶上‘飞’过去的。”太宰治指了指上方,“这个人的身手绝对很好。”   “这也许是魔术师的必备素养吧。”陆羽嘀嘀咕咕,“毕竟是著名魔术师啊。”   在他们咬耳朵的时候,台上的魔术已经开始了。   太宰治把陆羽的头推走,严肃:“好了,别耽误我发掘真相。”   小没良心。   陆羽挑了挑眉,也开始安静看魔术。   不得不说,真的超级精彩!   只是,他身边的太宰治逐渐柯南附身了。   “我知道了,这里是利用透明的钢琴丝把硬币拉上来的!”   “虽然我没看清,但这里他一定有一个偷偷开锁的动作!”   “制造液体大概是使用了某种化学药品,可恶,我还没学这些!”   陆羽嘴角抽搐。   感谢美国人大都不懂日语,要不然陆羽只怕要面临在粉丝围攻下保护太宰治的局面……   不过太宰治能看出来的也就一部分,大部分魔术他也只能猜测,甚至有些连猜都猜不到。   “啊啊啊啊!”太宰治不甘心的扭动,我好想知道啊!   陆羽忖度,难道这只宰宰会变成什么大魔术师太宰或者怪盗太宰?   “六六,我想学魔术!”太宰治咬牙。   “啊这。”陆羽摸摸下巴,“学魔术也很累,需要训练手部灵活度。而且,真的学明白了,就不好玩了。”   太宰治陷入沉思。   他好像确实只想知道魔术的原理,并不是真的想学会魔术。   “所以,还是学习更多知识,看更多的魔术,慢慢的去发掘吧。”陆羽揉揉猫猫头。   “好吧。”   不过说这话的陆羽都没有意识到,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接下来,我需要一位观众助手来协助我完成下一项魔术。”黑羽盗一和他的助手赤井黄之助一起推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我会请鸽子先生为我选一位幸运观众!”   他肩膀上,白色的鸽子扑扇了一下翅膀。   太宰治眼睛亮了。   “六六,你有带面包吗?”   “别想了。”陆羽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幻象,“我没带,不过你看,现场有不少人已经在拆零食引诱鸽子了。黑羽先生的鸽子一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的被吸引。”   太宰治瘪嘴。   “话说,你不会捣乱吧?”陆羽意味深长,“破坏演出可不好哦。”   “这么信任我的嘛?但是这种情况,魔术师肯定做好了被观众找麻烦的准备了。要是应付不过去,也没资格做全球巡演的魔术师了。”太宰治盯着乱飞的鸽子看,丝毫不掩饰自己搞事的意图。   “毕竟是小治啊。而且,万一他是异能力者,遇上小治你不就太无辜了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   表演看到这里,他们两个其实都很清楚,黑羽盗一的魔术靠的绝对是精湛的手法和完美的布局,不是用超能力耍赖。   那只鸽子在观众们上空盘旋着,黑羽盗一则笑眯眯的看着观众们使出浑身解数吸引鸽子——这个人好有恶趣味啊。   大概是黑羽盗一看够了笑话吧,那只鸽子终于不再乱飞,落在了——   太宰治的头上。   陆羽:……哦豁。 第41章 演出顺利   这不应当。   太宰治可是知名幸运E,哪能遇到这种心想事成的事。   陆羽深沉的看着舞台上招呼太宰治上来的、笑眯眯的黑羽盗一和身边“耶”的一声顶着鸽子往上跑的太宰治,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黑羽盗一绝对在观众席里放了探子,还是能听得懂日语的那一种。   他是故意选中太宰治的。   是作为魔术师挑战观众还是满足小孩子的愿望呢?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信心满满啊。   在无数观众的失望声中,穿着毛茸茸的黑色猫咪上衣和小牛仔裤搭小皮鞋的太宰治哒哒哒跑了上去。   陆羽的姨母笑露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我可爱的小治!!被这么多怪蜀黍怪阿姨看到了!!可恶!!   他打开“人兵”仔细一听,可恶,他们果然都在偷偷说着“好可爱”!   虽然承认他们很有眼光,但陆羽就是有种诡异的不甘心。   太幼稚了,哥哥君。   “呀,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接住往自己身上飞的鸽子,黑羽盗一笑眯眯的问太宰治。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黑羽先生你好!我超喜欢你的魔术的!”太宰治露了个甜蜜蜜软乎乎的笑,英语磕磕绊绊的,陆羽甚至能听到观众们小声的尖叫。   啊,太宰治果然是罪恶的男人啊,这么小就开始发力了。   “好的,太宰小先生。那么,要麻烦你做我的助手咯~不要紧张,只是一个趣味的小魔术而已。”黑羽盗一笑吟吟的说。   “OK!”太宰治响亮的回答了他,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英语的小男孩一样。   好演技。   接下来,黑羽盗一打开了那个大箱子,给大家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   他问太宰治:“小先生,怕黑吗?”   太宰治摇摇头。   但黑羽盗一还是给了他一个小灯:“拿着照明吧。接下来,还请你安静呆在箱子里哦!”   乖巧的接过小灯,太宰治钻进了大箱子。   这个箱子的高度只能让成年人坐在里面,但不到一米三的太宰治却可以站着。   黑羽盗一合上箱子,遮住了男孩歪着头的样子。   他拍拍手,天上又落下来两个一样的大箱子。展示后,空无一物。   “还请大家记住太宰小先生在的盒子是哪一个。”黑羽盗一退到后面,挥舞起了手杖。   三个箱子下的舞台开始移动——箱子们的位置也不断变换,不过很慢。   三岁小朋友也能记住那种。   一分钟后,黑羽盗一停止了动作:“那么,现在太宰小先生在哪一个箱子里呢?”   “第一个!”   “最左边那个!”   黑羽盗一笑着打开了箱子——空空如也。   欢呼声响了起来。   “第二个!”   “第三个!”   “哪个也不在!!”   黑羽盗一立起一根手指在唇前:“那么,就都打开看看吧。”   第二个和第三个都打开了,通通空空如也。箱子的两面完全打开,赤井黄之助从后面走过,观众们能看到他的动作——这证明是真的打开了箱子。   “啊呀呀,太宰小先生去了哪里呢?”黑羽盗一露出神秘的笑容。   他和赤井黄之助分别关上所有箱子的前门和后门。之后黑羽盗一拍拍手,那两个从天而降的箱子被收了回去。   黑羽盗一打开了中间那个箱子——太宰治坐在那里,一只手把玩着那个小灯,一只手托着腮。   观众中爆发出欢呼声。   黑羽盗一伸手要把太宰治拉出来,太宰治拒绝了他的手,自己站起身走了出来。   “怎么样,小先生?”黑羽盗一眨着眼睛问。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笑的十分天真:“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好玩。”   “你可真是太遗憾了。多谢你的配合了。”黑羽盗一送走了太宰治。   在掌声中,太宰治走下台,坐回了陆羽身边的位置上。他手里还拿着那盏小灯,似乎是故意没给黑羽盗一要回去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因为周围的观众都在打量他们两个,陆羽只是模糊的问了一句。   “我大概知道了。”太宰治若有所思,“他果然不怕捣乱啊……”   陆羽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再详细说。继续看吧。”   这是一个充实而充满乐趣的晚上。   而演出散去后,陆羽和太宰治却没能顺利离开。   似乎乔装打扮过了的赤井黄之助先生拦住了他们:“不知两位是否有空和盗一先生一叙?”   太宰治和陆羽对视了一眼。   陆羽长眉一挑:“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跟着赤井去了后台。   已经换下演出服的黑羽盗一笑着迎接了他们:“很高兴见到两位,我是黑羽盗一,不过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陆羽扫过这个后台,与他握手:“六月羽人。小治是我弟弟。”   双手交握,顿了顿后又松开。   “贸然请两位前来,其实是关于太宰小先生的。”黑羽盗一带他们走到了后台的休息处,这里摆着几个沙发,还有一个矮茶几。   一个七八岁大的黑发男孩正趴在茶几前玩扑克牌。   “快斗,来。”黑羽盗一亲昵的把男孩搂到身前,“这是我的儿子,黑羽快斗,正在跟我学习魔术。”   男孩看了看他们,大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快斗!”   太宰治又一次震惊:“新一,新一你怎么了新一?你失忆被黑羽先生偷来当儿子了吗!”   黑羽盗一:??虽然我确实是个怪盗,但我并不偷孩子,谢谢。   黑羽快斗睁大眼睛:“什么,我就是黑羽快斗啊,才不是什么新一!”   陆羽忍笑忍得不行。   青山,让你偷懒,给两个儿子画一张脸。看,出事了吧!   “不好意思,因为您和您的儿子都很像我们的朋友——大概是巧合吧。”   他们在沙发上两两相对的落座。   “首先,我要感谢太宰小先生——多谢你没有在台上拆穿我。”黑羽盗一开口惊人。   “哎?你看穿了爸爸的魔术!”黑羽快斗不可置信。   “我没有看穿,只是有想法,猜到一些而已,并没有证据。而且,我都不知道具体细节,就算我说了,你也有办法证明我说的只是童言童语。”太宰治摇摇头。   陆羽欣慰:是诚实认输的小治!   “不,对魔术师来说,被观众猜到手法就是输了,并不需要什么证据。”黑羽盗一摇摇头,“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主要目的。”   “虽然有些贸然,但太宰小先生真的十分有天分——不知道有没有学魔术的想法?” 第42章 魔术笔记   看来太宰治今天的运气确实不错。   陆羽看向太宰治。   之前似乎是打消了学魔术的想法,不过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小治会怎么选?   太宰治确实有些犹豫。   要不把他的魔术秘密都搞清楚然后再跑掉?   好像不错哎!   小坏蛋抬头,乖巧道:“我想好了,黑羽先生,我……”   看出来他的想法,陆羽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黑羽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小治可能不适合学魔术。”   “为什么?”黑羽盗一轻轻皱眉,看向陆羽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开明的封建大家长。   陆羽身体前倾,靠近了黑羽盗一,头微微侧过,唇角嗡动,防止小快斗听到:“小治是异能力者。”   他相信黑羽盗一肯定了解异能力者,不同于本职作家的工藤优作,怪盗基德可是实打实的“里世界”中的一员。   而且凭借这位魔术师的聪明脑子,陆羽相信对方一定能领悟到他的意思。   黑羽盗一确实懂了。   他看了陆羽一眼,没泄露出什么情绪,这大概就是魔术师的pokerface吧。   有异能力,就代表着不适合成为黑羽盗一流派的魔术师——黑羽盗一讲究魔术技巧,但有了异能力,不论用或者不用,都难免被蒙上“异能”的遮挡,从而将魔术本身的神奇掩盖。   但黑羽盗一是个开明的人。   他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太宰君实在很适合学魔术。”   在陆羽选择坦诚异能力后,他把称呼换成了更亲近的“太宰君”。   “就当我好为人师吧,这本魔术笔记我希望太宰君可以收下。”黑羽盗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本笔记本,“还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他把笔记递给太宰治:“学魔术并不是成为有名的魔术师,而是为了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我还是想把这本笔记送给你。学不学,由你自己决定。”   太宰治察觉到了这个行为下的善意和信任。他难得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笔记本。   “谢谢(arigatuo),黑羽先生。我会慎重对待的。”   陆羽一时非常感动——天哪,小治真的长大了!   一直保持安静的黑羽快斗看他们结束了对话,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那么我算是太宰弟弟的师兄了吗!”   “并不算哦,快斗,我并没有正式收太宰君为弟子。而且,太宰君是比快斗大的。”黑羽盗一摸了摸快斗的头,“配合表演时太宰君有说过哦,难道是我的魔术不精彩,快斗没有看吗?”   “才不是呢!我知道的啦——但我就是想做哥哥!”黑羽快斗鼓脸颊。   黑羽盗一不禁笑出声来。   陆羽若有所思:黑羽盗一送了太宰治魔术笔记,他是不是也该送黑羽快斗点什么?   他又没带什么东西……难道要带快斗出去飞一圈?不过他以后可以用滑翔翼自己飞……   太宰治看出了他的想法,愤怒的踢了踢他的小腿:“不准!”   好吧,陆羽哥哥的带飞体验只有小治一个人能体验。   陆羽打消了念头。   话说回来,黑羽盗一是不是快要出事了?不过按照当年看过的线索,这个人绝对是假死……   最后,陆羽还是送出了一份普普通通的礼物。   “不知道会见到快斗君,没有提前准备礼物,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陆羽从大衣内袋取出了一块怀表,轻轻挂在了有点恼羞成怒的快斗脖子上。   古铜色的怀表带着古典美,应该是有年代的老锁匠的作品。挂着怀表的银色链子也很旧了,透着一股温润气息。   黑羽快斗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块表。   “谢谢您的礼物,我不能收。他看起来很贵重……”不舍的看了它一眼和后,快斗伸手,想把它摘下来。   陆羽按住了他的手。   他温和的说:“快斗君,这块表并不贵重,但它是我师父送给我的,象征着一种传承——师父希望我成为有守护之心的人。我相信快斗君会善待它,所以把它给了你。你会成为这样的人的,对吗?”   “我当然会的!可是……”   快斗去看父亲。   黑羽盗一温柔的看着他,眼神和陆羽居然有几分相似。   “收下吧,快斗。你看,太宰君也收下我的笔记了呢。”   大概嫌他们说话无聊,太宰治早就打开笔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了。   “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哥哥!”   “不客气,快斗君。我也是跟你父亲学的。”陆羽对快斗说话,却看向了黑羽盗一,“是很无私的做法啊。”   “哪有那么夸张。”黑羽盗一失笑,“我只是想让魔术能够更好的传承下去而已。”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陆羽站起身来。太宰治已经收起了笔记,跟着他跳下了沙发。   “今天真的十分感谢黑羽先生。那么,我们告辞了。”   ”有缘再见。”黑羽盗一起身把他们送出了后台。   “大哥哥再见!太宰君再见!”快斗冲他们挥手。   “有缘再见。”太宰治也挥手。   辞别黑羽父子,赤井先生把他们送出了演出会场。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太宰治和陆羽走在人迹稀少的街道上,终于可以讨论魔术的事。   “小治,你看出来什么了?”   “其实,在箱子里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太宰治抱着笔记本和散发着微光的照明灯,“里面的四周非常坚硬,完全隔音隔光,我怎么捶墙都没有反应。”   所以你果然捣乱了啊,小治。   “一直到箱子打开,我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大概能猜到,无非就是把我变没,打开箱子发现什么都没有。”   陆羽点点头,给他讲了外面看演出的细节。   太宰治了然:“和我猜的差不多。他大概是用镜子完成的。”   “镜子?”陆羽挑眉。   “对。听你说,他们表示箱子空了的方式是让赤井先生在后面走过……而这个景象可能是用箱壁下的镜子折射出来的。”   “更具体的操作,我也猜不到了。”太宰治挥了挥手里的小灯,“我总觉得跟这个灯有关系。灯光太暗了……也许是特制的镜子,内部光太大可能会有影响。”   “三个箱子移动,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而联系到你说我在的箱子应该在第一个,最后却还是在原位……那么也许,移动也是利用镜子完成的错觉。”   陆羽叹息:“太精密了,不愧是世界级的魔术师啊。”   太宰治看了看手里的笔记:“嗯……魔术确实蛮有趣的。”   “想学就学。我那时候打断你只是为了防止你知道秘密就反悔……”   “诶!我才不是呢~”太宰治鼓鼓脸,“你居然把我想这么坏。”   陆羽摸摸自己只剩一边的发尾,不置可否。 第43章 养宰十三步,研究异能力   三天的魔术展两人只看了第一天,这种东西,看多了审美会疲劳的。   剩下的几天,两人跑到了边境一个大农场。   冬天没有什么农作物,但是农场里还养着动物。太宰治成了快乐的小农夫,骑马被马尾巴扫、挤牛奶差点被牛踢、剪羊毛又被绵羊顶、被鹅追着满农场跑、欺负农场主养的温顺边牧——指当着狗狗的面啃骨头。   生活十分丰富多彩。   元旦前一天晚上,带着农夫气息的两人跟陆雪打了视频电话,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元旦也是日本人过得新年,但太宰治表示他才不要回日本过年,普普通通当过元旦就好。   结束通话,太宰治打了个哈欠。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啊。”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种花的新年了。那个时候,我们回去和妈妈一起过年。”陆羽揉揉他的脑袋。   “好~”   “好了,去睡觉吧小治。对了,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继续加油啊。”   “啊,新年快乐,哥哥。”   ——   之后两人回到黑市小铺,领走了那些武器。   新年第一天晚上,太宰治在旅店的地板上满地打滚——   不想锻炼!   陆羽无奈:“你最近不是有为了魔术锻炼手吗?”   拿到那本笔记后,太宰治开始时不时的夹着一枚硬币,让他在自己手指间跳来跳去。   “这不一样啦——锻炼身体好累。”太宰治塌出猫猫脸,“再过几天好不好?”   “不是你自己想学的吗……”陆羽无奈,“说要进入异能者的世界。不过,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是什么?”太宰治停止打滚,仰躺在地上盯着陆羽。   “你那个笔记里有扔飞刀相关吗?我觉得魔术里应该会有哎。”陆羽看着手里一大盒子飞刀,“我们可以先练这个。”   “呀,我记得有!”太宰治高兴了,“那不锻炼了吗?”   “早起和我一起跑步。别的先不着急了。”   “啊……还要跑步……”太宰治重新焉掉,“六六为什么要让我学飞刀啊。”   “因为你的手很巧,我觉得很适合。”陆羽拿出一柄飞刀来,在指间舞出一片刀光,“而且我还挺想测测你的异能力的,运气好的话,飞刀和你就是绝配了。”   太宰治了然:“传导?”   “嗯,传导。”陆羽指间飞刀出手,往空处飞到一半,又被他扯住尾端的绳索拉了回来。   “试试!”太宰治跳了起来。   “回家试。”陆羽合上了飞刀盒子,“我们该去机场了,还得办特殊托运。”   “那为什么不回去再买武器呢?”太宰治灵魂质问,这样他还能晚一点训练~   “因为我以为你会早早开始学——而且,回去反而不好买了。日本那边未必有美国这边的质量好,这个老汤米还是挺有名的;种花那边的渠道太明了,他们知道了肯定反对我给小孩子玩刀。”陆羽给他解释,“要不我给你收起来,你趁早去好好学习——”   “不了不了。”太宰治猛的摇头,“我们快回去吧。”   他们坐飞机回了日本青森。   在种花春节到来之前,他们没有安排旅游。   陆羽准备拿这段时间摸清楚太宰治的异能力。   当年看的原著实在很迷,传导到底是和什么有关,最浅显的问题是,太宰治站在地球上,站在空气里,那为什么地球上还有异能力呢?   而且完全被动型的人间失格,在第一集 里把中岛敦变回来的时候,太宰治是怎么搞出那个酷炫的光球特效的?   一切都是迷啊。   人兵的体质强化是全面的,包括记忆力。否则,前世看的文野早不知道忘到哪儿去了,哪里还能记得这么详细。   哪怕是现在,陆羽也是在注意到有关的东西时才能想起来原著相关剧情,比如看到太宰治给他剪的刘海想起来中岛敦。   这种情况下,有关原著的记忆对他探索太宰治的异能没有太大帮助,还是自己系统测试一下比较好。   青森那边的房子正好有地下室,刚好收拾出来当训练场。   陆羽花了一天时间把地下室布置出来,和穿着运动装太宰治开始测试。   那么首先——   陆羽一抬手,斩月镰刀显现。   “来。”他掉转镰刀,横刃置于太宰治眼前。   太宰治早就眼馋这把镰刀了。颜色是月辉一样的白,材质看起来有点象牙的质感,通体流畅,刀柄与刀刃相连接处有着天鹅颈一样的弧度。   弯弯的刀刃透着一丝冰冷的血气,昭示着这并不是一个艺术品,而是实打实的杀气。   这是《天人之兵》里,女主角潘蒂的天兵。   陆羽的天兵会在他松手后消失,因此他现在自己拿着镰刀刀柄。   太宰治的小手抓了两下空气,然后摸上了觊觎已久的镰刀宽刃。   第一个感觉——好凉。   冰凉光滑的触感让太宰治抖了抖。   第二个感觉——没了。   他手下的大镰刀散为青白的光芒,回归了陆羽体内。   陆羽感受了一下:“天兵被抵消了,但人兵还在,而且随时能召唤一把新的天兵。”   他已经跟太宰治解释过自己的异能力了。   太宰治很可惜的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触感:“然后呢。”   陆羽再次召唤出斩月。   “握手。”他单手握住镰刀,伸出另一只手。   “好像唤狗狗哦。”太宰治嘟嘟哝哝的握住了陆羽的手。   斩月再次消失,陆羽松开太宰治的手,皱起眉:“天人之兵整个消失了。不过松开以后又恢复了,恢复速度挺快的。再来。”   这次是拉衣角,太宰治拉陆羽的衣角和陆羽拉太宰治的衣角,结果一样——可以把天兵抵消且无法再召唤,但无法压制人兵。   “往好处想,只要不接触皮肤,我还是能带你飞的。”陆羽欣慰道。   太宰治翻了个小白眼。   下个实验,捏头发。头发的效果类似衣服,但是比衣服要强一些,体现在松开后陆羽的异能恢复速度比捏衣服要慢。   在之后,是测试接触皮肤面积。   最后发现,在太宰治只用指尖触屏陆羽的时候,天兵消散,但人兵还保留了一半。   “原来如此,和接触面积有关吗……”陆羽沉思。   接下来就是最有意义的实验。   太宰治拿着小飞刀轻轻碰到陆羽身上——斩月消散了。   陆羽:瞳孔地震。   飞刀刀尖和镰刀对撞——斩月消散。   太宰治拿系着绳子的飞刀轻轻扔到斩月上——斩月消散。   不过这三种都对“人兵”没有影响。   太宰治和陆羽握着绳子的两段,逐渐远离——天兵仍然被抑制,但人兵仍在。而随着越来越远,天兵的抑制程度也越老越小,在三米后彻底突破封锁,斩月重现。   兄弟两人两人面面相觑。 第44章 小宰飞刀   之后他们又实验了各种材料,最后发现,传导效果最好的是——绷带。   绷带是什么鬼啊……为什么绷带传导最佳啊,这科学吗?这也不异能啊!   陆羽无言以对。   最后测试的结果——直接接触下,人间失格的抑制是完全的,但接触面积如果过小,效果就会打折扣。   头发、衣服、木制品、金属等等都能传导人间失格,但传导只能取消异能的外在体现,无法压制身体里的异能本身。   异能传导的上限距离是三米,最好的传导材料是绷带,距离越近效果越好。   “今天开始练飞刀吧,小治。”陆羽找出了全家的绷带,把所有的飞刀末端一把一把的绑上三米出头的绷带,“不求别的,起码三米之内需要扔中。”   “一开始就用这个练吗?会把手指切掉的吧。”太宰治拿起一把飞刀,提着尾端的绷带左右晃荡着。   “我相信你,不会的。”陆羽继续给他绑飞刀,“这样以后才有手感。放心吧,我师父也是这样教我的。”   太宰治“噫”了一声:“你这个师父听起来很不妙啊。”   “种花特别事物科里的老前辈了。因为我的异能能召唤出冷兵器,所以找了他来教我。送给快斗的那块怀表就是他送我的。”   “我没怎么听你说过这个人。”太宰治若有所思。   “几年前去世了。是个挺好的老头。”陆羽头也不抬,“你不用纠结怎么安慰我,我不难过,他活了一百多岁,无病无灾的离世是很幸运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乖巧的“哦”了一声。   他的确不知道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些什么——不过他察觉到陆羽并不伤心,因此本身就不打算安慰他。   不过就让陆羽这么想也挺好的,不是吗?   “总之,这套训练计划是我本人亲身体验过的,所以小治你一定也没问题!”陆羽给所有的飞刀绑完了绷带,满意的抬头。   “……”太宰治谨慎的看了一眼五十把飞刀和一百支飞镖,觉得实在是困难。   “可惜家里没有这么绷带,飞镖就先不绑了。”陆羽从地下室角落的大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大靶子挂到墙上,“飞镖更好入门,不如我们先学这个?”   飞镖的中部是圆柱样的,通体细长,顶端是圆锥尖,不适合绑东西,陆羽就没绑——他也没那么多绷带。   但太宰治似乎在刚刚玩飞刀的过程中领悟到了什么。他轻轻抚摸着一截绷带,若有所思:“不,还是从飞刀开始吧。”   陆羽不在意他先学哪个,反正得有点自保手段。飞刀就飞刀。   “来,先学姿势。”把飞刀和飞镖都收到特质腰包里,陆羽接过太宰治手上的那柄飞刀,把绷带末端轻轻缠在了他手腕上。   “现在就要保持这个状态吗?”太宰治转了转手腕,还挺灵活的。   “嗯,从一开始开始习惯最好。”陆羽也自己缠上了一把,“我还没试过手腕上缠着东西玩飞刀,扔飞刀对手腕动作的要求还是很高的的……”   说着,他手腕一抖,那柄飞刀就钉入了靶心。   “哎,居然成功了。”他用力一拽一带,又把它收回了指尖。   炫极了。   于是太宰治也模仿陆羽的动作来了一下。   飞刀拖着长长的绷带飞出……然后掉到了地上。   太宰治:“……”   陆羽认真的看完他的动作,伸手拿上太宰治那根绷带把那柄飞刀带回来:“刚刚这里的姿势不对。要这样……”   他把飞刀放到了太宰治手里,然后一点点给他调整姿势。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白嫩的小手,手把手的带他感受。   “我带扔你一次,你感受一下发力方式。”大手包着小手,飞刀从两人的指间飞出,带着绷带落到了靶子上。   八环。   “怎么收回来还不急着学,先学发,收要比发难不少,等你有了手感再学。”陆羽松开太宰治,帮他把刀收了回来。   “再试试,小治。”陆羽笑眯眯。   太宰治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感,接过飞刀,再次出手。   飞刀扎进了十环以外的地方。   “姿势差不多,力道用的不对。这样。”陆羽再一次帮忙收回飞刀,握住了太宰治的手,“来,这样……”   二环。   “很好,现在我们学瞄准。”   四环。   “腰部这里的姿势有点别扭。”   六环。   “没什么问题了,继续练习吧。”   练习过几次后,太宰治已经能射中七环,不过发挥不稳定。   “很好。”陆羽欣慰,“小治果然是天才!来,我们换左手。”   太宰治震惊:“什么还要练左手?”   “别装,我知道你左手也很灵活。能用两只手,为什么不练。”陆羽已经给他解开了右手的绷带,转而绑上左手。   左手的进度要比右手慢一些,但绝对不是正常人的速度。   练习了一会儿后,陆羽叫住了他:“好了小治,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可是我觉得再练一会儿就学会了。”太宰治反而有些不想停止了。   “不行。加起来都一个小时了。”陆羽收走了他的飞刀,捏了捏他的小手腕,“这个是对手腕有压力的,你现在骨骼还在发育,不能伤到手腕。就是这样,我也得给你热敷。”   热敷哎……   太宰治乖巧的跟着陆羽出去了。   把小猫带回猫窝放到猫猫地毯上,陆羽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又拿了一条毛巾。   热水打湿毛巾,轻轻包住了太宰治的两个小手腕。陆羽隔着毛巾找到正确的位置,认真给他按摩。   “以后每天就这样练一个小时吧,两只手各半个小时,我陪你一起。”两人的手都被占着,干脆开始聊天。   “好的。”对这件事燃烧起热情的太宰治同意,“但我是想换个靶子。”   “换什么?”   “唔……好像没有特别讨厌的人……哎,我太善良啦。”太宰治大言不惭,“换成津岛先生?”   “别了吧,好歹是亲生父亲。”陆羽叹息,“这个不同意。”   “那好吧。说起来,六六的书写了吗?”   陆羽的动作猛的一僵。   他抬头默默看了太宰治一眼,试探着开口:“咕……咕咕咕?”   太宰治忍都没忍,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陆羽:_(:3∠)_ 第45章 新年前奏   日子就在每天太宰治不情不愿的晨练和愈加熟悉的飞刀手法中过去了。   农历腊月二十八,两人回到了陆雪的别墅。   种花国已经被一股喜庆的红色的包围了。随处可见的是大红的灯笼,店铺里播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福字春联窗花小灯笼的售卖摊也到处都是。   太宰治新奇的走在前面,陆羽和陆雪并肩走在他的身后。   他们来赶年集采购年货。   “猪肉,牛肉,羊肉,鱼……大葱,萝卜,白菜,菠菜,豆腐……”陆羽拿着清单一样样数,“新衣服,红纸,鞭炮,烟花……瓜子,坚果,糖……”   他看了看热闹的年集,头疼:“这怎么买的完啊。”   “衣服明天再去专卖店里买,别的不会浪费多久的。”陆雪拉着小推车笑着说,“没问题啦。”   陆羽耸耸肩。   “分头行动吧。我带小治去买菜,你去买其他的。”陆雪想了想说。   “我觉得小治更喜欢买红纸鞭炮这些。”陆羽反驳。   “不管~小治要跟着我!”陆雪几步追上左右乱晃的太宰治,拉住了他的手,“小治,集上人多,不要走丢啦。”   太宰治乖的不能再乖的喵了一声。   可恶!要是太宰治都能走丢,那江户川乱步岂不是要迷路迷到种花来?   陆羽嗤笑一声,表示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不和那两个幼稚的家伙一起,自己迈着高贵冷艳的步伐去买鞭炮了。   哼。   写福字的大小红纸三十张。   对联红纸三副。   鞭炮两挂,烟花三盒——这个城市允许过年三天燃放烟花爆竹。   一袋子小灯笼。   八个薄膜纸窗花。   各类坚果和一大兜糖果。   提着好几袋子东西,还顺便买了糖炒栗子、麦芽糖和糖葫芦,陆羽回到了他们分开的地点等着另外两人。   很快陆雪就推着小车出现了,身后跟着拿着氢气球、抱着一小瓶多肉的太宰治。   陆羽看了一眼那个画着孙悟空的氢气球忍不住笑了:“很可爱哦,小治。”   “喜欢也不会让给六六的。”太宰治晃了晃系着粉色塑料绳的手腕,“只有最可爱的人才能有。”   “那好吧,我认输了。”陆羽爽快一笑,“赶紧回家吧。”   陆雪神秘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直藏着的——另一个画着师徒四人的氢气球:“给妈妈可爱的大儿子~”   啊这。   陆羽眨眨眼,在陆雪和太宰治带着打趣意味的笑容中接过了那个气球,温柔道:“多谢啦。”   于是陆羽的手腕上也缠上了拴着气球的粉色塑料绳。   一家三口带着大包小包和两个气球回家了。   “小治,我送你的植物你还没有种出来吗?”   “不是我的错啦,六六哥哥整天带我出门旅行,我怎么可能种出植物?”   陆羽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告诉他那是有水就长的三叶草。   小治,你到底给它浇了什么啊……   午饭是涮火锅。   这种简单的事陆雪也可以做好!汤底加水煮开而已,有什么做不了的?   “QAQ小陆羽救命,这个锅里出来了好多泡沫!!”   陆羽哭笑不得的放下菜刀,去处理陆雪的残局。   洗菜的太宰治成熟的叹了口气。   辛苦你了,六六哥。   吃过愉快又混乱的午饭,一家人一起布置房子。   书房里,陆羽摊开对联的红纸,陆雪找出笔墨纸砚开始磨墨。太宰治反趴在椅背上,看陆羽写春联。   毛笔饱吸墨水,骨骼分明的手执笔轻落,行云流水的写下一副春联。   上联:作天作地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下联:装乖装萌一眼不看腿都皮断。   横批:内有熊娃   太宰治:“……”   “哈哈哈这个好!贴到小治房间门口!”陆雪第一个表示了赞赏。   “我也觉得超合适的。”陆羽放下笔,欣赏春联。   太宰治愤怒的伸出猫猫爪,沾满墨水给他啪啪啪拍上好几个猫爪印:“我觉得不合适!”   “哎呀,小治,手都脏了。”陆雪给陆羽使了个眼色,抓住太宰治的手腕,带他去洗手间洗手去了。   陆羽赶紧拿起熬好的浆糊,来不及等对联的墨迹干掉,快快的把对联贴到了太宰治的门口。   潇洒的行书配上右下角的几个手印,居然十分搭调。   好耶。小治一定会喜欢的。   陆羽满意的回到了书房。   很快,陆雪带着气鼓鼓的太宰治回来了。陆羽好笑的看了看小黑猫,递给了他一根特意准备的糖葫芦,“好啦,我们继续吧。”   其实并没有生气的太宰治心安理得的接过了糖葫芦。   对联一时还想不出别的,陆羽转为磨墨,换陆雪一个一个的写福字。   陆雪的楷书大气端正,看不出女气,适合写正福。   太宰治看的心痒,他放下手里还没开始吃的糖葫芦:“我也要来!”   于是陆雪把笔递给太宰治。   身高不够的男孩站在椅子上,握笔姿势十分正确。他用清秀稚嫩的笔迹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字——   “喵”。   “好啦,这个要贴在六六哥哥的门口。”太宰治放下笔。   他已经猜到那副对联会出现在他门口了,因此要报复回来。   “这个也好可爱!”陆雪眼睛发亮,“我同意了!”   明明这个适合贴在你的猫窝啊,太宰治先生。   陆羽叹气:“行行行,咱们继续吧。”   太宰治满意的重新拿起糖葫芦,开始一口一口的啃。   对联和福字很快都写完了,多买的红纸还剩不少。   陆雪想了想,去拿了一把剪刀,几下剪出了一只小猫。   陆羽眼睛一亮。   “妈妈多剪几只,我们给小治的房间贴上!”   “好哩~”   咔嚓咔嚓,剩下的红纸都变成了了小猫。   吃着糖葫芦的太宰治同意了这个行为,毕竟陆雪剪的小猫可比那个春联可爱多了。   春联福字要一一拿到开阔处晾干,太宰治准备吃掉最后一颗糖球然后去帮忙。   “喀。”   什么声音?陆羽迷惑抬头。   太宰治眼泪汪汪的张开嘴。只见最后一颗糖葫芦上,扎着一颗雪白的、带着一点血迹的乳牙。   而太宰治那颗原本晃动的门牙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陆羽眼睛亮了。他眼疾手快的掏出手机,咔咔咔连拍了好几张。   太宰治:……六六变态!! 第46章 家人们   在新年来临之前,太宰治掉下了他第一颗乳牙。   陆雪在院子里挖了个小坑,埋下了太宰治的那颗牙。   “好了,掉了牙的地方小治不要舔哦,新牙很快就会长出来啦!”   太宰治悻悻点头。   “走啦小治,写好的福字应该都干了,我们去贴上。”陆羽站在太宰治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要继续多喝牛奶多补钙啊。”   津岛家对太宰治的照顾是尽力而不尽心,太宰治九岁了还不到一米三肯定是挑食又没人管导致的缺钙!换做他,这才养了半年不到,孩子就开始换牙了!   在心里给太宰治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一周补钙食谱,认为自己是个好家长的陆羽美滋滋的带着太宰治去贴春联了。   太宰治紧紧闭着嘴,感受着缺牙处的异样感,忍着不去舔。想起陆羽咔嚓咔嚓的拍照,他有点恼羞成怒,又有点开心。   换牙,就意味着他在长大啊。   太宰治想。   我,在一个人的帮助与保护下,在好好的长大——   成为一个合格的,人。   真是……不可思议。   陆羽把对联往门口摆弄了一下:“小治,你看正吗?”   太宰治回过神来:“债往卓偏一哈……唔!”   陆羽开始忍笑:“没关系,习惯就好了,我们不会嘲笑你的。”除非忍不住。   捂着嘴的太宰治幽怨的瞪了陆羽一眼,努力习惯发音:“快调整啦!”   “嗨意嗨意~”陆羽笑眯眯的调了调春联:“现在呢?”   “好惹。”   之后他们又把福字和窗花一一贴上,天花板的吊顶上也挂上了一排的灯笼。   “明天去买新衣服,收拾房子。后天就是除夕夜了。”晚上,陆羽趴在太宰治的二层床边,探手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做个好梦,小治。”   太宰治面对陆羽侧躺着,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慢声细气:“嗯,晚安。”   房间的灯关上了,门也被带上,给他留下了一片静谧的黑暗。   吊顶上的小灯笼、窗户上的窗花、墙上的剪纸小猫、床头的福字和门口的对联一同陪他入眠。   ——   腊月二十九。   一家人一起去买衣服。   不同于陆羽一家店买完的作风,陆雪像每一个热爱逛街的普通女人一样,货比三家,满街乱串。   “小陆羽,你看看妈妈穿这个裙子怎么样?”陆雪换了一条纯黑的冬裙。   陆羽耿直点头:“好看。”   太宰治不等她问就抢答:“很好看!”   然后陆雪又换了一条红色的冬裙。   “这件?”   “好看!”   米色大衣。   “好看!”   军绿针织衫。   “好看!”   “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别的?”陆雪气鼓鼓。   “但就是很好看啊。”陆羽头也不回,拿出了一件红色小袄,“小治换换这个!”   太宰治拼命摇头:“我才不要!!”   “换嘛换嘛~”   “我不换!”   陆雪茫然:“你们两个自己玩的好开心啊……”   两个儿子大了,不要妈妈了。   想了一下,陆雪又开心起来:“那我也加入!!小治试试这个!”   最后,太宰治还是穿上了那个种花小红袄,还附带了一顶西瓜帽。   作为代价,陆羽也买了一件暗红色唐装上衣,配了深灰宽筒裤,看起来像个老爷爷。   陆雪则是与太宰治同色的修身长袖旗袍,外罩披风式皮草外套。   算是一场成功的采购吧。   购物热情被消磨殆尽的陆羽拉着精疲力尽的太宰治,一起跟在兴高采烈的陆雪身后。   逛街,真累啊。   下午。   陆羽给太宰治戴上小套袖,小围裙,又用头巾把他的卷毛包好:“小治要负责擦窗户哦。”   太宰治眼睛一塌:“三层楼的窗户都让我擦?”   陆羽左右看看,确定陆雪不在,赶紧凑到太宰治耳边:“哪有什么可以打扫的,妈妈根本不会打扫卫生,平时家政都收拾的很干净了。所以咱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太宰治迷惑:“这有什么意义吗?”   “仪式感啊仪式感。”陆羽语重心长,“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打扫自己的家,是能拉进彼此距离的。”   太宰治看了看手里的擦窗器。   “六六……”   “嗯?”   “我们在青森的家……”   男孩的声音好像含在嗓子里,含含糊糊的响起,落在陆羽的心里,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明年,明年我们回青森过日本的春节。”   “那这边怎么办?”   “回来过种花春节啊。”陆羽拍拍他包着头巾的头,“小孩子的你可以全都要。”   太宰治露了个小小的无齿之笑:“说话算话啊,哥哥。”   “当然。”陆羽展颜,“快去吧。”   ——   大年三十如约而至。   太宰治穿上新衣服,溜下了二层床。   穿着土萌土萌的小红袄的太宰治推开了窗户。窗外的寒风卷进来,带着一丝烟味。   嗯?   太宰治警觉的伸出头往下看。   陆羽一个人坐在前院里,手里有一根燃烧着的烟。   烟!!   太宰治和陆羽一起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到他碰过这个东西!   他打了个激灵,脸都不洗,直接冲到了楼下。   一楼,已经起了的陆雪正在擦着什么东西,看到太宰治还惊了一下:“怎么了小治?”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跑出门了。   陆雪恍惚一下,没有去追。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对中年夫妻的照片。   遗照。   太宰治已经跑到了陆羽身边。   大冷的天,陆羽居然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练功服。他背靠别墅的墙壁,一条长腿屈起,右胳膊搭在腿上,下垂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静静燃烧的烟。   青年俊朗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鸢色眼眸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一路跑到陆羽面前,太宰治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有些冲动了。   陆羽在想什么呢?他该跟他说些什么呢?   太宰治犹豫了。   好在陆羽的注意力从回忆中抽了出来。他抬头,看到了太宰治,眼中带了些茫然:“怎么了,小治?”   “我……看到你点了烟……”向来鬼精灵的太宰治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啊。”陆羽明白了。   他仗着异能用手捻灭了烟,把它弹进了角落的垃圾桶。然后他放平双腿,扇扇身边的烟,冲太宰治张开了手臂:“来,小治。”   太宰治钻进了他犹带一丝烟气的怀抱。   并不冰凉,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温暖。   “我在怀念哦,小治。怀念过去的故事,怀念离开的人。”陆羽抱紧穿着小红袄的男孩,温柔的告诉他。   “已经失去的吗……”太宰治喃喃道。   “是的,已经失去了。”陆羽坦言道,“怀念是一项很重要的活动。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但也不能彻底抛弃过去。过去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过去成就了我。我的那些快乐也好,悲伤也好……   “所有的不堪都造就了如今的我。因此,我不后悔每一次相遇。”   太宰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陆羽知道呀。   陆羽说:“小治,虽然我并不悲伤,但总有人的回忆是悲伤的。当你想要安慰他时,就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你就在这里……这就够了。”   “学会了吗?”   太宰治点头。   “那去看看妈妈吧。”陆羽松开他,眼神满是鼓励,“她大概需要陪伴,但她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拜托你啦,小治。”   太宰治点点头,凑到陆羽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跑回了别墅。   他凑到陆雪身边,抱住了她。   男孩鸢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婴儿肥的小脸胖了不少,缺了一颗小牙反而让他更加可爱。   在陆雪惊讶的眼神中,太宰治一把抱住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我在这里哦,陆雪妈妈。”   “我会陪着你的。”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叫陆雪“妈妈”。   陆雪抱紧了怀里的男孩,声音哽咽:“谢谢你,小治。”   陆羽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笑意。   刚刚,太宰治跟他说——   “哥哥,等过完年,帮我找到小百合吧。”   我知道了,小治。让我们一起,面对你的过去吧。 第47章 养宰十四步,带他过新年   除夕夜有什么要做的?   陆羽:包饺子。   陆雪:看春晚。   太宰治:守夜~   除夕夜前呢?   陆羽:做年夜饭!   陆雪:祭拜。   太宰治:放烟花!   吃完陆羽精心准备的年夜饭,三个人拿着鞭炮烟花来到了前院里。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在放烟花爆竹了。   耳边是不远处的鞭炮噼里啪啦声,还未黑透的天空不时炸开烟花。   陆羽解开一挂鞭炮,把它绑在准备好的长长竹竿上。陆雪远远蹲在一边,捂住耳朵。   太宰治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打火机,跃跃欲试:“六六动作快点!”   “小治,点上以后马上跑到妈妈那边去,知道了吗?玩打火机也千万不要烧到手……”陆羽把鞭炮完全展开,慢吞吞的提示。   “我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治抛接了一下打火机,“快开始啦!”   陆羽叹气,握住竹竿底端,把鞭炮完全挑高:“点吧。”   希望小治不要搞事。   “嗨~”太宰治嚓的打开打火机,轻轻把小火苗凑近了引线。小小的引线被点着,太宰治好奇的看了几眼……   “小治,捂住耳朵快跑!”早有预料的陆羽把竹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还没等太宰治真的干出什么事来,鞭炮声就在耳边炸开了!!   “噼啪”的剧烈爆炸声伴随着硝烟味和白烟响起,太宰治猛的打了个抖,双手捂住耳朵往一边冲。   “小治没事吧……哈哈哈哈……”陆羽放大声音,眯着眼追问,又在看到太宰治捂着耳朵左右乱蹿时没良心的笑出声来。   “小治快来!!”鞭炮声中,陆雪站起来跑到太宰治身边,一把将人抱起来往角落跑。   陆羽一边笑一边单手拿出手机,给他们把这珍贵一幕照了下来。   合格的养宰人要随时记录生活细节。不用问,照片不卖。   这挂鞭炮终于放完了。   把太宰治紧紧搂在怀里,背对陆羽蹲在地上的陆雪抬头:“好了,放完了。”   因为要抱着太宰治,她没法自己捂耳朵,干脆捂住了太宰治的耳朵。至于她自己的耳朵?   一双小手替她保护啦!   陆羽意犹未尽的放下鞭炮。   恕他直言,放了这么多年鞭炮,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   “还有一挂,还放吗,小治?”   “放!”太宰治重新溜到陆羽身边,“这次我放!”   “你不够高,会被底端的鞭炮炸到的。”陆羽摇头。   “我可以站的高。”太宰治拿大眼睛暗示他。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能拿稳鞭炮的。”拿太宰治的猫猫眼神没办法的陆羽妥协了。   他们转向了后院。   太宰治站在小石桌上,双手挑起竹竿。陆羽给他把新的鞭炮绑好:“好了,握紧了哦。”   陆雪拿着打火机晃了晃:“那么,我开始了!”   陆羽站到了太宰治身后,捂住了太宰治的耳朵:“开始吧。”   陆雪点燃了引线,快快的捂着耳朵躲开了。   鞭炮声再次炸响。   太宰治紧紧握着手中随着爆炸不断颤抖的竹竿,硝烟味再次把他淹没。   手好麻——   一只素手包住了太宰治的两只小手。   是不知道何时绕回来的陆雪。   女人温柔的笑着,像真正的“母亲”一样。   这只手像捂住他耳朵的那双手一样暖。   太宰治牢牢抓紧了竹竿。   ——   三个人的鞭炮终于放完了。   “天还没黑全,要放烟花吗?”陆羽放开太宰治问。   “要放!”太宰治把杆子塞给陆雪,跳下石桌,来了个完美降落。   “天黑再放吧。现在还有别的事呢。”陆雪把杆子塞到陆羽手里,“有要送给小治的礼物。”   礼物啊。   太宰治点点头:“那天黑再放好了。”   陆羽把竹竿塞到墙角:“走吧,明天再打扫。”   陆雪把他们带到了摆着她父母遗像的照片前。   带着少女般气质的女人沉静了下来,轻轻给供桌上的香炉点了三支香。   “爸爸妈妈,今年也很快乐哦。明年我就要结婚啦,是个大学教授呢。然后,我们家里又多了一个聪明可爱的新成员……”   陆羽拉着太宰治的手,静静在她身后站着。   陆雪说完以后,从桌上拿起了之前放在那“供奉”的小本子,翻开后递给太宰治,笑的温暖极了:“来,这就是礼物哦。”   这是一本户口本。   这一页属于“陆修治”。   太宰治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小本子。陆羽蹲到他身边,带着点狡猾的说:“小治,现在又能叫你修治啦~”   津岛修治。   太宰治。   陆修治。   都是你啊。   “好啦,这是很重要的证件,要收好了。”陆雪抽回户口本,“去帮你哥哥收拾一下晚上包饺子的东西吧。”   太宰治愣愣点头。   陆羽笑着领走了小猫咪。发呆也很可爱啊,小治~   把该收拾的收拾好,外面就黑透了。电视上放着春晚前奏的广告,茶几上摆着面板、擀面杖、倒扣在盆里的面和饺子馅。   “好啦,放烟花去。”陆羽满意的说。   烟花比鞭炮安静多了。   一盒烟花放在地上,点燃后它们就会一一冲上天空炸开。   远方背景音一般的鞭炮声始终未停。被太宰治点燃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点亮了一片小天地。   “真美啊。”三人站在小院里,见证了这一刻美景。   就像妖怪先生为津岛修治点燃的烟花一样漂亮呢。   ——   春晚和陆羽预料的一样比去年更加无聊——这个东西倒是完美复刻了三次元。   不过太宰治倒是还能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魔术,他一边揭秘,一边和黑羽盗一做比较。   果然还是世界级的大魔术师更厉害一点啊。   一直到太宰治欣赏不来的舞蹈节目,他才低头帮陆羽包几个歪七扭八的饺子。   本来想教他擀皮来着,但是看了太宰治擀的皮后,陆羽担心今晚他们只能喝菜肉面片汤,所以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作为交换,他收获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饺子。   陆雪?她躺沙发上跟结婚对象先生视频呢。   陆羽给手中的饺子塞入一个硬币,遗憾:“要是小治因为吃到硬币被硌掉牙,会更有意义呢。”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太宰治嘟嘟哝哝。   在煮饺子的时候,太宰治又出去放了几支捏在手上滋滋放彩色火花的小烟花,还摔了几个小摔炮。然后他静静站在院子里,等着别人放烟花。   和每一个种花国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小治——饺子好了!回来啦!”陆羽的声音传来。   太宰治看了一眼不时闪现烟花的夜空,毫不犹豫的回了别墅。   电视上的节目已经演到了难忘今宵。   饺子的香味模糊了感官。   太宰治急呼呼的夹起一个,吹了吹,放到嘴里。   “呜呼,烫——”   “快吐出来!”陆羽着急的把手伸到他面前。   太宰治摇摇头,含糊道:“这个有硬币……啊,吃到了。”   他吐出了一个硬币,落到了陆羽手上。   陆羽哭笑不得:“不要把智商用在这种事情上啊……”   “吃到硬币就是好事啦。”陆雪已经开始吃饺子了,“好香哦,小陆羽!”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太宰治又吃了一个饺子,嗯,好吃。   “我是仙女的儿子,是天才的哥哥!”陆羽也开始吃饺子,他吃的是太宰治包的三角形饺子。   “哎嘿……”陆雪笑了。   零点了。   新年的钟声响起了呢。   “新年快乐!!!” 第48章 冰城之旅   他们本来要守到天亮的。   然而由于太宰治年龄过小,吃完跨年的饺子后,就被陆雪以“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为理由勒令去睡觉了。   陆羽笑眯眯的拎起不情愿的小黑猫:“为了防止你偷偷熬夜,今晚来我房间睡吧。”   确实打算偷偷熬夜的太宰治:……你就是单纯的变态而已!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被拎着回去睡觉的命运。陆雪撵走了他俩,关上了电视,一个人享受寂静。   陆羽的房间亮着灯——今天晚上,他们打开了别墅所有的灯。   风格和陆羽在青森的房间的类似,但这个房间有着更多私人痕迹——角落里随意扔着吉他和琴谱,墙上挂着的笔触稚嫩的油画,小书桌上摞着有些年代感的笔记本……   上次中秋节,太宰治喝醉了,就在这边睡了一晚。   而这次,陆羽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就准备了一床被!   “过新年嘛,当然要和家人一起。”陆羽振振有词的关门闭窗,“睡觉睡觉。”   洗漱好了换上连体猫猫睡衣的太宰治翻了个白眼,钻进被子:“六六关灯。”   陆羽嘿嘿一笑,关上了灯。   房间陷入黑暗,却并不宁静。鞭炮声隔着窗户传进来,带来浓浓的新年气氛。   太宰治闭上眼睛,在陆羽也进入被子后,一个轱辘滚到他怀里,用被子跟兄长隔绝喧闹。   新年礼物,让你抱猫睡觉。不用客气,六六哥哥。   陆羽好笑的搂住小黑猫。   睡吧,小治。   ——   “过年好,红包——”   早饭后,太宰治乖巧的伸出手来。   然后他收获了两个红包。   陆羽给了他一张照片,正是那天掉牙的……这算什么红包?!   陆雪的红包里则是三张飞机票,还有一张旅行团的广告。   “是三人的新年旅行哦,地点是冰城!惊喜吗?这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玩啦。明天我们就出发!”陆雪得意。   “九日新年团……冰屋,滑雪,冰雕展……”太宰治看起了旅行团的宣传。   陆羽随手拿起一张火车票,然后愣住。   “二月八日十点……?那不就是今天吗?”   “今天不是二月七日吗?”陆雪也愣了。   “妈妈……你昨晚一晚没睡啊,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陆羽瞳孔地震。   陆雪连忙打开手机,一看,二月八号,九点五分。   “啊啊啊我记错了!”她一拍额头,“快去收拾行李,还来的及!”   一阵兵荒马乱后,三个人成功坐上了前往冰城的飞机。   冰城之旅,开始啦~   这次的行程充实而有趣。   他们坐着雪橇划过斜坡;陆羽骑着雪上摩托带着陆雪和太宰治飙摩托,激起一大片雪沙;   他们在滑雪场愉快的学了滑雪,太宰治出乎意料的灵敏,陆羽没能拍到他摔倒到雪里的照片,十分遗憾;   他们走过用冰堆砌而成的城堡,五光十色的灯光在冰块中闪烁着,恍若梦幻;   他们欣赏了满是冰雕的广场,耳熟能详的动画人物们也在其中。太宰治还尝试用冰块垒了个小房子,只要在冰上倒上水再放上另一块冰,两块冰就能牢牢黏在一起,很是神奇;   他们去参加了雪屋篝火夜,雪中的大火是一种独特的浪漫。只是,太宰治听了导游的告诫“一定不要去舔栏杆”后,真的趁两个大人不注意凑上去舔了一下……陆羽母子俩爆笑着拍下了这一幕——舌头被冻在栏杆上的太宰治愤怒的瞪着他们(陆羽藏好了照片);   还有不管到哪个地方都不能落下的地区博物馆……   因为是跟团旅行,这次旅行行程又比较满,因此有不少时间是花在了交通上。   在新年之前,太宰治的第二张表格终于也填满了。他成功换到了陆羽系列小说的第一本。   《寄灵师》。   借着这个机会,他正好能仔细来看这本曾经在种花国十分流行的小说。   不同于一言难尽的《天人之兵》,《寄灵师》的文字透露着一股轻松有趣的诙谐味道。   主角是一个社恐的年轻宅男。在普普通通突然听到脑子里有人在跟他说话……   在咨询了很多心理医生甚至去了多次医院的精神科后,他终于痛苦的接受了现实——他得了幻想症。   而脑子里那个声音却在不停的嘲笑他。   “老夫是灵!不是你的幻想!”   完了,幻想症更严重了,还自带人设了。   “老夫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神算子!!臭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这个人设还挺讨厌的……   突然有一天,这位坚定认为自己是精神出了问题的宅男晕倒在了家里。   当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变得从容睿智了。   “哎呀,老夫就免为其难帮小子解决一下诅咒吧。毕竟好不容易找到能容纳老夫的寄体……”   这位神秘的神算子念着不正经的咒语,用跳大神一般的步伐来回转了几圈。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空中崩溃,“宅男”再次晕了过去。   醒来后查看了室内摄像的宅男终于接受了新的现实。   “原来不是幻想,是人格分裂!”   脑子里的声音:……你明明是个中二病,为什么要这么相信科学?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宅男君终于接受了“灵”的存在。   灵,生活在另一个纬度的生物。诞生于人类的幻想和强烈的思念。它们无法观察到现实世界的一切,但能捕捉到人类灵魂的波动。   在遇到合适的波动时,灵可以“寄存”在寄主体内,从而借住寄主的感官来享受世界。而晚上,寄主入梦后,“灵”们还可以穿梭于寄主身边人的梦境之中,彼此拜访……   在人类们不知道的时候,其实有无数的灵在围观着、参与着你的生活……   神算子说:“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寄主才能听到灵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你小子能听到老夫我的……对了,你身体里寄宿的另一个灵是个大美女,她说你身材不错。”   宅男崩溃了:“我说,我在洗澡啊!你们能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回避一下啊?”   “老夫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怎么回避?对了,晚上老夫要吃芙蓉虾球。”   太宰治感觉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   六六哥哥好懂啊,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人什么的……这不是很帅吗?   并不知道自家猫仔即将解放中二之魂的陆羽拉着行李箱打了个喷嚏。   冰城旅行都结束了,还能感冒不成?   罪魁祸首太宰治拉住陆羽的衣角:“明年也要玩雪!”   “没问题,明年我们去西伯利亚。”陆羽满口答应,“走吧,托运行李去,我们该回去了。”   种花——冰城,游玩结束! 第49章 养宰十五步,带他放河灯   结束短暂的旅行后,他们回到了别墅,安静渡过了过年剩下的余韵。   元宵节。   灯会。   这座城市的灯会很传统。在元宵节的晚上,一整条街都是花灯摊。只要付一定的钱就可以猜灯谜,猜对了可以带走花灯,猜错了可以补钱买走花灯。   到了晚一点的时间,无数的游人会把自己的花灯放入护城河,挤挤攘攘的花灯会布满整个河面,它们顺流而下,带着无尽的希望出发。   虽然结局大概是被早就等在下流的工作人员打捞出……但重要的是俯身放下河灯时的仪式感!   吃完了大家一起包的元宵后,一家三口开始逛灯会。   陆羽并不擅长单纯的解密,但猜个灯谜还是很简单的。太宰治更是凭借自己的聪明脑瓜赢了一串儿灯。   陆雪从太宰治手里接过一盏六角宫灯式样的花灯:“我就放这盏了。”   她拿出特意带来的马克笔,在灯壁上写上了愿望。不用看也知道,她写的是全家人幸福快乐这样的话。   陆羽给自己选的是一盏荷花灯。他把提前写好的愿望小纸条放到了荷花芯中的白色蜡烛旁边。   太宰治就不一样了。他往河边一坐,七八盏河灯在面前一一摆开,宛如一个卖灯的小人儿,引来行人侧目。   这很正常,因为太宰治的行为一般都不正常。   陆羽蹲到他身边,兴致勃勃的问他:“小治,你要做什么?”   “写愿望啊。”太宰治拿出签字笔在河灯上写写画画,“这样我就能实现八个愿望了!”   “不愧是你,小治。”陆羽真心实意的赞叹,“是一共想出来八个愿望吗?”   “嗯。”太宰治埋头狂写。   陆羽看着看着,眼皮塌下来了:“小治,你……”   看看太宰治都写了些什么吧。   【想让六六哥哥给我买最新款的游戏机。】   【希望六六哥哥不要再让我回小学考试。】   【今年也不想锻炼身体,不想跑步。】   【想明天就看到《寄灵人》的小说后续和动漫。】   【希望能吃螃蟹吃到饱,还不会闹肚子。】   【希望……】   “六六,你说河神大人会实现我的愿望吗?”太宰治把一张纸条塞到最后一个没写字的猫猫灯里,鸢色大眼睛充满期盼的看向陆羽。   陆羽嘴角一抽。   好你个小兔宰治,这哪里是写给不知道在哪睡觉的河神看的啊,这分明是写给他陆羽看的啊!   “河神给不给你实现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给你实现的。”   “诶——”太宰治的小脸垮了下来。   “小陆羽,小治!来放灯吧~”陆雪已经站在放河灯的人群里冲他们招手了。   “走吧。”太宰治站了起来。   “我帮你拿。”陆羽帮他拿起了几盏灯,里面就有那盏不知道藏了什么愿望的猫猫灯。   “不许偷看哦,六六。”太宰治把剩下的灯拿起来,笑眯眯的说。   “我知道啦。”陆羽回答。   其他的灯上的愿望都大大咧咧的写在表面,只有这一盏不一样。也就是说,只有这一盏里的愿望,是托付给某个“神明”,而不是明示他这个哥哥的。   会是什么呢?小治的愿望……   陆羽好奇死了。   “快来快来,这个位置好。”陆雪已经开启了宫灯里面的小电灯的开关,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宫灯有着复古的精致。   陆羽用打火机点燃了荷花灯里的蜡烛:“小治,要帮忙吗?”   “我自己来~”太宰治拿过打火机。   丝毫不给陆羽偷看小猫灯里的愿望的机会。   天渐渐暗了。   一只只来自不同人的手把手中各色的灯放入护城河,被点亮的河面托着无数的愿望渐渐走远。   “飘远了啊。”太宰治蹲在河边,语气缥缈,眼神随着那些灯火越放越远。   “是啊。”陆羽俯身揉揉他的头,“带着你的愿望离开了。”   陆雪难得可以居高临下的揉揉自己大儿子的头:“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啊,也有点冷了啊……走走走,回家我给你们做酒酿圆子。”陆羽笑着站直,反手扶住陆雪的肩膀,另一只手拉起太宰治,“回家吧。”   深夜。   陆羽从自己的房间窗户悄然无声的翻了出去。   凌晨的街道上人影稀落,偶尔有几辆飞驰而过的轿车,带来一束光又迅速离开。   路边的街灯散发出蒙蒙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城市。   穿着风衣外套的青年大大方方的在摄像头范围内跑出残影。   自己的地盘,完全不用顾忌。   快速奔跑配合几个起落,陆羽就来到了护城河下游。   被打捞起来的许多河灯就放在河边。   陆羽快步走过一堆一堆的灯,最后在一堆灯前驻足。那里,有一抹莹莹的绿光。陆羽翻开其他湿漉漉的灯,捡出了那盏散发着莹绿色的猫猫灯。   是的,陆羽偷偷给它撒了标记用的荧光粉。为了防止太宰治手上沾上以后发现,他还特意跟小孩一起洗了手……   哎,小治,不是哥哥不尊重你的隐私,主要是,世界上哪有什么河神啊!   你不让哥哥看到愿望,哥哥怎么偷偷帮你实现呢?   用歪理说服自己,陆羽心安理得的伸手打开了小猫灯。   太宰治写的小纸条就躺在里面,居然还没有被浸湿。   陆羽嘿嘿笑着打开了纸条。   让哥哥康康你都写了什么好东西吧!   ……   嗯?   路边的灯光清晰的照亮了纸条上的字迹。   【略略略,傻蛋六六上当啦!我才没有需要神明实现的愿望呢,我想要的,六六都已经帮我实现啦!白跑一趟咯,哥哥~(*︶*)~】   白跑一趟?   不存在的。   陆羽慢悠悠的把纸条装到口袋,放回小猫河灯,脚步轻快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最好的纪念品,哥哥已经拿到啦。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陆羽脸一垮,接起了电话。   “嘿队长……没啥事啊,我挺好啊……”   “啊这……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去看一眼家里孩子在河灯里写了什么愿望……”   “我知道我知道,尊重孩子的隐私,老队长您就甭操心了。”   “哎呀您可别熬了,再熬就没头发了……”   “哈哈哈,对了,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元宵节快乐,队长。”   看来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大好太嚣张呢。   穿着风衣的青年打着电话,带着浓浓的笑意,如一阵夜风般潜入黑暗。   真好啊。   小别墅,躺在二层床上的太宰治闭着眼翻了个身。   呼呼……不知道傻蛋六六有没有上当……呼呼…… 第50章 养宰十六步,找到小百合   日本—青森。   元宵节之后,陆羽和太宰治一起回到了这里。   现在他们正走在青森市的一个居民区。里面有着普普通通的公寓大楼,不贫穷不艰苦也不高档不豪华。   陆羽和太宰治走进了一栋大楼,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公寓门口。   这是小百合的家。   “就是这里了,小治。去吧。”陆羽轻轻错开一个身子,让自己处在离门有一段距离,不会被一眼捕捉到的位置上。   太宰治默默点头。   他特意穿了好久没穿过的和服,黑底金纹,外面罩着厚厚的同色披风,有些长了的棕黑色卷发洒下来,像极了那个有贵公子风范的津岛修治。   好吧,津岛修治从来都不是什么“贵公子”。而太宰治……他就是津岛修治。   男孩伸出手来,按响了门铃。   “叮咚——”   他们静静等待着,谁都没有说话。   大约一分钟后。   “咔嚓。”门被打开了。   太宰治抬起小脸。   开门的是小百合。   “请问是……修治少爷?!”   穿着家居服的、甚至说不上是中年的瘦削女人看到了太宰治。她头发松松挽起,面容略带疲惫却不憔悴,看到太宰治的那一瞬间,溢出了无法伪装的、满满的喜悦。   角落里的陆羽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   “……好久不见,小百合。”男孩扬起在津岛家常用的,带着面具感的乖巧笑容。   “修治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小百合带着点无措的在门口蹲下来,“老爷怎么会同意您出门呢?”   “我来找你,小百合。”太宰治伸出手,摸上了小百合的侧脸。他轻轻歪了歪头,脸上有着单纯的疑惑,“小百合,你在为看到我而开心。”   “当然,修治少爷。”女人捂住了那只温暖小手,眼中是母亲般的慈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重新见到了修治少爷啊……而且,您长高了一些,身上也有肉了,啊,您还掉了一颗牙!”   小百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欣喜的喊了出来。   太宰治无奈道:“这句就不必说了,小百合。”   “修治少爷,长大了呀。”女人轻轻梳了梳太宰治的头发。   “既然如此……”太宰治抽回了小手,认真的问出了心底的问题,“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啊……”小百合的神情变得悲伤而内疚,她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修治少爷,我……小清生病了,我丈夫还恰巧出了车祸,我要回来照顾他们……”   小清是小百合的亲生孩子,是个男孩。   “所以,”太宰治重复,“为什么连告别都没有呢?”   “我走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我给管家先生打过电话,想请长假并且跟您说清楚的……但因为请假时间太长,管家先生把我辞退了,还说不能让我随意和少爷通话,又请示了老爷,结果老爷把电话挂掉了……”   “我只好写信,看来少爷没有收到我的信呢……”   “没关系的,小百合。不是你的错。”太宰治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容,“因为我已经不在津岛家了哦。哥哥带着我,在到处旅行呢。”   “什么?”小百合愣怔。   她终于看到了在一旁含笑而立的青年。不是津岛家任何一个少爷,那个家族养不出这样洒脱温柔的人。   “啊,失礼了!”小百合站起来鞠躬,“居然一直让你们呆在门口,还请进屋再说吧。”   “不必了,小百合。”太宰治摇摇头,“我们这就要走了。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下次联系我,不需要通过别人了。”   “啊,好的!”小百合赶紧在身上摸索起来,早有准备的太宰治递过去笔和小本子,打断了她的动作。   小百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接过了纸笔,写下了联系方式。   “对了,我和哥哥都不姓津岛哦。不过,你还是可以叫我修治。”太宰治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笔拿了回来,眨了眨眼,“是给小百合的特权~”   他们离开了。   陆羽牵着太宰治的手走在街道上。   “怎么样,小治?”   “早有预料吧。”太宰治兴致缺缺的样子,“就像你早就查到小百合的信息了,却还是要带我来一趟,当面要到早就知道的联系方式一样啊……”   “是吗?”陆羽笑了,“我看你很开心啊,修治少爷~”   “哎,不能让小百合担心啊。”太宰治也笑了,“你看,小百合就是这样的人。她是整个津岛家唯一在乎我的人……但是,明明看我跟陌生人离开了家族,却还是没有做任何事的勇气,只是站在那里祝我平安。”   “大概是看你长的这么健康,我又这么一表人才,所以很放心吧。毕竟我都带你去看她了。”陆羽调笑。   “大概吧。”太宰治不置可否,“但小百合真的就是这样,她被动又软弱……”   “她爱你就够了。”陆羽打断他,“我曾经以为,她对你只是比较喜欢;现在看来,她的的确确是爱着你的,虽然这爱有碍于你们两人的身份,并不明显。”   “嗯。这样看来,我曾经也拥有过‘母亲’呢。”太宰治微笑,“哪怕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虽然你说的大概是对的,”陆羽沉吟,“但这件事身上并不能体现出来。她离开你选择家人,只是因为,他们比起在津岛家的你,更需要她。”   “这样吗?”太宰治恍然,“很复杂啊,爱。”   “是的。毕竟,你也算是她的‘儿子’了。”   小百合……其实是太宰治的乳母。   津岛夫人没有亲自哺育任何一个孩子,小百合的孩子小清和太宰治同龄,因为家里缺钱,就去做了太宰治的乳母。   太宰治说的其实很对,小百合确实是个称得上软弱的人。真的要去找他告别的话,办法其实很多。小百合总有认识的同僚;再不济,也能找到津岛家的其他仆人传个话。她最后选择寄信,大概也是不敢面对太宰治吧。   但是,她的爱也不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即使是那个冷冰冰的津岛家,也曾有人爱着太宰治……这真的,太好了。   “好啦,六六哥哥,我们快走吧,和服好讨厌,我不要再穿了。”   “嗨嗨~”   “我要吃蟹肉!”   “嗨嗨~”   “继续去旅行吧。”   “遵命,修治少爷~”   “不许偷偷给小百合转钱。”   “啊哈哈……”   “……傻蛋。” 第51章 宰宰十岁啦   家人间的羁绊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旅途还在继续。   新的一年,他们的脚步仍然不曾停歇。   种花——咸城,游玩结束。   种花——敦皇,游玩结束。   种花——春城,游玩结束。   种花——章家界……   小半年的时间,小半个种花。   这段时间足够让太宰治的投掷变得无比纯熟,也让他缺了的小牙从小白点变成了一颗完整的新牙。   然后另一个门牙也掉了。   陆羽的书太宰治也看完了,最近一直试图用绷带缠眼,只是被陆羽严令禁止了,说是会造成斜视。   小小少年也长高了不少,净身高已经有一米三五。   六月,在外面浪了很久的两人回到了种花。   六月有两件大事。   太宰治要考期末考试了……哦,不是这个,换一个。   是太宰治要过十岁生日了。   还有陆雪要结婚了。   这位机智的母亲一合计,很好,两个一起办!   还好陆羽的生日在七月,要不然她能三件事一起办。   结婚的日子选在了六月十九日,太宰治的生日当天。   婚礼了选用了中西结合的大杂烩,来参加的人并不多。   陆羽拿出了两辈子最慎重的态度,穿上了定制的白色西装礼服,还让造型师帮忙处理了发型。一边的刘海梳到耳后,发尾散开,像一个有了中原中也发尾的白宰。收拾完了以后,陆羽的颜值都被完美衬托出来了,整个人凌厉又灿烂,是骑士般的守护者。   太宰治也穿上了儿童版白礼服。半年来他的发尾也留长了,原本学着陆羽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哦,陆羽的那束头发是斜着的,还是当年太宰治给他剪的。   造型师把他一边的刘海梳到了耳后,发尾散开,和陆羽的发型基本一致。   小少年不露齿的微微一笑,简直就是个矜贵的小王子。   婚礼的现场,白骑士抱着穿婚纱的女王,带着没成年的小王子,一步一步的踩过红地毯,讲女王交到了一位即将接受王位的王子手上。   “要保护我们的女王陛下哦。”陆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吴睿教授慎重的接过美艳动人的新娘:“我会好好保护公主殿下的。”   太宰治看了看陆雪含笑的面容,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是“爱情”。   这爱情让他们的女王陛下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小公主。   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啊。   吴睿带着陆雪,一同走上了礼台,宣告不离不弃的誓言。   “哥哥,我不懂。”太宰治转头对陆羽说。   “这个我可没办法教你啊,小治。”陆羽失笑,俯身,“等你遇到对的那个人再说吧。”   陆雪的捧花突然砸了过来!   它擦过太宰治的发顶和陆羽的下巴,完美掉进了陆雪的一个小姐妹手里。   打扮相似的两兄弟一起看向台上的新娘。   陆雪吐了吐舌头:扔偏啦!看来属于孩子们的缘分还早着呢。   切蛋糕的时候,太宰治也一起去切了。   因为这不只是陆雪的婚礼,还是陆修治的十岁生日。   之后就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充满着祝福和打趣的宴会。吴瑞和陆雪一桌一桌的敬酒,陆羽在边上挡酒,太宰治……   太宰治负责被大姐姐们揉搓。   没办法,成年了的大陆羽气势全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因此,看起来软绵绵的还跟大陆羽形象一致的小修治就遭了殃,起码迎来了双倍的“爱护”。   不过他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缺了的牙都能拿来逗人开心,小嘴甜的不行。   小寿星今天收到的礼物能堆满他的小床。   这小家伙以后肯定不缺女孩子倒追。陆羽咋舌。   婚礼的终点就是陆雪的小别墅。新成为夫妻的两人早早赶走朋友宾客,把自己关进房间互诉衷肠去了。   这儿是陆雪的家,是最能让她放松,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小奶狗类型的吴睿当然会迁就她,所以让自己做了“嫁人”的那个。   不过他俩的婚后生活大概和以前一样,两边乱跑,甚至在假期满世界乱跑。   只是一场婚礼,并不会让家人们的关系变远。   陆雪当然还是他们的妈妈。   但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他们会不时相伴走一段路,但最终会离开对方,走上只属于自己的尽头。   现在,陆雪只是走回了自己的道路上。   仅此而已。   穿着小西装的太宰治站在热闹后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静静的想。   他被拥入带着酒气的怀抱。   “小治,生日快乐。”陆羽整个人挂在他背上,脑袋有些倦怠的凑到他耳边说。   “什么感觉,六六哥哥?”太宰治偏头问他。   “很奇妙。”陆羽低笑,跟太宰治一起看着有些狼藉的小院,“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嫁妈。”   “六六哥哥才多大啊……”太宰治心里一动。   “啊,不记得了哎。”陆羽站直身体,因为闷热脱下的西装外套被扔在肩上,洒脱中带出了些痞气,往别墅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看向太宰治。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但六月的太阳还很灿烂。   青年眉眼疏狂,笑容里尽显峥嵘。   “要跟上啊,小治。”   太宰治眨眨眼,数不清的信息在脑海中收束,理顺。   “来了。”   他跟上了陆羽,像无数次一样。   人生这条路上,还有人走在他的前面,帮他找方向呢。   陆羽嘿嘿一笑,领着太宰治回了自己房间。   地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椅子上还叠放着一套太宰治的小衣服。出国用的证件和机票已经办好放在桌子上,旁边躺着一只一看就是给太宰治准备的熊猫背包。   刚刚回家五天的太宰治:!   “机票上的时间是一小时以后。现在我要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就出发。”陆羽转身走向浴室,“在我准备之前,小治也要收拾好哦?要不然就不带你了。”   “我没告诉妈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趁着妈妈结婚,我们偷偷跑掉~   二十分钟后,身穿黑白休闲服的青年带着换上白色熊猫T恤、小熊纽扣背带裤的小少年,飞快的离开了别墅。   再见了妈妈,今天我们就要远航!   “六六,期末考试怎么办?”   “不管了,他们肯定不敢开除你哈哈哈哈……” 第52章 西伯利亚旅行记01   时间的流逝仍在继续,他们又走过了许多地方。   陆羽出国往往不是单纯的旅行。异能力者跨国出任务也是很正常的。甚至很多国家的异能部门和政府是完全分开的,关系更接近于合作。   陆羽这样的,能力专职战斗又受过训练,可外聘的官方异能力者还是很吃香的。   两人在去强者云集的欧洲小心翼翼的转了几个月,完成了几个委托后,决定前往俄国。   十一月,他们裹成厚厚的俩个球球,来到了西伯利亚大雪原。   “为什么我也要穿这么厚呢?”陆羽球提出灵魂质问。   就算用不了异能,他自己的体质也足够抗寒了。   “因为我不要一个人变球。”太宰治球鼓脸,“西伯利亚真的好冷啊……”   “不是你自己要来这边玩雪的吗?”陆羽球把脚从雪里□□,“今年春节去冰城的时候说的。”   “我说的是玩雪啦,西伯利亚是你说的。”太宰治球反驳。   “但你也同意了啊。”陆羽球反弹了反驳,“来这里的时候,你也很同意的。”   他们现在走在东西伯利亚的一片荒原里,远离人类聚集地。地上是厚厚的积血,旁边是漆黑高耸、身覆厚雪的针叶林。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想往这种环境走吗……”太宰治球努力在大雪里移动自己。   “唉,这就要说起我的童年了。”陆羽球抬头望天,“我童年时,看过一本冒险科普漫画。主人公和他的朋友们飞机失事掉到了西伯利亚,然后展开了惊险刺激的求生……”   “然后你就要复刻一次求生?”太宰治球没好气的怒道,他呼出的气体在眼前被凝成一片白雾。   “漫画真的很有趣。”陆羽球语气悠远,好像回到了过去一般,“主人公们凿冰钓鱼,煮雪化水,设下陷阱猎鹿,揉皮晾晒肉干,用树枝制造雪上行走的鞋,住在雪洞里,用冰砖堵住风口……”   “漫画里一定没画他们坐狗雪橇翻车丢掉行李。”太宰治球嘲讽道,“我就知道跟狗有关的准没好事。”   他们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呢?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狗。   来到这里之前,陆羽多方考究,得知了这片雪原上有一个神秘的、适合有武力值的人探险的地方。   在西伯利亚的最大城市里买到地图,两个人直奔荒原而去。   那附近是有一个守林基地的。陆羽表示这次要玩冒险,于是买好了各种野外生存用的物资——类似毛毡帐篷,睡袋,小燃气炉——然后来到了守林基地,表示要野营。   开着雪上越野车来到基地,和基地里的工作人员用英不英俄不俄的蹩脚语言沟通后,这位工作人员——是个俄国大汉——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参观他养的宠物。   就算是以太宰治的语言学也只能让他听懂,这位大汉养了一些可爱的、会撒娇的犬科生物。   狐狸吗?   并不是。   是狗——雪橇犬。   一群会拉雪橇的哈士奇_(:3」∠)_   太宰治当时就脸色大变噔噔噔后退三步——他最讨厌狗了——然后就想扯着陆羽离开。   没想到陆羽这次没有和他心有灵犀。相反,青年的眼睛猛的亮了,在犬舍里摸摸这只,揉揉那只,亲昵的不行。   这种傻狗有什么好喜欢的!太宰治咬牙切齿,恨不得转身去把这些狗的狗粮吃了。   这位工作人员一看陆羽喜欢哈士奇们,也来劲了。两人继续了刚刚蹩脚的交流,表达了一番对狗子的喜爱后,大汉说要让他们坐一坐狗雪橇。   陆羽当然满口答应。   在俄国人的帮助下试了几圈之后,陆羽表示,不就是驾驶哈士奇雪橇吗?我会了!   于是他带上太宰治,装好了行李,坐上了宛如古代皇帝出行般的八骑马车——不是,是八哈雪橇,快乐的飞驰在雪原里。   俄国先生表示,你们只管去露营,到地方以后搬下来行李,狗子们会拉着空雪橇回家的。   所以陆羽就放松的飞驰了,一跑就是大半天。   太宰治始终板着一张小脸表示不开心。好好的游玩,为什么要扯上一群狗?   这种不满终于在陆羽拿出“陆羽爱心肉干·太宰治特供版”投喂哈士奇们的时候爆发了。   在陆羽投喂了狗子一口后,太宰治凶残的抢过了其余的肉干塞到了嘴里,一边叫一边含糊的冲着狗们“汪汪”叫。   陆羽笑的不行,又拿出一把肉干,宠溺的递给太宰治一半,剩下一半继续喂狗。   太宰治怒气爆表,来了一波狗嘴抢食,从狗子嘴里拽住肉干就要往……   他倒没能往自己嘴里塞。   因为狗子们造反了。   它们怒而狂吠,在陆羽不熟练的安抚下掀翻了两人,拱走了所有的肉干,然后拉着空雪橇自由的跑了回去……   陆羽和太宰治为什么没去追?   很不巧,狗子把他们掀翻的时候,正在下坡。掀翻以后,哈士奇带着雪橇转身往回跑,陆羽和太宰治则因为猝不及防加上衣服太厚行动不便,咕噜噜滚下了雪坡……   惨不忍睹。   由于陆羽的第一个反应是把包的像球球一样的太宰治捞到怀里,因此他们也有能力去稳住身形或者护住行李……   最后,一个包着两个人的大雪球在滚出很远后停在了平地上。   等陆羽和太宰治挣扎出来后,已经过去挺久了。   行李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回去的路也远的不行,两人商量一下后,干脆不走原路了,根据方位另找路线回去。   这是一场说来就来的冒险——陆羽感慨。   hetui——太宰治表示。   不过他们倒是都不担心生命安全之类的东西。陆羽身上随身带着的吃的不少,这片地方似乎也有挺多野物。更何况,靠太宰治的脑子,怎么也不至于走不出这里。   虽然地图在行李里面,但太宰治看过了。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但指南针功能还能用。   太宰治在雪地上大致画了地图,两个人辨别了一下方向,安排了回基地的道路。   要是不出意外,两天后他们就能回到基地了。基地有信号塔,到时候陆羽会想办法再搞一批装备,或者把丢的那些找回来。   但就在他们往回赶的当天下午,就下了一场大雪……   陆羽找了个山洞避雪——这里有熊生活过的痕迹,但已经很模糊了,估计熊已经离开了。   一场雪的影响并不大,也就是路更难走了。   于是就有了两个球球在雪中艰难移动的一幕。   相对来说比较娇惯的太宰治球在跋涉一段时间后得出了结论:“反正都是狗的错。”   陆羽敷衍的点点头。   “而且,你不是说主人公做了能在雪上行走的鞋吗?你倒是做啊。”太宰治球继续找麻烦。   “我忘了。”陆羽球诚恳的承认,“我只记得情节了。多么让人神往……”   于是太宰治球艰难的抬起小腿腿,踹了陆羽球一脚。 第53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2   西伯利亚历险记还在继续。   当天晚上,他们在针叶林过夜。   斩月的光芒照耀白雪,几棵高耸的树应光而倒,又瞬间化作一块块木板。   太宰治评价:“六六,你以后不写书了去砍树也饿不死。”   陆羽找了个背风靠山的地方,把木板插入雪中,围了一大一小两个半圆做防风。   穿的厚的好处也在这里显露出来了。   其实跟不需要这么多衣服的陆羽把厚厚的皮衣外套脱下铺到雪面上,里面的棉衣罩到圆圈顶端做屋顶。   像一个小小,兽类的巢穴。   陆羽抱着太宰治把自己当做垫子,太宰治的小外套展开权当被子。就像幼兽钻入母兽怀中,太宰治蜷缩着横在陆羽的怀里,温暖又安全。   外套的帽子轻轻遮掩他的小脸,稀碎的星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撒下来。   呼呼的风声包围着他们。   保护者闭上了眼睛。   他说:“晚安。”   次日。   太宰治啃着肉干——陆羽藏在衣服内袋,没被狗子们抢走的——问:“这些木板你不准备带走吗?”   “太重了,反正西伯利亚也不缺这几棵树。”陆羽皱着眉按下打火机,又一次试着引燃火堆,他已经失败了三次了。   “柴火太湿了。”太宰治看了一会儿后叹气,“为什么你不是火系异能者呢?”   “那就没发给你砍树造房子了。”第四次,小小的火苗终于从枯草上转移到了木头上。   “好了好了,小治快来烤火。”看着那团火越烧越旺,陆羽舒了口气。   太宰治把自己挪动到了火堆旁边:“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回去了。”   陆羽把刚刚凿出来的有着长柄的石碗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消毒,又忘里面塞了几个干净的雪球,用手握着开始在火上烧。   像西伯利亚、南北极这些地方,常年下雪,因此雪并不会很脏,雪水煮开了饮用也基本没问题。   有问题也不要紧,他们也不直接喝。   为什么天兵里没有过滤器或者锅碗瓢盆类的呢?或者直接有个战斗机,他们就能开回去了。   陆羽再次陷入反思。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眼皮塌下来:“六六,你的求生根本没有灵魂。漫画主角肯定做不到轻松围出木屋,也做不到异能凿出石碗,更做不到用手拿着石碗烧水……”   “最后一个大概可以吧。”陆羽不确定的说,“这个石头好像不怎么导热。”   “真的吗?”太宰治啃完了肉干,伸出两只小手快乐烤火,“要不我来拿着这个柄?”   “不了不了,我承认我作弊,漫画主角做不到。”陆羽赶紧把手里的长柄挪远了一点,防止烫到太宰治。   确定了,是开挂的异能力者。   水基本开了。陆羽连忙把一起凿出来的带着蒸馏管的杯盖烤了烤罩到石碗上——他要收集蒸馏水!   “最晚明天就找回去了,也不用这么麻烦吧。”太宰治翻过了手,烤手背。暖呼呼~   “万一回不去呢。”陆羽嘟嘟哝哝,“漫画里主角一般都……”   “不许立flag。”太宰治打断他。   “不立不立。”陆羽赶紧闭嘴,安心烧水。   看他这个架势,光收集蒸馏水就要半天……   算了,随他吧。难得这么开心。   太宰治宠溺的看向傻哥。   经过小半天的努力,傻哥终于收集到了大半杯水——巨大的子弹保温杯。   因为肉干还有剩——鬼知道陆羽到底带了多少——离基地又很近,两人倒是没有打猎的想法。   而且这片林子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活物。   两个球球再次艰难的在雪中移动。   “奇怪,怎么还没走出林子?”走了半天,陆羽皱眉,“小治,现在几点了?”   “西伯利亚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六分。”太宰治想也不想的回答。   陆羽看了看灰白的天空,叹气:“你昨晚没睡觉。”没有太阳的时候,根本做不到计算时间。所以太宰治心里的计时大概一直没停。   “我只是早上看了一眼手机。”太宰治叹气,“六六想多啦。”   可我没看到你看手机……   陆羽默默停下脚步,绕开了这个话题:“按照计算,我们应该离开了这个林子才是。”   太宰治刷刷刷的画出地图:“我们应该在这里了。”   他小手点在针叶林区的边缘。   “一路上,我用的手机指南,你用了指南针指南,我们的方向是不会有错的——除非指南针有问题。”陆羽打量了几眼那幅地图。   “可能是磁场,不排除异能。”太宰治没有提“人间失格”,毕竟异能的运作方式多种多样,能绕过人间失格的屏蔽也不是不可能。   “我去看看。”陆羽扔下身上的杯子、外套,开始作弊。   青年的身姿矫健如猎豹,轻轻点在雪面上没有半点下陷,几步助跑后高高起跳,在两棵树间反复借力,几下就跳到了树顶。   太宰治叹气。   所以说,有陆羽在,怎么可能真的走求生路线嘛。而且这个人的“艰难跋涉”其实都是演出来陪他玩的吧……   陆羽在上面呆了一会,干脆的跳了下来,像猫一样轻盈的落地,都没激起多少雪。   太宰治拍手:“满分!”   陆羽哭笑不得:“小治,不大对劲,四面八方都是针叶林,我看不到尽头。”   “能看到山吗?咱们来的方向呢?”太宰治来兴趣了。   “没有。”陆羽摇头,“只有无尽的树林。”   但按照地图来看,这片林子根本没有那么大。更何况,他们走的路程根本没有这么远。   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   太宰治眼睛亮了:“六六,我们杀出去!”   “确定?”陆羽重新穿上外套,“我以为你会想玩点别的,想办法破解啦一类的。”   “杀出去就是最好玩的!”太宰治斩钉截铁,“如果是天然的秘境一类的东西,想办法破解也没用;如果是人为,那看我们暴力突破,对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啊这……”陆羽沉默了一下,“小治,你什么时候开始看修真小说了吗?”   秘境这个词一出,陆羽感觉自己瞬间回到初中二年级!好耶!   太宰治也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恼羞成怒,解开外套灵活的踹了陆羽一脚:“快动手啦!” 第54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3   斩月的光芒毫不收敛的在雪原上肆虐。   闪烁的月影不时在森林中浮现,每道刀光亮起都有一排排的树木倒下。   脚下厚厚的雪层也被肃清,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太宰治一边走一边走一边去触摸一路倒下的树,每一棵树的纹路都被他映在眼中。他不时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还在不在。   如果幕后有人的话,他们一定在头疼偷偷动手脚。   因为——陆羽是从天上往下砍的。   在空中腾跃的青年挥舞着皎月般的镰刀,战斗带着舞蹈般的韵味,卷发飞舞,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太宰治很是羡慕的看着斩月:“镰刀真的很帅气哎……”   但人小力轻的太宰治根本玩不了这个,他也就只能扔扔小宰飞刀。   虽然小说里的李寻欢很帅,但六六哥哥近在眼前啊!   太宰治扼腕。   有了陆羽战车一般的开路,他们的行动就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暴力行进了十分钟后,太宰治眯起了眼睛:“六六!”   陆羽暂停了动作,脸不红心不跳的停在了一棵树上往下看:“怎么了小治?”   “现在身后什么情况?”   “我们清理出来的地方还好好的。”陆羽大声回答,让下方的太宰治能听见。   太宰治笑了:“那么,我好想已经发现真相了哦。”   陆羽挑眉,不过太宰治看不见:“哦?”   “在你三点钟方向的那棵树,”太宰治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和你砍掉做房子的那棵树,一模一样呢。”   陆羽瞳孔缩了缩,双腿借力,扑到了太宰治身前。   皎洁的圆月月影悄然腾空。   “叮叮叮”的悦耳声音在射击声中不断响起,被切成两半的子弹纷纷落到地上,斩月刀刃飞舞,把太宰治护的密不透风。   好像早有预料的太宰治在刀光的包围中眯起眼睛,右手手腕一抖,小小的飞刀落到了他手中。找准空隙,飞刀出手——   不只是恰巧还是算计,太宰治跟那棵重复的树的距离,刚好是三米。   小小的飞刀带着绷带没入树干,仿佛有这么东西被戳破了一般,“树”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是一根光秃秃的、已经被处理好了、大概已经砍下很久的,原木。   从周围不断倾泻而来的子弹诡异的停滞了。   陆羽微微喘息,倒拄斩月,后错太宰治半个身位方便保护。   也方便太宰治跟背后的人交流。   虽然这个场面谁出面都可以,但太宰治想玩,就让他快乐玩耍吧。   别以为他没看到,太宰治之前的手都在抖——兴奋的。   呵,小兔宰治。   裹成球球还没有下门牙的小兔宰治气势满满,面上丝毫不露怯……不露兴奋,他右手巧妙一带,就把飞刀收回了手中——现在他也学会这一招了,不得不说看起来的确十分帅气。   “背后的主事人,还不出来吗吗?”太宰治微笑着问。   慢悠悠的,有节奏感的、沉闷的鼓掌声响起。   周围似乎有水波一样的力量散去。他们周围的环境悄然改变——附近树还是树,但更周围的,却成了一根根树立的原木。   而树和原木的后面,则是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端着枪的战斗人员。   鼓掌的人踩着像突破了一层水膜般,从空中走入这个世界。   这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   这位典型俄国女人身材高挑纤细,一身纯白的传统修身外套,踩着白色过膝的高跟长靴,肩上披着白色的坎肩,银白的长发披散着,头戴雪白的女式软毡帽。   她的肤色也是雪白的,甚至唇色都是淡色,仿佛冰雪砌成一般。   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就是那透着莹莹紫意的血红双瞳。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夫人?”陆羽没忍住开口。   “索妮娅·德米特里。”女士优雅一笑,俄语无缝转换成种花文,“并不是您说的那位夫人。”   “抱歉。”陆羽毫无歉意的笑了笑,握住镰刀的手紧了紧。   幻术类能力者……而且从太宰治的小刀取消幻术的情况来看,她的能力操纵非常精细,大概每一棵树都是单独的幻术,范围也极大。   因此,很大的可能……   超越者。   “没关系。”自称索菲娅的女人微笑着说,“欢迎你们,异国强大的异能力者和反异能力者。”   “真的欢迎我们吗,大姐姐?”太宰治笑吟吟的,“差一点点,修治就要死掉了哦。”   “很遗憾,我们只是以为有人入侵。毕竟这位阁下的破坏力真的十分过分。”索菲亚走近了一些,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不知二位为何来访?”   “这句话是我们该问的吧。”太宰治歪歪头,“无缘无故把我们困在这片森林里,是为了什么呢,大姐姐?”   “啊啦,看来只是一场意外呢?”索菲亚微微惊讶,“不过既然遇到了,不如来我们这里谈一谈?”   “别装了。”太宰治冷下脸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索薇娅面色不变,轻轻抚手。她的双手也被白色的手套包裹:“何出此言?”   太宰治踩了踩脚下的泥土:“这片针叶林虽然有你异能力伪装的缘故在,但还是有很多真实的树木的。”   他指了指身边那些真实的树木:“起码我一路碰过来的都是真的。你用异能力制造了无尽的森林边际,然后引导我们在这里兜圈子。但大该是防备兄长的战斗力,你领我们走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森林。”   “直到兄长开始大肆破坏,你无法在控制我们周围的磁场——这大概是科技完成的——因此只好停止了引导,开始用能力伪造树木。”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发现了,因为我一路上没有遇到重复的树木,所以我确定,我们走过的路是真实的森林。”太宰治认真道,“加起来后我发现,这片森林,远比地图上要大的多。”   “我们的地图是在西伯利亚的大城市买的……地图商没有作假的可能。那就说明,作假的是你们。”   “而我们能来到这里,其实是听说,这地方是神秘的,适合异能者探险的地方。”   太宰治把信息一条条说了出来:“你们在这里神神秘秘怕被发现,偏偏又有适合探险的名声……而且还有异能力者参与。”   “因此,这其实是个猎场吧,女士。”太宰治露出冰冷虚无的微笑,“狩猎异能力者的狩猎场。” 第55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4   索菲亚又一次鼓起掌来。   “你们并不需要异能力者一定要活着,尸体也有用,为了某种实验。因此你本来是想直接杀了我们,但却在看到我的异能力后停止了攻击。”太宰治低声道,“你需要我的能力。”   “我也在顾忌您的兄长。”索菲亚有些遗憾,“我当然也可以杀死您,获取您的尸体。但失去牵制后,您的兄长大概会做出可怕的事吧。”   陆羽沉默。   并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擅长战斗,要是一对一,索菲亚就算是超越者也未必能讨到好。   她左手扶住右肘,裹在手套里的右手拇指不经意间擦过下唇:“所以不如寻求合作。”   “送我们离开,我们保证不揭露你。”陆羽开口。   “啊啦,我该如何相信二位的保证呢?”女人的种花文吐字标准,又带了一点独特的韵味,“二位是种花人吗?”   “不,我们是日本人。”陆羽严肃的说。   “我以为日本人不会在交谈时使用种花语?”索菲亚咬上了拇指指尖的手套。   “因为我们仰慕种花文化。”太宰治也严肃了起来,换成了日语,“其实我的母语是日语。”   “是的,我是津岛羽人,这是我的弟弟津岛修治。”陆羽跟着用日语说。   饶是索菲亚也觉得有些好笑。   “好吧,二位是日本人。”她放下右手,双手抱胸,“所以?”   “所以给你们一段时间去查。”太宰治笑了,“我们两个是官方重点标记的异能者,在你这边失踪了,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吧——大姐姐你也清楚,我的异能力的宝贵程度——战争才刚刚结束不久,你不想再引起超越者级的国际纠纷吧?”   “我们对你们俄国人搞什么不感兴趣。”陆羽接着说,“七天,你可以去日本异能特务科核实我们的身份,我们没有找你麻烦的必要。七天以后,送我们离开。”   陆羽其实也很无奈——他的体力是有限的,扛不住子弹雨。强杀出去不是做不到,但他们在大雪原上呢,那个基地也可以肯定是索菲亚这边的人,怎么出去是个问题。   虽然没有商量过,但默契的两人已经想出了最合适的方案——打入索菲亚的老巢。   索菲亚觊觎太宰治的异能力,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骗进基地。到时候他们就干脆顺势跟着她走,说不定能把这里端了。   在这方面,兄弟两人非常自信。   至于胡说八道自己是日本人(太宰治:我就是日本人哎!),则是因为就算真的核实了他们的身份,索菲亚也不会放他们走……她要是真的找到种花国甚至摸到陆雪那边,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至于日本,希望异能特务科可靠的帮忙拦一拦查津岛修治的人……   尽量拖一段时间再说。   索菲亚唔了一声:“那么,我又如何确定二位对基地无害呢?”   太宰治指了指自己:“你们的研究应该已经有了成果了吧,给他用上就好。”   陆羽:?   索菲亚深深看了他们——尤其是看了太宰治一眼:“您的头脑远比您的异能力更加优秀。”   太宰治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夸奖:“本该如此。”   索菲亚拍拍手,树林后出现了一个端着盒子的武装人员,走到了她身边。   女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金属制的颈圈样装置。   她亲自端着装置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陆羽皱眉。   太宰治凉凉的看了一眼那个装置,毫不收敛的说:“兄长不要紧,这个东西的效果大概连我异能的一半都不如,否则他们也就不需要我的异能了。”   陆羽了然,收回斩月,从索菲亚手中接过了那个装置,细细检查了一圈——根据重量和结构来确定里面没有安装炸弹——在装置入手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天兵”被压制了回去,但并没有“人间失格”带给他的感觉严重。   人兵则丝毫不受限制。   索菲亚笑吟吟的看着他检查。   陆羽抛了抛项圈,扬下巴:“先把你的人都撤掉。”   索菲亚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敢孤身站在您的面前。”   场面一时僵住。   陆羽先戴上装置,就没法防备子弹;索菲亚先撤人,就得担心陆羽爆起杀了她。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表示“你们大人就是麻烦”,然后猛的出手拉上了索菲亚的衣角。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任由太宰治拉住自己的索菲亚瞳孔骤缩。   “带上吧,兄长。”太宰治冷静的说,“她不会动手的。”   陆羽默了默,嗤笑一声,找到颈环的开关,撩起发尾,单手干脆利落的带上了颈圈。   太宰治看着他动作,别说,还挺好看。   索菲亚呼出一口气,又一次拍了拍手。   武装人员有序的撤下,整个地面泛起微微的震动。索菲亚的身后,那些有着原木伪装的地面像翻开书页一样被向后掀起,地下的积雪被扬起,一时间雪屑飞扬。   一片白茫茫中,极具科技感的银色金属通道从黑洞洞的地下升起。   通道的门开了。   武装人员列队进入大门,步调有序。索菲亚头也不回,等到整齐的脚步消失后,她才侧身,优雅的伸出手臂:“请。”   陆羽双手插入衣兜:“女士先请。”   索菲亚温雅一笑,带着手套的手拉住太宰治的小手:“一起。”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一起走进了通道的大门,像走进了野兽张开的大口。   不过,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狩猎者,就不一定了。   走入通道,大门闭合,明亮的灯光照着一路向下。索菲亚像一个好客的主人般给他们介绍:   “我们的基地的主要研究项目是帮助异能力者控制自己的异能,而且已经初步有了成果。就像津岛先生您正在使用的抑制装置,虽然无法真正消除异能,却能阻止异能溢出体外造成意外事故。   “人类觉醒异能后,就不断出现争斗,误伤。”女人银白的眼睫垂下,掩盖鲜血般的双瞳,“常暗岛的悲剧也因异能而起……我和丈夫不忍看到人类继续被自己的能力所困扰,因此在政府的帮助下建立了这个基地。”   “大姐姐居然已经结婚了吗?”太宰治眨眨眼。   “是的,我的儿子跟津岛小先生您差不多大。”索菲亚轻轻一笑,莫名有些违和感。   陆羽眉尾几不可见的跳动了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第56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5   这个地下基地很大,估计有好几层。   陆羽根据他们移动的距离和这一层的高度判断出来,索菲亚带他们来的很大可能是地下二层,但不排除是第一层的可能。   索菲亚给他们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太宰治扯扯陆羽的外套:“一起?”   陆羽点点头。   他们先去了给太宰治安排的房间。小小的单人间,简单的床和桌子,配有一个洗手间,是很普通的宿舍。   两个人的视线围着房间转了一圈。   “几个?”陆羽问。   太宰治谨慎回答:“六加一。”   “一样。”陆羽点点头,“留一个就好。”   ——他们从各个角落发现了或明显或隐秘的摄像头,以及一个窃听器。   留下最明显的一个只能监视到门口的摄像头权当尊重,陆羽毫不客气的把其他设备都踩了个粉碎,还很讲卫生的扫进了垃圾桶。   太宰治已经在洗手间里摸了一圈儿,在里面跟陆羽说:“里面没有,不过水是热的哎。”   陆羽皱着眉把小床摸了一遍:“床上也没有,不过这个床单好硬。小治,我把外套留下你铺着吧?”   “好~”太宰治从洗手间出来,甩掉了靴子,扔下自己厚重的外套,“终于不用裹这么重了。”   陆羽把两层外套都给太宰治留下,只剩下高领的羊毛衫。青年帮娇惯的猫崽叠好衣服,行动间露出被绷带包裹的紧实小臂。   太宰治鼓鼓脸戳戳自己手腕上窄窄的一小截绷带,开始暗中羡慕。   “来。”陆羽把东西收拾好,往小床上一倒,侧躺着伸长手臂懒洋洋的招呼太宰治。   太宰治乖乖爬过去窝着了。   把小崽子捞到怀里的陆羽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小崽子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能怎么样?枪林弹雨里玩飞刀,刺激死了。   陆羽不由失笑。行吧,他养的猫猫他还能不知道吗?这种事他比谁都开心。   太宰治抬手摸了摸陆羽脖子上的装置:“你呢?”   陆羽眯起眼睛。   很好,这个抑制装置对太宰治的异能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接触了装置,人间失格还是把“人兵”抵消掉了。   “跟你想的一样。”陆羽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   太宰治眨眨眼睛,把自己埋入铺着的大外套:“好啦,你快去收拾自己那边吧,我没问题的。”   被撵了。   陆羽哀怨的撇了太宰治一眼,唉声叹气装模作样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好,一套的六加一。   踩碎五个摄像头后,陆羽大大方方对着窃听器说:“麻烦给我们准备一下适合室内温度的衣服和鞋子。对了,什么时间吃晚饭?”   陆羽的手机仍然没有信号,但时间显示是正常的。现在是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十三号,下午三点五分。   窃听器肯定无法回答陆羽。陆羽也不指望他回答,说完就愉快的踩碎了窃听器送它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泡水……不会短路吧?陆羽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不确定的摸了摸。   看了一会儿他乐了:别说,真的挺帅的,小治一定偷偷夸他帅了。   看来之后可以给小治试试choker~   丝毫没有深陷敌营的自觉,陆羽翻出浴巾,轻松的走进浴室洗澡了。   这可是珍贵的,西伯利亚的温暖啊。科技的力量真伟大。   ……   很好,看来装置不怕水。   陆羽披着浴巾出来后,发现房间的地板上多了东西。   几个包的严严实实的行李包,登山包,还有大行李箱。   这不是他们被狗子甩掉的行李嘛!过分体贴了……不过也好,衣服到手。   陆羽先翻出室内穿的衣服换好,然后一一检查了行李。   卫星电话没了,别的都在。也不知道他们把帐篷都送过来有什么意义。   陆羽嘴角抽搐着把帐篷炉子之类堆到角落,其他的的归类收拾好,就当住旅店了。   把太宰治的东西选出来装进箱子,陆羽出门去找了太宰治。   这个房间是机械锁,对陆羽和太宰治来说相当于没有。不过陆羽还是敲了敲门,等着里面探出一只猫猫头。   猫猫头很快就探出来了,还湿漉漉的。看来他们兄弟两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敌营洗澡,刺激。   “是行李送来了吗?”太宰治问。   陆羽无言的把箱子推过去。剧本组了不起吗!!   就是了不起。   太宰治伸出什么都没穿的胳膊把箱子接进去,头一缩,门一关,里面飘出一句拜拜。   陆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只围了毛巾有点害羞……?姨母笑露到一半,他突然僵住了。   表示尊重的那个摄像头放哪来着?   他黑着脸回到自己房间,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炸掉这里了。   下午四点,陆羽站在摄像头面前做手势叫来了人。   一个穿着正装的,梳着整齐银发中年男人敲响了陆羽的门。他神情严肃,留着整齐的绅士胡,气质沉稳又可靠。   陆羽打开门,惊讶了一下:“难道是德米特里先生?”   男人摇摇头,用英语说到:“我是研究所的副所长洛特尼科夫,主要负责研究所的运营和生活。我可以听懂一部分日语,但不会说,还请您多多包容。”   “没关系洛特先生,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陆羽简洁的叫了对方姓氏的前两个音节,“我是想问问,你们这个研究基地是吃食堂吗?”   “我们有员工食堂,就在这一层。”洛特温和的回答,“也可以去厨房定制盒饭。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带您去食堂吗?”   “那就去看看吧,麻烦您了。”陆羽微微一笑,“我去叫小治。”   太宰治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敲了敲门后,门猛的打开,陆羽接住了一只扑上来的猫猫:“快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一直在偷听。   陆羽无奈的把太宰治从身上摘下来:“走吧。”   洛特没有对兄弟情深发表意见。他带着两人走出了这个走廊——这应该是员工宿舍区,不过陆羽他们周围的宿舍都是空着的——绕到了更为空旷的、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人串行的大厅,然后进入了另一个走廊,到达了员工食堂。   太宰治一路上认真观察周围,收集到的信息在脑子里默默整理成线。   食堂不大,粗略的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一百个位置。食堂有着很多窗口,嗯,和种花没什么两样。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俄国有没有过苏联时期啊……   陆羽陷入沉思。   现在饭还没有发放,但在洛特的带领下,两人得以去往后厨,蹭到了新鲜出炉的食物。   在人家的地盘住着,防下毒是防不住的。而且毕竟是厨房大批量产出的,安全性还是比较高。但是……   怎么说呢。   酸奶油真的好难吃啊。 第57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6   除了不尽人意的晚饭,两人在研究所度过了还算舒适的一晚。   陆羽的手机已经用充电器充满了电,现在是十一月十四号早上六点半。   青年懒洋洋的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去隔壁找太宰治。虽然现在没法锻炼了,但也不能让小朋友睡懒觉。   只是门一开,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和昨天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索菲亚微笑着看着陆羽:“晨安,阁下。”   “……晨安,女士。”陆羽微微一笑,“您来的很准时。”   “请允许我邀请二位共进早饭。”索菲亚微微欠身。   “我的荣幸。”陆羽颔首,“我先去叫一下小治。”   索菲亚含笑点头,侧过身体。   陆羽敲了两下旁边房间的门。   一片沉默。他叹了口气,继续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门终于开了。   已经穿戴好的太宰治施施然走了出来:“好了,我们走吧。”   “德米特里夫人请我们一起吃早餐。”陆羽歪歪头,示意了一下侧后方。   “晨安,小先生。”索菲亚跟太宰治打招呼。   “早哦,大姐姐。”太宰治好像才看到她一样,“那就一起吧。”   索菲亚和他们一起排队去窗口领了早饭——麦粥和松饼。味道还算不错,不过陆羽不是很习惯麦粥的味道。   他们坐在食堂里,不时有研究员来跟索菲亚打招呼,索菲亚会一一笑着回答他们。   陆羽埋头解决不好喝的麦粥,顺便观察周围。他们称呼索菲亚为“夫人”,昨天的洛特先生又自称“副所长”。   那么所长是谁?索菲亚的丈夫呢?   太宰治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笑吟吟的问:“大姐姐,你是这里的所长吗?”   索菲亚摇摇头:“我的丈夫才是。我的话,是首席研究员。”   “都没有见过大姐姐的丈夫呢。”太宰治拿餐刀拨弄松饼,他没有去碰麦粥的意图。   “他近期有事情要忙,不在这里呢。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你们介绍他的。”索菲亚神情完美,“今天就由我来带二位参观一下研究所吧。”   陆羽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这个女人想把他们留下的意图已经丝毫不严实了。不过无所谓,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干了,他们又不是没有后手。   既然她让他们看,那就先探探这边的底好了。反正他们这边有小剧本精。   索菲亚带他们去往大堂,然后通过大厅的电梯前往了负三层。   电梯上的按钮显示这里只有三层。   负三层和负二层结构相似,从电梯走出来就是大堂。   索菲亚这次走在前面,她轻声介绍着这个研究所:“这里是从战争结束前一年在政府的资助下开始建造的,在异能者的帮助下,我们得以拥有这个安全的地下基地。毕竟异能者研究不适合在大众面前进行……”   全是屁话。陆羽双手插兜,神色漫不经心的想。这个研究所的确可能跟某些政府人员有牵扯,但不可能是整个政府支持的。   俄国当局脑残了才会让他们在这里消耗自己的异能者。   他们走上了一条宽走廊。这里灯光偏暗,带着一股冷气,两边是关着的铁门,似乎都是指纹锁,有一种高科技的机密感。而整条走廊上,都安放着无死角的摄像头。   索菲亚推开了其中一扇门,示意他们在外面稍等,过了一会儿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   看来这里是她的办公室。   “这里是研究区域。”索菲亚已经摘下了小白帽,她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束起长发,“其实我觉得二位似乎对我们的实验有误会,因此想请二位来见证一下……”   误会什么?你们还能是狩猎异能者的正经研究所不成?   陆羽在心里嘲讽着。   索菲亚带他们进了一间实验室。这里看起来就像医院的体检室,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围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记录着什么。   穿病号服的男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帽子一样的机械装置罩住他大半个头。男人手里捧着一个小装置。   “第32次实验开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研究员用俄语说道。   男人手里的小装置露出白光。   “检测到异能波动,加大功率。”   “异能波动为……继续加大功率。”   “暂停。异能波动数值已进入安全范围,休息十分钟后重复测试。”   研究员有条不紊的主持完这场实验,然后转身跟索菲亚打招呼:“夫人。”   “辛苦你们了。”索薇娅笑着点头,“祝一切顺利。”   上了年纪的女研究员严肃点头:“我们会成功的。”   她看了一眼陆羽和太宰治,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去看记录的数据了。索菲亚没有继续看他们实验的意思,又带着陆羽二人去了好几间实验室,实验内容都大同小异。   他们最终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里面没有实验人员,但各种设备都有。索菲亚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实验室的门自己合上了。   她转身轻柔的问陆羽和太宰治:“二位感觉如何?”   太宰治抬头,看向索菲亚:“能有什么感觉?总不能感到欣慰吧?毕竟你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消除异能者的异能,不是吗?”   索菲亚的莹然的红眼睛直直盯着太宰治,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疯狂:“啊啦,被发现了呢。”   “毕竟大姐姐你从来没有掩饰过呢。”太宰治轻笑,卷发微晃,鸢色的眼睛里带着恶意,“如此觊觎着我的异能,称呼我为反异能力者……你很清楚,我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   “但二位还是跟我来到了这里呢。”索菲亚苍白的唇角勾起,“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   因为你用枪指着我们啊!旁边的陆羽在心里吐槽。   但他面上仍然一片沉稳宛如智珠在握:“大概是因为,说不定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哦?”索菲亚偏头,美艳的脸上展现出几分天真,“何以见得?”   “小治的异能力觉醒后,我们就开始躲躲藏藏。”陆羽冷哼一声,“各方势力的觊觎,招揽络绎不绝。偏偏小治的异能力又是被动的……别的不说,异能力给人带来了争端这一点,我是赞同的。”   “是的……是啊……”索菲亚失神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有了力量,就会争纷;有了异能力,人们开始争斗……”   她的语言逐渐变成破碎的俄语,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胸前,红色双眼茫然的空视前方:“战争夺取生命……我夺取生命……这是错误的,神啊,原谅我……”   狂信徒?   陆羽不动声色的和太宰治对视一眼。   “所以,更多的不说,控制异能的实验这一点上,我们也许可以合作。”陆羽直白的打断索菲亚的异常。   索菲亚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的优雅。   “为了共同的目的?”   “为了共同的利益。”陆羽颔首。 第58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7   陆羽和索菲亚在太宰治的异能上得出了共识。   陆羽表示,核实他们的身份后,索菲亚得把他们送走;而在这几天内,太宰治会配合索菲亚研究封锁异能的事。   索菲亚当场就给太宰治测试了异能,美眸里光彩连连。   “不可思议,这是神迹……”   陆羽冷冰冰的提醒她:“我以为,你是厌恶异能的。”   “当然。”索菲亚闭上眼睛,平复了心情,“请相信我的诚意……我只是看到了希望,因此有些失态。”   她睁开眼睛,诚恳道:“请您相信,我与那些想要利用小先生的异能谋私利者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消除异能力……”   陆羽眼神闪了闪:“希望你说到做到。”   太宰治好奇的戳了戳测试用的仪器:“这个东西是什么原理?”   刚刚,太宰治被要求摸了一块金属板,上面连接着一台电脑样仪器,之后“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行行数据。   “经过研究,我们发现,异能力是一种波动。”索菲亚轻轻解释,“而我们测定了许多样本,大致规划了异能的波动范围……我们今天把基本的测试都做完如何?”   “我要一起。”陆羽说。   “没问题。”索菲亚柔和的说,“而且不会让修治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受伤的。”   “可以的哦,大姐姐。”太宰治仔细看了几眼屏幕,“那就开始吧。”   测试进行了整整一天,陆羽跟着他们看了一天,各种测试不明觉厉。   “我感觉明天我就不用跟着了。”下午五点,索菲亚的办公室里,一天下来昏昏欲睡的陆羽叹气。   “您放心就好,我会照顾好修治君的。”索菲亚的眼睛紧紧黏着手上的笔记本,“是很珍贵的数据……啊。”   她像如梦初醒般合上笔记本,恢复了优雅从容:“阁下感到无聊的话,明天不如在基地里逛一逛?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帮忙记录一下实验人员的情况。”   “也好。对了,我可以借用你们的厨房吗?说实话,不是很吃得惯俄国风味。”陆羽突然想到了吃饭问题,今天中午他们只是匆匆吃了面包。   “请随意。”索菲亚歉意的笑笑,“我需要处理一下数据……失礼了。”   “好,我和小治先走了。”陆羽拉住在办公室里好奇乱逛的太宰治,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索菲亚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安静输入几行文字,神情逐渐变得急躁起来。   她调出另外的页面,整个研究所的监控都被接入。索菲亚在厨房找到了陆羽兄弟两人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笔记本,出门了。   ——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号,熟悉的早上六点半。   陆羽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倦怠的揉了揉太阳穴。   唔……今天要去给小治做早饭。   收拾好后出发,门口是熟悉的索菲亚,她身边还跟着洛特。   陆羽叹息:“夫人早上好,洛特先生早。”   太宰治的门同时开启,小少年施施然走了出来,假装没看见那两个人:“我要吃疙瘩汤。”   陆羽自然答应了:“好。”   “晨安,二位。不知我是否有荣幸品尝津岛先生的手艺?”索菲亚一点没有被嫌弃的自觉,笑盈盈的开口。   行吧。   做都做了,不差这一两碗的。   “是从未接触过的口味呢。”在品尝了陆羽做的早饭后,索菲亚夸赞道,“看不出津岛先生居然是会亲手做饭的人——您的身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异能者也是普通人啊。”坐在索菲亚对面的陆羽抬眼,“我身手好又不耽误我照顾家庭。”   “大多数人可不像您这么想呢。”索薇娅垂眸。   “比如大姐姐的丈夫吗?好像很忙的样子。”太宰治托腮,“其实大姐姐自己也是吧,不是说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吗?但是之后就没有提起他了呢。”   “我的儿子啊。”索菲亚没有谈论跟“丈夫”有关的话题,直接说起了“儿子”,“他身体不怎么好,不过也在研究所里。说不定今天津岛先生能见到他,还请多多关照了。”   “自然。小治也请您多多照顾。”陆羽莞尔一笑。   之后,早餐在索菲亚十分真诚的夸赞中结束了,陆羽觉得自己只怕要消化不良。   索菲亚带走太宰治去做测试了,临走前太宰治比划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手势。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陆羽当然选择相信他了。当了一早上背景板的洛特已经准备好陪陆羽查房了。   好吧,是帮索菲亚观察记录实验人员的情况——其实就是查房。   陆羽有些新奇的穿着白大褂,跟着洛特去了地下一层。   食堂和宿舍在负二层,实验室在负三层,参与实验的异能者们反而住在负一层吗?   总感觉负一层和负二层的功能反了。   陆羽双手插兜,和洛特并肩走出负一层电梯,拐入了一条走廊——方向和负三层的实验室走廊一致。   这条走廊不像负三层那样冰冷严肃。仍然是关着的门和摄像头,但灯光要更加明亮温暖。   洛特敲敲一个房间的门,默数十秒后推门而入——这些门都是普通的门锁,而且没有上锁。   里面是和陆羽的单人房间差不多的构造。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有着浅金长发的俄裔女孩,正坐在床上看书。注意到他们推门,少女有些呆呆的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碧蓝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   她白皙的脖子上有着和陆羽一样的装置。   奇怪的是,房间和门口之间,还有一道透明玻璃,玻璃上有一扇门,上面有着指纹锁——指纹锁在房间的外侧。门的另一边是安装着一个大概是通话用的简单装置。   陆羽长眉微微皱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洛特露出亲切的微笑,走到装置边,用俄语询问了少女的状况。她好像是叫安娜,洛特问她,身体有不适吗,生活还习惯吗……   少女听着,最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于是洛特露出欣慰的笑,摊开笔记本,用精致的钢笔写下流利的俄文。   陆羽恰好认识。   “A13号一切正常。”   这一刻,陆羽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第59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8   陆羽沉默着跟着洛特离开了这个房间。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女孩手里的书,居然是一本泰戈尔诗集。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泰戈尔先生是不是也化身异能力者了。   陆羽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情况大同小异。   隔着厚厚的玻璃,对着一个木讷呆滞的人询问,然后欣慰的写下“一切正常”。   在查完第五个房间后,陆羽主动要求跟参与实验的异能者交流。他要来了洛特手上的笔记,一只手拿着洛特的宝贝钢笔,打开了第六个房间的门。   第六个房间里的人是个黑大汉。陆羽进来的时候,那人正窝在被子里,面朝玻璃门这边睡觉。   陆羽凑近通话器,十分认真的、用语调诡异还夹杂着英语的俄语道:“您好,您还活着吗?”   跟在一旁洛特:“……”   男人还在睡觉,没有理会陆羽的意思。   陆羽加大了声音:“您好,您还还活着吗?”   男人似乎动了动,但仍然没有起身的打算。   陆羽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超大声:“先生您好,您死了吗?”   “死了!”男人骂骂咧咧的翻身向里,继续睡觉。   陆羽面无表情的在笔记本上用英文写下一行字——C05号很有精神!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甩开洛特推开了第七扇门,语气轻松的对里面的老头道:“嘿老哥,来瓶伏特加吗?”   B16号老当益壮!   第八扇……第九扇……   洛特只是苦笑着跟在陆羽身后看他胡搞。毕竟让陆羽来帮忙查看异能者们的决定是索菲亚做下的,而看洛特刚刚的行为也能看出来,这件事不过是走个形式。   陆羽很清楚这些人的“底线”,因此他确定,洛特不会阻止他。   不过,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洛特终于行动了。   他走上前一步,拦住陆羽:“津岛先生,这里就交给我吧。”   陆羽扬起眉毛:“为什么?”   洛特微微叹气:“因为这里面的异能力者十分危险。”   “你们不是控制住异能力了吗?”陆羽拿笔点了点脖子上的装置。   “但他的能力比较特殊,我们甚至不确定那种效果是否真的是因为异能力引起的。”洛特神色凝重,“所以,我不建议您与他接触。”   陆羽若有所思:“什么效果?”   洛特摇摇头:“抱歉。”   “OKOK。”陆羽耸肩,“不过你不说清楚,可没法说服我。他的编号是?”   “……没有编号。”洛特妥协了,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请他进去。   只有这扇门是锁着的呢。   仍然是隔着玻璃的房间。和其他人的房间没有任何区别,偷着一股复制粘贴而来的冷漠,不带一丝人气。   房间的主人是一个肤色苍白的男孩,他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露在外面的手腕细到太宰治大概都能一只手圈过来。   陆羽瞳孔微微缩小。   这个男孩看起来比太宰治还小一圈,黑色的短发软软的盖在头上,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显得他格外瘦小。   他转过头,规规整整的端坐着,精致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和索菲亚颜色相近的红酒色眼睛——血红色里透着莹莹紫意。   男孩脖子上也有着异能封锁装置,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温和,看向陆羽的眼神让陆羽恍然间以为看见了索菲亚。   那个优雅又疯狂的女人。   陆羽停下了脚步。   他发现,这面玻璃墙上,没有可以用来通话的小装置。这个男孩被隔绝在房间里,连声音都无法靠近他。   洛特这才跟上来给他解释:“我们怀疑费佳的异能发动机和语言有关,因此取消了语言沟通。不过不要紧,费佳可以读懂唇语。”   陆羽面无表情的偏头看了洛特一眼,重新举步走到玻璃前。   “你的名字是费佳?”陆羽用英语问,唇形放慢,开合十分明显。   男孩看着陆羽,点了点头。   “全名呢?”陆羽继续问。   “费奥多尔。”洛特替男孩回答,“费奥多尔·D。”   陆羽挑眉。   他撕下一张笔记本的纸,在上面写了一行镜面字母,贴到玻璃上给里面的男孩看。   Fyodor·D   “是这个吗?”   男孩又点点头,黑色的发梢微动,显得乖巧又柔软。   陆羽看着手上的笔记本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在洛特“我们赶紧走吧”的眼神中,写下一行字。   “费奥多尔·D,营养不足,建议放养。”   之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看着那行字,右手蠢蠢欲动。   最终,他还是动了——他给那行字,加上了一个小小的点。   Fyodor:D   好耶。   满意的合上本子,陆羽终于如了洛特的意,对端坐的男孩温柔一笑,转身走出房间。   出门前,他突然回头。   男孩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原地,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笑又没能笑出来,最后还是在眉眼里带出来一点笑意。   真实的,抑制不住的,让整个人活起来的笑意。   马上他就发现了陆羽的行为,这点笑意就散去了,变成了平静的表情,还冲陆羽点了点头。   但陆羽已经看清了。   青年眉眼中同样溢出笑意,他对小朋友比了个超靓的wink,然后潇洒的离开了。   哼哼,果然是小剧本精,单看他那点动作就能脑补出来写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六六哥哥最擅长对付的,就是小剧本精~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先跟洛特一起,尽量多看几个异能者吧。   晚上,参加了一天实验的太宰治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陆羽的房间里,太宰治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羽,眼神睥睨,“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陆羽盘膝在床上,单手撑住下巴,满脸无辜:“我能干什么?我只是当了一天的慰问员而已。”   “骗子。”太宰治高高在上扫描了陆羽一圈,然后大惊失色,“你在外面有猫了!”   “噗。”陆羽终于忍不住笑了,他伸直腰背,张开双手,“来。”   太宰治做了个立定跳远的姿势,“嘿咻”跳了出去,正正好好落到了陆羽怀里。   陆羽稳稳的接住变重了不少的崽子,然后顺势躺倒,声音里满是笑意:“什么叫有猫了?”   “你一定在外面撸了别的野猫!!”太宰治趴在陆羽身上,凶狠龇牙,话说他自从开始掉牙,嘴里的牙就没齐过,“贪得无厌的毛绒控!”   “真的不是猫猫哦,小治。”陆羽眉眼弯弯,撸了撸自家小猫崽的卷发,小声道,“是一只西伯利亚特产的小老鼠。”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认真的?”   陆羽用手指梳开太宰治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意味深长,“是一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聪明老鼠呢。”   太宰治愣了愣,沉默了一下。小少年趴着兄长身上,过长的前发遮住了他的神情。   “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第60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09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十六号,早上六点半。   厨房里,陆羽洗干净手,看着盘子中码的整整齐齐的饭团陷入沉默。   不自觉就做了这个啊……今天索菲亚和洛特没有来蹭饭,陆羽就没叫太宰治,而是自己来了厨房。   结果捏饭团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捏多了呢。   他想了想,要来了三个饭盒把饭团分开装了进去。旁边的牛奶已经热好了,陆羽熟练的倒入适量的蜂蜜,然后把它倒入了牛奶壶。   一手端饭盒一手提壶,今天是奶爸陆羽!   目前他知道的,这个基地里,有三个未成年。   一个是自家小治。   陆羽推开太宰治的房门,把饭盒放到他床头。滚烫的牛奶倒入床头的杯子,等太宰治醒来后温度会正好入口。   小朋友现在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就露了一点头发丝。   陆羽有理由怀疑太宰治早上起来把门打开等着他来送饭然后又钻回去睡了……   没锁的门就是证据。   第二个是昨天看到的少女。   陆羽昨天就知道了基地给这些异能者们送饭的方式——工作人员会推着餐车,通过玻璃墙上的送递口将饭盒送进去。半个小时后,他们会再来一次把饭盒收走。   现在正好是送早饭的时间。   陆羽站在少女门口,没多久就等来了餐车和两个工作人员。   “我准备了特殊的早饭,不介意吧?”他笑吟吟的问。   饭盒是透明的,从外面能看到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饭团。   “这……”两个工作人员陷入了犹豫。   “你可以联系一下你的上司。”陆羽遥遥点了点其中一个大胡子的领子上的对讲机,“或者你带去化验一下,绝对没有毒。”   陆羽又举了举手里的牛奶壶,“作为一个有弟弟的人,下意识就像把其他的孩子们也照顾了呢。”   大胡子工作人员打开对讲机,用俄语低声说了几句后抬头看向陆羽:“我们相信阁下,您请吧。”   陆羽微微一笑:“多谢。”   他跟着两人进去,看着他们用钥匙开启玻璃上的小窗口,然后把饭盒推到里面的小桌上——小窗口和桌子的高度桌子齐平。   不知道是不是名叫安娜的少女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他们行动。   陆羽柔和了眉眼,走到小窗口处,俯下身,把自己的饭团盒子递了进去,一点一点的吐俄语:“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他才回头对那两个人说:“我和她聊会天,不要紧吧?你们先去送着别人的吧,先不用管我了。”   他强硬的堵在了这里,把两个无奈的工作人员撵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陆羽重新温和下来,对坐在床边的女孩道:“来,别怕,我把他们撵走了。”   穿着病号服的女孩下意识攥紧了手下的床单,表情有些慌乱。   “你可以听懂英语吗?”陆羽换成了英语问。   女孩怯怯的抿了抿唇,犹豫的点点头。   “很棒。”陆羽改了改姿势,从弯腰变为更舒适的单膝高蹲,他的声音放的更柔,“我给你带了饭团和牛奶,知道什么是饭团吗?”   女孩摇了摇头,白净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过来看看,好不好?很可爱,也很好吃。”陆羽微微一笑,“还有,可以给我拿一个杯子吗?”   他扬起奶壶,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我带了牛奶哦,甜的。”   少女动了动嘴唇。   “你喜欢泰戈尔吗?Ifyoushedtearswhenyoumissthesun,youalsomissthestars(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青年轻轻念出泰戈尔有名的诗句。   没有人可以拒绝微笑的陆羽。   于是陆羽成功获得了女孩的回答:“是的,我喜欢泰戈尔……我……我是安娜。”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握着一个杯子。她的蓝眼睛像一汪纯澈的海,声音又细又软,像一只小鸟。   于是陆羽知道了,她叫安娜,十六岁了,喜欢泰戈尔。   其它的不着急,他还有时间。   第三个是费奥多尔:D。   啊不是,是费奥多尔·D。   十分钟后,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俄罗斯小老鼠的门口。   他来的时间刚刚好,两个人已经打开了门锁。   陆羽自然而然的说:“辛苦你们了,开窗口的钥匙给我就好,费佳这里就交给我吧。”   大胡子:……   “阁下,我们……”另一个矮个工作人员表情纠结,“我们有规定……”   “好吧,那么我就不要钥匙了,你们开门吧。”陆羽遗憾的摇了摇头,径直走进了费佳的房间。   不是,重点不是钥匙啊。   大胡子和矮个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拦陆羽——也拦不住啊,谁愿意惹凶残的异能力者们。   小费佳还坐在那张桌子前,认真的写着什么。虽然隔绝了声音,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有人进来,放下笔坐正看了过来。   看到是陆羽,他几不可查的愣了愣。   陆羽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催那两个工作人员:“快点啊,我提着东西怪累的。”   大胡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了小玻璃窗,把属于费奥多尔的盒饭放了进去。   男孩双手乖巧的平放在腿上,只用嘴型说了句“谢谢”。   “那你们过会儿再来,我和孩子聊会天。”陆羽把自己饭盒也送了进去,然后用撑住了玻璃窗,“你们到了规定时间再回来就好。”   人都放进来了,再拦也没有意义了。两个工作人员似乎并不想在费奥多尔这里多呆,他们迅速离开了,甚至还带着点如释重负。   陆羽愉快的看着他们带上门,然后像在安娜那里一样单膝下沉蹲在窗口前,撑着玻璃的手没有收回。他对里面的费奥多尔说:“费奥多尔小朋友,现在你终于能真正听到我说话了。”   费奥多尔小朋友拿那双漂亮的眼睛静静看了陆羽一眼,嘴唇嗡动:您好。   “哎,你说话啊。我又不是你,我看不懂唇语。”陆羽眼睛一眨不眨的说着瞎话,“对了,你看,我给你带了饭团,哦,还有热牛奶。”   费奥多尔无声的叹了口气,离开了椅子。羸弱的男孩拿起桌上的杯子,慢吞吞走到窗口前。   他把杯子放到玻璃窗下的小桌子上,往陆羽那边推了推。   陆羽笑的灿烂,牛奶壶的壶嘴探进去,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   费奥多尔拿回杯子,双手捧着,小小喝了一口,嘴唇上粘上了一圈奶糊。   男孩就这样抱着热牛奶,仰头看向玻璃外的陆羽。   是的,即使是下蹲的陆羽,也仍然比费奥多尔高一些。   仰着的小脸上表达的情绪很明显: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第61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0   “费佳,我就这样叫你了。”陆羽笑眯眯的低头看着小费奥多尔,“今年多大了?”   【九岁。】费奥多尔用唇语回答。   “我看不懂,小费佳。”陆羽叹气,“你不能说话吗?”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下,露了个礼貌中包含着少许恶意的笑容。   “您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吗?”男孩稚嫩的声音终于在逼仄的小房间响起。   “你可以叫我大哥哥。”陆羽顾左右而言他,“这不是能说话吗?”   “……”费奥多尔不带情绪的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拿起早饭饭盒,走回了桌子边。   “哎,你忘拿饭团了!”陆羽招呼小饭团回来拿饭团,“肯定比俄式早餐好吃。”   然而人家费奥多尔是俄国人。   极其懂礼貌的男孩只好重新回去拿那个有饭团的饭盒。   在他走近后,陆羽迅速出手,摸了一把费奥多尔的头。   嗯,发质不错,软软的。   费奥多尔这次掩盖不住脸上的错愕了:“您……”   “小朋友不要苦大仇深的。”陆羽不但摸了,他还不停了。青年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一下一下的顺着手下软软的黑发——这发量远不如小治啊,“要好好喝牛奶,知道吗?你这也太矮了点。”   费奥多尔有些茫然的看着陆羽。   陆羽轻轻叹了口气:“索菲亚是你的母亲?”   男孩脸上的表情重新沉寂了下来。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陆羽迅速换了话题,拍了拍小费佳的脑袋后收回了手,“说起来,你喜欢读书吗?我看你一直在写着什么,是在写故事吗?”   “……是乐谱。”费奥多尔轻声回答。   陆羽苦了脸:“哎呀,这可糟了,我不懂音乐……小费佳愿意唱给我听吗?”   “很抱歉,阁下,但是我要吃饭了。”费奥多尔抱起那个饭团盒子,认真的送客。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耽误你了,你吃吧。”陆羽松开玻璃窗,站直身体,看着它自动合上。   青年提起空了的奶壶,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这次他没有回头。   费奥多尔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陆羽开始一日三餐如老父亲般的送饭。   很快小安娜就抵挡不住他的攻势,把家底都抖露了出来。   这孩子是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而这之后,来自父亲的特殊异能力传承到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上了战场……   不熟练的异能力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幸运。她拖了别人的后腿,甚至有人为了就她而死。   安娜崩溃之时,被索菲亚找到,接到了研究所里,自愿配合实验,来消除掉自己的异能力。   之后就是不见天日的地下生活,整整两年,她再也没有见过太阳。   陆羽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听到这段经历的时候,是十七号的晚上。七日之约已经过去了四天。   他看着少女像小松鼠一样啃着煎饼,最终只是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姑娘。”   很难说清楚悲剧究竟是谁的错。但陆羽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论出于何种理由,把人关在地下一关两年,绝对是错误的。   而今晚的费佳也变得健谈了不少。   人偶一样的俄裔男孩似乎看透了陆羽心里的东西,他站在开启的小窗边,额头轻轻抵在陆羽的手心,童音轻柔纯真,又带着一种直白可怖的残酷:“您终于发现了吗?我们就是这样天生的罪恶,是行走于人世的恶魔,是混迹于人群的野兽,我们会带来争纷和不幸——”   “你不是。”陆羽内心的一个小角落被触动了,他斩钉截铁的打断了费奥多尔的话。   “不幸或者厄运,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错。”青年语气坚定,似乎是再说安娜和费奥多尔,又好像再说着其他什么人。   “也许您说的对。”费奥多尔静静看着陆羽,露出温和礼貌的微笑,“我的乐谱写好了,您愿意看看吗?”   青年心情沉重的回到了房间,正好遇上一只疲倦的太宰治。   “怎么了,兄长?”打着哈欠的小少年看到陆羽的神色,猛的清醒了。   “没什么。”陆羽摇摇头。   知心弟弟太宰治看了看他,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袖子:“走啦,跟我说一说。”   他把陆羽推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的没什么啦,小治。”陆羽坐在床边,叹息道。他的大外套还摊开在太宰治的小床上,那是这几天小猫崽的垫子。   “是小老鼠和小鸟跟你说了什么吗?”太宰治站在他面前,犀利极了。   “算是吧。”陆羽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一些其实本来就知道的事。”   太宰治冷不丁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吗?”   陆羽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他慢慢放下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宰治:“你们……”   “嘘——”太宰治伸出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伸进陆羽的衣兜,摸出了那张费奥多尔送的乐谱。   他展开乐谱看了一眼,了然,然后把乐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好啦,你的小老鼠好的很,回去睡觉去吧。”   陆羽沉默。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移出了群聊……   “信任我一下嘛。”太宰治爬到床上,站起来揉了揉陆羽的脑袋,“交给我吧!”   小治突然变得非常可靠呢。   陆羽欣慰了,那种因为无法从根源上解决悲剧而起的无奈感散去了不少。   “不能告诉我吗?”陆羽抬头看向太宰治。   “秘密啦秘密。”小剧本精嘿嘿一笑,眼睛里满是兴味,“你放心去摸老鼠和小鸟吧,其他的事我通通给你解决掉。”   “嗨嗨~”陆羽把太宰治往怀里抱了抱,头埋在小肩膀上吸猫,“我最爱的当然是小黑猫啦。”   “这是当然的!”太宰治得意,“好了,快回去吧,别撒娇了。”   养猫真香。   被治愈了心灵的陆羽美滋滋的回去了,完全放弃了动脑子。   反正有小治在,哥哥依靠一下弟弟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想想明天给小朋友们做什么好吃的吧。   与此同时。   索菲亚打开了费奥多尔的房门。   “费佳。”女人的声音温柔又飘忽,“下午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让妈妈试试好不好?这次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男孩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好的,辛苦您了,母亲。” 第62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1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十八日,早上六点。   陆羽推开房门,发现太宰治正站在他的门口。   “怎么了?”陆羽一愣。   太宰治平时都是拼命想办法睡懒觉的,今天怎么一早来堵他?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起床了,这还穿着睡衣呢。   “今天我要吃馅饼,要果酱馅的。”太宰治好像只是来点餐的,“中午要烤肉拌饭和蟹肉罐头。晚上要奶油蘑菇汤和烤白面包。加油哦。”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丝毫不给陆羽反应的时间。   陆羽皱眉。   行吧,虽然不能确定太宰治的意思,但孩子要吃他就做呗。   希望基地里有蟹肉罐头吧……   ……   基地居然真的有蟹肉罐头。   ——   【费佳。】   安静。   【费佳。】   不要打扰我。   【费佳。】   快说。   【你察觉到了吧?“母亲”大人最近的行为。】   嗯。   【好机会呢,要行动吗?】   不行,棋子不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的牌太少了。   黑发红眼的男孩坐在书桌前,不自觉的咬上了拇指尖。   【但就要来不及了。再不行动的话,会发生可怕的事吧。】   我知道。不过今天索菲亚女士没来。   费佳拿起笔,在乐谱里记下1115。   我们再等等。看看变数是什么。   【费佳,要为了我活下去哦。】   我知道。   男孩重新咬上了手指尖。   变数啊……   变数很快就来了。   黑卷发的青年跟在洛特身后走进了他的房间。青年身上有着阳光的感觉,和他们这种地底下的老鼠截然不同。   他脖子上也有装置。   这就是让索菲亚女士亲自出马的“猎物”吗?   【是他吗?】   大概。   【观察一下?】   嗯。   【他说你营养不良。】   我知道。   【哈哈,费奥多尔:D!】   ……   【你笑了,费佳。】   明明是你笑的。   【可我不就是你吗,费佳?】   你不是。   【我是。】   我是罪,你是罚。   【但我们是一体的,不是吗?】   ……继续观察。   ——   【费佳。饭团好吃吗?】   无所谓。   【明明你啃的还挺开心的。牛奶呢?】   还好。   【棋子呢?】   心很软,预计很强,可以利用。   【他碰你了。】   嗯。   【说不定会死呢。】   ……   【好了,我不说了。什么时候动手?】   看看索菲亚女士的行动再说。   ——   索菲亚来了。   费奥多尔在乐谱里写上1117。   她带着一个男孩。   卷曲的黑棕色头发,灵动的鸢色眼睛,双手手腕上缠着绷带。   费奥多尔的视线那个男孩的相撞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知道,对方也发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鸢色眼睛的男孩牵着索菲亚的手,勾起一丝虚无冰冷的笑。   ——哟,我来见你了,西伯利亚特产小老鼠。   红眼的男孩露出礼貌乖巧的笑。   ——你好,同类。   【这才是变数啊。】   索菲亚打开了玻璃门。   费奥多尔坐在床边,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微微抬头:“母亲。”【母亲。】   “费佳。”索菲亚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又漫上温柔,“这位是津岛修治君,他会配合我帮助你。”   【呵。】   “初次见面,费佳。”名为津岛修治的男孩若有所思,卷发微微拂动,他伸出手来。   费奥多尔站到了地面上,握住了那只手。   嗯……?   罚?   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   不见了。   从有意识起就陪着他的声音不见了。   费奥多尔低下头,发梢微微颤抖。在索菲亚看不到的角度,男孩的唇角诡异的高高扬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真是……   “费佳?感觉怎么样?”索菲亚的手已经松开了津岛修治,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费奥多尔后颈处的装置上。   费奥多尔抬起头来,迎上了津岛修治带着恶意的眼睛。   “我很好,母亲。”他轻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津岛修治攥紧了他的手。   “费佳弟弟,生病了吗?”   ——你被困住了哎。   “多谢您的关心,我的病并不严重。”   ——我会出去的。   “严重也不要紧,我会配合索菲亚姐姐帮助你的~”   ——我们合作吧,小老鼠。   “您看起来还和我差不多大,是母亲专门请来帮助我的吗?”   ——你也是被困住的呢。合作逃出去?   “算是吧,和我兄长一起。我兄长很厉害哦。”   ——嗯,我跟兄长可以和你合作。   “您的兄长……我大概见过。牛奶很好喝,还请替我道谢。”   ——知道了,通过他联系?   “好~看在费佳弟弟生病了分上,修治勉强把哥哥让给你一部分哦。”   ——在你脱离之前。   “多谢您的关照。”   ——好。   “你们两个聊的很好呢。”围观的索薇娅微笑开口,“但我们要开始实验了哦。”   她摘下手套,轻轻触碰了颈环后方某个位置。   装置弹开了。   索菲亚拿走了它。   “怎么样,费佳?”   费奥多尔不适应的晃了晃头:“感觉不到异能,母亲。”   “太好了,费佳——”索菲亚惊喜至极,她轻轻拥住费奥多尔,“我们会解决的。”   “……是的。我很高兴。谢谢您,母亲。”费奥多尔没有松开握着津岛修治的手,他露出弧度完美的笑容,声音飘忽。   津岛修治突然松开了手。不是完整的放开,而是轻轻离开了他的手一点距离。   一点肉眼看不到的距离。   费奥多尔瞳孔猛的缩小了。   【居然是无效化异能者。】   嗯。   【母亲在抱我们,费佳。】   嗯。   【杀了她!】   嗯。   【失败了……】   她没碰到我。   【呵……】   脑子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是津岛修治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神色了然。   可悲的小老鼠~   索菲亚放开了费奥多尔:“来,费佳,我们一起去实验室仔细测一下。”   索菲亚走在前面,费奥多尔拉着津岛修治的手慢慢走在后面。   两个男孩带着相似的微笑对话。   “费佳弟弟,你病了几年了?”   “三年。”   “好久呀……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很熟悉呢。”   “这样啊……费佳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我都可以的。”   “那我跟兄长点餐,你就跟着吃吧~我要吃蟹肉~”   “多谢您兄长的关照。”   “我就替兄长收下啦。” 第63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2   陆羽发现小费佳今天的似乎怪怪的。   怎么说呢,就是反应比平时慢一点,似乎是在出神,又好像有话想对他说。   对这种小剧本精来说,“欲言又止”本身,已经是在传递信息了。   他想说什么呢?   送完晚饭,陆羽上身半靠在床上,双腿完全伸展后交叠,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回顾今天发生的事。   太宰治早上点餐。   他的饭是做给三个人的。   太宰治昨天晚上拿走了费奥多尔给他的乐谱。   这是利用他的行为传递了信息。这就说明费奥多尔送乐谱之前就知道太宰治了……   联系到前一天的态度,所以两个剧本组的碰面应该就发生在送乐谱当天的下午。   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搭上线了啊。   虽然才过去了一天,不过陆羽可不敢小觑这两个小朋友搞事的能力。哪怕他们一个被关在小房间里,一个在索菲亚的眼皮底下。   那么,费奥多尔是想对他表达什么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   陆羽懒洋洋的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太宰治正站在门口,见他开门,赶紧挤了进来。   “小治?”陆羽关上门,“怎么了?”   “嘛,兄长,今天几号了?”太宰治溜到桌边,坐到了椅子上,晃荡着小腿,若有所指的看着陆羽。   “……十八号。算是第五天。”陆羽心头一凛,控制住表情的变化,走到床边和太宰治面对面坐好,“后天索菲亚那边就能收到回复了吧。”   “唔,是呢,他们肯定会捞我们的。”太宰治单手撑住侧脸,“实验也开始变得无聊了,赶紧离开好了。”   “会离开的。实验有什么成果吗?”陆羽垂下眉眼。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出来什么成果啊,整天就看那几个研究员来来回回,伊万、拉达、卡列娜……名字我都听烦了。”太宰治叹气,“兄长呢?不无聊吗?”   “我有小老鼠和小鸟要顾,所以还好。”陆羽抬头微笑,“要是走了,见不到他们还怪可惜的。”   “说不定上面的人会和这里达成什么合作呢,这样你就能回来看看他们了。”太宰治跳下椅子噔噔噔的跑到陆羽身边,给了他一个抱抱,“而且,兄长还有我啊。”   “是的,还有我最可爱的小治。”陆羽失笑,反抱住太宰治,“明天有想吃的吗?”   “早上要吃饭团~别的就随便啦,反正就快要回去了,等回家再吃。”太宰治结束了这个体贴的拥抱,“那我走啦,兄长。”   “去吧。”陆羽揉揉他的小卷毛。   太宰治回去了。   把他送出门的陆羽关上门,双手插兜靠在门上,决定还是不想了。   明明都说好交给小治的……写剧本这种事不适合他。   一定要说的话,陆羽也有剧本。那就是任尔千变万化,我自以力破之!   不过,要是很快就要顺利离开的话……   陆羽坐到桌边,拿出小本子开始写了起来。   他在写种花国著名的现代诗。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浅蓝色的夜溢进窗来/夏斟得太满/萤火虫的小宫灯做着梦……”   一行中文,一行英文,一行有些歪歪扭扭的俄文。   送给小鸟安娜的礼物。   明天就送给她吧,这可是爱着诗歌的孩子呢。   索菲亚摘下了耳机。   她看了看监控里那只握着笔的、骨节分明的手,以及笔尖下流畅的字迹,接起了旁边在响的手机。   “是我,请说吧。”她单手拿过一边的笔记本打开。   【津岛修治,津岛家的六子,一年前失踪……】索菲亚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速记,【津岛羽人,疑似津岛家流落种花的私生子……】   【证件信息没问题……】   “好,辛苦您了。”   索菲亚挂上了电话,看着笔记本思考。   同父异母的兄弟吗……感情居然这么好。   她咬上了左手拇指的指尖。   修治君的异能太独特了,注定被觊觎。所以羽人先生是保护者……能够带着无效化异能者到处旅行,羽人先生肯定和官方异能部门有联系。   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两个人失踪确实会带来麻烦。但是……   索菲亚看着笔记本,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麻烦,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过,就再等等看吧。   等人间失格的波动完全记录好;等着看看妈妈的小费佳能做出什么可爱的事……   她不小心咬破了指尖,鲜红的血液逐渐渗透皮肤,滴落到唇上。   她恍若未觉。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十九日。   陆羽如太宰治所言做了饭团,然后热了牛奶。   太宰治的那盒份照旧放在床头,小安娜的和写好的诗歌一起送进去。   “是……诗?”安娜捧着那几张纸,有些惊喜。   “是啊,送给安娜。”陆羽温和的看着她,“每一个喜欢诗歌的人,都有一个自由的灵魂哦,小鸟。”   在他离开前,安娜叫住了他。   “那个……她的名字,是‘星空’。”她小声道,其中“星空”这个词是用俄语说的。   “很美哦。”陆羽粲然一笑,轻快的离开了。   愿星空照耀西伯利亚的雪原。   “您的心情很好。”费奥多尔打开饭盒,拿出一粒饭团轻轻咬了一口。   陆羽盘膝而坐,一手撑着玻璃窗,一手托腮:“很明显吗?”   “是的。”男孩细嚼慢咽,咽下食物后才回答,“是因为要离开了吗?”   “不是哦。”陆羽笑眯眯,“因为小鸟冲我啾啾啾叫了呢。”   费奥多尔吃完一粒饭团,擦干净双手,走到了陆羽面前。   “津岛先生。”   “嗯?”陆羽抬眼。   “您认为,人活着,是有罪的吗?”费奥多尔的声音的细细的,他神情沉静,好像在寻求解释,又像恶魔在蛊惑人类堕落。   陆羽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费佳,什么是罪呢?”   “什么是罪?”费奥多尔低低重复。   “费佳,你看,世界很大。而我们知道的智慧生物,就只有人类。”陆羽如同当年教导太宰治一样,并不顾忌对方的年龄,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   “人类自己塑造了‘罪’这个概念。自相残杀是罪,掠夺伤害是罪,浪费资源是罪……人类把自己种族里出现的一部分行为划出来,称之为罪。”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他认真的倾听。   “而人类以外的其他生物呢?它们也在为了活命而厮杀,也在消耗着资源。虽然没有部分人类这样无意义的消耗,但它们也是有着这些行为的。费佳,你认为它们有罪吗?”   费奥多尔答道:“野兽蛮荒,没有理智,不懂得约束,因而无罪。”   “也许在万年以前,人类也和野兽没有区别。”   青年的眉眼舒畅而温柔。   “但人类有了智慧,因此开始反思自己,承认自己有不好的一面,并想要将之剔除。”   “所以您认为,人活着,是有罪的。”费奥多尔犀利的点出了这一点。   “对。”陆羽干脆的点了点头,“不过正如我刚刚所说——我认为,‘罪’是人类进步的必然。” 第64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3   “您认为,‘罪’不是错误?”费奥多尔低声问。   “不,当然是错误。”陆羽否定了,“我只是认为,犯错是必然的,而解决错误、避免错误这件事,是人类进步的必经过程。”   “如果有朝一日,人类不再犯错……”   这么说着,陆羽自己也笑了:“那大概是天下大同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天。”   “而且,小费佳。”陆羽通过小窗揉了揉小老鼠的毛毛,“你要学会辨析整体和个体。每个人身上背负的罪孽,和整个种族身上背负的罪孽,也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人类拥有智慧,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点一点建立文名,这个过程,绝对不能称之为罪恶。”   “毕竟连罪恶这个定义,都是他们自己划定的啊。”   “这就是我的回答。”陆羽站了起来,温和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费奥多尔,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男孩的今天穿的病号服比平时更宽大,在陆羽居高临下的情况下,能通过宽大的领子看到费奥多尔单薄的肩背。   他看到,在称得上嶙峋的肩胛骨下,那里有两个对称的,硬币大小的圆形黑色伤痕。   ——电击伤。   除此之外,男孩背上还有着些许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已经不怎么清晰,但仍然能看出来锐器伤。   青年瞳孔骤然缩小。   “小费佳。”他轻飘飘的开口,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如同害怕惊扰到什么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生物一样。   “可以告诉我,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轻柔的英文从舌尖缓缓流出,杀意悄然充斥了整个空间。   费奥多尔抬起头,静静看着陆羽。   “只是不小心伤到的,您不必在意。”   他红紫色的莹然双眼和陆羽散发着寒意的鸢瞳对视着,坦然镇定。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陆羽定定的看着费奥多尔,杀意逐渐收敛。   “我知道了。”   他闭上了眼睛,松开手,任由玻璃窗自动合上,锁死,把瘦小的男孩重新关入一片寂静。   “别忘了喝牛奶。”临走前,青年无声的用唇形提醒道。   【真卑鄙啊,费佳。】   我说的是实话。   【你是故意的。】   这是合理的利用。   【费佳,什么是罪?】   ……我就是罪。   男孩捧起牛奶杯,垂下眼睫,眼中血色逐渐深重。   【确定了?】   明天晚上。   陆羽关上了门,听着它自动落锁,神色一片冷然。   什么是罪?   伤痕布于幼童之身,即为罪!   小治,不管你在策划什么,都快一点吧……   我现在,就想平了这个地方。   ——   太宰治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轻微的电流游走在全身。   “好了。”索菲亚坐在仪器前,把数据尽数输入。   太宰治睁开眼睛,惊奇摘下了两边手臂上的通电仪:“还以为会痛呢。”   这几天一直在配合索菲亚的,名为卡列娜的中年女研究员拿走了这两个连着电线的、硬币大小的金属仪器。   她笑道:“修治先生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到你的。”   太宰治看着那两个仪器:“它无法释放出更强大的电流了吗?”   “可以的哦。”专注于数据的索菲亚突然开口。她看了太宰治一眼,神情有些奇怪,“仪器本身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因为有安全阀,所以不会出事。”   “安全阀?”太宰治看了一会实验员收拾仪器,转头问索菲亚。   索菲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是的……除非操控者主动破坏安全阀,否则仪器无法释放出强电流……”   “这样啊。”太宰治没有追问,“实验结束了吗?”   “记录下这个数据,就差不多了。”索菲亚重新转头看向她眼前的仪器。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大姐姐,你们核实了我们的身份了吗?”   “消息大概明天就回来了吧,修治君不用着急。”索菲亚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太宰治跳下了椅子,走到索菲亚身侧,眼神快速掠过那些数据:“索菲亚姐姐,你能通过些数据做什么呢?”   “这个要模拟实验以后才能确定。”卡列娜一边收拾器械一边替索菲亚回答。   太宰治若有所思,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模拟人间失格的波动?”   “如果能成功的话。这个波动很奇特,跟之前所有的样本都不一样,因此模拟系统不一定能成功。”索菲亚答道。   太宰治的眼睫垂了下,盖住眼中的冰冷。   模拟异能波动,多可笑啊。要是异能有这么好复制,世界上的异能者还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吗?战争还会是异能者大战吗?   或许她真的能做到,但消耗一定比收获更大。异能力者的身体组织?或者异能力的能量结晶?还是更加深层次的,异能力者灵魂?   阅遍种花各类小说的太宰治联想能力足够强大,轻轻松松就在脑子里列出了十几种手段,每一种都足够反人类。   被六六哥哥带在脖子上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质上应该也是异能产物。   那天他触碰了六六哥哥身上的装置,看六六的反应,应该是“人间失格的”的效果完全把装置的覆盖掉了……也就说明,这个装置的材料是很好的异能传导介质。   这样反而看不出来装置本身的效果会不会被人间失格掉了,毕竟它可以传导人间失格呢。   不过他松手后装置效果还在,那就说明,如果真的是异能造物,那一定是持续性的,而非一次性的。   脑补到颈环里封存着人类身体组织,太宰治心里泛起恶心。   ——还是别告诉六六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们就是在用异能产物彻底根除异能?这根本就是个悖论。但索菲亚如此重视人间失格的数据……   她到底有什么依仗,把这种影响大规模扩散开?   是小老鼠之前的情报里提到的那个吗……最近一年来,索菲亚经常独自进行的一个“项目”……   应该是某种能大规模放大异能影响的道具,现在索菲亚手上,小老鼠也一直在惦记。   得把它弄到手才行。   脑海中的思索仅仅是一瞬间。   太宰治只是垂了下眼就重新扬起笑意:“那么我就先回去啦,索菲亚姐姐。”   回去跟六六通气,看样子索菲亚明天就要动手了。 第65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4   所有诡谲的算计都掩盖在和平的表象下。   时间毫无波澜的推到了十一月二十号。   陆羽照例去见了安娜和费奥多尔——今天,他带了太宰治。   不用参加实验的太宰治第一次见到了陆羽口中的“小鸟”。   他安静的看着白色系的少女,觉得自家六六哥哥还挺会起外号的。   是一只被人类骗走了、带上了镣铐的小白鸟呢。   坐在床边的少女好奇的眼神在陆羽和太宰治脸上游移:“你们长得好像。”   “我们是兄弟嘛。”陆羽温和的笑着问她,“诗歌喜欢吗?”   少女振奋了不少,她点点头:“是的……很美……”   “想去看看吗?”陆羽问。   安娜湛蓝的眼睛眨了眨。她犹豫的开口:“可是我……不能……”   “只要说想不想就可以了哦。”太宰治突然开口,“要是真的想,也许会有一个神秘的妖怪先生从天而降把你偷走哦。”   时至今天,那个伴月而来的妖怪先生仍然是太宰治心里独一无二的奇迹。   不过他当年也“赶走”了妖怪先生,虽然收获了六六哥哥,但六六一直不同意他再扮一次妖怪先生的要求,说是已经答应他那是最后一次了……   明明就是觉得羞耻。   借机让妖怪先生重出江湖也很好耶。   陆羽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坏心眼小猫的头发,重新抬头看向安娜:“仅仅是单纯的愿望哦,安娜。想看看星空吗?”   “……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每天重复着枯燥又没有温度的生活,生活在这几步就能走完的房间里,出门也只是冰冷的实验和体检……   家乡的针叶林是什么样子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曾坐在父亲的肩上,怀里抱着小狐狸,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后对她说:   “安娜,你看到那些星星了吗?它们就是我……”   星空。   【星空】。   虽然它让她的人生陷入悲剧,它让她失去了亲人朋友,它让她背负上罪恶……   可是,真的很美啊。   少女怔怔的看着玻璃外长身玉立的青年,泪水从空茫的眼中滑落。   “别哭了。”陆羽轻轻叹气,“说不定,今晚就会有星空降临你的梦境呢。”   出门以后,太宰治揶揄陆羽:“不准备做妖怪先生吗?”   “这是只属于你的特权。”青年懒洋洋的笑着走在前面,“不给小鸟和小老鼠。”   “哼哼。”太宰治不置可否,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陆羽没能亲自见到费奥多尔。太宰治等大胡子把门打开后,亲自接过饭盒,把陆羽关在了门外,十分钟后才空着手出来。   剧本组之间的交流,是六六哥哥不配。   太宰治也不跟陆羽说他干了什么,只是慢悠悠的说:“兄长,中午就不用给小老鼠送饭了,他应该顾不上我们了~”   陆羽无言的点头。   一直到他们离开这一层,索菲亚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抱有什么心思。   他们两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陆羽去把西伯利亚求生必备品收拾出来,太宰治也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塞给了陆羽,跑路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太宰治对自己的行动另有安排,他也不准备把自己的剧本共享给可怜的老哥,塞完东西就走了。   “兄长已经很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临走前还顺走了一个早上提前准备下的三明治。   陆羽:……   无言的目送太宰治蹦蹦跳跳的跑出去,陆羽无奈的叹气。   不过没关系——太宰治透露的其实已经足够了。   就是今天。   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整状态,静待时间流逝。   与此同时,索菲亚正独自坐在一间实验室里。   她面前的电脑在飞快运算着“人间失格”的数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出结果。如果实验成功……   她咬上了拇指尖。   在她身后的实验台上,一个透明器皿被重重保护着。有东西静静躺在高大的器皿里——   无需什么修饰,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页“书”。   那上面已经有了一小段字,大约占书页的四分之一。   再等等,再等等……   再……   “咔嚓”。   陆羽站在房门口,徒手捏断了脖子上的装置,将它扔到了地上。   手机上显示着时间: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五点。   太宰治仍然没有消息,但是等的时间已经够久。   青年手一招,熟悉的斩月落在了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唇角勾起张扬狂气的笑——是时候大闹一场了——然后嚣张的倒转镰刀,一刀柄把它砸了个粉碎。   武装人员已经迅速围了过来,似乎早有准备。   陆羽轻轻一笑,出口的居然是流利的俄语:“一起上吧。”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四点半。   太宰治盘腿坐在监控室里的椅子上,歪着头拖着腮。   他面前是无数个屏幕,里面是研究所的各个角落。他身后,则是几个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不过似乎还有呼吸。   费奥多尔穿着太宰治的衬衫,裹着他的黑色毛绒披风——这对他来说有点大了——静静站在太宰治身边。   “还没有反应呢,索菲亚女士。”太宰治轻轻松松的同时关注着所有的屏幕,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计算需要时间。”费奥多尔轻柔的说。他肤色惨白,但脸上泛着诡异的潮红,脖子上的抑制器不翼而飞。   “你看起来很高兴,费奥多尔君。”太宰治懒洋洋的抬起一边的眼皮。   “抱歉,请原谅我的失态。”费奥多尔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惨白的双手,“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没关系没关系~”太宰治嬉笑,“而且说真的,没想到洛特居然是你的人。看到你被他放出来,可是把我惊讶的不行呢。”   “修治君说笑了,毕竟人心都是有漏洞的,尤其是对于你我而言,这是多么的一目了然。”费奥多尔轻笑,“我并没有提出需要脱身方面的帮助,因此您应该猜到了才对。”   “好像是哦。”太宰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哎,这样好无聊……”   “那么,两位小朋友不如陪一下我?”熟悉的女声从后方响起。   两人猝然转身,裹着一身严严实实的白衣的女人正站在不知何时打开的门口,冲他们露出苍白优雅的微笑。 第66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5   研究所的墙壁上已经布满密集的弹坑和一道道狠厉的刀痕。   鲜血从斩月洁白的刀面上滚落,在地面上蜿蜒出残酷的纹路。陆羽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血液,倒拖着镰刀,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更宽敞的大厅里。   穿着白大褂的索菲亚正站在大厅中间,笑盈盈的看着走出来的陆羽。   陆羽停下脚步,倒拄镰刀,冷冰冰的看向索菲亚。   “我其实搞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士。”他用一点也不磕绊的俄语低声道。   “我的目的始终没有变过啊。”索菲亚仍然姿态优雅——排除她手里的动作的话。   女人一只手按在身前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枪口正对着的身前人的太阳穴——是陆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卷发男孩。   男孩被索菲亚禁锢在身前,双手被束在身后,神色冷静,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伤口。   看到陆羽,他甚至还有余力露出一个笑:“兄长。”   陆羽没有回答。   他仍旧看着索菲亚:“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你又不是要毁灭人类,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很奇怪你一定要留下我们的理由。可别说是我先动手的,我很清楚,你根本就没有放我们离开的想法。”   “先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索菲亚咬了咬嘴唇,哧哧笑了,“因为我不信任你们啊。”   “那么你拿我的弟弟来威胁我,又有什么意义?”陆羽把镰刀重新正回来,刀尖直指索菲亚,“你要灭口,我们要离开,跟本没有和谈的意义。”   “当然有意义。”索菲亚偏偏头,“您看,若是我没有抓住您的弟弟,您早就冲上来了。投鼠忌器的明明是您自己,人类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人,但您还是会在出手中有所顾忌——那么我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太宰治没有再说话,他静静看着陆羽。   “你在拖延时间。”陆羽握着镰刀的手很稳,丝毫没有颤抖,“你挟持小治,自己的能力也无法发动。你也没有带人埋伏。”   “是的,您说的对。”索菲亚爽快的承认了,“我甚至再想,你们为什么不能笨一点呢?这样就能平稳的结束一切了。”   她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这样想。大厅里明晃晃的惨白灯光照下来,映的她整个人如地狱里走出的妖魔,不带活人气息。   “从我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结局就一定注定了吗……”陆羽冷笑,“而且你自信,就算你死在这里,你的安排也会继续——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如愿了。”   “好的,您想动手的就开始吧。”索菲亚巍然不动,“您清楚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对吗?”   ——幻术。   陆羽担心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索菲亚的幻术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宰治”是真的还是假的?“索菲亚”是真的还是假的?甚至眼前这一切,有没有可能都是幻觉?如果都是幻觉的话,那他一镰刀下去,伤到的会是什么?   真真假假,最是可怕。   不过陆羽偏向于——除了太宰治,其他的都是真的。   因为他的小治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况且,这种情况下,“兄长”这个称呼,足够证明问题了。   从见到索菲亚开始,太宰治就开始叫他“兄长”,防的就是这个情况。   而且看起来索菲亚的异能力没有强到催眠他让他看到脑海里的场景,毕竟他脑子里的秘密太多了,索菲亚要是看到了,情况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因此,他只需要不顾一切的动手,杀了索菲亚,就能破局了。   ——本该如此。   但随着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陆羽始终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做任何事。   索菲亚带着面具般的笑容看着他。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不过从哪个角度讲,陆羽都该动手;但他明知道她要拖延时间,却无法做出正确的行为。   人心是最奇妙的东西。   “小治。”陆羽突然闭上了眼睛,轻声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影的男孩回答:“我没有那种东西哦。”   青年笑了。   “我明白了。”   斩月的刀光终于亮起。   ——朝向自己的脖颈。   ——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四点三十二分。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看到了门口穿着白色冬装的索菲亚——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武装人员。   太宰治扬起了眉毛。   “哇哦,费奥多尔君,人心都有漏洞,嗯?”   监控里并没有出现索菲亚的身影,但她就是站在了这里。   “人心都有漏洞,因而疏忽也正常。”费奥多尔顿了顿,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母亲。”   “是个好惊喜哦,费佳。”索菲亚踩着小高跟往前走了两步,“那么,跟我走吧?”   太宰治举起了双手,乖巧道:“我投降。”   两个男孩在枪口的威胁下乖乖离开了监控室——太宰治在前,费奥多尔在后。   在费奥多尔路过索菲亚时,索菲亚带着厚厚手套的手按住了男孩的肩膀。   “小费佳,今天妈妈就能治好你的病了呢。”女人浅色的唇角勾起病态的笑。   “……”费奥多尔一言不发。   ——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三点半。   银发的中年绅士用钥匙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副所长?”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回头。   “辛苦诸位了。”洛特尼科夫点头,看着没有异常的屏幕,走近了他们,之后双手猛的探出,打晕了身边两个工作人员。   剩下的人察觉不对,但洛特已经飞速靠近了他,轻松把人打晕。   处理掉三个人后,洛特拿出了一个u盘,装入电脑操作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收回u盘,转身离开这里,轻轻掩上门。   又过了两分钟,棕黑卷发,鸢色双眼的男孩提着一个袋子轻盈的溜了进来,环视四周,啧啧称奇。   他坐到了监控前的一把椅子上,同时盯着所有的屏幕,若有所思。   大约二十分钟后,穿着病号服的单薄黑发男孩轻盈的走了进来。   太宰治歪歪头,把手里的袋子扔了过去:“我的衣服,先借给你穿。”   费奥多尔接住袋子,微笑:“多谢。”   “不客气。”太宰治重新转头看向屏幕,意有所指,“毕竟,我们可是同一阵营的人啊。” 第67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6   斩月从陆羽的颈边斩落。   陆羽其实仔细思考了“幻术”的作用机制。到底是六道骸那样,因为相信了伤害是真的所以会受到伤害,还是像魇梦那样,困入一个又一个梦境之中需要通过自杀脱身?   他一直认为是前者,但正面战斗力应该不会太强。不过就在刚刚,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索菲亚的异能比他想像中要更复杂。   ——因为这个回答,确实是他刚刚想的,“太宰治”会有的回答。   陆羽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太宰治”是假的。他需要的是通过这个“太宰治”,来探查索菲亚异能的真相。   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梦境”,根据他的“想法”为他上演的剧场。   他认为“太宰治”是假的,所以他叫他“兄长”。他认为“太宰治”会回答“没有愿望”,所以他这么回答了。   既然如此,其实根本不会伤害到他这个主人的“天人之兵”,也就能用来自杀了呢。   陆羽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没有痛感。   他感到手里一轻,周围的场景突然模糊后陷入黑暗,而他仿佛从一个梦境中醒来一样,重新有了实感。   他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看了六天的走廊,没有弹孔刀痕,没有血迹。他还站在门口,摄像头好好的,手里也没有斩月。   甚至脖子上的装置都好好的。   他拿出手机。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五点半。   不远处,“哒哒”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白大褂的索菲亚正在款款向他走来。   “恭喜你,阁下。”女人露出苍白的微笑,“现在请问——”   “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呢。”陆羽和索菲亚同时开口道。   ——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pm3:50。   银发的洛特尼科夫打开了费奥多尔的房门。   费奥多尔静静站在玻璃门前。   洛特又用钥匙打开了玻璃门,神色中居然是满满的尊敬:“监控室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辛苦您了。”费奥多尔慢慢走出了玻璃门。他站在了洛特身前,撩起碎发,低下头,“计划继续吧。”   洛特用指纹打开了装置:“那我先找夫人了,费佳,你要小心。”   “请您放心。”费奥多尔轻轻点头。   洛特微微鞠了个躬,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费奥多尔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径直走向了同在一楼的监控室,那是与洛特相反的方向。   在他转向左手边的一瞬间,一个有些虚幻的身影从他身体内“脱出”,抬腿走向了左侧。   那是洛特离开的方向。   他们背对对方,越走越远。   那个身影逐渐凝实,几步后就与普通人不在有区别——这是一个穿着病号服,有着黑色短发梅子色眼睛的瘦削男孩。   【费奥多尔】。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pm4:10。   坐在电脑前的索菲亚猛的站了起来,神情激动。   “神啊……终于……”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书页,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她的右手边,有一个熟悉的颈环样装置正和电脑链接在一起。索菲亚轻轻按下按键,电脑弹出了进度条。   “导入中……”   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厚重的大门突然滑开了。   索菲亚皱眉回头。   洛特走了进来,前进了几步后停留在了安全距离:“夫人,费佳行动了。”   “你按他说的做了吗?”看到是洛特尼科夫,索菲亚微微松了口气。   “是的。”洛特点头。   “辛苦你了,我去处理。”索菲亚重新转回电脑前,喃喃道,“斯捷潘,战争结束了。”   “是的,夫人。”   “我们终于站在黎明前了……”   “是的,夫人。”   “战争如此无情,它夺走了我们的一切……神啊,我无数次的向您祈祷,您为何不愿垂怜……”   “……人类需要自救。”   “是的……吾神,我代行您的旨意……”   索菲亚怔怔的看着电脑的进度条一点一点走向满格,一动不动。   “原来您的所做所为,都是神引导的吗?”细细的童声在身边响起。   索菲亚猝然回头,发现熟悉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就站在了她身边。   “小费佳?”   斯捷潘·洛特尼科夫站在门口不远处,大门从他进来后就未曾关闭。   “夫人,您说的对。人类需要自救。”银发的中年人眼中逐渐有了疯狂和虔诚,“可惜,您并不是神的代言人!”   男孩纤细的手飞速往索菲亚的手腕握去。   “原来如此。”索菲亚露出诡异的笑,“小费佳,你真的给妈妈带来了一个惊喜呢。”   与此同时,虚幻的火焰凭空出现,瞬间围住了那只小手。   “别担心,小费佳,只是一只手而已。”索菲亚一动不动,“以后妈妈会给你安好假肢的。”   “不需要哦,母亲大人。”【费奥多尔】的手丝毫不因火焰而减速,猛的握住了猝不及防的索菲亚的手腕。   索菲亚瞳孔猛的缩小了。   “很奇怪我为什么不会被你的幻术伤害吗?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小费佳啊。”   【罪与罚】   男孩冷漠的看着索菲亚倒下,手上的火焰也消失了。   一直镇定旁观的洛特神色更加坚定了:“啊啊,您果然是……”   “嘘……”男孩静静看着索菲亚的尸体逐渐化成青白色的光点消散,转头看向书页,“处理战利品吧,计划继续。”   现在的时间是pm4:20。   ——   pm4:40。   太宰治被关到了一楼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房间里,门口守着武装人员。而费奥多尔则被索菲亚单独带走了。   “妈妈的一个幻术□□失联了呢。小费佳,怎么做到的?”   冰冷的实验室里,索菲亚坐在费奥多尔的对面,疑惑的歪歪头。   “我一直在您的眼皮下啊。”费奥多尔被束缚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索菲亚,“您的异能力,您自己不清楚吗?”   “嘛,不说也没关系哦,小费佳。因为根本不重要。”索菲亚站了起来,“大概是说服了斯捷潘杀死了‘我’吧?但我和斯捷潘的目的永远是一致的,因此站在最后的是我还是他根本不重要。”   她带着厚厚手套的手捧住了费奥多尔的脸。   “小费佳,妈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费奥多尔抿唇不说话。   “斯捷潘应该快找来了吧,带着东西。”索菲亚呢喃,“只要确定了它对你有用,我们就能成功了……”   “……母亲?”费奥多尔唇角轻扬,梅子色的眼睛流露出恶意。   “嗯?”索菲亚抬头,同色的眼睛和他对视。   “您真让我作呕。”费奥多尔嘲讽的轻声道。 第68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7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pm5:00。   盘坐在原地的太宰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朦胧的星光。   他了然一笑,小心的绕过那团光,走到了门口。   那只灵巧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门应声而开。   门外的武装人员都倒在了地上,朦胧的光芒笼罩着他们。   门口,高挑纤细的俄裔少女抱着诗集,有些局促的看着太宰治。   “辛苦你啦。”太宰治露出可爱的笑容,“接下来还要拜托你去兄长那边了。安娜要保护好自己,我也先行动了。”   “我也会保护你的。”安娜抿了抿嘴唇,那团朦胧的光围着太宰治转了两转,“我们要一起出去看星星,不是吗?”   太宰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笑得更加灿烂:“当然!”   ——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pm3:00。   太宰治推开了安娜的房门。   床边的安娜惊讶的抬头。   “小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星星?”太宰治摸了摸玻璃门的锁,门毫无抵抗的被打开了。   看着男孩轻松打开锁着自己的玻璃门,安娜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我……”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太宰治把门完全打开,也不进去,就这么站在外面。   安娜纠结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慌乱的捂住了脖子上的装置:“那个……那个……录像!”   “你是说装置上的摄像头吗?那个已经处理好了。”太宰治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可怕的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芯片抛了抛,“你要是出来的话,可以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哦。”   他狡黠的看了一眼安娜脖子上的装置:“能解开一切锁链的魔术哦~”   安娜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挪动过去了,怀里还紧紧抱着她的诗集。   少女蹲在了少年身前,撩起了浅金的长发,露出了后颈。太宰治把小芯片轻轻贴上装置,装置猛的弹开了。   “你看,打开了。”太宰治帮她摘下了装置,认真的帮这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女孩顺了顺头发,“和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们去看星星。”   ——   pm5:20。   火焰,冰凌,子弹,一切可以想象到的攻击充斥在这个房间里。   太宰治怪叫着在房间里灵活的腾跃着,身姿有几分陆羽的灵巧。而他经过的地方,那些梦幻般的攻击都会消失不见。   而洛特尼科夫护着身后的费奥多尔,身边立着一个立体的影子为他抵挡攻击。影子不时的把身体的一部分拉长、渗入地面,潜入索菲亚身边袭击。而洛特自己则拿着□□,不时对索菲亚射击。   索菲亚站在房间正中间,看起来并不认真。   “斯捷潘,你这样轻易的背叛了我们多年的友谊和梦想,实在让我失望。”幻术形成的风卷走了威胁生命的子弹,烈火灼烧脚下偷袭的影子,索菲亚整个人就像一个魔法炮台,而她的一只手甚至还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枪给太宰治带来麻烦。   “很遗憾,夫人。我已经看到了新的可能。”洛特冷静的应对着攻击,死死护住身后的费奥多尔。   “没关系哦,斯捷潘。我们的梦想都没有改变,不是吗?”女人微笑着说着没关系,幻术攻击却无比狠厉,“无论今天活下来的是你还是我,人类都将迎来新生——这是神的恩典!”   被洛特护在身后的费奥多尔还穿着之前太宰治借的衣服,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了。   男孩尽量保护好自己,轻柔的嗓音吐出的字眼却字字诛心。   “说什么神的代言者,索菲亚女士您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就是因为您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行动,神明才不曾垂怜与您。”   “您不过是个活在妄想里的可怜虫而已。”   “小费佳,看来妈妈还是对你太温柔了呢……”索菲亚神情恍惚了一瞬间,眼中浮现出满满的恶意,数不清的攻击绕过洛特直冲费奥多尔而去。费奥多尔脚下的影子猛的立了起来,帮他挡下致命攻击后迅速溃散变回普通的影子。   太宰治借机逼近了索菲亚,又被她一枪逼退。与此同时,洛特的子弹连连袭来,女人敏捷的躲开。   男孩撇撇嘴。   索菲亚的能力对太宰治没有任何威胁,但他无法判断“子弹”是真是假,甚至索菲亚还会在太宰治试图检查弹痕时用子弹阻止他的行为,让太宰治不能计算她还剩多少子弹。   太宰治见无法逼近索菲亚,干脆躲在边上扔扔小飞镖给洛特坐支援。说实话,他也不大敢近身,谁知道这个看起来羸弱的俄国女人是不是能手撕狗熊。   安娜帮他离开小房间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发现洛特已经护着费奥多尔和索菲亚打起来了。   洛特的异能力大概是控制影子,不过并不是索菲亚的对手。太宰治原本还想试探一下费奥多尔冒着危险把索菲亚引来这里后拿到的传奇装备,但看目前的局势,还是帮忙牵引了一把索菲亚的注意力。   小老鼠不想动用底牌的话,就看看能不能拖到六六出现吧。苏菲亚本人在这里,那六六那边就只是个□□,他应该不会被困住太久。   但战场是瞬息万变的。   费奥多尔脚下的影子又一次站了起来,却不像之前那样为他抵挡伤害。影子那带着二维感的手猛的掐住了身前男孩纤细的脖颈——   太宰治瞳孔一缩,是索菲亚的幻术覆盖了洛特的影子!   洛特却没有去救援费奥多尔。他冷静的开枪,与此同时,索菲亚的影子悄然站起,用眼熟的方式从背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而洛特身后的费奥多尔则逐渐虚幻,变成了一个黑色剪影贴在了地面上。幻术影子袭击不成,在原地溃散。   洛特的子弹击中了索菲亚的心脏。   不过女人的身影已经逐渐变淡:“斯捷潘,我的战友啊,我们曾并肩作战,你的习惯我都无比熟悉……”   “夫人,这句话我要回馈给您。”洛特冷静的反手用枪指向自己身后的某个角落,“就像我知道您的真身正藏在哪里一样。”   但那里空无一物。女人裹着厚外套的身影出现在了洛特身侧,而洛特迅速用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第二把□□,两人同时对着彼此开枪。   他们都没有躲开,只是一个人化作影子,一个虚化消散。   洛特和费奥多尔的影子印在地上,换到了另一个角落后重新换成人类。   索菲亚的身形则在门口的方向凝集。   这番互相算计让没人搭理的太宰治啧啧称奇。   “真高兴看到你宝刀未老,我的朋……”   两只冰冷的小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索菲亚神情浮上错愕。   大开的门后,黑发的男孩散发着不真实的紫色光晕,悬浮在半空,轻柔的捧住了索菲亚的脸。   “晚安,母亲。愿神保佑您。” 第69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8   索菲亚的身影倒下,房间里的幻术痕迹逐渐开始消散,没有人说话。   太宰治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门口眨眨眼:“人形异能力?”   穿着病号服的【费奥多尔】落到了地上,他缓步走进了房间。   “第一次这样与您对话。很高兴见到您,津岛修治君。”   “我也很高兴能同时看到两个小费佳——原来如此,就是这样杀死我的□□的啊。”   ——女人的声音。   熟悉的身影在【费奥多尔】身后迅速凝集,于此同时,门口的“尸体”瞬间消失不见。   锋利的匕首从背后刺穿了【费奥多尔】的心脏。异能力男孩看着胸前露出的刀尖,低低一笑:“真好啊,母亲,为了杀死我而出现的这个你,是真实的呢。”   ——索菲亚的幻术无法伤害到身为异能力的【费奥多尔】。   洛特开枪了。   血色的花绽放在女人洁白的冬装上。   这一次,她没能再次化为幻影。   “很奇怪你为什么没能及时用幻术把自己换走吗?”看了半天戏的太宰治露出了可爱的笑,“哎呀,很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要忽略我啊。”   索菲亚的脚下,正踩着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绷带。   卷发的男孩用小刀割断了这条从手腕上探出的绷带,喃喃道:“好可惜,弄脏了啊。”   这一次,索菲亚真的倒下了,她溃散为青白色的光点。   【费奥多尔】也同时消散不见,大概是回归了本体。   洛特尼科夫松了一口气:“应该只剩一个了。”   收起小刀的太宰治若有所思:“不管原本谁是真的,死永远是假的?”   这么说,六六哥哥那边打的要成为本体了啊。   洛特点点头,让开身体,露出被牢牢保护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手中不知何时捧上了一个盒子。   “俄国超越者级异能力者,【幻梦之森】索菲亚·德米特里,战场上的凛冬女战神。”男孩轻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讽意,“修女出身,未婚,从里没有过什么丈夫或者儿子。”   “别在意别在意,谁人生中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太宰治活泼泼的跑到了费奥多尔身前,“快快快,打完副本就要分装备啦!”   六六哥,我相信你,不就是个本体超越者嘛,现在小鸟应该已经过去了,你一定可以的!等你弟弟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过去帮你!   现在是十一月二十日,pm5:40。   ——   十一月二十日,pm5:40。   陆羽擦掉唇角溢出的一丝血迹,表情冷漠严肃。   青年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烧伤,手里握着的短匕上也有着斑驳的痕迹。   脖子上的装置并没有那么容易去掉,他只能靠“人兵”和索菲亚周旋,勉勉强强打了十分钟,近战的能力实在是被幻术克制的不行。   穿着白大褂的索菲亚就站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握着幻术凝集而成的长柄铁锤,她身边还浮现着各种不科学的产物。   然而就在刚刚,她的攻击诡异的停住了。   “噗,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陆羽突然笑了,一把扔掉了手里已经不能用的匕首,弯下腰来,笑得不能自已。被灼烧了一些的卷发垂落下来,狭长的凤眼里甚至渗出了几滴眼泪。   “我的女士,您以为只有您那边有剧本吗?”陆羽缓了口气,扶了下膝盖重新站好,“不好意思,这样的剧本,我这边,足足有三本。抱歉,您拿了假剧本还智珠在握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笑,我忍不住,也不想忍。”   索菲亚的神色沉寂了下来。   “原来如此……杀死我的两个□□,这里才是你们选定的最后战场啊。您很自信呢,津岛先生。”   “做异能者,连点直面超越者的自信都没有,还怎么混?”陆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芯片,轻轻贴到了后颈的装置上。   装置弹开滑落。   想不到吧索菲亚,一切都在我的……我弟弟的算计之中哒!   斩月落入手中,这一次,大概是真的了。   “来吧,一条命对一条命,公平对决。”陆羽撕下一条衣摆遮住了眼睛。   “啊啦,虽然讨厌战争,但这种感觉真的久违了呢。”索菲亚抡起了长柄大锤子,“那就试试吧!”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感觉。   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一切都可能是真的。   天兵回归,但索菲亚同样因为后路被斩断而不再留手。   幻术与月轮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太过狭小的空间里不断闪现。   斩月斩断了索菲亚的胳膊,掉落时又瞬间化为虚假;锋利的冰凌伴随着锤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被斩月一一劈碎后消失不见。   陆羽已经大致摸清了索菲亚的幻术。   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作用与敌人的五感上,用来欺骗对方;一种是作用于整个世界,哪怕他看不到,也能造成伤害。   除此之外,还有已经被解决掉的幻术□□。   作弊的超越者啊。   但陆羽确实是想赌一把。没有哪个战斗系的异能者不渴望‘超越者’的地位,而异能力成长最简单的手段就是猎杀。   ——索菲亚从一开始,就是陆羽选定的猎物啊。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往往最后才知分晓。   不过……想要赌一把并不耽误他等一个保障。   因闭眼而漆黑的视野里,一团朦胧的星光小心翼翼的出现,跟他小小打了个招呼,又快速消失不见。   啊,是小安娜,终于到了。   陆羽呼出一口气,暂时后跃一步避开索菲亚,然后迅速掏出耳塞封闭住听觉。   那么,赌局正式开始。   大厅里,白衣的索菲亚和黑衣的陆羽一次又一次的对撞。幻术异能力者在陆羽封闭视听后就完全换了一种攻击方式。她舍弃了远程的便利,幻术凝成的长柄锤带着可怖的力道挥下,夹杂着的冰凌风刃都是切切实际的。   看似羸弱的超越者毫不费力的操纵着狰狞的武器,虽然力度远小于陆羽,但配合周围的幻术产物后危险的招招致命。   黑衣的青年则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明明他看不见、听不见,却如被直觉牵引般挥舞着斩月,每一下都能恰好挡住索菲亚的攻击。杀意和死亡的威胁始终环绕着他,却也在引领着他。   朦胧的星光偷偷笼罩着他,不时抵消掉幻术的几次致命偷袭。   一招一式间,陆羽逐渐把身体完全交托给了直觉。一片黑暗之中,他逐渐开始“下沉”。视野逐渐浮上颜色,记忆里出现熟悉的人和场景。   穿着练功服的干瘦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盘膝坐在地上,懒洋洋的看着他说道:“徒儿啊,我可跟你说,你别看那些武侠小说看傻了,搞什么剑在人在,绝不放手。该跑的时候就跑,大不了以后打回来就是了!活着才有以后啊!”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当逃兵?”陆羽不由得张嘴,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   “傻,身后有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当然不能退了。”老头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老夫的意思是,你的刀,你的剑,你的武器,不会因为你的一次放手而抛弃你的。”   “可是师父,我的武器就是我的异能力啊,而且我要是松手,天兵就消散了。”   “逆徒!异能力又怎么样?老夫的意思是,多信任它一些吧。它在你的心里呢。”   没来得及想什么,陆羽就又一次“下沉”了。 第70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19   这次的下沉更加恍惚,更加缥缈。陆羽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他好像出现在了一个破旧的村庄,又似乎回到了前世。   “怪物。”   “丧门星。”   “怪物。”   “天煞孤星。”   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对着一个少年指指点点。   他们对他指指点点。   恍惚间,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被围攻的少年看得清,听的清,少年什么都没说,少年默默的长大。   森林里,谁拉住了少年的手。   孤儿院里,谁拉住了他的手。   他叫他什么?不记得了。   她叫他什么……博克斯?   少年是谁?   他是谁?   拉住他的人……是谁?   谁拉着他长大。谁带他走入欢笑。谁教他挥刀战斗。谁把他拥入怀中。   面貌模糊的少女拉住了他的手。   是潘蒂啊。   而他就是少年,是——博克斯。   潘蒂和博克斯一起走入村落,他们有了一段快乐的生活。   但快乐恍若一闪而逝,战火逐渐蚕食了少年的生活。平和的村落里,只剩下血与火。   少年茫然的站在一片废墟般的小村子里。地上倒着魔兽的尸体,人类的尸体。   谁看着他。   谁在微笑。   倒在血泊里的人在对他笑。   那人在说什么?   那人逐渐完整,站了起来。周围的世界凝滞了。   迷糊纤细的身形渐渐凝实,不是潘蒂,而是一个慈爱的老头。   “傻孩子,哪有什么天煞孤星。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怕,因为我早就没什么能被克的了。”   老头又变成了孩子气的女人。   “妈妈的小宝贝,你多笑一笑啊!”   女人又变成了干瘦的老头。   “徒儿,你出师了。要记住,刀为守护而挥!”   老头又变成了卷发的男孩子。   “呦。”男孩静静的看着他。   “你是谁?”少年博克斯问。   “我是你的潘蒂呀。”男孩面无表情的棒读,“只要杀了我,你就进化啦!”   ……   噗。   博克斯又问:“那我是谁?”   男孩抬头看他,认真的说:“你是陆羽。”   是哦,我是陆羽。   “博克斯”恍然大悟。   恍惚与朦胧感瞬间褪去,属于人类的理智和逻辑重新回归,过去的种种记忆涌上了心头。   周围的环境瞬间破碎,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间。   这里只有陆羽,和对面的男孩。   “小治?”   “唔,不要问我是这么回事哦,我也不清楚。”男孩晃着头,“不过我猜,这大概是你的心灵世界,我是你心里的幻影,你应该正在晋级,根据刚刚的剧情看,大概要杀了我,然后坚定的选择现实世界?至于我为什么能猜到这些,大概因为你心里的我就是这么厉害吧。”   ……剧本组恐怖如斯。   陆羽哭笑不得。   “那我厉害的小治,给我出个主意?”   “你啊你,六六哥哥你真的太菜了!”男孩恨铁不成钢,“你自己的心灵世界,都需要我帮你!”   “哥哥依赖一下弟弟,有什么不对。”陆羽理直气壮的说。   “好吧,好吧。”男孩无奈了,他笑着摇摇头,“反正本来也要这么干的。”   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哥哥,接下来的路,也要努力走下去哦。”   “当然。”陆羽坚定的回答。   重新变得迷糊的身影拉长,凝实,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   他和陆羽对视。   “好久不见/初次见面,我自己。”   ——   大厅早已一片狼藉。   全凭直觉战斗的青年行动越来越慢,却越来越奇妙。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简洁,却偏偏能完美的避开一切攻击。甚至到了最后,斩月都被收回了。   青年仿佛在杀意中跳着神之乐舞。   索菲亚的眼神也越来越亮。狩猎强者是异能者的本能,哪怕是抵触异能的索菲亚,也会见猎心喜。   而且,她向往着这股突然降临在陆羽身上的“神性”。   杀了他!   ——   pm6:00。   太宰治已经和费奥多尔已经把一层所有的异能者放了出来。   他们汇聚在了出口旁。   出口牢牢的关着,没有门锁或密码。   太宰治停住了脚步,对费奥多尔冷然道:“不是说洛特先生提前过来开门了吗?他人呢?”   费奥多尔表情不变:“大概被拖住了吧。”   太宰治看着他,突然笑了:“费佳弟弟,你是不是以为,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人来追杀我们,是洛特先生封锁了电梯吧。”太宰治正视费奥多尔,“他封锁了整个研究所,对吗。”   “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费奥多尔好奇。   “因为他要毁了这里,杀死所有的人,只带着你离开——正是因为要这么做,他才没有执行那个把异能抹除的计划。”   “这个研究所有自爆功能吧?你们启动了。”虽然是疑问句,太宰治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身后的异能者们慌乱了起来。   费奥多尔的影子开始拉长,升高,他变成了洛特尼科夫。   银发的中年绅士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那么,您又要怎么办呢?”   一柄小飞刀在他现身的瞬间抵到了费奥多尔的大动脉旁。   “现在,你的异能带不走他,也伤不到我。”他抬起了鸢色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寂然,“你可以开枪,不过你猜猜,这么近的距离,你能不能保住费奥多尔君?”   “那么您有什么要求?”洛特尼科夫不动神色。   “把他们。”太宰治歪了歪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异能者们,“送出去。”   ——   “你过得还好吗?”黑眼青年问。   “你觉得快乐吗?”鸢眼青年反问。   “你还在恨着吗?”黑眼青年又问。   他们看着对方,沉默一瞬,一起笑了。   然后他们有了一个有力的拥抱。   “要继续努力啊。”黑眼的青年说。   “放心吧——我就是你嘛。”   我们都知道,那些过去,早就不算什么了。   黑眼的青年消失了。   陆羽微微一笑,他怀里多了一本书——《天人之兵》。   站在自己心灵世界里的青年轻轻抚摸书的封面,心想,这个升级可太简单了。   与自己和解这种事——他真的非常非常熟练了。   握住书本,闭上眼睛,他回归了现实。   青年脸上的黑色布条散开,耳塞也悄然落下。   一把不同于斩月的,黑色大镰刀架住了索菲亚的攻击。“人兵”在他体内欢快的流淌,给了他使用这把镰刀的力量。《天人之兵》在回应他,像前世的他在拥抱他。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应他。   这把镰刀比斩月更大、更厚重,线条却要更温柔。   ——天兵·噬日。   耀日亦可噬,魑魅魍魉,皆一刀斩之!   《天人之兵》里的最终神作。在天兵与人兵终于共存之后,陆羽终于有能力使用它了。   “早就想试一试了啊。”陆羽喃喃自语,镰刀猛然下斩,逼退了错愕的索菲亚。   这就是超越者的境界吗?   青年唇角的笑容张狂而肆意。   “注意了女士,我要反击了!” 第71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20   何为超越者?   ——超越极限之人!!   好像摆脱了世界加筑于身的枷锁一般,陆羽真实的“直面”了这个世界。   光。   风。   尘埃。   每一丝细小的声音。   砰砰的心跳,汩汩的血流,悠长的呼吸。   他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丝毫阻碍。异能力自然的奔流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随着他的心念使用自如。   何为异能力?   异于常人之能力,前世作品之倒影!   异能力的源头于何处?   ——灵魂!   ——它就在这里。它回应着他的呼唤。   “多信任它一些吧,它就在你心里。”   是的,异能力从来不是什么无根的浮萍,也不是虚假的妄想!没有人能否定这个世界的真实,当异能者真正去接纳自己的异能力的那一刻,异能力也真正的“承认”了这个使用者!   陆羽舒畅的大笑着,噬日带着万钧之力斩下——   “乒!”清脆的交接声。   银发的女人前抡长柄锤,厚厚的冰层凭空出现,与乌黑的刀尖撞到一起,可怖的波动从交接点冲开,掀起一阵一阵的气浪。   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数次连击!!   黑色的巨镰快速挥舞后显现出金光,又因为弯刃留下的视觉残余,居然形成了乌金色的日轮。而镰刀尾端延伸出的一段刀刃拖出长长的影,宛如一对乌黑鸦翼。   神色狂妄的青年站在日轮中,衣角与刀影翻飞一齐,鸦翼在他周身展开,如同环绕日神的神乌,啼出每一次交锋响起的清鸣。   头顶的灯泡接连炸开,玻璃的碎片飞溅开来。哪怕只有远处微弱的光照亮了这一方战场,也丝毫不影响两人飞快的交锋!   “啊啊啊……”女人在大厅中央站定,四周涌现出一层厚冰又猛然炸裂,逼得疯狂追击她的陆羽后撤一步,噬日转攻为守击落冲力可怖的冰箭。   “呼……真是可笑啊……”索菲亚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眼睛,唇角的弧度逐渐扭曲,“明明是充满着罪恶的能力……明明是不该存世的罪孽……那就以此罪恶之身,为至高无上的神明献上祭品!”   索菲亚·德米特里,凛冬的战神。   ——凛冬降临。   银白所过之处,唯有冰天雪地,生机断绝。   长柄锤的锤柄狠狠点在了地上。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那里飞速蔓延,吞噬地面,凝出厚厚的冰面,几个呼吸就逼近了陆羽的脚下。   ——危险!!   陆羽瞳孔微缩,曜日倒转在地面上借力,从刀尖滚到刀背。而陆羽单手攀住刀柄,在空中短暂的倒立躲避过地面的寒冰后长腿屈起狠狠的踩上了旁边的墙壁,然后连人到刀撞向索菲亚!   脸色惨白的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血红,她诡异一笑,一躲不躲,迎上了陆羽。   是幻术纷身!   幻影转瞬即逝,曜日的攻击落空,陆羽紧急变换身形,镰刀下撑,空中倒转,跃向对面的墙壁。   只是在落脚前一刻,冰面瞬间从地面向上蔓延。   来不及了!   ——天兵,勾魂!   勾爪一样的天兵取代噬日,利爪射出后瞬间嵌入天花板,陆羽紧拉钩爪后的锁链,改变了自己前冲的惯性,往反方向荡去。   数根冰棱冲着他激射而来。   陆羽单手抓住锁链,长腿迎着冰凌来的方向狠狠踢了出去!   真实与虚妄,此刻已无需特意辨别。虚之幻术已经无法骗过陆羽的五感从而造成伤害了。   冰棱就像和陆羽处在两个次元一般从他身体穿出。而青年的腿狠狠撞去的地方逐渐浮现出涟漪,索菲亚的身形显现,长柄锤横于身前架住了陆羽的飞踹。   陆羽突然得意一笑。   ——天兵,追星!   他可没说,现在的他只能召唤一把“天兵”!   漆黑的□□握在手里,箭矢如碎星般射出,哪怕索菲亚紧急躲闪,乌光还是命中了她的肩膀。   清晰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陆羽乘胜追击,散去了两个天兵,噬日重归,直接在索菲亚的长锤上借力滞空!   索菲亚轻笑着抽出箭矢,肩上的伤口在幻术让我自我欺骗下瞬间愈合。她站在地面上,身上的寒冷的气息愈加深重。而日神般的陆羽在空中腾跃下斩,日轮逐渐从刀刃舞出的光影变成了真实的影像。   而寒冰已经包围了整个二层。   温度已经低的不可思议。女人站在冰雪世界的中心,本来就惨白的皮肤更白了,看起来跟身后的寒冰没有任何区别。   而在陆羽又一次带着镰刀从天而降的时候,她身影又一次溃散,化为一片片夺命的雪刃,绞向陆羽。   ——这次,是“真”的!   陆羽以刀柄为轴,旋身后避开了夺命的雪刃,却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地面上。   可怖寒意顿时顺着双脚上移,小腿几乎立刻就没了知觉。人兵的力量飞快的和寒意战在了一起,暂时把冰封固定在小腿上。   索菲亚的身影又一次显现,女人带着疯狂的神色向他连开数枪。   噬日扫掉子弹的同时,身后的墙面猛的弹出冰凌尖刺,从背后刺穿了陆羽的小腹。   在冰封完成的那一刻,这里就成了索菲亚的屠宰场!   陆羽冷冷一笑,噬日反手切断冰凌,刀柄狠狠的砸在穿过他小腹的冰棱上,让它就这样倒飞了回去,而伤口同样迅速愈合。   打续航,谁怕谁?   在更多的冰棱袭来前,噬日猛然探出,砸碎了一面墙!!而更远的地方,噬日直接脱手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倒了更远的几堵墙。   是的,现在的天兵可以脱离陆羽存在了。   打到现在,这层研究所已经变成一个完成的空旷场地。而随着陆羽的暴力破坏,没有冰层覆盖的墙面越来越多,破坏了凛冬世界!   “让房间里的冰不完整就行了,对吧?”陆羽舔舔嘴唇,“继续!”   “啊啦啦,年轻人真是心急啊。”索菲亚再次带着暴风雪袭来,眼中红光莹然,“这就送你去面见吾神!”   “如此难得的机会,还是留给你自己吧。”陆羽眯眼,一动不动。   “时间差不多了哎。”   索菲亚流畅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一股无力感顺着刚刚受伤的肩膀溢出……   “这可不是贵族决斗,您要不要猜猜我的箭上有什么毒?”   耀日啊,为我沉没!   乌金色的日轮虚像突兀的出现在索菲亚身后,而噬日在陆羽的操控下挥出雷霆般的一击——   死神手中夺命的长镰斩落了那轮日影。   索菲亚的身体从腰部露出一丝斩痕,然后猛然崩裂出血液。上下身体从腰部开始分离,然后倒在了地上。   “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索菲亚的上身露出了虚弱的微笑,“那么……”   所有的冰层瞬间炸开,全部袭往陆羽。   陆羽面无表情,曜日回援,扫掉一部分冰凌。   于此同时,一团朦胧的星光瞬间扩散开,停住了剩下的冰块。一秒钟后,星光褪去,冰块逐渐开始消失不见。   “我也没说过,我是一个人啊。”看着难缠的对手倒下,陆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腿部的知觉也飞快的回复了。   一团星光落在地上,变成了安娜。少女开心的向他走来:“津岛先生……”   陆羽冷冷一笑,噬日挥出,猛的砍下了她的头。   索菲亚的尸体已然消失不见,刚刚的“安娜”也在死亡后崩溃。陆羽站在一片狼藉的楼层里,拄着镰刀放声道:   “噬日造成的腰斩,还喜欢吗?幻术的本质是欺骗,你真的骗的了你自己吗?哪怕你用幻术把自己拼在一起,也掩盖不了破碎的本质——   “就像你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拒绝你被神明厌弃的事实一样。”   陆羽的语气犀利又讽刺:“什么样的人是罪人?滥杀无辜之人,为一己私欲肆意妄为之人!索菲亚·德米特里,你的神不审判你就很好了,你还这跳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察觉到了某种波动。   “索菲亚,你真悲哀——你的丈夫已经不在世了吧?固执的维持着假象,有什么意义?   “可恨可怜可悲之人,我今日暂代神明,审判你的罪——”   噬日!斩月!   双手握着黑白双镰,陆羽冲着波动最厉害的角落自上而下狠狠斩下。   日影月影同时浮现腾空,又被黑白交织的刀光斩成碎片。   ——“落日月!” 第72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21   实战果然是最好的老师——陆羽唏嘘。   角落里,索菲亚的尸体变成四部分散落在地上。   这次,应该不会再是幻术了。   一团星光出现在他身边,变成了真正的安娜。   “津岛先生!”   “陆羽。”陆羽忍住疲惫,对女孩展颜一笑,“这才是真名哦。现在几点了?”   “六点整。”安娜担心的看着他,“我们快上去吧。”   陆羽摇摇头,散去了大镰刀:“我要去三层。”   “电梯已经被封锁了……”安娜咬咬嘴唇,“但是我的异能力可以,我可以帮你……”   陆羽无奈一笑:“孩子,我要去杀人。”   “啊?”安娜愣了。   “杀人灭口啦。”陆羽双手插兜,走向电梯的方向,“我试试砸开它爬下去吧……”   不过这个地下研究所真的好结实,两个超越者在这打生打死都没塌。看来层与层之间很难用暴力突破,还是走电梯通道更合适。   “不用的,津岛……陆先生!”安娜突然叫住他,“我的异能可以把您同化成光然后传送过去……您要杀谁,我把您送到他身边!”   陆羽愣愣的看着女孩。   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不过现在也没机会给他矫情了:“研究员,伊万、拉达、卡列娜。”   研究了人间失格,陆羽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丝生还的可能。   安娜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拉住了陆羽的手:“走吧!”   他们化作璀璨的星光。   ——   太宰治仍在和洛特对峙。   费奥多尔丝毫不顾及大动脉上的锋利锋利,他微微转头:“但是修治君,洛特先生的异能没法带你出去呢。”   “这个不需要你管。”太宰治不为所动,“兄长还在下面和你的好母亲打架呢,我也不可能抛下他离开。总之,先把其他人送走。”   “可是,他们真的愿意吗?”费奥多尔慢悠悠的笑了,“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敌对的异能者手上,你认为他们会同意吗?”   异能者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想,大家也许更希望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呢。”费奥多尔梅子色的眼睛闪着莹然的光,“所以,现在放开我让我们离开,然后你们自己想办法出去,才是最好的。”   太宰治不语。   他哪里是真的出不去了啊,他是在拖延时间。   现在让费奥多尔跑了,他手里的传奇装备就找不回来了!   “爆炸是什么时候?”太宰治问。   “六点三十分。”费奥多尔爽快的回答,“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没有说谎。”   “半个小时吗……”太宰治好像开始考虑。   “不用考虑了。现在,你们都出不去了。”   熟悉的优雅女声突然响起。   太宰治和费佳瞳孔同时收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洛特的方向。   刚刚还在警惕的洛特尼科夫已经倒在了地上,他颈后插着一根长长的冰凌。   一身白色冬装的索菲亚笑盈盈的站着,瞳色如血。   异能者们发出惊呼,同时,各种攻击也冲向了雪色的女人,却纷纷穿过她的身体落空。   ——她仿佛一个幻影。   “没有用的哦,现在的我,已经获得了神迹。”女人轻轻向前走了一步,神色狂乱又虔诚,“失去肉身的生命,仅仅以异能力的状态存在着……多么美妙的神迹啊……”   “费奥多尔君,你妈疯了。”太宰治放开了费奥多尔,慢慢的说。   “她不是我母亲。”费奥多尔看着地上的、洛特尼科夫的尸体,神情难得透露出空茫。   有的时候,身体的速度是快过大脑的。   哪怕费奥多尔有超凡的大脑,他的身体还是先一步替他开始悲伤。   【费奥多尔】已经浮现在索菲亚的身后,悄然触碰到了女人的脖颈。   在【罪与罚】发动的一瞬间,一簇裹着星光的乌光突然撞了过来,把身为异能力化身的索菲亚砸到了角落,激起一片浮尘。   【费奥多尔】扑了个空,他默默消散,回到了费奥多尔的身体里。   浮尘散去后,乌光露出了原貌——那是一柄纯黑的厚重镰刀,现在正压在索菲亚身上。   与此同时,两团星光从地板下飞出,化为陆羽和安娜。   “虽然还是来迟了,但到底不算太迟。”有些狼狈的青年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环顾四周,微微叹息,然后看着费奥多尔道:   “孩子,你母亲是我杀死的,记住了吗?”   “……她不是我的母亲。”费奥多尔看了看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这才松了一口气,鼓着脸抱怨道:“怎么回事啊,六六哥哥!这个女人怎么还活着!”   熟悉的称呼,难得的撒娇。   陆羽会心一笑,把行李放下,走向角落:“这就把她弄死。”   噬日可斩万物,包括可以化为虚幻的异能力体。   死而复生的索菲亚带走了她的老战友,就又一次被噬日送回了地狱。   陆羽收回噬日,看着索菲亚化作青光,啧啧称奇。   太宰治抛下发愣的费奥多尔,跑过去敲了敲大门:“洛特没了,这里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自爆了,我们怎么跑?”   之前就用星光大概了解过情况的安娜急忙道:“我可以!我的异能力可以把大家送出去!”   一直不知道这件事陆羽懵了:“什么自爆?”   我怎么又被踢出群聊了?   太宰治无奈的叹口气,跑到他身边,嘀嘀咕咕的把事情跟他说了。   补上了全部剧本的陆羽眉毛皱在了一起:“原来如此……其他人的想法呢?”   安娜已经和那些异能力者商量了一会儿了。   “我们相信小安娜,就看她的了。”一个眼熟的,被陆羽问候过“您还活着吗”的黑肤大汉说。   陆羽看着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小安娜,你一次能带几个人?”   “三个,不算我自己。”安娜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一趟要多久。”   “那就先试试吧,时间有限。”陆羽迅速道,“你们先走,我押后,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事不迟疑,安娜立刻拉上了三个异能者,四人化作朦胧的星光,消失在了顶端。   陆羽用眼神问太宰治:你怎么办?   太宰治嘿嘿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之前费奥多尔捧着的那个——打开,露出一个熟悉的装置。   他握住了装置,疯狂暗示陆羽:你快试试!   陆羽摸了摸太宰治的头,然后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人间失格不见了!!   太宰治眼睛亮晶晶:是传奇装备!这波值了!   陆羽表示赞同。   太宰治扯了扯陆羽被烧的有些参差不齐的发尾:你是不是变成超越者了?我看到你的天兵可以脱手了!我可以玩你的大镰刀了!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能想到这个……不愧是你啊,小兔宰治。   陆羽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 第73章 西伯利亚历险记—结束   被放出来的异能者一共有27个,而安娜跑一趟只需要两分钟。   如果安娜能保持这个效率,那么时间绰绰有余。只是安娜被关了很久,而异能是会被消耗的……   因此,在第八趟的时候,女孩降落在地上后身形晃了晃。   “安娜。休息三分钟。”陆羽严肃的扶住了她,“时间足够了,你的身体受不了。”   “陆先生,我刚刚看到外面了。针叶林很美。”安娜没有答应,转而说起外面的样子,她的小脸因为外面的寒风变得红扑扑的,“不过,今天没有太阳。”   陆羽无奈的放开了她。   “继续吧,好孩子。虽然错过了太阳,但你成为了星空。”   安娜抿唇笑了,她重新站直,走向了下面三个人。   太宰治靠着行李盘膝坐着,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好温柔哦,六六哥。”   “那是。”陆羽也坐下来了,环顾四周,看到了角落里安静缩着的费奥多尔,“小费佳,快过来。”   费奥多尔慢吞吞的转头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   陆羽皱眉:“你再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费奥多尔:……   小老鼠无奈的走到了他们身边:“阁下是要斩草除根吗?”   “这些东西等会再说吧。”陆羽拍了拍自己的另一边地板,“休息一会吧,小东西。”   费奥多尔默默的在那坐下了。   三个人排排坐。   “小费佳,计划是我实施的,索菲亚女士也是我杀得,懂吗?”陆羽语重心长。   “……她真的不是我的母亲。”费奥多尔垂眸,“我还记得我的亲生父母。索菲亚女士或许精神有问题吧,见到了我以后,就认为我是她的新生儿子了。”   男孩音调冷静的诉说着:“我的姓氏也不是德米特里。我的姓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才是D真正的意义。”   “我懂了,我懂了。”陆羽没再多问,“不过,哪怕是复仇,我也不喜欢一个孩子亲手沾染上别人的生命啊。”   太宰治撇嘴:“切。”   “你有意见?”陆羽挑眉。   “没有——”太宰治拖长了尾音。   费奥多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三个人安静了下来。   安娜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三个人的运送,带着点喘息的落在他们三个面前。   “走吧,小鸟。”陆羽一手抓着太宰治的手,一手抓着费奥多尔的手,笑着问:“还可以运送行李吗?”   “当然了。”安娜也笑了,她闭上了眼睛,俯身拥抱了陆羽。   他们变成了一大团星光   ,然后升空,最终降落在了西伯利亚雪原。   “啊——阿嚏!好冷!”星光散去的瞬间,太宰治猛的打了个喷嚏。   陆羽把大外套一脱,兜住了单薄的小猫和小老鼠,然后一起抱在怀里。   周围是熟悉的针叶林和索菲亚用来施展幻术的原木,脚下是厚厚的雪原,天空是灰白的,看不见太阳。   周围的异能者们有喜有悲,还有人在不断亲吻着雪地。   安娜立在寒风里,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   真好啊。   天空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画着种花国国旗的直升机出现在了他们头顶,直升机门打开,留着长发、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往下看了一眼,潇洒的一跃而下。   “等等队长——这儿要炸了!”陆羽瞳孔地震。   但长发男人已经帅气的降落,激起了一片雪屑。   陆羽:……   而不远处,一个俄国大汉驾驶着八哈雪橇往这边跑来,一边招手一边用蹩脚的中文高呼:“陆同志——你辛苦了——”   陆羽呆滞的看了看手机。   六点二十五。   还有五分钟,这底下就要炸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太宰治在外套里憋出“噗噗”的笑。   “自爆程序能终止吗?”陆羽严肃的问怀里的崽崽们。   费奥多尔安静摇摇头。   想也知道不可能被停止啊。   这时候长发男人——陆羽的队长钟离已经走到了安娜面前,一脸严肃的用英语道:“俄国A级异能者,【白鸟】安娜?”   钟离虽然留着长发,但样貌俊朗硬气,带着些许压迫感。他过来猛的这么一问,吓得安娜缩了缩脖子。   陆羽放下两个崽崽,重新抽出一个外套去把安娜裹了起来。   “队长,别吓唬孩子。”青年无奈,“还有五分钟下面就炸了,里面还有不少人,怎么办?”   钟离闻言一僵:“这边没人能帮上忙吗?不行就带着这些人走,咱们尽力了。”   “……我可以。”被裹在外套里的安娜道。   “你不可以。你异能要透支了。”陆羽严肃的打断了她。   “这可不一定。”反而是钟离替安娜反驳了,“你干什么说人家小姑娘不可以?是不是重男轻女?”   “你是杠精吗队长。”陆羽翻白眼。   “陆先生,我想要试试——我还没看到星空呢。”安娜的头从外套里钻了出来,“而且,我也想要用异能力多保护一些人——”   “……我知道了。”陆羽没有再说什么。   钟离欣慰点头,然后和跑过来的俄国大汉交流了一下,转头对陆羽道:“那我们现在带其他人撤离,你在这陪着白鸟,能救就救,救不了是命,没几个好东西,别往心里去!”   “知道了队长,对了,帮我照顾一下我家崽子。”陆羽指了指后面的两小只。   “放心!”队长快速去安排人上飞机了。   费奥多尔也被安排坐在哈士奇雪橇上离开——由于太宰治愤怒的说“怎么又是它们”而拒绝上雪橇,最后选择在这里陪着陆羽和安娜——陆羽郑重要求队长亲自看住费奥多尔,别让小老鼠跑了。   三分钟的时间,异能者们被撤离的一干二净。   直升飞机还在天空盘旋。   陆羽抱着太宰治,和安娜并肩坐在雪地上。安娜闭着眼睛,缩在大外套里,整个人周围亮着一圈浅浅的光。   陆羽拿着那本泰戈尔,手机一秒一秒的进行着倒计时。在“滴滴”声中,他低低的念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安娜在寒风里回忆起童年。   她的父亲把她扛在肩上,对那个小小的她说:“安娜,你看,星空就是我,我会永远保护着你……”   爸爸。现在,我才是这片星空了。   五。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四。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   三。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一。   陆羽停止了念诵,天人之兵蓄势待发。   零。   剧烈的震动伴随着爆炸声爆发,雪原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地面开始下陷。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变得黑暗,漫天星光璀璨。   【星空】   地面下陷的瞬间,地面下有无数星光团直直飞到了半空。   每一团,都是一个人。   安娜悬浮在半空,璀璨朦胧的星光笼罩着她,浅金长发猎猎,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小鸟,终于飞上了天空。   陆羽抱着太宰治高高跃起,星光托住了他们。   太宰治抬头看向天空:“是星空啊。”   “是啊,好美的星空。” 第74章 西伯利亚后日谈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十三日,晚上。   太宰治用小刀划开陆羽的大外套,从里面拿出了许多小芯片、铁丝。   “好,准备行动~先搞定摄像系统,再搞定那个破项圈……”   男孩把芯片放入手机,忙活了起来。   ——   种花时间,十月二十号。   陆羽看着眼前的资料:“超越者吗……”   队长严肃的看着他:“觉得不合适就拒绝。”   “没关系,队长。”陆羽看着那行“疑似在研究消除异能”,飒然一笑,“我总要追求进步。”   “是吗,那么拜托你了。对了,俄国给的资料,你也看看。”队长又递过去了一摞资料。   陆羽看着第一行的【白鸟】,点了点头。   ——   日本东京时间十一月十六号。   “长官,俄国那边果然来人了!”   “喔,想办法把种花那边给的假情报安排下去吧。”   “好的长官!”   ——   西伯利亚时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三点。   太宰治按下了手机上的某个按键。   俄国某处的钟离手机一震。他站了起来:“准备动手。”   ——   西伯利亚时间,雪原,pm6:33。   星光散尽。   废墟上落了一地的研究所成员。   异能枯竭的安娜被直升机送到了医院,异能者们也一起跟着去接受了体检。   陆羽最后带着太宰治回到了开始时的基地,还顺走了一只费奥多尔。   三个人围在壁炉边烤火。石砌的巨大壁炉里噼啪燃烧着柴火,跳动的橙色火光热烈又温馨。   陆羽穿着白色风衣大大咧咧的坐在软垫上,左边趴着一只太宰猫猫,右边有一只抱膝的费佳老鼠。   “你们一开始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费奥多尔看着火焰,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是的,杀死索菲亚就是我的任务。小费佳,你还有亲人吗?”陆羽问。   “都死了。”费奥多尔轻飘飘的说,“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然后想要杀我。之后索菲亚女士恰巧路过,她在之前的战争中失去了爱人,因此精神混乱,以为自己已经结婚且有了儿子。她杀死了我的父亲,并固执的认为我就是她的儿子,然后把我带走了。”   陆羽沉默了一下。   “你之前在研究所,为什么不能说话?”   费奥多尔冰冷一笑。   “因为我的异能力效果。我可以通过语言引发别人内心深处的罪恶,因此索菲亚女士认为我得了恶魔附体的病,一直想要治好我。”   这算什么异能力,这明明是操心术。   “我知道了。更详细的我也不问了,你大概也不愿意说。”陆羽叹气,“总之现在你没有亲人了是吧?有没什么安排吗?”   “如果我说我想自己离开,您会同意吗?”费奥多尔转头问。   “那必然不会啊。”陆羽非常自然的拒绝了。   “所以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想法。”   陆羽揉了揉太阳穴。   “小费佳,你要知道,或许你很聪明,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厉害,但你终究是一个小朋友,比小治都要小一岁。”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   “你需要保护,也需要引导。因此我不可能就随便放你离开我的视线,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准则。”陆羽看着费奥多尔,认真的说。   “那您是要让我生活在您的眼前,像索菲亚女士一样监视我吗?”费奥多尔扬起头来,露出惨白纤细的脖颈。   “……”陆羽沉默了一瞬。   “小费佳,告诉我,你的追求是什么?”   费奥多尔转回了头。   炉火仍在噼啪作响。空气因为泛起的热浪而造成了空间的扭曲感。黑发的男孩裹着不合身的外套,抱着膝盖静静的坐着,眼睛里映着茂盛的火焰,好像游离于世界之外。   “……人间充满罪恶。”   长久的沉默后,费奥多尔轻声说。   “我想要肃清人间的罪恶。”   “他的话居然是真心的。”太宰治托腮,充当了人形测谎仪。   “这个命题……何以解决?”陆羽没有肯定或否定,而是继续追问。   “我还不知道。”费奥多尔很干脆的说出了出乎陆羽预料的回答。   “这也是真的。”太宰治继续测谎。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影响,也许是时候还未到,这个年幼的魔人并没有走入“异能力即罪恶”的逻辑死角。   那就还有救。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陆羽正色道,“我认为你是一个天赋异常的孩子。你有伟大的理想,或许可以成为救济人类的伟人。但是,你缺乏正确的引导。我向你承诺,会给你提供一个优良的成长环境和足够的资源。   “我将庇护你,指导你,帮助你,让你正确的达成你的理想。而同样的——”   太宰治咧咧嘴,往边上挪了挪。   陆羽姿势微调,斩月显现,刀刃横到了费奥多尔的颈侧。   费奥多尔转头,静静的看着陆羽——斩月的刀刃与他只有丝毫距离。   “如若你坠入魔道,我会就此将你斩杀。”青年一字一字郑重道。   冰冷的杀气封锁了男孩全部的生机。   “……什么是魔道?”费奥多尔慢慢的问。   “轻视生命、肆意剥夺他人生命之道。”陆羽答。   “……”男孩梅子色的眼睛和陆羽的鸢色双眼对视。   几分钟后,他乖巧垂下了头:“老师。”   陆羽松了口气。   愿这个世界,不再有魔人费奥多尔了。   太宰治探出头来,伸手点了一下斩月的刀柄,镰刀瞬间消散。   陆羽:……超越者也在弟弟面前莫得面子。   “好啦,六六哥哥去给我们做饭吧,我要和小老鼠师侄说悄悄话!”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赶人。   “行吧。”陆羽无奈的起身,“你们小朋友一起玩,我老了。”   “老哥拜拜!”太宰治快乐挥手。   陆羽耸了耸肩,转身准备走出房门。只是这一刻,或许是神使鬼差,或许是经验积累,他突然意识到一点不对,猛的回身看去。   他看到太宰治把费奥多尔按到在地,抢夺对方手里的……一张书页???   让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争夺的东西……   陆羽猛的想到,这可能就当年他砍的那一页“书”……难怪当时那么轻易!   小兔宰治居然一直偷偷瞒着他!太宰治不能碰到“书”啊!会被剧透的!   要阻止他——陆羽瞬间做了决定。   噬日显现,乌黑的巨镰探出危险的刀吻,后发先制,狠狠的落在了那张书页上!   太宰治/费奥多尔:!!   此时,太宰治的手也在惯性作用下触碰到了书页。   在“人间失格”和噬日的破灭法则的共同作用下,刀尖下有一阵猛烈的白光出现。陆羽心里一动,长腿把两个小朋友扫到了一边,自己则被光芒包围……   光芒散去后,书页和陆羽都不见了。   被陆羽扫开的两个男孩从地上站了起来,相对无言。   一直很镇定的费奥多尔终于目露震惊之色。   太宰治则茫然的抿了抿嘴唇。   六六哥哥……?   陆雪结婚那天的情景重现在他眼前。   ——活了这么多年。   ——年龄不记得了。   ……六六哥哥。   你来自哪里,你去了哪里,都不重要。   只是,要记得回来啊……   ……   ……别丢下我。 第75章 坠落   失去支撑,从高处下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慌乱?是解脱?是自由?是平静?   是欣喜啊。   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风。   重力带着他下降了很久,很久……   很……   跳楼会下坠这么久吗?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世界重新映入他的眼中。   ……原来他早就没有在下坠了啊。数根绷带如蛛丝般织成网兜,托住了他。   绷带的尽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根根绷带紧紧缠绕在这只手的小臂、手腕上,又被牢牢抓在手心。由于重量的原因,手臂上的肌肉尽数绷紧,露出优美的形状,手背上则暴露了几根青筋。   这只手收束了所有的绷带,就这样简单的拉住了他整个人。   太宰治的视线顺着手往上走,他愣愣的看着手的主人。   有着黑色卷发的青年一手攀着黑手党大楼的顶端,另一只手死死拉着他。青年低着头,目光灼灼,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神情带着惊怒,夕阳为他的黑发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是他从未见过但绝对不会认错的人。   是梦境吗?是死前的幻觉吗?是这个世界对他最后一丝怜悯吗?   多么可笑啊。   在他满怀欣喜的想要步入彼岸之时,又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美梦。   多么可悲啊。   即使已全然否定了生存的意义,他还是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太宰治淡色的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没有一丝声响的恸哭。   ——六六……哥哥……   他看到青年眉眼微敛,同样用唇形回答了他。   ——是我,我在。   完全失重是什么感觉?   谢邀,并不美好。   被书页裹挟后,陆羽的五感被尽数封闭。他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感官,只能像一个没出生的中原中也一样等待着——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变回一个人类,拥抱了现实世界。五感回归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西伯利亚的基地,而是站在高高的楼顶上。   残阳如血。   不远处,一个黑大衣红围巾的卷发青年闭着眼睛,露出令人心碎的笑容,背对着边缘,向后倾斜。   ——!!!   身体的反应快过头脑。陆羽爆发了最快的速度,闪电般冲向了那个青年,却只来得及抓到一根散开的绷带。   而青年径自坠落。   绷带……绷带!   陆羽双手小臂上的绷带在巧妙的力道下飞速散开,尾端的飞刀射落,超过下坠的青年后又回旋镖似的往回飞去。   但距离不够。   陆羽毫不犹豫,翻身跳了下去,单手拢住了所有往返的绷带并紧紧扯在手心,另一只手则飞速扒住了大楼边缘,让自己不至于一起摔下去。   很冒险。   但好在,成功拉住他了。   陆羽心情复杂的低头看着被网兜兜住的大黑猫。   男人被交错在一起的绷带艰难的托住。他很瘦,皮肤很白,俊秀的五官透着疲惫。身上的黑大衣空空荡荡的,绷带缠绕左眼,露出来一只鸢色右眼透着一点惊愕和难言的小心翼翼。   他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在叫他“哥哥”。   刚刚在心里升腾出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就剩下满满的酸涩,好像被什么未知的存在攥住了心脏,沉重又压抑。   陆羽在心里憋了千言万语。但最后,他只能轻轻动动嘴唇,溢出一句算不上回答的回答。   ——是的,我在。   太宰治怔怔的看着陆羽,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啊啊,真的是你啊。   但是,我已经无法继续在这个氧化的世界生存下去了……   好美的一场梦,谢谢你,我的“哥哥”。   已经足够了。   这场步入新世界前的送别已经足够别开生面。   放我走吧。   他抬起了手。   陆羽心里一动,拉紧了绷带,声音干涩:“下面的这位太宰治先生——你要是敢让自己掉下去,我就松开手,陪着你跳下去。你猜猜,这个高度能不能摔死我?”   试图去解开绷带的青年动作一僵。   ……什么嘛。   明明你都不曾真的认识我吧。明明你来到这里是一个意外吧。明明你有你的太宰治等着你回去吧。   六六哥哥,你……   这么相信“太宰治”吗?   这么执着于拉住“太宰治”吗?   不同的鸢色的眼睛对撞。一只空洞死寂,一双灿然坚定。   他在说——   我要拉住你。   你摆脱不掉的。   ……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固执的“哥哥”。   于是太宰治妥协了。他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把自己全然交给了陆羽。   楼顶的两个少年已经围了过来,似乎是想把他们拉上来。   陆羽想了想,突然笑了。   “我突然觉得,陪你殉情也挺好玩的。”这么说着,陆羽单手施力上提,一把将过分瘦削的青年捞到了怀里。   闻言,太宰治愕然的睁开了眼睛。   陆羽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他松开了手——抓着大楼的那只手。   下坠感再次袭来。   从百米高空坠落需要多久?   几秒而已。   维持着站姿的陆羽带着太宰治一起飞速下坠,乱七八糟的绷带缠绕在身上,在空中留下痕迹。   “……快放开我!”太宰治瞳孔缩小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慌张。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弱挣扎了几下,但显然力度不够。   “不会放开的哦。”   风声凛冽。   他们即将接触到地面。   ——陆羽!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啊!已经够了,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快停下来!   太宰治已经僵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害怕打乱陆羽的逃生计划。   在摔死前半秒,陆羽一直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飞速的拿出一个异能禁锢装置,然后把它按到了太宰治的脖子上。   ——之前因为担心对小治身体有害,陆羽把他的传奇装备没收了。   【天人之兵】回归。   新晋超越者换了个姿势,双手把成年版弟弟打横箍在怀中,双腿屈起,轻松在地面上卸力又如弹簧一样重新高高跃起,像一只大鸟在空中划过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开始在几栋大楼间借力,不断的向上移动。   太宰治直愣愣的被陆羽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在他跳楼后的短短几秒内,发生的出乎他预料的事已经超过了人生前二十二年的总和。   “刺激吗?这可是难得的殉情体验啊。”陆羽坏心眼的问。   “……太刺激了。”太宰治喃喃的回答。   “抱紧了呦。”陆羽嘿嘿一笑,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耳边的风烈烈作响,吹的太宰治睁不开眼。而拥住他的手臂有力又温暖,就像“记忆”中的一样。   半空中,太宰治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搂住了陆羽的脖子。然后,他听到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心跳。   大概是被风吹到了长久疲劳的眼睛吧,他暴露出的右眼在闭合时,悄然闪过一丝晶莹。   “那么,这位首领先生,现在我宣布,你被我绑架了!”   陆羽落到了楼顶,在骤风中粲然一笑,重新一跃而下,猎猎的衣摆恍若飞鸟的翅膀。   身后是烈火般的落日。有着白色风衣的男人抱着黑大衣的青年,轻盈的划破夕阳,飞往未知的远方。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黄昏。在这个早已知道一切发展,毫无波澜的世界。   太宰治收获了一场世界上最浪漫的绑架。   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窝在另一个人的颈侧,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啊啊,我素未蒙面的兄长啊,你不该来的。让我就这样心怀圆满与期待的离开,不好吗?   你来了,我还怎么舍得去死?   但现在,你让我怎么活?   哥哥,六六哥哥,陆羽。   你不该来的。   ……   但心底,有一个小角落,用细细的,委屈的声音小声埋怨。   ——你怎么才来啊…… 第76章 晚安   虽然耍帅的时候确实很帅气,但绑匪陆羽并不熟悉横滨,更何况是异世界的横滨。   因此最后还是靠被绑架的首领先生指路,他们才找到了一个安全屋落脚。   这是一间废弃仓库改造成的屋子。   没有钥匙——不过他们两个都不需要这种东西。陆羽把抱了一路的成年大黑猫放下,收起乱七八糟的绷带,改为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松打开了门锁。   推开门后,夕阳的光从门口溜了进去,在空气中留下规律的光区,因为长久没人住而积攒的尘埃在光茫中尽情飞舞着。   冰冷的水泥地上,橘色的光投影出了他们长长的影子。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腕,把他牢牢护在身后。   “这里好没人气。”陆羽皱眉,抬手扇了扇灰尘,还是把人牵进来了。   首领先生像个小朋友一样听话的跟在陆羽后面,走进了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简单的小屋角落摆着一张小床和冰箱,以及一个被隔出来的盥洗室。另一边堆叠着几个纸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空中吊着老旧的灯泡,连个灯罩都没有。地板和墙包括天花板都是没有修饰的水泥面,只有一侧开着一个小窗户,整个屋子透着冰冷的虚无感。   陆羽把人放开,自己走到了小床边。嫌弃了一番又潮又脏的垫子后,他干脆把整个床垫倒翻了过来,激扬起一阵尘埃。   故技重施的把外套脱下铺到垫子上,陆羽朝向门口的安静看着他的太宰治招手:“先这么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我已经这样“将就”了很多年了。   黑手党首领默默地想着,乖巧的走了过去。   陆羽已经横坐到了小床上,过长的两条腿无处安放。他依靠到墙角上,靠内的腿屈起,同侧的手臂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拍拍外侧那条径直伸开的腿:“来吧,哥哥给你膝枕。”   接下来大概是可怕的谈心时间。   青年仿佛被人类捡回家的流浪猫般,试探着、炸着毛,小步小步的挪了过去。   “躺!”大佬陆羽再次拍拍大腿。   于是太宰治终于小心翼翼的挨过去,侧着躺下了。   陆羽能感受到他枕上来的力度轻飘飘的,整个人僵硬着,完全不敢放松。   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向了对面的小窗户,脑子里默默思考着,维持了这一刻的宁静。   夕阳渐渐沉没,门口的光被无限拉长后淡去了,直到最后一丝光也湮灭,他们逐渐被黑暗吞噬。   感受到太宰治一点一点的放松了下来,陆羽终于动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了已经蜷缩起来的青年,伸手揉上了他毛茸茸的脑袋。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这是一个对人间完全失去期待,不再挣扎着求生的太宰治。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不惜去延长痛苦的人生也要追求了。   或许放他离开才是最让他舒适的做法吧……   但陆羽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宰治坠落?   所为一个兄长,或者说,一个“父亲”——“无动于衷”是陆羽怎么也做不到的事。   想要留住他。这是陆羽的私心。   “该说初次见面吗,太宰君?虽然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你呢……上一秒还在西伯利亚,转眼就来到了你身边,还真是神奇啊。”   “看到太宰君,就像看到了长大后的小治一样啊……果然非常帅气呢,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子……唔,也许还有男孩子?”   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太宰治的头,陆羽的思维逐渐飘忽,语言开始漫无边际,想到哪说到哪。   “哎,世界真是不讲道理……如此荒诞又儿戏的设定,却偏偏是真实的……”   “不知道小治他们怎么样了,希望他和小费佳不要打架,小费佳太瘦了,打坏了不好养啊……”   “说好给小治玩镰刀的,结果没来的及……”   “我的稿子终于写的差不多了,拖得也够久了,催稿都催到妈妈那边了呢。”   “之后要回种花处理一下异能的事,超越者哎,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太宰治静静枕在陆羽腿上,听他絮絮叨叨。   “太宰君——不回答我一下吗?”   抚摸头发的动作停住了。   蜷缩着的男人动了动,轻轻叫道:“兄长。”   “我在。”陆羽温柔的回答,“太宰君,我在。”   “……”太宰治迟缓的眨了眨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疲于继续说什么了。   “累了吗?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放到明天。”陆羽心疼的拂过他眼下的黑色阴影,在超越者的眼里,一切都清晰的无法遁形,包括太宰治脸上的疲惫,“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一个晚上而已,世界没有那么容易毁灭的。”   “所以,好好休息吧。我知道,太宰君已经很累了……”   太宰治没有回话,但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伸到太宰治脖子后面,给他把传奇装备摘了下来扔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睡着,小治以前就晚上不睡觉,面上闭着眼睛装睡,其实脑子活泛的不行……不过后来他就改了,唔,大概吧。”   蜷缩着的太宰治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睡不着的话,可以提供哄睡服务哦。限定版的。”陆羽想了想,“虽然不能扮演妖怪先生,不过讲故事是没问题的。”   太宰治眼睫颤了颤,停了几秒钟后慢吞吞的开口:“想听,兄长唱歌。”   嗯……唱歌啊。   陆羽轻轻扯了扯太宰治的卷发:“我试试吧,好久没唱过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   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旋律,他轻轻哼唱:“夢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未だにあなたのことを夢にみる,(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至今仍能与你在梦中相遇)……”   像是怕打破这一份宁静一样,陆羽唱歌的声音轻柔低沉,最后渐渐平息。   枕着他的青年呼吸已经变得慢而规律。他睡着了吗?   陆羽不知道。   但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个疲惫的孩子能拥有一个黑甜的梦境。   ——晚安。 第77章 前奏   晨光打破一室安宁。   陆羽睁开闭合了一夜的眼睛,狭长的凤眼清晰锐利,没有一点睡眠后的朦胧。   因为他根本没睡。   在他睁开眼睛后没多久,膝盖上的太宰治呼吸频率一变,似乎从沉眠转醒。   陆羽弹了弹他的耳朵:“早安。”   “……早。”太宰治慢慢睁开唯一露出来的右眼,熹微晨光里,他鸢色的眼睛死气沉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昨天带他跳楼时显露的一点生气,现在已经丝毫无存。   陆羽心里一揪,面上不动声色:“醒了就快去洗漱。然后我们出去吃早饭,换个地方住。”   太宰治坐起来,沉默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小小的盥洗室。   陆羽纠结了一下。   ……稍微有些担心他自杀,但是用异能力强化听觉又显得自己像个变态。   算了算了,有他在外面,太宰治自杀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趁太宰治不在,陆羽把昨天弄乱的、尾端绑着飞刀的绷带重新缠回了小臂。   昨天它们可立了大功了。   拎起来垫着的风衣外套,陆羽嫌弃的啧了一声,任性的决定把它丢掉。   把小治的传奇武器,“人间失格2号机(他自己起的名字)”装回可以封锁效果的盒子里,拿出手机确定了一下没有信号,陆羽忧郁的叹气。:   难道要花弟弟的钱吗!   太宰治从盥洗室里出来,就看到陆羽一脸悲戚。   “兄长?怎么了?”有些不习惯的转了转脖子,太宰治轻笑着问。   陆羽闻言抬头,讶然的发现他不一样了。   青年脱下了外面的黑色大衣和红色围巾,仅仅穿着里面的黑西装,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身上脸上的绷带看起来重新缠过了,被卷曲的发和绷带遮挡了一部分的脸看起来格外俊秀,浓密的睫毛垂下,掩住那只看透人心的眼睛,浅色的唇带着一点上翘的弧度。远远看一眼,这个黑手党的首领看起来居然像个无害的年轻学生。   ……但稍微仔细打量,就能嗅到他身上的黑暗气息。他抬眼的时候,恍惚能看到无数冤魂在那只鸢色的眼睛里哭嚎。   “太宰治”属于黑暗,这一点无可辩驳。   不过主要的变化不在衣服,而在于——气场。   重新走出来的太宰治不再像刚刚那样死寂沉默。他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举手投足间透着身居高位的气势和从容,看不透、摸不透,但危险的感觉就是萦绕在他的四周。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面具后面,那个疲惫、死寂的青年仿佛不曾存在过。   陆羽心下微叹,认真的跟他说:“太宰君,我刚刚发现我没带钱。”   太宰治闻言弯了弯眼睛道:“我去偷Chuuya的黑卡?”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这句话无比熟悉,又陌生的惊人,上次说出来仿佛是前世了。不,也许真的是“前世”,他似乎没有偷过中也的卡……   考虑到港口黑手党现在肯定在疯狂寻找自己的首领,陆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诱人的计划。   “好吧。那兄长跟我来——放心,不会被黑手党发现的。”□□头子轻松道。   陆羽看了一眼他抱着的外套和围巾,自然的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太宰治歪歪头,神情带了些好奇。   陆羽把黑大衣套到了自己身上,红围巾往脖子上一搭,自觉很是帅气,十分满意:“走吧。”   太宰治看了一眼风格陌生的兄长,瞳孔微微收缩。   陆羽虽然只比成年的太宰治高几厘米,但身材却远比瘦成条的太宰健壮不少,肩膀宽出来一大截。因此披在太宰治身上过于空荡宽大的大衣,陆羽穿上居然正合适。   象征着□□权柄的黑与红给青年带来了肃杀的气息。他轻轻挑了下长眉,一种冰凉的肆意感从眼尾流出——虽然平时看起来平和开朗,但陆羽可是上过战场的异能者啊。   沾染了同类鲜血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和太宰治走在一起,绝对没有丝毫违和感,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不是好人。   “愣着干什么?”陆羽双手插兜,先一步走到门口,回头示意太宰治,“不是要我跟着你吗?”   “是呢。兄长跟好了哦。”太宰治微微垂下头,眼前的卷发晃动,投出一片阴影。   他几步跨到前面,离开了这个小屋子。   这个安全屋在的位置本就偏僻,加上现在太阳初升,因而街道上人影稀落。   这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形迹可疑的走过弯弯绕绕,最后,太宰治从一个小巷里的某块砖墙后面摸出来一叠日元。   “给。”黑手党首领充满大佬气息的把钱拍给了陆羽。   陆羽郑重的接过太宰治递过来的钱——妈妈!您的小儿子他赚钱养家了!   “走吧,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陆羽揉了揉跟他差不多高的大号弟弟的脑袋,“麻烦首领先生带路了,要带我们避开港口黑手党的追查啊。”   其实被黑手党找到了也不要紧,毕竟太宰治就是黑手党的首领。但陆羽现在非常不想让太宰治回黑手党——人都“死”了一次了,就别想回去加班了。   孩子在原著里都说他很累了——   所以绑架黑手党首领,然后和对方一起躲避自己的组织追杀才是正道啊。   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陆羽现在可小心翼翼了,他都没敢研究回去的事——   他敢拿自己的异能力打赌,太宰治现在想的绝对是怎么把他糊弄走然后自杀。   陆羽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太宰治现在蛮配合的——起码面上很配合。   横滨在某种意义上,完全是太宰治的地盘。   他轻轻松松带着陆羽完成了找房子的任务,还顺带购买了生活用品,可靠的惊人。   细瘦高挑的身材,蓬松卷曲的棕发,箱庭信步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神情,喜恶难辨的口吻。   陆羽安静的跟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太宰治身后,看他熟练的把控人心,引导线索,抹除痕迹。   一切都是那么简简单单,甚至他们在一间小公寓安顿下来的时候才早上八点。   房子是刚刚租下来的,里面东西齐全,当天就能入住。房东夫妻看起来都是完全不了解里世界的普通人。   这个位置大概是太宰治精心挑选的,因为站在窗口就能看到一栋给人很强的既视感的大楼——   武装侦探社在的大楼。   某种意义上,这里是确实躲避港口黑手党的绝佳地点。   入住的过程十分轻松,没有出现什么戴帽子的橘发矮个干部、垂耳兔发型的病弱少年,狗啃刘海的黑手党前队长之类的奇妙存在。   平静的不像横滨——也许是陆羽对横滨的印象有问题?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早饭!   陆羽看着站在窗边的安静往下看的太宰治,决定尽快要让这个大宰崽吃到哥哥的爱心早餐。   宰啊,人间还是很美好的,比如哥哥,和哥哥做的饭。 第78章 渐起   陆羽站在厨房里,把后面的头发和发尾一同扎高,束成一个小包子。外套和里面的厚衣服已经被换下,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青年抖开粉色小熊围裙,面不改色的系到了身上。   在脑子里把掌握的菜谱翻了三四遍,最后陆羽还是选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疙瘩汤。   一个是因为小治很喜欢这个,都是“太宰治”,口味应该不会差很大;另一个就是首领太宰治的身体实在太差劲了,一看就有胃病,陆羽只敢做些好消化的东西。   谁知道他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啊。   而且日本还习惯吃冷食!   陆羽站在厨房痛心疾首的开火做饭,带着温馨感的饭香逐渐飘了出来。   太宰治正站在窗边,表情沉寂的俯视看向武装侦探社在的地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想——虽然对他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这个公寓也很高呢。十楼,不知道跳下去能不能粉身碎骨?   青年枯瘦惨白的手抬起,轻轻放在了玻璃上。   八点多的阳光很好,洒在穿着黑色衬衫的太宰治身上暖暖的。   他坐在那间黑暗的办公室太久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迎接过阳光。   不习惯阳光的眼睛开始酸痛,但他没有移开眼睛。干涸的胃部也在抽痛,不过早就习惯了。   玻璃不只能让人看到外面的事物,也能倒影出里面人的一点虚影。   太宰治的眼神逐渐从武侦移到了玻璃上的自己上。   他没有看到什么人。   只看到一个恶鬼,一滩烂泥。   沾满了鲜血,身边围绕着无数憎恨的恶鬼。散发着恶意,试图把别人拖到潭底的烂泥。   说到底,“太宰治”这个人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   唇角勾起嘲讽的笑,贴着玻璃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起青色。   厨房里陆羽忙碌的声音不断传来,诱人的香味渐渐充盈,提醒着太宰治,他尚在人间的事实。   ……再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   被香味勾引后,胃部的绞痛感更加严重,太宰治皱起眉,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用力挤压它来缓解一丝痛苦。   起码让他真的尝一口记忆里的汤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味道。   起码让他摸摸那把帅气的镰刀到底是什么手感。   起码让他再听一次昨晚的歌。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而在谎言下邂逅的真实,却又如此让人眷恋。   陆羽端着碗出来,就看到黑衣的青年单手撑着玻璃,面露痛苦,死死捂住胃部的样子。   “O……太宰君!”陆羽心里一急,匆匆放下碗几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艰难的扬起嘴角:“没什么哦,兄长不用担心,只是胃痛而已。”   ……陆羽抿住嘴唇。   他扶住了虚弱的青年:“走吧,吃点东西。”   “好~”   在察觉到太宰治的身体比预想中还要差劲后,陆羽完全把人当成了不能自理的宝宝照顾。   把宝宝放到椅子上,端起碗来,舀起汤,吹凉,送到嘴边:“啊——”   太宰治乖乖吃掉送到嘴边的食物,咽下后露出又无奈又无措的笑容:“兄长,我可以自己来的。”   “真的?”陆羽怀疑。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讨点福利呢。   于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身体:“真的。”   “……还是我来吧。”某种意义上的宰学家陆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默默舀起了又一勺汤。   兔宰子,要不是看你病病歪歪的,你老子我早就把你打醒了,哪用得着跟现在这样,还得当祖宗哄着啊。   太宰治安静的等着兄长投喂,表情镇定又从容,只是露在外面的耳尖露出一点红来。   真的是记忆中的味道呢。   顾忌太宰治脆弱的胃,陆羽只投喂了一小碗。就看这个身体情况,他觉得太宰治可能需要孕妇食谱,少食多餐……   结束投喂后,陆羽迅速解决了自己的早饭,洗碗、打扫卫生,一气呵成,种花国异能者就是这么可靠。   “还难受吗?”擦干双手,脱下围裙,陆羽走到太宰治身边,单膝蹲下,担忧的看着他的捂着胃部的手。   “唔……”还坐在餐椅上的太宰治轻笑,“没事哦,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我给你揉揉吧。”陆羽叹了口气,干脆的站直,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诶?兄长,我自己走就好……”太宰治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嫣红,黑手党首领顿时变回了大猫咪。大猫咪说着要自己走,其实脑袋都靠到陆羽肩膀上了,还轻轻蹭了蹭。   陆羽嘴角一抽,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把人抱得紧了一点。   你等着,等我把你养熟了养好了,再收拾你。   现在……还是要宠着的啊。   抱着人靠到卧室的床头上,陆羽揽好太宰治,找到了胃部,伸手给他缓缓的揉了起来。   摄入了温暖食物的充实感安抚了太宰治虚弱的胃。而揉肚子的手力道适中,舒服的让猫想打呼噜。   不行。   不行不行。   太可怕了。   首领猫猫不存在的尾巴蜷缩了起来。   这个人太作弊了。   在他靠近后,属于“小治”的那段记忆就会疯狂上涌,提醒着他,他的“兄长”到底有多美好。   不能再拖了。   得做点什么。   否则……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于是他幽幽的开口:“兄长,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   “小兔宰治跟小费佳搞到一页书,瞒着没跟我说。”说起这件事,陆羽语气复杂,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我当时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书’,只是,就算只有一线可能,我也不能让小治碰到它啊……”   “所以兄长破坏了它?”太宰治问。   “我发现的慢了一步,砍下去的同时小治也碰到了它。然后大概是形成了特异点吧,我就被弹到这里来了——还好弹到这里来了。就是不知道小治那边有没有被书影响。”   说是这么说,陆羽其实还是很确定自家小治没事的。   就那么一瞬间,就算引发了特异点,这点时间也不够他链接上断裂的世界从获得其他“太宰治”的记忆。   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那页引发争端的“书”它……   “那页书呢?”   “赖上我了,跟我的异能暂时融合了的样子。应该能跟召唤天兵一样召唤出来。”陆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79章 渐深   “这样啊。”太宰治沉吟,“说起来,兄长知道世界之间的关系吗?”   “大概知道一些。”陆羽回答的很谨慎。毕竟,文野世界是真实的,谁知道风暴卡夫卡靠谱不靠谱。   “其实,兄长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本来是一样的书中世界呢。”太宰治轻飘飘的放了大雷,“被动用了‘书’就会被覆写掉的,谎言一样脆弱的世界……”   陆羽瞳孔猛然收缩,手下动作一顿,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刚刚的频率。   “本来?”   “本来。”太宰治的语气带了些嘲讽,“但那个世界因为不明原因脱离了‘书’,虽然还和‘书’有着联系,但已经完全稳固下来了,成为了和真实世界相似的存在呢。”   ……大概因为,我们的世界是个综漫世界吧。   “兄长也知道人间失格和书能产生特异点,而我因此获得了其他太宰治的记忆——所有的。”太宰治轻飘飘的说。   陆羽的心里一阵窒息。   开什么玩笑……   “书内世界千千万万,也有千千万万个‘太宰治’。不过好在,很多世界都完全不成型,也没有‘书’存在,那些记忆只是一闪而逝。而且绝大多数的世界和主世界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到了陆羽的神情,微笑着安慰他:“真的没关系哦,而且很快我就学会定向的寻找世界了,比如兄长在的世界。”   “兄长,你是万千世界中的奇迹啊。”   陆羽心里泛起说不出的滋味。酸的,痛的,涨涨的。   “继续吧。”他揉了揉太宰治的头。   “虽然这个世界很脆弱,但到底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时间流速也和其他世界完全一样。”太宰治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题,“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大概能猜到,兄长解决了研究所吧?”   陆羽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修治君和费奥多尔君正在那个林中基地吧。”   陆羽忍不住问:“你的记忆到哪里了?”   “这个不重要啦,兄长。”首领太宰治轻飘飘糊弄陆羽的语气和陆羽亲手养大的小治完全一致,“关键是,修治君他们不要紧吗?”   陆羽感觉自己在面临一个和“我和你妈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一样严肃的问题。   于是他认真的回答:“成年人有都要的权利。”   “诶,兄长好过分——”太宰治鼓鼓脸。   不过陆羽确实很担心小治那边。他沉吟了一下:“我把我这页书给你,你帮我看看?”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对你没有其他影响吧?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啊,太宰君。”   “我知道啦……”太宰治轻笑,“我已经很熟练了哦。”   “那你先下来。”陆羽拍拍怀里大猫咪的背。   首领猫咪咕噜一下滚出了温暖的怀抱,落入柔软的床垫里。   人间失格的转导仍然薛定谔。现在他们距离不到三米,且都在同一张床上,但陆羽的异能已经完全不受压制。   他闭目敛眉,感知了一下异能力,很快,一股和其他能量不一样的能量就被找到了。   陆羽试着把这一点能量召唤出来,一页写了一些字的书页就落到了他手上,乖巧无比。   “居然真的召唤出来了。”陆羽心情复杂,居然觉得这个书页有些怂包。   怂包书页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细瘦的手抽走了。   太宰治认真的看了几眼上面的字:“应该是索菲亚写的,她把她的状态变成了‘已婚’。”   “这个我刚刚看到了。”陆羽叹气,“小费佳真倒霉。”   费奥多尔倒霉,这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吗?太宰治一边熟练链接上其他世界,一边在脑子里不客气的迫害魔人。   “怎么样?”陆羽担心的看着他。   “嗯……”太宰治眨了眨眼,看到了陆羽担忧的目光,停顿了一下,语气复杂的说,“那位修治君没有被书影响,兄长放心吧。”   那为什么你的语气如此奇怪?   陆羽伸手想要拿回书页,接触到的一瞬间,书页就化成光钻回陆羽身上了。   怂的一批。   “发生了什么?”陆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和费奥多尔君把厨房炸了。”太宰治慢吞吞的说道,“现在正在和哈士奇赛跑呢。”   ……不愧是你,小兔宰治。   陆羽发现自己毫不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不过确定小治没事以后,陆羽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到底是他当儿子养了好久的小家伙,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要没被书影响,别说炸厨房了,小治就是统治西伯利亚也不要紧。   “怎么我说什么,兄长就信啊。”太宰治坐起身来,轻声抱怨,“万一我为了让兄长留在这里陪我,故意骗你呢?”   “我又不是真的傻蛋。”陆羽轻哼一声,重新把猫咪抱回怀里揉肚子。   你就是。   太宰治蜷起双腿,蹭了蹭陆羽的肩膀:“傻蛋。”   他本来是想用那个修治君出事了的理由把陆羽骗走的……但看到兄长担忧的眼神,他就说不下去了。   太可怕了!!   “兄长想什么时候回去?”太宰治干脆直接问了。   “我现在就想回去。”陆羽干脆利落的说。   太宰治眼睛一亮:“那我们……”   “但我害怕你把我骗回去,自己留在这边再给我来一次跳楼。”这么说着,陆羽恶狠狠的捏了捏太宰治的脸颊,啊,没有婴儿肥,好不习惯。   “喵~”太宰治装傻。   怎么可能,跳楼都试过了,肯定要换一个死法啦。   陆羽磨了磨牙。   萌混过关这点,倒是和小治如出一辙!   “再给你一天时间任性。”陆羽放过了他变红的脸颊,轻轻给他揉了揉,“晚点我们谈一谈。”   “好……”   可怕的谈一谈。   太宰治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不成了。   当时就不该一时被兄长迷惑,然后放弃跳楼!   要不……再努力一下?   太宰治开始撒娇:“兄长,我想吃螃蟹。”   “做梦。”   “那我要吃烤肉。”   “作死。”   “要玩你的镰刀!”   “这个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你现在大概拿不动啊……”   太宰治幽怨的盯着陆羽: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任性?   陆羽巍然不动:反正现在我说了算。 第80章 反复   和陆羽呆在一起的一天该怎么度过?   太宰治表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陆羽就像个男妈妈一样盯着他,把他当瓷娃娃一样护。   他躺在陆羽的膝盖上,拿着陆羽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小说,开始闲不住了。   “兄长,我要看看港口黑手党的情况,安排一下后续。”他坐了起来,语气难得的认真。   “想好了?”闭目养神的陆羽睁开眼睛,目光灼灼,“之前可是选择了放下啊。”   “因为首领死亡和失踪完全是两回事。”太宰治目光沉沉,“失踪的话,下一任首领很难上任,时间一长,黑手党会陷入混乱的。”   “那你想怎么办?”陆羽不置可否。   “兄长帮我去办张电话卡就好了。我就不出去了,被他们发现不好收场。”太宰治又挥了挥手机,“还有,兄长继续借给我手机。”   “确定?”   陆羽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包含了许多情绪。他没有再说什么,利索的跨下床。   “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青年走出了卧室,抓起了门口的外套。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嘱托。   这么容易?   看着关上的大门,太宰治迟缓的眨了眨眼。   啊啊,原来如此,不会阻拦他真正想做的事吗……   细瘦的青年靠到了床头上,头后仰到墙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太狡猾了。   陆羽在相信他。   相信他不会独自离开。   太宰治扭头看向窗外,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陆羽主动留给他的,最后的一次选择的机会。   只要跳下去,就能结束一切。港口黑手党那边也不需要再担心,只要他的尸体被发现,中也就能顺利接手黑手党。知道“书”真相的人也成功变成了两个人,这个谎言一样的世界也可以延续下去。   兄长也会回归他自己的生活,他的那页书会把他带回去的。那个抑制器本身就相当于大半个“人间失格”,有它就可以引发特异点了。   为了不把尸体留在这个有过一段温馨时光的房子里,他可以选择尝试相同的死法。   他看着窗外,没有动作。   这里离武侦很近,可能会被织田作看到,乱步先生也许会看出什么。   而且摔坏了的尸体一定不好看,被兄长看到,他会伤心吧。   以及,这次跳下去,不会再有人拉住他,抱住他,为他隔绝凛冽的风。   ——“等我回来。”   他这么说了啊。   太宰治无力的笑了。   真可怕啊,兄长。你的全部筹码居然都是“太宰治在乎陆羽”……   人间冷落如昔。   他的人生里,却多了一道光——不再是虚幻的,抓不住的光,而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太宰治站在交界处。   一边是渴求的死亡。   一边是痛苦的人间。   而陆羽站在人间看着他。   怎么办呢?   最后太宰治还是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直到陆羽回来。   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陆羽第一时间去看了卧室里的太宰治。太宰治虚弱的跟他打招呼:“啊,兄长。”   陆羽怔怔的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太宰君。”   肤色苍白的青年认真的看着陆羽,手指悄然抓住了床单。   他说:“兄长……那个谈谈,能放到现在吗?”   我在迷茫啊。   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能像你教导“太宰治”一样教导我吗?   我的——父啊。   “……好。”   买来的大包小包被扔到一边,房间的门关好,床帘也拉上,小房间里陷入昏黄。   陆羽坐到床边,像昨晚一样,把太宰治的头安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摸着他软软的卷发。太宰治安静的蜷缩起来,等着陆羽先开口。   而经过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沉淀,陆羽确实想了很多要跟他说的话。   太宰治在迷茫,他又何尝不是呢?   当时,看到一个“太宰治”下坠,冲上去拉住完全是陆羽的下意识反应。   但之后,在那个逼仄的小屋子里,看着这个疲惫的、了无生气的首领宰,陆羽就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情绪——   阻止他走向死亡,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自认为很了解“太宰治”的本质的。前世对三次太宰先生和文野太宰治的了解,加上今生养小治的经验,让陆羽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太宰学家。   ……“太宰治”这个个体,是极其孤独悲观的。他游走于这个混杂的人世,看穿了一切,又无法融入其中。他厌世,但更厌恶这个“人间失格”的自己。   对他来说,活着是痛苦的,是没有意义的。   但如果有人希望他活下去,那他就会努力挣扎,继续去寻找活着的意义。   正如中原中也唤醒了十五岁太宰治的求生欲,织田作之助留给了十八岁的太宰治一个前往光明的动力。   这个孩子啊……   他想死,但更想活。   所以他在人间拼命的挣扎、挣扎、挣扎,抓住浮木,几度喘息,又陷入更深更深的挣扎。   他追寻的并不是“人活着的意义”,而是“太宰治”活在人世的意义。   但是,注定是找不到的啊……   属于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痛苦和矛盾,孤独和绝望。   ——值得延长痛苦的人生去追寻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太宰治其实是知道的啊。   那个聪慧剔透如神明般的好孩子,怎么会猜不到呢?   但他还是固执的走在这条痛苦的人生之路上,坚持着无望追寻。   ——神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给了他完美的容貌,却没给他足够的爱;给了他看透人心的双眼,却没给他无坚不摧的心灵;给了他希望,却又将它夺走;给了他足够的才华,又让他“人间失格”;给了他无谓善恶的理念,却又让他温柔敏感……   他狼狈又痛苦的活着的姿态,取悦到您了吗?   终有一日,对死的向往会超过他对生的渴望。到那时候,他会像烟花一般,璀璨的绽放一次,然后就此离去吧。   所以获得了其他自己记忆的首领宰选择了保护世界、保护“朋友”后死去。   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不惜延长痛苦的人生也要活着追逐的了。   他已经很累啦……   他所能拥有的,只剩下那一生一次的,没有返程票的“死亡”了。   所以……   我真的,应该拉住他吗?   也许,我该放他走,放他前往向往已久的彼岸。   陆羽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他很清楚,只要他坚定的开口,太宰治会为了他活下去——因为这个首领宰,其实也是他长大了的小治啊。   但话语在舌尖饶了千回百转,还是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太宰治。   我不想让你痛苦。   作为一个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自由的追寻自己想要的。   哪怕是离开人世。   ……但是啊。   人的感情和理智,有时候是完全割裂的。理智让他徘徊权衡,选择一条对那孩子最好的路;可感情……   作为单纯的“陆羽”,只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   我真的好想让你幸福的活下去啊——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   你还没有真正尝过我做的螃蟹呢。   你还没有玩过我的大镰刀呢。   我会唱的歌还有很多,你还没有全部听过呢。   万里河山,人间悲欢,你也没有亲眼看过呢。   想让你的脸色不在苍白,眼下不再青黑,双手不再枯瘦,笑容不再虚假,眼神不再疲惫。   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啊……   矛盾的思绪一直持续到刚才。   甚至于,他离开了太宰治一段时间,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你在见到我以后仍然真的想离开,那就走吧。我不会再阻拦你……   哪怕我的心脏为此破碎疼痛。   但我仍然选择尊重你,我的孩子。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结局。   只是现在,就在太宰治看向他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了。   这个孩子也在迷茫啊,他在向他求助啊……   我明白了。   陆羽会拉住太宰治的。   每一次。 第81章 副歌   安静的调整了一会儿情绪,陆羽终于开口。   “其实,太宰君。看到你的第一个印象居然是,我的小治长高了啊……”   太宰治颤了颤。   “跟我差不多高了吧。”陆羽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就是太瘦了,怎么能瘦成这样啊……”   “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吗?难道黑手党不给自家首领吃饭?”   青年用他放柔的声音抱怨着,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   “脸蛋也长开了,好看是好看,就是一点都不像我了,婴儿肥也瘦没了……”青年的手转移到了太宰治的脸上,朝上的左侧缠满了绷带。   “哥哥的小治,怎么就在哥哥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呢……”陆羽的声音颤的更加厉害,依稀带了一点哭腔,“长大了,还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这让我怎么放心啊……”   蜷缩在床上的太宰治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陆羽在为他悲伤。   “书”带来的,属于另一个太宰治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昭示着存在感。有人在摸他的头,有人抱住了他,有人为他落泪……   就像现在的他得到的这一切一模一样。   是对“他”,又不是对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窃取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的可悲窃贼,偷偷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光。   “可我不是你的小治啊……”太宰治软软的声音响起,“你的小治才不会成为黑手党的首领,他着有光明的未来……”   “可你有他的记忆,不是吗?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烟花,你也记得的,不是吗?我说过的话,我做过的事,你都知道的,对吗?”   陆羽的声音就像当年属于津岛修治的妖怪先生一样温柔,却带上了为他而生的、不一样的悲恸。   “所以,你也是我的小治啊。在哥哥不知道的角落里偷偷长大的小治……”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落到了太宰治没有包裹绷带的皮肤上,灼热到让人害怕。   “你明明都知道啊,为什么还会走上这样的路呢……是我注定救不了你吗……”   在陆羽近乎哭诉的话语中,太宰治攥紧了拳头,声音干涩。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黑手党首领,最后还选择了自杀。   “我很抱歉……”   很抱歉,让你看到了一个如此糟糕的,“太宰治”的未来。   “我……”   我只是……   陆羽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泪水从鸢色凤眼中不断滑落。他俯身用力抱起了单薄的青年,用力的像要把他融入骨血。   他们交错而坐,又倾身朝向彼此。温暖的怀抱里,太宰治的手无力的抬起又垂下。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拥抱过太宰治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高高在上,掌握着数万人的生命,没人敢也没人会想靠近他。   只有陆羽会这样,紧紧的拥住他,就好像他是什么很宝贵的东西一样。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知道的哦,你是在保护这个世界,我什么都知道的哦……”   世界是多么的可笑啊,他们虽然第一次见面,却早已知道对方的存在。明明早已“相知”,却到最后时刻才得以“相识”。   “你没有找到‘陆羽’,对不对?我才是要说对不起的那个啊,对不起,我来晚了……”   可你明明没有什么任何义务来找我啊,傻蛋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在这个孤独的世界独自挣扎……”   可你明明也没有办法啊,傻蛋哥哥。   “对不起,在努力了那么久之后也没办法缓解你的痛苦……”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够好了。那些记忆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只是我注定错过而已。   “对不起,一厢情愿的拉住你……”   你不需要为救人道歉啊,傻蛋哥哥。   “但是我真的无法看着你就这样带着自我满足离开啊,太宰君。说什么拯救了世界,它仍然脆弱的摇摇欲坠不是吗?说什么保护了朋友,他根本不曾认识过你啊,哪怕你也有那些快乐的记忆,但那些‘太宰治’到底不是你啊!   “你并没有真的经历过那些——   “我的孩子,你其实什么都没得到啊……”   这句被哽咽着说出的话实在是太过残酷。它撕裂了太宰治一直维护着的假象,露出一片冰冷的现实。   太宰治猛的睁大了眼睛。   “太残忍了啊,兄长……”   他的声音也渐渐漫上了哭腔,吐字缓慢而颤抖。   “一定要把狼狈的真相说出来吗……”   “太宰,我可以叫你治君吗?”陆羽抱得紧了一点,轻声问。   太宰治微弱的点点头。   “治君。”陆羽把下巴搁在了太宰治颈边,眼泪不断滑落,缠绕在太宰治身上的绷带被打湿,偷偷晕开了大片痕迹。   “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你的人生啊。”   “我也很犹豫,我有资格去插手你的人生吗?我真的应该拉住你吗?我没有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有要求你活下去的权利吗?   “可是啊……”   陆羽的声音开始掺杂着哭声和哽咽,变得沙哑了起来。   “一想到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策划了自己的死亡,我就好难过。   “一想到你在坠落的时候或许也是寒冷的,在失去支撑的时候或许害怕的,我的心就像被攥着一样的疼。   “一想到你的人生只是一场不属于你自己的美梦,而你就这样抱着这个虚幻的梦境下坠,我就感到窒息。   “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下去……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我好想救你啊,治君……”   破碎的哭声终于打破了太宰治的心防。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打在了陆羽的肩膀上。   “哥哥……六六哥哥……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该怎么做啊……”   “活着,好痛苦啊……哥哥教教我吧,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再痛苦的活着……”   执掌黑暗的无冕帝王终于趴在了兄长的怀里的哭了出来。他抬起手来,反手拥住了陆羽,苍白的手指死死拽住了陆羽的衣服,指尖泛起青白。   “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可悲可耻又可笑啊。为什么要选择会在乎这样一个我啊。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划上句号的时候出现啊。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我已经没有力气活着,又不舍得死去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兄长……”   “那就多看看我吧,治君。我就在这里,我在这人间。关于我的记忆,过去并不是真正属于你的,但未来会是的。属于你的记忆,将由你和我一起创造。”陆羽没有抬头,但他的手顺着太宰治的后背上滑,摸到了他脑后的绷带。   ——他拉开了太宰治缠住左眼的绷带。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再试一次,我会陪着你,陪着你努力,陪着你在人世挣扎。”   “治君。我自私的请求你,为我留在这人间吧……”   沙哑的声音在陆羽耳边响起。   “……好。”   太宰治看不到的地方,陆羽合上了眼睛,嘴角勾起轻柔的弧度。   拯救一个人,这是一句很沉重的话。他必须足够坚强,坚强到成为另一个人的锚点,能够负担起另一个人人生的重量。   曾经他迷茫过,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是陆雪拍了拍他的头说,你长大了啊,继续这样走下去吧。   虽然他的母亲现在不在他身边。   但陆羽知道——他需要像之前一样,坚定的走到太宰治的身边,陪他走下去。   就当是我自私傲慢吧,治君。   我会努力,让你的人生变得不再痛苦。   这种事,哪有什么对错呢?   只是一个蠢蛋哥哥,想要挽回一个傻子弟弟的人生而已。 第82章 渐歇   “兄长。”情绪平稳后,太宰治小声问,“值得吗?”   陆羽放开了太宰治,伸手扶住他的双肩,把距离稍稍拉远。   失去了绷带的遮掩,青年俊秀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哭过的原因,他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红晕,还有几丝未被抹掉的泪痕。精致的双眼也微微有些发红,刘海散乱,带着一种难言的美感。   “哪有什么值不值的啊。”把太宰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陆羽才感叹道,“我救我弟弟,我愿意,就这么简单。”   “这样啊。”太宰治释然,“兄长原本知道的‘结局’是什么?”   “你自杀成功,芥川君成了织田君的弟子加入侦探社,敦君被森先生收为义子。”陆羽没有掩饰的把自己知道的“结局”告诉了太宰治。   太宰治略感无趣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区别呢。那兄长要回去吗?”   “你会跟我走吗?”陆羽反问。   “我也无处可去了啊,兄长。”太宰治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只要留在这里,就会给世界增加来毁灭的威胁。而且……”   他静静的看向陆羽。   “不是陪我一起努力吗?”   “是是是。”陆羽的眉眼间漾出温柔的笑意,“你跟我一起回去。”   说着,陆羽捏了捏太宰治纤细到可怕的手腕:“治君,你满22了吗?”   太宰治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有点大了,不过到也没关系,你长得嫩,正适合去读大学……”陆羽喃喃自语。   太宰·港口黑手党首领·让人闻风散胆·杀人无数·治:“……”   “学什么?”他心情复杂的问。   “随便你吧,文学系哲学系都蛮合适的。”陆羽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不过以你的小脑子,去学个化学物理也很好啊,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诺贝尔奖。”   畅享了一番太宰治带人研究航空航天后,陆羽又有了新的想法:“嘶,不过诺贝尔文学奖也不错啊,到时候你就是小学生必读书目里的常客……”   想到了这样可怕的未来,太宰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脸色更加惨白的倒向陆羽,虚弱道:“兄长……”   陆羽把人接住,微笑:“怎么了?”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继续虚弱:“没事,我会努力的……”   陆羽失笑:“没关系,我开玩笑的,你开心就行了。”   他伸手捏捏首领猫咪的脸蛋,“把这边的事处理好我们就跑路,回去先把你的身体养回来。”   “但兄长还要跟修治君旅行……”被扯着脸颊的太宰治含含糊糊的说。   “瞧你这话说的。”陆羽哭笑不得,“现在倒是精神了。”   太宰治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兄长……”   “在呢。”   “兄长,哥哥……”   “嗨意嗨意。”   “六六哥哥~”   “我在。”陆羽叹气,摸出来一个电话卡递给他,“你要的东西,不记名的。”   “谢谢兄长~”太宰治接过电话卡,坐直了身体,摸过旁边陆羽的手机,熟练的换卡、操作了起来。   陆羽盘膝看他忙碌,伸手撑住下巴:“除了黑手党的事,还有其他事吗?”   太宰治双手飞速在屏幕上点点点,头也不抬:“嗯?没有了哦。”   “嗯……那,那位织田君呢?”   太宰治的动作停了一下,又马上恢复:“这个兄长也知道啊……”   “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陆羽面无表情的棒读出首领宰的经典台词,“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消失啊。”   “你知道的这么多的吗……”太宰治松开手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想开枪的话就开吧。”陆羽继续棒读,“但如果允许我的任性请求的话,能至少忍耐着不要在这家店里开唔唔唔……”   “啊啊啊别说了!”太宰治扑了过来,双手捂住了陆羽的嘴,整张脸上弥漫出满满的红色,“兄长这也太详细了!!”   “唔唔。”陆羽举起双手表示认输,眼中流露出揶揄的笑意。   “太过分啦……”太宰治放下手,瘫倒在陆羽怀里。   虽然话是他自己说的,但由陆羽来重复就格外可怕!   “真的甘心吗?”陆羽揽住太宰治,轻轻在他耳边问。   “织田作都不让我叫他织田作。”太宰治开始委委屈屈,“我明明像兄长说的那样,告诉他我喜欢吃螃蟹了啊……”   陆羽默然。   但在人家织田君眼中,你们是敌人啊,谁会在乎敌人喜不喜欢吃螃蟹?而且你大概也没说自己偷偷安排了人家的事吧。   “交朋友是需要过程的啊……”最后,陆羽只能这么说。还能怎么说?说你凑上去跟人家见面还把资料查的一清二楚的样子像个痴……   “兄长住脑!”太宰治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连我脑子里想什么都要管?”陆羽一时好笑。   “因为这种想法实在很失礼,而兄长想的太大声了。”太宰治小声嘟哝,“我也没办法啊……而且已经告别过了……”   最终他说:“这样就挺好的。”   “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们以后再回来看小说。”陆羽揉了揉猫猫的脑袋。   “嗯。”太宰治乖巧的蹭了蹭陆羽的颈窝。   “你刚刚的事情处理完了吗?”陆羽问。   “算是吧……之后可能会有人找过来。”太宰治闷闷的说,“我需要伪造一下自己的尸体。”   “行,我不管你。别让我看见就可以了。”陆羽拍了拍他的背,“快起来吧,别撒娇了。”   “到手了就不宝贝了吗?”太宰治幽怨的坐了起来。   “是的,我现在更想念我乖巧的小治了。”陆羽冷酷无情的说。   “修治君啊……”太宰治垂下眼睫。他对那位太宰治心情还是很复杂的。但不管怎么复杂……   哥哥该偷还是要偷的。   “想回去跟他说一句话。”陆羽已经想象到自家小治张牙舞爪的样子,眉眼迅速温柔了下来,笑意如春风吹拂。   “什么?”太宰治抬眼。   “我要谢谢他。”陆羽弯起了眼睛,“谢谢他,愿意让我带他走。”   救赎是双向的啊。   小治,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拉住你的机会。   “治君,谢谢你。”陆羽突然对面前的首领宰说道,“谢谢你,选择了我,给了我一个拉住你的机会。”   ……又开始犯规了,这个人。   太宰治破罐破摔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不出问题的话,今晚就能结束了。”   “很好。”陆羽满意的起身,“来陪我做点东西。”   “什么?”太宰治歪头。   “给小治的礼物。”陆羽走到门口,提起了那几个袋子,“一起来吧。” 第83章 尾声   “这个地方这样……”   “治君,麻烦扶一下扇骨,唔,好。”   “兄长,我觉得这里刻云纹会还更好看。”   “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在客厅的地板上,两个卷发的男人头对头商量着什么,不时拿着工具比比划划。   中原中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个总是神秘莫测喜怒不明的混蛋首领正一脸天真的笑着看着别人,平日里苍白的脸上有着健康的粉红色,脸上的绷带也不见了,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中原中也大惊失色——这个绑匪居然逼得青花……首领演到这个地步吗!!   飞在空中身材小巧但霸道的橘发干部心情严肃,他一脚踹开了落地玻璃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玻璃片没有掉下去,而是在红光的包裹下漂浮在他的身侧。   他裹挟着狂风飞了进来,一只手压住帽子,一只手放进口袋,黑色西装猎猎。   “胆敢冒犯港口黑手党的威严,你,想好遗言了吗?”   娇小的干部漂浮在半空,气势惊人,声音低沉还带着点弹舌,十分攻气。   只是没有达到他预想中任何一个效果。   他的首领和那个绑匪一起转头看他——   露出两双相似的鸢色眼睛。   “咦,这不是小蛞蝓吗~”太宰治歪歪头,唇角勾起意义不明的微笑,“来的比我想象中早一些呢,不错不错。”   “啊,玻璃坏了。”绑匪陆羽头痛,“这就是黑手党吗?”   “怎么回事?首领?”中原中也意识到不对劲,皱着眉头落到地上,维持一个安全距离,“我收到了您的消息。”   “求救消息确实是我发的,中也,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太宰治垂眸,那种莫测的气质又回到了他身上,只是手里拿着的木挫让人有些出戏。   而陆羽已经把著名人物中原中也打量了一遍,他在橘发干部戒备的目光中起身:“治君,要好好和中原君说清楚哦。”   太宰治轻笑:“我知道~”   陆羽点点头,大步走进厨房做饭去了,把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只是还没等他关门,就听见了太宰治的严肃发言:“中也,我现在要为爱私奔,港口黑手党就交给你了……”   堂堂超越者,踉跄了。   一直在戒备陆羽的橘发干部高昂的“哈?”了一声。   “就是这样——总之,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吧,中也。”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说道。棕色的卷发被大风吹的摇晃,阳光镀在他身上,却盖不掉他身上阴冷沉郁的气息。   ——这个人是太宰治无疑,但他说的话,中原中也一个字也不信。   橘发青年压了压帽子。   太宰治是他曾经的搭档,当年虽然总和他吵架,但默契绝对是有的。因此中原中也确定——   今天的太宰治绝对不正常。虽然说青花鱼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但眼前的他和平时相比更加反常!   太宰治在向他传达些什么?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太宰治发过来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求救暗号……   紧张感萦绕在中原中也心头,他身上的肌肉紧绷着,重力异能蓄势待发。   太宰治嗤笑:“中也,坐吧。”   等中原中也警惕的坐到他对面的地面上,他才用喜怒难辨的语气说道:“中也,刚刚不是在开玩笑哦,我需要你——成为首领。”   厨房传来哒哒哒切菜的声音。   “因为,我就要死了。”太宰治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你在说什么啊混账首领!”中原中也忍不住低声咆哮了出来,“从刚刚开始就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的说个不停,我说……”   “中也。”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起码现在,我还是你的首领。”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亮蓝色的眼睛带着难言的情绪看了太宰治一眼又垂下,“那么,请首领把命令说清楚吧。”   “我的命令是——带着死去的前任首领的尸体回到港口黑手党,成为黑手党的新任首领,之后带领黑手党为死在一个美国异能者组织的前任首领报仇。”太宰治一字一字慢慢的说。   “我明白了。”是太宰治的又一次计划吗?中原中也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毕竟涉及到首领的位置……   压下心里的怪异感,中原中也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办。”   “大衣和围巾在衣架上。限你在今晚之前成为首领——临时的也可以。”太宰治身上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他笑眯眯的撑起了自己的下巴,“看好你哦,Chuya~”   厨房里传来热油爆锅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在中原中也拿着衣服飞出去的前一刻,他听见了太宰治极其少见的温柔声音:“再见。”   橘发在空中飞舞的中原中也猛然回头,却发现太宰治还盘膝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他,神情和之前一模一样。   直到中原中也落到距离公寓有一段的距离的地面上,回首望向有着被他撞了一个大洞的玻璃的公寓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恍惚。   ……好像,再也见不到太宰治了一般。   这个想法在心中一晃而过,又被他快速压了过去。   那条青花鱼才不会轻易出事。   想起这几年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拼命的太宰治,中原中也暗暗叹气,去给他安排“尸体”了。   “结束了?”陆羽从厨房中探出头。   “结束了。”太宰治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微微出神,“小矮子太粗暴了啦。”   “有和朋友好好告别吗?”陆羽挑眉。   “……才不是朋友。”太宰治嘟哝,“顶多算是搭档而已,曾经的。”   “好吧。”陆羽了然一笑,“那么,和你曾经的搭档好好告别了吗?”   “嗯。”凛冽的风中,太宰治闭上眼睛,脸上带了些笑意,“小矮子之后会吓坏吧。”   等处理好一切回到这里以后会发现真正的“首领的尸体”,一定会把小矮子吓到呢。   ……到了现在,他和这个世界,真的不再有羁绊了。   “那就去洗手准备吃饭吧。”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羁绊把头缩回了厨房,“别忘了给房东补偿。”   “知道了~”   太宰治在今天结束了一段人生。   然后,新的故事开始了。 第84章 回响   午饭是打卤面,面条是陆羽手擀的。   热乎乎的吃上一碗,太宰治又缩回了卧室的床上。   “还要跟我继续做扇子吗?”陆羽给太宰治揉肚子。   “不要。”首领宰软绵绵的倒在陆羽身上,“兄长陪我睡午觉。”   “睡得着?”   “兄长陪着我,我就睡的着。”瘦削的青年往陆羽怀里钻了钻,轻声撒娇,“兄长,午安吻。”   黏人精。   “午安。”陆羽轻轻抚摸他的背部,食指温柔的点了点青年的额头权当亲吻。   他其实不是很习惯和成年人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尤其是跟他差不多高的成年男性,这两天的抱来抱去已经很超乎寻常了。   然而这是他的大龄弟弟太宰治。   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顺着他了。   把突然进化出莲花气息的首领太宰哄睡,陆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卧室。   给小治的扇子还没做好,他得去赶出来。   等到门无声的关好,睡着的太宰治马上睁开眼睛,摸到了床头的手机。   在兄长在的时候玩手机,和兄长不在的时候玩手机,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嫌弃了一番陆羽的壁纸——缺门牙猫咪外套龇牙咧嘴的十岁太宰治——轻轻点进了相册。   ω   不搞事,他还算太宰治吗?   细瘦的手指开始在屏幕上快速点击。   陆羽并不知道他的大龄弟弟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他一边做折扇一边冥思苦想怎么让小治消气。   好不容易把野猫偷到手了,还得想办法把家里的小猫猫哄好呢。哎,猫弟弟真难搞。   不过,想像到可爱的小猫猫露出张牙舞爪的架势去挠野生的大猫猫的场面,陆羽又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有些艰难,但养猫真的好快乐!   猫猫不嫌多!   扇子已经成型。陆羽拿出提前买好的软头笔,在白纸扇面上写下了几个泼洒的大字——绝世可爱。   大概是算着时间,陆羽刚刚写完了字,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太宰治一脸解脱,浅笑着看向他:“结束了,兄长。”   陆羽一顿,收起了折扇,转头看向他:“所以……”   “带我走吧。”太宰治倚在门框上,语气轻松,鸢色的双眼带着些许笑意,却有着更多的信任和坚定,“去开始我新的人生。”   “啊,遵命。”陆羽也不自觉的微笑起来,眉眼一片温暖。   书页被召唤出来,穿越世界的光芒的在小屋里亮起。   ……   ……   ……   【脏话】!!!!   西伯利亚的雪原上出现一团光。光芒散去后,陆羽站在了那里。   只有他自己。   身边空无一人。   他脸色发黑,带着些狰狞——好你个太宰治!演我是吧!!爸爸告诉你,你完蛋了!!!   在穿越的一瞬间放开手的首领宰站在只剩下自己的出租屋里,突然抖了一下。   “嘛,别生气啊兄长……”他垂下眼睛,唇角弯弯,“总有些必须做的事情,不能让你知道呢。”   清瘦的青年脚步轻盈的离开了这个温馨不再的小屋。   大衣被小矮子带走了,有点冷呢。   要早点来接我呀,兄长~   ——   陆羽回归的地方正在之前的基地旁边。他怀疑书页的定位大概是“太宰治”,可能因为有偏差,没有正好落到人面前。   黑着脸的陆羽环视四周,还是吐出一口气,准备先去看看自家小猫猫和刚捡到的小老鼠。   首领宰那边……呵呵。   等着吧。   举步迈向基地的前一刻,陆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高高扬起眉毛,陆羽若有所思的拿出来手机。   他的手机给了首领宰后就没拿回来,一直到刚刚要带人走的时候,首领宰才把手机放回他口袋里。   手机的屏幕亮着,不是电话而是闹钟。   陆羽关上闹钟,发现自己的壁纸被换了。   从可爱的缺牙小治变成了歪着头一脸讨好的混蛋首领太宰。   陆羽的手指一停,点向了相册。   第一张照片是用清隽的字体写就的纸条。   【兄长不要生气啦,早点回去看看修治君吧~使用书页定向穿越的方法我留在兄长的相册了,不会牵连修治君的。我要处理一点小事情,拜托兄长明天来把我接走~】   【我等你来哦!】   【\( ̄︶ ̄)/】   呵呵。   装可爱有用的话,还要家法干什么?   你等着吧,小兔宰治。   陆羽气笑了,继续去翻看相册。   下一张详细写了使用“传奇装备”穿梭世界的方法。明明都是第一次接触,太宰治却成功总结出了方法……还真是毫不意外啊。   在下一张就是面色苍白的卷发青年乖巧的自拍。   一连好几张,嘴型连起来就是……   兄长~别生气~   ——小混蛋!   陆羽摇摇头,收回了手机。   罢了罢了,先去看看小治吧。还是自家养的猫猫乖巧啊。   因为地下研究所爆炸,安娜一口气救出来太多人,因此现在这边抽调了很多人手。   当时陆羽就说,你们去忙吧,我给你们看基地。   于是这里的负责人——那位俄国大汉千恩万谢的把八只哈士奇委托给了陆羽,自己去处理研究所那边的事了。   也就是说,在陆羽被书页传送走之前,这个基地就留了他们三个人。   现在更是只剩下那一猫一鼠。   陆羽不担心他们饿死,只担心他们搞事。   首领宰就是算准了他回来以后放不下小治,不会立刻去抓他,才敢这么胡来的。   他快步走近基地,推开了大门。   “汪汪汪!”一打开门,一只巨大的哈士奇就冲着陆羽扑了过来。   “!”战斗系超越者没有被一只狗子扑倒,他一把将大狗抱了个满怀,脑袋从狗毛里钻出来,艰难道,“什么情况?”   “汪汪!”哈士奇不安的扭动着,热情的舔了陆羽一脸口水。   屋子里一片狗毛乱飞。   本该在狗舍里的哈士奇尽情的在屋里奔跑着,算上陆羽抱着这只一共有三只。   另外两只则在上蹿下跳的……追着太宰治。   十岁的小少年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灵活的像个小猴子,就差在在墙壁上跑了。   “略略略,蠢狗,追不上我吧!”   而他手里挥舞的,是一根肉骨头——是大胡子之前留下的。   而两个费奥多尔一脸核善的蹲在高高的壁炉上,对,两个,壁炉上。   陆羽:……   他躲开哈士奇的口水糊脸,忍不住笑了。   “啊!六六哥哥!!”太宰治已经发现了他,眼睛亮晶晶往这边跑过来。   “小治!”   陆羽一把扔掉了哈士奇。   他接住了飞扑的猫猫,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我——”   话还没说完,三只哈士奇一齐扑了过来。   陆羽干脆顺势倒下,他怀里抱着小黑猫,腿上是哼哧哼哧叠在一起的三只大狗,快乐的像个上了西天的唐僧。   “小费佳——”他招呼壁炉上的男孩。   于是瘦削的费奥多尔被人形异能力带着,飘飘然飞到了叠在一起的狗子堆最顶上坐好。   现在是重逢时刻。   没有鲜花和泪水,只有漫天乱飞的狗毛。 第85章 饭桌   “噫,六六脸上的口水好恶心。”太宰治从陆羽身上爬起来,把手里的骨头反手塞到了随便一只狗子的嘴里,转变为盘腿坐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羽。   他身后,比他坐的更高的费奥多尔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老师,欢迎回来。”   陆羽用袖子一把擦掉脸上的口水:“真高兴看到你们还这么精神。”   “我们还不至于饿死啦。”太宰治鼓鼓脸颊,“六六赶紧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吧。比如,你的外套怎么换了一件?”   陆羽:……   儿砸,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像极了盘查男朋友的小姑娘?   “住脑!”太宰治恼羞成怒,“才不是!”   陆羽大惊:“我又想的太大声了?”   “你的表情太明显啦傻蛋!”太宰治拍拍他的胸膛,“不要转移话题,给我从实招来。”   “呃,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陆羽艰难措辞之际,一只费奥多尔突然从天而降。   原来是三只大狗为了抢夺唯一的骨头发生了斗争,开始扭动了起来,狗子堆自动倒塌,收回了异能力的小费佳一个不慎掉了下来。   陆羽轻松抬手,隔着一只太宰治捞住了费奥多尔,无奈道:“先把哈士奇处理了再谈吧。”   把三只狗子关进狗舍,放好狗粮,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洗澡换衣服,做饭,一连串的事情做下来,天边已经夕阳渐沉。   晚饭是热腾腾的馅饼。   饭桌上,太宰治面无表情的举起了陆羽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打开了,露出桌面上身形清瘦的首领宰——不知为何,被太宰治拿在手里的时候,首领宰脸上讨好的笑容突然就变得欠揍了起来:“那么,六六哥哥可以说一下,这个人是谁了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啊,治君,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   陆羽谨慎的回答道:“这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太宰治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惊了一下,瞬间就把种种线索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页纸能用来沟通平行世界,我碰到以后会被剧透?那个太宰被剧透了!人间失格?”   陆羽沉默的点点头。   “不,只是单纯的剧透的话……”太宰治想了想,眼神怪异了起来,“他有我的记忆?甚至其他‘太宰治’的记忆?”   陆羽继续沉默点头。   “……”太宰治的小脸纠结到了一起,“那你什么时候把他接回来?”   “……明天。”陆羽干巴巴的说,“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把他接回来?”   “这个太宰治过得一点也不好。”太宰治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小小的叹了口气,“一看就是没有遇到六六哥哥吧……这种情况下,六六哥哥肯定会把人接回来啊。”   “但他在自己的世界有羁绊的话,我也不能把人随便带走吧。”陆羽反驳。   一旁安静喝汤的费奥多尔突然开口:“应该是那一位太宰君传递了什么信息吧。”   太宰治不情愿的点点头:“算是吧,他都自杀了,肯定是不想活在那个世界上了……”   陆羽垂下眼睛:“小治,我……”   “我懂啦。”太宰治撇嘴,“蠢蛋六六肯定放不下一个惨兮兮的‘我’,毕竟六六哥哥那么在乎我。”   小少年自然的说出了自恋的话,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哪怕是爱屋及乌,也足够陆羽对其他“太宰治”照顾有加了,更何况这个“太宰”直接有记忆……   六六哥哥肯定会管的。   可恶,都怪那个‘太宰治’!!不,都怪那页破纸!!   太宰治狠狠的瞪了费奥多尔一眼。   费奥多尔巍然不动,拿起刀叉无声的切开馅饼,喷香的牛肉味升腾而起。   你来抢我的东西,怪我咯?   “那小治,你这是同意了?”陆羽小心翼翼的问。   “哼!”太宰治超大声的哼了一声,“等他来了看他表现!”   等你来了让你好看!!偷家的混蛋!!   陆羽弯起了眉眼:“谢谢小治的首肯~”   【就像父母在生二胎前询问大儿子一样。】   ……你从哪里学来的奇怪比喻?   【秘密哦。】   费奥多尔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陆羽心情美妙,给太宰治塞了一盘馅饼,“鸡肉馅的。”   吃了一天面包的太宰治被鲜咸的馅饼安抚了,埋头吃了起来。   成功解决掉小猫猫,陆羽转头看向安静吃饭的费奥多尔:“小费佳。”   费奥多尔放下刀叉,乖巧的看过来:“老师。”   “没事,不用紧张。”陆羽笑眯眯,“我是想问,另一位费奥多尔君不需要吃饭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点——试问,爱丽丝吃下的小蛋糕都去了哪里?难道相当于森鸥外吃了?   如果是自己吃的话……那异能力体会消化吸收去厕所吗?体重会有变化吗?   “……”费奥多尔沉默。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试图让他的异能力去吃饭——不过也没有几个人真的知道这个异能力。   你要出来吗?   【……】   老师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不需要隐瞒。   【……】   你可以进食吗?   一个虚幻的人影从费奥多尔身上浮现,然后一点点离开,逐渐凝实成一个和真实的人类没有区别的存在。   同样瘦削的男孩站在了费奥多尔的椅子边,乖巧的低头:“老师。”   “晚上好,另一个小费佳。”   陆羽伸手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现在他们围坐在方桌边,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分别坐在陆羽的左右两侧。   “我该怎么称呼你,另一个小费佳?”陆羽仔细看了看和费奥多尔穿着一样的异能力体男孩,温和的询问。   “我是……罚。”   “没有名字啊。”陆羽假装没听到“罚”这个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好不好?唔……费奥多尔,费佳,你就叫米佳,好不好?”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加一个米佳,才完整。   “嗯……好。”异能力体——米佳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费奥多尔抿了抿唇。这个名字,是巧合吗?   太宰治眨眨眼睛,把捕捉到的种种异常记在心里,一言不发。   陆羽才不管小剧本精们心里都在盘算什么,他选中一个馅饼放到盘子里,小刀轻巧划过,浓郁的果香气伴随着紫红色的果酱流淌了出来。   “覆盆子馅。”   他把盘子放到了米佳面前:“吃饭之前要去洗手哦。”   太宰治拿着叉子的手握紧了,小牙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可恶,小老鼠居然一式两只!!哪有让异能力去洗手的啊!!六六哥哥这分明是把那只小老鼠当人了!!   你们这群偷家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86章 夜谈   大概是出于被同位体和小老鼠接连偷家的缘故,今晚太宰猫猫就溜进了哥哥的房间。   倚在床头写笔记的陆羽看清了久违的小黑猫睡衣版太宰治,眼睛一亮,一把扔掉了笔记,展开了双臂:“小治~”   太宰小治钻了进去,熟练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西伯利亚的晚上还是很冷的,陆羽掀起被子,把两个人裹了起来。   “我的礼物呢?”被暖乎乎的被子包围的小黑猫小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问。   “在这儿呢。”陆羽低笑,探出手臂在床头柜摸索了一番,从小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长条形的绸缎袋子递给太宰治。   “哼哼,敷衍。”太宰治没有打开,又把它扔回了床头柜,摆明了态度——你得继续哄我。   “我亲手做的,绝不敷衍。”陆羽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抱着他换了个方向,“来聊聊天?”   太宰治骑在陆羽劲瘦的腰上,鸢色大眼睛瞪向陆羽:“你是不是这么哄了那个太宰治?”   “怎么可能?”陆羽无辜的与他对视,“他都二十二岁了,这样就太黏糊了。”   所以哄治君用的是另一个姿势——不过这点就不用告诉小治了。   “好吧,相信你了。”太宰治瘪嘴,语气幽怨,“所以六六,要是我二十二岁了,你就不会这样抱着我了吗?”   “小治多少岁了也是我的小治呀。”陆羽在这一刻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他轻易地扔掉了自己的良心。   “哼哼。”太宰治的嘴角翘了翘,“好吧,聊什么?”   “还满意吗,这次冒险?”陆羽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还蛮有趣的。”太宰治嘿嘿一笑,“差点就失算了,还好安娜最后帮忙了。不过困难副本的奖励也多,以后可以多打打这个档次的。”   “不要当成玩游戏啊。”陆羽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太宰治的婴儿肥,“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超越者给你当boss啊。”   “超越者很少吗?”太宰治拍开陆羽的手,“我看你晋级还挺轻松的。”   “那是因为我厉害啊。”陆羽理所当然的说,“我可是举世无双的奇迹——”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   “据我所知,日本没有超越者。”陆羽摸了摸下巴,“英法那边超越者最多,打的也最狠。不过闹得那么厉害,也没死几个超越者。   “俄国这边有个三四个吧,索菲亚当年也是战场上的活跃者,后来就失去消息了。”   虽然从队里退出了,但各种情报还是装在陆羽脑子里的。   “当时队长来跟我说这里坐镇的可能是凛冬战神的时候还真的吓了我一跳啊。”   “但你还是接了任务。”太宰治戳戳陆羽的脸颊,“好勇啊。”   “这不是为了回报吗?”陆羽低笑,“而且我还有万能的小治呢。我们这不是在你在计划下成功打通关了吗?”   太宰治扬了扬眉毛,坦然接受了夸奖:“好吧好吧。那种花这边呢?”   “种花对外的说法一直是——没有超越者。”陆羽意有所指,“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成为种花明面上‘第一个’超越者了,还是踩着凛冬战神上位的。”   太宰治了然:“实际上呢?”   陆羽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我亲眼见过的就有三个了,听过名字的不算。”   闷声发大财才是种花风格啊。   “那你之后麻烦大了。”   “这不是正和你意吗?”陆羽把小朋友摁到怀里,“你就有好玩的了。”   “嗯哼。那之后的安排?”太宰治蹭蹭哥哥的颈侧,嘟哝着问。   “旅行大概要停一停了。”陆羽有些歉意的顺着太宰治的背,“咱们得在种花多呆一段时间了。我的异能需要配合测定,你的传奇装备最好也研究研究,治君那边需要调养身体,还有小费佳……”   “没关系,我知道的。”太宰治懒洋洋的说,“而且现在人间失格可以被封印了,你也成了超越者,可以把我的异能报上去了——”   陆羽沉默。   “没关系哒,六六哥哥。你可以保护好我的。”趴在陆羽肩头的太宰治侧过脸来,小手贴上了成年人的脸颊。   “人间失格”实在是太过招人觊觎,哪怕是在种花国,陆羽也选择了沉默。但同样,很多地方都需要这种无效化异能力救场,在隐瞒的同时,也有许多本来可以别解决的灾难发生。   所以陆羽选择接下了这个任务,去突破自己,或者去找到人间失格的代替品。   所幸他运气好,两个目的都完成了。   所以太宰治说的对,“人间失格”确实应该报上去了。目前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国籍——但之前陆羽就偷偷把“津岛修治”变成“陆修治”了,所以现在的太宰治其实是个种花人。   “不会有问题的。”看陆羽不说话,太宰治干脆翻了个身,躺在了他身上,“再说……不是还有一个太宰治吗?”   “噗,你想的还挺美。”陆羽无奈。   “他是成年人啦,要负起责任。”太宰治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吗?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剥夺我的童年~”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陆羽吐出一口气,抱着崽崽一个翻身,往上拽拽被子,关上了台灯。   房间陷入了黑暗。   “睡觉吧,不想这些了。小治,晚安。”   “晚安,六六哥哥。”   ——   俄国那边来交接的人终于到了。   “研究所的死亡名单已经出来了,我们在废墟旁临时建了公墓,安葬死者。”来交接的工作人员说。   陆羽摸了摸身边沉默的费奥多尔的脑袋:“那我们去扫墓,之后就走。”   针叶林还是老样子,就是多了一座座墓碑。   陆羽放费奥多尔独自在墓园,自己干脆带着太宰治在外面堆雪人。   堆一个大六六,再堆一个小小治,最后捏一个陆雪妈妈,不能再多了。   不一会儿,穿着厚厚的灰白色冬装,围着黑色围巾的费奥多尔就走了出来。   “结束了吗?那就走吧。”陆羽把手里捏好的小仓鼠雪人放到了太宰治雪人的肩上。   太宰治咧咧嘴,没说什么。   费奥多尔沉默着点点头。   可靠的陆羽哥哥一手拉一个小朋友,离开了这个荒芜的地方。   留下一个六六雪人,一个小治雪人,一个陆雪雪人,和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还有洛特先生墓碑前的两个深深的小脚印。   ——   收拾好行李,一行三人坐上了种花特殊部门专机,用不科学但很异能的速度直飞种花京城。   陆羽坐在座位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写任务报告。   专机是单排的座位,他前座坐的是费奥多尔,男孩正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云彩,像极了第一次坐飞机的太宰治。身后是太宰治,他正在带着耳机看动漫,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笑。   要不是这班飞机只有他们三个旅客,早被人找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要平安回国了啊。   专机逐渐降低高度,最后停在了机场。   ——   BEAST世界。   披着黑大衣的瘦削青年百无聊赖的坐在仓库改造成的安全屋里,怀里还抱着一本《完全自杀手册》。   他撑着下巴,哼着一曲小调,正是那晚上陆羽哼唱过的。   “兄长~什么时候~才来呢~”   “来了,来了。”身量高挑的青年推开大门,肩上扛着的黑色镰刀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   “走吧,连我都骗的小兔崽子。”陆羽挑眉,笑容轻佻,“回去给你好看。”   “噫呀,我好怕~”   他笑着走了过来。   穿越时空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有人被留下了。 第87章 猫猫战争   ……   首领宰抱着书,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小小的后退了半步。   兄长啊,这就是你准备的“好看”吗?   陆羽谨慎的收回了书页和镰刀:这不是,相信我,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是什么?   是太宰治。   总统套房里摆放整齐的家具被拆的乱七八糟,然后一层一层的摞到了一起。   最下面的是茶几,然后是单人沙发,在上面是电视柜,然后是椅子,椅子上……   站着一只举着“绝世可爱”折扇的太宰治。   陆羽扶额:“小治,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陪小费佳去买衣服吗?”   “我让酒店的服务生带他去了。”太宰治插着腰往下睥睨,“我就知道六六哥哥把我支走是要干坏事!看吧,这就把野猫捡回来了!”   首领宰抬起头来,棕发晃动,脸上满是无辜:“喵?”   太宰治大惊失色:“喵喵喵!”   “喵~”首领宰笑眯眯。   “咪——”太宰治鼓脸。   陆羽:“……”   他木然的看着一高一低两个宰宰,一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卖萌,还是剧本组新的加密对话方式。   好在他们马上停止了猫言猫语,开始说人话了。   “初次见面,我是太宰治。”首领宰轻声道,鸢瞳里漾出了奇异的情绪,瘦削的身体下是一个庞大而翻涌的灵魂。   太宰治“切”了一声,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收起折扇,瞄准了陆羽的方向,下蹲,起跳,嘿咻——   陆羽稳稳的接住了投怀送抱的小猫。   “好啦小治,不是都跟你说过治君的事了吗?”陆羽眨眨潋滟的凤目,假装自己没有处在大小弟弟的战争中心。   “我知道啦——”太宰治拖长声音,鸢色大眼睛沉沉的看了一眼微笑的首领宰,“我是陆修治。”   “嘛,我知道哦,兄长养大的修治君。”首领宰的眼睛弯弯的,一只手扶上了陆羽的肩膀,“请多指教哦~”   ……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不把我夹在中间啊。   陆羽表情自然的把怀里的太宰治放下:“那你们聊聊?我去找找小费佳,你们别忘了把这些东西搬回原位。”   笑话,傻子才留在这里感受双宰修罗场!机智的哥哥就是要遁走!   不等两个宰子做出什么行为,陆羽就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宰宰面面相觑。   他相信懂人心的治君和善良的小治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事实也是如此。   陆羽离开以后,大猫小猫反而没有了刚刚的针锋相对感。   太宰治看着一米八一的首领宰,挑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没用,看来我没有六六哥哥高了。”   “没办法呢,毕竟我没有六六哥哥给我热牛奶,也许修治君能高一点吧。”不过喝牛奶也不一定有用就是了,是吧,Chuya?   “这样啊。”太宰治的小手放进了口袋,露出了和首领宰一样笑眯眯的表情,“那就聊聊吧。”   聊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又是怎么回事,那页纸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禁止剧透哦。   和你不一样,人生这场游戏,我可还没玩够呐。   首领宰垂下眼睫,看着这个小小的、过去的“自己”。   这是他多少年来的挣扎,是短短几年的梦,是虚幻中的可望不可及,是“太宰治”们痛苦乏味的人生中唯一的光。   多么可悲啊。我为之陷入无尽的黑暗才换来的一场美梦,你却轻易的拥有了。   更可悲的是,我窃取了你的记忆,并将之视若珍宝,无数次的沉浸其中。   现在站在这里的我,算是什么呢。   清瘦的男人蹲下身来,平视着另一个自己,不再掩饰自己的疲倦和淡漠。   “世界只是个笑话——”   “然而,你真好运呢,修治君。”   对太宰治来说万千世界里最大的那个奇迹,就落到你头上了啊。   陆羽带着费奥多尔、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以后,就看到家具们已经被重新摆好,而一大一小两个弟弟并肩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带着一模一样的猫猫笑容看向他。   啊这。   “你们聊好了?”他谨慎的问。   换上一身米奇装的费奥多尔也带着兴味看了过去。   “放心吧,六六哥哥。”太宰治笑嘻嘻的回答,“我和太宰哥哥相处的很好哦。”   “是的,兄长。”首领宰笑眯眯,“修治君很可爱呢。”   骗鬼呢你们两个。   陆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之后一段时间的生活大概会非常热闹。   “别在意这些小事啦,六六哥哥~”太宰治一溜烟蹿到陆羽身边,歪起了脑袋,“说起来,今晚房间怎么分?”   首领宰也一致的歪歪脑袋,等着陆羽回答。   好问题。   这里的总统套房只有两间卧室,但他们现在有四个人。陆羽就知道两个太宰治肯定要折腾他,果然,在这等着呢。   但六六哥哥绝不会被简单的修罗场打败!   “我上来的时候问过前台了,前台说可以再开一间套房,这样我们就有四个房间了,怎么样,开心吗?”早有准备的陆羽揉了揉太宰治的脑袋。   “亚哒!”太宰治鼓脸,“我要和六六哥哥睡,和昨晚一样!”   “啊喏——”首领宰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陆羽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道,“咳咳,兄长,我第一次来种花,这里也不是我的世界……兄长陪陪我好不好?”   陆羽恍然大悟:“好的,那我睡中间,左边小治右边治君,可以吗?”   “才不要!”   “不要~”   啊,被两只太宰治一起拒绝了。   陆羽露出伤心的神情:“这样啊,那你们去睡另一间套房吧。”   说着,他分出几个大袋子塞到首领宰怀里:“给你买的衣服。”   首领宰为了接过衣服不得不松开了拉衣角的手,白莲气息一扫而空,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兄长也太狡猾了,居然想都要。”   “我听说,同时抱着两只猫睡觉,会被猫咪挠的哦。”太宰治幽幽的说。   “但我想左拥右抱哎。”陆羽摸摸下巴,做了个灵机一动的神情,“我有了一个好主意——”   他兴致勃勃的说:“你们看,小治想让哥哥陪着睡觉,治君也需要人陪着,这样的话,治君可以和小治睡一张床,这不就同时满足了两个人吗?至于我……”   他一把抱起躲在后面看热闹的费奥多尔:“治君提醒我了,小费佳和小米佳也是初来乍到,一定很不安吧?同样的,我也可以左拥右抱了!啊,多么完美——”   一点都不完美!!   费奥多尔猝不及防的被抱了起来。但当他看到了两个太宰治的复杂表情后,突然学着首领宰来了个虚弱不堪的神情:“谢谢老师……咳咳……”   “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不等两个弟弟反驳,陆羽带着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咔嚓关上了门。   猫猫战争第一战,胜者,费奥多尔:D! 第88章 清晨   今天的早晨是一个沉重的早晨。   陆羽睁开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为什么呢,明明应该是三份甚至四份的快乐,但为什么他如此的……   ……好吧,其实还是快乐。   穿着深灰色睡衣的青年仰躺在大床的最中间。他左边,本来好好躺在那的米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微微蜷缩着的首领宰。他纤长的睫毛安静的垂下,眼下的青黑仍未褪去,深蓝色系扣式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大概是蹭开了,露出里面一层一层的绷带。   前黑手党首领枕在兄长胳膊上,棕发散乱,睡颜恬静。   右边则是本来就睡在那里的费奥多尔。格外小巧的男孩裹着白色睡衣,端正的仰躺在枕头上,睫毛规律的一颤一颤。被子下的一只小手,不知何时,扯上了陆羽的袖口。   左右都有人,但还少了一个。   少的那个大宝贝正缩在陆羽的身上呼呼大睡,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卷卷的棕发。陆羽甚至能听到他发出的小小的呼噜声。   被完全封印了啊。   一动不敢动的陆羽维持着悠长的呼吸,开始回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先是他和小费佳一起坐在床边谈了话,小小的规划了一下小朋友的未来。   “我已经拜托队长去找可以收养你的人家了。”陆羽开门见山的说。   “收养……?”费奥多尔细细咀嚼这个词。   “是的。目标是没有孩子、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家庭。”青年伸手揉揉身侧男孩的头,“在找到救赎人类的方法之前,先看看大多数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吧。”   “普通人的生活无法给我提供成长的营养。”费奥多尔认真道。   “不,可以的。”陆羽语气认真的和男孩梅子色的眼睛对视,“他们能给你‘爱’。   “这可是一个孩子成长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养分啊。”   “……”费奥多尔沉默。   “相信我吧,小费佳——还有小米佳。”陆羽悠然道,“至于其他的东西,你可以去跟其他人学习、去读书学习,以及我仍然是你的老师,会担任起引导你的任务。还有小治,他会成为你的同伴,和你一起成长。”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顺着手感良好的细软黑发,眉眼舒展,好像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说起来,我记得你喜欢音乐呢,可以让队长留意一下。你喜欢什么乐器?钢琴?小提琴?”   【我喜欢大提琴。】   “……大提琴。”   “好,我记住了。”陆羽指了指地上摊开的袋子,“去洗漱睡觉吧。”   费奥多尔找出装着睡衣的袋子抱在怀里,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我的异能力可以在触碰的别人的瞬间将人杀死,但您与我接触的时候似乎从来不担心这一点。”   “有杀人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我还能每个都防范吗?”陆羽失笑,“拥有异能力的你和握着利刃的孩子,其实没有任何区别。我也没担心小治半夜把我杀掉啊。”   “这并不一样。”费奥多尔蹙眉。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之前还把刀架到男孩脖子上的青年耸了耸肩,“因为我知道,小费佳其实是个好孩子。”   “好了,别瞎想了,说好的一起睡的——还有小米佳也要一起哦。”   什么,两只弟弟?   嗯……钻石就要用钻石打磨?   深夜。   门被无声的推开,抱着被子的瘦削青年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借着门外的光,他看清了陆羽身边一左一右睡姿乖巧的双生男孩。青年嫌弃的戳戳小米佳的脸蛋,把对方失格掉,自己大大方方的躺了上去。   陆羽睁开了这一侧的眼睛:“治君?”   “兄长,修治君赶我去睡沙发了,好冷~”首领宰细声细气的撒娇,往陆羽身边贴了贴。   “行行行,随你。”陆羽微微叹气,闭上眼睛。又想了想,分出一只胳膊穿过头下方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好了,睡吧。”   “兄长晚安~”   十五分钟后,半掩的门重新被推开,穿着黑猫睡衣的小少年也溜了进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费奥多尔和首领宰。   他关上门,爬上床,毫不客气的跨过外侧的首领宰,掀开陆羽的被子钻了进去。   “小治?”睡眠再次被打断的陆羽轻声问,这次他眼睛都没睁。   “六六哥哥晚安。”太宰治连理由都懒得找,他熟练的找好了舒适的姿势,缩在陆羽身上呼噜了起来。   “……晚安。”   费奥多尔全程一动不动,好像一直在沉睡。   首领宰也呼吸规律,如同真的睡着了。   算了算了,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陆羽放任了猫猫们的任性,思绪放缓,陷入睡眠。   而他睡着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   我该不会是今晚唯一睡着的人吧……   再醒来就是早上了。   给猫猫弟弟当了一晚上垫子加枕头的好哥哥想起了昨晚上的奇妙经历,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   让大家多睡会儿也挺好的——虽然陆羽也不知道现在有几个人真的在睡觉。   温馨的宁静一直持续到八点钟,然后被毫无特色的手机铃声打破了。   首领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裹着绷带的手,精准的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接听,然后放到陆羽耳边。   全程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喂。”同样没睁眼的陆羽已经通过听觉捕捉到了首领宰的行为,他懒洋洋的开口。   “八点了,你人呢?”钟离的声音没好气的响起。   “才八点,你急啥?”陆羽抽出胳膊自己接过手机,防止累到举着手机的首领宰。   “等等,你是陆羽吧,不是被人魂穿了吧。”钟离震惊了,“你不是早起小先锋吗!”   “队长,你这种单身狗,哪里懂得美人在侧暖被窝的香。”陆羽叹气,睁开了眼睛。   首领宰非常配合的开口:“喵~”   钟离:“……”   “啊哈,开玩笑,我弟弟。”陆羽用另一只手拍拍身上的太宰治,把人挪到了首领宰怀里,终于能够坐起身来,“行了,您老别急了,忙您的吧,一个小时以后就到。”   九点才是本来机构的正常工作时间,钟离早去只是因为自己也有工作,然后发现向来早到的陆羽不在因此震惊而已。   挂掉队长的电话,陆羽看着不止何时睁开眼睛的三个祖宗,叹气:“快起来了,今天有正事。”   这可是机会难得的种花特殊事件处理中心京城总部一日游啊。 第89章 钟离   种花特殊事件处理中心——京城总部。   行动队——甲·寅队队长钟离在自己的工作室等来了自己姗姗来迟的老队员陆羽。   和他的一串家属。   “终于舍得来见我这个单身狗啦?”扎着马尾、穿着中山装的钟离转过办公椅面对门口,挖苦道。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有着一张正气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棱角坚毅,是经典的种花男儿。奇异的是,钟离眉心有着一颗朱砂痣,又偏偏留着长发。几丝碎发散落在额前,配合朱砂痣带出了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反正太宰治在雪原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联系到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侠。   青衣落拓,酒剑相伴,浪迹天涯。   “嘛,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不需要来打卡上班。”陆羽双手插兜,揶揄的看着钟离办工桌上的文件,“钟队怎么又在处理文件啊?凌参又不在?”   “他被调走了。”钟离揉了揉额角,站了起来,“走吧,去处理一下你的事,种花第一个超越者先生。”   “别急。”陆羽嘿嘿一笑,比了个手势。   钟离愣了愣,看了看他身后的安静的太宰治、首领宰和费奥多尔,皱起了眉头。   “走,去会议室说。”   ——   带着高科技感的会议室大门紧闭,一行人围着白色的圆桌落座。   钟离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间失格’……你真是选了个好时候啊。”他神色复杂,“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同意了这次的任务。”   “嘘——”陆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色莫测,“队长只管上报就好,小治是在这次行动中觉醒异能的哦。”   “我知道了。”钟离闭了闭眼,无奈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吧。”   “我要动用特等战斗人员特权。”陆羽沉声道。   “你还不是特等呢!”钟离气笑了。   陆羽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下说:“第一,申请成为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安全担保人。”   安全担保人,即确保某人对种花国无威胁,一般用在特殊的异能者身上。正常应该有三人组成安全评审团,但特级安全担保人可以自己   费奥多尔抬起了头。他还不会说中文,但能简单的听懂一些词汇。   “第二,申请特级信息保护,我给我弟上个户口。”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首领宰。   首领宰似笑非笑的弯起了眉眼,没有说话。   “别的先别问。”陆羽打断了想要开口说什么的钟离,“信息保护,懂?”   所谓特级信息保护,指的是拥有对隐匿身份信息的权利——所有的过去将一笔抹消,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过问或探查。   “都说了你还没有特技权限!信息保护也没申请!”钟离砰砰砰的拍桌子。   “先后脚的事,我跟你去趟训练场就是了。”陆羽叹气,双肘支在桌面上,十指合扣,眼中满是诚恳,“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自然也没法上报。所以,麻烦你了,队长。”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扫视了这几个人。   “你这是给我带来了好几天的加班啊。”   行吧,一个超越者带着三个小麻烦。谁让他是陆羽的直接负责人呢?   陆羽在战后就恢复了编外成员的身份,出于异能力危险性由特殊行动小队队长钟离直接负责。这也算是照顾了,毕竟战时钟离就是陆羽的直接上司,两个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可靠的行动队长翻了个不稳重的白眼:“没事了吧?”   “有。”陆羽讪笑,在钟离发火前安抚道,“小事小事,我申请一间异能研究室,一间训练场,都要甲级的。”   “这个简单,我给你批了。”钟离松了口气,他摸摸口袋,“走,你去跟花儿姐打一场,之后那间训练场就批给你。”   “妥。”陆羽嘿嘿一笑,“这可是你最后一次为我奉献了啊队长。”   种花超越者都有特殊安排,尤其陆羽还是第一个明面上的超越者,大概率会成为特派人员,反正不会继续当钟离的编外队员了。   “那我可得好好庆祝一下。”钟离站了起来,率先走到门口,“那先找人带你弟上户口?”   “分开吧,带小费佳去登记,小治去测试异能,我和你去见花儿姐。”陆羽拍了拍身边首领宰的肩膀,“我弟跟我一起。”   “行。我去叫人。”   钟离先一步离开会议室。陆羽招了招手,把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人一边招到眼前,双手搭在两人肩膀上,低头轻声嘱咐。   “小费佳,你的异能上面现在知道的只有人形异能力,其他的效果说不说随你,种花这边没有强制要求的。不过,我建议你给米佳也要个身份证,到时候你们就是双胞胎,在种花比较方便。   “小治,你这次正好把之前缺少的测试在做一遍。基地那边人间失格的数据和库存都已经被爆炸破坏,你的传奇装备就是最后一件。这个事说不说也随你,实验室我已经申请了,你之后可以和治君一起研究一下那个东西。   “你们两个比我聪明,我就不多说了。”他舒了口气,“跟着队长的人去吧。”   “放心吧六六哥哥。”今天穿了白色小西装的太宰治拍了拍陆羽的手臂,神色认真,“我没问题的。”   费奥多尔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小治长大了!   看着两人跟着工作人员离去的背影,陆羽一时陷入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钟离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居然有些欣慰:“说实话,我其实一直担心你没法习惯普通生活,万万没想到你如今当起了保父。”   “这就是命运啊。”陆羽唏嘘道。他自己其实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怎么命运突然就转了个弯——在津岛家遇到太宰治的那一刻起,“陆羽”的人生就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这是多么神奇,又多么幸运啊。   “命运怎么就没让我突破超越者呢?”钟离酸了一下,“你可得请我吃饭啊。”   “请,都请,叫上凌参小叶他们,我请喝酒。”陆羽满口答应,“我们估计得在京城呆挺长时间的,有的是时间聚。”   这就是种花人典型伙伴情,酒桌聚聚。成年人的交际,就是这么简单。   首领宰带着一点好奇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陆羽未曾在太宰治眼前展露的一面——合格的家长才不会带坏小孩子。因此记忆里的陆羽一直可靠又温和,是个合格的家长。   而在钟离面前的陆羽,才显露出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朋友……吗。   而这是,钟离已经看向了首领宰:“说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   “……嗯,叫什么好呢。”首领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钟离抽抽嘴角。   “没事,想不出来慢慢想。”陆羽和蔼的看了大号弟弟一眼,“等会跟我去训练场练练,在这之前你有的是机会想。”   “咳咳……”首领宰脸色一变,突然虚弱,“兄长,我……”   陆羽莞尔一笑,转头看向在边上看热闹的钟离:“走吧,去找花儿姐。”   说好了要给你好看啊,治君,别以为逃的掉哦。 第90章 “好看”   花儿姐,全名花情,异能力【诗与花】,种花暗藏的超越者之一,陆羽曾经的教官之一。   异能者专用训练场内,身穿火红色汉服长裙,黑发倾泻,身形窈窕淑的女人已经背对大门站在了中间。   “好久不见,陆小少爷。”   优雅慵懒的女声响起,女人缓缓转过身,手里的烟杆微微拿远,红唇吐出一个烟圈。   玉指纤纤,雪肤丹蔻。面如芙蓉,凤眼含情,红唇如血。   ——种花最不能惹的异能者之一。   “好久不见花儿姐。”陆羽正色抱了个拳,“今天又要请您指教了。”   “好说。”花情慵懒一笑,眯起了眼睛。   陆羽脱下了风衣外套往门口的衣架上一挂,露出里面的战斗服,熟悉的斩月于手中显现。新晋超越者长眉一挑,战意勃发。   钟离合上了训练场的大门,陪首领宰一起站在角落观战,神情严肃中带着几丝兴奋。   这是武者之战!   首领宰往墙边靠了靠,打起精神准备观察陆羽的招数——   为等会的挨打做准备。   “女士优先。”陆羽双手握紧了镰刀。说起来,他晋级超越者以后打的两架,都是和女性超越者打的。   “我花开后百花杀。”花情也不客气,她低声念了一句诗句,同时,手中的烟杆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狠狠点向陆羽!   训练室里,绽放出一缕悠悠的菊香。花情手里的烟斗,也漫上了耀金的颜色。   首领宰偷偷握紧了口袋里的“传奇装备”,把自己的人间失格抵消掉。   陆羽和花情的交战少了几分战斗的粗暴,多了一些优雅的美感,过招迅速如行云流水,居然有几分指导战的感觉——指导观战者。   武道本身就是一种至美。尤其是在熟悉彼此且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皎月的光华如水波扩散,繁郁的花影重重叠叠。陆羽出招如风,身影几乎不能被视觉捕捉,中间的花情则如一朵盛放的火莲,伴随着曼声吟诵,烟斗以慢打快,滴水不漏。   首领宰的脑海里浮现了属于“太宰治”的记忆——人间失格尚未觉醒那次,他第一看到挥舞着斩月的兄长,强大美丽又致命。   此刻血管里翻涌的是什么?   是向往——   原来他热血尚未息啊。毕竟,他也曾是“双黑”。   “花谢花飞花满天。”   一瞬间,樱粉色的花瓣在室内暴起席卷,每一片都透着致命的杀气。重重花影的掩护中,红衣女子犹如一股红烟,悄然飘向对手。   钟离单手撑起金色的屏障护住这个角落,眼中有几分痴迷:“此等境界……”   危险的花瓣雨中,突然出现了乌金色的耀光。   ——噬日!   首领宰握着装置的手紧了紧,难得的出现了几分紧张。   风暴平息了。   显露出战场中心的两人。   花情的烟斗点在了陆羽颈前,陆羽单手握住噬日,刀尖点在地上,另一只手里的漆黑匕首抵在花情颈侧。   “我输了。”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收回了武器。   “是花儿姐手下留情,没用联诗。”陆羽收回匕首,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刘海,顺便摘掉了头上的花瓣。   “你也留手了,你的镰刀一直没有直接和我的烟斗接触,是害怕破坏它吧?你的破坏法则应该也突破了。”花情把滑落的长发别到耳后。   陆羽弯弯眼睛,默认了。   “确实进步了啊。”花情唏嘘着吸了一口烟——战斗中,烟斗一直是点着的——懒懒念诵,“人间四月芳菲尽。”   训练场里的花瓣都在瞬间枯萎、化为灰烬。   “小钟,没问题了,去申请特等吧。”女人懒洋洋的往门口走去,“以后就是同事了,陆小少爷多多关照啊。”   “得嘞,花儿姐慢走。”陆羽嘿嘿一笑。   钟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花情的背影,又看向陆羽,一时战意勃发:“居然十分钟就结束了……”   陆羽抱着镰刀赶人:“队长快去干活,之后有的事机会练。我等着用特等权限呢。”   行吧,要干正事。   钟离失望的走了。   陆羽掂了掂大镰刀,笑容满面的看向首领宰。   ——来,弟弟,我们也来干正事。   喜闻乐见,首领宰终于碰到了心心念念的大镰刀。   可惜是横面贴脸,把他拍飞了。   “来,让我见识一下,首领大人的体术吧。”   老早就想揍人的兄长意味深长的看着被拍飞的大猫猫:“我也不欺负你,你能打散我的头发,就算你赢。在这之前——   “你这头卷毛,我就收下了。”   躺在地上的首领宰只觉得脑壳一凉。   兄长,这个“好看”,只怕不怎么好看啊。   单薄的青年单手撑地,灵活的跳了起来,人间失格重归,几把小刀滑进指尖。他瞳孔猛缩,飞速往边上闪去。   漆黑的镰刀带着劲风直直的擦着首领宰的耳侧落下,被人间失格消除的同时也带下了几丝飘落的棕发。   首领宰:!!   “虽然异能力无法伤害你,不过刀刃带出的气劲可不是异能啊。”陆羽慢悠悠的说,右手的噬日消失的同事飞速在左手凝聚出斩月,故技重施飞速斩下。   不料首领宰已经以前往地上一倒,避过了这一刀。   “预判吗?有点意思。”超越者挑了挑眉,慢吞吞的转身挥刀,打飞了袭来的飞刀,“飞刀练的也不错。”   “表现好能让兄长消气吗?”首领宰轻盈的躲避着陆羽放海的斩击,着重保护自己的头发,不时把对方的镰刀消除掉。   “你说呢,聪明的治君?”陆羽突然加快了速度,又一次让躲避不及的首领宰失去了几丝头发,“建议你不要试图用牺牲其他部位的手段保护头发——我确实不舍的伤到你,但那样我会更加生气,你猜我有没有办法既不伤到你,又能削秃你?”   首领宰缩缩脖子,躲闪的动作更快了。   陆羽恢复了慢吞吞的速度,带着轻笑玩起了逗猫游戏,像一只想要踩住小猫尾巴屑猫爸。首领宰就是那只上蹿下跳保护尾巴的小猫——   这样下去不行,他的体力撑不了太久。但直接近身消除天人之兵也没什么用,兄长照样能轻易制住他……   只能走下下策了。   首领宰一咬牙,原地跳起,空中调转身形,长腿蹬在墙壁上借力,直直的冲向斩月的刀刃。   陆羽下意识的暂停了挥刀的动作,微微往旁边闪去。   早有准备的首领宰手臂轻挥,一手点向斩月将之消除,另一只手指尖小刀划向陆羽颈侧束起的发尾。   这个速度,陆羽能躲开。但他要是躲开,首领宰就会来个脸着地。   小混蛋。   陆羽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任由锋利的小刀削断了束发的发带,打着卷的黑发散开。他伸出一只手,把掉下来的大猫抱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一大簇棕黑卷发簌簌飘落在地,宛如首领宰哇凉的心。   却是陆羽那只空着的手——早已握着匕首蓄势待发,在首领宰划开他发带的瞬间,匕首也削掉了首领宰一边耳后的卷毛。   “啊,太过分了,兄长。”发型被破坏的首领宰扒在陆羽身上,委委屈屈。   陆羽嗤笑:“真的?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来的时候拿着的那本书是什么情况?”   “什么书?”首领宰装傻。   “跟我还装?”陆羽把人放下来,带着明示的眼神在他的头发上徘徊。   “兄长一点也不过分。”首领宰捂住少了一边的头发,改口了,“放心吧,没问题的。”   “少用那种东西追剧。”陆羽哼了一声,“走吧,去找小治他们。”   首领宰:……我觉得,我需要先去一趟理发店。 第91章 安排   户籍办理办公室里,顶着新发型的首领宰迎来了太宰治毫不留情的嘲笑。   他不但笑,还撒着娇让陆羽给他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在展现了绝美发量的同时还和哥哥来了个亲子发型。   首领宰鸢色的眼睛弯起,流露出些许恶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宰治:“说起来,修治君的体术是不是要恢复训练了?之前在西伯利亚的时候暂停了吧?”   太宰治得意洋洋的小脸一僵。   哎,太宰治何苦迫害太宰治?   陆羽刚刚给首领宰领了表格,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如醍醐灌顶:“对了,差点忘了。既然如此,明天起大家就恢复锻炼吧,治君和费佳也要一起。”   三杀。   太宰治垮起小脸,失去了嘲笑首领宰的兴趣:“我知道啦。既然六六哥哥来了,那我就去测试异能力了哦。”   他是来陪费奥多尔□□件的,以及费佳确实给米佳也办了一份,现在正在伪装成双胞胎坐在边上等待处理。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陆羽还是有些担心,“治君在这里应该没问题。”   “很有问题。”首领宰看着手里的表格,幽怨道,“我不想这样拍证件照片。”   他过来之前其实借了个帽子,但因为办户籍要拍照片,进来就摘下来了,所以才迎来太宰治的无情嘲笑。   “不,你想。”陆羽乐了,“多新潮啊。”   太宰治也乐了:“嘿嘿,六六哥哥放心吧,要带着我做测试的两个大哥哥说他是你的前队友,要给我讲故事来着,六六跟着去了我就听不到你的黑历史了。”   陆羽挑眉。都说了穿越者才没有黑历史了,不过,前队友?   他顺着太宰治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角落里站着两个熟人。   一个黑发蓝眼,容貌清秀,面无表情,看到陆羽以后点了点头。另一个长发披散,凤眼带笑,容貌和花情有几丝相似,好一个风流名士。   是他俩啊。负责的全是自家人,之后真的要好好请钟队喝一顿。   陆羽放心了,他俯身拍拍太宰治的小肩膀:“去吧,只管把你能想到的奇思妙想用出来就好。”   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战友更可信了。   ——   送走太宰治,陆羽很快就拿到了三个人的证件。特殊部门□□件不需要等许多天,当场就能拿证。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米哈伊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华暂住证以及“陆修平”的身份证。   修平……吗。修身治国平天下,修治,修平。   陆羽挑挑眉,把证件交给了它们的主人:“治君的照片拍得很好看哦。”   给自己重新带好帽子的首领宰幽怨的看了陆羽一眼。   其实他的发型倒也不算太糟糕,陆羽手下留情了,切断的只是外层,里面还给他留了一层,一边长一边短的奇妙发型和当年太宰治给陆羽剪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陆羽削的更往后,沿着耳缘上际留下了一道六七厘米的切痕。因为他的头发是卷的,变短后不由得翘了起来,像一只猫耳朵。再加上之前被零零散散削掉的那些也都翘了起来……   像个支棱起一边耳朵的炸毛猫。   好在首领宰颜值足够,发量也多,这样的发型也不影响他的美貌,顶多奇怪了点。   然而身份证完美记录了这个奇妙的发型,所以才显得很过分——对,陆羽就是故意的。   “好了,小治那边估计还早,我们先撤。”办好了手头的事,陆羽心情舒畅,“我带你们去吃烤鸭,之前和小治去吃过来着。”   一行三人加一个异能力体没良心的把测试异能的太宰治扔在了特殊中心的大楼里,跑出去悠哉悠哉的吃烤鸭了。   陆羽甚至一个电话跟钟离借来一套小小的四合院,带着家当暂住了进去。   等太宰治被陆羽的前队友开着车送到四合院门口时,几个人甚至已经收拾完房间在院子里的大芙蓉树下喝茶吃点心了。   “哟,你们挺享受啊。”车子的车窗落下来,开车的正是之前那个长发美青年,只见他凤眼一挑,张嘴就是一口相声味的京片子,“这种好事,不带咱一个?”   “不带。”陆羽悠闲地啜饮了一口茶水,“之后再请你们喝酒。现在快把我家崽子还我。”   “得嘞,您老人家退役以后就当起专业奶爸了。”青年啧啧两声,打开了车锁,“今儿没测完,明天继续吧。”   后门被推开,小小的太宰治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往陆羽跟前跑去。   “六六哥哥,我听花小哥哥讲了你……”走到陆羽跟前,他快乐的神色突然变了,“你们出去吃烤鸭不带我?”   陆羽无辜的眨眨眼睛,把小猫猫抱到了膝盖上:“之后再带你去吃。”   说完他看向开车的青年——花韫楠:“小花儿再见。”   “得嘞,知道您老忙,下次再聊。”花韫楠耸耸肩,升上车窗,黑色奥迪迅速离开了。   “略。”太宰治抽出那把折扇打开,让“绝世可爱”遮住了自己的脸。   “真好呢,修治君。”首领宰趴在石桌上,眉眼弯弯,“超有活力呢。”   太宰治抖了抖,扇子下的小脸露出恶心的表情:“咦,黏糊糊的,恶心。”   黏糊糊的是什么,蛞蝓吗。陆羽下意识的这么想着。   看来太宰们的用词习惯都挺像的,自家养大的小治也喜欢用这个词呢。   不过现在要先打断他们的猫猫互挠。陆羽清清嗓子:“来,趁着大家都在,我们来开一下家庭会议。商量一下之后的安排。”   一家之主的威严需要维持!   两猫两鼠都安静了下来听他说话。   “首先是小治,你要恢复每天的体术训练。”陆羽拍了拍怀里的小少年,“之后就是配合测定异能力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邀请你成为特别编外成员。”   “我知道啦——”收起折扇的太宰治也趴到了石桌上,“这样我以后也会有任务了吧?”   “除非遇到那种异能力暴走到其他封锁手段都出问题。”陆羽摇摇头,“未成年还是好好呆着吧,而且,还有治君呢。”   首领宰歪歪头,鸢色的眼睛抬起,莹润纯粹,看的太宰治做了个无声的“呕”。   “治君,我明天就带你去体检。”陆羽不为所动,“除了调养身体以外,麻烦你去研究室研究一下那个封锁装置。”   “好的,兄长。”首领宰语气轻柔的答应了。   “有空的话可以看看喜欢的大学和专业。”陆羽继续提醒他。   “……知道啦。”居然真的要让他去上学吗……唉。   “然后小费佳,小米佳。”陆羽看向对面两个端坐的俄国男孩。   两张一模一样的精致小脸抬了起来。   “这几天你们就跟着我吧,我们先把中文学会。”陆羽特意放慢了语速,“我也要尽到老师的责任啊。”   “好的。”两个男孩异口同声的说。   “很好。解决完这边的事,我们就回青森那边。又快要到新的一年了啊。”黑发青年有些唏嘘的看向秋日的长空,神情闲适舒畅。今年他们想体验一下日本新年,所以要赶在元旦前回去。   太宰治桌子下握着折扇的手握紧了。可恶的小老鼠!   他抬眼看向旁边的首领宰,发现对方也带着冰冷的笑眼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一碰,达成共识。   赶紧找好合适的收养家庭把老鼠送走!!   费奥多尔轻轻一笑。   【挺有趣的,是不是,费佳?】   嗯,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异能力体的明知故问,他端起眼前特意给他准备的加奶红茶,小小的喝了一口。   我期待着一切呢。 第92章 番外·甲寅小队(上)   京城某酒楼顶层包房内。   黑兜帽卫衣配牛仔裤的陆羽翘着二郎腿坐在圆桌边,神情闲适。   今天是说好了和老队员聚一聚的时候。作为请客做东那一个,陆羽早早来到了这里,等着老队友们到来。   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   第一个来的是钟离。他任然是中山装马尾辫的装束,和几天前刚刚见过面的陆羽打了个照顾后,他坐到了陆羽的对面。   “钟队点菜吗?”陆羽笑着问。   “你都点好了吧,我没什么要加的。”钟离摇摇头,“对了,明天有空吗?”   “约架吗?没问题。”陆羽单手撑住脸颊看向窗外,“队长一点都没变啊。”   “我有什么能变得。”钟离叹气,“一群麻烦精,就知道让我操心。”   “啊哈哈……”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钟队。陆哥。”进门的青年高高瘦瘦,有着黑色的短发和蓝色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穿着一看就很暖和的卡其色毛茸茸大衣,清秀帅气中带着一点可爱。   “言之。”陆羽勾了勾唇角,“学习还顺利吗?”   叶言之坐到了钟离左边的位置上,闻言塌了塌眼睛:“比不上学长。”   凭借战功申请毕业的陆羽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言之,这么久没见我,就没点想说的?”   叶言之静静看了看:“发型很别致。”   陆羽:“……言之也是老样子啊。”   钟离嗤笑:“又不是多少年没见了,总共一年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奶爸吗?”   犀利,你们这些人的吐槽真犀利。   陆羽摇摇头:“你们不懂奶爸的快乐。”   叶言之瞥了瞥他:“早上左拥右抱的快乐?”   “咳咳,小治说的吗?”陆羽单手握拳放在唇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既然如此,我就说实话吧,是养猫的快乐啊!崽崽躺平任撸的乐趣,你们体会过吗??”   钟离:→_→   叶言之:←_←   “嗨,不跟你们说了。小花儿一定能理解我。”陆羽摇摇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哟,约定的时间到了,凌参谋要来了。”   话音刚落,门又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身休闲格子西装,身材适中的女人,黑色长发披散着,眼镜后的黑眼睛冷淡锐利。   “凌参——”陆羽挥挥手,“好及时啊。你来了我们也能上菜了。”   “我已经跟服务员说了上菜了。”作战参谋凌朝辞微微一笑,坐到了陆羽和叶言之中间,“小陆变了不少啊。”   “你们怎么都说我变了。”陆羽摸摸下巴,陷入沉思,“这么明显吗?”   “更开朗了点。”凌朝辞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以前虽然可靠,但总觉得不够活泼。”   陆羽愣了愣:“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更成熟了呢。”   “父性。”叶言之一阵见血。   “确实是有。”凌朝辞点头赞同,“不过开朗也有。”   陆羽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大概因为,救赎是双向的吧。   四个人闲谈之际,服务员开始一点点上菜。   “喝什么?”陆羽问,“今天我包全场。”   “你是富婆。”叶言之确信,“但我喝可乐。”   “上白的,开茅台。”钟离闻言一拍桌子,“我要把你之前找的那些麻烦喝回来。”   “我喝啤酒就好。”凌朝辞对服务员点点头,“给小花上个果汁吧,我害怕他发酒疯。”   “谁谁谁?谁在黑小爷?”人还没到,那口京片子就在门外响起了。穿着唐装的花韫楠扇着小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一来,在场之人都忍不住扶额。   花韫楠是花情的亲侄子,相貌上和对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凤眼,生的艳丽又盛气。他还留着长发,平时喜欢束起上半部分,或者干脆直接披着。偶尔穿着汉服出门,一身疏狂的古韵,再加上艳丽的五官,简直就是史书里走出来的魏晋名士。   不过这显然只是外表,毕竟没有哪个魏晋名士会张嘴一股相声味的京片子。   不过他有一点和魏晋名士很相似——奇怪的品味。   陆羽捂着眼睛,神色痛苦:“小花儿,你为什么要穿这个衣服?”   花韫楠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陆羽另一侧:“咋地,不好看?”   他又转向服务生:“咱要喝最贵的红酒,62年的拉菲,宰大户!”   凌朝辞摘下了眼镜:“我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夸基佬紫好看。”   连钟离都挪开了视线:“小花儿你往我这边坐坐,这样我看你的视野能少一点。”   “怎么回事呢?怎么回事呢?”花韫楠一扇扇子,带起一阵冷风,“小叶啊,你一定理解我吧,我们可是红叶紫花最佳拍档啊!”   “抱歉,我不是很想和穿紫色丝绸绣大龙的人组成拍档。”叶言之犀利的吐槽,“你去找陆哥,他刚刚还说你会了解他,你俩才是最佳拍档。”   “我什么都没说。”陆羽咳咳了两声,“来来来,这家的京酱肉丝很地道,都尝尝。”   花韫楠翻了个白眼:“嗨,你们不理解我的快乐,小爷不和你们计较。”   “这话有点耳熟啊。”钟离悠悠的说。   “陆哥刚刚说过差不多的话,队长。”叶言之和钟离一唱一和。   “嗯?小陆说了什么?”凌朝辞挑眉。   “好像是,我们不懂左拥右抱的快乐吧。”钟离摸摸下巴上的胡茬。   陆羽:“……”   凌朝辞皮笑肉不笑的看过来:“左拥右抱?”   花韫楠大喜:“阿陆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陆羽:“……误会,都是误会啊。”   你们这些蛇精病,一年不见了,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凌朝辞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就咱们五个了?”   钟离“嗯”了一声:“其他人都不在京城。”   “早晚有时间聚啦。”花韫楠一挥手,“难得阿陆请客,咱们整个活?”   “整什么?”陆羽问。   “我们轮流讲一件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像百物语一样。”花韫楠嘿嘿一笑,“其他四个人里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讲故事的人就要喝几杯。”   “讲什么事都行?”凌朝辞略有兴味。   “当然要讲跟咱们有关系的事。祖宗八辈的故事就算了。”花韫楠比了个大拇指,“如何?”   “行。”几个人纷纷同意。   “那从我先开始,然后阿陆,这样子转。”花韫楠收起来他的小折扇,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说起来,咱们五个出的第一个任务,你们还记得吗?” 第93章 喝药   一行人的京城生活暂时步入正轨。   拖着几个崽崽晨练之后,陆羽把太宰治送去了测试异能的地方,然后带着首领宰和费奥多尔跑去了医院查体。   “慢性胃炎,中度营养不良,贫血,低血压,缺乏锻炼。”陆羽黑着脸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   “太宰治啊太宰治,你很能耐啊。”   首领宰望天。   “轻度营养不良,贫血,缺钙,发育缓慢。”陆羽转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学着首领宰的样子望天。   “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吗,报告都这么像。气死我吧。”陆羽没好气的把报告收起来,“走,开药去。”   补身体还是种花传统医学更合适。因此拿好了。陆羽带着两人去了一家内部知名的中医馆,然后又一次被结果气到了。   “气血两虚,肾气亏损,心力衰竭,阳气不足,像个竹篮子一样,精气全漏光了。”医馆主人谢麟仔细观察了首领宰的面色,收回了把脉的手,他摇摇头,醇厚的声音满是惊叹,“你多久没睡觉了?年纪轻轻的,这是操了多少心啊?”   首领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兄长,只见青年锋锐的唇角挤出了一丝狞笑,首领宰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杀气,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谢哥,再看看这个。”陆羽咬牙切齿的指了指首领宰身边的费奥多尔。   首领宰立刻让出了烫人的座位,敏捷超人的把费奥多尔抱了过去,自己坐到了刚刚费佳在的位置。   费奥多尔:“……”   “嗯……这个。”望闻问切后,谢麟挑了挑眉,“这个还好吧,血气不足,有点阴盛阳衰,体寒。”   他捏了捏男孩纤细的手腕:“还有,骨龄九岁了,怎么还长这么小?而且还没换牙。”   最后谢麟得出结论:“他得晒太阳。”   这个还真是不出所料。   陆羽扯扯唇角:“谢哥给我开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吧,还有你私藏的药膳方子,都交出来,多多易善啊。”   “你真是不认生。”谢麟拿过边上的本子开始写药方,“等会我让人先给每个人抓上八副药吧,喝完再来看看。”   “成。对了谢哥,您把药开的难喝一点。啊,给小费佳的不用。”陆羽呵呵的说。   首领宰:!!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苍白的小脸上一片茫然:“兄长?!”   “不用不用。”谢麟一边写一边笑,“他的药已经足够难喝了,没法再难喝了。”   首领宰闻言摇摇欲坠,虚弱道:“兄长……”   “撒娇是没有用的,治君。”陆羽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的眼神攻击,不为所动,“自己做的孽,要自己还啊。”   谢麟已经写完了药方和药膳配方,他撕下来交给陆羽:“说起来,一年前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唉,不是,那是另一个。”当时发现太宰治的时候,陆羽就是打电话给谢麟了解了心理问题,并制定了“作战计划”。   “挺好的,我还担心你没法习惯战后生活呢。”谢麟温厚的微笑,“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吧。”   谢麟是心理方面的异能者,当年是钟离这支小队的心里评估员,同样是老熟人。   “放心吧,谢哥。”陆羽飒然一笑,“我活的可开心了。”   世界绚烂多彩,人生如此美好,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   太宰治今天一回到四合院,就被可怕的味道顶出去了。   独特的气味从小院里不断飘出来。酒香不怕巷子深,药苦也不比酒香逊色多少。   “咿呀,这是什么味道啊!”某种意义上的娇气包躲在院门口捂住了鼻子,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来送孩子的花韫楠也被味道冲了一下:“娘嘞,这一看就是谢哥出手开方子了,小修治你自求多福,哥哥先撤了!”   奥迪一尾绝尘嗖的开走了。   太宰治捂着鼻子溜了进去,找到了案发现场——餐桌。   陆羽正带着可怕的笑容,把一碗色泽诡异、药“香”浓郁的奇妙液体重重的放在了首领宰面前,柔声道:“来,治君,喝药了~”   躲在门口的太宰治:……这个样子的六六哥哥,有些可怕。   首领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本来就惨白的小脸更白了:“亚哒!”   “听话哦治君,不喝药,怎么养好身体呢?”陆羽慈爱的看着他,把碗往前推了推,“快,一口喝掉就好了,凉了更难喝呢。”   首领宰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就在他眼皮底下,可怕的味道已经废掉了他的嗅觉,现在他的兄长让他,一口喝掉。   “啊,这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吗?喝了它就能去往我向往的彼岸……”他眼神呆滞,语气飘忽,仿佛已经看到了生之对岸。   “治君,你再胡说什么呢。”陆羽爽朗一笑,“只是喝中药而已哦,不会去往彼岸的。还是说,现在治君仍然想要离开我选择独、自、永、眠?”   太宰治缩了缩头,有杀气!   他又看向另一边的费奥多尔。   小老鼠沉吟着看向眼前的药碗,然后把它推给了身边的米佳,用命令的语气道:“喝掉。”   米佳带着礼貌的笑容给他推了回去:“我只是异能力体呢,喝药有什么用处?”   “你喝了就等于我喝了。”费奥多尔又给他推了回去。   “但我吃的饭也没有进入你胃里呢,费佳。”米佳又推了回去。   陆羽终于无奈,撤掉微笑,刚刚那股可怕的气势一扫而空:“真的那么可怕吗?”   首领宰郑重点头:“兄长,我觉得喝了它以后我会失去味觉,更加吃不下饭了。”   费奥多尔则抬起眼睛静静看着陆羽,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吧,但是难喝也要喝啊。”陆羽摇摇头,“乖啊,我准备了糖果,忍一下就过去了。”   逃不掉呢。   费奥多尔干脆的端起小碗,真的几口喝掉了药汁,把碗放在了桌面上,小脸皱了起来。   “好棒好棒,小费佳是勇敢的好孩子~”陆羽眼睛弯了起来,他身体越过桌子往费奥多尔嘴里塞了一颗酸酸的乌梅糖,然后伸手撩起男孩的刘海,轻轻亲了亲他的眉心。   费奥多尔的眼睛猛然睁大了,直到陆羽站直离远都没有反应过来。   太宰治/首领宰:!!   首领宰一把端起了药碗,视死如归的咕咚咕咚喝光,往桌上一摆,眼睛闪闪亮亮:“兄长!”   没等陆羽说什么,太宰治已经小炮弹一般冲进来跳到了陆羽怀里,凶巴巴对瞪着陆羽:“六六哥哥!!”   你都没亲过我!!   陆羽沉默了一下,也在他眉心亲了亲:“小治乖。”   太宰治哼哼了几声,扒在哥哥身上不肯下来了。   “兄长……”首领宰委委屈屈的看着陆羽,“好苦……”   知道了知道了,不能厚此薄彼。   无奈的大家长单手抱紧身上的小猫,给首领宰嘴里也塞了一颗糖果,然后郑重的亲了亲他的眉心。   “治君最勇敢了,要加油哦。”   首领宰眨眨眼睛,趴到了桌子上,“呜”了一声,脸埋进入胳膊。   胆小鬼听懂了。   勇敢的继续挣扎吧,好孩子。 第94章 番外·甲寅小队(下)   队长钟离,作战参谋凌朝辞,主攻手陆羽,攻击手兼辅助叶言之,斥候花韫楠。   五个甲级异能者组成了最初的甲寅小队。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从一个非法基地里取走一份文件。   “那时候的阿陆多虎啊,扛着个镰刀就往上冲,但咱的任务又不是强行突破是那文件啊,小爷我才是主要角色!当时……”   “说重点。”钟离吃着菜,抬了抬眼皮。   “嗨,这就是重点。”花韫楠拍拍桌子,“当时阿陆不是往上莽吗,我那时候趴窗户上看呢,好家伙,他身后就是一个警报器,眼看就要响了。爷一看不好,又顾忌新队友的面子,当时就紧急出手把那个铃声偷走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警铃响了……”   花韫楠的超能力——能偷走视野里的某种“存在”,从实体的到概念上的都能做到。   他兴高采烈的讲着讲着,突然顿住了:“你们,怎么都没反应啊。”   “轮到我讲了。”陆羽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茅台,“还是那次任务,我当时其实知道那个报警器,甚至我就是想去激发那个警报,引人出来制造混乱好给你潜入的机会的。”   花韫楠:“……”   “到我了。”凌朝辞呵呵一笑,“计划是我制定的,我一看警报没被激发,用了异能力模拟了报警声,才让一切正常发展。”   凌朝辞的异能力,能模拟一切听过的声音。   花韫楠:“……”   “到我了。”叶言之少见的勾了勾嘴角,“我其实注意到了花儿的奇异行为,意识到他大概在作战会议的时候走神了,当时就去禁锢了他的这次行为。”   叶言之的异能力,山河社稷图的第二状态,可以召唤出画卷,出动里面的山河。其中山可以用作封印,河可以为他人补充异能力。   花韫楠:“……但我没感受到啊。”   叶言之面无表情:“因为发动失败了。”   是的,山的封印是看脸的。而叶言之一向是个非酋——   真是毫不意外呢。   “所以,我就当做无事发生了。”叶言之拉开了可乐罐。   “到我了。”钟离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我虽然什么都没干,但一直开着念力感应。所以你们说的这些……”   他勾唇一笑:“我全知道。”   钟离的异能,念力操控。可以用作感应探查,也可以凝成实体控物。   五个人面面相觑。   “我都不知道这么热闹。”陆羽笑着摇头,“在我眼里,我就是冲进去了,警报响了,打了一架,小花儿说文件到手,我们撤了,哈哈哈哈。”   “这个怎么算?”凌朝辞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无所谓了。”钟离摇摇头,“干杯吧。”   “为了什么干杯?”陆羽摇摇小酒杯。   “为了重逢。”钟离举起小酒杯。   “为了干杯。”凌朝辞举起啤酒杯。   “为了活着。”叶言之举起可乐罐。   “为了第一次任务的居然成功了!”花韫楠举起了高脚杯。   “为了朋友。”陆羽举起了酒杯。   “干杯!”五个人手里的杯子碰到了一起,茅台、可乐、啤酒和XO在空中交汇,交汇处不可磨灭的时光。   “嚯,这酒,神气~”   “可乐,不好喝。服务员给我来杯奶茶。”   “小陆,你出来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凌参眼里的我已经成了家庭主妇了吗?我给他们留下便当了。”   “是家庭煮夫呢。”   “是呢。”   “你们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脸色发红已经喝嗨了的花韫楠的一手一根筷子,敲着面前的碗开腔了:“亲爱的们~这么久没聚,你们一定都很想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我吧!别说了我知道你们肯定想我,来!大声说出你们的爱~”   叶言之吸光了奶茶,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把二胡:“你可拉倒吧,京城的交通够堵的了,请你搜罗搜罗你脚底板的良心屑屑,别再让他雪上加霜了。”   说着他架起来二胡,发出了诡异的音效:“艾斯~币~艾斯~币~”   拉了几下没声了,花韫楠嘿嘿一笑,指尖有着属于异能力的光华——他把声音偷走了。   没得意一会儿,悠悠的二胡声配着敲锣声再次响起,却是凌朝辞的异能力再制造bgm。   “好耶。”花韫楠来劲了,“来来来听咱说一段,当哩个当,话说那当年啊,苍天分天下良心攻八斗,陆羽独占一石,我花韫楠倒扣两唔唔……”   却是叶言之抓起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唢呐堵住了花韫楠的嘴:“你可消停点吧。”   钟离举着手机录像:“别啊小叶,你让他说,快。”   花花,惨。   凌朝辞摇摇头,用异能力给他放了一曲二泉映月权当慰藉。   陆羽撑着额头,忍不住笑了。   “真是的……”   ——   酒楼门口,陆羽送走了朋友们,双手插兜,微微仰天,难得的迷离。   “滴——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他身边鸣笛。   陆羽低头,眨眨眼,拉开了车后门坐了进去。   “治君,你有驾驶证吗?”   “我是特级信息保护对象,没人能查我的证~”首领宰启动了车子,“兄长好像很开心呢。”   “啊,因为都是老朋友了。”陆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他们啊……”   “兄长给我讲讲?”首领宰低笑。   “啊。钟队长你认识了,他看起来严肃,其实很可爱的,我们刚认识那会,他一直用念力异能伪装成内力骗我们……后来被小花儿揭穿了,因为小花儿去偷他的内力,什么都没偷到……   “小花儿你也见过,花儿姐的侄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很可靠,很多事情他会偷偷做好然后藏在心里。而且和小花儿说话真的轻松又快乐,当年一开口下了我一跳,毕竟看外表可看不出来他是个相声人啊。   “还有言之,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还是我学弟。不过出任务的时候会很狂暴,画卷直接当成棒槌一槌一个,嘴皮子还很利。当年我们出任务陷入险境,谁都想不到他往自己身上画了一身炸弹就要往敌人那边冲……   “凌参谋你不认识,她可是个妙人,算记起人可狠了,是我们的大脑。她喜欢把工作推给队长,绝不早到晚退半分钟,号称加班都是狗屎……多少次行动里,都是她的声音带着我生还的。只要耳边还有她的指挥,就很安心。   “我们之间的信任是那种,凌参说,跳进那个炸弹坑,我就会跳下去,并且相信言之会把爆炸封印起来,小花儿会把所有的意外偷走,队长的念力会及时接住我……”   首领宰安静的开着车,听着后座陆羽缓缓的讲述。这是他、是太宰治没有插足余地的感情,是一段造就了现在这个陆羽的珍贵时光。   “不过以后,我大概就再也接不到凌参的指挥了。”陆羽突然睁开眼睛,低垂着看向脚下,“毕竟我是超越者了。”   首领宰眼睛动了动,没说什么。   “我有想过,等小治长大,让他做我的指挥,我手中的刀会挥往他希望的方向,我会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他。”青年低笑,“但他现在还小,我想让他自由的长大,不愿意影响他。但是,我又缺一个制定计划,把持后方,为我指明方向的头脑。”   保时捷平缓的驾驶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退去。种花超越者的声音坚定又温暖,闻之就心生暖意。   他说:“所以,治君,要来帮我吗?”   首领宰缓缓弯起了嘴角:“固所愿也。”   不敢请尔。 第95章 回去吧   平静的一周就在可怕的中药味中过去了,太宰治也结束了异能测试,成功注册成特殊编外人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坏消息是,首领宰联合太宰治一起研究了被命名为“人间失格二号机”的封印装置,发现里面的核心是一块散发着异能力波动的结晶体,通过特殊金属的波动模拟,模拟出了“人间失格”。这个装置并没有太宰治本身的异能那样霸道,但强度足够引发特异点。   而结晶体的来源大概是某个异能力者,来源不明,总得来说不可复制。   甚至当时要不是太宰治扶着首领宰的肩膀从而把人间失格互相抵消了,这块结晶体在拆卸的时候就会被人间失格抹除掉。   不过两人给装置进行了精简,把它做成了一个小手镯,戴在身上不再突兀。而且他们基本上确定抵消人间失格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倒是可以放心用了。   不好不坏的消息则是——首领宰把人间失格的波动数据提取出来了。   有这组数据在,再加上首领宰手里的“书”和陆羽的书页……   说不定索菲亚的梦想能实现了呢。   知道这件事的陆羽沉吟许久,最后决定让首领宰保留秘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个世界搭建在异能力之上,消除异能力实在太过理想化。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吧。   好消息则是——费佳和米佳的收养家庭找到了。   陆羽确信,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家庭,两个太宰治肯定出了不少力。   不过这个家庭确实很合适。   想要收养顶着双胞胎名义的费奥多尔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   丈夫是著名的作曲家和演奏家,擅长大提琴。妻子则是他的钢琴琴伴。两人曾在全国各地巡演,十分恩爱。除此之外,妻子还是个业余的语言学者,翻译了很多外国作品,也很了解俄国文化。   他们年轻时曾有一个小女儿,可惜的是,女儿在十四岁那年因为癌症去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孩子。   如今半隐退的夫妻二人正置身于慈善事业,尤其是医疗行业,有时会进行义演。   以及,虽然都是善良的人,但并他们不信教。   陆羽亲自去见了他们,的确是儒雅通透,沉淀着智慧的行善者。   不管太宰治们的目的是否单纯,总之对象选的很不错,非常适合费奥多尔。   夫妻两人也很喜欢一看就聪慧乖巧的“双生子”,直夸费佳的谱曲灵气而大气,还当场合奏了一段。   “怎么样?”悠扬的乐声中,陆羽偷偷问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   米佳闭上了眼睛聆听乐声:“平和,安宁,包容……这就是人类追求的境界吗?”   费佳看着带着幸福笑容演奏的两人,神情沉静:“人类啊……”   陆羽懂了,这是满意。   他拍拍两个男孩的头:“小朋友们别想那么多,好好享受童年吧。”   人间悲喜,要亲自尝一尝啊。   这之后,他们又在京城逗留了一个多周。   一个疗程已经过去,谢麟给首领宰调整了药方,费奥多尔则从中药的苦海中解放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陆羽确定费奥多尔在新家庭适应良好,终于把他们的户口安过去了。   临走前,陆羽分别和夫妻两人以及费佳他们谈了话。   和夫妻二人大致坦白了费佳的情况——智商超高,父母惨死,自己被养母虐待,因此需要正确的引导。   最终陆羽和他们达成了每个周和小费佳视频通话以及假期把人带走旅游的共识。   和费佳他们的通话则要更深一些。   “每天都要联系我报平安,知道吗?我带你们来到了这里,就要负责到底。”   陆羽半蹲在男孩面前,语气慎重。   “有问题也要随时问我,我是你的老师,有为你解答疑惑的义务。还有,不要挑食,多晒太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超越者青年的眉眼弯了起来。   “还有,好好享受你们的种花小学生活哦~”   系着红领巾的费奥多尔,妙啊。   除此之外,陆羽还接到了一个消息——留在俄国的安娜选择离开俄国,申请暂居种花。   各种手续还在处理,陆羽只是收到了尚在俄国的少女的视频电话。   “不太想呆在这边啦,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开朗了一些的少女抿起了唇,“陆先生家乡的样子,我也想看看。”   “欢迎。”陆羽灿然一笑。   种花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现在已经将近十二月中旬,距离新历的元旦已经不远了。   陆羽带着太宰治和首领宰回到了青森的房子。   这里可是太宰治最初的家啊。   在太宰治勉勉强强的同意下,首领宰第一次真正看见了这个充满意义的房间。   当年的墙纸已经换了一批,但仍然是四面不同的风格。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束起来,冬日的暖阳照进来,正好笼罩住了猫猫地毯和上面的懒人沙发。   当年陆羽强行买下的地毯反而成了太宰治最爱的地方。   深蓝色的床帘垂下,但首领宰知道里面铺着卡通小熊的床单,还藏着一只黑猫抱枕。书柜已经填满了不少。置物柜里也摆上了种种象征着羁绊的物品。陆羽送的那盆植物摆在小桌子上,还是什么都没长出来。   首领宰知道,长不出来的原因是太宰治偷偷浇了洗洁精。   房间的主人任性的把背包扔下,打开了高处的窗户,任由冬天的冷风席卷了这里。   扎着一个小揪揪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靠坐在懒人沙发里,脱下厚外套扔到一片,扯过毯子把自己一裹,就闭上了眼睛。   完全不管卧室前还站着一只首领宰。   首领宰看着阳光下被风吹动棕色卷发的小小少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又一次翻涌。   兄长,你眼里的“太宰治”,就是这样的吗?   躺在那里的是“我”,静静看着的也是“我”。时间与空间的轮换感让首领宰恍惚了起来,呼吸也微微凌乱。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首领宰回头,发现陆羽正站在他身边,用柔和的眼神看着闭目休息的太宰治。   “走吧,治君。”青年头也不回的轻声说,“去整理你的房间。”   “嗯,好。”首领宰看着他,慢慢弯起了眼睛。   他的发型已经被手巧的发型师修过了,少了的那边头发被剪的更有层次感,尽数向后梳去,有一种白宰的感觉,却因为发量被削而显得更整齐。另一边的头发也被稍稍修薄了,虽然仍然蓬蓬的,但整体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他面前的刘海被风拂动出温柔的距离,鸢色的眼睛露出了点点碎星般的光。   被注视的陆羽无比坦然,他仔仔细细的把太宰治的房间看了一圈,发现家政把房子打扫的不错,没有什么灰尘,应该也及时通过风了。   所以不需要太宰治开窗。   逐渐变得奶爸的陆羽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了,然后从衣柜下面翻出了一条更厚的毯子,附身盖到了太宰治身上。   “好好休息吧,小治。”   “嗯。”太宰治窝在沙发里缩了缩,让小毯子盖住了他的脸。   陆羽轻笑,带着首领宰离开了太宰治的猫窝,走上了三楼。   陆雪买的小洋楼总共有三层,附带一个地下室。其中陆羽和太宰治的两个卧室都在二层阳面,左右相邻。二楼的阴面则是一间书房,以及占据了剩下的阴面和部分中间空间的盥洗室。   更中间就是楼梯了。顺着楼梯上去就是三楼,三楼的空间比二楼小些,只有阳面连着露台的大房间和阴面的客房和盥洗室。   厨房和餐厅都在一楼。   陆羽之前就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拜托他们把三楼闲置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这个房间在很久以前被陆雪改造过,漂亮的大露台被钢化玻璃搭了起来,中间的墙被拆下打通换成玻璃推拉门,中间装着落地的窗帘,连颜色都是温柔的暖黄。   曾经,大露台上花团锦簇,还有着喝茶用的小桌椅。房间里则是属于陆雪的乐器和舞蹈空间。这个女人有着诗歌一样浪漫的艺术感,可惜如今都放下了,她似乎更沉迷于公司和恋爱。   陆羽让人把用不到的乐器们都放到了对面的客房,而这件向阳而通透的房间就属于首领宰了。   房间的门被漆成干净的瓷白色。一打开门,首领宰就微微怔住了。   因为这个房间,被贴了四种墙纸。由于一面墙被玻璃推拉门取代,陆羽干脆把天花板也贴了,贴的是满天的繁星。   剩下的三个花样,都是曾经太宰小治说过喜欢又没能用成的。阳光从透明的推拉门照进来,照亮了米黄色的木地板。除此之外就都是制式家具了,和陆羽半夜把太宰治偷来时太宰治看到的房间一样。   连角落的置物柜都一样,甚至还放了一盏投影灯。   “先这么用着吧治君,之后再慢慢换。”陆羽勾起唇角,伸手轻轻一推,把首领宰推到了房间里,自己也走了进去。   “想要的家具我们可以去买,不过网上订购也可以。”陆羽从口袋里抽出一本订购家具的册子,塞进了当了四年宅男的首领宰手里,“自己装修的房间才有意义啊。”   “慢慢来吧,治君。”陆羽转头,灿然一笑,“还有,欢迎回家。”   你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啦,和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十岁那年。   虽然晚了十二年,但还是跟高兴,能接你回家。 第96章 陆家那些事   “黑羽盗一逃脱魔术展……”穿着连体皮卡丘居家服的太宰治喃喃自语。   陆羽从沙发后面探头,看清了太宰治平板上的广告:“啊,黑羽先生的展啊,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现在已经是冬季,不过青森的冬天不算很冷,屋里又开了暖气,因此他们都穿的适中。不惧寒暑的陆羽更是随意的穿了一件条纹衬衫,袖口解开,松松的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形状优美的小臂。   “没有。”屈着腿蜷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的太宰治摇摇头,“最近忙嘛,我还想过年给他发消息问好呢。”   “唔。”陆羽的胳膊肘抵在沙发背上,一手撑着脸颊,在心里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去看魔术吧,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之前那一次赠送笔记后,太宰治其实联系过黑羽盗一不少次,甚至和他的儿子快斗成了网友。   “十二月二十七号表演,是年节展啊。”太宰治看了看广告上的时间,“日本一般人家过年节前有什么传统吗?”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反正就那几样吧。”陆羽不在意的回答,“我们过得开心就行。”   “嗯,那我今晚打电话问黑羽叔叔要票。”太宰治赞同,把平板上的新文界面往后翻了一页。   “怪盗基德预告函?”太宰治眼睛亮了,“就是那个据说很骚包的怪盗!他要偷走东京石渡集团圣诞宝石展的压轴展品‘鲸落之音’,已经发了预告函。”   “怪盗基德啊。”陆羽伸手点到了太宰治的平板上,将预告函的缩略图片加载了出来,“我记得这个称号还是工藤先生起的呢。”   “嗯,怪盗1412号,工藤叔叔错把潦草的1412读成了kid,然后就流传开了。”太宰治显然也很清楚这件事,他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预告函,“传说中作风张扬华丽的怪盗,我们一直都没遇上哎。”   他念出了预告函的内容:“‘圣诞之日,颂歌之时。我将莅临,鲸落无音。怪盗基德敬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六六,我们去看热闹吧!”   太宰治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羽。   陆羽失笑:“行啊,正好都是在东京,我们可以先去看怪盗的华丽偷盗,再去看黑羽先生的魔术展。”   虽然都是一个人。   “好哎,我好奇怪盗基德很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香帅那么厉害?”太宰治把平板扔掉,轱辘躺到了沙发上。   “谁?”陆羽愣了愣。   “香帅啊,盗帅踏月留香。”太宰治眨眨眼睛,奇异道,“六六没看过吗?”   陆羽也眨眨眼睛:“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毕竟你们片场差的有点远。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只是顺着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种花有好多人都说怪盗基德在蹭香帅的热度,还经常有人把他们拿来做对比。‘武侠小说中的怪盗和现实中的怪盗,谁才是真正的偷王?一次元与三次元,究竟哪个更科学?’”   陆羽被他这段充满着种花论坛战力对比味的发言逗笑了:“你贴子倒是看的挺多啊。”   而且基德明明也是二次元,他俩哪个都不科学好吗。   “其实是之前新一知道了香帅以后很好奇,才拜托我的找的资料。”太宰治懒洋洋的往内翻了个身,露出皮卡丘衣服后面极度有弹性的大尾巴,“他好像也回东京了。”   “可以问问看要不要一起去。”陆羽趴在沙发背上微笑看着太宰治,暗搓搓的搞事,“你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吧?”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的提前见面,妙啊。   “六六哥哥在想什么坏事呢。”太宰治抬眼往陆羽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他镇定自若的笑容。小少年想了想,猛的坐起身来,“不过,他们两个见面一定会很有趣。”   “是吧,说不定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陆羽哈哈一笑。   “六六,你今天好闲啊。”太宰治转头看向他,眯起了大眼睛,“你不是在监督那个太宰锻炼吗?”   陆羽笑而不语。   不跑出来,怎么给治君偷懒的机会?逼猫猫太紧会适得其反的。   “六六——”太宰治领悟了,露出一丝坏笑。他面朝沙发背跪坐起来,给自己带上后面的皮卡丘趴趴脸兜帽,双手一伸求抱抱,头上的皮卡丘耳朵也支棱了起来,“带我去玩镰刀吧!”   陆羽被皮卡丘太宰治可爱到,一时色令智昏,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好的,走吧。”   他晕乎乎的俯身抱起皮卡治,往锻炼用的地下室走去。   皮卡治软趴趴的瘫在哥哥肩头,得意洋洋。   之前他们在京城那边的训练场里研究了一段时间,陆羽又开发出了异能力的新用法。   那就是借用。   终于可以脱手的天兵在陆羽的同意下被其他人握住后,会自动根据使用者的心意改变大小、重量。也就是说,就是小小的太宰治也可以顺利举起斩月噬日了。   但首领宰不可以——   陆羽的天兵是杀伐之兵,带着特殊的寒意,使用的时候其实是有负担的。经过测试后,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在使用噬日二十分钟后就会冷到浑身发抖,继续下去甚至会出现冻伤。   当时陆羽就把太宰治手里的斩月收回去了。   不过详细探究后发现,十分钟以内的使用对健康人来讲完全不算负担,之后稍稍运动就能解决那股寒意。于是太宰治获得了每日十分钟的镰刀使用权。   首领宰则因为他的破身体而失去了这个权利。用谢麟的话说就是,还想再多喝几天药的话直说就好,我满足你。   最终,首领宰只在测试前轻轻摸了一摸心心念念的镰刀柄(其实还有之前的被拍飞),之后就再也没碰到过陆羽的任何一把天兵了。   因此,太宰小治这些天最大的快乐就是玩镰刀,比玩镰刀还大的快乐是当着首领宰的面玩镰刀。   不过陆羽是好兄长,他一般会阻止太宰治这种挑衅的行为。然而今天太宰治很有心机的穿了新买的连体皮卡丘……   不是我的错,都是小治太可爱了。抱着太宰治走到地下室的陆羽理直气壮的想。   首领宰果然在偷懒。   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青年松松垮垮的靠着墙坐着,俊秀的脸微微扬起,平日里让人看不透的一双鸢色眼睛安静的合了起来,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黏在脸上,遮掩了本就不明显的棱角,看起来乖巧又柔软。   但陆羽知道,都是错觉。   太宰治这种生物,不管哪只,都跟乖巧挂不上勾的。   “治君,不可以偷懒。”陆羽放下皮卡治,看着首领宰挑起了长眉,“你的跑步时间还不够。”   “是啊,太宰哥哥,身为成年人,你可要给我做好榜样啊。”被放下的太宰治蹦跶到了陆羽身侧,露出了同款挑眉毛表情耀武扬威。   首领宰眼睫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又松开,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知道了,兄长。”   太宰治猛然警觉。   这个大太宰大多数时候都不讨厌,但卖惨的时候除外!   明明知道六六最看不得这些了……这个白莲宰!可恶!   不出太宰治所料,陆羽果然下意识的开始担心:“身体没有不舒服吧,治君?”   “唔,我没事。”首领宰慢慢站了起来,扶着墙的手甚至有些颤抖,“我这就继续……说起来,修治君也来锻炼吗?”   “我来练镰刀。”太宰治的小脸鼓了起来,“六六,太宰哥哥的身体好像还是很虚弱啊,是不是要延长喝药的时间?”   “啊,确实好让人担心啊,治君。”陆羽伸手扶住虚弱的首领宰,眉毛皱了起来,“要不我们再去找一下谢哥?”   首领宰弱柳扶风的姿态一僵,干脆完全倚在了兄长身上:“不必啦兄长,我觉得我只要减少一点锻炼就够了。”   “难道长大以后的我变成了废柴大人吗?”太宰治大惊失色,“难怪用不了六六的镰刀!”   首领宰不动声色,继续虚弱:“是啊……毕竟我底子太差了。”   养回来一点点肉但还是十分消瘦的青年露出了虚无的神情:“所以修治君一定要努力啊,不要成为我这样的大人。”   这回连太宰治都眉毛都皱起来了。虽然知道这是狡猾的大人博取同情的手段,但在哥哥教导下健康成长的男孩还是不喜欢另一个自己说起过去时脸上浮现的神色。   然而首领宰的表情只露了一瞬间,就变成了眉眼弯弯的微笑:“不过,来练刀的修治君怎么还穿着皮卡丘呢?虽然皮卡丘挥镰刀会很可爱,但不大方便吧?尾巴会被割下来吧~”   尾巴、会被、割下来吧~   太宰治一僵:糟,只记得来耀武扬威,把这件事忘记了。   陆羽轻轻咳嗽了两声掩盖尴尬:因为被可爱到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的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那小治先回去换衣服吧,好了我们再回来镰刀。”陆羽清清嗓子,“我来监督治君跑步。治君,对你的要求已经很宽松了,刚刚也休息过了,所以,继续吧。”   首领宰看着旁边的跑步机叹气:“知道啦,兄长。”   新的人生从锻炼身体和喝药开始。真是一点也不美好的开局啊。 第97章 亲子时光   在换下了皮卡丘外衣后,太宰治终于得以在首领宰面前玩了大镰刀。   他握着小了好几号的斩月,认认真真的跟着旁边使用噬日做示范的陆羽演练一招一式。   陆羽的刀法是师父为他量身打造的,掺杂了枪法、长柄刀法甚至锤法,算的上是博众家之长,大开大合却又缜密至极,能把镰刀的每一个部位都完全利用起来,对身体素质需求极高。   这套刀法是力与速的结合,配合非凡的身体素质,杀伤力极高。但放在太宰治身上就不合适了,灵巧由于而力度不足,全部的属性点都点给了“敏捷”。再加上非凡头脑带来预判能力,这个体质其实蛮适合配合异能“人间失格”的,但镰刀就……   因此,陆羽学着自家老师,努力的改编了刀法,又参考了不少剑招,走了轻灵的路子,放松了对刀柄和刀身以及重量的控制,转而把刀刃和刀尖的险与利发挥了出来。   陆羽的镰刀刀法只有18式,但他给太宰治足足编了72式。   还是水平不到家,做不到大道至简。师父可是把几百招都融汇到了18式里的。   编出72式的陆羽叹气。   不过好在,凭借太宰治那聪明的小脑瓜,记住几招刀法还是轻而易举的。那怕每天只练习十分钟,学了一个多周的太宰治就已经基本都记住了。   “虽然已经都教给你了,我还觉得镰刀不适合你。”陆羽演示完最后一式,收刀后不住嘟哝,“你真的不试试练剑吗?或者折扇也挺好的。”   “兄长,我觉得修治君想说……”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的跑着步看他们玩刀的首领宰突然开口。   ——“别人才需要做选择,太宰治当然选择全要啦。”   两个太宰异口同声的说。   陆羽眉毛一动:“很好,你们都学会了我精神里的精髓。”并且将之发扬光大了。   “而且,呼,兄长都给修治君定制了练习用的镰刀了,现在说这个,呼呼,晚了吧?”   “你跑你的,别说话了。”陆羽哭笑不得,“一开始接触的总归是不一样的,我门讲究一门精而百家通,不管会多少,总要有一个核心的。镰刀玩玩还行,主练的话,到底不适合你们。”   “可是六六,喜欢是最重要的吧?”太宰治手中的斩月轻飘飘的横向斩出雪亮的刀光,“我的快乐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嗯……似乎是啊。而且太宰治也不需要多精通武艺,他只要有自保之力就行了。   “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陆羽诚恳的承认了错误,“你可以都要,没有问题。”   这还差不多。   太宰治重新认真练起了镰刀。   “滴——”首领宰的跑步机总算停了。他慢吞吞的走下跑步机,拿过了提前准备好的毛巾擦过了额头的汗,运动后的面色浮现了些许红润。   他拿过同样提前备好的温水,不过没有喝,只是端在手里,然后走到了陆羽身边和他一起看太宰治练刀。   黑手党前首领的眼光毒辣精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修治君的动作似乎还不够灵活。”   “没关系,这些可以在实战里练。”陆羽不在意的挥挥手,“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现在的话,把招式掌握就好了。真打起来也没有人会见招拆招,怎么用活全看自己。”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好了小治,十分钟到了。等过了年拿到你的镰刀我们再实战吧。”   “嗨——”太宰治挥完最后一式,停下了动作。陆羽打了个响指,斩月就从太宰治手里消失了。   “六六哥……”太宰治往陆羽那边跑去,却见陆羽突然前跨一步,召唤出了斩月,轻飘飘的向他横向斩来,正是刚刚太宰治练习的那一招。   同样一招,陆羽用来要比太宰治更快,更轻盈。   “!”在镰刀带着诡异的弧度袭来的瞬间,太宰治往空中轻盈跳起,然后直接在斩月的刀面上借力,跳向了陆羽。   陆羽一招偷袭未成,单手接住扑过来太宰治,同时手中斩月诡异的后收,横着的刀柄飞速袭向侧后方的首领宰。   首领宰早有预料的后跃半步,躲过了刀柄的袭击。陆羽迅速的反转手腕,斩月的刀柄以他的腕、腰为轴,绕着他呼啦圈般旋转一圈后刀尖点向首领宰,却又被他后跃半步躲过。而退后过程中,他手里的水始终稳稳的,没有溅出一滴。   陆羽的变招动作飞快,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首领宰的两次后跃都十分自然,而且都恰好避开了袭击。   陆羽没有在继续,他散去了斩月,抱着太宰治转身欣慰道:“表现得都很不错啊。”   太宰治就不用说了,反应和灵巧都很过关,在别人武器上借力也是陆羽爱做的事,在轻盈方面,他绝对继承了陆羽的衣钵。   首领宰其实可以用人间失格消除掉斩月,但这样就明显是“输了”。这种情况下的人间失格反而成了鸡肋,至少太宰治那一招空中借力他就做不到,因为他只会踩个空。   这种限制下,首领宰那两次后跃的预判几乎就是唯一解。   还是很不错的嘛。   “好了,快去休息一下吧。”陆羽把怀里的太宰治放下,“中午想吃什么?”   “可以不吃药膳吗?”首领宰慢慢喝着热水,小心试探着。   “可以。”陆羽莞尔,“今天放你一马,随便你点。”   养猫秘诀,不能一直喂猫粮,偶尔要配合猫咪爱吃的罐头。   完美。   “我要吃蟹酿橙。”太宰治牵上陆羽的衣袖不客气的点餐。   “行,治君呢?”   陆羽一手拉着太宰小治,另一边和首领宰并肩,一起离开了地下健身房。   “唔,想吃兄长做的面~”   “好,没问题。”   今天也是沉迷做奶爸的一天!   晚上。   “治君?我可以进去吗?”陆羽双手插兜,懒洋洋的站在首领宰门口问。   “进来吧兄长。”里面传来首领宰的声音。   于是陆羽推门而入。   这个房间已经多了不少家具,不过并没有太宰治那些小家具可爱,都是沉稳质朴的实木家具,配色以黑白灰为主,干净沉默到不像是太宰治。   又像极了“太宰治”。   灰色床单整齐的铺着,被子叠着,看来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入睡的意图。   他正窝在吊椅里呢。   这个吊椅大概是最格格不入的家具了,是陆羽在订购家具的单子上偷偷加上的,浅色的圆形藤编吊椅被牢牢固定在靠近玻璃门的天花板上,比陆雪的别墅里给太宰治准备的那个还要大不少。吊椅里是软绵绵的垫子,白天的时候,阳光会把垫子烤的暖乎乎的,再加上晃晃悠悠的感觉,舒服的想让人一窝窝一天。   穿着睡衣的首领猫猫把自己完全缩在了吊椅里,大长腿委委屈屈的曲着,鸢色眼睛正看着玻璃门外的露台发呆。   陆羽第一眼看过去,直接幻视了一只窝在菜篮子里的猫咪。   “不拉窗帘吗?很冷的。”他几步走到首领宰的篮子……吊椅前,感受了一下温度,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凉气会从玻璃传过来的。”   虽然露台也用玻璃搭起来了,并不是露天的,但到底和房间里的温度不能比。   首领宰没有回答,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兄长,好像下雪了。”   陆羽一愣,站直身体往外看。   大露台上曾经的植物们早就死的死、送的送,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小桌椅。虽然已经临近圣诞节,但到今天都没有下雪。   超越者的眼力清楚的看到外面漆黑的天空中并没有飞舞的雪花。陆羽敛了一下眉,沉声道:“治君看错了吧,并没有下雪。”   “是吗?”首领宰轻轻合上了眼睛,“那我不看了。”   陆羽拉上了落地的帘子,隔绝了冰冷的空气。高挑的青年转身看向闭目的首领宰轻声道:“治君,回床上睡吧。”   “我不困啦。”首领宰轻飘飘的说道,双眼仍然合着,“兄长来找我有事吗?”   “大学选的怎么样了?”陆羽绕到他身边,想推秋千一样缓慢的摇晃他的吊椅。   “啊……我去兄长的学校可以吗?”首领宰声音压低,恍若呓语。   “行啊,学什么?”陆羽毫不意外于这个答案。   “学心理学怎么样?”   “你还需要学?”陆羽忍不住笑了。   首领宰唇角也溢出一丝笑意。   “那学文学?金融?哲学?医学?”   “随你。”陆羽拍拍他的头,“不过你要是学文学系,就真的成了我学弟了。”   “唔,那我……”首领宰睁开鸢色的双眼,抬头看了看陆羽,轻笑,“我学历史好了。”   “嗯?”陆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历史?”   “嗯。”首领宰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弯起来眼睛,“感觉会有趣呢。”   “你想好了就行。”陆羽放开了扶着吊椅的手,“你有信息保护,可以直接申请入学。不过你要是想高考我也很欢……”   “这就不必啦。”首领宰鼓起脸颊,“到时候让修治君体验吧。”   “好吧好吧。你还可以多想想,六月在申请入学就好。”陆羽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吧,治君,我走了。”   “晚安,兄长。”首领宰低下头重新闭上眼,没有一点起身的意思。   陆羽无奈,去他床边拿过被子展开,拎到了猫猫身边盖上:“在这边也要保暖。”   “我知道啦。”首领宰拽着被子角,往里缩了缩。   “晚安。”陆羽伸出食指点点他的额头,“别看雪了。”   “嗨嗨~”   门被打开又关上。   首领宰留在只剩自己的房间里,手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探出来,把一本书扔到了地上。   兄长不让看了呢。   也是,毕竟这边……   并没有下雪呢。   嗯……下雪了?   带着帽子和红围巾的橘发青年烦躁的坐在首领办公室,依稀看到了黑暗的天空中飘舞的雪花。   “快圣诞了啊。也该下雪了。” 第98章 会场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当天下午,陆羽一行三人来到了东京米花町,入住了米花酒店的套房,然后乘坐出租车赶往石渡公司的展厅。   “虽然现在去看宝石展已经晚了,不过正好去看怪盗。”前座的陆羽道。   “圣诞之日,颂歌之时。我将莅临,鲸落无音。”太宰治兴致勃勃的念出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内容,“这里面最大的谜团就是‘颂歌之时’了吧。”   “‘颂歌’应该指的是圣诞时要唱的圣诞颂歌。很多教堂都会在二十四号和二十五这两天举办颂歌。”陆羽接话,“不过不同地区甚至不同教堂选择的颂歌都不一样,时间也不同,并不能确定怪盗基德指的是哪个时间。”   “网上的猜测以子夜弥撒为主,也就是平安夜的12点,圣诞节的凌晨。但宝石展是今天也就是25日当天上午九点开的,所以这个猜测就被否定了。”太宰治道,“警方认为是怪盗故布疑阵,实际上要动手的时间是25号的十二点,也不排除其他时间的可能。”   “今天早上的新闻直播还说,警方确保黑珍珠‘鲸落之音’安然无恙呢。”首领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轻笑,“在展前动手的可能也被排除了。”   “就算在展前动手,在会展当天他也一定会在黑珍珠展出的时候来进行‘演出’的,这才符合那个怪盗的作风。”太宰治狡黠一笑,“所以我们才选择今天到。”   “五点半了。‘鲸落之音’七点开始展出,现在去可以看看宝石展。”陆羽笑道,“石渡也算是个大集团了,办的展也算能看,不过和六月没有合作,所以我也没打什么招呼。”   太宰治对宝石展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想看怪盗。首领宰就更没兴趣,只是陆羽拖着他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   “或者跟着工藤先生去看看现场布置,他今天也被警方请过来当顾问了。”陆羽摸出手机看了看,“哦,他到的早,上午十点就到了。”   “来帮忙布防吧。”太宰治兴致勃勃,“新一也跟我说了,他也来了,可惜快斗不能来。”   “嗯?”首领宰不知道这件事,他收回视线看向太宰治,“那个小家伙怎么了?”   “因为黑羽叔叔在准备魔术啦,没法带他出门。”太宰治撇嘴,“还是小孩子呢。”   “啊,而且万一泄露魔术内幕就不好了。”首领宰摸摸下巴。   “哈哈哈,没关系,后天不就见到了?”陆羽忍俊不禁,“明明小治也是小孩子呢。”   “我当然跟他们不一样。”太宰治哼哼了两声,“不过他们勉强也算是聪明小孩了。”   “是呢,毕竟小治绝世可爱。”陆羽包容的笑笑。   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全程带着耳塞的司机把他们放下后就离开了。   “好多人!”太宰治有些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石渡集团这次办的宝石展是免费的,大概是为了怪盗基德,门口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可以看到展厅里也十分热闹。   “这就是名人效应吧。”陆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怪盗基德简直就是天生的广告牌啊。要不下次六月集团开发布会也请他来闹一闹?”   “前提是你能找到他。”一个温和的男声带着打趣从旁边响起,“好久不见,六月君。”   “工藤先生。”陆羽转头,笑眯眯的来人——工藤优作打了个招呼,“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只是简单的推理,是不是?”太宰治冒头,“好久不见,工藤叔叔!”   “好久不见,太宰君。”工藤优作俯下身,和穿着白色休闲小西装的太宰治打了个招呼,“新一最近一直闹着闹着要见你呢。”   “我知道,等会就找新一弟弟。”太宰治难得乖巧的装起了小孩,新一也算是和他同甘共苦是小伙伴了,他们还一起见证了异能力者的世界呢。   “这位是?”和太宰治打完招呼后,工藤新一直起身来,看向最后方安静站着的首领宰。   “六月舜平。”首领宰平静的说道。   “我弟弟,他哥哥。”陆羽示意了一下太宰治。   “原来如此。”大致了解过陆羽家的事情的工藤优作恍然大悟,“我是工藤优作,很高兴见到你,六月先生。”   “叫我舜平就好。”首领宰温和的浅笑,伸出手来交握后又一触即分。   工藤优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大作家没有深究,“新一就在里面,跟中森警官在一起。”   “中森警官?”陆羽一边入场,一边好奇的问。   “是专门负责缉捕怪盗基德的警官,中森银三。论起对怪盗基德的了解,警方无人能出其右。”   懂了,快斗他岳父。陆羽了然。   这么说来,今天是父亲战争——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几个人一路走过一间间展厅,最后来到了最中央的大厅外面。这里拉着一根警戒线,外面站了不少围观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官正在警戒线里大吼:   “小林!小林呢!去检查监控!”   “山田!!你还在那干什么!不是让你去东门吗!”   “高桥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我今天一定要把怪盗基德捉拿归案啊啊啊!!”   陆羽几人沉默的看向燃烧着熊熊斗志的中森银三,一时无言。   工藤优作这才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就是有些时候,会有点……率真。”   看出来了。   仍然小小一只的工藤新一正站在中森银三身后,他正无聊的四处张望,看到工藤优作后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爸爸!六月哥哥!太宰哥哥!”小炮弹冲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来啦。”   “好久不见,新一君。”陆羽俯身摸摸幼年小帅哥的大脑袋,“你太宰哥哥也很想你哦。”   “切。”太宰治小小的切了一声,还是很有哥哥范的去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好久不见新一弟弟,对了,你有觉醒异能力吗?”   虽然是在有着不少人的大厅门外,但两个小孩子谈论这些只会被当成中二病而已,最多迎来会心一笑。   工藤新一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耷拉了:“还没有,太宰哥哥你到底是怎么觉醒异能力的啊?我研究了好久都没有感觉,你说的方法我都试了……”   “这样吗?”太宰治纯良的眨眨大眼睛,“那我们再一起想几个办法。”   “太宰哥哥最好啦!”工藤新一眼睛重新亮了。   陆羽在旁边拼命忍笑。小治,你都跟人家新一君说了什么啊?孩子都给忽悠瘸了……   工藤优作很懂的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嘛。”   陆羽面带笑意点点头,不得不赞同:“是啊。”   今天,柯学的大旗倒塌了,异能力的旗帜就此升起!   这时候中森银三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严肃的走了过来:“工藤先生,我们请你来协助,是十分信任您的。但这不代表您可以随意带人来参观我们的布防……”   太宰治咧咧嘴,扯了扯首领宰的衣角。安静旁观的首领宰看了他一眼,从容的点点头。太宰治嘿嘿一笑,拉住工藤新一的袖子,两人对了个眼色,迅速跑走了。   陆羽的余光看清了他们的落跑,不过首领宰及时冲他笑了笑,于是陆羽不再关注他们,安心应付气势汹汹的中森银三。   “中森警官,其实这位六月先生并不是无关人士。”工藤优作从容道。   陆羽慢吞吞的摸到口袋里的钱包,翻出了一张日本异能特务科给他的特殊证件出示给中森银三:“中森警官好,我是工藤先生的朋友,听说他在这里帮忙,于是过来看一看。”   这张证件的意思是——“特殊人员,必要时配合”。这其实不是给陆羽开绿灯,主要是为了出意外的时候普通警方不会和别国强大的异能者发生冲突然后无辜消耗。   认识这张证件的中森银三沉默了一下:“我是中森银三,希望你不要给我们的行动添乱子。”   “自然。多谢中森警官谅解了。”陆羽收起证件,微微一笑。   中森银三点点头,看向工藤优作:“工藤先生,等会我们完成布防后,还请你去检查一番。”   “自然。”工藤优作答应。   “那我先去安排了。今晚一定要捉住基德这个小贼!”   中森警官斗志昂扬的去了。   工藤优作无奈的摇摇头:“他还真是老样子啊。”   陆羽扬眉:“你们很熟吗?”   “不算熟,只是因为他一直追着基德跑,因此有过一些交际。抓住基德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工藤优作叹气,“不说这些了,新一和太宰君跑去玩了吧?我们去看看‘鲸落之音’好了。”   陆羽笑了:“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可是安全顾问啊。”工藤优作幽默一笑,“我是去检查珍珠安全的。”   “那就走吧。去见识一下那颗能在宝石展上展览的黑珍珠。”   陆羽欣然同意,和首领宰一起跟着工藤优作施施然钻入了警戒线,走进了那个将要在不久后展出黑珍珠“鲸落之音”的大厅。 第99章 太宰哥哥你真狗   大厅的四角都守着警察,中间有着盖着黑布的。还有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一个警员说着什么,警员连连点头。   陆羽大致听到了一点,似乎是在诉说这颗珍珠的意义非凡,希望警方能更加严肃一点。   “石渡先生。”工藤优作快步走过去,微笑着打断了男人的话。   “啊,工藤先生啊。”男人转过身来。陆羽心里一动,他看到男人一侧脸上有着烧伤造成的可怖伤痕,不过能看出来原本的五官还是很英挺的,于是明白这就是有些传奇光彩的石渡公司的董事长,石渡雄一郎。   他今年应该四十五岁了,不过头发被完全染黑,人虽然不算高,但并没有发福,身材比较健硕,因此看起来很显年轻。只是脸上的伤疤破坏了他儒雅的气质,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听说石渡集团本来只是个中型集团,是在这位被大火毁了容的小少爷接手后才发展起来的年轻大集团。而有趣的是,这位雄一郎至今未婚,而是选择过继了弟弟雄次郎的儿子将来继承家业。   而他的故事,就和那颗神秘的“鲸落之音”有关。   石渡雄一郎彬彬有礼的和工藤优作谈了几句,面带歉意的对他说道:“虽然很想陪工藤先生继续观察,但是我要去接待几位重要的来客了,剩下的就拜托我的秘书陪同工藤先生吧。”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青年人:“吉田,这位是工藤优作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和他一同巡视了。”   “嗨咿。”名为吉田的年轻人鞠了一躬,“董事长请放心。”   石渡点点头,冲工藤优作和后面的陆羽和首领宰露了个不美观的微笑,离开了这个有着珍珠的大厅。   陆羽在与对方擦肩而过时对他对头示意,他目送这位企业家离开,然后回身看向那位刚刚直起身的吉田。   这位董事长秘书看起来年轻又严谨,身形高挑适中,样貌平凡,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认真。   “三位先生好,我是吉田英二,接下来我会配合二位的工作。”名为吉田英二的年轻人又一次俯身。   “吉田君好,请多指教。这位是我的好友,姓六月。”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此时,陆羽也走过来了:“吉田君。”   “六月先生好。”吉田英二直起了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硬皮笔记本,“老板约见了几位合作对象,二位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好。”   “吉田君,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是宝石展,压轴却是一颗黑珍珠呢?”陆羽微微一笑,“听说和石渡先生的故事有关,但我们来的路上也调查过不少,发现故事都不一样。不知道现在是否有幸听一听真相?”   首领宰饶有兴趣的站在陆羽身侧看向吉田英二。早就知道故事的工藤优作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我已经听过了,但身为作者,能再听一遍优秀的故事也是很好的。”   见他们要听故事,吉田英二愣了愣,把笔记本装回口袋:“当然,鲸落之音背后有一个很美的故事,也和我们集团的发展有很大的联系。”   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   有一个偏远的小村,那里的人们靠采珠为生。鲸井家是小村的一员,故事的主角——鲸井家的女儿音子就是一个小小的采珠女。她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幼时偶尔会跟随父母下海采珠,在水下的身姿又快又灵敏。   就在普普通通的一天里,音子跟着父母采珠,惊喜或者说意外就发生了。   她开出来一颗硕大的黑珍珠。   黑珍珠本身并不是能在这片海域被采集到的存在,这可能是一只远航走丢的珠贝,也可能是一只基因突变的产物。不过,在这片地区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那就是,黑珍珠是上天赐予的恩典,取到黑珍珠的人则是被苍天垂怜的人。   音子的父母及时隔绝了周围人的视线。他们一致决定保留这颗黑珍珠,让它成为音子以后的嫁妆。   只是小村太小,黑珍珠的消息不知怎的还是泄露了出去。   几个月后的深夜,一伙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盗袭击了鲸井家。   那天晚上,音子的奶奶因为生病住院了,音子在医院陪着奶奶……   在祖孙俩回到小村后,就只看到被大火烧毁的家和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悲恸至极的奶奶差点就没缓过来。好在她惦念音子,挣扎着从丧子之痛中爬出来,带着音子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那颗黑珍珠——因为传说的缘故,在奶奶生病时,鲸井夫妻就让奶奶把珍珠收到了身上用作庇佑,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而这件事情后,奶奶对音子以及黑珍珠仿佛生出了执念——她一定要让音子好好的,带着珍珠嫁一个好郎君,幸福的活下去。   听到这里,陆羽挑起了眉。某种意义上,音子家的悲剧也全由这颗珍珠而起,这种情况下,音子对珍珠,以及找到了珍珠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虽然听到这里,他已经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   毕竟,珍珠的名字为“鲸落之音”啊。   陆羽三人在这里听故事,太宰治和工藤新一则开始了他们的大冒险。   “新一,根据我的推测,怪盗基德肯定已经潜入这里了。”太宰治摸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平光黑框眼镜架在眼前,“根据我的考察来看,这个基德并不是异能力者,他的行动都是靠他巧妙的技术以及视觉和心理上的误导。   “根据我的魔术知识来看,一切神奇的表演之后都是精心准备的布置。所以我肯定,怪盗基德已经潜入了这里,扮演成了某个人。以及,他一定在会场做下了某些布置。”太宰治推了推眼镜,鸢色大眼睛露着智慧的光。   “所以我们要去找到怪盗基德的布置,或者寻找怪盗基德扮演成的人!”工藤小新一举手回答。   “满分!”太宰治嘿嘿一笑,“怪盗基德的伪装定然趋近完美,我们很难再短时间内发现。因此,去寻找其他的布置更简单一些。”   工藤新一继续道:“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布置一定是在某些不容易被发现的死角。另外,不管行动结果怎么样,他一定给自己安排了脱身的后路。”   “怪盗基德擅长滑翔翼,而滑翔翼很大,他选择随身携带的可能性并不大。”太宰治狡黠一笑,“我们阻断他的后路!”   “洗手间,通风管道,垃圾箱,天台……”工藤新一掰着指头把能想到的地点说了一遍。   “说起来,虽然怪盗基德性别不明,但一般默认是男性。”太宰治话题一转,“以及基德的敌人,警察团体,也已男性为主,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日本社会就是这样的,女人会被人下意识的看低一层。”   “唔?”工藤新一不解的歪头。   “所以,新一。”太宰治舔舔嘴唇,“我们去女厕。”   “啊???”年仅九岁的工藤新一傻了。   “加油啊新一几!你可是未来的名侦探!名侦探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而退缩呢。”太宰治理直气壮的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要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发绳把自己的发尾绑了起来,甚至还在一侧头发上夹了两个“X”形状的白色发夹。   配上大框的眼镜和白色小西装,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帅气的小姐姐。   工藤新一:……太宰哥哥,你真狗。你倒是给我也准备一点伪装道具呀!!   陆羽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宝贝正在做什么可怕的事。那两个小鬼成功溜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听吉田秘书讲那过去的故事呢。   音子的故事并没有因为那场大火落幕。奶奶带她投奔了城里的远方亲戚,没过多久,就因为老病复发和心力憔悴而病倒了。音子每日照顾奶奶,操持家务,生活艰难。   没过多久,奶奶病逝了。临走前,她死死抓着音子的手,让她好好保护那颗珍珠。也许在奶奶心里,珍珠已经成了她死去的儿子儿媳的延续吧……   奶奶走后,音子独自在远方叔父家长大。叔父家境还算不错,给音子请了私教。音子也得以出落的更加楚楚动人,有了“鲸女”的美称。在音子临近成年之时,叔父为音子寻了一门婚事。   那家人家,姓“石渡”。要结亲的小公子样样优秀,可惜年幼时遇到过匪人,被大火毁了容……   ——   太宰治和工藤新一在女厕所周围蹲守了一会儿,在基本能确定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的时候快步跑了进去。   也许真的是运气好,厕所里面确实没有人。太宰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套,分给工藤新一一双后开始探查。水箱、管道、洗手池下的柜子……   两人配合默契,一一翻了过去,确定了什么都没有后对视一眼,脱下手套,又装作若无其实的往外走。   不过这次他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位带着纱帽、看不清容貌,穿着白色朴素长裙的夫人在门口惊讶的偶遇了这两个孩子。   “哎呀,你们两个……是男孩子吧?”她温和的开口,听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真是的,怎么这么调皮啊。”   工藤新一的小脸腾的就红了。   太宰治丝毫不在意,他小嘴轻轻一瘪,大眼睛眨呀眨呀,开口就是软软的萝莉音:“对不起阿姨,是我有点害怕一个人来厕所,所以请弟弟陪着我来……”   工藤新一:……太宰哥哥,我收回前言,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狗! 第100章 石原夫人   这位夫人轻易的相信了太宰治的鬼话。不怪她,毕竟年幼的太宰治生的雌雄莫辨,又在半个老师黑羽盗一那里学会了自家哥哥都不会的变声,刻意掩饰之下,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柔柔的:“这样啊,你们的父母呢?带男孩子进去可是不好的哦。”   太宰治脸上憋出一点红晕来,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呐呐道:“我知道了……爸爸他们在谈事情,让我和弟弟出来自己玩。嗯……没有妈妈……”   工藤新一死死咬着嘴唇,小脸通红,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救命,好想笑!   夫人却误以为他们想到了伤心处,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歉意。她伸出双手摸了摸两人的头,慈和道:“这样啊,那要不要跟着阿姨去坐一会儿?陪阿姨聊聊天怎么样?”   工藤新一正想拒绝,他们还要去继续探查怪盗基德留下的布置呢。但没想到太宰治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好哦,谢谢阿姨!”   小脸很白,声音很甜,工藤新一不明白。为什么太宰哥哥的脸皮可以那么厚呢?   不过工藤新一还是很信服太宰治的,因此他决定安静配合太宰治,看看他想干什么。   两个小朋友跟着这位夫人去了茶水间的休息区。   三个人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中间是矮矮的茶几,石原夫人坐一边,太宰治和工藤新一坐一边。   “我姓石原。今天一个人来这里看展也觉得很无聊,很想找个可爱的小朋友陪陪我。谢谢你们两个了。”   “是我们打扰阿姨您啦。宝石展好无聊的,我们两个也没什么事情做。”太宰治托着小脸颊,“说起来,您知道那个,唔,就那颗鲸鱼珍珠的故事吗?好像很有趣。”   “鲸鱼珍珠?鲸落之音吗?”夫人愣了愣,“我确实知道一些,你们想听吗?”   “听!”太宰治快乐的答应了。   音子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叔父的安排下,她和石渡家的公子相识了。认识后她发现,对方虽然容貌被毁,但博学多才,为人宽和,是个很不错的人。   渐渐的,她被石渡公子——石渡雄一郎所吸引。两人也顺利定亲。   但故事的发展并不会一帆风顺。随着两人的婚事开始承办,作为嫁妆黑珍珠的消息也走漏了。   音子在回老家给父母上香时,遇到了当年那批实施恶行后不见踪影的匪盗。匪盗威逼音子说出珍珠的下落,音子知道这些恶人定然不会放过她,于是尽力斡旋之后投海自尽了……   而在之前,音子已经偷偷的通知了警方,警方在音子投海不久后赶到,终于逮捕了恶徒。但他们却没能救回音子,他们只打捞起她冰冷的尸体。   石渡雄一郎悲痛后,收起了那颗带来了不幸的黑珍珠,以已婚之人的身份开始发展公司。   而这个时候,珍珠似乎真的成了什么庇护之物,石渡集团的发展顺利的不可思议,一路一番风顺,从一个小公司变成了大集团。   石渡雄一郎坚定的认为是“亡妻”的在天之灵在保佑他。他把珍珠命名为“鲸落之音”,并坚持已婚的身份,过继弟弟雄次郎的孩子继承家业。   随着石渡集团的飞速发展,这个故事也传的越来越远,逐渐被人们熟知、称赞。人们说,“鲸落之音”是鲸女坠落之时,留在人间的爱和希望,有着哀婉凄凉之美。这颗黑珍珠的价值,也慢慢水涨船高……   故事结束了。   “这个故事有趣吗?”茶水间里,太宰治问道。   石原夫人摇摇头。   “这个故事有什么发人深省,让人学到什么东西的地方吗?”展厅中央,陆羽问道。   吉田秘书一时哑然。   “那大家讲述这个故事,是为了表达什么呢?”太宰治问。   “为了给这颗珍珠蒙上神奇的色彩,给石渡集团增加更多的话题度吧。”石原夫人叹息着道。   “那人们为何交口称赞?”陆羽问。   “因为……”吉田秘书想了想答道,“因为董事长是成功人士吧。”   “这样啊。”太宰治晃了晃小腿,“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为什么呢?”石原夫人问。   “我没听出什么鲸落哀鸣之音的绝美。”陆羽看向那个蒙着黑布的箱子,“只看到了一个被穿上不符合她身份的华服冠冕的小姑娘。”   “不过,无所谓了。”英俊的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失去笑意后使得棱角分明的下颌格外凌厉,他漫不经心般的说,“只是个故事而已。”   “我喜欢有趣的故事。”太宰治说道,“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所以我不喜欢。”   他们看不清石原夫人帽纱下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荒谬透顶了。”   ——   展厅中。   “六点二十了。”工藤优作低头看了看手表,“我先失陪一下,去找一下孩子们,然后去查看布防。”   “好的。”陆羽点头,“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开展了。”   工藤优作歉意一笑,转身离开了。   他转向吉田:“吉田君接下来有安排吗?我们可以先去外面等的。”   “没关系。”吉田推了推眼镜,“董事长那边还有其他秘书,不需要我陪同。如果您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去找工藤先生了。”   “我们可以提前看看鲸落之音吗?”首领宰突然说。   “这……”吉田英二有些犹豫。   “就一眼。”首领宰露出了无辜的微笑,“四周都有警员,不会出事的。我就只掀开一点点。”   他伸出手来比了比:“就一眼。等会人多了,可能就看不见了。”   “应该没问题。”吉田英二想了想,“董事长自己也经常带人来看一看的。”   “平时珍珠就放在这里?”陆羽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一直在这里,因为保存需要环境。”吉田走过去,轻轻掀开了黑布的一个角,“董事长有空的时候每天都会过来,有时候会打开把玩一下,保养珍珠,以及给展柜换气。”   俯下身的陆羽和首领宰看到了那颗神秘的“鲸落之音”。玻璃展柜里的黑珍珠有婴儿拳头大小,安静的陷在白色软垫里,柜顶的暗光微微照亮了黑色的环境,珍珠漆黑的身上映出了透着点七彩的光晕。   确实是极品。   吉田英二松开了手,放下了黑色幕布。   陆羽站直身体,赞叹道:“名不虚传。”   “时间还早,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吉田秘书陪我们去看看其他宝石吧。”首领宰也站直了,“可以的话,我们想听一听石渡先生的故事,可以吗?”   “啊,我知道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我也才入职没多久……”吉田皱起眉头。   “就是要这些。”太宰治弯了弯眼睛,“我们是外地人,完全不了解呢。感觉对石渡先生有些不尊重……”   “原来如此。”吉田松了口气,“那我们出去说吧。”   他们在展厅里站了半天,还偷看了黑珍珠,这期间周围的警员一直在看着……   其实是有点尴尬。   于是三个人离开了展厅,等待七点后黑珍珠的开展。   ——   茶水间。   太宰治捧着小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石原阿姨,您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宝石展,刚刚也说了很无聊……那您为什么过来呢?”   石原夫人端着一杯热水,却没有喝。白色的水汽氤氲而上,弥漫出一片云雾。   “其实是一位朋友邀请我来的。”她淡淡的说,“是我来早了,他还没有到呢。”   “这样啊。”太宰治恍然。   一边安静听着的工藤新一也开口道:“石原阿姨,您的朋友什么时候来啊?”   “我也不知道。”石原夫人摇摇头,“不过他会来看黑珍珠的。所以我等七点钟就去展厅那边等他。”   “七点钟?”太宰治闻言,转头去看了看茶水间挂着的钟表,“现在六点半,还有三十分钟了。”   “是啊,你们玩的还真久。”工藤优作笑着从门廊走进来,“我要去工作了,要来帮我的忙吗?”   “爸爸!”工藤新一眼睛一亮,跳下沙发跑了过去。   “新一。玩的开心吗?”工藤优作微笑着摸摸儿子的大头。   “嗯,认识了一个阿姨。”   “优作叔叔。”太宰治也跳下了沙发,细声细气的用萝莉音叫了一句。   工藤优作的手微微一顿,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治酱,要去找六月君他们吗?”   “没事,我和您一起,让爸爸忙吧。”太宰治暗搓搓的把人设透露了出来,“工藤叔叔,这是石原阿姨,刚刚她给我和新一弟弟讲了故事呢。”   石原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她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您好,我是石原,您的孩子很可爱,我第一个人来,忍不住让他们陪了我一会儿,打扰了。”   “哪有,我还要多谢夫人照顾孩子们呢。”工藤优作走过去,对石原夫人伸出手来,“我是工藤优作,很高认识您。”   石原夫人也伸出手,和工藤优作轻轻交握后收回。   工藤优作若有所思:“石原女士,恕我冒昧,我应该称呼您为夫人吗?”   “让您见笑了。我寡居依旧,丈夫多年前已经亡故了。”石原夫人缓缓道。   “抱歉。”工藤优作带着歉意的点点头,“我还有事情,先带着孩子们去了。夫人自便。”   石原夫人微微欠身。   “阿姨再见!”工藤新一挥挥手。   “叨扰夫人啦。”太宰治甜甜的说了笑笑,也跑到了工藤优作身边。   石原夫人目送他们三个离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101章 开展   离开展厅后,首领宰大概是起了点解谜的心思,从吉田英二那里了解了一下石渡家的事。   重点询问了石渡雄一郎那个弟弟——石渡雄次郎。这个弟弟似乎很少出现在人前,不过作为继承人的石渡小公子倒是会经常露面。   吉田告诉他们,雄一郎和雄次郎是一对孪生兄弟。但这对兄弟都命途多舛,弟弟雄次郎出生时就险些胎死腹中,有着严重的先天疾病,心脏发育不全,只能在家静养。哥哥倒是身体健康,且头脑灵活,但少年时被一场大火毁了容……   在父母相继去世后,雄一郎继承了小公司,并将之发展成大集团。而弟弟雄次郎因为身体的原因则一直没有脱离兄长,虽然娶妻生子,但仍然住在哥哥家中,也不怎么为人所知。   陪陆羽两人走了一会儿后,吉田秘书在六点五十的时候被一条短信叫走了。   陆羽站在红宝石展柜前随意的看了几眼:“有想法了吗?”   “这才到哪儿啊。”首领宰站在他身边,失笑,“就算是乱步桑,也不能在信息不足的时候做出推理呢。”   “但治君擅长的和那位乱步先生不一样吧。”陆羽偏头看看弟弟,“我其实很好奇,治君眼中的世界。”   “没有兄长想的那么夸张啦。”首领宰鸢色的眼睛弯弯了起来,“好吧,我确实有一点猜测,不过大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想,而且都建立在我获取的,有关于那位怪盗的信息都可信的基础上。”   “所以是什么呢?”陆羽背过手,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展柜旁对宝石的介绍,“连我都有发现了,治君看到的只会比我更多吧。”   “明明兄长才是超越者啊。”首领宰语气中带着点轻微的抱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也看向了那些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介绍:“那位怪盗先生,可能想扮演一下圣诞老人。”   陆羽了然一笑,止住了这个话题。还是留点悬念给节目吧。   “说起这个,治君,喜欢你的圣诞礼物吗?”   昨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过了平安夜,还给远在种花的费佳“兄弟”和俄国的安娜打了视频电话。   给费佳他们的礼物陆羽也早早买好了,提前留给了他们的养父母。今天早上陆羽还收到了费佳充满了客气措辞的感谢短信。   他送了费佳和米佳一人一顶米奇耳朵针织帽子。希望这一次,费佳不要再养出那奇怪的衣品——   暗红色高跟靴和毛绒绒小白帽以及小坎肩虽然可爱,但那是女装啊!   给两个弟弟的礼物要更加用心一点。给小治的是一盆没有发芽的植物——之前那盆被太宰治浇了洗洁精这件事终究还是暴露了,陆羽只能无奈的将它扔掉,并希望这一次太宰治真的能种出些东西。   给首领宰的则是一条围巾。红色的——不同于黑手党首领的暗红色围巾,这条围巾的颜色是圣诞红,毛绒绒的非常蓬松,绕脖子几圈后还能在胸前垂下两条长长的尾巴。   但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首领宰却没有戴围巾。礼物是陆羽半夜放在他们的门口作为“惊喜”的,路上也没有提这件事,因此陆羽还没收到关于礼物的反馈呢。   “喜欢啦。”首领宰无奈的笑笑,“就是太长了吧,不多缠几圈,都能拖到地上了。”   要知道,成年的太宰治足有一八一,可见这条围巾的长度。   “那就多缠几圈。你之前那个叫搭,一点保暖的意义都没有。”陆羽笑道。   “但参加展会的时候,脖子上围着这么多层也不太方便吧。”首领宰无辜。   “总之,注意保暖。”陆羽拍拍弟弟的肩膀,“美丽冻人不可取啊。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保温杯里泡枸杞吧?”   ……其实倒也挺好的。   首领宰在心里轻轻的说了一句。   苦药也好,糖果也好,药膳也好,柔软的小被子也好,长长的红围巾也好,保温杯里的枸杞也好。   都是属于我的真实呢。   “要开始了。”周围的人群都开始往中央的展厅走去,陆羽发现警员们已经撤下了警戒线,“我们走吧。”   “去看怪盗带来的华丽演出。”   展厅里已经围了几圈人,发出压低的嗡嗡讨论声。石渡雄一郎站在展柜前,不时调整一下身前的麦克风。   中心展厅一共有三个门,其中正门关着,大概是为了防基德,只开了两侧的门,秘书吉田就站在展厅一侧门口迎接大人物们。   工藤优作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靠近陆羽他们走进来的这一侧门的边缘处。看见他们两个后,太宰治还笑着挥了挥手。   陆羽回以微笑,和首领宰走了过去。太宰治立刻抛弃了小伙伴新一,猛的扑到哥哥身上。   “如何?”陆羽捞起小猫,干脆把他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给你最佳观众位。”   骑脖子!!   已经十岁的太宰小治超兴奋的体会了一把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双手扶住陆羽的头顶,小声道:“收获不少,不过总觉得还缺了些东西。但是,工藤叔叔大概都知道了,毕竟他一开始就了解的比我们多。”   首领宰双手放在卡其色长款厚外套的口袋里,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石渡雄一郎和雄次郎是双生子。但雄次郎因为先天疾病和心脏病一直在家里静养,很少出现在人前。”   太宰治愣了下,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可是,怪盗基德……”   陆羽单手扶着太宰治,又提到了一件事:“说起来,工藤先生会同意今天来帮忙,并不是因为警方的邀请,而是因为……”   他锋锐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一位朋友的邀请。”   “原来如此!难怪我和新一……”种种线索瞬间在太宰治脑海中串联到一起,让他得出了答案。   “六六,你早就知道吗?不可能啊!”太宰治恨恨的磨牙,拽了拽陆羽额前的卷毛。   “不是。”陆羽任由他破坏自己的发型,得意洋洋的笑了,“事实上,我到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基德会怎么做。但是,我从大局上看透了他的来意和目的。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哼哼。”太宰治不说话了。   “所以我需要你们啊。”陆羽笑着说,“我还是习惯外置大脑,细节方面交给他们就行了,是不是,治君?”   首领宰低低一笑:“自然。”   这时候,空旷的展厅里基本已经站满了人。石渡雄一郎打开话筒轻轻咳嗽了两声,展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欢迎大家在圣诞之际来参加我们的会展。”他开始进行十分官方的发言,“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此我拒绝了主持人,亲自来主持这最后的展览。我一生的珍宝,‘鲸落之音’……”   石渡雄一郎在演讲,太宰治没兴趣听,他左右张望着,发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石原夫人。对方仍然没有摘下那顶小纱帽,安静的听着。   吉田英二则仍然站在侧门口处,隔着层层人群往里看。   中森银三站在距离雄一郎很近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看着人群,显然是要贴身保护珍珠。   太宰治眯起了眼睛。   石渡雄一郎讲话的时间并不长,他怀念了一下“亡妻”,称赞了保佑他走到今天的神秘黑珍珠,谴责了怪盗基德以及表示了对警方守护珍宝的自信后,就结束了。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鲸落之音’吧。”   说完后,他关掉了话筒,伸手轻柔的掀开了黑布,眼中依稀有几分温柔。   太宰治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   没有猜错的话……   在黑布完全掀开的一刹那,所有的灯瞬间熄灭,大厅猛的陷入了黑暗!   人群躁动了起来,于此同时,中森警官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不要慌张!保持镇静!这只是那个小偷的常用手段,我们准备了备用电源,马上就会恢复照明的!黑珍珠也很安全,展柜的锁是只能用指纹开启的,不会出事!”   太宰治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早就料到了,为什么不好好保护电源啊……”   因为这是怪盗基德的片场吧。   陆羽静静的看着中心的方向:“小治,看。”   看什么?   中心的展柜,正在散发着昏黄的光。那束光打在黑珍珠上,在黑暗中散发出奇异的光晕。而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居然被打的有些透明……   这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中森警官整个人扑在了大概和成年人的腰差不多高的展柜上,一只手拿着对讲机:“备用电源!备用电源接好了吗!怎么还没来电!”   陆羽听到工藤优作叹了一口气,男人优雅的声音盖过了嘈杂:“中森警官,你可以不用这么警惕了。因为那颗珍珠,是假的。”   “什么?!”中森银三大惊,周围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黑暗里,只剩下了工藤优作的声音。   “怪盗基德断掉供电的目的并不是偷走珍珠,而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真正的珍珠已经被他偷走了。”   推理小说家打开了一个小手电,牵着儿子,穿过人群,缓步走到展柜旁边。   “你们看它的内部,已经被照的透明了,看起来很通透,很均匀。”   中森银三已经站了起来:“那又怎么样?”   工藤优作摇摇头:“但珍珠,是分层的啊。”   “这只是一颗涂了涂层的玻璃珠而已。” 第102章 推理   话音刚落,展厅恢复了供电。   经过一段时间的黑暗后突然面对强光会怎么样?   ——会闭上眼睛。   展厅里绝大多数人都闭上了眼睛,此起彼伏的尖叫惊呼声响起。少数不想闭眼的也被迫闭上了眼睛,比如太宰治,还有太宰治。   陆羽那只扶着太宰治的手已经迅速转到他眼前覆盖住了那双鸢色的大眼睛,另一只手则反手扣到了首领宰眼前。   两只好奇猫猫当然不会闭眼,因此需要哥哥的帮助。而哥哥本人仗着超越者的身体素质毫无阻滞的适应了光芒。   刚刚还被中森警官趴过的展柜上出现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圣诞已至,颂歌将起。我今莅临,恩仇自尝。   怪盗基德敬上。]   刚刚强撑着没有闭眼的中森银三扑过去举起了那张卡片,读出了上面的字,愤怒的咬牙:“可恶——”   睁开眼睛的石渡雄一郎沉着脸,一步跨过去,蹲了下来,伸手准备打开指纹锁。   “等等!”放下遮在工藤新一眼前的手的工藤优作急忙呵止道。   可惜,可能是出于惯性,也可能是出于对对黑珍珠的担心,石渡雄一郎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工藤优作的话而停止。   他迅速把手贴到指纹锁的屏幕上——   展柜的一面玻璃弹开了,于此同时,一股白雾从“黑珍珠”身下的白色垫子里喷了出来,没有弥漫太远,正好喷到了石渡雄一郎脸上。   于此同时,传来了奇妙的“咔哒”声。却是一个类似玩具手铐一样的装置从展柜里弹了出来,正正好好扣住了石渡雄一郎的手腕。   “咳咳……什么东西?”石渡雄一郎皱着眉,一只手挣了挣,发现无法挣脱后暂时方式了,另一只手探进去拿那颗珠子。   拿到的瞬间,他脸色大变:“不是‘鲸落之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中森银三,脸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发紫:“中森警官……快去追基德!先别管我!”   中森银三皱起了眉:“我知道了,你的脸色不好,我让人解开你然后送你去医院!”   “没……事……”石渡雄一郎松开握着假珍珠的手,单手捂住了胸口,神色痛苦,“‘鲸落之音’,一定要找回来……”   “我想不必了,中森警官。”工藤优作叹了一口气,松开牵着儿子的手,独自走到了石渡雄一郎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丸在手心里,俯身伸手,“给你。”   “多谢……”石渡雄一郎拿过了药丸吞下,看起来脸色好了一些。   “不用客气,石渡雄次郎先生。”工藤优作摇摇头,手探入展柜,从软垫下面拿出一个小本子,“毕竟,您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你知道了啊。真不愧是工藤优作先生啊。”石渡——雄次郎苦笑。   “什么雄次郎?”中森银三皱起了眉,“到底怎么回事?工藤先生,您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基德?还有,基德到底怎么做到的?他什么时候替换了珍珠?你……”   “听我一一说明吧。”工藤优作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子,苦笑,“毕竟都到了这一步了啊。”   “事实上,我也想要装作不知道也做不到了。”站在众人面前,工藤优作指了指石渡雄次郎的脸,“怪盗基德是易容大师,你贴的伤疤显然没有瞒过他。”   石渡雄次郎抬起头,看着工藤优作愣了愣,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那层伤疤立刻脱离了他的脸,露出了毫无疤痕的容貌。   众人哗然。   “你是雄次郎!那你的兄长呢!?”中森银三竖起了眉毛,“你们长得一样,不会是……”   “是的,这位掌控了石渡家十数年的人,是双生子中的弟弟雄次郎。”   工藤优作轻轻叹了口气。   “至于雄一郎,大概正在代替雄次郎被关在家里吧。”   石渡雄次郎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中森银三松了口气,没有出人命就好。   “先从我的角度讲吧。本来,圣诞假期,我是不想来的。但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准确的说,是一封战书。怪盗基德给我寄了卡片,邀请我来旁观他的演出。   “决定过来之后,我告诉别人是应朋友的邀请,其实是准备与怪盗交锋。我认为怪盗必然给自己提前做了了准备,因此偷偷搜索了现场,最后在洗手间获得了这瓶药。”   工藤新一眨眨眼,这不是他和太宰哥哥做的事吗?难怪他们没找到东西,原来是被爸爸拿走了。   工藤优作展示了那瓶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还有一张卡片。   “送给为我命名的父——怪盗基德敬上。   “联系石渡家兄弟和鲸女的故事,我有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怪盗基德,这次并不是来偷盗的。”   他看向了一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石原夫人。   “再看到这位夫人后,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夫人——您等到您的朋友了吗?”   石原夫人轻笑:“虽然没有见到,但他已经来过了。”   “虽然您刻意掩饰了,但从小潜水采珠留下的痕迹还留在您的手上。”工藤优作捡起了那个被石渡雄次郎扔下的假珠,“不知道您是怎么认识怪盗基德的呢,鲸井音子小姐?”   石渡雄次郎愕然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语气颤抖,难掩情绪:“音子……?”   “冷静些。你的心脏受不了的。”石原夫人——鲸井音子终于摘下了那顶纱帽。   已然四十多岁的女人仍然美丽的不可思议。她的黑发已经掺杂了银丝,被挽成松松的发髻。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纹路,但透着难言的温柔。生的柔和的五官中却透着难言的坚毅,一双温柔的杏眼里是深沉无言的海蓝。   “剩下的故事,就有我来说明吧。”她一手拿着纱帽按在胸前,睫毛垂下,“和原本故事的差距其实不大。最大的意外不过就是——让石渡家的大公子毁容的那场火,就是烧毁我人生的那场火,也是他亲手点燃的火。   “而石渡家一开始也根本不是什么小公司,那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是当年洗白上岸的海盗家族,一直在背地里进行违法的勾当。直到雄次郎接手才开始真正摒弃过去——我说的对吗,雄次郎?”   “音子。”石渡雄次郎轻声呼唤,“那一天,你没有掉下去吗?”   “我当然掉下去了。”鲸井音子嘲讽般的勾起唇角,“别急,马上就讲到了。”   “大概是恶事做多了,石渡家那些年一直不顺。多方打探后,他们准备夺一颗黑珍珠改运。哪怕雄一郎因此毁容,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反而对珍珠更加执着,于是想出来成婚的手段。   “可笑的是,我当年完全没有意识到,顶着哥哥的名头和我谈婚论嫁的爱人,就是杀了我家人的仇人。”   石渡雄次郎一言不发。   “石渡雄一郎恨我毁了他的容貌——多可笑,明明是他自己放的火——就让他呆在家里的弟弟伪装成他来和我相识。”鲸井音子苦笑,“要不是出嫁前我偷偷跑到石渡家听到了你们的争吵,现在已经是一具‘病逝’的枯骨了吧。   “听到真相的我匆忙逃跑,想要去报警,却被石渡雄一郎带人追杀,最终掉入大海。”   “我打捞不到你的尸体。”石渡雄次郎低声道,“由此我和兄长决裂,我谋取了他的身份……”   “雄次郎啊,鲸井音子已经死了。是怪盗基德的助手偶然间救下了我,帮助我开启了新的人生。今天,我只是来结束鲸落的哀鸣。”   鲸井音子轻轻笑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石渡家过去作恶的证据。但大概是碍于你当年的情面,我始终没有做下决定。但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石渡雄一郎被查出了癌症,是不是?”   雄次郎默默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啊,我想让我的仇人……”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大了,海蓝色的眼瞳缩小,一种快意和歇斯底里流露了出来,“带着悔恨下地狱啊!!”   “证据呢?”中森银三沉声问道。   “在这里。”工藤优作扬了扬手里的本子,“怪盗基德提前放进去了吧。”   中森拿过了小本子翻了翻,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这一次,那个小贼倒是做了个正事……”中森银三嘟哝了一声,“不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能提前调换黑珍珠并对展柜做手脚的人,除了秘书吉田英二,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工藤优作摇摇头,“他已经不见了。真正的吉田英二,现在大概被困在家里吧。”   侧门那边,吉田英二果然已经不见了。   “那你怎么不让我追?”中森银三吹胡子瞪眼,“虽然这次做了好事,但他毕竟是个可恶的小偷!我……”   “别多想中森警官。”工藤优作看着空空如也的另一侧门口,“我不让你的人去追,仅仅是因为,已经有人去追了。”   站在那里的陆羽三人,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   工藤新一顿时气的跺脚:“他们居然没叫我!”   工藤优作无奈:“总之,先处理这边的事情吧。怪盗基德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第103章 最后的真相   “我们不带新一真的好吗?”陆羽轻盈的跳上楼梯扶手,无声的跳上二楼。   “他自己腻在他爸爸身边,怪我们喽?”太宰治紧跟陆羽的步伐,轻盈的落到了陆羽身边,“别管这些啦,我们快去追基德!”   “没关系,来的及。”首领宰同样轻飘飘的跳了过去,“他会在天台等我们的。”   “你又知道了?”陆羽又跳上了三楼。这个属于石渡集团的展厅这次只开放了一层,但这不耽误他们走捷径去天台。   “基德在邀请我们呢。”首领宰伸手攀上三楼,“发射投掷没法让卡片停在正好的位置,他是大摇大摆走过去的放下的吧。”   “回答正确,我看到了。”陆羽跨到了三口窗口,几下打开了窗户,伸手一撑,蹲到了窗口,“准确的说,在一片黑暗的时候他就悄悄走过去了,然后在开灯的瞬间放下卡片离开的。”   “因为还没完全揭开谜底啊。”太宰治扑到陆羽背上,紧紧攀住,“颂歌还没有响起呢,还有被换走的‘鲸落之音’也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我们去看谜底!”陆羽背好太宰治,轻轻松松的跳起来,在空中转身面向大楼,长臂轻舒,攀上了天台。   “这个近路我走不了啊。”首领宰微微叹气,又一次跳上楼梯,停在天台的铁门口。   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天台上刮着寒风。   有几个守门的警察正倒在角落里,看起来是被迷晕了。   在被无数城市的灯光点缀着夜幕下,白衣高帽的怪盗一手扶着帽檐,披风猎猎,背对着身后的万家灯火。   “夜安,诸位。”   陆羽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太宰治已经被放下了。他们也站在比较靠近边缘的位置,安静的看着怪盗。   “夜安,怪盗基德。”陆羽长眉一挑,“不知你邀请我们前来,有何贵干?”   基德轻轻笑了一声。   “来请诸位一起,聆听颂歌。”   “颂歌的时间到了吗?”首领宰双手放到口袋里,闲适的问。   “尚未,因此我们还有一段聊天的时间。”基德好脾气的回答,“毕竟故事还未落幕呢。”   “我我我,我有问题!”太宰治举起了小手,“最大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参与这件事?”   珠宝们背后有着形形色色的故事,它们荒谬且无聊。没有人会在乎它们是真是假,因为这仅仅是为宝石提高身价的噱头罢了。   怪盗基德可不像是那种无聊到探寻珠宝故事的人啊。   “因为当年,鲸井小姐就是被我的搭档捡到的。”基德耸耸肩,“帮人帮到底,来一场圣诞余兴,仅此而已。”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知道两个版本的故事了。”首领宰悠悠道,“你有第三个吗?比如,为什么石渡一家会盯着‘鲸落之音’这一颗珍珠不放?日本的海域真的能采到这样的黑珍珠吗?”   “还有,你藏东西的地方是在男厕还是女厕?”太宰治继续问。   “哦,是在男厕,因为我体贴工藤先生。”基德幽默的回答,“以及,我的确知道第三个版本。”   石渡一家为什么想要拿回黑珍珠——因为那颗珍珠,根本就不是音子采到的。   那本就是属于海盗的无上珍宝,只是在一次动乱中掉下了浅海,又被潜入海底采珠的女孩捡了起来而已。   “我不知道她捡到的时候珍珠是什么样的,也许有盒子,也许没有。”怪盗摇摇头,“把鲸井家得到了黑珍珠的消息传出去的人说的是,鲸女握着一颗珠子上船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靠海生存的人来说,把海中拿到的东西当成劳动所得才是正常的吧。”陆羽叹息。   “但贪婪还是毁掉了他们原来的生活呢。”首领宰轻笑,“以至于引火烧身,搭进去人命,珍珠也不敢卖,不愿扔,成就了一段……”   “无聊的故事。”太宰治哼了一声,“音子知道吗?黑珍珠本属于海盗。”   “你说呢,小天才?”基德的声音优雅华丽如大提琴,“不妨猜一猜?”   “原来如此……鲸落啊。”太宰治怔住了,“这就是你要等的颂歌吗?”   “鲸落何须有音?”怪盗反问。   “……”太宰治沉默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了陆羽。   见惯了生死的陆羽抬头:“今天没有月亮和星星啊,鲸落下去的时候,会很寂寞的吧。”   “六六,我……”   “她捡到的珍珠害死了她的家人。”首领宰看向了小小的自己,“她爱着的人流着她仇人的血脉。而即将因为她失去家业的,是爱了她许多年、一手阻止了鲸井家以后恶行、自己也从未做恶的人。”   “这种情况下——”首领宰的眼睛弯了起来,鸢色眼眸里带着些许讽意,“你要阻止她死去吗?”   “没有人有权利决定其他人的人生。”陆羽也把双手放进了衣兜,“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以及,就算是这么想的人,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明白的吧,治君?”   首领宰顿了顿,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善解人意的超越者兄长拍了拍身侧太宰治的脑袋:“所以,随心而动即可。”   太宰治看了看在场的三个大人,突然笑了。   “看来,我们都一样呀。”   都是会为是否拯救一条生命而犹豫的人呢。   “不是哦,小治。”陆羽摇摇头,“我们只是跨过了狭义的生死,走向了更广义的救赎而已。”   说到这里,一直很稳重的青年突然狡黠的笑了:“而且,那里还有工藤先生呢。我非常信任他的能力以及人品——您也是这么想的吧,怪盗先生?”   基德也笑了:“那可是为我命名的父啊。”   “算算时间,要开始了吧。”首领宰看着天说,“要回去看看吗?”   太宰治摇摇头。   “那就等待结局吧。”   ——   中森银三的电话突然响了。   “什么……嗨!我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严肃的看向石渡雄次郎:“上面收到了关于石渡集团走私、洗钱、做假账等事件的证据,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之后会把你送到负责这个案子的部门的。”   石渡雄次郎早已坐到了地上。他释然的看了一眼鲸井音子:“也罢,我等着一天已经好久了。好在音子还活着……”   “何为颂歌?”鲸井音子突然问道。   “颂歌?”雄次郎不解。   工藤优作皱眉:“鲸井小姐!”   “请让我说下去——这些年,我自称丈夫亡故,你自称妻子去世。但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娶我,我也没有嫁给你。”   被称赞为鲸女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发髻,取出了一颗珍珠——那颗引发了无数悲剧的黑珍珠。   “你对我的爱足够让你取代兄长,让你改造石渡家,却不足以让你背叛你的家族。而我也一样,我对你的爱不足以让我放弃对石渡家的恨,放弃对你欺骗我的恨。”   “但今日,恩仇皆了。”   她往前跨了一步,轻轻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那颗珠子。   “你就当我今日穿的是白无垢吧。”   “这就是只属于我的……颂歌。”她平静一笑,把珠子吞到了口中,然后摇摇欲坠。   “音子?!?!”雄次郎冲了过去,直接扯断了基德设置的手铐——那本身就是一个临时装置。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工藤优作,大作家几乎在音子行动的瞬间就冲了过去,飞快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吐出涂抹了毒药的珍珠:“是中毒,快叫救护车!”   ——   天台上,基德看着远方驶来的救护车,摇摇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鲸落无音……”陆羽叹了一口气。   “那么,今天的演出结束了。”基德压低了帽檐,身后的披风一抖,奇异的变成了滑翔翼,在大风里招摇着,“诸位,有缘再会。”   陆羽颔首:“再会。”   三个人安静的看着怪盗转身飞入夜色。突然,陆羽感受的一丝危机感,他神色一厉:“小心!”   天人之兵全力运转。   他听到了——子弹呼啸的声音。   手感熟悉的斩月入手,超越者回身,一刀切开了袭向太宰治的子弹。与此同时,空中的基德猛的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了对他的狙击。   陆羽的镰刀再次回转,切断了袭往首领宰方向的子弹。   “呵。”两个弟弟都被当做目标,陆羽怒火中烧,“我到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   弓努碎星出现在手中。陆羽根据弹道方向,反手嗖嗖两箭。   “人跑了。”陆羽比起眼睛,听清了声音,啧了一声,“应该是冲着怪盗基德来的。”   算算时间,第一任基德“死亡”的时间应该就在最近,正好对应那场逃脱秀……   陆羽对空中盘旋的怪盗放声道:“小心了,怪盗!”   白衣的大盗似乎挥了挥手,逐渐飞远,身影消失在夜空。   首领宰几步走上前来,询问陆羽:“兄长,不去追人吗?我和修治君没事的。”   “不必,现在追也追不上,况且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陆羽散去了碎星,冷笑,“会遇到的。”   楼下开始嘈杂。救护车和警车来了,又呼啸着离开了。而脚步声逐渐响起,似乎有警员正在往天台跑来。   陆羽一手拉着太宰治一手扯着首领宰后退一步,离开了大楼的边缘——说实话,首领宰站在这个位置会让他PTSD。   “走吧,去看看故事的结局。”   ——   “嗯?不是致死的毒药?”   救护车上,跟着上车的工藤优作愣了一下。   “是的,其实是大量的麻醉药,虽然也很危险,但并不像入口就致命的氢化物那样危险……”   工藤优作哭笑不得:“基德啊基德……”   还好还好,他因为没能判断出来毒药种类,于是没有使用中午匆忙让人送来的解毒剂。   “这下,故事的结局就耐人寻味了啊。” 第104章 外置大脑   “到头来,还是不知道故事结局啊。”旅店的大床上,穿着睡衣的太宰治趴在枕头上嘟嘟囔囔。   刚刚他们收到了工藤优作的消息,鲸井音子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能醒来了。   之前,事情结束后,他们把刚刚的枪击事件告诉了警方,眼看留着也没事做,就打车回来了。   还顺路把小新一送回了家。   陆羽微笑着回答太宰治:“因为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啊。”   他正靠在床头上,用笔记本噼里啪啦的打字,太宰治就趴在他身侧。   “石渡集团算是完了,虽然雄次郎没有直接犯罪,但绝对是包庇,而且他手底下干不干净也是个未知数。”太宰治幽幽道,“音子夫人报仇成功,今后的人生失去了目标……这个故事,一目了然的更加无趣了呢。”   “谁说的。”陆羽腾出手来,弹了小兔宰治一个脑瓜崩,赚来一声“哎呀”,“人活着,就有无限可能。一切都没有结束,凭什么预言结局无趣?”   “哼。”太宰治把脸埋进了枕头,“坏六六。”   “祖宗,你十岁了。”陆羽不由失笑,“我还以为你三岁呢。”   “哼哼哼,我明明才两岁。”太宰治不抬头,继续哼哼唧唧。   “行,随你。”陆羽伸手揉乱了小朋友的发型,眼睛仍然盯着电脑,“不相信的话,就等着吧。反正你的人生还很长呢,足够等到看到结局的那一天。”   “……好吧。”太宰治翻了个身,变成了脸朝上的姿势,“明天去哪里玩?”   “我现在有灵感,我要写稿子。”陆羽沉迷码字无法自拔,噼里啪啦写的起劲,“这个状态说不定明天都不会结束,所以你去找治君?”   ……你完了。   太宰治跳起来,狠狠的瞪了陆羽一眼,小手飞快的的去戳笔记本的电源键。   “别闹别闹,正精彩呢!”陆羽端着笔记本转了一下躲过了兔宰治的魔爪,换了个方向继续写,“马上,马上!等我写完这段再说!”   “六六——”太宰治扑到他背上开始摇晃,“别写啦——我们玩东京吧!”   然而陆羽纹丝不动,甚至还泼冷水:“你放过东京吧哈哈哈……”   “真不去?”太宰治磨牙。   “真不去。”陆羽不为所动,脑子被剧情所充斥,“说好了日本交给你以后自己玩,我要说话算话啊。你自己去约新一也可以,让治君给你们当监护人。”   “……”太宰治深沉的趴在陆羽的肩膀上想了想,凑到他耳边,换成萝莉音软软的叫了一声,“papa~”   “……”陆羽耳朵一抖,他合上了笔记本,表情严肃,转头看向肩膀上的小宰子,“走,去做明天的计划。”   “好耶~”太宰治终于得逞,满脸笑嘻嘻。   都是敌军太狡猾啊。   陆羽唏嘘:“那么我两岁的小祖宗治,你可以起来了。”   太宰治这次乖乖的“嗯”了一声,起身跳下了床,“我去看看那个太宰是不是在干坏事!六六不要偷偷干别的哦~”   “是是是,不干别的。”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啊。   成熟的大人,既能赚到崽崽撒娇,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太宰治走了以后,陆羽重新翻开笔记本,准备继续噼里啪啦。不过刚打开的一瞬间,他又重新扣了回去。   因为太宰小治重新推开了门:“要好好安排哦!”   “遵命。”差点被抓包的陆羽哭笑不得。   这小孩真是把他的习惯摸得透彻。   对不起了我亲爱的编辑,不是我不想交稿,是我家的猫不让我写啊。   算了算了,反正状态也被打断了,什么时候不能码字啊。   陆羽唏嘘着摸出手机,去寻找旅游攻略,为明天的遛猫做准备。   说起来,太宰治主动去找首领宰,是什么情况?   后天就是27日,要去看盗一的魔术表演,因此仅仅需要制定明天一天的计划,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   心里犯嘀咕的陆羽轻松搞定了太宰治的要求,重新打开电脑。只是这次他对这文档沉思了一下,还是退出了码字页面,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凭借代码爬进了一个网站。   是日本最大的暗网。   今天被狙击的事陆羽可没忘呢,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是怪盗基德片场里的地下组织,都以动物名称为代号的那个。   反正不是好东西,提前探探情况,有机会就去踢门子,正好找点刺激的事情做。整天在家当奶爸,有的时候怪无聊的。   在暗网发布了关于昨晚狙击事件的匿名悬赏,陆羽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接到悬赏的大概是个黑客,发来了一段视频,内容是二十五号晚上枪击石渡展馆的狙击手离开的身影。   大概是哪家店门口的监控,因此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虽然极其不清楚,但还是能看到对方的黑色西装。   一起被打包发来的还有对方的线路、身后组织的猜测、以及组织的相关信息。   疑似以动物名字为代号的组织……果然是那个“动物园”啊。   陆羽一目千行的扫完资料,满意的付了尾款。不知道黑羽盗一那边是什么情况,要不要联系他掀他马甲呢?   虽然基本上确定原著里的盗一是假死,但现实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贸然掀马甲也不是良策……   不对,为什么要自己动脑子。有治君做外置大脑,他应该只需要听指挥啊!   醒悟过来的陆羽眼睛一亮,就要起身去找首领宰。不过他还没起来,门就被敲响了:“兄长。”   可不就是首领宰。   陆羽朗声道:“治君进来吧。”   一只穿着睡衣的首领宰打开了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陆羽微微一皱眉——首领宰身上还缠着他的绷带。   从那天陆羽扯开首领宰左眼上的绷带后,他就再也没往脸上缠过绷带,但身上的一直没去掉。   有点像武侦宰,但首领宰远没有原著里武侦宰那么活泼。   更多的时候,他是安静的,沉默的。   陆羽拍拍身边的位置:“治君怎么来了?小治呢?”   “他睡着了。兄长在查那个狙击手背后的组织吗?”首领宰带着淡淡的笑意,熟练自然的坐到了陆羽的身边,凑过去看他的电脑。   行吧,果然首领宰过来不是巧合。   “你又知道了啊。”陆羽给他把资料翻回去,“说起来,小治怎么会老实在你那里睡觉?”   莫非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秘密啦,兄长。”首领宰眼神飞快的略过资料,语气轻松,“这是只属于‘太宰治’的秘密哦。”   啧,弟弟长大了。   说起来,陆羽到现在也不知道首领宰和太宰治都聊过些什么,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还蛮和谐的。   毕竟小治是个好孩子,首领宰也是。   “行,随便你们了。”陆羽无奈的摇摇头。   “兄长,这个组织会在后天对黑羽先生动手?”首领宰突然问。   “嗯。”陆羽没问他怎么知道的,“不出意外的,黑羽先生会假死脱身吧。”   “这样啊。”首领宰了然一笑,“黑羽先生果然就是怪盗基德呢。”   “你早就已经猜到了吧。”陆羽戳穿他,“我觉得小治现在也在怀疑了。”   虽然首领宰和太宰治获得的信息是一样的,但两人的眼界、经验都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因此陆羽很确定首领宰能看出来,但小治那边就不一定了。   “确实是今晚上确定的。毕竟,那样利落的身手,还有之前看的资料里显示的顶尖的布局能力和魔术水平,世界上有这种水准的人并不多。”首领宰轻描淡写道,“而且,兄长你教修治君易容的过程,我可是也有记忆啊。真正适合易容的骨架并不多,基德这种连性别都能通过易容掩饰的更是极其难得。联系到记忆里黑羽先生的样子……”   “真相只有一个?”陆羽笑着道。   “毕竟两个人这次同时出现了呢。”首领宰没get到陆羽玩的梗,“虽然说这是利用了思维盲点,但也同样属于线索。”   “只要做了,就有痕迹。与其尽力消除,不如用虚实结合的方式掩饰过去。”首领宰淡淡的说,“修治君应该确定了七八成,等着看到黑羽先生就确定了吧。不过,要是带上他行动,就没有亲自确定的机会了。”   “不愧是治君。”陆羽干脆把电脑放到了首领宰手上,“那就交给你了。”   “……兄长想达到什么效果?”首领宰轻声问。   “嗯……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和我们关系不大。出手只是因为之前的狙击和黑羽先生——他可是你们的半个老师。”陆羽冷笑,“我们也不用干太多,明天试试把事情捅到公众层面上,不,捅到相关部门前面就够了,日本政府会处理的。对了,要是能遇到昨天那个狙击手,我要亲手干掉他。”   这个世界有异能者,日本有异能特务科,要是还奈何不了一个动物园,那真是笑话了。   “明白了。那黑羽先生的事?”首领宰开始操作电脑。   “他大概会假死。”陆羽沉吟了一下,“那个组织已经摸清了他的身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知道组织会被覆灭,他应该也不会放心。毕竟,快斗还很小呢。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猜测,真实的情况要问他自己才行。”   陆羽干脆的把麻烦推给了久违的外置大脑:“所以,治君认为怎么处理比较好?”   “嗯……”首领宰转头笑笑,“我找到了属于‘怪盗基德’的联络渠道,已经发送了消息,正在等待对方回复呢。”   陆羽被他的效率吓了一跳:“有点快吧,治君。”   “这样才配的上当兄长的指挥啊。”首领宰歪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灯光下棕黑色卷发衬得脸颊分外白皙。   “对了,兄长。”   陆羽眨眼:“嗯?”   “修治君会的,我也会哦。”   瘦削的卷发青年压低身子抬起头,凑近了他的兄长,鸢色的眼睛流转出笑意。他用软软的女声说道:“六六~papa~”   陆羽:“……” 第105章 逃脱展   在东京著名的秋叶原玩了一天后,太宰治他们迎来了27号的逃脱魔术展。   展厅前的人群中,穿着驼色休闲羊毛大衣的太宰治乖巧的拉着和与他穿了亲子装的首领宰的衣袖准备入场。首领宰则一脸温和,加上相似的面容,看起来就像亲亲热热的兄弟俩。   这两人混在人群里进场,陆羽则打扮成一副度假大学生的样子提前进去了。黑白冲锋衣加工装裤登山鞋,背后背着大登山包,带着一只蓝牙耳机,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在两只太宰治还在进场的时候,陆羽已经潇洒的坐在观众席上了。   今天的逃脱展安排的很精彩,包括水箱逃脱、电锯逃脱、火场逃脱、过山车逃脱……   陆羽像每一个普通观众一样,坐在座位上兴致勃勃的看的起劲。讲道理,黑羽盗一的某些魔术甚至让人觉得他在披着魔术的皮使用魔法。   要不是罗琳阿姨的哈利系列还没有正式问世,估计观众都要刷“禁止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了。   在两个魔法……魔术表演的间隙,陆羽起身准备去厕所。走了两步,又担心座位前的大包,走回去警惕的拿起了包又离开了。   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青年大学生。   大学生青年慢悠悠的走进厕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冲锋衣外套,而是改成了一件纯黑的斗篷,卷发也被兜帽兜了起来,头微微低着,只露出干脆犀利的下颌。   他身上的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提在手里的长条形黑包。路过洗手间最外面的摄像头时,斗篷青年抬起头,露出沉静的鸢色凤眼,裹在黑色手套里的二指夹着一张证件一晃而过。   ——特殊人员,见之退避!   魔术般的收回证件,斗篷青年重新低下头,迈着大步走出,斗篷的衣角卷起圆润饱满的弧度。   下一场,过山车逃脱。   这个会场是为了各大表演建造的,灯光舞台都是绝佳,甚至可以收起顶棚变为露天形态。今天为了黑羽盗一的表演,会场主人特意在四周安装了过山车轨道,可谓是大手笔。   不过,黑羽盗一值得。   舞台上,站在灯光下的黑羽盗一深深鞠躬。灯光瞬间消失,会场笼入黑暗。几秒钟后,几束灯光同时亮起,在同一个地方交汇——和舞台方向相反的会场后方,半空中的过山车的轨道上,黑羽盗一已经站在了上面,又一次对纷纷起身回首的观众优雅一躬。   观众们的欢呼响起的那一刻,首领宰轻轻扶上了耳边的的耳麦:“准备。”   “收到。”听到耳机里声音的陆羽曼声回答。   这个会场其实有二层。第二层是环绕四周而建造的回字形观众席,但为了安排过山车轨道,今天这一层并没有启用。   轨道要比二层观众席高一些,但水平上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米。陆羽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二层最靠前的一个位置上,距离灯光下轨道上的黑羽盗一甚至只有几步之遥。   只要灯光稍微后撤,观众们就会发现,有一个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无聊的拖着腮。   但灯光注定无法捕捉到猎杀者。   被黑色覆盖的青年慢悠悠拉开了手边那个长条包,露出了里面的大狙。之前它还是散落的零件,但在洗手间的时候,陆羽就把它们拼回了完整的样子。   狙击也是一种浪漫啊。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抚过枪身,熟练而无声的把它架在了地面上。超越者开启了作弊般的视力加强,黑暗的会场尽数映照在了他的眼中。   他看到了首领宰和太宰治,两人都和身边的观众们一样站了起来面向盗一的方向。   扶着耳麦的首领宰抬头,对陆羽微笑。太宰治则做了个鬼脸,又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看不见,但他们知道他在哪。   “对于这种武装的地下组织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们在暗处,如老鼠一般藏匿,正面对上他们就像在打地鼠,总是捅不到关键的地方,捅到了也会逃走很多。”   听着耳机里首领宰带着点冷漠的声音,陆羽一撩斗篷,俯趴就位,狭长的鸢色凤眼眯起,满是兴味。   黑羽盗一已经坐上了停在他身后的过山车,保护锁把他牢牢束缚住。   “但同样,他们的弱点也在这里。不敢真正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一切暴行都需要用‘意外’来掩盖……”   陆羽扫视一周,在舞台上方的轨道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那是黑羽盗一表演用的道具,一种用来制造“爆炸”,一种用来“逃生”。   “因此,他们必然会选择破坏逃生,让黑羽先生的死亡显得就像是一场表演失误。炸弹会被提前检查道具的魔术师发现,所以最方便的手段是狙击。因为爆炸后,一切痕迹都会被掩盖。”   陆羽舔了舔嘴唇,不自觉的露出了狂气的笑容,特制的去掉瞄准器的□□已经瞄准目标。   过山车运作了起来。   “砰砰”。   观众们的喧哗声掩盖了被□□掩盖的两声枪响。   但在陆羽耳中,一切都清晰无比。   第一颗子弹直冲黑羽盗一的逃生道具而去,被后发先至且经过精准计算后的第二颗子弹打击到另一个角度上,带着清脆的交响后落到了地面上。   过山车顺利的经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轰鸣声掩盖了一切。   “当发现意外的时候,他们也会先暂时按兵不动。”   黑羽盗一已经乘着过山车绕了整整一圈,灯光始终跟着他。过程中,他还变出了不少糖果往下洒去,甚至还变了几只鸽子。   过山车即将第二次经过舞台上方。   “砰砰。”   和刚刚一模一样的两枪。   过山车平安经过。   陆羽慢悠悠的转换了□□的方向,瞄准了三点钟方向的二层观众席。   狙击子弹的轨迹其实是很难预测的,风、空气的温度、都是影响最终落点的因素。好在现在是在室内,并且距离不远——即使是这样,这种危险的交锋已经足够让人兴奋了。   不过,还不够。   “当确定了意外因素时,他们会先下手为强。”   “兄长,去吧。撕碎他们可笑的外衣。”   “——遵命,我的首领。”   哈,来玩对狙啊,对面的!   属于陆羽的子弹再次出膛,抢在对方前一步,一枪打中了了对方的肩膀。与此同时,陆羽轻轻一歪头,让袭来的子弹擦着斗篷的帽边飞过。   狂妄的超越者闭上了眼睛,仅靠听力辨位,抬手又是一枪,这次是开枪的手。   子弹袭来,陆羽一动不动。任由它落在自己身侧。   受伤让你打歪了呢。   “当发现自己不是对手时,他们会立刻逃跑,寻找下一次机会。”   过山车经过了陆羽身前。在弹道完全暴露的一瞬间,陆羽掉转方向对着逃跑的人开出了最后一枪——   “完美,爆头。”   青年懒洋洋的舒了口气。   “玩的开心吗,兄长?”首领宰的声音带着笑意。   陆羽打开了瞄准灯,小红点落在首领宰心脏上,稳稳的画了个心心。   过山车又一次路过舞台上方,然后,爆炸了。   火光一瞬间照亮了舞台。此起彼伏的尖叫。烟雾与火光散去后,灯光下只留下过山车的残骸,是真切爆炸后的焦黑。   黑羽盗一不见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观众们逐渐发出来嗡嗡的讨论声,且越来越大。   五分钟的时候,一道光打到舞台上,上面的身影——正是黑羽盗一!   在他鞠躬谢幕的一瞬间,爆炸从他脚下出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老鼠们通常会做多放准备,在第一次失败后,会启用后备手段,然后自以为成为,沾沾自喜。”   首领宰冰冷的声音扔在继续。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去收集掉落的子弹了。   陆羽已经收起了□□,懒洋洋的靠在了后方墙壁上。   他身侧响起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同样被黑衣包裹的男人轻轻走到他的身边。   他们一起看着下方逐渐陷入慌乱的观众。   “这就是黑羽盗一的谢幕了吗?”陆羽歪头。   “足够了。”男人——黑羽盗一优雅的笑笑,“也是怪盗基德的谢幕。从今天起,他们都不会出现了。”   “证据准备好了,尸体摆在眼前,相关资料我已经发给了特务科。”陆羽一字一字的重复首领宰的话,“视频里我露过证件,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异能业务科就会主动去调查那个组织的。”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假死吗?”   “快斗还太小了。”黑羽盗一摇摇头,“虽然有办法保护他,但我更希望他能自由长大。”   “自由长大就是指让他失去父亲?”陆羽不赞同道。   “等他大一点,就告诉他真相好了。现在告诉他,他只怕演不出该有的样子。”黑羽盗一叹气,“而且这也是磨炼,我相信快斗能做到的。”   这坑货家长。陆羽摇摇头。   “兄长,结束了。我们该走了。”首领宰提醒道,“回去伪装吧。”   “我想杀的人已经杀了,想做的事情也做了。剩下的,黑羽先生自便。”陆羽颔首,准备离开。   “多谢。”黑羽盗一轻声道。   “多管闲事而已。”陆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伪装行动仅仅是为了不让组织的人发现他以后警惕然后撤离。毕竟前天晚上,他展现过异能,在日本部门里的身份信息估计也不是半公开的,要是被查到了,今天进场的时候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过现在就不大要紧了,毕竟异能业务科和公安都会有行动,蛇已经注定落网。   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作战人员,虎头蛇尾是不好的,并且提着□□大大咧咧的出去也不合适。因此陆羽还是去了洗手间,换回了无害的大学生伪装,直接离开了会场。   太宰治和首领宰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六六!”太宰治瞬间抛下首领宰扑了过去,一脸控诉,“你给他画心心!”   “哎呦小祖宗。”玩了一场狙击游戏后心情美妙的陆羽推了推眼镜,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可我的心心里全是你啊~”   有的时候,弟弟这种生物,和女朋友也没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当那个弟弟是太宰治的时候。 第106章 日本新年   黑羽盗一的失踪占了好几天的新闻头版。   根据太宰治所说,小快斗已经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还偷偷哭了。   神明才有怜悯之心,太宰治没有。他一边安慰小快斗,一边把他哭鼻子的声音全都录了下来。   未来骗走无数少女……呃,女性芳心的的二代怪盗基德的哭鼻子录音,就这样落到了太宰治手里。   太宰小治坏笑着表示,等黑羽先生在他面前“死而复生”,再把这些拿来嘲笑他。   陆羽得说……   妙啊。   他们干脆在东京过了新年。因为真正要过的还是种花的春节,所以也没怎么认真的过,只是晚上一起去了浅草寺。   天色已黑,一行三人走到了著名的雷门前。聚集在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周围是卖各种美食的小摊,热闹的氛围足足的。   “说起来,似乎有那种摸到钟就会好运的说法哦。”太宰治看着不远处写着“雷门”的巨大灯笼若有所思,“看,他们都在跳起来摸呢。”   “走,我们也去。”陆羽牵起太宰治,带着首领宰往那边走过去了。   身高腿长的陆羽可以轻易的碰到那个巨大的灯笼。不过矮矮的太宰治就不行了。   “六六,我碰不到哦。”太宰治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陆羽悟了,蹲下身把人抗在一侧肩头:“这样就碰到了。”   “嗯。”太宰治满意的拍拍那个钟,然后得意的看了首领宰一眼。   首领宰安静的回望,和陆羽一样伸手碰到了大灯笼。   他也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又看了看太宰治,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   太宰治:“……”   陆羽失笑,把小朋友放下了。   “走吧,我们进去。听说这里的签文很灵验,你们要去求一个吗?”   他穿着深蓝纯色和服,身上披着白色毛领披风,打着卷儿的发尾全部散开,平时夹的发卡也没有戴,看起来闲适惬意。   这种打扮在一群穿着棉服的人里本就无比显眼,再加上过人的海拔和气质,宛如京都贵公子从画卷里走出。   他今日心情甚好,眉眼里都是笑意,举手投足间一派写意风流。   “兄长还相信这些?”   跟在陆羽身边的首领宰看起来也心情不错。他穿着黑色的长款外套,陆羽送的红围巾已经一圈圈绕在了脖子上,气色难得的不错。   “抽个玩玩啦,很有趣的样子。”在陆羽另一边的太宰治笑嘻嘻的说。   他今天穿了毛绒绒的乳白色小棉袄,头上还带着白色毛线帽,两边垂下的小绒球落在红扑扑的脸颊边,可可爱爱。   极会撒娇的男孩拉着哥哥的手,摇晃了一下:“六六,我要那个苹果糖!”   行,苹果糖。   “老板娘,两个苹果糖。”   大小弟弟,一人一个。   “章鱼小丸子!”   大家一起分一碗。   “甘酒~”   “小治只准喝一口哦。”   “哼哼。”   “千层酥!金平糖!麻薯!”   “崽儿啊,别吃了。”已经满手食物的陆羽无奈,“别撑着啊。”   “才不会。”太宰治哒哒哒的跑到了一个点心摊子前,“要年糕!”   “行吧行吧。”陆羽把手里的零食和买的纪念品塞给了旁边的首领宰,“这就来了。”   首领宰看着怀里那堆东西,也无奈一笑,却也蛮开心的。   午夜的步伐在将近。   最后陆羽帮太宰治解决了那堆零食,只剩下手里的一根苹果糖。   “诺,给你吃一口。”太宰治啃了一口苹果糖,然后把它伸到陆羽脸前。   陆羽:“……”   他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发现旁边的首领宰正握着他的苹果糖若有所思。   啊这。   用鼻子想都知道治君会不安分……不过,有经验的兄长总有办法!   陆羽低头咬了一口太宰治竹签上的苹果糖:“嗯,好吃,谢谢小治。”   这口糖还没咽下去,首领宰已经把他的那支苹果糖递了过来,笑意盈然:“兄长,给你吃~”   陆羽早有准备,他“啊——”的长大了嘴,一口把苹果糖咬住,然后整个拖下来了。   首领宰:“……”   “嗯,好吃,谢谢款待。”陆羽叼着苹果糖含含糊糊的说道。   太宰治无情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兄长喜欢就好。”首领宰看着手里空空的竹签,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陆羽咀嚼完整个苹果糖:“好了,去求签吧。”   他们几个没有按照流程洗手,也没有虔诚祈祷询问,抱着随意的心思极其不敬的去求签了。   太宰治玩闹般的摇摇签筒,取出了一支签。   第八签,大吉!   勿头中见尾,文华须得理;禾刀自偶然。当遇非常喜。   “好耶!”太宰治欢呼一声,“看来它确实很灵验啊!”   这个签可能沾染了柯南片场的气息,带上了预言的感觉。   陆羽有些惊奇,把首领宰往前一推:“来,治君也试试。”   首领宰垂下眼睛,试探着求了一签。   第一百签,凶。   禄走白云间,携琴走远山;不遇神仙面,空惹意阑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羽就拿走了这张签文,面不改色的说:“继续。”   首领宰苦笑:“兄长,不能因为抽到凶就连续求啊。”   陆羽不理他,把签筒给他塞了回去:“继续。”   首领宰只好继续。   ——第一百签。   “看来还真的挺灵的呢。”首领宰拿起签文,喃喃自语。   太宰治板着小脸抬手抽了首领宰的签文,把签筒重新重新塞到了首领宰手里:“继续。”   陆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和首领宰一起握住签筒:“来,一起。”   太宰治见状,也伸出小手握了上去。   首领宰沉默了一下,郑重的重新求签。   第二十一签,吉。   洗出经年否,光华得再清;所求终吉利,重日照前程。   陆羽松了一口气:“看,还是很准的嘛。”   “是呀。”太宰治也松了一口气。   首领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签,轻声问:“兄长,不抽吗?”   “我就不抽了。”超越者飒然一笑,“反正看了我也不信,何必徒增烦恼。走吧,要去买御守吗?”   “去去去。”太宰治把两个签文随便往口袋里一放,伸手把首领宰往前推,“走吧,这里我玩够了!”   陆羽嗯了一声,两只手笼在袖中,走在了前面。   灵活的手指轻轻把属于首领宰的第一支签折好,收到了袖袋里。   “顺便帮妈妈她们也买个御守,然后就要跨年了吧。”   参拜?那就算了。毕竟,他们的命运,无需那无形的神明庇佑啊。   三个人重新走入人群。   很快,新年的钟声就响起了。   买好御守的陆羽在原地站定,一边一个弟弟搂到怀里。   “新年快乐,我的弟弟。”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我的弟弟们也要好好好长大啊。   ——   由于晚上的守夜,凌晨两点才入睡的陆羽放任自己睡到了九点。   九点多的时候,来自陆雪的电话把他闹醒了。   “妈妈。”陆羽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伸手摸过手机,闭着眼睛接了起来。   “新年快乐哦小陆羽!”陆雪活泼的声音响了起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我挺好的,小治挺好的,治君也挺……”   说到一半,陆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眼睛也猛的睁开了。   他、似乎、忘了跟、老妈、说、治君、的、事情、了。   陆羽:“……”   对面陆雪还在说:“什么?怎么了?怎么突然叫上治君了?”   因为是另一个人呢。   陆羽难得有些呆滞。   “嗯……妈妈。”   “怎么了吗?”感受到陆羽的声音有变化,陆雪严肃了起来。   “你介意,再多一个便宜儿子吗?就那种,和我差不多大的,很聪明很帅气很懂事很优秀的,带出去很长脸的……”   “小陆羽。”陆雪严肃的说,“是那种,你很喜欢的吗?”   “呃,他不是一般的那种,他是那种,怎么说……”   “我懂了。”陆雪欣慰的舒了一口气,“妈妈同意了,今年能带回家过年吗?”   “……不是,你误会了。”已经坐起来的陆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小治那种的,有血缘关系的。”   陆雪大惊:“和你差不多大的?你难道把津岛家下任家主偷回来了?等等,人家为什么让你偷啊?”   “情况有点复杂。我到时候当面跟你说吧。”陆羽揉了揉眉心,“跟异能有关。”   陆雪是很清楚异能者的事情的,毕竟当年陆羽算是出征,身为家长的陆雪当然有资格知道一切。   “我知道了。”陆雪知道异能者的特殊性,语气放轻了不少,“大概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陆羽不会做出贸然的决定的。因此,他突然说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回来过年,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陆羽一只手把滑落的刘海捋到头顶,有些麻爪。   不过,他的老妈有资格知道真相。   最终陆羽还是说了:“他……算是未来的小治吧。成年的、22岁的太宰治。”   陆雪似乎是倒吸了一口气。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把吴睿赶回去。”   “倒也不必如此,其实也不严肃。”陆羽苦笑,“只是因为在电话里说不清而已。回去……再过几天吧。”   还得问问治君呢。   “你跟我说话说一半,我多难受啊!”陆雪气闷,“这样,你去找他,让他自己跟我说。”   啊这。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陆羽赶紧哄人,“我们昨晚去浅草寺了,还给你们求了御守,到时候带回去给你。好了,新年快乐,妈妈再见。”   “我不快乐!拜拜。”陆雪愤愤的挂掉了电话。   陆羽无言的看着手机,慢慢的笑了。   嘛,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第107章 母亲   “大概,就是这样。”   在套房的起居室里,陆羽跟首领宰说明了大致情况。   “陆雪……妈妈吗。”首领宰用极轻的声音吐出“妈妈”这个词,露出了些许茫然。   “兄长,其实没有必要的。”首领宰轻轻闭上了眼睛,“就像陆雪……阿姨结婚了,她的丈夫也不是兄长的父亲一样。我也并不是她的孩子。”   “治君,不一样的。”陆羽摇摇头,“当然,我是要求你融入大家庭——虽然我们也算不上什么大家庭就是了——只是,我想,你应该和某些人建立关系。”   “这并不美好。”首领宰似乎轻笑了一声。   “这和美好与否无关。我只是觉得你需要。”陆羽皱眉。   “哎……你们好麻烦啊。”太宰小治终于听不下去他们两个间其实毫无意义的对话了,出声打断,“不就是见家长嘛。大太宰你行不行啊。”   “小治这个词用的很妙。”陆羽揣摩了一下,表情奇异,“还挺贴切的。”   “是吧是吧。”太宰治如同猫猫虫一样往外拱了拱,软趴趴的小脸上仿佛写着“我已经看透了一切”。   为什么是拱了拱呢?因为他们三个正围坐在取暖神器——被炉边。陆羽和首领宰面对面坐着,太宰治在侧面。他仗着自己身形小巧,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炉里,懒洋洋的趴在垫子上,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看起来即将被背炉捂化的太宰小治舒适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不就是,丑媳妇不想见婆婆,表示自己只想当外室吗?”   陆羽:“……”   首领宰:“……”   “小治,你最近看了什么小说吗?”陆羽觉得自己的心情一时难以言喻。小治啊!你ooc了!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太宰治也不起身,他闭着眼睛哼唧着反问。   “呵。”首领宰似笑非笑,“但修治君还没到可以看这类作品的年龄吧?”   “哎呀,好吧好吧,美媳妇行了吧?”太宰治郁闷,爬坐了起来,“你放心吧,陆雪妈妈那么喜欢我,一定没事的。”   “好了,这件事我说了算,我会带着你们回家过年的。”陆羽打断了他们之间即将升腾起的战火,剥了个橘子一人塞一半安抚了下来。   “嗯,新年也过完了,该回去过春节了。”太宰治把橘子一口吃掉,“兄长别忘了给我准备礼物。考虑的怎么样啊,大太宰?”   “忘不了。”陆羽苦笑,“治君,总之先想想今晚上和妈妈在电话里怎么说吧。”   首领宰默默点头。   “行,先回青森。”陆羽起身,离开温暖的被炉。   “六六!”太宰治大声道,“把我和被炉一起带走吧!”   “拿不了啊。”陆羽打量了一下那个被炉,乐了,“回去我们也买,新猫窝,就当你的新年礼物了。”   “不行,这个不算!”   东京之旅勉强还算圆满,三个人带着各种手信回到了青森的小窝。   晚上和陆雪的联系也如约而至。   只要“太宰治”真心想要讨好一个人,那么没有人能拒绝他。首领宰大概仔细制定了作战计划,打视频电话前甚至借了陆羽的易容道具把自己的脸色画的健康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真正接通视频后,首领宰还是无措了。   无他,那边陆雪一看清他,就开始掉眼泪。   “您……您别这样……”曾经掌管着无数人命运的黑手党首领陷入了慌乱,足以操控人心的喉舌一时想不出任何字眼,“我……”   “孩子,你怎么这么瘦啊。”陆雪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难道未来的我和你哥哥,我们都早逝了?”   “不是的。您别哭了……我并不是未来的修治君。”首领宰低声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我们死了?”陆雪扯过抽纸擦眼泪。   “没有,只是我并没有遇到……”首领宰下意识躲避了陆雪的目光。   在他对面,手机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倚靠在墙上的陆羽摇摇头。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太宰治这个人,本质上非常不擅长面对真心。   他其实就是个小傻子——内心深处还认为需要用真心换真心,因此黑时宰才会与三面间谍安吾成为好友,最后摔一个大跟头。   好痛的跟头啊。   而面对陆雪的直率,首领宰也会无措,因为他不想拿虚假面对一个母亲。   一个试图爱他的母亲。   陆羽拍了拍身边的太宰治:崽儿,靠你了。   太宰治点点头,比了个“看我的”的手势,哒哒哒跑到了首领宰的身边。   “陆雪妈妈,想我了吗~”   “妈妈的小治!”陆雪的声音一下子变了,从苦情变得轻盈,“妈妈好想你!”   首领宰松了一口气。   太宰治给了他一个小眼神:废柴大人。   首领宰这次没有顶回去,他只是保持了沉默。   哎。   陆羽摇摇头,站直身体,转身离开了首领宰的房间,把空间留给那三个人。   真的很可靠呢,小治。   ——   “所以,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超市里,陆羽一边看首领宰挑选蔬菜一边笑着问。现在是打完电话后的第二天上午,一家三口一起出门采购中。   “是啊。”首领宰艰难的对比着手里的两个胡萝卜,“因为陆雪妈妈真的很不一般。”   “当然。毕竟,她是比六月飞雪还要盛大的奇迹嘛。”陆羽阻止了首领宰毫无意义的行为,伸手把两个胡萝卜都放进了车子。   他们今天主要是来买新年礼物的,顺便买些菜。以及在陆雪的眼泪攻势下,他们决定明天就出发回国。   明明才在日本呆了没几天。   “好像做梦一样啊。”首领宰看了看购物车里的几样食材,“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虚假的又如何呢?”陆羽撑在车扶手上,抬手摸了摸首领宰的卷毛,“起码这一刻的快乐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六六!我找到啦!”   正当陆羽和首领宰谈心之时,太宰治抱着东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   “嗯?”陆羽收回手,转身望向太宰治,“找到合适的礼物了吗?”   “看。”太宰治跑到他们身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粉色公主裙,“把这个送给小老鼠吧,一定很合适!”   陆羽的笑容一僵。   “我特意拿了两件呢。”太宰治得意洋洋,“小老鼠一定会感动的不行吧。”   “呀。”首领宰眼睛一亮,“眼光不错,不愧是我自己。到时候我们多给小老鼠们拍几张照片吧。”   “……不,我觉得你可能会面对罪与罚警告。”陆羽嘴角一抽。   “没关系,我们都有人间失格。”太宰治严肃的回答。   人间失格是给你干这个?   “你确定吗?这可是我们全家给小费佳他们的礼物啊。”陆羽着重说了“全家”这两个字,“我可没有人间失格。”   “他才不会对你罪与罚呢。”太宰治嘟嘟囔囔,“好吧,真正的礼物是这个。”   太宰治放下那两条粉嫩嫩的公主裙,拿出了另一只手里的一对毛绒绒米奇挂件:“看,像不像小老鼠?”   “不像。”首领宰秒答,“他没有这么可爱。”   陆羽哭笑不得:“那这就算你们两个给他的礼物了,我自己另选吧。小治,去把那个裙子放回去。”   “我觉得不必。”首领宰露出了让太宰治犯恶心的爽朗笑容,“这不是还有修治君吗?”   好,熟悉的太宰治为难太宰治。   这种小事,陆羽只想在边上看热闹——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不过太宰小治最近功力见涨,他面不改色:“哎呀,这个尺码我穿太小了,毕竟我都一米四了。”   距离太宰治的十岁生日已经过去了半年,小家伙确实又长高了一点——一厘米。陆羽无情的戳穿了他:“这种时候不能四舍五入啊,一米三六。”   “是啊修治君。”首领宰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矮个,“还有,喜欢小裙子的话,可以去换成大一个码的嘛。”   “嗯?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喜欢裙子?”太宰治歪头,“难道因为你喜欢,所以认为我也会喜欢?”   “咳咳。”眼看逐渐有其他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看好戏的陆羽只好打断了他们,“好了,以后再说喜欢不喜欢,你们喜欢我也不拦你们,现在先把礼物买好吧。”   家里两只猫猫的偶尔互挠,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时间飞快的跳到了第二天下午。   还是当年陆雪接到太宰治的那个机场,还是那个温柔明媚的母亲陆雪,不过要接的人换了一个……也没换,毕竟接的还是“太宰治”。   “小陆羽!这里!”穿着雪白棉服的陆雪高高挥手。   陆羽拖着行李箱,牵着太宰治,对侧后方的首领宰抬了抬下巴:“去吧。”   首领宰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还是率先往陆雪的方向走去。   他可以恍若不在意般的去见织田作,因为他知道这个织田作根本不认识“太宰治”,只会把他当做敌人。   加入织田作也得到其他世界自己的记忆,那首领宰大概就不敢去见他了。   能让“太宰治”为难的,从来都是“好意”。   穿着黑色风衣的瘦削青年大步走到了陆雪面前,温顺的低下了头。   “我……”   “治君。”陆雪抬头打量他,笑容温柔,“欢迎回家。”   “嗯。”首领宰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我可以拥抱你吗?”陆雪问。   首领宰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极轻的拥抱了不属于自己记忆里的“母亲”:“陆雪妈妈。”   并没有上前的陆羽伸手揉了揉身侧太宰治的头发,抬头看向了天空。   “真难得,今天天气不错。”   天空中,是冬日里少见的暖阳。 第108章 十一岁   五个多月后,六月下旬,阳光灿烂的一天。   日本横滨。   擂钵街的一个小角落里。   陆羽、太宰治、费奥多尔三人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大约三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爆炸,横滨的土地上出现了一片呈现凹下去的碗状形态的巨坑。   这个“大碗”没有被填平。很多流利失所的人在哪里建起了自己的家园,慢慢的,就有了“擂钵街”。   而陆羽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是太宰治的十一岁生日。   十一岁是一个神秘的年纪——运气好的小朋友可以从此推开神秘的大门,进入绚丽的魔法世界,从此告别麻瓜生活,开启精彩又奇妙的全新旅程。   而一切,都是从十一岁从天而降的一只猫头鹰说起的……   而等不到那只猫头鹰的孩子,只能接受自己只是个麻瓜这一事实了。   而身为好哥哥,陆羽怎么能让自家小治当麻瓜?!   他紧赶慢赶,暗地里欠下了不少人情,终于在美国找到了想找的人——罗琳阿姨!   电话通知陆羽找到人的时候,这位女作家正被出版社退回了稿子。陆羽二话不说,跨洋使用金钱攻势,收购了出版社,加紧出版了第一部 魔法石。   在书籍还没上市前,第一本精装书就被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太宰治的小书桌上——那天,正是大年初一。   而在太宰治十一岁生日的当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远方飞来,爪子还抓着一个大包裹,在太宰治的落地窗前乱扑棱。   被猫头鹰吵醒的太宰治有些懵,他打开连接着阳台的门,把猫头鹰放了进来。   雪白的大猫头鹰钻进房间,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儿,然后把包裹扔到了书桌上。自己则落到椅子背上,开始优雅的梳理羽毛。   猜到是自己的生日礼物,太宰治也不睡回笼觉了,兴奋的拆开包裹。   包裹里是黑色的木盒,最上面摆着一封信。   ——霍格沃茨学校的入学信!   太宰治看着精致的烫金信封眨了眨眼,把它暂时拿走,打开了那个木盒。   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压在上面,下面则是一年级的魔法课本,一级一本猫头鹰饲养守则。   最下面是一件折叠包裹好的衣服——纯黑绣金纹的魔法袍。   看完这些后,太宰治又打开长条木盒,里面黑色的缎面上躺着一根魔杖,以及相关介绍。   看完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太宰治才打开了那个信封。   内容和小说里的一模一样,还有一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车票。甚至还有几枚硬币——金加隆,银西可。   太宰治把那封信反复阅读几遍,发出了欢呼:“好耶!去霍格沃茨!”   猫头鹰睁着大眼睛,安静的看着他。   ——太宰治当然知道不是真的。   毕竟真的入学通知不会把这么多东西一起送来还附带一只猫头鹰。会做这些的只有他的六六哥哥——但这不妨碍太宰治把它当做真的。   陆羽给了他一个绚丽的梦,那他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呢?   太宰治衣服也不换,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口打开门,放声大喊:“六六——我——成为巫师啦!”   厨房里制作长寿面的陆羽会心一笑。   三楼的首领宰也被吵醒,他往小被子里缩了缩,想继续睡觉。但几秒钟后,他又把头钻了出来,睁开眼睛,眼眸慢慢移动到一边,去看自己的床头柜。   空空如也。   也是,要是晚上有人来的话,他会察觉到的吧……   首领宰又慢吞吞的把头往回缩,突然听到了露台那边传来了声音。   他猛的翻身下床,然后又矜持的走到落地的窗帘边,撩起了一个角。   一只英俊的棕黑羽金雕正盘旋在露台外面,不时优雅的用喙敲敲玻璃。   首领宰:瞳孔地震.jpg   陆羽跟特殊事件中心申请的、驯养好通人性的金雕到啦。   太宰治的十一岁以及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而这场由陆羽一手操办的快乐,也引发了一个后果——   那就是太宰治一直被陆羽镇压着的中二病,彻底爆发了。   他向另一个自己精心学习了用绷带缠绕住一只眼睛且不影响发型是奇妙技能,声称自己的绷带是封印住体内汹涌魔力的封印,就差说他其实是转世的漆黑之翼了。   而且,太宰治还以“我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为理由,申请提前进去初中学习。   当然他的原话不是这样的。原话要更加有趣。   “六六,为了去霍格活茨上学,我必须从小学退学了。不去的话,我就没法控制体内的魔力因为暴动……”   “说人话。”   “我开学不想上小学了。”   明明只是去考了几次试而已。太宰治再次开学应该上五年级,直接上初中相当于跳了两年,真的入学的话,将成为班里最矮的同学。   陆羽不怎么想答应,但太宰治拉上了暑假来找陆羽的费奥多尔,试图用可爱说服陆羽。   陆羽:……没用的,费佳给我好好上小学去吧。   费奥多尔在种花的生活各个地方都很不错,本人也逐渐被养父母攻略(米佳已经被攻略完成了),基本上对目前的处境表示满意。   至于为什么是基本上——因为他和他的异能力体都被迫去小学上学了。   尽管费奥多尔看起来安静乖巧,但他并不想和一群傻傻的小萝卜头混在一起玩游戏。   而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异能力体米佳的性格要比他本人要活泼不少,因此居然会混入孩子堆里。   当年,米佳没有独立的时候,费奥多尔就习惯了每天听异能力体在脑子里说话。现在他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安静,却要接受“我的异能力体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玩的挺高兴”这个可怕的事实。   费奥多尔其实无所谓去上学,他可以去从中观察到各种现象,人类幼崽群体的相处模式能让他更直接的解析人性。   不过既然太宰治都找上来了,那他当然无有不可——毕竟比起让米佳和萝卜头玩耍,费奥多尔宁愿他和初中生一起交流。   最终,由于太宰治不想继续当小学生的意愿太过强烈,陆羽还是被缠的松口了。   他决定给太宰治一个任务,只要太宰治能完成这个任务,就同意他申请小学毕业。   至于任务嘛。   擂钵街的小中也了解一下?   “我重复一遍你的任务啊。”   角落里,陆羽半蹲在地上,跟太宰治唠叨:“在擂钵街,有一个叫羊的组织,组织里都是年纪不大的未成年,他们自称是因为弱小而选择抱团取暖的的羊群。但这个看似没有危险的小组织,却有一张鬼牌——名为中原中也的异能力者。   “小羊们仰仗他的能力,却又试图掌控他。”陆羽回忆起原著的情节,“说白了,是道德绑架。”   “而我的任务就是解决这个扭曲的组织,我懂!”太宰治嘿嘿一笑。   “不是!你的任务是解决这个组织扭曲的问题!”陆羽气笑了。   “这不是一回事吗。”太宰治耸耸肩。   “总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陆羽无奈的捏捏他的小脸蛋,“绷带别缠太久,小心斜视啊。”   “没问题的,那个大号太宰都没斜视。”太宰治挣脱开陆羽的魔爪,伸手捂住自己眼睛上的绷带,“这可是封印邪王真眼的道具!”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你之前还说是压制魔力暴动的道具。”陆羽抽抽嘴角,“算了,随你吧。”   阻止中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太宰治快乐就好。   “六六放心吧,没问题哒。”太宰治拍拍自己外套上的灰尘,转身欲行。他今天不但缠了绷带,还穿了自己最贵的一身定制小西装,大夏天的陆羽看着就热,“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注意安全,有事叫我啊。”陆羽站了起来,目送太宰治离开。   “知道啦知道啦。”太宰治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唉。”陆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希望能顺利吧。”   这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奇妙的任务内容来自首领宰。就在陆羽被太宰治缠的没办法的时候,首领宰偷跑到陆羽跟前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陆羽虽说是同意了,但真正开始实施还是会担心——他不担心太宰治的安全,自己养的崽自己心里有数,太宰治有足够在擂钵街横着走的本事。   他是在担心那位中也君……   太宰治肯定领悟了他的意思,知道中原中也才是他们想保的那个。但是,他会不会捉弄对方……陆羽就不确定了。   总觉得首领宰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居心不良啊。   费奥多尔扯扯陆羽的衣角:“老师,我们去哪里?”   “啊,去找一个黑医的诊所。”陆羽放下手,“米佳不出来吗?”   【外面太晒了。】   “他不出来。”费奥多尔摇头,“在种花的时候一直留在外面,所以想休息一下。”   【老师,费佳说谎。】   ……   “那就这样吧。”陆羽拉起了费奥多尔的小手,“走,治君特意让我们今天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能看一场精彩的大戏。”   现在是太宰治十一岁的六月。   这一年,织田作之助16岁,江户川乱步15岁,与谢野晶子14岁,中原中也11岁,费奥多尔10岁。   一切都尚未开始。   但命运的齿轮已经上好了发条。   在陆羽拉着费奥多尔去寻找森鸥外的小诊所时,独自行动的太宰治则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橘发蓝眼的小少年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都和他普通的衣着格格不入。他双手插在防晒服的口袋里,走路速度并不快,还不时踢起几块小石子,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羊之王,中原中也。   太宰治眼睛一亮。 第109章 初识   如何接近任务目标呢。   太宰治在脑子里列了几十种方案,包括但不限于装作初入麻瓜世界的巫师,假扮成大少爷□□自己,装作需要帮助的委托人,伪装成贫民区的小孩混入羊组织……   他初步想采取的计划是,扮成一个高傲的贵族少爷德拉科去接近小哈利,所以穿上了最贵的西装。   不过在看到“哈利”本人以后,他推翻了所有的计划。   嗯……   什么羊之王、强大的异能力者、鬼牌。太宰治发现,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嘛。   他也许有强大的力量,但动作里带着一种幼稚。他明明是羊组织的王牌,却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表情行为都透着气恼和寂寞。   再结合之前从陆羽那边知道的情报,一个空有力量和保护他人之心,却不知道如何处理人心以及保护自己的傻孩子形象就出来了。   联想到首领宰和陆羽的态度,太宰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所谓任务的核心……   居然是,让他去,交朋友。至于解决羊的问题,其实是“帮朋友解决难题”。   嗯……   太宰治陷入沉思。   他知道陆羽选择中原中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但这不代表他会直接接受。没有真正的认识对方,他才不会去交朋友呢。   但他又很信任陆羽(和首领宰)。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中原中也,有很大可能真的会成为他的小伙伴。何况,单纯的看中原中也的资料,和眼前小少年的形象——   他,不讨厌中原中也。   那么,再用欺骗的方式去接触就不妥了。   虽然太宰治没有主动的去交过朋友,但好歹看过很多书(和各种帖子),很清楚的知道,交朋友需要真诚。   所以,太宰治决定,采用最直接的方法。   “喂!前面的!”   中原中也驻足转头,发现了站在一个小巷子里挥手的太宰治。   有着棕黑色卷发的小少年比中也自己高一些,穿着中原中也不了解但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高档西装,露出来的手腕、脖子甚至眼睛上都缠着绷带,俊秀的脸上挂着足以被称作可爱的微笑。   一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种人都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吧……但那个少年确实是在对着他说话,周围也没有别人。   “叫我?”橘发的男孩看了看四周后,指着自己犹豫的问道。   “嗯呐。”太宰治点点头。见中原中也在原地不动,干脆自己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太宰,太宰治!”鸢色眼睛的少年语气活泼,“你呢?”   “啊……我是,中原中也。”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中原中也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我问了你就说吗?”太宰治歪歪头,露出来的一只鸢色大眼睛里满是兴味,“你并不认识我吧。”   “但是你说了你自己的名字啊……这不是礼貌吗。”中原中也皱起眉头,“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太宰治捏起了下巴。   虽然看起来余刃有余,但他其实也是第一次主动去跟一个陌生的同龄人相识,因此,还是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面上并不会表现出这一点。飞快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台词,太宰治微笑着道:“我是种花人哦,跟家人搬来横滨居住,听说这里有个神奇的擂钵街,就来看啦。”   “擂钵街有什么好看的啊。”中原中也低低的嘟哝一声,然后问道,“那你叫我做什么?”   “我人生地不熟嘛,所以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就看到你了。”太宰治微笑,“你好像一个人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能陪我逛一逛吗?”   “哈?”中原中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我为什么要陪你?我们才刚刚认识吧。你去找别人吧,我没空陪你玩。”   说完,他转身想要离开。   “哎,这就要走?”太宰治连忙扯住了中原中也的衣袖,做了个卖萌的猫猫嘴,“但你好像没什么急事吧,附近也没有别人,我会迷路的,带我一程啦。”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中原中也有些懵,“我和你又不熟,为什么要带着你?”   “人和人相处不都是从不熟开始的吗?”太宰治仍然扯着中也的袖子,无耻的理直气壮,“而且我们都是小孩子啦,小孩子之间不是很容易玩到一起嘛!”   这句话槽点实在太多,要是陆羽在场,一定会吐槽的。但现在现场只有一个常识不足的中原中也,而中原中也只觉得震撼。   小孩子……吗。   中原中也下意识想反驳说他已经是个可靠的大人了,但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确实只有十一岁,甚至只有四年不到的记忆。不管怎么说,都是会被称为小孩子的年纪。只是身处羊组织的中也有着太多的责任,因此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原来,擂钵街外面的孩子的生活,是这样的啊。   中原中也心里突然生出了奇怪的情绪。   他想——   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而我还没认识过羊组织以外的小孩子,而且是擂钵街外的人。   他是个小少爷,和我不一样……   但他说的对,他还是个小孩子,在这里很危险。   他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羊”的事,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我可以把他护送出去,和他聊聊天。就像他说的那样,小、小孩子之间,玩在一起,很容易的……   中原中也的脚尖碾了碾地面,不自在的把防晒服的兜帽戴在了头上,带着拉着他袖子的太宰治一起往前走去:“那就随便吧。”   啊,这就同意了?   太宰治难得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露出一个可爱度爆表的笑脸:“好的~chuu~ya~”   “什么啊,为什么叫的这么奇怪?”中原中也恼怒的回头。   “因为‘中也’的发音比‘中原’简单多了吧。”太宰治若有所思,“‘太宰’也比‘治’更流畅,所以你也可以叫我太宰啊。”   一个是名,一个是姓,完全不一样。   然而中原中也一直习惯了被人叫中也,一时居然也觉得没问题:“那就这么叫吧,嗯……太宰。不过,你别用那么奇怪的语气……”   “嗨嗨,中也~”太宰治眉眼弯弯,“能跟我说说擂钵街吗?”   两个小朋友一边聊天一边一起往前走去,相处居然很融洽。   被哥哥养的油光水滑(?)会撒娇的小黑猫很懂得赢得他人喜爱,在流浪的小橘面前收敛了自己的光鲜,每一句话都是在顺毛摸。   太宰治拿出了特意带来的拍立得,一边给很有特色的简易建筑拍照一边道:“我一直跟着兄长在旅行啦,我的兄长是个作家。他经常去各个地方取材,我今天也算给他取材~”   “作家?”中原中也重复。   “是的。是写故事的人哦。”操纵拍立得吐出照片,太宰治把相机挂到脖子上,摸出一只细马克笔,在相片角落流畅的写下日期,然后反过来认真的问道,“呐,中也,这个建筑是怎么回事呢?”   “啊,这个是几年前,这里下了一场大雨……”中原中也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给太宰治介绍了起来。   太宰治确实也对擂钵街很感兴趣。他在照片背后写下中文介绍,还不忘给小橘猫顺毛:“真是多谢你啦,中也。没想到这些你都知道啊。”   “因为我是在这里生活的啊。”中原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被太宰治写在照片背后的字吸引了注意力,“你写的是汉字吗?”   “嗯呐,应该说是种花文。我是种花人嘛。”太宰治大大方方把照片拿给中原中也看,“虽然和日文里的一些汉字一样,但有一些字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说着,他还用给中原中也用日语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了那段话的意思,然后又用种花文念了一遍。   中原中也是认识字的。擂钵街的孩子们很多都是上过一段时间的学的,中也在羊里跟伙伴里学会了平假和一点简易的汉字,但并不多,因此生出些许羡慕。   太宰治察觉到了这点情绪,心里一动。没有对优质的物质生活羡慕,却渴慕知识吗?这种地方,居然有这样的人?   不过,还不够。   太宰治冷静的想,中原中也这个人,一定有某些特质,能获得陆羽的认可,甚至足以打动他太宰治。   在哪里呢?   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微微垂下,内心里的种种情绪在一闪而过后通通收敛。   不着急,契机总会有的。   “话说,太宰。”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欲言又止,“那个……”   “嗯?”把照片收起来的太宰治抬头。   “你身上这些绷带,是怎么回事啊?”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是受伤了吗?”   “啊,这个啊。”太宰治哼哼一笑,单手捂住了自己缠绕在绷带下的那只左眼,“这些绷带,其实是封印!”   “什么?”中原中也茫然。   “是为了封印住我体内汹涌而出的、来自邪神的魔力——一但解开封印,邪神的力量就会涌出,带来巨大的破坏,所以平时必须封印才行!”   中原·荒霸吐·解放过污浊·中也:!!!   “原来……你也是?”他不可置信的问。   太宰·只是犯个中二病·治:……什么叫也? 第110章 双首领   情况有些出乎了预料。   太宰治迅速意识到了这件事。从中原中也的反应里,他得出一个结论——中原中也有着和刚刚太宰治犯中二时描述的“封印邪神的魔力”差不多的状况。   他有着被封印的力量?一但被释放出就会造成很大的破坏?可能和“邪神”有关?是出于对异能力的不解吗?还是中二病友?   不,看中原中也的性格,他并不是会了解奇异设定的人,而且刚刚的反应也很自然。而十一岁就能在擂钵街打出名头的人也不太可能不了解异能力……   太宰治陡然一惊。   难道这个中原中也真的是什么邪神附体?!毕竟异能力千奇百怪,来个封印神灵之力也不奇怪啊。   他眼神猛然亮了起来,双手压到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中也!你拥有邪王真眼吗?!”   中原中也摸不着头脑:“什么真眼……?我没有,是你的……能力吗?”   橘发男孩的脸上带着一点懵懂,不过睁大的蓝眼睛里是难以言喻的期冀:是同类吗?   “……不,虽然不知道中也想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中也想的那样。”太宰治读懂了中原中也的情绪,放开了手下的肩膀,无力的扶额,“这样,找个地方,我跟你解释一下。”   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楚中原中也的情况,但太宰治已经发现了——他是个孤独的人。   并不是只没有人可以交流的孤独,甚至不是没有人可以信任的孤独。中原中也的孤独给他的感觉是——   没有,同类。   也曾被孤独包围的鸢眼少年不情愿的退让了。   好吧,就这一次。   “好。”中原中也沉下心来,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他点点头,带着太宰治往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   陆羽拉着费奥多尔的手,一起走在擂钵街的小道上,他的一边耳朵里还带着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   “前面那个路口左……噗。”   耳机里,一直在给陆羽指路的首领宰突然笑了。   “治君?”陆羽低声询问。他的领口夹了一个小小的麦克。   “不,没什么,兄长。”首领宰满是笑意的回答,“前面的路口左转,应该正好能看到好戏。”   “我知道了。”大概猜到他为什么笑的陆羽回答,“小治还顺利吗?”   “很顺利哦,兄长放心吧。”   擂钵街外,横滨的某栋房子里,首领宰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擂钵街的简易俯视地图,上面两个红点和一个蓝点正在往相反的地方移动着。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个小一圈的黑点点散落在擂钵街各地,以及一些用特殊符号标记的位置。   现在,那两个红色的点点正在往一个绿色框框标记出来的区域移动。   同时,屏幕的左下方显示着正在监听中的窗口,窗口和蓝色的点点用一条线连接着,还被设置成了录音模式。   首领宰两边分别戴了两只蓝牙耳机,左边和陆羽联通,右边则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对话。   刚刚首领宰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真是中原中也说出“原来……你也是”的时候。   这种好戏,当然要录下来啦。   了然的陆羽笑着摇了摇头,带着费奥多尔一起去往了首领宰说的方向。   一拐过去,刀兵相接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陆羽长眉一挑,不用首领宰指路,一把将费奥多尔捞到怀里,足尖轻点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那里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周围没有乱七八糟的建筑,是擂钵街难得的正常地方。   而小楼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有两个人正在交战。   一个是使用太刀的白发和服男人,一个是手持手术刀的黑发白大褂,他身后还漂浮着一个握着大针筒的金发少女。   毫无疑问,这是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和未来的□□首领森鸥外。   陆羽找了个最近的建筑当掩体,遥遥的看着他们两个打架。有一说一,打的很激烈,基本上都是冲着对方的小命去的。   “老师,那是人形异能力吗?”费奥多尔单手搂着陆羽的脖子,轻声问道。   “是的。”陆羽肯定,“不过不知道和米佳是不是一个类型的。”   据陆羽所知,森鸥外的爱丽丝曾经只是没有意识的人偶,并且模板来自于与谢野晶子。那么之后的人格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不清楚了。   似乎有不少人猜测是森鸥外自己扮演……咳。   费奥多尔看着战斗中的两人,若有所思。   “兄长,你把手机拿出来,我联接一下你的摄像头。”首领宰突然出声。   陆羽闻言把口袋里的手机取了出来,给他找了一个良好的视角:“可以吗?想看自己来还不行?”   “不要~”首领宰敲击键盘,屏幕上弹出了视频窗口。在首领出现的同时,他打开了录制,“兄长,往左边挪一下。”   超越者的手远比支架要稳,视频里的景象十分稳定,没有任何晃动。首领宰轻易发现了自己想要的看到的——   小楼的侧面,有一个黑发的少年推着轮椅,正偷偷摸摸的离开。   陆羽和费奥多尔也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他饶有兴趣的说道:“那就是江户川乱步?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是乱步桑和与谢野医生呢。”首领宰低笑,“兄长要去看看吗?”   “但你不是要录视频吗?”陆羽反问。   “那边也录。小老鼠的手机也可以。”首领宰拼命暗示。   费奥多尔已经从陆羽说的话里猜出来首领宰说了什么,他提前回答了陆羽没说的询问,毫不留情的出卖了半身:“老师,我们去那边吧,米佳可以留在这边录像。”   【费佳……】   你留在这,我要去会会那个名侦探。   【好吧。】   异能力体从费奥多尔身上脱离出来,凭空站在空气里,乖巧的跟陆羽打招呼:“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拜托你了。”陆羽把手机稳稳的递给男孩,“有需要的要话要告诉我哦。”   “老师放心吧。”米佳一脸乖巧的接过手机。   “好了,兄长快去,别错过了经典场景。”首领宰开始催促。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几个月了!是CG啊CG!   首领宰窥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同步其他太宰的记忆,就是他一直在用的那种;另一种是把手里的书页送到其他世界,之后通过这页书来获取书页周围的信息。   后者是他离开原世界后才确定的。原本只是一个尝试,没有想到就这样成功了。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不能凭空知道完全没接触过的事情。   比如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决裂,江户川乱步偷偷带走与谢野晶子这件事。   首领宰知道这件事,也知道事情发生在自己十一岁前后,但他不知道是哪一天、什么地点。   但对“太宰治”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知道是哪天,就自己引导。不知道地点,就一直关注。在首领宰的暗中引导下,入驻□□的森鸥外“突然想起了”被关住的与谢野晶子。   而同时首领宰也拦下了这条消息,等森鸥外偷到人以后才透给了福泽谕吉……   而能做到这一切是因为,在这近半年里,首领宰已经和横滨各方势力重新接头,布下了重重暗线。甚至他行动的时候,森鸥外还没进入港口黑手党。   被陆羽评价为“闲不住的劳碌命”。   劳碌命首领宰在背后安排别人,太宰小治去寻找新的小伙伴,陆羽就负责给首领宰实时转播。   留下看似没意见其实不怎么情愿的米佳,陆羽和费奥多尔迅速跑到绕道侧面,去围观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   侦探少年正站在轮椅前说着什么,还拿出了一个金属蝴蝶发饰递过去。   费奥多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交给陆羽,首领宰快速连上,出现了江户川乱步那张嫩出水的小脸。   嗯……乱步桑,你和二十六岁没什么差别啊。   而轮椅上的与谢野晶子则是首领宰未曾见过的样子。干瘦,无神,黑发散乱,小脸上的眼睛有些大的渗人。   在看到发饰的时候,少女突然激动了起来,不再是一副枯萎的神情。   首领宰感叹:“森先生这是开局好感负值,还没拿到关键道具,能成功才奇怪了。”   不要说得好像攻略游戏一样啊。   眯眯眼少年对少女说:“我们邀请你进入侦探社,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拥有温柔。你的悲伤才有价值……”   与谢野晶子泪流满面。   “哎呀,是个好孩子呢,这位侦探先生。”陆羽一边拍一边唏嘘。   “老师,放我下去。我想过去。”费奥多尔突然道。   陆羽眉头挑了一下:“去做什么?”   “去问那位名侦探一些问题。”费奥多尔老实的回答。在过来之前,他就在首领宰那里知道了“死亡天使”和“异能力侦探”侦探的存在,心里有不少想法,正想要去证实。   “现在?他们可还没走多远呢。”这么说着,陆羽还是把费奥多尔放下了。   “让他去吧,兄长。”首领宰说道,“森先生赢不了福泽阁下,再说,就算他追上来,不是还有兄长吗?”   首领宰偏心偏的光明正大,根本没想让森鸥外有留下与谢野晶子的可能。   “好,去吧,费佳。”陆羽摸了摸学生的脑袋,他也长高了一些,“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我知道了,老师。”   费奥多尔应了一声,小跑赶到了正准备离开的乱步他们身边。   “请等一下,二位。”   江户川乱步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费奥多尔:“嗯,你是谁?” 第111章 孩子们   “我的名字是费奥多尔。”费奥多尔认真道,“想请教二位一些问题。”   “诶——但现在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聊天。”江户川乱步拒绝了费奥多尔,“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啦。”   语罢,他推着与谢野晶子就要走。   “您确定就要这样离开吗?带着战场上的[死亡天使]?”费奥多尔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轻声开口。   与谢野晶子呼吸一窒。江户川乱步的脚步顿住了。   少年回过头来,一直笑眯眯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他看了费奥多尔一眼,推着轮椅转过身,眼睛又重新眯了起来:“嘛,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好吧,那乱步大人就勉为其难的回答你的问题吧。”   与谢野晶子有些慌张的扯了扯江户川乱步的衬衫:“森……”   “没关系哦,与谢野小姐。”乱步的语气轻松,“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与谢野晶子迷惑。   费奥多尔微笑,合上眼睛微微低头致意:“您的智慧令我敬佩。”   “这不是当然的吗,说吧,你想问什么?”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可不一定会全都回答你哦。”   “多谢。”费奥多尔道,“那么,请问这位侦探先生——”   梅子色的眼睛睁开,略带笑意却无比犀利。   “您认为,这位与谢野小姐的遭遇,是谁的错呢?”   江户川乱步叉腰,前倾看向小小一只的费奥多尔:“这个问题,乱步大人的回答是——所有的人都错了。”   “愿闻其详。”费奥多尔微微歪头。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愚蠢又软弱,所以会犯错。”江户川乱步自然而然的说道,“但乱步大人会保护他们的,普通人们只需要傻乎乎的活着就好啦。”   “原来如此,您是这样的人啊。”费奥多尔恍然,“那么,下一个问题,您认为,如果与谢野小姐没有异能力,是否会比现在更快乐?”   与谢野晶子的拳头攥住了。   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乱步大人怎么知道她快乐不快乐?不如让她来回答你吧。”   与谢野晶子神情怔怔,好像陷入了某种幻想。费奥多尔柔声呼唤:“与谢野小姐?”   与谢野晶子如梦初醒。   “我……”她的眼睛空茫,一行清泪落下,脸颊埋入双手,“我不知道……但是、但是……”   “我只是想救人啊……”   费奥多尔沉吟一下。   “我很抱歉。最后一个问题——与谢野小姐,如果有一个消除你异能力的机会,你愿意使用吗?”   与谢野晶子豁然抬头。   “我……”   ——   “兄长,爱丽丝来了。”在陆羽专心围观的时候,首领宰突然出声。他在米佳的镜头下看到森鸥外让爱丽丝来追人了。   “那我先不拍了。”陆羽收回手机,“回去复述给你。”   “好的。”   身后,破空声逐渐逼近。陆羽头也不回,皎月般的刀刃于背后显现,正好架住了护士装金发女孩来袭的针筒。   交谈中的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多谢您的配合,打扰了。”费奥多尔看了看陆羽那边的情况,回身小大人一样轻轻躬身,“这里就交给我的老师吧。”   “有意思。”江户川乱步啧啧称奇,“我们先走了,之后再见!”   说完,他推着与谢野晶子就走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江户川乱步知道,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说下去。   他们马上就会再见的。   ——   一个破落的棚子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并肩坐在靠墙的小台阶上。小台阶脏兮兮的,但太宰治毫不在意的先一步坐下了,还像主人招待客人一样招呼中原中也坐下。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行为有些想笑,好感度不由得又提高了一些。   太宰治摸出来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家公司运营的L站,熟练的找出一部动漫:“中也快来看。”   中原中也好奇的凑了过去,两颗卷毛的脑袋挨在一起看番。   “原、原来只是故事里的人物啊……”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发现了真相。   “是的,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帅气。”太宰治镇定的说出了中二下的真相,他关闭了L站,锁屏收起了手机。   为了解决误会,太宰治刚刚把正在追的玄幻动漫找了出来,给中原中也看了他喜欢的人物出场的那一集。   一开始中原中也还摸不着头脑,但看到一个眼睛缠着绷带的人物拉开绷带喊出“解放——邪王真眼”的时候,他就全都明白了……   橘发的小少年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失去了之前的活力。   是误会啊。   他并不生太宰的气,相反,太宰治发现了问题还给他看了动画,他更加确定这是个很好的人。但以为遇到同类又被否定的失望,却没法轻易平复。   看着灿烂的橘发少年陷入消沉,太宰治难得感到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他试探着问:“中也是拥有差不多的能力吗?所以想要寻找和自己一样的人?”   中原中也一僵。这是他的秘密,只是因为刚刚的不慎露了出来……不过,他没有透露出“荒霸吐”相关,所以大概不要紧吧。而且,太宰也不一定知道异能力的存在。   他决定说一半实话,把事情糊弄过去。   “太宰,你知道异能力者吗?”   “知道哦。”出乎中原中也的意料,太宰治轻快的回答了,“我就是呢。”   中原中也惊讶:“你也是异能力者?”   “嗯。”太宰治的表情有些不情愿,似乎是不喜欢这个话题,“一点也不帅气不有趣的能力。”   “啊……”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异能力需要“帅气”“有趣”,这一刻他才发现,身边新认识的小伙伴思路有些奇怪。不过,知道异能力的话,就好解释了。   他谨慎的没有多询问,而是继续了刚刚的话题:“我的异能力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不敢全部解放,否则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甚至失去意志。所以我很想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太宰治神色有些微妙,“所以中也的异能力是什么?”   这个没有什么好瞒的,擂钵街知道羊的人都知道。对太宰治多了不少认同感的中原中也伸手碰到了身边的小石头,小石头被红光包裹,漂浮了起来。   “我的异能力是控制重力。”   太宰治:“!!!”   少年的小脸蛋皱了起来,仿佛被塞了一嘴柠檬片。   “你……你可以飞起来吗?或者在墙上行走?”   “这个很简单的。”中原中也老实的回答,“你怎么了?”   “呜呜呜呜中也……”太宰治顿时开始假哭,“怎么这样……”   中原中也皱眉:“所以到底怎么了?”   太宰治委委屈屈的伸手,碰了一下空中悬浮着的小石头。红光瞬间消失,小石头啪嗒掉到了地上。   中原中也瞳孔猛然缩小。   “这是我的异能力——让其他的异能力失效。”太宰治停止假哭,垂头丧气,“在其他时候一点用处也没有,完全不像中也的一样帅气……我也想要动漫、小说里人物那样酷炫的能力啊。”   太宰治碎碎念:“可以飞岩走壁,凌空行走,还可以操控东西漂浮在身边……可恶,好羡慕中也!”   看看他身边人的异能力吧。陆羽的天人之兵不用说;小老鼠相当于多了个半身还有即死效果;种花国他认识的几个异能力者也很帅,叶言之泼墨作画还能抡画卷,小花哥那个偷窃一切有概念的事物更是帅出了天际。而新认识的中原中也,更是仿佛小说男主角!   他太宰·正在中二期·治不甘心啊!   中原中也眨眼:啊?   第一次被这么直白的夸奖,他不及防,耳尖微微发红。   “你想玩的话,我可以带你飞啊。”中原中也试图安慰小伙伴,话说出口才想到对方能让异能力无效化,“你可以吗?”   有传奇装备就可以,他有,所以他可以。太宰治的手偷偷探入口袋,轻巧的把“人间失格二号机”从特质盒子里取出戴在手腕上,果断答应:“我可以的!中也,你真是个好人!”   新朋友说话怪好听的。中原中也不自在的清清嗓子:“那我带你飞一会儿你就回去吧,擂钵街不安全。”   “不是还有中也吗?”太宰治弯起眼睛。   “咳,当然,我会保护你的。”中原中也站了起来,对太宰治伸手,他的手腕上有着蓝色的手环,“走吧。”   太宰治眨眨眼,伸手握住中原中也的手,站了起来。   红光覆盖了他们全身。   两人的身体微微离开了地面。太宰治惊奇的扑腾着感受了一下——有点像漂浮在水中的感觉,好像失去了全去了全身的重量,是和被六六哥哥带飞完全不同的感觉。中原中也的重力要更加……梦幻,是未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的体会。   “还习惯吗?我们试试在墙上走?”中原中也好脾气的问。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中也!!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一个灰白短发的少年往这边跑了过来,“中也,别生气了,柚杏都和你道歉了不是吗?快回……”   他看清了中原中也身边的太宰治,语气顿时差了起来:“中也,他是谁?”   中原中也皱眉,带着太宰治落回了地上。   “是我的朋友。白濑,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吗?”他不愿意多谈太宰治,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把太宰治挡在身后。   “中也,你跑出来那么久不见踪迹,我们当然会担心。”白濑说道,“不过,你什么时候交了新朋友?还是这种……”   他隔着中原中也打量了一下太宰治:“富贵人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脸色猛的变了:“中也,你自己跑出来见他……不会是想离开‘羊’吧?”   “白濑,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离开羊?”中原中也没好气的说,“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这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   太宰治鸢色的大眼睛早已沉了下来,他对着白濑勾起了一个深深的笑容。   “你好呀,白濑君,我是太宰,太宰治。请多指教哦。” 第112章 疑问   “老师,他们已经走了。”费奥多尔慢慢走到陆羽身后。   “小费佳,得到答案了吗?”陆羽漫不经心的挥舞斩月应付着爱丽丝的大针筒,头也不回的问道。   “并没有,老师。”费奥多尔站在原地,“相反,我有了更多的问题。”   “这是好事。”陆羽微笑,劈碎了针筒,“不要着急,慢慢来吧,这并不是能在一朝一夕解决的问题,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你的时间不够了也不要紧,还有后世人呢。   这可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问题,所以,小费佳啊,慢慢成长吧。也许有朝一日,你的能开山立派,成立学说,在未来的某天真的改变世界呢?   “我明白了,老师。”费奥多尔清浅一笑。   “那就好。”陆羽拍飞了爱丽丝,柔声道,“好姑娘不要打打杀杀,回家去吃小蛋糕吧。不然的话……”   他凤眼一眯:“我可不想看到可爱的小姑娘被分成好几块的样子啊。”   爱丽丝前冲的动作停了下来,大概是在和森鸥外沟通。几秒钟后,爱丽丝收起了战斗的姿势,停滞在半空,哼了一声:“坏蛋,爱丽丝讨厌你!”   “那这是你的问题。”陆羽散去镰刀,耸了耸肩,厚颜无耻道,“小孩子和女性都喜欢我,小女孩更喜欢我。你还是一个讨厌我的小女孩呢。”   “不要脸!不要再被我遇到你!”金发萝莉瞪圆了蓝眼睛,气呼呼的挥了挥手,转身往回飞去。   “别说,还真的怪可爱的。”陆羽喃喃道。   “……兄长,修治君那边结束了。你要去找他吗?”   “去。治君帮忙指一下方向。”陆羽转身牵起费佳,不远处的米佳也飞了过来,把手机递给陆羽后飘回了本体。   陆羽收起手机:“好,行动顺利,汇合后回去吃大餐庆祝。”   一大一小慢慢走在街道上,特意绕开了森鸥外的位置,并不想和他打照面。   “对了,兄长,与谢野小姐的回答是什么?”刚刚打起来以后,没有超凡听力的首领宰就听不到费奥多尔那边的对话了。   “这个啊。”陆羽温柔道,“那个小家伙说,她不愿意。”   “嗯?”   据他所知,少年时期的与谢野晶子痛恨自己的能力、痛恨森鸥外,认为自己是一切厄运的原由。虽然未来的与谢野医生有着坚定而剔透的心灵,但那并不是现在。   现在的与谢野晶子,还沉浸在迷茫与痛苦中呢。   “她说,虽然她的能力带来了痛苦,但毕竟是为了回应她救人之心而生的力量。”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女其实带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哭腔。陆羽试着去模仿了一下她说话的语气,但腔调还是算了。   “可以选择不使用、选择把它封存,但绝对不会把它抛弃。因为那是她的过去和错误,也是她的未来。”   “已经为了它痛苦了那么久,如今再把一切都否定,岂不是太不值了吗?”   那怕已经在尽力模仿与谢野晶子的语气,陆羽带来的感觉还是和十四岁小女孩的差太远了。然而,首领宰还是在恍然间听到了与谢野晶子——未来武装侦探社的医生——的声音。   请君、勿死!   她的救人之心从未改变过啊。   “不愧是与谢野医生啊。”首领宰闭上眼睛,唇角溢出了温和的笑意。   “是个好孩子呢。”陆羽也笑了,“是吧,小费佳?”   “很奇妙。”费奥多尔语气淡淡的,“她明明已经决定不再使用异能力了,但还是这么说了。”   “因为那个孩子是个医者,也是个战士。”陆羽慢悠悠的道,“她会再次使用异能力的。因为她想要救人,想要挽救生命。   “她会继续成长,然后,于那些痛苦的过去和解,进而领悟到她的能力并不是让生命变廉价的存在,正相反,那是绽放的□□。”   “老师,她是一个优秀的人,于异能力无关。如果没有异能力,她也许会更加顺利的成长为优秀的医者……”   “也有可能会遇到其他的磨难。”陆羽停下了脚步,面向自己唯一的学生,单膝下沉蹲在他身前。   “费奥多尔,不只是人类,所有的生物,活在这世界上都是要面对磨难的。”   那双潋滟的鸢色凤眼垂下,露出温柔的弧度。   “我们应该想办法战胜困难,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规避上。刀剑,枪炮,异能力。虽然有痛苦,但我们一直在前进。智慧和异能都是人类的奇迹,是瑰宝,不是痛苦的根源。”   “那根源是什么?”费奥多尔呢喃。   “人类本身。”陆羽抬眼,神情是看透一切后的冷静与包容,“人类的欲望。只要欲望不被满足,矛盾就永远不会消失,痛苦与磨难也会伴随我们。”   “何解?”费奥多尔问。   “何须解决?”陆羽灿然一笑,“这不正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吗?”   “您说过,有朝一日,人类不再犯错,那就是天下大同。”费奥多尔认真的说。   “是的,但更大的可能是,还没等到那天,人类就灭绝了呢。”陆羽抬手摸摸费奥多尔柔顺的黑发,“那么,现在的疑惑是什么呢?”   “……老师。”费奥多尔轻声呼唤。   【费佳?你确定吗?老师也许会杀了我们哦~】   “嗯?”陆羽耐心的等着他回答。   “您说……人类、甚至生命的存在,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人类也好,其他生物也好,都是一样的。庸庸碌碌也罢、精彩纷呈也罢,最后都将回归寂静。”费奥多尔的神色无比认真,“这样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我回答没有意义,你会怎么样呢?去毁灭人类,提前结束这个种族无趣的进程吗?”陆羽反问。   “……我不知道。”费奥多尔茫然了一下。   “所以,你其实是在询问我,生命的意义何在,对吗?”   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下:“您说的对。”   陆羽垂了下眼睛:“这个问题,小治也曾问过我。你要不要问问他?”   “修治君?”   费奥多尔转过头,发现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我说啊,费奥多尔。”太宰治少见的叫了费奥多尔的名字,神色认真。他伸出手指,点在了费奥多尔的额头上,“你太傲慢了。”   “何以见得?”费奥多尔的梅子色眼睛和太宰治对视。   “你和我都是只是人类中的一员而已,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俯视人类?更何况,我们还没有见过全部的人世。”刚满十一岁、被家人们用爱浇灌着长大的、在无数个世界中都独一无二的太宰治慢慢的说。   “费奥多尔。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资格去否定人生的意义。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露在外面的那只鸢色眼睛缓缓弯了起来。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种问题,有无数哲学家都探寻过,有着各种各样的答案。”太宰治放下了点着费奥多尔额头的手指,“答案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一起去找吧。”   费奥多尔一时怔住了。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太宰治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大概是出于猫科动物的占有欲吧,太宰治看他一直挺不顺眼的——不过费奥多尔也不在乎就是了。   费奥多尔很清晰的记着小时候。   父母间无休止的争吵,责骂,独自一人呆在小房间里的孤独。杀戮时的血液,暗无天日的实验室,病态的索菲亚。   但他从来不害怕、不难过、不哭泣。他只是思考——静静的思考。为什么人类会过着如此……如此悲哀又愚蠢的生活?人类,一直在为毫无意义的东西消耗精力,徒增痛苦啊。   ——想要,去改变。   他的半身,他的“罚”,是世界上唯一理解他的存在。所以——费奥多尔无需他人的理解与支持。   【我们生来便不同于其他人。】   【所以,费佳,去吧。你是罪,我是罚。】   去为世人定罪,去降下神罚。   在西伯利亚的研究所里,他思考着逃出去的方法,想着以后的道路。然而一切还没来的及实现,太宰治就出现了。   他们很相似。都不同于平凡,都看穿了太多。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无法脱离。   但他们又不同。太宰治狡黠又活泼,被浓厚的爱意包裹,肆意的生长着,融入了庸扰的人世。   费奥多尔不需要同伴,所以太宰治如何并不重要。遇到陆羽被带走是意外,算坏事也算好事。费奥多尔本身就计划过,找一个地方蛰伏,汲取养分,静静成长——   但是……   不知不觉间,他也逐渐坠入人间。   【这好像也不错,费佳。】   “嗯,我明白了。”费奥多尔合眼,轻笑,“多谢,修治君。”   我追寻之路上的同伴啊。   “好啦,我的小哲学家们。”陆羽一手一个,把人拥到了怀里,“不要着急,小治也好,小费佳也好,还有治君,你们都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长大吧。”   “兄长啊,真是的……”听了全程的首领宰关上了麦,无奈的叹息。虽然没有在身边,但他却觉得自己被轻轻的拥抱了呢。   阳光映照出了一大牵着俩小的影子。   “说起来,小治今天去见的新朋友怎么样?”   “哼哼,还不是朋友呢。不过中也带我飞了,可惜被一个白老鼠——费佳我不是在说你——打断了,没办法,约了之后见面。”   “看来你还挺喜欢他的?”   “还好啦~”   “小费佳呢,今天对那位乱步君的印象如何?”   “是个聪明人。老师,我想之后再去拜访一下他们。”   “没问题,我们明天就去。”   “哎?不行,明天我和中也约好了!但我也想见那个名侦探!”   “唔,那回去再看看吧……” 第113章 横滨   陆羽在横滨“买”了一栋新房子。大概有两个小洋楼那么大,还自带花园和前院。   之所以是“买”,是因为这栋房子他没掏一分钱——是异能特务科“卖”给他的。   作为种花国明面上的超越者,陆羽现在的行为比起之前是有些受限。不过,虽然他有一半霓虹血脉的事没被其他人知道,太宰治本身是日本人的事,上面还是很清楚的。   到底是沾亲带故了,秉持着友好外交的理念,陆羽在横滨得到了这个“礼物”。   这个礼物他收到丝毫不虚,友好、友好嘛。异能特务科也不傻,人住这儿,监视也方便,而且有打不过的外敌找上来也好找上门求帮忙。   异特:一家人,一家人。   陆羽:呵。   想到后来法国打过来那些人,英国整出来那些事,陆羽还是默认了。   横滨毕竟是剧情中心,是主场,还有作弊器一般的“书”。因此,只要不损害自家的国家利益,陆羽还是很乐意到时候帮个忙的。   毕竟当年打起来的时候……他看那些“异能大国”挺不爽的,咳。   房子周围风景不错,能看到大海,也能看到五座地标大楼。不过远离繁华区。在日本这种地小人多的地方,还是城市里,留出一大片不开发的、能看到海的空地建了这么一栋大房子……   显然是专门给特殊人物准备的。再一看异特送来的地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位置正好和“图书馆”、港口黑手党形成等腰三角形,绝对的防备重地。   当时他们还在青森的小洋楼,首领宰看到地图以后,顺手拿起笔在地图上一圈儿,圈出一栋建筑,和图书馆、黑手党完美组成等边三角,房子则在最中心。   “武装侦探社。”首领宰点了点他圈出来的那栋建筑。   “挺好的。”陆羽扬眉。   看来,即使是没有被森鸥外掌管、没有获得许可证的港口黑手党,也是被异特默认的、守护横滨的组织呢。   既然陆羽说挺好的,那首领宰也没什么意见。一家人收拾收拾,跑到横滨过暑假了。   呃,过费奥多尔的暑假。   新房子的装修家具一应俱全,是有点复古的华丽西式风格。某种意义上,很合最近进入中二期的太宰治的意,所以陆羽也懒得改动,直接搬了过来。   去擂钵街围观那天,其实是他们在横滨居住的第三天,而今天则是第四天。   昨天回家后,陆羽和首领宰偷偷分享了珍贵录像和录音,心满意足,养崽子的成就感充斥内心。   看看自家的这只小兔宰治!他主动去交朋友了!他之前还开解了小费佳!   因为“崽崽长大了”而傻开心的老哥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准备了平时根本不会做的蟹黄小笼包。   大概是因为对新的小伙伴中原中也很感兴趣,太宰治没有睡懒觉,早早起来享受了他爱的蟹黄包。   “好次!六六,一会带我烤饼干吧!”太宰治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陆羽翻了个白眼:“你是女高中生吗,去见朋友要带自己烤的小饼干?”   “还不是朋友啦。”太宰治反驳,“那六六说带什么?”   “那个小……朋友大概喜欢偏大人一些的东西。酷一点的,成熟一点的。”   首领宰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下,顺口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   陆羽若有所思:“早上好,治君,你今天也好早。”   “早上好,兄长。”首领宰笑眯眯的夹了个包子,“因为不想让蟹黄包等太久呢。”   “那今天小费佳反而最晚了。”陆羽摇摇头。费奥多尔,早睡早起规律生活第一名,和两只太宰治形成了完美对比,现在还没到他的准时起床时间呢。   “不重要啦。”太宰治把话题扯了回去,“什么吃的比较成熟酷炫?”   “什么吃的也不成熟酷炫。”陆羽诚实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们不如去打电玩。”   首领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也可以,要不要带瓶果汁?”   太宰治流畅的接上了首领宰的脑回路,他骄傲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就能摘取胜利的桂冠!”   这小中二病。   “小治,你今天怎么没缠绷带?”   “走的时候再缠眼睛和飞刀带。”太宰治忧郁,“好热。”   好现实的问题。陆羽转头去看首领宰:“治君,你不热吗?”   他们都穿着普通的居家服,首领宰仍然缠着绷带,白色长袖微微挽上去,整个小臂都是绷带——估计衣服下面也是。   “是透气的绷带啦,我已经很习惯他们了,没有绷带就不能好好生存——”   “行了行了别说了,不抢你的绷带。”陆羽哭笑不得,余光看到了走下楼梯的费佳,“早上好,小费佳。”   “早上好,老师,修治君,太宰先生。”慢慢走下来的费奥多尔挨个打招呼。米佳没有跟在他身边,看来是没有离开本体。   “快来吃饭吧,今天我要带小费佳去图书馆来着,然后去买点生活用品。治君,要一起吗?”   “我不要,外面好晒。”首领宰干脆的拒绝了。   还真是坚定的宅男啊……陆羽也拿他没办法。虽然他也不知道全身缠满绷带的人为什么要抱怨晒——   算了,算了。   “我去,我去。”太宰治举手。   “你要去见中也君。”陆羽叹气。   “应该玩不了太久吧,我十点去找中也,下午你们还买不完。”太宰治晃晃筷子,“到时候我电话联系你。”   “可以,就这样。”陆羽同意了。   饭后大家各自行动,陆羽先带着费奥多尔离开了家门,家里只剩下两个太宰治。   两人对视一眼,太宰治兴致勃勃:“要不要来开发新菜谱?”   是的,这就是他们一直瞒着陆羽的小“秘密”。陆羽到今天也不知道,他的两个弟弟都在他的厨房里制作过什么奇妙的化学武器。毕竟,太宰治们可以想要掩盖痕迹,还是很轻易的。他们连补上的调味料的位置都能完全一致,更何况陆羽根本不关心这些。   因此,这个秘密就一直掩盖了下来。   “今天还是算了吧,你最好先去准备中午吃的饭,别指望小矮子投喂你。”首领宰有气无力的说。大概是对他宅男行为的不满,老哥也没给他留午饭……   要不中午吃鸡汤吧。   太宰治陷入沉思。他确实打了蹭中也饭的想法,居然不能吗……   他想了一会儿,钻进了厨房。   首领宰没理他,他还在思考——要不做豆腐吃?   ——   上午十点,擂钵街外围的一处建筑前。   中原中也靠在墙壁上,双手放在衣兜里,带着防晒服的兜帽,头微微下垂,额前的橘发垂落。   “中也——”同样穿了一件防晒服,脸上缠着绷带的太宰治从远处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个手提袋,大老远就开始出声。   “来了啊。”中原中也站直,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黑点,不由得也挥了挥手臂,“喂,太宰,这里!”   不一会儿,两人很快就成功汇合。体力充沛的太宰治平复了微微急促的呼吸,活泼的打招呼:“上午好啊,你昨天没有和那个白濑吵架吧。”   昨天他们分开的实在有点匆忙。白濑找过来,和太宰治短暂的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告诉中也有个孩子被大人打伤了,需要中也回去找场子。   这种事太宰治也没法阻止或跟上,好在中也觉得把人丢下不太好,就约了第二天。   “没有,我们是同伴,没有什么好吵架的。”中原中也自然的说,“你还要逛擂钵街吗?昨天被打断了。”   “擂钵街不急啦。”太宰治举手,“中也,我们去打电玩吧!”   首领宰这个提议还是很合太宰治的想法的。他蛮喜欢打电玩,不过找不到人陪他一起。陆羽他打不过,首领宰和他都不想和对方打,费奥多尔又是不会玩这些的乖巧裔,因此太宰治很难约到人。   中原中也就不一样了,他一看就是会喜欢电玩的人!   果然,中也闻言后也有些意动:“去哪里,你有知道的地方吗?”   太宰治摇摇头:“我才刚来这边没多久,中也呢?”   “那你跟我来。”中原中也干脆的转身,熟练的领起了路。   想飞过去。太宰治有点心痒,但贸然提出来又不太好。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早晚要体会到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感觉。   跟着中原中也拐来拐去,终于到了一家电玩城。太宰治注意到,这里其实已经不在擂钵街范围内了,只是紧贴在这里。   毕竟擂钵街只是一个炸出来的地方,内部大概没有铺设管道线路,所以这些应该都建在外围。   擂钵街这个状况,很严重啊,其实根本不适合住人吧。别的不说,没有管道的话,下雨的排水怎么办?   不过脑子里的思考不耽误他玩游戏。他们两个一致的选择了格斗游戏,选定一台游戏机后落座。   太宰治熟练的选择了一个女性人物,中原中也则是选择了一个帅气的男性人物。   游戏音乐响起来的那刻,太宰治把脑子里的思考抛到了九霄云外。中原中也的游戏技术果然很不错,和太宰治居然不分伯仲。   战斗!胜利!为了尊严!   对面的中原中也神色也变得严肃——   战斗!胜利!为了尊严! 第114章 混战   “K.O.!”屏幕上,性感的女角色被帅气的男角色打倒在地。   “什么——居然输了?!”太宰治不可置信。   “呼。”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气,一时有些得意,然后很有范儿的说道,“你是和个合格的对手,但这个游戏里,我可是最强的!”   不过看了看太宰治的小表情后,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经常来这里,你却是第一次用这台游戏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有被伤害到的太宰治一咬小银牙:“再来!”   我太宰治,玩遍市面上各种游戏机,马里奥都能轻轻松松一命通关,怎会被区区街机打败?   这赌上尊严的战斗,绝不可认输!!   中原中也神色一肃:“既然如此,那便再战!”   游戏机上再次出现了交战场面。这一次,太宰治凭借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看着屏幕上倒下的男角色,太宰治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矜持的微笑:“你也是个合格的对手,我只是占了玩的游戏比较多的便宜而已。中也已经很厉害啦,之前居然能答应我。”   中也、已经、很厉害啦。   感觉心里被扎了一下的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再来!!”   我中原中也,打遍整个擂钵街无敌手,这个电玩城里的每一款游戏机都了如指掌,从未有人能让我认输!!   蓝色的眼睛和鸢色的眼睛对视着,各自燃烧着战意。   ……这家伙,有点强啊。   “呐,中也,你真是个棘手的对手啊。”太宰治捂着缠绕着绷带的那只眼睛,冷冷一笑,“但这次,你注定无法胜利。因为我——”   他摘下了眼睛上的封……绷带,然后放松了手腕处稍微有些限制动作的几条绷带。   “我已经解开封印了!”太宰治严肃道,“这个状态下的我是无敌的!”   中原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被他带入了这种气氛之中,红光缓缓覆盖在他的双手上:“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留手了!无人能与重力一战!”   在两人的凝重之中,第三局开始了。   然而这场无敌和无敌的交战并没能取得什么结果。因为就在二人紧张的缠斗之时,一伙打扮奇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混混闯了进来,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扯过每一个人仔细观察他们的脸,似乎是想搜索什么目标。   沉浸于游戏中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没有理会他们。那些混混要找的大概也不是小孩子,因此也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似乎是找到了目标,一个混混骂骂咧咧的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把人拉了起来。男人的几个同伴愤怒的起身阻止,混混们纷纷围了上来两伙人扭打在一起。   混乱的电玩城里,沉迷游戏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与周围格格不入。在周围人的拉扯间,太宰治的小手提袋被碰掉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还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   太宰治:!!   他立刻抛下了尊严之战,俯身捡起小手提袋。里面有一个用锡纸仔细包裹好的东西——是烤红薯。太宰治早上亲自去烤了两个,而现在袋子里只剩一个了。另外一个,则被那个染着红发的小混混踩在了脚下。   那个踩到红薯的混混皱眉低头,看清楚脚下的东西之后不由得怒骂:“这是什么东西?谁干的?恶心死了!”   太宰治暗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混混,声音轻飘飘的:“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小鬼,这是你的东西吧?”混混低头看向坐着的太宰治,试图去抓太宰治的衣领,“我的鞋都脏了!”   中原中也早在太宰治停止游戏的那一刻站了起来,红光覆盖了橘发少年的全身。他冷冷的看着那个混混,整个人漂浮了起来,双手重新放入衣兜,有力的双腿屈起,防备着四周的他人。   在混混对太宰治伸出手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在空中调转身形,一个飞踢冲了过去!   太宰治冷眼看着那个男人倒飞出去,砸进了一台游戏机。在周围的混混们围过来之前,他站了起来,活动起了手腕。   “我的红薯……不可饶恕!”   中原中也仍然浮在半空,长腿凌厉,在重力的加持下威力可观,一字马飞踢狠狠踹裂了来袭者的下巴,又飞快的砸下来,把人击倒在地。   有人偷偷拿出□□试图偷袭,还没打开保险就被袭来的飞刀刺入了小臂。□□因疼痛掉落之时,太宰治灵活的跳了过来,一拳打中了他的颈侧,靠巧劲把人击倒在地,然后直接站在人身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中原中也本来还想保护太宰治,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凶残的冲向一个小滚滚,一拳打到敌人鼻梁上的样子。   还挺有几手的嘛!   放下心的中原中也露出一个张扬自信的笑。既然如此,就打倒这群在电玩城里破坏混蛋!   两个小少年都是灵活的类型,他们在敌人之间穿梭着,还配合出了几分默契。很快,电玩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人了。   来玩的客人和工作人员见势不妙,都早早跑了,小混混们(其实还有被抓的男人和他的同伴)被随便扔到角落里摞了起来,电玩城里一片狼藉。   中原中也盘腿坐在人山上,皱着眉道:“这些人不是擂钵街的势力,电玩城背后有人,平时都没有人敢来闹事的。”   太宰治不关心这些。他心里只有他逝去的烤红薯。   “我的红薯……我选了半天才选出来的烤的最好的一个……红薯……你死的好惨啊……”   那个红薯在混战中被踩的到处都是,太宰治抱着小手提袋,蹲在它的死亡地点,消沉极了。   中原中也见状,飞了下来,落到太宰治身边:“怎么了?”   “红薯……”太宰治没精打采。   中原中也“啊”了一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想了想说:“去把那局游戏打完?”   “呀哒。”太宰治不抬头。   “那,你不是还有一个红薯吗?”   “但只有一个了。”太宰治叹气,“想和中也一人一个的啊。”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什么……给我的?”   “是啊,被踩的那个是给中也选的,烤的最好的一个。”太宰治想起来早上那个红薯可可爱爱的样子,一时悲从中来,“红薯——”   战斗能增加男人间的友谊.jpg   并肩作战更是.jpg   和太宰治彼此战斗过也并肩作战了的中原中也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朋友了,现在他很想安慰低落的朋友,却又没有办法。无助下,他突然灵机一动。   “那,我带你飞?”   太宰治顿了顿,然后抬起了头。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沮丧?相反,他兴高采烈的看向中原中也:“好!”   变脸速度第一流。   ——   太宰治终于体验到了梦寐以求的飞檐走壁。   感觉很奇妙——因为被改变的是自身重力的方向,因此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真正被颠覆的是视觉,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横了过来,就像在躺着走路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用飞踢一样的速度体验空中飞翔。经历过刚刚的混战以后,中原中也充分认识到了太宰治体质健康,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柔弱小少爷,因此放心加快了速度。   玩了一会儿以后,两个人回到昨天的棚子处,分食了那个最后的烤红薯。   虽然用锡纸包着,但还是已经凉了。太宰治隔着锡纸把它一掰两半,露出里面橙红色带着点油光的瓤来。仔细凑近以后还能闻到那股独特的香甜味。   “给你。”太宰治把其中一半塞给了中原中也,然后咬了一口自己这半红薯,“本来想过来以后让你想办法再烤一烤的。现在还是算啦,一个红薯烤起来没意思。”   “很好吃。”中原中也拿着他那一半红薯慢慢吃了起来,“以前,冬天的时候,羊也烤过红薯。暖烘烘的,很舒服。”   “羊?”太宰治歪头。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和太宰治提起羊的存在。   “是啊,羊是我的家。”中原中也笑了,看着烤红薯的眼神有些温柔,“羊的大家都是孤儿,我们因弱小而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助,像一群没有力量的羊一样,努力的生存着。”   太宰治的神色微微收敛:“可是中也,你并不弱小。”   “……我只是有着一手好牌罢了。”中原中也皱眉,神色有着些许的不悦,“而且很久以前的我什么都不懂,是羊收留了我……”   “中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太宰治打断中原中也的话,“我的意思是——时至今日,让你们仍然团结在一起的,也许并不是弱小。而是你们的感情,你们一起经历的过去,是冬天里一起烤过的红薯。”   鸢色的眼睛定定的看向中原中也:“对吗?”   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所以即使你不再弱小,你也仍然是羊的一员。”太宰治指了指中原中也的手腕,那里有一条蓝色的手环。   “是这样没错。”中原中也惊奇,“你还挺会讲道理的。”   “我哥哥是作家嘛。”太宰治叹气,然后自然的转换了话题,“哎,半个红薯吃不饱。”   “一会儿我去买面包看看。”中原中也赞同吃不饱这件事。   “擂钵街也有超市吗?”太宰治试探着问。   “没有,所以需要去外面买,在偏外围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就像电玩城那种情况,不过在电玩城另一个方向。”   “这样啊……那中也,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我下午去找哥哥,他在图书馆查资料。”   中原中也略略有些有些不舍:“那下次见?”   太宰治把红薯皮团成锡纸团扔进手提袋,精致的拿出小手帕擦擦嘴擦擦手,站了起来。   “下次见,中也。”   棕黑色卷发的小少年拎着他的手提袋,利落的转身离去,阳光在他脸上打上阴影。   可是啊,中也。   你是一只橘猫……不,你是一只幼虎,是无法永远融入羊群的…… 第115章 武侦   “让强者融入弱者?”费奥多尔翻过一页书,抬起头来问。   “是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太宰治坐在他对面,托腮。   现在已经是午饭后,他们正在图书馆,有着异特秘密基地的那个。这个图书馆虽然很大,但没什么人,因此两个人的交谈并不突兀。   “让强者变弱,让弱者变强。”费奥多尔慢慢的说,“如果不追求融入,单纯的追求共处,还可以让弱者更弱,强者更强。”   “变成彻头彻尾的领导者吗?”太宰治想了想,叹气,“他不愿意。”   费奥多尔笑了下:“那第一种大概也不可以,就第二种吧。”   太宰治不愿意违背对方的意志,那么也必然不会伤害到对方,让强者变得弱小。   “说真的,费佳,我觉得这个论题适合你。”太宰治叹气。   “那群小羊吗,我的确很感兴趣。”费奥多尔笑笑,再次翻过一页,“我大概会从擂钵街入手吧……但现在,我还做不到。”   “改变大环境……”太宰治摸摸下巴,眼睛一亮,“虽然我们做不到,但有些人做的到呢。”   ——   “别打我的主意,我也做不到。”   另一个桌子前,陆羽从一堆写小说用的资料里抬头,无情的打断了太宰治的幻想。   对面太宰治的小脸垮了下来。   “擂钵街毕竟是日本内部的民生问题,我要是插手这方面,就真的越线了。”陆羽慢条斯理道,“不过这个思路没错,你可以继续。”   太宰治开始飞快思考:“政府?异能特务科?港口黑手党?但打动大势力出手需要有利可图,擂钵街有什么可图的?等等……”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六六!”   “小治,别忽视了他本人的意愿。”陆羽轻声道,“别看轻他啊。那是个小小的守护者呢。”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坚定的摇头。   “这只会让枷锁更重,更紧。”   “人活在世上,大都是负重前行的。”   “可这并不是理所应当。”   “但负重者心甘情愿。”   “那也不行。最起码……我不能这么做。如果到了那一天,那必然是迫不得已。”   陆羽和太宰治对视。   眼前的少年是他亲手养大的小朋友,是让他的人生彻底走向另一条路的存在。   他曾经是那样小小的,柔软的,孤独又不知所措的一个孩子。   而现在,太宰治坐在他对面。朝气蓬勃,神色坚定,他说,“我不能这么做。”   真好啊。   陆羽的眼神温软了下来。   “你说的对,不过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人心难测,当个体为了群体牺牲自己时,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但如果群体一直作为‘桎梏’存在的话,多半也不会有好结局。”   说完后他顿了顿:“不过,你已经把中也君当做朋友了吗?”   “勉勉强强,再看看吧。”太宰治嘟哝。   “如果你的目的已经从完成任务变成了为朋友解决难题,那么就不必着急。”陆羽没有揭穿他,只是微笑着继续往下说,“还都是小孩子呢,时间还有很久。”   慢慢加油吧,我的小治。   ——   横滨的生活还算舒心。   陆羽的日常:送太宰小治出去浪,试图把首领宰拖出家门晒太阳,陪费奥多尔看看书学学习,然后就是码字码字码字。   快乐的几天过去后,一件预定已久的事情终于开始行动——   拜访刚刚成立不久的武装侦探社。   风平浪静的一天,陆羽带着太宰治和费奥多尔,来到了横滨著名打卡地点(?)武装侦探社。   这个阶段的侦探社远远不像后期那样聚集满性格各异的各色社员,仅仅有着社长福泽谕吉和唯一的侦探江户川乱步。   哦,还有刚刚拐回来的小姑娘与谢野晶子。   福泽谕吉亲自打开了门,与谢野晶子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有些不自然的跟在他身后:“欢迎。这里是武装侦探社,请问您有什么委托吗?”   陆羽打量了一下眼前银发的剑士。他看起来冷峻严肃,身姿挺拔,有一种独特的武者气场,透着一种压迫感。   “日安,福泽阁下。”陆羽微微一笑,“并不是委托,事实上,我们是来拜访贵社的江户川乱步先生的。”   福泽谕吉冷淡的绿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看起来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他看了看提着一个点心盒子的陆羽和他身后的两个孩子,让开了门口:“请进吧。”   他转向与谢野晶子:“还请你去泡茶。”   与谢野晶子点头,跑远了。   “有新的委托人吗,社长——”好像在鼓鼓囊囊吃着什么的东西的少年声音从里面响起,正是江户川乱步。   “乱步,是来拜访你的。”福泽谕吉对陆羽点点头,示意他们去招待区那里先等一会儿,自己则绕到里面去找江户川乱步了。   侦探少年正拿着一包薯片在吃。他躺坐在椅子上,幸福的眯着眼睛,腮帮子鼓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一只小松鼠。   “乱步?”   福泽谕吉微微蹙眉,往乱步的方向走了几步,“你有客人。”   “哎,乱步大人知道啦。就是那天拦住乱步大人又帮忙赶走森鸥外的人啦。”江户川乱步翘着脚,“还算有趣的家伙,等会就去会会他们。”   “乱步,不要失礼。”福泽谕吉双手笼在和服袖中,“既然是认识的人,就快去吧。对了,脸上沾了薯片。”   “没关系的社长,与谢野不是过去了吗?”江户川乱步大大咧咧的道,伸出舌尖舔掉了那片薯片,“这边不急啦。”   福泽谕吉沉吟了一下:“那位客人似乎带了你会喜欢的伴手礼。”   江户川乱步用上扬的鼻音“嗯”了一声:“果然……嘿嘿,没事,他们大概也想见见与谢野。”   少年把最后的薯片倒到嘴里,跳下了椅子,含糊道:“我这就去洗脸。”   在福泽谕吉催江户川乱步出来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已经端着茶水走过来了。   “请慢用。”   她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准备倒茶。   “我来吧。”陆羽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接过了茶壶,“还记得我们吗,小小姐?”   与谢野晶子犹豫的看看他和费奥多尔,点点头。   “小姐姐陪我们聊聊天吧!”太宰治举起手,他今天也没有缠绷带,“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太宰,太宰治!”   “我是与谢野晶子。”少女抿了抿唇,还是坐下了。   陆羽坐在长沙发的中间,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分别在他的两侧。与谢野晶子则坐在他的对面。茶几上摆着点心盒子和与谢野晶子刚刚端过来的茶水。   “多大了?”陆羽熟练的斟茶,把一杯茶放到与谢野面前。   “十四岁。”与谢野晶子看着本该由自己做的工作被代替,有些不知所措。   “我今年十一岁啦!”太宰治抢答,“费佳比我小,他才十岁。不过我们准备开学上初中!”   陆羽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哭笑不得:“我还没同意呢,而且小费佳那边我说了不算啊。”   “那就是我准备开学上初中。”太宰治顺从改口。   “你想的挺美。”陆羽又给费奥多尔和自己倒好了茶,然后温和的看向与谢野晶子,居然带出了几分慈祥,“十四岁是上国中吧,准备去哪个学校啊?”   “不……我没有在上学了。”与谢野晶子答,有些微微出神。   她十一岁就跟森鸥外上了战场,面对战火硝烟鲜血生命,更后面就是孤独的监护。上学……已经是很远的记忆了,遥远到已经模糊。   陆羽当然知道这些,但隔着屏幕和次元壁的“知道”,跟亲眼见到感受到,是两码事。再加上他最近一直在考虑孩子上学的事,因此对这方面格外敏感。   因此他面色一变,一副种花家长的嘴脸就出现了:“怎么能不上学呢?小孩子都要去上学啊!”   与谢野晶子哑口无言。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但是,上学,这种平静又普通的词汇,对她来说,太……太遥远了,太不可思议了。她和那些普通上学慢慢长大的人生根本就是两条线——相交过,又愈行愈远。   “因为你的异能力吗?”陆羽皱起眉,“但你已经不再使用它了。而且就算有异能力也不耽误上学,我也有异能力,我大学毕业了。”   “我也有异能力,我即将小学毕业了。”太宰治顺利加一。但其实他根本没去过几天学校,去也是去考试。   费奥多尔想了想,还是没有加一。因为他还不能毕业来着,也没上过幼儿园。   “不是……”   与谢野晶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回不去了。现在的她,连未来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上学很无聊啊。”江户川乱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与谢野晶子身边,“里面教的东西简单的不行,老师同学都愚蠢的不行,还有乱七八糟的规矩,乱步大人才不需要上学。”   太宰治难得生出了几分认同感。   “你也是这么想吗?我也是哎,但哥哥一直要求我上学,明明是看一眼就能理解的东西,却要翻来覆去讲那么久……”   费奥多尔很难不赞成,但他还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虽然如此,上学的时候观察其他人还是很有趣的。”   “切,学校里都是蠢货,乱步大人才不觉得他们有趣。”江户川乱步撇嘴。   与谢野晶子:……虽然我不是很记得以前上学的经历了,但,我的常识告诉我,上学不该是这样的吧?   陆羽:……这些熊孩子! 第116章 主角们   此刻,小小的侦探社里聚集了原著三大剧本组。   并且他们在谈论的话题是——上学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陆羽一时无言以对。   “你们啊……上学的意义可不只是在于学习知识。”作为在场唯一的家长,他语重心长的说,“拥有超凡的智慧或者能力,并不是剥夺一个孩子正常成长权利的理由。”   与谢野晶子想到十一岁那年的战场,沉默。或许真的是不应该吧,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那时候,战场上需要她、那么多士兵需要她啊……她怎么能坐视那么多生命白白流逝?   如果不是战争,她也想,好好长大的啊。   江户川乱步想到他十四岁前的乡下生活,也闭上了嘴。爸爸妈妈是最好的,他想,还有大叔……社长也很好。乱步大人、乱步大人有好好成长了,已经变成了可靠的大人了,还有了异能力!乱步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帮上大家的忙,不,可以保护其他人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名侦探!   像个小孩子一样傻乎乎的玩耍、上学……乱步大人……已经不需要了。   费奥多尔捧起茶杯小口喝茶,安安静静。太宰治看了看对面沉寂下来的两个大孩子,用胳膊肘拐了拐陆羽:你惹的祸,你收拾。   陆羽叹气,知道眼前这俩都是问题儿童;而且说白了,他也无权干涉太多,这是人家福泽社长的崽儿,他怎么想也没用。于是干脆打开了提来的盒子:“不说这些了,来,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里面是横滨最著名的点心屋的各色点心,精致可爱。盒子一打开,淡淡的甜香就飘了出来,刚刚有些沉重的气氛就被打破了。不要说本来就喜爱甜食的江户川乱步,就连心态成熟的与谢野晶子都被点心吸引了注意力。   本来也只是个小姑娘嘛。   “还有这个。”陆羽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卷之前和工藤优作合作写出来的剧本杀塞给了太宰治,“小朋友和小朋友一起玩吧,我不在这里碍事了,我去找福泽阁下。”   “快去吧快去吧。”太宰治早就想和名侦探以及小姐姐玩耍了,闻言立刻推了推陆羽的后背,“老年人和老年人一起去玩耍吧。”   陆羽:“……”   江户川乱步炸毛:“社长才不老!”   这才不是重点!   费奥多尔点点头:“老师也不老。”   与谢野晶子抿嘴,忍不住笑了。   这还差不多。   老父亲摇着头,叹息着带着被亲儿子扎透的心走了。   福泽谕吉正等在门口,陆羽对他微微一笑:“不知道福泽阁下有没有时间和我聊聊?”   谈一谈,关于你家崽和我家崽都智商超凡,不如交个朋友的事情。   大概是江户川乱步和他说了什么,福泽谕吉干脆的点头:“请。”   现在,家长们都走了。   江户川乱步伸手从盒子里捻起一颗圆滚滚的樱花团子嗷呜一口吃掉,还舔了舔手指:“是想挑战乱步大人我吗?尽管出招吧!”   “嗯呐,我听过你自称世界第一名侦探,所以想来见识一下。”太宰治拿起一串三色丸子,可爱一笑,“不过,推理能力好像是你的异能力?”   “是的,乱步大人的[超推理]是最强的!”江户川乱步自信极了,“只要一发动,所有的细节有无所遁形,真相轻轻松松就浮现水面了!”   费奥多尔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也就是说,乱步先生的智慧全都来自于异能力了?”   “才不是!”江户川乱步又去摸了一个大福,气鼓鼓的吃掉了,“就算没有异能力乱步大人也很聪明,只是不能像异能力那样飞快的得出结果而已!”   与谢野晶子也忍不住拿了个花朵形状的酥饼。她这几天跟着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出去查过案子,很清楚乱步根本没有异能力。那些衣服扬起、发丝翘起等特殊效果,都是社长用“空击”伪装出来的——与谢野晶子亲眼所见。   看着严肃的社长偷偷给乱步掩盖没有异能力的事实,与谢野晶子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心生温暖。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她对江户川乱步又是敬佩又是感激,当然要为对方维持这“小小的谎言”了。   于是少女清清嗓子:“是的,乱步先生的异能力非常厉害,只要几秒钟,就能看出真相了。不过平时乱步先生并不会使用异能力,而他平时也很厉害!”   “这就好,因为玩游戏的话,用异能力作弊就没意思了。”太宰治煞有其事的点头。   陆羽没跟两个小朋友说江户川乱步“异能力”的真相。说了,就没意思了,是吧?   所以太宰治摩拳擦掌的跟费奥多尔一起跑来和江户川乱步玩,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封掉对方的异能力。   “哼,对付你们,还不需要[超推理]!”江户川乱步往沙发上一仰,同意了这个要求。   “那就用这个吧。”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绑带抖开,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把尾端给了江户川乱步,“我的异能力可以抵消其他人的异能力,并且能沿着绷带传导。你把这个系在手腕上,我们公平竞争。”   背后有陆羽在,太宰治并不惮于暴露自己的异能力。   ——还有这么过分的异能力吗?!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看着那截绷带,有些心塞。这样,乱步大人的“超推理”不就不是最厉害的了吗?   “乱步先生别担心,只是个小游戏。”费奥多尔放下手里的杯子,伸手拽过那段过长的绷带中段,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几圈,“作为公平,我也缠上。”   所以这两个小孩子都是异能力者!与谢野晶子有些惊讶。   “与谢野小姐就不用缠啦,我们都知道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太宰治又把绷带往乱步那边递了递,“怎么样,乱步先生,应战吗?”   “来就来!”江户川乱步接过绷带,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好——那么讲述游戏规则!”   太宰治把刚刚陆羽给他的那卷文件打开,里面是正好四本剧本。   “每个人扮演一个人物,最后一页都有需要完成的任务,最后结局公布时,谁完成的任务最多谁获胜。”太宰治把剧本放在桌子上让几人挑选,“推理出最后的凶手后投票决定,就算游戏结束。   “另外,剧本上的内容,可以误导、隐瞒,但不可以编造、说谎,以及不允许公开自己的任务。没问题吧?”   “四个人,票数会相同吧?”与谢野晶子大致理解了规则,提出了疑问。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这三个男孩子一起玩起游戏来了。   不过,也挺好的。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与谢野晶子不承认自己也想玩游戏,有些别扭的想。   “没关系,那就算平局,然后揭晓答案。”太宰治指了指剧本,“快选剧本吧!我也只在网上玩过一次,但他们都太菜了,剧本也很简单,没意思。这次一定要好好玩一场!”   费奥多尔率先抽出一本剧本,出声提醒太宰治:“错了,我们是来挑战乱步先生的。”   太宰治恍然大悟:“对哦。没事,顺带的顺带的。”   毕竟他们这次的真实目的,其实还真是“围观名侦探”,顺便玩耍一番,享受一下和同类交锋的快乐。   “不要小看乱步大人啊,才不是什么顺带的!”江户川乱步啪的拿过两本剧本,塞给身边的与谢野晶子一本。剩下的一本,自然就是太宰治的了。   由工藤优作联合陆羽倾情创作的剧本已经分配到位,年幼的剧本组们啊,快来玩耍吧!   “首先,阅读剧本二十分钟。”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平放在桌面上,上面是二十分钟倒计时界面。   “那么,游戏开始!”   与谢野晶子有些小紧张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个人物的基本设定。她看了几行,居然有些入迷,不由得静下心阅读了起来。   江户川乱步飞快的翻着页,一分钟不到就把没有几页的剧本看完了。察觉到剧本的设定精致,做不到一眼看透后,被“封印了异能力”的侦探少年耐着心思翻回了第一页,细心看了起来。   唯一一个有游戏经验的太宰治没有从头看剧本。他直接翻开最后一页,先查看上面的任务。只见第一行就写着:【任务一、掩护凶手,阻止凶手暴露。】   第二行则是:【任务二、被指为凶手。】   太宰治:哦!有趣!   他身体微微往后仰,眼睛睁大,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点惊讶和兴奋。带着这样的表情,他翻回了第一页。   费奥多尔想了想,也选择了先看最后一页的任务。他更喜欢带着目的去看待问题、制定计划。带着平淡的神情打开最后一页,他看清了自己的任务。   【任务一、你是凶手,请掩护你自己。】   费奥多尔:……呀,没有看侦探小说的趣味了呢。不过,凶手,也很不错的样子?   男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充满了兴味。   文野幼年主角们的勾心斗角,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另一边,社长办公室里,陆羽和福泽谕吉相对而坐。桌子上是福泽谕吉亲自沏的茶,背后是“天不造人上人”的题字,气氛宁静舒适。   升腾的白烟中,福泽谕吉率先开口:“那天,多谢阁下帮忙了。”   “哪里,本来就是我们拦的人。”陆羽轻笑,端起来自己的茶杯,“我也不绕圈子了,福泽阁下。您不好奇我是谁吗?” 第117章 剧本杀   “正要请教。”福泽谕吉道。   “种花国异能者,陆羽,暂居横滨。”陆羽端起茶杯,温和道,“不知道那天乱步先生有没有把具体事情告诉阁下?”   “大致说了一些。”福泽谕吉简洁的回答。   “我们听说了一些名侦探和与谢野小姐的事,那天就贸然找上去了,实在不好意思。”陆羽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贵社的江户川乱步先生,名不虚传呢。”   “谬赞了。乱步确实聪慧,不过也还是个小孩子。”   “是啊,小孩子。小孩子本该是要好好读书的。还有与谢野小姐也是。”陆羽微微叹了口气,意有所指,“说起来,福泽阁下,您的两名社员,似乎都是未成年呢。”   虽然有些突兀,不过陆羽心里是有底的。他现在暂居横滨,而横滨有一个人——一只猫,那就是森鸥外和福泽谕吉共同的老师,夏目漱石。   虽然他没能见到三花猫本猫,但三花猫一定知道他。甚至,从他住处周围那个三角形来看,说不定都是夏目漱石亲自安排的,毕竟对方是三刻构想的提出者,也是一手将之发展起来的人。毕竟,这种让稳定的三方来牵制中心势力的安排,非常符合夏目漱石的理念。   夏目漱石本人栖身于“白昼”,弟子福泽谕吉则是“黄昏”。现在福泽谕吉的侦探社刚刚成立,与夏目漱石的联系一定还紧密着。与谢野晶子的事情蛮重要的,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突然露面、插手,并表现出了解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的情报的态度来……   出于谨慎,福泽谕吉会联系夏目漱石。因此,他也会知道陆羽的身份,或者分量。   因此陆羽能够在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侦探社里两个孩子的事情提出意见。要是其他人上来就指手画脚,大概早就被福泽谕吉请出去了。   而陆羽过来,其实也是有复数个目的。   一是是单纯的,带孩子们提前认识一下,交个小伙伴。毕竟智商能跟上自家小治的同龄人实在难找,给孩子找同类才是陆羽的主线任务(?)。现在遇到乱步,当然不能放过。   第二个则是“打招呼”,来和横滨未来的“黄昏”见一面,算是给那天的出手做一个解释,把事情单纯的定成“孩子交朋友”。   最后则是震慑——陆羽能找上刚刚建立的武装侦探社,同时表现出来自己知道的情报也很多,都是对横滨的无声震慑。“超越者”只代表硬实力,而这种震慑却是软实力。   “能很好的减少蠢货们没脑子的试探”——制定计划的首领宰如是说。   唉,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小朋友们只要安心去交朋友就好了。   不过福泽谕吉想不了那么多,在被乱步提醒后大概能想到第二点,第三点就太为难他了。本性正直的银狼先生并不擅长弯弯绕绕。   不过不要紧,陆羽仍然可以大大方方的找上来,毫不见外的说话。因为——   福泽谕吉尊重强者。   而陆羽恰好是。   “乱步的情况特殊,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了。”果然,福泽谕吉平和的解释了起来,“他并不能很好的融入社会,建立侦探社本身也是为了保护他。”   “我明白。我的弟弟也不能很好的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确实是和乱步先生一样,拥有不平凡头脑的存在。”陆羽转动杯子,“我的学生也是一样的情况。因此我很想给他们寻找一些同伴,能够理解他们脑中世界的同伴。”   “我不会阻止乱步交友的。”福泽谕吉的回答还是很简单。   “感谢您的体谅。”陆羽点点头,“还有与谢野小姐——”   “我也不会干涉她的人生。”福泽谕吉抬起头,绿色的眼睛坚定沉着,“我的目的是保护,也仅仅是保护。”   “您很了不起。”陆羽眼神柔软了一下,“与谢野小姐的遭遇我大致了解,她对生命的坚持令我动容。想继续拯救生命的话,还是去读医学院校更好。”   点到为止,陆羽换了话题:“不知阁下的刀术师承哪路流派?”   福泽谕吉眼睛亮了。   ——   交流了武道上的感悟,陆羽难免心生战意。福泽谕吉也差不多,两人都是干脆的性格,当即就要离开去切磋一场。   不过去之前,要先去看看崽子们。   走到会客室门口往里一看,里面已经完全不是陆羽离开时的样子了。   桌子上的点心盒子吃空了一半,还有很多一看就是属于乱步的零食,薯片,糖果,饼干,大包小包敞开着,乱糟糟的散落在茶几、沙发、甚至地面上。   太宰治站在地上,一只脚踩住茶几,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挥舞着棒棒糖指点江山。   江户川乱步更加过分,他直接站在了沙发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眼睛也睁开了,带着一种沉思的神情看向太宰治。   与谢野晶子也没有坐在原地,她直接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托着腮听太宰治发表意见。   费奥多尔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现出原型的。他仍然端正的坐在原位,端着茶杯,只是身边被摆满了各种来自他人的零食,怎么看怎么……画风独特。   而那根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与谢野晶子,又因为四个人的位置变化而在空中纠缠、打结,牵拉在一起,像刚刚开始织的蛛网一样互相粘连。   太宰治正在抑扬顿挫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分析凶手——他认为凶手是江户川乱步的人物【侦探】。   江户川乱步没等他说完就开始反驳——   “乱步。”   江户川乱步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的转头,然后看到了他的保父,福泽谕吉,就站在门口,脸上满是不赞同。   与谢野晶子也看到了福泽谕吉,她顿时脸色通红,从沙发扶手上跳了下来,深深鞠躬:“很抱歉,失礼了!”   江户川乱步咧咧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地盘膝坐下,眯起眼睛装傻:“叫我有什么事啊,社长?”   这种时候就看出太宰治的不一样来了。这猫崽子打心眼里不对这件事有半点心虚,反而大大咧咧的打招呼:“你们聊完啦?这个剧本蛮有趣哦!”   费奥多尔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眼前的名画咔嚓拍了一张。   太宰先生教的,要收集CG。   陆羽:“……福泽阁下,让您见笑了。”   “哪里。”福泽谕吉叹气,似乎有些羞愧,“该这么说的应该是我才对。”   “社——长——”江户川乱步拉长了腔,是对这个发言很是不满。   福泽谕吉严肃道:“乱步,与谢野,结束后要打扫干净。”   “嗨!”   “知道了~”   “我们也会一起的啦。”太宰治终于把那只脚收回来了,“要看我们玩游戏吗。”   陆羽饶有兴味:“未尝不可。不过你们大概会放不开吧?”   “我和陆羽阁下要去切磋一下。”福泽谕吉点点头,“你们玩吧。”   看到乱步和其他人玩到一起,他突然生出一股欣慰感。   ……碰到乱步之后,好好的前杀手银狼,也逐渐变得保父起来了。   “两位慢走!”太宰治挥手,“我们继续啦~”   看来他们相处的不错。   虽然很想围观剧本杀,但是孩子们的快乐更重要。银狼阁下气势太强,不适合混入其中。   他要是想知道游戏过程也容易,回去问首领宰要就好。陆羽拿人间失格的效果打赌,首领宰一定在偷听。   太宰治飞快的送走了两个来查房的家长,迅速回到了战局之中。   “来,继续!”   陆羽的房子里,首领宰的工作室。宅男宰果然在开着电脑偷听,甚至还录了全程。   虽然是陆羽联合工藤优作写的剧本,但很多地方是首领宰出手完善的。因此在他眼里,这场剧本杀实在是非常巧合;他也没有想到,人物分配会这么的……贴合。   四个人物,在整理的时候,首领宰想到的其实是太宰治、江户川乱步、费奥多尔和中原中也。   但没想到,明明是随机分配,玩家偏偏都拿到了符合自己身份的剧本——与谢野晶子代替了中原中也。   剧本中,死去的是一位护士。江户川乱步扮演因为私人原因来查案子的【侦探】,与谢野晶子是厌恶侦探的【警察】,费奥多尔扮演杀人的【病人】,太宰治扮演想要包庇凶手的【医生】。   所有的信息都分散在四本剧本中,只是因为玩家与玩家之间因为“任务”而拒绝坦诚,所以迷雾始终无法散去。   【警察】的任务是查明凶手,第二任务是阻止侦探查出真相。【侦探】的任务是查明凶手,第二任务是探明其他人的秘密。【病人】和【医生】都想要误导侦探,但一个需要往自己身上引导,一个想要栽赃来查案的无名侦探,因此反而容易出现纰漏。   这场游戏的四个玩家,其实都是“对立”呢。   破局方法只有一个——某个玩家暴露,被其他玩家获取到独属于他的那份信息。   首领宰斜着靠在椅子扶手上,听着最后的投票,还顺手制作起了replay视频。   等他找完了电子语音库,用魔性的画风绘制了猫头、饭团和眼镜的立绘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已经度过了吵嚷的公布答案,来到了复盘阶段。   首领宰一边听着自己全都知道的内容,一边慢悠悠的在数位板上涂了个大砍刀。   涂完又觉得不大好,开了张新的画小蝴蝶。   小蝴蝶还没画完,陆羽的电话就到了。   “兄长打来的的正好,修治君他们结束了。”首领宰接起电话,带着点笑意说。   “结局如何?”陆羽的声音有些不稳,应该是刚刚切磋完。   “应该都在兄长的预料之内吧,警察抛弃了对侦探的偏见,把自己的线索告诉了侦探。侦探因此得出来真相。”   “咦,小治和小费佳都输了?”   “是的,乱步先生赢了。”   “哼。”陆羽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心情很好,“非凡的头脑和算计,还是敌不过一颗充满着人性的心。”   “因为他们都是玩家嘛,都是为了赢。”首领宰涂完了小蝴蝶,很是自豪的欣赏了一番,“与谢野医生却不是。”   “她完全投入进去了呢,这场人生。” 第118章 去海边   天气一点点变的燥热了起来。灼热的骄阳烤在地上,下午四点的气温仍然滚烫。蝉鸣也多了,一阵一阵的声浪和热气一起扑到路人的面上。   太宰治在迈出家门的一瞬间,就被猛的裹到身上的热气逼了回去。   夏天什么的也太可怕了吧!!   他猛的关上大门,回到了冷气的环境里。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终恢复了散热功能,好像窒息者重新拥有了呼吸。   “呼——”太宰治反身靠在门上,慢慢的、慢慢的滑坐了下来,小脸软成一瘫,“空调的发明者是卡密!”   “怎么回来了?”陆羽悠闲的从里面绕了出来,缓缓走近太宰治。他身上披着天青色的羽织,留长了不少的卷发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个丸子,一派写意风流。   “六六,外面好热QAQ……”太宰治可怜兮兮的拖长了腔。   “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陆羽轻笑着走近热化了的小黑猫,俯身揉了揉太宰治棕黑色的卷毛。他刚刚从出书房出来,修长的手指上尚且带着一丝墨香。浅笑和垂落的发丝柔和了他锐利的眉眼,称得上是个古韵美人。   “那也够热了,我不要出门。”太宰治又往下滑了滑,就快要躺下了。   “但你和中也君他们约好了去海边聚会啊。”陆羽无奈的捏捏他的小脸蛋,“还是你给人家出的主意呢。”   “那我晚点再去,等再凉快一下。”太宰治改口。   “嗯……”陆羽沉吟,“你这个样子,肯定会热吧。而且谁会穿成这样去海边啊。”   瘫在地上的猫猫穿着长袖的白色休闲衬衫和黑色长裤,外面还不要命的套了一件蝙蝠袖的黑外套,散乱的卷发贴在额头上,脸上还缠了绷带。   只能说,不热才怪。   “但是我要去给中也撑腰啊,要穿的可靠才行。”太宰治严肃道。   这段时间,太宰治和他的几个新朋友都玩的不错。爽朗直率赤子之心的中原中也,聪明骄傲小孩心性的江户川乱步,逐渐强硬起来有着大姐姐一样保护心态的与谢野晶子,还有虽然认识已久但刚刚开始交心的费奥多尔。   有能在头脑上跟上太宰治的人,也有信念坚定到让太宰治驻足的人。   不过,和太宰治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费奥多尔前段时间被养父母叫回家参加他们的公益演出了,不能跟太宰治一起胡闹。   因此,在家没意思的太宰治不是跟着江户川乱步他们去查案子,就是跑到擂钵街和中原中也一起在擂钵街闯荡。反正就是不着家。   而中原中也最近有一点小烦恼。   中原中也所在的“羊”是一个未成年人组成的互助防卫组织,内部结构很是松散。他们秉持着“侵犯羊的领地者,必百倍奉还”的理念,平时并不是一直聚集在一起。   没有庇护的小孩子们在贫民窟求生是很艰难的,所以他们学会了抱团。对于羊的大部分成员来说,平日里,大家各自努力生存;遇到危险,集结伙伴报复回去。同样的,伙伴们被侵害时,自己也应当站出来;有时也会聚集起来进行倒卖、走私等生意。   这类成员其实比较自由,随时可能有人离开或者加入。   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不一样的,那就是以中原中也、白濑等人为首的中心团体。他们是最初的羊,因此一直在维持这个组织的运转。羊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基地,核心成员们都住在这里。   对于中原中也来说,他们是伙伴,也是家人。   只是这几天,中原中也老是觉得,和伙伴们的关系疏远了——并不是因为他和太宰治玩到了一起,相反,是因为和伙伴们的关系疏远了,他才独自闷闷不乐的游荡,从而认识了太宰治。   虽然有了新朋友很高兴,但中原中也仍然在乎和羊的伙伴们疏远的事。太宰治察觉到他的心思后,提出了一个意见——不如叫大家一起聚个餐,联络联络感情?再不济,也能发现问题的核心。   中原中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妙,于是拉着太宰治一起策划了一出海边烧烤。   就是今天。   而太宰治要作为中原中也的好友参加,顺带帮忙看看闹别扭的症结在哪里。   一起都说的好好的,但是刚出门,太宰治就怂了——他被夏天打败了。   “宝贝儿,相信我,你这样一点也不可靠。”陆羽哭笑不得,伸出两只手把没骨头一样的太宰治抱起来放下,“来,听我的,去换衣服。”   “好吧。换哪件?”太宰治勉勉强强的站好,同意了陆羽的观点。他本来想赖着让陆羽把他抱走的,但想了想贴在一起会很热……算了算了。   “我给你找。”陆羽一拂袖子,转身往太宰治的房间走去。   娇纵的太宰猫咪从来不自己收拾衣柜,而他又不愿意家政翻他的衣柜,因此很多地方都要哥哥帮忙整理。   他的新房间在最高层的三楼。陆羽熟练的给他翻出来一件有着喇叭袖的黑白拼色轻薄短袖,和一条没盖过膝盖的宽筒浅色牛仔短裤。   “好了,别忘了把你的绷带都摘下来。”把衣服递给太宰治,陆羽语重心长,“去海边玩就不用封印邪神了,让他也一起玩玩吧。”   “好~”太宰治乖巧的答应了。   陆羽走出太宰治的房间想了想,下楼找到了首领宰的专属书房。   “治君,快出来,别在里面缩着了。”他敲敲门,试图把里面宅着的首领宰叫出来。   这段时间,太宰治越来越野,首领宰则越来越宅,日常躲在他安装了各种高级设备的书房里。   “来了,怎么了,兄长?”   书房的门被打开,有着黑眼圈的首领宰伴随着一股寒气出现在陆羽面前。   陆羽眉头一跳:“你空调再开这么低,我就断你电了。”   首领宰笑容一僵。   “兄长……”   唉。   陆羽拨弄开挡在门口的大猫,走进去关掉空调:“治君,要不要一起去海边?”   “不要。”首领宰果断的拒绝了,“热死了。”   “乖,听话。呆在空调屋里对身体不好。”陆羽走到他身边,像捏太宰小治一样捏了捏他的脸蛋,“啧,你脸都是凉的,你弟弟的就暖乎乎的。”   “……”首领宰的脸垮了下来,“一定要去吗?”   “嗯,咱们把小治送过去,然后离远点。”陆羽兴致盎然,“我还没有和治君一起去过海边呢。”   “我知道啦……”首领宰打起精神,“那我不想吃烧烤,晚上好油腻。”   “行,听你的。”陆羽转身,“我去做点便当。你让小治等等,我们开车去,他就不用这么早走了。”   带着古韵的青衣雅士爽快的走进厨房,又变成了老父亲。   半小时后,他提着一个餐盒走到了客厅。   太宰治和首领宰都换好了衣服,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陆羽刻意放大了脚步声,两只猫猫迅速分开了。   “小治,你们的烧烤怎么安排的?”陆羽把餐盒放到茶几上,假装没看到他们两个的鬼祟行为。   “我联系了海边一家烧烤摊的老板啦,租用了烧烤架和其他工具。然后中也去准备食材。”太宰治老老实实的说,“我提前过去帮中也处理,他没干过这活。”   “好,那你们等等我,一会我们开车去。”转身走了两步,陆羽又重新回头,把两个弟弟好好打量了一番。   首领宰穿着黑色的长裤和宽大的夏威夷风格衬衫,看起来十分正常。   “……治君。外面很热,去把绷带去掉吧。”陆羽扶额,“我们涂防晒,不会晒伤的。让你的皮肤见见太阳吧。”   首领宰悲痛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   陆羽又好气又好笑的撇了他一眼,又对太宰治招招手:“过来。”   小猫猫乖巧的凑了过去。   陆羽摘下自己头上的发圈和发夹,以手为梳给他扎了个啾啾,然后把厚重的刘海别到了一边去。   “这样就清爽多了——治君,不用躲,我不动你的头发。我去换衣服,你们去涂防晒,小心晒伤。”   两个祖宗哟。   又是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驱车到达了约定处的海滩附近。陆羽没有开空调,而是打开了所有的车窗,让自然风充斥整个空间。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之前那种可怕的燥热终于退去了不少。阳光仍然耀眼,却失去了那种焦灼感,徐徐的海风也打破了那种沉闷感,湿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海边独有的海腥味。   陆羽在路边停下车子:“在这里把你放下?”   “没事啦,中也不会在意的。”后座的太宰治嘻嘻一笑,“开近点开近点,我是去给他撑腰的,要是有人看到就有效果了。”   “好。”陆羽重新发动车子。   副驾驶的首领宰扶了扶大墨镜:“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那是。”太宰治晃晃小白腿,“中也真的不像擂钵街长大的人耶,他不会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产生羡慕或者自卑的情绪。他只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就像接受了某个人长的比他高一样平常。”   “噗。”首领宰突然笑了。   “咳咳咳……”陆羽连连咳嗽。那是因为,现在的中原中也,还不知道他长大以后只有一米六啊……   太宰治狐疑的看了看前座两个人,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的是差的。在他眼里,这大概没有什么可比较的,两种人生而已。就像一只猫和一棵树,猫是一只有厚毛毛的猫,但树为什么要在乎一只猫的皮毛厚不厚?他们物种都不一样。”   “好吧,和一棵树做了好朋友的厚毛猫猫。”陆羽再次停下车,视野里有着几个小孩子的身影,其中一个的橘发格外引人注目,“你可以去给中也君撑腰了。”   这一次,太宰治没有否定“朋友”的说法。 第119章 小羊们   这个时间,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在一家离路边不远的烧烤屋的旁边,站着四个未成年。他们身边有着烧烤架和几个长桌,上面堆着不少食材。   而四个少年本来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听到汽车停车的声音后,除了橘发少年以外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过去。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清清爽爽的小少年推开高级轿车的后车门跳了下来。   车门关上后,轿车再次启动离开。那个清秀的小少年却径直向他们走来,可可爱爱、甜度爆炸的叫了一声:“中也~”   正对着一堆食材头疼的中原中也闻声回头,就看到笑容灿烂的太宰治。他不自在的挠了挠后颈:“太宰?你今天怎么这么……”恶心?   太宰治:……为了给你长面子啊,傻猫。   读懂了中原中也未尽之语的太宰治心塞。他维持着笑脸,蹦蹦跳跳的凑过去:“我是不是来晚了?这就是你的伙伴们吗?”   “啊。”中原中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放过了刚刚那个话题,“没有,你来的刚刚好。这是我的伙伴,大久保、纯子、省吾。”   他又对着那三个少年说:“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太宰治,我的朋友,不是羊的成员。”   太宰治看向那三个人,微笑:“你们好哦,我是太宰,太宰治~”   中原中也抖了抖。   他和太宰治认识快一个月了。一开始,他还带着刚刚认识时候的滤镜,以为小伙伴是个大好人。但后来……   虽然确实是个好人吧,但中原中也已经充分领略到了对方性格里的恶劣。太宰治擅长且喜欢逗弄别人,他叭叭起来能气死人,极其热衷于把人惹恼。   他们在擂钵街遇到好几次袭击者,太宰治甚至可以仅靠话术就引起敌方的内斗。   就连身为小伙伴的中原中也,也被他捉弄了好几次——不过比起太宰治对付敌人的架势,这只能算毛毛雨;况且,太宰治擅长把人惹炸毛,也很擅长顺毛。   因此,有好多次,中原中也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恶作剧,但始终是生不起气来。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甜味太宰治……都很奇怪啊!   “太宰,你……”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太宰治偷偷瞪他:橘猫别说话!看我操作就好!   中原中也想了想,真的没再说话。他想起来,太宰治要帮他试探疏远的原因来着。   羊的三个少年互相看看,心里不知道转过了多少想法。   太宰治只是微笑着看向他们,仿佛根本感受不到来自小羊们的戒备。   最终,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先开口,声音清脆:“我是椎名纯子,请多指教。”   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瘦小女孩,和中原中也差不多高,容貌清秀,娃娃头上夹着小熊发夹,穿着一件简单的连衣裙,似乎是精心打扮过了。   另一个高个子,爆炸头,神色透着些不善的少年紧接着开口:“大久保辉。”   太宰治笑容不变,看向第三个人。那是个有着黑色短发和蓝色眼睛的男孩子,似乎有些怯懦。看年龄应该比太宰治小一些。   男孩局促的打量了一下太宰治,小声说道:“你好,叫我省吾就好了……”   太宰治嗯了一声,和他们挨个问号,还夸奖了一番椎名纯子的可爱。   顿时就迎来了大久保辉的不善目光。   于是太宰治了然。   有点意思啊。   中原中也打断了他们的寒暄:“好了,现在太宰也来了,快来处理吧,再过一个小时,其他人就要来了。”   “是呢,说好了提前来帮中也处理食材的,不过没想到已经有人过来了。”太宰治走过去,一边帮中原中也打开食材一边说道。   “因为是很难得的聚会。”椎名纯子也走上前去帮忙,“而且我们女生更擅长处理这些,所以就提前来帮忙了。”   省吾也过来帮忙:“我是跟着中也哥过来的,我自己会迷路。”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不过也很想帮中也哥。”   大久保辉看看他们:“那我先去搬些桌椅吧。”   中原中也闻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包装袋,仿佛被拯救了:“大久保,我和你一起去!”   纯子忍不住笑了:“就知道中也不耐心做这些,这边放心交给我们吧。”   太宰治挑了挑眉,附和道:“嗯,放心,我有经验。省吾也可以一起去,留下我和纯子小姐姐就足够了,嘿嘿。”   椎名纯子愣了愣,只是微笑以对,没有说话。   大久保再次瞪了太宰治一眼:“你这小子……”   中原中也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但他没有多想,只是说道:“省吾留在这里吧,有我们两个就够了。大久保,我们走?”   “哼。”大久保转身就走,中原中也连忙追了上去。   太宰治看了看手里的鸡翅,觉得……   有点,有趣。   ——   远处的沙滩。   陆羽穿着夏威夷风格的衬衣和短裤,放松的坐在铺好的塑料布上。   快六点钟的太阳光温柔的照在他身上,带着海水味的风吹拂起他的发梢。青年神色舒缓,闭起眼睛享受着海风。   “治君,还不出来吗?你这样根本没有出来玩的意义。”   风稍停歇,陆羽睁开双眼,无奈的转头看向首领宰。   他身侧的沙滩上,插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放着沙滩椅和小桌子。首领宰躺在沙滩椅上,仍然戴着他的大墨镜。   “兄长,再等等,等太阳落山我就出来。”   “这不就晒不到太阳了吗。”陆羽深深叹气,“现在已经不晒了,正好适合你,快起来。”   “亚达。”首领宰坚定的拒绝了。   “你不想让我去把你拖起来吧?”陆羽用出了绝招。   “……要不,兄长试试?”首领宰试探着问。   “行,试试就试试。”陆羽乐了,他干脆的起身,几步走到他身侧,伸手就摘他的墨镜。   “啊!”首领宰发出一声饱含感情的惨叫,紧紧保护住墨镜,“不要夺走我的生命!”   陆羽:“……”   小戏精,保护墨镜是吧?   超越者兄长干脆的转移目标,转过身来,轻松的把那把遮阳伞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首领宰猛的弹坐起来,试图去阻止陆羽:“等等,兄长,那是我的另一条生命!”   “风太大,我听不清。”陆羽眨了眨眼,露了个少见的坏笑。他把太阳伞合上,扛着就跑。   留下阳光下呆滞的首领宰。   等等,兄长,我不出来,你可以把我扛走啊!为什么扛伞?!   他隔着墨镜注视着陆羽难得活泼的身影,最后无奈的笑了。   这个太阳……确实挺舒服的。   陆羽倒也没跑太久——主要是扛着伞跑有点蠢,还好日本人不怎么爱管闲事,因此没有太多人关注他。   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女孩瞥到了种花国青年的样貌,小小的惊呼一声后凑起来低声讨论。   陆羽停下脚步,把伞随意的扔在脚边,对着女孩们比了个帅气的wink,收获了几张可爱的小红脸。   妙啊。   身高腿长的卷发青年双手插兜,心情极好的看向倒影着斜阳的海面。   海风吹拂着,只系了中间几个纽扣的衬衫被扬起。陆羽轻轻哼着小调,在心里数着时间。   120秒。   “兄长,好过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跑的真慢。”陆羽评价。   “因为我是慢慢走来的。”首领宰慢吞吞的走到陆羽身后,伸手摘下了墨镜。   他不习惯的眯了下眼睛,然后转头看向那几个女孩子,笑眯眯的伸出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唇前,同样收获了小红脸。   陆羽已然通过声音知道了他的动作,无奈道:“你啊你……”   “嗯哼。”首领宰回转视线,伸出双手覆盖住陆羽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是被我绑架的首领先生。”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首领宰满意的松手,走到了兄长身侧。   “那就陪我看看海,当做奖励吧。”陆羽偏头,看向身侧的青年,眼里映照着细碎的光。   首领宰没有说话,只是像刚刚的陆羽那样看向了海面,眼神带着一丝纯粹的温柔。   大海啊。   大海呢。   ——   太阳西沉。   空气中的燥热终于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清凉。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火红。   羊的核心成员们终于来齐了。   其实并不多,加上中原中也,也只有十八个人。   “还有两个人不能来。”最后到的白濑道,“手头的活走不开。”   “晶和真纪吗?算了。”中原中也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沙滩上的玩闹的小羊们,“那我们开始?”   “开始吧中也。”纯子笑嘻嘻的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打闹后的粉色,“第一次这样海边聚会,感觉很不错呢!不愧是中也!”   柚杏走在纯子身边,闻言点点头:“是呢,开始吧,大家都饿坏了。”   中原中也轻轻咳嗽一声:“主意不是我出的……”   “好耶!谢谢老板大叔!”旁边的太宰治发出了大声的欢呼,“碳火点上啦,大叔教我们烧烤吧!”   租给他们烧烤架的老板闻言爽快一笑:“没问题,来吧孩子们,我教你们烧烤!”   小羊们——尤其是男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中原中也不解的看了眼太宰治,还是停下了嘴边的话:“那,我们就去烤肉吧。”   “滋——”   刷满调料的肉串与烧热的烤网接触,发出了独特的浓香。   顿时有不少人身上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几个孩子顿时拿起了肉串,心急的学着老板的样子烤了起来。   “别急,别急……”中原中也努力维护了一下秩序,喊着喊着突然笑了。   确实,挺好的。 第120章 不客气   烧烤的香味弥漫在这片天空上。   中也站在烤架前,专注的给眼前的肉串刷酱。他身边还围了几个比他更小的孩子,眼巴巴的等着:“中也哥,我也要!”   “中也快点!”   椎名纯子拿着一串烤翅走过来,看向忙碌的中也:“中也,要尝尝我烤的吗?”   中也抽出手来擦了一把脸,反而留下一道黑色痕迹:“不用了纯子,你自己吃吧,我自己烤就可以了。”   纯子有些失落的收回烤翅。这时,大久保从旁边走过来,递给纯子一根串:“纯子,尝尝我烤的。”   “不用了,大久保你自己吃吧。”纯子摇摇头,转身走回了座位。   大久保辉有些阴沉的看了一眼中也,想把那根串塞给身边的省吾,看了看以后,自己咬了下去。   毕竟,肉是无罪的。   在桌边坐着的白濑招呼他:“大久保,来吗?”   大久保走了过去坐下,看了看他们桌子上的肉串:“烤的不错嘛。”   “是柚杏烤的。”白濑道。坐在一边的柚杏有些骄傲的笑了,“嗯,你快尝尝。”   大久保拿起一串肉:“今天的聚会好像是那个小白脸想的。”   “太宰。”白濑皱了皱眉,“他之前就和中也走的很近。”   “那小子不单纯。”大久保恶声恶气的道,他还记得太宰治夸纯子可爱的事。   “他和我们明明是两种人,不知道中也为什么跟他玩的好。”柚杏气鼓鼓的说。   “别这么说。和这种人打好关系对羊也有利。”白濑摇摇头,眉毛却皱到了一起,“就是希望中也不要离开羊。”   “不会的,今天中也还为了让大家搞好关系聚会呢。”柚杏说,“中也不会离开我们的。”   大久保辉没有说话。   他们讨论的主角太宰治正在和一个叫上野翔太的男孩吵架。   男孩有着红色的短发和翠绿的眼睛,一脸的倔强:“中也就是最强的!”   太宰治不同意:“我才是最强的!”   一个叫萤的栗色短发女孩弱弱的劝架:“别吵了……”   他们已经吵了一段时间了,说不过太宰治的上野翔太气的跳脚:“啊啊啊中也就是最强的!什么都强!”   太宰治俯视这个红发小矮子:“可烤肉这一道,我太宰治就是最强的!”   “中也烤的就是更好吃!”上野翔太涨红了脸。   “那我们找人评价一下。”太宰治哼了一声,“就……嗯,白濑,我们去找白濑。”   上野翔太愣了愣,突然泄气了:“算了,不用了。”   “怎么,你怕中也输?”太宰治挑眉,“也是,毕竟我是最强的……”   “谁说的!走,去找白濑!”上野翔太顿时炸毛。   太宰治满意的点头:“先去烤肉!”   很快,他拿着自己烤的肉串和从中也那顺来的肉串,带着上野翔太找到了白濑他们。   “快,白濑,你尝尝哪个好吃。”太宰治期待的看向白濑。   看到太宰治走近就停止交谈的白濑一愣,道了声谢后就接过了烤串。   第一根,入口咸香,带着一点点辣味,外酥里嫩,鲜美的肉汁在口中迸发,好吃!   白濑加快了速度,去吃第二根。   一咬下去,他的脸色就变了。   辣——   极其刺激的辣味弥漫整个口腔,其他所有的味道感受不到了,只能体会到一个字:辣!   白濑猛的吐出那块肉,嘶嘶的吸气,端起一边的汽水猛灌了起来。   “白濑!你没事吧!”柚杏着急的问,然后怒视太宰治,“你是不是下毒了?”   太宰治迷惑:“白濑?怎么了吗?”   白濑忍着嘴里火辣辣的痛,不断倒吸着气说:“这个,怎么,这么,辣!”   太宰治眨眨眼:“很辣吗……所以,哪个更好吃?”   “第一个。”白濑又拿起了汽水。   “好耶。多谢你,白濑。”太宰治嘿嘿一笑,对着上野翔太说,“看吧,我烤的好吃!”   上野翔太瞪眼:“你一定耍赖了!”   太宰治背过双手,哼着小调走向中原中也:“中也~”   “喂!不要不理我啊!”上野翔太追了上去。   而身后的白濑,还在疯狂灌汽水。   大久保辉不信邪,拿起那根肉串,在中间咬了一口,然后陷入了和白濑一样的境地……   他们打打闹闹了一会儿,中也那边终于忙完了。   太宰治把上野翔太哄走,自己去拽住中也,把今晚的主角拐走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天空失去了光源,不过仍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因为西边犹存一丝余光。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排排坐在沙滩上。不远住,来自其他旅客的灯火星星点点,点亮了这片沙滩。   “刚刚那个味道还好吗?”中原中也擦擦脸上的汗,“会不会太辣了?”   “没事,这点辣算什么啊,你们日本人就是不能吃辣。”太宰治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害得我只能烤不加辣的。喏。”   他递过去一盘烤好的肉,得意:“这可是最厉害的我烤的。”   “啊……谢了,一起吃。”中原中也接过盘子,“你租老板的工具花了多少钱?”   “没事。”太宰治笑嘻嘻,“毕竟要不是我提议,你也不会花这份钱买食材。而且我也玩的很开心啦。”   这是真话,不过他玩的是小羊们,不是沙滩烤肉。   中原中也闻言嗯了一声,没有太客气,只是记在了心里。一顿烤肉花的钱不少,但好在他攒了挺多积蓄,因此不算特别吃力。   “太宰,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吃着太宰治给的烤肉,中原中也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   太宰治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说:“中也,你冷吗?”   现在已经比较凉了,中原中也今天穿的也是短袖短裤,还出了一身汗,应该会比较冷。   “我还好?你冷了吗?”中原中也反问。   “有点,你等我回来。”太宰治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具体的之后再说。”   中原中也自然答应了。   太宰治判断了一下方向,往远处走去。他当然看出来东西了,但怎么跟中原中也说,又是另一回事。   走了几分钟以后,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太宰治接起电话:“六六?”   “往左边继续走。”陆羽简单的说,“我看到你了。”   好的,超越者。   太宰治挂了电话,往那个方向跑去。   那里是陆羽他们一开始铺塑料布的位置。   很快,太宰治就看到了首领宰——对方盘膝坐在塑料布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燃烧的仙女棒随意的挥舞着。仙女棒的火光照亮了对方俊秀的面容。   “哟。”看到太宰治,首领宰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你们居然,背着我玩烟花!”太宰治瞪大了眼睛。   “说什么呢,怎么能漏了你。”陆羽笑着从一边走过来,一只手臂上搭了几件衣服,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太宰治眼尖的看到,里面有好多仙女棒。   “好吧,原谅你了。”   猫咪对顺毛表示满意。   “那真是谢谢您的体谅了。”陆羽走到太宰治身边,把袋子暂时放下,展开一件长款薄风衣把小朋友包裹住:“怎么样?”   “很好,就它了。”太宰治伸好袖子,也不系扣,“还有呢?”   “中也君穿这个应该没问题,不过你们那边有更小的孩子吧?他估计不会自己穿。”陆羽把手里的第二件外套递给了太宰治。   “他们穿的都挺厚的。”太宰治耸肩,“女孩子们都有护花使者。”   首领宰抬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那就去吧,玩的开心点,我们倒时候在一开始那里等你。”陆羽也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袋仙女棒递了过去。   “放心吧。”太宰治点点头,抱着外套,提着袋子跑走了。   “这小家伙。”陆羽摇摇头,展开手臂上最后一件外套搭在首领宰肩上,“他跟中也君倒是玩的不错。”   “嗯。”首领宰没说什么。他把燃烧殆尽的仙女棒放到一边,伸手拢住了外套。   “这次没有偷听?”陆羽揶揄。   “没有。”首领宰叹气,“没事,猜也能猜的出来。”   “我可没有你们的特殊能力。”陆羽坐到首领宰身边,套头看向天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啊,月亮也不清楚。”   由半黑转为全黑还是很快的,那一丝残余的光飞快的被黑夜吞噬,留给人们一片宁静而神秘的夜空。   “……”首领宰抬头看天,突然说,“兄长,我曾经想过很多种自杀方式。”   “我知道。”陆羽收回看天空的视线。   “曾经想尝试一下跳海。”首领宰仍然看着天空,声音放的很轻,“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选择了跳楼。”   “你大概不会喜欢窒息的感觉。”陆羽低头拿起一根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举高了一点,“看,星星有了。”   首领宰失笑。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相比起那种感觉,果然还是更喜欢……”   他也点起一根仙女棒,对着陆羽画了个圈:“这种感觉。看,月亮有了。”   “今天应该是弯月。”陆羽提醒他。   “嗯?”首领宰歪头。   “不过圆月也很好。”陆羽迅速改口,“嗯,象征团圆。”   两根仙女棒一起灿烂的燃烧,然后一起归于黑暗。   “……兄长。”   “嗯?”   “ありがとう。”   ——教你一件事哦。在你不知道该对别人的好意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就用认真的语气说谢谢吧。   ——我来教你,像这样——ありがとう,a.ri.ga.tou。学会了吗?   陆羽展颜一笑:“嗯,不客气。” 第121章 任务完成   太宰治抱着外套和烟花跑了回来。   “看,中也,烟花!”   他在途中点燃了一支仙女棒,与火光一起到来。   “烟花?”中原中也略有茫然,“你去买烟花了吗?”   “唔,从哥哥那边拿的。”太宰治把那兜烟花和外套一起塞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手烟花,一手外套,皱起眉头。   “快,我哥催我了。”太宰治面不改色的说起了假话,“我看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太晚回去不安全,咱们赶紧放会烟花结束。明天我去跟你分析情况。”   一群小孩子晚上回擂钵街确实不太安全。中原中也披上了外套:“也好。”   太宰治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中原中也说呢,起码给他一个晚上的策划时间吧。   两个人带着烟花一起走回了小羊们在的地方。   “大家要玩烟花吗?”太宰治手中的烟花棒已经燃尽了,他抽出一根新的点燃,往小孩子们跟前挥了挥,“很漂亮呐。”   灿烂的烟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围了过来。   于是,各色的烟花在这篇沙滩上亮起。   夜晚,海滩,烧烤,烟花,打打闹闹。虽然各怀心思,但这一刻的欢声笑语的的确确也是真实的。   中原中也被上野翔太等更小的娃娃头围住,表演用异能力控制烟花棒飞上天,还画出了几个简单的图案,引发了一阵阵欢呼。   太宰治坐在座位上,周围残羹冷落,空无一人。他托着腮,开始思考之后行动。   “哎喏,太宰君。”椎名纯子走了过来,坐到了太宰治身边。   “纯子小姐,怎么了吗?”太宰治偏头看她,发现她身上穿着大久保辉的外套。   “今晚的聚会是太宰君帮忙组织的吧?明明不是我们的羊的成员。”纯子端正的坐着,两只手放在桌下,“大家都很开心,真的很感谢太宰君呢。”   “喔,不用客气,毕竟我也很想来海边玩。”太宰治眼睛里闪烁着兴味,他放下了撑着脸颊的手臂,“没必特意来道谢啦,纯子小姐不去一起玩吗?”   “叫我纯子就好了。”椎名纯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措辞,“其实还有别的事……买这些食物,中也应该花了不少积蓄,但他肯定不会收我们的钱……”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借着周围的灯光,太宰治静静注视黑发的女孩,白净的小脸上看不出情绪。   椎名纯子心里居然出现几丝惶恐。太宰治一直表现得可爱又开朗,但这一刻,她居然感受到了些许压迫感——在擂钵街求生的孩子都惯会察言观色,太宰治在椎名纯子的心里的形象一下子莫测了起来,想说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口了。   “呀嘞?怎么了吗?”太宰治眨眨眼睛,那种奇怪的气质消失了,又变成了傻白甜的小少爷。   椎名纯子不会傻到以为刚刚看到的是幻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太宰君也垫了钱吧?中也之后肯定会想把钱还给太宰君的,我也有一点积蓄……”   这些核心的小羊们,生活倒也不算太艰难。他们会参与一些情报的贩卖和走私货的倒卖,来钱的路子不少。在黑暗面,赚钱从来不难——又太难了。同样,花钱的地方也很多,很多人花钱大手大脚,根本没有积蓄,没钱了就干一单活,得过且过。   中原中也经常去接一些暗中保护的任务,手里的钱也不少。但他经常接济一些更小的孩子,因此也攒不下太多的钱。   太宰治叹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些无奈:“没事啦纯子小姐,我不会收你的钱的,中也的钱也不会收的,小事而已。”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开出了一支蓝玫瑰。他轻轻一晃花朵,那朵花就消失不见了。   “去玩吧,纯子小姐姐。大久保君在找你了。”太宰治指了指纯子的衣领。   纯子伸手一摸,发现那朵玫瑰不知何时候已经落在她的领子上。   大久保辉确实在往这边走了。纯子抿了下嘴唇,轻声说了句谢谢,收起那支玫瑰离开了。   太宰治则继续cos他的小哲学家,心里逐渐有了构思。   不行……缺一个契机。   要是小老鼠,大概会亲手制造契机吧?但太宰治不想这么做,所以,只能等吗?   那他的任务……开学上初中的愿望岂不就破灭了?   ——狡猾的家长啊。   一袋子烟花棒很快就放完了。   喧闹散去,现场只剩下烟花冷落,残羹冷肴。天空中厚重的云彩终于挪开,弯月显现了身影。   年龄比较大的小羊们都逐渐告辞离开了。中原中也“抱”起玩累了昏昏欲睡的上野翔太,准备带他一起回去。   “唔……没事!我很清醒!”上野翔太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中原中也无奈,散去了异能力。   “中也,我们走吧。”纯子和大久保一起等着中原中也。   “嗯。”中原中也把来自太宰治的外套裹到了最小的女孩——萤身上,然后看向从烧烤屋走出来的太宰治,“真的不需要我们收拾吗?”   太宰治租用场地的时候说好了,不需要他们收拾残局。   “嗯,跟老板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太宰治点点头。   “快走吧。”大久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出声催促着。   “好。”中原中也点点头,“走吧。”   六个人一起离开了海滩,走到了海滩旁的路上。陆羽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安静的亮着灯。   “我要走了。”路过车子,太宰治停下脚步,弯弯眼睛,“路上小心。”   海滩离擂钵街不算远,他们走回去花不了太多时间。而在擂钵街生存的羊也不需要太宰治去担心什么。   中原中也驻足:“明天见。”   太宰治拉开后车门,钻进去半个身子后又钻了出来,把小风衣脱下来扔给了中原中也:“明天见。”   中原中也接住风衣,像个小大人一样挑了挑眉,帅气道:“谢了。”   车门合上了。   轿车启动,鸣笛示意后离开了变得安宁的海边。   暖黄的车顶灯驱散了车内的黑暗。后座上有人对着太宰治张开了手臂——   太宰治猛的钻进了熟悉的怀抱开始撒娇:“六六!”   “玩的还行吗?”陆羽嘴角噙着笑,把小猫抱在怀里。   “太过分了,六六。”太宰治蹭蹭哥哥,语气幽怨,“我根本没法完成这个任务。”   “嗯?这居然能难倒我绝世聪明的小治吗?”陆羽夸张的发出惊叹。   “根本没法行动啊。”太宰治叹气,“你们明明都算计好了……改造羊必须要有一个领头的站出来,但羊这个结构根本没有领头的,唯一有实力的中也根本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是的,了解了羊的基本情况后,太宰治心里已经有了方案。他很清楚,按照羊这样走下去,迟早变得畸形。他们又会依赖中原中也,又想要约束他。如果不改变,绝对不会有好结局的。这种病态的平衡,稍有外力就会被打破,结局无外乎是背叛或舍弃。   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那几个。提前引发中原中也和羊其他成员间的冲突,让中原中也伤心后彻底舍弃羊——太宰治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或者,中原中也成为真正的羊王,让羊成为属于他的势力。只是中原中也……不认为自己是“王”。起码,他不愿意做独(裁)的王。   所以太宰治花心思另外安排了方案,不需要中原中也“登基”的方案。   然而这件事情,难在“开始”。他凭什么去改造羊?羊现在好好的,中原中也只是为了有些疏远的人际关系而头痛,并没有什么灭顶之灾。   没有契机,太宰治就没有实施方案的机会。   况且……他也不是很想做这件事了。   开车的首领宰轻笑了一声。   “他不愿意你就不行了?你不能引导?不能制造机会?”   “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强行插手改变他人的生活方式,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太宰治哼唧了一声。   “这可是解放你的好朋友呢。”首领宰意味深长。   “……自以为是的好,才不是好。”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来,“如果是陌生人,做强盗也无所谓了。但是……”   “那么,你要放弃这个任务吗?”陆羽帮太宰治解开了脑后的小揪揪,缓缓顺着他的卷发,“因为中也君不愿意?”   “也不一定嘛!说不定暑假,就等来改变的契机了呢?”太宰治话锋一转,声音重新轻盈了起来,“我可以预支我的奖励吗?”   陆羽轻轻笑了一声。   “好。”   ???   太宰治讶异的抬头:“真的?”   “真的,不过不是预支。”陆羽把他刘海上的发夹也摘掉了,于是太宰治又变回了有着乱蓬蓬卷毛的小朋友,“恭喜你,任务完成。”   ——从一开始,这个任务就不是为了“完成”啊。   “原来是这样啊。”太宰治悟了,“啊嘞,居然被你们骗了……还以为你们是故意难为我呢。结果是考验这么无聊的事啊。”   “我为什么要阻拦你?”陆羽温柔的低头,亲了一下太宰治的眉心,“六六哥哥的小治,长大了。”   太宰治愣了愣,小脸蛋猛的红了。   “干什么啊,突然这么煽情?”他瞪了陆羽一眼,然后哼哼唧唧的抱的更紧了。   陆羽弯了弯眉眼,拍拍太宰治的背表示安抚,然后抬头对前座的首领宰说道:“治君,稍微开快点,我们早点回家。”   “收到~”   黑色的轿车驶入夜色。   ——现在的太宰治,完全想不到,他找不到的那个“契机”,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122章 意外   成功通过大人们的考验,开学不用再当小学生的太宰治刚刚开心了一晚上,就迎来了噩耗。   “什么?上初中要认真去上学?”小少年睁大了眼睛,“不要!我还想继续旅行——”   “假期也可以旅行。”陆羽回绝他,“初中要认真上,要好好体验学生时代才行——哦,日本这边叫国中来着。”   “那我继续当我的小学生,只需要参加考试的那种。”太宰治严肃道,“就这么说定了,开学我们去哪里玩?”   “哪儿都不去,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陆羽莞尔,“不管怎么说,先尝试一下吧。起码给我把第一学期好好上下来。”   一个学期……这个倒是也可以。   太宰治勉勉强强的同意了:“要有趣的学校。”   陆羽想到了自己发现的那所中学的名字,意味深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小小的期待一下。”太宰治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光了碗里的汤,然后把碗一放,“我吃完了。”   “今天还出门吗?”陆羽抽出餐巾纸递过去。   太宰治接过纸巾一抹嘴角:“去找中也啊。不过白天太热了,我晚上再去。”他还得帮忙把中也头痛的疏远问题解决掉。   至于羊的问题和他想好的改造羊的方法……反正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等到发生意外以后再说吧。   到时候,就单纯当做帮中也的忙好了。   夏天就是磨人,太宰治把自己关到开着冷气卧室里,拿出新买的switch准备玩女神异闻录。   自己打游戏难免没意思,他拿出手机,开始骚扰小伙伴——   工藤新一跟老爸去夏威夷了,没空;黑羽快斗没买switch,没法陪太宰治;费奥多尔听到太宰治开口后礼貌的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武侦今天有案子,太宰治直接没联系他们。   ——可恶,这种时候,志同道合的中原中也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然而中原中也没法陪太宰治玩游戏,他甚至还住贫民区呢。   小朋友惆怅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横滨的房子是复古的欧式风格,太宰治的房间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乳白色羊毛地毯,柔软舒适,非常适合喜欢满地打滚的猫咪。   而猫咪打滚的原因很简单——无聊、无聊和无聊。   滚了一会儿,被太宰治扔到旁边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阵诡异的笑声——太宰治给每个人都设置的特殊铃声,除了陆羽。   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想出来应该给陆羽设置什么铃声。   “干什么?”太宰治停止翻滚,趴在地上,懒洋洋的摸过手机接听。   “小羊们出事了。”对面的首领宰没有多啰嗦什么,直接了当的开口。   “唔?”太宰治一时有些疑惑,“昨晚他们回去得十点了吧,现在才九点……一晚上就出事了?难道是昨晚回去的路上?”   “具体情况你去问中也吧。”首领宰道。   至于细节,他其实也不清楚——毕竟他昨天也在海边,晚上回来也没开电脑,直接去睡觉了。刚刚打开电脑,才发现擂钵街那边出事了。   “我这边的线人告诉我,今天清晨五点左右,羊的基地被袭击了。”首领宰坐在电脑前,乱七八糟的页面布满了他的整个屏幕。   不过他倒不是很紧张——因为算得上是早在预料之中。   接下来,应该有好戏看了。   青年鸢色的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袭击者是拥有足够的枪械武装,再加上是偷袭,打了羊一个猝不及防。不过中原中也反应及时,把当时基地里的人都转移走了。现在他们的基地被毁了,但人员似乎只有轻伤。”   太宰治已经坐了起来:“动手的势力是?”   “一个叫D会社的组织。”   ——   太宰治跑出了家门。   陆羽双手抱胸,靠在书房的门上,神色有几分冰冷:“具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兄长。”首领宰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陆羽,眉眼弯弯,“兄长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这样啊。”陆羽放下手臂,双手插进裤兜,站直了身体,“我知道了。”   “兄长,你去做什么?”首领宰垂下眼睫,“修治君没问题的,其实并不是大事。而且,运作好的话,羊的问题也能一并解决……”   “我不关心羊的问题。”陆羽转身,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听到首领宰的话后又顿住,耸了耸肩,“我只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   “兄长……是生我的气了吗?”首领宰抬起头,声音冷静。   “你想哪去了?”陆羽诧异回头,“我气你什么?”   首领宰沉默不语。   “我刚刚的语气让你误会了吗?”陆羽轻轻皱眉,“我只是对这件事本身有看不惯——毕竟羊是一群小孩子。”   “所以兄长要去保护修治君?”   “不,虽然有些担心,但我还是相信小治。”陆羽收回看向首领宰的视线,重新打开门,“我就是去切个水果。”   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远去了。   首领宰往椅背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果然被发现了啊……   男人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那是确定自己被“信任”着时才有的得意。   不知道具体情况是真的。不过,他确实也知道很多事。   ……比如,“羊”的基地曾经被毁灭过一次。   又比如,未来的横滨擂钵街,可没有什么D会社。而港口黑手党内部有资料,这个曾在黑暗中有着一席之地的组织……   最初,是被“羊之王”摧毁了大本营,之后又被PM剿灭的。   如果首领宰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的话,是能够做到的。但出于某些私心,他还是放任了事态往原本的轨迹发展。   陆羽看出来了。   不过出于对首领宰和太宰治的信任,他同样放任了这件对许多小孩子有着生命威胁的事件,把它交给太宰治和小羊们自己。   不过他也有一点不满意就是了,具体表现为刚刚装模作样的吓唬首领宰……   书房的门突然又被推开了,陆羽站在门口道:“对了,治君,我想起来你的肠胃还比较脆弱,空调又开的这么低,所以今天就别吃西瓜了。”   ……和在这种幼稚的地方欺负人。   被陆羽没有脚步声的靠近惊坐起来的首领宰一时好笑:“知道了,兄长。”   他电脑的屏幕仍然亮着。擂钵街的地图上,复杂的线条和彩色的图案都在闪烁着。   接下来,就是安静看戏了。   ——   太宰治的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是简易的导航,连接着首领宰的电脑,通往小羊们的临时基地。   他们的房子离擂钵街不远,太宰治滑着他的小滑板,很快就赶到了导航指示的地点。   那是一个用简单的建筑材料搭起来的房子。太宰治停下滑板,帅气的一踩边缘,滑板就被拿在了手里。   他擦掉头顶的汗水,小心翼翼的接近小房子的门口。   里面似乎没有声音。太宰治想了想,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   里面破旧不堪,地上布满灰尘,墙上只有一个小窗户,阳光从中斜斜的照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的飞尘。   太宰治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地上不一样的痕迹。   原来如此,是地窖啊。   想象出中原中也用重力把人一个个送进来的样子,太宰治摇摇头,轻盈的跳跃到了那个有着不一样痕迹的地方,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灰尘。   他一只手在一道缝隙上摸了摸,轻轻松松的把这片地面掀了起来,然后灵活的钻了下去。   地板合上,房间和之前居然没有太大不同。   地窖中一片黑暗。   太宰治的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就有灯光猛然亮起,同时,还有劲风袭来。早有准备的小少年闭着眼睛,出声道:“是我,太宰治。”   劲风停了下来。   身前传来中原中也惊讶的声音:“太宰?!”   隔着眼皮习惯了光芒,太宰治慢慢睁开眼睛。他一只胳臂仍然夹着小滑板,另一只手抬起来表示没有敌意:“是我,中也,别紧张。”   同时,他也看清了地窖里的情况。   狭小的地窖里围着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太宰治来之前,他们大概在开会,不过因为听见了太宰治过来时的声音而警惕起来了。   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昨晚上见过的;不过也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有几个人身上带着伤,看绷带包扎的位置,应该都不重要。   他们大都警惕而惊疑的看着太宰治。白濑手里提着一个野外手电筒,正是现在唯一的光源。   中原中也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放在口袋中。看清太宰治后,他缓缓落地。   “中也,不要放松警惕!”白濑皱眉,神色严厉,“太宰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中原中也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他那双颇有压迫感的蓝眼睛看向太宰治,想得到回答。   太宰治缓缓的抬起了眉毛,语气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毫不紧张的放下了那只举着的手,把滑板扔在了地上,抬脚踩上。在二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小少年慢悠悠的道:“我以为,寻求别人的答案的时候,应该客气一点。”   “太宰!”中原中也低低的呼唤了一声,“我知道你……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所以,希望你能回答白濑的问题。”   太宰治耸肩:“好吧好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显示着导航界面:“你们昨天拿走的我的外套上有发信器——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每一件外套上都有,用来确保安全的。”   他有一种慢悠悠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小少爷嘛。” 第123章 会议   现在,属于太宰治的两件外套还盖在两个小孩子身上。白濑闻言一愣,转头抬了抬下巴。   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大久保辉走到那两个小孩子身边,三个人一通摩挲,真的在内袋里找到了两个发信器。   “你们看吧。”太宰治歪歪头,“我今天来找中也,发现似乎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被你们逼问了。哎……”   他摇摇头,做出很失落的样子——假到中原中也都能看出来。   大久保看着手里的发信器,神色狐疑:“就这么巧合?有可能一切都是你干的,发信器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昨天特意把外套给了我们然后引那个组织的人来袭击……”   “大久保!”中原中也打断了大久保辉的发言,“真纪和晶是在太宰给我们外套前就行动了的,太宰之前都不知道她们都存在。”   太宰治眨眨眼睛,“哇哦”了一声:“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一切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你们的敌人为什么现在还不根据发信器的信号来袭击?以及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的回来?”   他语气一转,变得无辜委屈起来:“中也,你也怀疑我吗?发信器只是个巧合,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的话,今天我就会带走那两件外套的。”   此乃谎言。   不论是陆羽还是首领宰都没有闲到给太宰治每件外套加发信器的地步。   不过这次的发信器确实不是太宰治装的,是首领宰干的(但是太宰治知道)。太宰治也没打算把外套取回来,而是打算就放在羊这里——   本来是想完善一下首领宰的情报系统来着。谁都没想到,事情能巧到这个地步。   中原中也一伸手,大久保就把外套扔了过来。   “我给太宰担保,太宰是可信的。”中也把外套抛给太宰治,声音低沉,“不过太宰,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就……”   “我不。”太宰治接住外套,哼了一声,“来都来了,还能白跑一趟吗?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这里,也算是牵扯进来了。”   他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小羊们:“是在开会吗?加我一个吧。”   少年们嗡嗡的讨论了起来。   中原中也沉默一下,走到太宰治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的胳膊:“真的没事?”   “我可是在场唯二的异能力者。”太宰治挤眉弄眼,“还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中原中也终于露出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那我就不说谢啦,哥们。”   那边讨论的少年们终于结束了,白濑代表其他人说:“那太宰,我们暂时同意你参加我们的会议。”   “多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了。”太宰治的双眼弯了起来,可爱又无害。   椎名纯子突然抖了一下,又迅速镇定了下来。   没事的,太宰君并不是敌人……   “那我们继续说。”中原中也挥了挥手,大家都坐了下来。   太宰治坐在滑板上,挨着中原中也,托腮听他们讲述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天晚上没来参加烧烤的两个成员——真纪和晶,并不是去跑什么生意,而是去试探最近在擂钵街落足的组织——D会社去了。   而这次试探显然出了问题。   今天清晨,羊没等来自己的两位成员,反而等来了倾斜的弹雨。中也及时清醒,并在第一时间接管了墙壁的重力,弹回了子弹——墙壁也因此而毁。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警觉的小羊们已经走从留的后路逃走了。中原中也最后爆掉了他们的基地,算是反击,也是争取时间。   不过在开始的时候,破碎后飞溅的玻璃还是造成了几个少年的伤势。   这就是早上发生的全部的事情。   太宰治及时提问:“为什么认为袭击者和……唔,真纪她们有关呢?有没有可能是完全的两件事?”   白濑摇头:“晶她们去的是一个叫D会社的组织,而今天早上的袭击者用的就是D会社的武器。”   “他们用的枪械很特殊,是美国那边的货,全擂钵街只有他们用。”大久保恶声恶气的说,他掏了一把口袋,伸出手来,松开,四五颗子弹就顺着手掌落到了地上,叮叮当当的弹开。   “早上来了将近二十个人。”纯子冷静的说,“武器外流也不可能这么多……因此可以确定就是他们。”   太宰治捡起一颗滚到自己脚下的拿在手里,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羊的两个成员去试探D会社,第二天早上,D会社就袭击了羊?”   “他们大概还在外面追捕羊的其他成员。”中原中也咬牙,拳头砸向地面,“那群混蛋!”   太宰治攥起拳头一摩挲,再松手时,子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捏着小下巴问:“所以,有这个D会社的相关信息吗?”   “要是知道,我们也不用去试探了。”白濑冷冰冰的说。   “中也?”太宰治不理白濑,他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一个月前,这个组织突然进入擂钵街。他们赶走了一片区域的原住民,推到了原有的建筑,运来集装箱建立了新基地。”中原中也沉声道,“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个组织的武装情况,它具体做什么生意的,为什么搬过来,这里是不是真正的总部,我们全都不知道。”   “具体是怎么样的试探?试探前接触过吗?”   中原中也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神色,红色的光出现在了他周围。   “我也想知道——白濑,我记得之前D的负责人来道歉,我就觉得不对,反对了之后的试探吧!为什么晶和真纪还是去了?”   “中也……”白濑叫了一声,却没说出什么。   “中也,不要这样啦,你吓到大家了。”柚杏开口,“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很难过,你吼我们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吧。”   “抱、抱歉……”中原中也低落下来,红光也收回了。   “干什么啊?”太宰治猛的一拍中原中也的背,“中也说的不对吗?把事情说清楚才能继续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会被吓到?”   他说的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眼神却轻飘飘的划过了纯子、翔太等人。   上野翔太激灵了一下,刷的站了起来:“对!中也那么好,我们怎么会怕他?白濑,咱们就事论事,别让柚杏扯那些有的没的!”   白濑气结,正要说话,却被纯子抢先一步说道:“我相信柚杏不是故意为白濑掩盖的,她只是单纯的被中也大声说话吓到了而已吧。”   黑发的少女露出柔柔的微笑:“毕竟柚杏和我们不一样,她平时和中也玩的比较少,和白濑在一起更多呢。”   柚杏的脸涨红了:“纯子!”   纯子的身边,小小的女孩萤扯住了她的衣角:“那个,柚杏姐姐,声音好大,吓到萤了……”   “小萤不怕,柚杏又不会打你,声音大点而已。”纯子淡然一笑,把‘而已’这个词咬的格外清晰。   萤点点头。   柚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间的微妙战争看的太宰治差点笑出来。他连忙清清嗓子,假惺惺的打圆场:“算了算了,我看白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还是尽力弥补吧。”   说到这,他又问中也:“中也,你刚刚说,D的人来道歉?不会是游戏厅那一次吧?”   中原中也点点头:“就是我们打架那次,那群混混是D雇佣的人。因为是小事,不需要他们的人亲自出手,所以选择了雇那些街头流氓。”   说到D会社时,中原中也的语气里有深深的恼怒。其实从刚刚见面时太宰治就发现了——小伙伴心里压着火呢。   他叹了口气:“那现在,大家打算怎么办?”   “打回去!中也,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上野翔太挥着小拳头,“把他们都干掉!”   “还要,把真纪和晶,救回来。”角落里的省吾小声说。   “还有其他的伙伴。他们都不知道D会社对羊出手了,要是D会社去抓他们的话……”一个戴帽子的男孩说,他没有参加昨晚的烧烤,应该不是核心成员——不过,羊的结构本来就不严格,有这种在核心和外围间徘徊的也正常。   “……侵犯羊领地者,必百倍奉还。”白濑阴沉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且不说D会不会放过我们,就算他们收手了,我们也没法在擂钵街混了!”   “举手表决吧。”中原中也突然开口,蓝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支持反击的,举手。”   说完,他自己举起了手。   太宰治往后仰了仰,表示自己不参与。   白濑冷哼一声,第一个举起了手。几阵小声的商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太宰治一扫,地窖里不算他一共二十四个人,有二十一个人举了手。   “那么,确定反击。”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   “既然如此,中也,快去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吧!”白濑急切的说,“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伴被抓走了!”   太宰·正准备询问战术·治难得蒙了一下:“啊?”   什么?难道你们的反击,就是“开门,放中也”吗?   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甚至中原中也自己,都对这个发言所表达的含义习以为常。   ……开什么玩笑啊。   原来现在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   俊秀的少年沉下了脸色,不再说话,他安静听着其他人的对话。 第124章 情报   那个戴帽子男孩——太宰治听到别人叫他“树”——开口说道:“但是,他们手里还有人质,贸然打上去,人质会被杀吧……”   “要在惩戒他们的时候救出同伴。”白濑看向中也,“中也,你……”   太宰治皱眉:“为什么都是中也?中也负责打回去,中也负责救人,中也负责保护你们。那你们要做什么?”   白濑自然而然的说道:“因为中也很强大啊!强大的人要承担更多的职责,这不是应当的吗?”   “……所以弱小者就应该躲在强者的庇护下,以‘我很弱你很强所以你必须保护我’为理由,理所当然的对着强者指手画脚吗?”   太宰治的声音沉了下来,鸢色的眼睛暗了下来,突然变得危险又可怖。   “那么,身为强者的中也阻止你们去试探D会社,你们为什么还是去了呢?”   白濑瞠目结舌:“你!”   太宰治不等他说什么,转头看向中也:“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羊’是一群因为弱小而团结在一起的未成年。但我怎么只看到,一群弱者在……”   他想了一下措辞,冷笑道:“像一群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中也身上?”   “太宰!”中原中也猛然出声,“够了!”   “OK,OK,我不说——但中也,我不说,不代表他就是不存在了。”太宰治弯起眼睛,“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对不对?”   地窖陷入一片寂静。   这里应该是有通风口的,再加上是在地下,除了有些沉闷外,还是很清凉——很阴凉的。   但中原中也只觉得烦躁。   奇异的火焰在他心里燃烧着。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一种难言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中原中也咬牙,“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怎么解决?”太宰治轻笑,笑容冰凉,“你一个人,闯入完全不了解的组织,打败所有人,完好无损的救出的你们的同伴,让羊的强大之名传遍整个擂钵街?”   “那还有什么办法?”白濑低吼的出来,他的手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依稀出现了几丝血痕,“弱小是我想的要吗?我也想有异能力啊!我也想保护羊的大家啊!”   他的眼睛睁大了,脸上透出了几分疯狂:“但我什么都没有!可中也可以!他可以,那为什么不能去做?!”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濑。   那深深刺痛了白濑的心。   ——像个小丑。   他在这个小少爷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般的人物。   白濑突然领悟到了这一点。他站了起来,他又踹了一脚可怜的墙壁,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你这种人……!你这种生下来就站在顶点的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   “白濑,你也冷静点!”中原中也跟着站了起来,把太宰治护在了身后。   安静下来的时候,太宰治的大眼睛会显得冷漠又凉薄。   现在这双眼睛正扫视着沉默的小羊们。   “那么,现在我要和中也一起出去找情报贩子买D会社的情报。你们自己留在这里,不要紧吧?不会害怕吧?”   这句话委实犀利又刻薄。   白濑被太宰治气的像个风箱一样喘了起来。喘了两下,他又缓了过来:“我和你去。中也……中也需要留在这里。”   太宰治耸肩,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坐了下来,伸手把橘色的刘海顺到了头顶上,动作间带出几分烦躁。   “那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想了想他又说:“多去几个人,我把你们送出去。”   一方面是人多安全一点,另一方面,他主要是担心半路上白濑被太宰治气死……   “我也去。”纯子站了起来,她摘下了手上的蓝色手环。   大久保辉没说话,跟着站了起来,做了个纯子一样的动作。   柚杏则没有动弹。   上野翔太想要起身,看了看中也,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要和中也一起留在这里保护大家。”   中原中也点点头,站了起来,准备用异能力把大家送出去。   “我不用。”太宰治把外套扔给上野翔太,起身抱起滑板,利落的爬上□□,打开了地窖门,一个纵身跳了出去。   等白濑他们被送到外面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在小屋门口踩着滑板用手机看导航了。   白濑、纯子、大久保落到了太宰治身边,然后红光散去。   太宰治回头,发现中原中也露出一半身子在地窖外面,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又钻了回去。   地道口自动闭合,旁边的灰尘和杂物在重力的操控下掩盖了出口。   倒是谨慎。   太宰治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濑:“知道去哪吗?”   “擂钵街外围,准确的说已经不在擂钵街的范围了,有一家黑医诊所。”白濑冷冷的瞥了一眼太宰治,“那个医生兼职情报贩子,信誉还不错。”   和太宰治的情报一致。   “那就走吧。”太宰治收起手机,慢慢滑起滑板走在前面,面无表情的嘲讽道,“你们和他打过交道吗?别拖后腿啊,白濑君。”   “这句话由我说才对吧。”白濑同样语气不佳,“太宰少爷别把我们这些贫民区出身的人的事搞砸啊。”   “放心吧白濑君。”太宰治往前滑了一大段,隔着大老远发出呵呵的笑,“毕竟我可是有异能力的强者——哦,白濑君不知道。”   他语气浮夸的说:“没办法,我们异能力者都是天生的强者,不管干什么都强。这种打探情报、救人的事,也比普通人强的多。”   白濑的脸色又开始变了。   他确实不知道太宰治是异能力者——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人天生就拥有了一切?而他们却只能在下水道里可悲的生存,羡慕着别人的光鲜亮丽?   “白濑。”纯子突然开口,“你脑子放清醒点吧。”   娇小的少女神色微妙:“这就是你永远不如中也的地方。”   她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前面滑滑板的太宰治。   “什么意思?纯子,怎么你也……”   “这次我觉得纯子说的对。”大久保深深看了白濑一眼,“白濑,你清醒点吧。”   娇小少女和爆炸头少年都追上了滑滑板的太宰治。白濑的脸色骤变了几次,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烈日当空。   蝉声未歇。   ——   擂钵街外围的街道,一家破旧的小医馆。   半圆形的玻璃墙内,糟蹋的黑发医生坐在桌前,一边泡泡面一边唉声叹气。   “这个月的营业额还是很糟糕,花钱走关系接出来的晶子还在银狼阁下那边安家了,我怎么倒霉啊……”   在他身后,穿着小洋裙的金发萝莉丝毫不为所动,安静的趴在地上用蜡笔画着画。   “下个月的进药的钱还没有着落……也没钱买甜品了……还有小裙子……怎么办啊爱丽丝酱……”   穿着白大褂,胡子拉碴的医生一边偷偷去看身后的小姑娘,一边发出嘤嘤嘤的假哭。   金发的萝莉——爱丽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她认认真真的画着画,完全把奇怪的发言当成了空气。   “呜呜,理我一下嘛,爱丽丝酱……”见女孩没有反应,男人更沮丧了,他加大了假哭的程度,“爱丽丝酱也不理我,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没用啊,没法给爱丽丝酱舒适的生活……”   爱丽丝终于画完了手里的画。   她放下画笔,把画着橘黄色小恐龙喷火追杀小黑人的图画拿了起来,迎着阳光欣赏了一番。   “哼哼~因为本来就是个笨蛋嘛,废柴林太郎~”   女孩一边看着画,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   “什、什么……居然这么说……”男人——森鸥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趴到了桌子上,不过又浮现出诡异的脸红,“但是,这样的爱丽丝酱也超可爱~”   爱丽丝放下了画,终于转头看向森鸥外。   “再不吃的话,面就要坨了吧。”   “啊,说的也是。”森鸥外直起身来,打开了泡面,紫红色的眼睛理智而剔透,“毕竟一会儿可能来客人,在客人面前吃泡面可就太不妥了~”   “……”   爱丽丝不再搭理森鸥外,她拿出了一张新的白纸,在上面重新画了起来。   诊所里一时只剩下爱丽丝画画和森鸥外吸面的声音。   泡面吃到一半的时候,森鸥外突然叹了一口气:“看来,注定要失礼了啊……”   小诊所的大门被推开了。   几个小孩子的脚步响起,紧接着,这间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棕黑色卷发,有着鸢色大眼睛,衣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小少年。   小少年抱着滑板,神色灵动,绝对不是简单孩子。   这倒和森鸥外想的不一样。不过小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那才是森鸥外预料中的客人。   兼职情报贩子的医生在椅子上转了个身,面对大门,笑容可掬:“欢迎欢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金发的女孩随意扔下手里的蜡笔,同样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在地上投影出斑块。   只见领头的小少年吸了吸鼻子:“咦,是日清的香辣海鲜杯面?品味还不错嘛。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个。”   没留神都大中午了,别说,还挺饿的。嗯,都怪白濑。   森鸥外:? 第125章 交锋   森鸥外的小诊所里,一群人来到了里面的病房。   “回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午饭吧。”太宰治满意的喝了一口手中杯面的汤,长长舒气。   他们几个现在正一人抱着一杯面,围着一个箱子排排坐吃面。没开张就被讹了一笔泡面的地下医生在萝莉毫不留情的嘲笑中抵在墙上,流下了面条泪。   “好啦医生,我们会付钱的啦。”太宰治笑眯眯的道,“我听说,医生这边情报很灵通?”   装模作样的森鸥外轻轻咳了一声,站直整了整衣着:“那要看你们想知道什么。”   “医生,不是很清楚吗?”太宰治放下纸杯,笑的人畜无害,“要是连我们来的目的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是情报贩子?”   “小朋友,你对这一行的要求也太高了。”森鸥外委屈的眨眨紫红色的眼睛,拖了个箱子坐在孩子们对面,“我怎么可能知道找上我要泡面吃的小朋友们想知道什么呢?”   白濑放下了手里的面杯,不耐烦的打断了大小狐狸的试探:“我们是羊组织的人,想买D会社的情报。”   “失礼失礼,原来是羊啊。”森鸥外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D会社,是最近突然出现在擂钵街的那个势力吗?嘶,这个我还真……”   “识相点就把知道的说出来!”大久保早就不耐烦了,他站了起来,狠狠的拍上了眼前的箱子,“小心我们砸了你的破店!”   森鸥外往后一仰,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你们不会打算不给钱吧?”   纯子连忙拉了拉大久保的衣角:“大久保!”   大久保顿了顿,狠狠的瞪了森鸥外一眼,不情愿的坐了回去。森鸥外很给面子的呼出一口气,表演了一个“我好怕怕哦”——其虚假程度,大概和之前太宰治做出来那个中原中也都能看穿的“我好失落哦”差不多吧。   太宰治想叹气,但他忍住了。   “医生,我们直说吧。”少年鸢色的眼睛平静深沉,“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啊。”   少年从短裤口袋里取出一包小包的餐巾纸,抽出一张,在箱子上铺开。然后他拿着泡面叉子,沾上杯子里剩余的汤汁,粗粗一画,正好是擂钵街外围的形状。   森鸥外心里一动。他前倾身体,认真看了起来。   少年又在纸巾上画了几个个圈,不时去杯子里补充些“颜料”。   “医生,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小小一张餐巾纸上,出现了简单却一目了然的——擂钵街势力图。   森鸥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太宰治用餐叉点了点擂钵街边缘的一个小圆圈:“这是医生的诊所。”   他又给距离诊所最近的一片方框打了个叉:“这是D会社的大本营。”   小少年抬起头,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意味深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眠啊,医生。”   “啊呀呀,这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医生,哪里能跟这种大会社相提并论呢?”森鸥外连连摇头。   太宰治扔掉叉子,两手交叉,拖住小下巴:“身为靠情报吃饭的人,把身边的势力摸清楚,应该是必须要做的吧。但D会社是个武装组织,而医生你——”   少年扬起无害的笑容:“只是一个小诊所的医生而已。”   森鸥外眯起了眼睛。   “医生很清楚吧,羊的‘底牌’。”说到这里,太宰治下意识想皱眉,但终究是保持了扑克脸,“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医生付出的是你的‘已知’,而收获的将会是‘未知’。”   说到这,太宰治收敛了微笑,站了起来,双手撑住箱子,凑近了狡猾的成年人,轻轻耳语:“甚至是——更多的。”   擂钵街,同样不欢迎外来者呢。   森鸥外露出了一个不由自主的微笑。   “如果你们的成员被D会社带走了,那最好快点营救。”男人的声音醇厚磁性,却无端带来了凉意。   “因为……”   房间外面,跪坐在地上的爱丽丝又画好了一幅画。   小黑人躺在小床上,周围是白色的怪物。它们拿着可怖的刀具和钳子,围在小床边。   “少了点……”   金发的女孩扔下黑色的蜡笔,想了想,又拿起红色。   她在小人的肚子上重重的画了一道,然后扔掉了笔。   “哼哼~画好了。”   阳光照亮了女孩金色的长发。   她似乎有所感应般的看向身后的大门,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孩童特有的残忍感的笑容。   “小羊们,会怎么做呢?”   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打开门的鸢眼少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也看清楚了地上的画。   少年挑起眉毛,几步走过去,蹲下拿起了红色的画笔。   “你这画,还少了点。”   爱丽丝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没有阻止。   太宰治在画上添了几笔,像爱丽丝一样扔下笔,起身就走。他后面的三个孩子也沉着脸跟着走了出来,一起往诊所外走去。   等他们全部离开诊所,森鸥外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呀,爱丽丝酱画的真好。”   “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画的。”爱丽丝哼了一声。   那幅画上,所有的白色怪物都被一道红线切断了脖子。   森鸥外不置可否,只是感叹了一声:“真是年少有为啊。”   “别想了,这种小少爷一看就不是你能笼络的。”说完,爱丽丝突然露了个坏笑:“他付给你泡面钱了吗,林太郎?”   “这个啊。”森鸥外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那孩子说,之后他的家长会来结账的。我就期待一下,能养出这种孩子的家长吧。”   ——   “盗卖器官?!”中原中也猛的站了起来,手里的面包掉到了地上。   太宰治点了点头。   角落里已经有一些懦弱的小家伙开始啜泣了。白濑黑着脸:“中也,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不能退。”   “放任这个势力坐大,我们羊就会是最好的猎物!”柚杏神色激动,“中也,就算没有晶她们的事,D会社也会对我们出手的!你快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现在出手的话,也许晶和真纪还有救……”树轻声说。   纯子咬上了嘴唇,没有说话。   “我就想,早上捡到的子弹怎么这么小。”大久保咬牙,“原来是为了抓活的!”   中原中也急促的呼吸了几声,红光已经弥漫。   “中也!”太宰治按上了中原中也的肩膀。   他之前就摘下了手上的抑制器,现在人间失格发动,中原中也身上的红光顿时消失不见。   “你先别急!”太宰治低声呵道,“我们还拿到了D会社一部分的布防图,要救人也不能靠你一个人!我可以制定一个……”   “太宰治!”柚杏大声打断了太宰治,“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阻拦中也去救人?”   白濑接口,面色诚恳:“太宰,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对我有偏见,但晶和真纪是我们的同伴,还有其他羊的成员,我们不能放弃她们!”   太宰治的脸色完完全全、毫不掩饰的冷了下来。   他死气沉沉的看向了小羊们,声音压低:“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柚杏抖了抖,还是坚定的回视了:“你又不认识她们,所以你不着急!这是我们羊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纯子避开了太宰治的视线。   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的回避了太宰治蕴含着太多意味的注视,而上野翔太则跳了起来:“还有什么好说的!中也去打倒他们啊!”   “太宰,你之前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太过依赖中也了,这个问题我们之后会解决。”白濑又说,“但现在情况紧急,对于D会社来说,我们真的太弱了,只有中也有能力对付他们!”   他攥紧了拳头:“太宰君,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你也是异能力者,我们不要求你帮忙,但请你不要阻止中也!”   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沉声道:“太宰。布防图给我。”   太宰治没理中原中也。他的手仍然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力道大的出乎中也的预料。   他仍然看着羊:“所以,接下来的安排是,中也去打败D会社,救出人质,为羊扬名;而你们就安全的躲在这里,防止被抓走——对吗?”   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尾音带着一点点上扬。   似乎在讲述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因为我们做不到啊!”柚杏大声道,“面对子弹,我们都太脆弱了!而中也的异能力可以!太宰治,你有完没完了?再晚点,晶她们可能已经被杀了!”   “太宰!”中原中也再次开口。   “器官走私,也是有讲究的。”太宰治深吸一口气,耐心开口解释,“提前杀死供体取出器官很麻烦,还有保存问题。而擂钵街也没有合适的手术环境,因此真正要动手肯定会带到合适的地方,比如某些黑医院。   “同样,器官移植还有配型问题,不是有‘货’就能卖的。因此,一时半会儿,她们不会有危险的。退一步讲,如果她们已经被带走了……那中也去了,也救不到人。”   “那更要中也快点去啊!”柚杏的声音尖锐到可以称为刺耳,“早点把她们救回来!”   “我说,我有一个计划……”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太宰,别说了。”中原中也轻声道,“放开我吧。”   太宰治睁开眼睛,鸢色的眼睛透着无机制的光。   他看着中原中也,然后慢慢的拿开了压在那个看似结实,但到底还是十一岁孩子的、单薄肩膀的手。 第126章 追与拦   “……我知道了。”   太宰治俯身,抱起了地上的滑板。   “你们说的对。这是羊的事,我不插手。”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蛮不在乎的神情。说罢,他转身就走。   “等等,太宰?”中原中也下意识觉得不对。身体快过头脑,在反应过来理由之前,他已经伸出手去拉太宰治了。   但什么都没拉到。   太宰治走的很快,出乎中原中也的预料——就像刚刚他按住中也肩膀的力道一样。   那两件外套还在上野翔太手里,但这早已被太宰治抛在脑后。传授自陆羽的种花家轻功发挥了全部的功力,少年的身影轻盈的就像是一只喵咪。   他就这样离开了地窖。   地窖陷入安静。   中原中也难得有些茫然。他知道,太宰治生气了。他被羊捡到时什么都不记得,到现在也仅仅只有三年做人的记忆。   他其实……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生气。因为太宰一直很聪明,有些事,他认为太宰是明白的。   就像刚刚,太宰一定是明白的——他必须这么做。   但是太宰还是生气了。   为什么?   “中也,你还等什么?”白濑催促。   “布防图还在他手里。”大久保出声提示。   “对啊,中也你快去追!”白濑恍然,“去把布防图拿回来。”   中原中也心里又一次涌起一股火。   这股火,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但一样让人烦躁。   “别说了!”中原中也突然喊道,为自己的情绪感到不可思议,“用不着你指挥我!”   午后的烈日当空。空气透着烧灼感。   太宰治走到了阳光下,心情奇妙。   自从被哥哥带离津岛家以后,他就没有感受过这种——   可笑感了。   来自哥哥的爱护住他的方方面面,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几乎——忘记了——人类其实是一种多么让他捉摸不透的生物。   夏虫不可语冰。   ……中原中也,你可真倒霉啊。   那个少年虽然生在贫民窟,却灿烂的令人惊讶,粗鲁的言行也掩盖不住美好的品性。他们也能玩到一起,小橘猫逗起来也很有趣,顺毛也很简单,是太宰治以前没接触过的类型。   但是。   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群……   太宰治踩上了滑板,飞快的滑了出去。   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可笑——对白濑、对柚杏、对羊。他不是不能继续说下去,只是没有必要了。   他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他尊重中原中也。   他承认的朋友,可不是弱者。   所以……没必要了。改变从来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决定的。既然中也选择承担,他总不能像个坏人一样去插足其中。   毕竟只是认识一个月的朋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   ——“太宰!”   属于中原中也的、带着点弹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太宰治下意识伸出一只脚来刹住了滑板。   裹在红光里的橘发少年如小炮弹一般飞过了太宰治,又旋过一个完美的半圆绕回到太宰治身前。   “你不去D会社吗?”太宰治挑眉。   啧,重力异能,太作弊了。   对方身上萦绕着红光,双手插在防晒服的口袋里,兜帽兜住橘发,悬浮在半空中,看起来就和初见那天差不多。   “嗯……大久保说布防图在你这里。”中原中也轻轻咳嗽了一声,落到了地上。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卷布防图扔给中原中也:“然后呢?”   “太宰,你生气了?”中原中也低声道,“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计划,只是,你说服白濑他们还需要时间,计划实施起来也不一定顺利……”   太宰治就安静的听他说。   “太宰,不是不信任你。”中原中也靠着直觉解释,“只是由我动手,是更稳妥的。他们说的有道理,救回羊的同伴,这是我的义务。”   “我没因为这个生气。”太宰治无奈的叹气,“你都决定好了,不是吗?你和他们,达成了共识。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也是来帮你的忙而已。”   “这样啊,那你帮上大忙了。”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去换情报什么的……”   “所以,还有什么事吗?”太宰治歪头,“你不是急着去救人吗?”   太宰治脸上流露出单纯的疑惑:“莫非想让我和你一起?”   不需要白濑他们的帮助,却来找我……是因为我是异能力者吗?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这句有些无理取闹的话,被太宰治咽下了。   中原中也被说中了之前内心的想法,不自在了一下。   下意识里……他觉得太宰治是会和他并肩作战的。而且,他想要动用那个“底牌”,直觉告诉他,太宰治的异能力能在最后派上用场。   不过,在地窖里的时候,中原中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宰是没有进攻型异能力的。面对枪林弹雨,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没有自保能力。   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不能再把他扯进来了。   “没事了,你是要回去吗?”中原中也眨了眨眼,“小心D会社的人。”   太宰治随意的点点头。   “那我走了。”确定小伙伴没有生自己的气后,中原中也放下心,挥了挥手,“等我胜利以后再来找你玩。”   他就这么走了。   太宰治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回头看去。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低垂着头,用完全不同于刚刚追上太宰治的速度慢慢走着。   或许是怕打草惊蛇,或许是中原中也自己心里也在犹豫,或许是听进去了太宰治之前的分析因此并不着急,总之,中原中也没有用重力赶路。   太宰治瞪着他的背影瞪了一会儿,突然调转方向,冲中原中也滑了过去。   好吧,中也。你追我一次,我也得再拦你一次,我们扯平。   就像刚刚中原中也追上太宰治一样,太宰治的滑板飞快的越过了中原中也,然后绕了半圈,停在橘发少年的身前。   中原中也诧异的抬头:“太宰?你怎么追上来了?”   太宰治喘了两下,没说话。   “是要和我一起去吗?”中原中也恍然。   太宰治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中原中也皱眉。   两双眼睛对视一会儿,中原中也终于败下阵来。   “你别这样,太宰。”褚红色卷发的少年叹了口气,“这是我的事。你的异能力……”   “我不和你说这些。”太宰治打断他,“中也,你——”   “嗯?”中原中也不解。   “你说这是你的责任,或许吧。但这绝对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责任,没有道理让你自己去做危险的事。”   中原中也不说话,神情透出了几丝空茫。他习惯于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一切敌人。毕竟他很自信,他能够取回胜利的桂冠。   他其实看出来了,太宰治一直在阻止他。并不只是“大家都有责任”这么简单,是根本不想他动手。可是,为什么?   “中也,你杀过人吗?”看出中也迷惑的太宰治轻声问。   他的记忆回到了一个夜晚。   在美国的那个夜晚,他刚刚觉醒异能力不久的时候。   他的哥哥,抱着他,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一个人。   如此轻易。   如此……慎重。   之后,他们在楼顶上俯视着罪恶之城那如昼的灯火,在嬉笑和随意的掩盖中,上了一堂有着可怕重量的课。   他的兄长、他的老师、他的指引者、他的父告诉他——   生命是有重量的。   不管是善人还是恶人,普通人还是异能力者,他们都是有喜怒哀乐的人类。   因此,在选择剥夺他人生命的那一刻……   你就是杀人者。   杀人,是要背负重量的。   所以小治,你要慎重,至少不要成为加害者。   那堂价值三条命的课程,到底是刻进了太宰治心里。   所以他还是追上来了。   并不是不放心中原中也的安全,其实太宰治很相信中也,既然中也认为自己没问题,那大概就是真的没问题。   ……他其实是,不想看着中原中也走入那个无法回头的境地。   知道D会社是干器官走私的以后,太宰治就打算借刀杀人了。异特,PM,什么都好。可中原中也不愿意、不接受,他要自己去解决。   太宰治本来想放弃的。但既然中也追上来了,那他就要再尝试一下。   中原中也沉寂了下来。他没有说话。   “我就当你没有了。”太宰治叹了口气,其实根据平时的感觉,他还蛮确定中原中也没杀过人的,“中也,你这次去,不是普通的打架,肯定是要杀人的。”   少年学着陆羽的样子,试着去讲一些大道理。   “我知道你的生活环境让你把这件事看的很轻。但是,杀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这意味着,你将背上他人生命的重量,背负着夺取同类生命的罪孽,从此沾染鲜血,不复纯白。”   中原中也仍旧沉默着。他低着头,太宰治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中也……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吗?”   太宰治轻声问。   褚色卷发的少年终于抬头看向太宰治。他神色平静,却带了些说不出的复杂。   他说——   “啊,那种东西,我背负的够多了。”   太宰治的瞳孔缩小了。   怎么会……?   “谢谢你,太宰。”中原中也笑了,伸手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等我回来请你吃烤肉。”   这一次,他走的坚定而轻快。   ……   不应该啊?   太宰治留在原地,现在轮到他迷惑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中原中也绝对是有没杀过人。   所以,哪来的罪孽?还背负的足够多了?   而且,那天吃烧烤,他从上野翔太嘴里套出来,中原中也被羊捡到的时候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只有三年多的记忆,哪有机会……   等等。   太宰治看着脚下的土地,神色逐渐转为震惊。脑海里的线索串成一串,少年缓缓抬头,视线沿着擂钵街的层阶逐渐上抬,最后注视着擂钵街的边缘。   ……不是吧。   这个玩笑,有点大啊。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中原中也已经走远了,追不上,也没必要追。   他拦不住中原中也。   可恶!   太宰治泄气的踢了一脚滑板:“喂,你在吧!别偷听了,出来帮忙!”   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自动亮了起来,一个带着笑意的懒洋洋轻浮男声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知道了,小鬼。”   ——这不就是,家长存在的意义吗?   靠在墙上的陆羽抬起了头:“走?”   首领宰挂断了通话,轻笑:“走。” 第127章 援助   为了防止被敌人察觉到踪迹连累被抓住的同伴,中原中也选择了暗中接近。   太宰治手里的布防图是森欧外那换到的,并不详细,森鸥外还没有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   但对中原中也来说,这份粗略注明了D会社内部结构的资料已经足够了。   因为上面画出了他们关押人质的仓库。那里有让中原中也投鼠忌器的同伴。   橘发少年悄然飞到高空中,居高临下,D会社整个基地的布局被收入眼中。   地图上标注的仓库……有了,在那里。正好是基地的中心位置。   中原中也微微降低了一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观察、观察。动手前要观察敌人的情况,还有人质的。现在还不知道仓库里到底有多少人,人质到底是什么状态……   现在还是下午,天色正亮,不利于隐蔽。   中原中也不敢靠的太近,好在他有天空优势。   D会社的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集装箱。所谓的“仓库”自然也是。有不少穿着防弹服的武装人员扛着抢,在集装箱之间巡逻。   看着就热。   那个作为人质仓库的集装箱,防卫很是严格,并没有窗户,门口也站着守卫。   偷偷摸进去是不可能做到的。   怎么办?中也心里逐渐开始烦躁。   该死,要是有……算了。   先观察一小会儿,看看有没有可以钻的漏洞?   中原中也在空中调整了一下方位,让自己能看到仓库集装箱的门口,又不至于让自己被发现。   肯定会有机会的,他们总会去吃饭、上厕所,中也暗暗想着。如果白天一直合适的机会,那他就守到晚上动手。   说到吃饭,他今天到现在也没好好吃饭。早上匆忙转移了伙伴,中午太宰白濑他们带回来的面包又没来得及吃。   不知不觉,都这个时间了。但中原中也并不觉得饿,他只觉得烦躁,大概因为天太热了。   还有……兴奋。   那是不属于他的,而是属于沉睡于身体里的另一部分存在的情绪。   去解放,去杀戮,去破坏!   啊,别急。   中原中也在心里自言自语。   等下,有的是机会。   空中的少年擦了一把汗,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残阳已然斜照。   中原中也中途休息了几次,但完全不敢放松。他时刻关注着那个仓库的动静,防止错过机会。   很快,他等待的契机就出现了。   几个没有穿防弹服、一看就是头目的人从一个集装箱里走了出来,往那个有严密防护的仓库集装箱走去。   中原中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只见那几个人和守卫交流了几声,守卫就打开了大门。   门内的情形被中原中也看在了眼里。   粗粗一看,里面至少有足足十几个人影,或坐或躺的靠在墙边。因为距离,中原中也没能看清楚更加具体的情况。但即使是这样的遥遥一眼,已经足够他生气了。   这群畜生!   那个领头的只是往里看了一眼,就重新把门锁上了。   中原中也吸了一口气,缓缓落到地上。距离D会社的基地不远,大概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多人……他没法一口气救走。那就不能救完人再打回来了……   也不用等待时机了。   只有一个办法——   只要D会社的人看不出他是为什么而来,人质们就不会有危险,反而会成为逃跑的累赘。   双手终于离开了口袋。   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在躁动。   血液在奔流。   心脏跳动,扑通,扑通。   奇异的力量从身体内部不断涌出。   身体开始灼热,力量伴随着疼痛弥漫周身。   ——这就是中原中也的底牌。   虽然记忆不全,但他其实有一点过去的印象。   那时候,他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完全没有人类的形态。是一只金色的大手出现,把他抓了出来,让他变成了人类。   而中原中也一直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份——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也许,不是人类。   就像他知道自己身体里,沉睡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并不知道怎么完全解放这股力量,而且直觉告诉他,解放后不会有好结果。   但力量到底就在自己体内。虽然不会解封,但中原中也可以试着“撕开”一个“裂缝”,把那股力量,偷出来——   虽然仍然有代价,但那不算什么。   力量。   强大的力量。   宛如实质般的重力风暴在他身边席卷,好似身陷漩涡。   这一刻,小小的少年宛如操纵风暴的神明。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的地面出现深深的龟裂。   一步,又一步。   D会社的武装人员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怒骂,惊慌,弹雨倾斜,却毫无用处。   中原中也的橘发飞舞着。   他的蓝眼睛翻腾着,那些停驻在他身边的子弹突然倒转了方向——   在操纵子弹杀死持枪者前,他突然想起太宰治说的话。   杀人要背负的罪孽吗?   年仅十一岁的男孩露出了一个洒脱的笑。   ——那种事,我早就有所觉悟了。   那就……   ……   嗯?   一只手臂突然从身后袭来,揽住了少年的腰腹。于此同时,那股中原中也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力量如如遇到天敌般弥散,撕开的“裂缝”也迅速合拢,一切异象几乎瞬间消失,就像海潮褪去,徒留沙滩。   子弹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上,中原中也被揽入成年人的怀抱。   “谁!?”   力量消散后,可怕的虚弱感和疼痛感在瞬间侵袭。中原中也努力的想要挣扎,试图看清身后是谁。   而这一刻,抓住漏洞的武装人员们开始了下一轮射击。   “等等!放开我……”中原中也瞳孔骤缩。   ——寒光。   一道速度快到恍若幻觉的寒光。   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   中原中也贫瘠的语言能力让他他没办法去描述这一道光的瑰丽。只是在光芒散去,只余下满地子弹残骸的时候,这道光还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昭示着存在感。   “这是……什么?”中原中也怔怔的问道。   “好孩子,你还小。这种耍帅的事情,还是先交给大人吧。”   视觉尚未恢复,听觉却不受影响。清朗的男声从身前响起,仿佛在进行轻轻松松的春游一般,但中原中也就是能感受到一股可怖的杀意。   再之后,就是破空声和子弹被格挡的声音,以及D会社成员的怒骂声。   “这是神罚。”身后,轻柔到冷漠的男声响起。他在回答中原中也刚刚的问题。   声音的主人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盘膝坐了下来,浑身无力的中原中也只能跌坐在对方身上。   “等等,你是谁?我……”中原中也被抱在怀里,不由得挣扎,但他的异能力完全不听使唤。   “嘘——”抱着他的男人坐在地上,眉眼弯弯。他抚摸上怀里男孩的后脑勺,把他按到自己胸前,卷曲橘发缠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中也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薄唇也噙着笑,只是不知怎的,看起来冰冷而薄凉。残阳为他的棕黑色卷发镀上一层金光。   他轻盈的、用仿佛做梦一样的语气说道:“别说话,小东西。”   “这种时候,只要安静的看着就好了。”   “塔纳托斯要降罪于人间了。”   中原中也沉默一会:“你按着我的头,我怎么看?”   “哦,没让你看。”抱着他的男人——首领宰开始无赖了,“小孩子看这些干什么啊。我看就好了。”   他确实在看。   看陆羽。   青年迎着残阳挥舞镰刀的身影倒影在鸢色的双眼里,宛如降临人间的死神。   陆羽没有表情。   他只是在被动的防御——因为他在等。   他也好,首领宰也好,他们都是太宰小治请来的救兵。而主角,即将到场。   ——来了。   一群少年出现在D会社的基地后面,擂钵街最外围最靠边的高处,居高临下开始投掷酒瓶和火把制造混乱。   领头的,正是有着爆炸头的大久保辉。他们身前有着掩体,可以为他们遮挡子弹。   而同时,太宰治领着一群更小的孩子,切断了周围所有的电路。   许多集装箱里传来怒骂,门被打开,更多的人出现。   白濑柚杏则带领着一些穿着黑西装的特工偷偷逼近了有人质的仓库,他们手上拿着闪)光)弹和烟)雾)弹,甚至还有灭火器。   在混乱爆发的那一刻,陆羽轻笑一声,转守为攻,皎皎月光再次浮现。   “现在,你可以看了。”首领宰含笑放开了中原中也,还体贴的帮他的脑袋换了个方向。   中原中也的视觉终于得以恢复。   什么……?   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个高大的身影拄着一把白色大镰刀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脚下,是歪七扭八的尸体。   而更前面,他看到,羊的同伴们,在高处奇袭D会社。   就在这时,一队身穿防暴军警制服的人在纯子的带路下往这边赶来,他们迅速分开,然后包围了这里。   “是时候了。小中也,你喜欢烟花吗?”   在中原中也茫然之时,身后的人突然出声。   烟花?   “嗯,烟花。”耳朵上带着耳机的首领宰眉眼弯弯,然后他朗声道,“开始吧。”   D会社是个武装组织。   他们有自己的武器库。   在首领宰开口后,军警们瞄准一个点开枪了。他们的武器似乎也是特制的,所以——   爆炸。   D会社的基地爆发了堪称可怖的爆炸。   轰鸣声,火光,浓烟,怒吼与哀嚎,不断的子弹声。   这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兄长。可以了。”轰鸣声中,首领宰慢悠悠的说。   “收到。”陆羽看着面前的人间地狱,唇角勾起残酷的笑容。   “真是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啊。”来自种花的超越者喃喃自语,手中的白色巨镰逐渐变大,透着沉重感和压迫感。大风扬起他的长发和衣角,锋锐的眉眼冷峻了下来,狂妄的杀意已然溢出。   “那么,就让我送你们——下地狱吧!”   黄昏之时,横滨的擂钵街上,赫然出现了一轮皎洁的圆月。   首领宰仍然抱着中原中也坐在原地,毫不担心流弹等威胁。   因为陆羽在前面。   他刀刃前是死亡和毁灭,刀刃后却是守护和温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原中也喃喃问。   “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大家长来给小朋友出气了,就可以了。”   男人的手重新盖上了少年的眼睛。   “好了,你看的够多了,接下来的,又不适合你看了~” 第128章 演戏   ——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哥哥们求助后,太宰治滑着滑板,出去买了些东西,做了些准备。   然后他再次回到擂钵街,闯入了地窖。   小羊们慌乱的迎接了太宰治。   这个在他们眼里高傲娇贵的小少爷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身上满是脏兮兮的灰尘,头发凌乱,上面沾满了土块和粉尘,露出来胳膊上、腿上都带着划痕和血痕。本来白净的小脸也变得脏兮兮的,眼下依稀有几行泪痕。   最可怕的是,少年的肩膀上,似乎有着一个正在流血的弹孔。红色的血液扔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少年的白色短袖和捂着伤口的手掌。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条染血的蓝色腕带。   太宰治跌跌撞撞的跳了下来,神色死寂,带了些茫然,更多的是恨意。   他扫视了一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羊们,平静而干涸的说:“快逃吧。”   白濑心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几步冲到了太宰治的身前,两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厉声道:“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似乎被牵扯到了伤处,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中也……死了。”他用描述“今天下雨”一样的平淡语气说出了这句可怕的话。   “不可能!!”白濑目眦欲裂。   “中也是最强的!你撒谎!”上野翔太失声。   纯子的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议论声在小地窖中爆发。质疑,慌乱,绝望,悲伤,震惊……大家都围了上来,慌慌张张的询问。   太宰治扫视一圈,脸上出现哂笑。   “中也是最强的?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甚至才十一岁。他做不到在枪林弹雨里又救人、又杀人、又保护人。”   说到这,少年合上了眼睛。   “总之,行动失败了。你们想想退路吧。”   “不会的……你为什么能活着出来?”柚杏突然尖叫,“中也是为了救你死的,是不是?!”   在其他人的谴责到来之前,太宰治冷笑了一声:“中也难道不是为了救你们死的吗?我说了我有计划,你们不信,你们不听,你们要推中也去死——”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柚杏痛苦的哭了出来,“中也……”   白濑早已放开太宰治。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失去了灵魂。   许多孩子都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为中也哭,还是为自己哭。   “别哭了!”大久保怒呵一声,“白濑!当年没有他中原中也,羊也是羊!我们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了!”   白濑激灵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对,对!我们要活下来!羊会挺过来的!D会社……先处理D会社的事!”   他重新打起精神,询问太宰治:“你有办法的对吧?没有中也,也能对付D会社的办法!”   “有又怎么样?你们不是不愿意吗?”太宰治冷笑,“现在已经晚了,D会社已经警觉了。”   “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喃喃了一句,“白濑,都怪你!”   “之前大家不是都同意让中也去吗!”柚杏怒道,“现在怎么成了白濑的错?!”   “够了!要不是我们,中也就不会死!”纯子泪流满面,语气却是纯然的恨意,“我们都是凶手!D会社更是!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好东西!”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白濑来回走动,最后还是看向太宰治。   “太宰,中也死了我们都很难过,但现在我们得努力活下去,中也他一定会这么希望的!”白濑深呼吸,“D会社现在是什么情况?被抓起来的人呢?中也……中也的尸体,在哪里?”   太宰治突然收敛了全部的神色。他淡淡的说:“D会社还在那好好的。人质也在他们手里。”   “中也……呢?”纯子哽咽的问。   “我不知道。”太宰治仍然面无表情的回答。他放下了一直捂着肩膀的手,站直,又成了那个贵气的小少爷。   “什么意思?”上野翔太怒道,“中也死了,你活着,他肯定救了你吧!你连他的……他的……都不知道吗?”   太宰治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之前说出“中也死了”的语气开口说:“中也的什么?尸体吗?我当然不知道。”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因为中也根本就没死啊。”   “嘎?”白濑震惊的张大嘴,发出了奇妙的声音。   太宰治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所有的人:“都信了?骗你们玩的而已。”   他一摸肩膀,拿出一个正在流血的血包扔到地上。另一只手上的腕带也一起扔了下去——那只是一条随处可见的手环,其实和羊组织的不太一样,但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假、假的?”柚杏傻了。   “中也还活着?”纯子抬头,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神色。   “嗯。”太宰治点点头,“全是假的。现在中也还没动手呢。”   “你!!”白濑勃然大怒,冲太宰治挥拳。但太宰治比他更快一步,他伸掌抵住白濑的拳头,巧妙的一送、一转,关节脱位的声音就和白濑的惨叫一起响起了。   与此同时,一支飞镖擦着大久保的耳朵滑过,带出一点血迹,直直的钉在墙上,尾端发出嗡嗡的颤响。   原本的愤怒的往前冲的大久保动作猛的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也一变。   “动手前,想清楚一点哦。”   太宰治咔嚓一声把白濑的手腕接上,猝不及防的白濑又是一声痛呼。他扔下白濑,后退几步,那只空着的手里已经夹着几支飞镖了。   “弱者们。”   地窖的陷入奇妙的安静。   靠演技和伪装骗过了所有人的十一岁少年带着奇异的微笑,和一群人对峙也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你们要是还继续躲在这里的话,刚刚的一切,就可能会成为真实了。”   奇异的光芒在少年的眼中流转。   “真奇妙啊,明明是这么荒唐的事,可我一说,你们就信了。这说明你们心里其实也知道,中也可能会出事,对吗?但你们还是躲在这里,用可笑的理由让自己安心……”   少年软乎乎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刀子,毫不留情的破开了一切遮羞布。   “现在,我有一个计划。危险性不大,大家都能活。”   太宰治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红色痕迹,然后轻轻歪头:“听吗?”   还没等其他人回答,他就笑了:“当然,你们不听也得听。中也现在不在,我是唯一的异能力者,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呢。”   少年扔掉湿巾,变脸速度飞快,笑完瞬间恢复冷漠。   “现在,听我的,谁有异议?”   ——   布防图被中原中也拿走了,但太宰治的大脑就是最好的资料库。   他用飞镖在地上刷刷刷刻出了D会社基地的大致分布。   “我重复一遍战术安排。”已经用完了一包湿巾,基本上把自己打理干净的太宰治盘膝坐在地上,周围是安静的小羊们。   “第一队,负责制造混乱。绕道擂钵街的外围,往里投掷武器。这一队要注意防护,小心被子弹击中。”太宰治画了画基地外圈的地方,“外围的守卫也由第一队偷袭放倒,我有办法弄到武器。”   “第二队,负责切断外围地下的线路。”他用飞镖的尖端重新描绘了一下被他标注出来的几条线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活捉,死人的器官需要被尽快取出,手术室不一定有,但他们一定有储藏室。储藏室需要控制温度,所以我们对电路下手。”   “他们一定会有内置发电机,但发电机的供应不够及时,所以那会是他们的备用能源。我们的行动要及时,就在混乱开始是那一刻断电,让他们同时面对两个问题——甚至三个,中也可能也会在那时候动手——从而产生防卫上的漏洞。”   “这一队我要亲自带,因为你不知道电路埋在哪。”   “第三队。”他圈出了仓库的位置,“救人。第三队的行动也要在混乱开始的时候,完成后及时撤离。这里面一定不只有羊的成员,我估计会有十几个人甚至更多,而他们一定都没有自己行动的能力。因此,第三队需要外援。”   “第四队,外援。”太宰治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圈,“贩卖器官的组织,很多人看不顺眼。只要有人顶在前面动手,就会有组织分一杯羹。情报来源的森医生其实是PM的人,那么可以确定之后D会社的残留会有PM剿灭,无需我们担心。”   “既然如此,PM就不会参与我们这次行动了。”太宰治叹了口气,“周围的小组织不可信,所以,军警。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军警就会行动。但羊一定要作为行动主角,军警只会是协助者和得利者,要不他们不会来帮忙的——这就是横滨,不是吗?”   太宰治又用飞镖在D会社周围画了个半圆。   “第四队这边需要有人去带路。军警那边的沟通我有办法,我们问他们要两队人,一队跟第三队去救人,一队在外围防止敌人逃跑。”   “等第三队救援结束后,我会让外围的军警用特殊手段引发D会社的武器库爆炸。所以,及时撤退。剩下的,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少年收起了飞镖。   “现在,开始分工吧。”   ——   少年走出地窖,接起了来自兄长的电话。   “六六哥哥?”   “军警这边治君替你谈去了,异特的武器也借好了,之后会送到擂钵街外围。”陆羽简洁的说道,“还有什么任务吗,小指挥?”   “谢谢六六啦。”太宰治微笑,“还有,去看着中也吧。他说他有底牌,但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问题。”陆羽低笑,“报告我都写好了,最后的武力支援也完全没问题。”   “嗯呐,硬武力就交给大人们啦,具体怎么操作看你们的。”太宰治嘿嘿的笑,“军警那边总是要请的,要不然小羊们还是站不起来。”   “我明白,合纵连横,你是小战术师。”陆羽微笑,“放心,交给我们吧。”   “……六六,对不起。”太宰治突然认真的开口。   “嗯?”   “明明是我安排的计划……”小少年有些别扭,“却……”   “你说杀人的事吗?”陆羽失笑,“别想太多,傻孩子。这样的人渣,再来一群,你哥哥我杀起来也不嫌多。懂?”   “懂!”   “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太宰治看着挂上的电话,心里一片通透。   我是策划者,你是执行者。   这一次,我们都是正义的凶手。 第129章 醒来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残留在那场巨大的“烟花”。   接连受到冲击、身体因为底牌的释放而疲惫不堪、眼睛又被可恶的陌生人捂住。   黑暗里,那个人似乎说:“你的同伴都安全了,睡吧。”   之后就是一片黑甜。   所以……那个自来熟的混蛋是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记忆苏醒,中原中也猛的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嗯?   他在陌生的房间里,温度适宜,灯光柔和。   这个房间……很不对劲。明明都是中原中也没见过的高档装饰和家具,可他就是知道,这是不对的。   因为正常人的房间都不会一地乱七八糟,被子一半耷拉在地上,衣柜敞开衣服在衣柜门前堆成小山吧!!   最奇怪的是,他之前居然,睡在地上!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手下的乳白色毛绒地毯。虽然确实很柔软舒适啦,但总觉得很奇怪啊!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那堆衣服山,突然……动了。   中原中也揉了揉眼睛。   真的在动!   在少年的警觉中,衣服山抖动的更厉害了,不断有衣服滑下,然后,一个乱糟糟的卷毛脑袋钻了出来。   中原中也:……   “呜啊,好可怕好可怕。这就是传说中的衣柜妖怪吗?”脑袋,呃,太宰治嘀嘀咕咕,然后他看到了中原中也,表情一喜,“哟,中也,你醒了?”   “啊。”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宰?”   “啊,这个啊。”太宰治一抖,把身上的衣服震走,站直走了出来,“因为中也睡着了嘛,我觉得让中也躺在我睡过的床单上不太好,就把中也先放到了地上,想先换个新床单。”   他看了一眼那堆衣服,老老实实的说:“但是酥败了。衣服都掉出来了,我被压在了下面。本来可以出来的,但那是居然有点舒服哎,我就顺便睡了一觉……”   这都是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眉头一跳。   他确定,这一定不是他认识的有钱人少的问题!绝对是太宰治这个人思维奇妙!!   “但是地毯也很棒,对吧?”太宰治坐到了地毯上,又兴高采烈了起来,“我超喜欢它,在上面睡觉的次数比在床上睡觉的次数还多!”   说完他愣了,开始自言自语:“这么说的话,让中也睡我睡过的地毯是不是也不太好?”   “不,没事,我不在乎这个。地毯确实很舒服。”中原中也无力,“太宰,我是想问你……”D会社的事啊!   “是吧!你可以试试在上面打滚,超有趣!”太宰治眼睛一亮,就地一躺,开始滚来滚去,“看,就像这样!”   中原中也:“……喂!我说!”   “哎?什么?”太宰治停止翻滚,趴在地上抬头看向中也。   “他大概想问你D会社的事吧。”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这个说话声音……是之前抱着他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中原中也猛的回头。   门口的瘦高男人倚在门框上,坦然甚至颇有兴味的任由他打量。   男人穿着一件居家的白色长袖和黑色长裤,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上都缠满了绷带。他有着棕黑色的卷发和精致俊秀的五官,一双鸢色的眼睛笑眯眯的。   呃,这是个大号的太宰治吗?   ——恭喜中原中也先生,你猜对了。   “看出什么了吗?”首领宰问。   “你是……太宰的哥哥吗?”中原中也有些别扭。他想起来之前太宰治夸他哥哥的话,又想起来晕倒前这个人的奇怪行为……总感觉形象崩了!   “他才不是!”太宰治愤怒的跳了起来,“你干嘛啦,进我房间都不敲门的!”   “我没有进你的房间。你看,我还站在外面。”首领宰笑眯眯的指了指脚下,他确实没有踩在地毯上。   “啊,还有,我确实不是这个小鬼的哥哥。”首领宰转向一脸懵的中也,煞有其事道,“我是他爸爸。你看,我们长得一模一……”   话还没说完,来自太宰治的枕头攻击已经直逼门面。首领宰早有预料的一低头,让枕头从头顶飞过。   “所以你来干什么?事情我会和中也解释清楚的。”太宰治站在地毯上,叉着腰,没好气的说。   “来嘲笑你。”首领宰意味深长的扫过房间里乱糟糟的衣服,“呵。”   太宰治也呵呵笑了:“你今晚怎么这么闲?对了,我的饭呢?”   他回家和带着中原中也的首领宰汇合以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不小心睡过去了,还没吃晚饭呢。   “没有。”首领宰干脆的说,“兄长还没回来,哪来的饭啊。”   “六六哥哥还没回来?”太宰治愣住。   “他去给你付泡面钱了。”首领宰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   森鸥外的小诊所。   “啊呀呀,还真是大动静啊。”送走线人,森鸥外瘫倒在椅子上,“那些小羊居然直接把D会社轰平了……”   “反正你拿到的好处只多不少。”爱丽丝坐在一边,认真的吃着小蛋糕,“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会更加信任你吧。”   毕竟之前森鸥外及时给港口黑手党提供了关于D会社可能会出事的情报。   得益于此,这次,及时出手的黑手党也能分的一杯羹。   “比起这个,我对黄昏时的那轮月轮更感兴趣一些。”森鸥外喃喃自语,“横滨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强大的异能力者?”   ——看来森鸥外并没有福泽谕吉的好待遇,他心心念念的夏目老师并没有把种花国超越者暂住横滨的情报告诉他。   允悲。   “那个感觉,有点像那天那个混蛋。”爱丽丝突然冷哼了一声。   “爱丽丝酱也是这么感觉的吗?”森鸥外一眯眼睛,“居然有过一面之缘。希望不是福泽阁下那边的新助力……”   金发的女孩把叉子插入剩下的半块蛋糕,整个举起来咬了一口:“林太郎最近越来越变态了~”   “因为晶子离开我了嘛。”森鸥外开始哭咧咧,“我一个人在黑手党,没有可以信赖的帮手……”   “咚咚咚。”   诊所的大门被敲响了。   森鸥外神色一厉。   爱丽丝没有预警,说明没有脚步声。现在已经是晚上,来看病的人都会急匆匆的闯进来,没有几个会用这样平静的频率敲门。   值得警惕。   爱丽丝已经放下了蛋糕,轻盈的站在森鸥外的身侧,随时可以动手。   黑医清清嗓子,推开房间的门,冲着走廊朗声道:“门没有锁,请进吧。”   他听到有人推开了诊所的大门,然后是被可以放大的脚步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森鸥外站在房间门内,稍稍远离了门口。   伴随着哒哒声,森鸥外终于看到了来人。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对方披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兜帽,身体笼罩在一片黑色中,微微低着头。由于森鸥外比对方矮一些,因此能够看到来人帽檐下垂着的深色卷发。   “森医生,对吗?”那人面对门口站定,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润。   “是的,请问阁下是?”森鸥外内心谨慎,表面和煦的问。   那人似乎笑了一声,然后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在森鸥外提起的警惕的时候——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该说初次见面吗,阁下?”   森鸥外刚刚松了一口气,看清对方的样子后就又提了上来。   来人在冲他微笑。他有着俊朗到有些锋锐的五官,偏长的黑色卷发在脑后束起,刘海垂落,鸢色凤眼带着弧度,十分的赏心悦目。   如果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刚刚他们谈论的主角就更好了。   “是你!”爱丽丝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坏人!你来干什么!”   “嘘。”访客用食指抵在唇前,“小小姐不要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哦。”   “什么?爱丽丝生气也是最可……”   “原来是阁下。”森欧外轻轻咳嗽了一声,阻止了爱丽丝继续说下去的行为,“今日黄昏时有幸目睹阁下出手,深感震撼,没想到晚上就见到了啊。”   “谬赞了,不过小事而已。”青年爽朗一笑,坐实了森鸥外的猜测,“不瞒您说,我今夜前来,其实另有目的。”   森鸥外心里有了些猜测。   羊,D会社,神秘的强者,出手帮助福泽谕吉的立场。   “愿闻其详。”盘算了一番,森鸥外微微放心,应该是来谈合作的,就是不知道他身后站的是哪方了。   同时,联想到下午那个一看就不是羊组织成员的小少年,森鸥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啊,不必紧张。”青年——陆羽慢悠悠的勾起唇角,“我来替我家孩子付泡面钱来了。”   森鸥外:“……”   “当然,难得有机会和森医生见一面,顺便谈点别的也不错。”陆羽歪歪头,一缕卷发落下,纯良的神情和白天森鸥外见过的太宰治简直一模一样,“您说是吧?”   “……当然。”   森鸥外往旁边闪了闪:“还请进屋详谈吧。”   虽然表面上一片平淡,但森鸥外已经感觉到心痛了。   关系在一瞬间被连通。这一刻,他意识到,强大的异能力者也好,聪慧过人的少年也好,强大的羊之王也好……   都不会被他笼络了。   不过,能认识这种人,也不算亏就是了。 第130章 中也   晚上九点半。   陆羽回到家里,客厅空无一人。超凡的听力告诉他,太宰治的房间里似乎很热闹。   刚刚暗错错欺负了一把原著大佬的陆羽心情正愉快着。于是他换下鞋子,也不脱披风,就维持着毫无脚步声的行动,上楼去观察情况。   刚刚走上楼梯,就迎来了“惊喜”。   “混蛋太宰!!”   伴随着男孩有些稚嫩的吼声出现的,是裹挟着红光从太宰治房门飞出来的枕头。   陆羽嘴角一抽,接住了这个冲着他的头砸过来的暗器。   咦……好轻的力度。   青年失笑,拎着枕头走到了太宰治大开着的房门前,把房间里的一切收入眼中。   一只小黑,一只小橘,你追我赶,上蹿下跳。   “Osa……”   砰!   又一个枕头直直的飞了过来,和陆羽手里的枕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被弹飞。   “哎!六六!”   扔出暗器的太宰治终于发现了门口的黑衣青年。他不顾中原中也的追杀,原地起跳,飞扑了过去。   陆羽扔掉枕头,张开双臂,把小朋友抱了个满怀。   “干的不错,我的小天才。”揉了揉怀里哼哼唧唧撒娇的小家伙,陆羽含笑往中原中也的方向看去,“中原中也君,是吗?”   在别人家里动手还被抓了个正着的中原中也站在地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之前挥出那道寒光的,使用镰刀的强者。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黄昏下男人拄着镰刀的背影,和那句“交给大人就好了”都给中原中也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那一刻,中原中也对这种美丽的强大心生向往。   但现在!他跟偶像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在!人家家里!上蹿下跳的!追杀太宰!   一点也不沉稳帅气了!!   而且他和太宰那么亲昵,一看就是亲人……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耳尖泛红:“是的,我是中原中也。”   “我是小治的哥哥。”陆羽看出了小少年的窘迫,了然一笑,俯身把怀里的太宰治放下,“种花名陆羽,日文名六月羽人,你随便叫就好。我可以叫你中也君吗?”   “好的,您随意就好。”中原中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原来这就是太宰治整天挂在嘴里的“我哥哥”。   咦,这孩子……   陆羽没想到自己的待遇这么好。不过他没深究,只是宽容的微笑:“小治又恶作剧了,是吧?”   “没有,太宰帮了我很大的忙”中原中也咳嗽了一声,“对了,谢谢您下午的援手……”   “我只是拍了可爱的照片,才没有恶作剧。”太宰治打断了中原中也的道谢,高高举起了手机,“看!”   中原中也的脸蓦的红了,试图过来阻止太宰治:“等等,别看!”太丢人了!   但陆羽已经看到了。   手机屏幕上是熟睡的中原中也。橘发的少年躺在乳白色的长毛地毯上,嘴巴张着,嘴角依稀有一丝可疑的亮光。有趣的是,他头上还带了一个猫耳发卡,两边的脸上则被画了三道猫咪胡须。   太宰治一回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拍完照后他甚至还给中原中也擦干净了脸上的画笔痕迹,但之后又拿出照片来给中原中也看了……   不知道他图什么。   陆羽由衷的评价:“确实很可爱。”   啊,被夸奖了。虽然是“可爱”这种不符合他气质的评价。   中原中也别扭的想拽一拽兜帽,却发现自己没有戴帽子,十分的不自在。   “是吧,我也觉得。”太宰治收起了手机,“我帮中也收好,等他长大以后发给他。中也,不客气哦!”   “谁要因为这种事谢谢你啊。”中原中也嘟哝。   这两个小朋友太可爱了。   陆羽眉眼弯弯,脱下鞋子走进了太宰治的房间,盘膝坐下,张开双臂:“来,孩子们。”   太宰治欢呼一声,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   陆羽把太宰治搂在一边,然后冲中原中也招手:来啊。   中原中也眨眨眼:我?   陆羽点点头。   不擅长拒绝别人好意的中原中也慢慢挪动了过去,被陆羽一把搂到旁边坐下。   ……你们家的人都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喜欢抱来抱去的!   红着脸的橘发少年在心中呐喊。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陆羽说:“小治,你把事情跟中也君说清楚了吗?”   中原中也顿时肃然。他一直都想问这个,不过太宰治在插科打诨,那个来了一趟又离开的大号太宰治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所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没有,这不是在等六六回来讲吗。”太宰治一歪,直接躺在了哥哥腿上,“六六替我说吧。”   “也好。”陆羽抬手搭到了中原中也的小脑袋上,“那我就讲了哦?”   “好的。”中也任由陆羽撸毛,乖巧极了。   “来。”陆羽心里一动,拍了拍腿,“一起。”   “啊,不用……”中原中也试图拒绝,却被陆羽扶住了肩膀。   ——这家人不仅喜欢搂搂抱抱,还都喜欢把人往自己身上按!!   最后没拗过陆羽、被按到腿上的中原中也又一次在心里吐槽。   太宰治在另一边噗噗的笑。一次撸到两只不同颜色猫猫的陆羽心满意足,并且开始思念远在种花的小费佳。   那将是毛茸茸天堂!   满意归满意,该讲的还是讲的。陆羽从太宰治跟家长求助开始说起,然后讲他伪装成中也死了刺激小羊,之后合纵连横请来军警……   太宰治丝毫不羞耻,他枕在哥哥的腿上滚了几下,趾高气扬,对自己的战绩无比满意。   “我最后没怎么收住,因为有些生气。”陆羽垂了垂眼睛,语气森然,“这种贩卖器官还对小孩子出手的人渣组织,死不足惜。所以……”   男人的唇角冰冷的上翘:“现在D会社的基地已经是平地了。逃脱的残党交给港口黑手党处理就可以,羊已经没事了。”   这次D会社的覆灭,港口黑手党大概把钱和人脉吃到嘴里了,军警能赚一次功勋,羊则在地下世界扬了名,可以说是多方获利。   这就是底下规则,踩着其他人往上爬是最方便的。   “你的同伴也都被救出来了,不过似乎有几个在行动里受伤了。”陆羽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受伤最重的恰好是白濑这件事,“他们现在应该在重建基地吧”   居然是这样啊。   中原中也陷入沉默。这次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没想过,羊的同伴们也能站出来,造成不斐的战果。   “那个……太宰。”中也侧躺着,微微蜷缩了一小下,“多谢。”   “不客气啦。”仰躺着的太宰治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毕竟我就是这么善良又可靠。”   “说起来,现在快十点了,你们吃饭了吗?还有,怎么没看到治君?”陆羽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   “没有,饿死了。”太宰治小脸一垮,“大太宰说他不要做饭,不过因为被我谴责的无话可说,现在大概在厨房吧。”   啊这,治君下厨房。   陆羽愣住:“他去了多久了?”   “二十分钟了吧。”二十分钟前,就是中原中也刚醒来的时候。   “嘶,我去看看厨房。你们想吃什么?晚上吃点好消化的,我下个面条?”陆羽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脑袋,示意他们起来。   “不用麻烦您了,我得回去看看同伴们。”中原中也坐直身子,连连摇头。   “吃顿饭再走吧,你现在回去,估计也没有东西吃。”陆羽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小治也和其他人说好了吧?”   “嗯,我和小羊们说中也受伤严重,我带他去治疗了。”太宰治点头。   “啊?可是我没有……”中原中也皱眉。   “你有。”太宰治严肃道,“你刚刚都不怎么能用出异能力吧?”   “我那是让着你!”中原中也炸毛了。   不过太宰治说的其实没错。强行借用那股力量带来的损伤比想象中还要大,现在他的身体上还残留着那种灼热的疼痛。   “好了,好了,吃饭重要,吃完饭之后我会把中也君送回去的。”陆羽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站定回头,“可不能不吃饭啊。”   “是啊是啊。”太宰治笑眯眯的应声,“我想吃小馄饨——中也好好吃饭吧,之后还有的忙呢。你今天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不能让我哥虐待儿童吧。”   让小孩饿着肚子离开自己一家人吃饭,可不就是虐待儿童嘛。   小橘怎么可能斗得过一大一小两只黑猫猫?   所以他顺理成章的被拉到餐桌前等饭了。   一起等饭的还有他的好友太宰治,和身份不明的大号太宰治。   被兄长从厨房撵出来的首领宰笑眯眯的和中原中也介绍自己:“我是六月舜平,勉强算是你身边那个小鬼的家长。太宰也是我的姓氏,你叫我太宰哥哥就好了。”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略。”你不怀好心。   “太、太宰……哥?”中原中也磕磕绊绊的叫了一声。   主要是他叫太宰治就是“太宰”,同一个姓氏加上“哥哥”,就很不自在。   不过,今天下午,轻易消除了他的异能力且把他抱住的首领宰同样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这个人总让他感觉奇奇怪怪的就是了。   因此中也还是开口叫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太宰的神情都变得怪怪的——大的似乎在憋笑,小的则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们家的人真的很奇怪哎!!   中原中也一时摸不着头脑。其实他现在还没搞清楚大太宰的身份——所以为什么一家人有两个不同的姓氏?   在他们三个气氛尴尬(只有中也这么觉得)的时候,陆羽端着餐盘出来了。   “云吞面,趁热吃吧。”陆羽把碗一一放在桌上,得到了小橘一个略带羞涩的谢谢。   “是用我的鸡汤下的吗?”首领宰举手。   “不是,你的鸡汤我准备拿去喂阿锦——”   “请不要这么对他。”首领宰迅速开口,“要不还是喂海瑟薇吧。”   “海瑟薇不喝鸡汤。”太宰治吹了吹热腾腾的面,“要不还是喂狗吧。”   “可以。”首领宰同意了。   希望狗没事。嗯,有事也没事。   “好吧好吧,赶紧吃饭,吃完还要去喂鸟。”陆羽叹气,“一定要好好吃饭啊,孩子们。”   “知道了~”   中原中也拿起勺子,试探着吃了一个小馄饨。   真香。 第131章 夜行   吃了一顿算得上夜宵的晚饭后,陆羽遵守约定,准备把中原中也送回去。   虽然中也坚持他自己可以,但陆羽表示身为大人没有看着一个小孩子自己走夜路的道理,因此还是一起去了。   还顺带跟着一个说要遛鹰的太宰治——猫头鹰是夜行性生物,但太宰治不是(他可以是但他哥哥不让他是),因此身为鸟主人,太宰治还没怎么陪猫头鹰一起玩耍过,这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那行吧。   陆羽带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叫上宠物房里的猫头鹰海瑟薇一起出发了。   “我要飞过去。”一出门,太宰治就整幺蛾子。   “中也君异能没恢复,不能飞。”陆羽双手裹在黑色斗篷中,气定神闲,“说起来,中也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眼睛盯着雪白猫头鹰一转不转的中原中也惊醒:“什么?”   “等你异能恢复,也带我试试反重力飞行吧?”陆羽丝毫不羞耻的说。   “呃,好的。”中原中也没想到是这个。说起来,他以前似乎也没怎么被人要求过带飞飞。   果然是这家人比较奇怪吗?   夜色如墨,月凉如水,虫鸣阵阵,微风徐徐。   路边的灯蒙蒙亮,三人的影子重重叠叠。海瑟薇盘旋在上空,不时下来和太宰治亲昵一下。   “小治应该有话跟中也君说吧。”陆羽意有所指。现在他走在前面,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走在偏后方的地方。   听到陆羽的话,中原中也不由得偏头去看左边的太宰治。   太宰治伸出手臂,让海瑟薇停在自己肩膀上,眼神看天看地看鸟就是不看中原中也:“算是吧……要不明天说?”   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机会,你现在要拖到明天?陆羽回头瞥了自家弟弟一眼。   “……”太宰治叹气,“中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学?”   “什么?”中原中也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镇住了。   “这次事件你也看到了吧,羊这样下去不行。”太宰治冷哼,“我说句不好听的,不努力的话,弱者长大以后还是弱者。你难道还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吗?”   中原中也低头走路,不说话。   “你说你不是羊之王,但我看出来了,你分明把羊看做自己需要保护的东西。其实在你内心深处——你就是无冕之王。”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没能反驳。   他的内心……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谁心里还没有点傲气,没有点野望呢?   “中也,如果你真的爱这个组织,该选择的就不是一味的保护,而是……带着他们一起变强。他们并非不乐意,今天他们就站出来了,不是吗?”太宰治终于转头看向中原中也,“你之前说感觉到关系疏远。现在我告诉你,这是因为你太强了,你的强大自动把你和其他人分隔开来,他们敬你畏你,又索求你的力量,自然疏远。”   “疏远还是小问题……中也,一个组织,如果失去某一个人以后就会崩溃,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组织。”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啊!”中原中也终于开口了,面上有些许恼怒,“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说能改就能改的!”   “我知道,毕竟中也只是三岁的小朋友嘛。”太宰治突然笑嘻嘻,“所以我给小朋友想了一个办法,小朋友不要太感谢我。”   “我才不是三岁!所以什么办法?”下意识反驳太宰治后,中原中也追问。他还是很信任太宰治的,小伙伴这次的智慧令他佩服。   “上学啊。”太宰治轻飘飘的说,“上学不就是走上上流社会的最好途径吗?”   “啊……”中原中也蔫了,他垂下头,像一只没精打采耷拉耳朵的小橘猫。   “听小治说完啊,中也君。”一直安静听着的陆羽出声提醒。太宰治这小家伙,还学会卖关子了。   暗搓搓逗了一把小橘猫的太宰治清了清嗓子:“嗯呐,我还没说完。”   逗人差不多就行了,说正事还是要严肃。太宰治正色道:   “中也,如果想要改变的话,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你的同伴们刚刚体会到自己的‘力量’,意识到自己也有能力变强而不是只能依赖你的异能力,所以如果想改变羊,就要趁热打铁。”   中原中也点点头:“所以,到底怎么办?”   “刚刚说的上学,并不是开玩笑。你们中的某些人,可以分散去各个学校读书。不仅仅是学习知识的问题,同时也是拓宽人脉。”   太宰治拍了拍肩膀,放飞了海瑟薇,但这次中原中也顾不上看猫头鹰了,他更关注太宰治想出来的“办法”。   “羊确实硬实力不足,但可以有软实力。你们年纪小,灵活,能让人放下防备,非常适合从事情报工作和游击战。”太宰治耐心的讲述着自己的构思,“所以,羊完全可以分工。”   “分工?”中原中也重复。   “嗯。一部分人分散开来,打探各处情报。”太宰治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种种风吹草动,横滨的大小秘密,都是可以探知的对象。”   “一部分人负责交易与合作,和各大机构以及需要情报的人。”少年在刚刚那个圈的左下方又画了个圈,“交易的内容不止限于情报,还有羊缺少的硬实力。”   “还有一部分人,可以进入学校当学生或者去其他地方做学徒。一方面拓宽人脉,另一方面也是情报来源。以及,学个本事,未来也有保障。甚至更远的,他们会是你们白道上的钉子。”最后一个圈,画在右下角,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个方面相辅相成,并不是独立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方甚至三方的任务。”太宰治重新按照顺序点了点半空中那三个位置,“黑,灰,白。情报、人脉、交易。你们本来的生意也不必放下,黑暗和黄昏完全可以处理。”   “我把这个想法称为——三分构想。”终于讲完计划,太宰治长舒一口气,露了个有些得意的笑,“三角形可是最稳定的结构。如果能够完美实施,羊会成为横滨无处不在的风。”   听到“三分构想”这个词以后,陆羽摸了摸自己的脸,平息了突然涌起的战栗感。   不论是他还是首领宰,都没有跟太宰治说过“三刻构想”的存在。而之前,他也不知道太宰治完整的计划——这似乎是他集结了小伙伴们都智慧一起谋划的。   据陆羽所知,散入黑暗探寻情报这面是费佳完善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变成不被注意又无所不知、随处可见的老鼠”——鬼知道为什么小费佳这么喜欢老鼠。   其他的地方也许还有乱步等人的意见。这大概是巧合,也许是世界的戏耍,太宰治在“三刻构想”的横滨为羊制定了“三分构想”……   命运,不可捉摸啊。   中原中也大概也被震撼到了,他安静思考了几分钟,突然说:“但是,这不公平。有人去上学,有人却为组织奔走……”   “中也君,这只是一个先后的问题。”陆羽替太宰治解释了,“而且……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赌选择去上学的孩子,不会很多。”   ——那些小朋友们,哪里像是会渴望知识的孩子呢?   中原中也想起了自己的伙伴平日里的做风,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要是所有……不,大多数的小孩子都选择去上学,那小治这个计划自然无法实施。到时候,我出钱把你们都送去上学。这样反而更好,小孩子,就是要上学的。”陆羽淡淡的说。   “这不可以!”中也急急的开口,“我们不能……”   “中也君。这不是捐赠。”陆羽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小治刚刚教过你的,不是吗?这是‘交易’,或者说投资。”   “我现在为你们付出的一切,都要在将来收回报酬。而我相信中也君,不会让我失望。”陆羽站定,回首挑眉一笑,带着难言的狂妄,“就算对羊的所有人的投资都失败了,中也君也不会让我亏本的,对不对?”   “我……”中原中也哑口无言。虽然对方把他和羊的同伴完全分开了,但就是有一种奇妙的热流在心头涌起,流入四肢百骸。   最终他说:“那万一,我让您失望了呢?”   “这可不像是中也君会说的话啊。”陆羽耸肩,傲然道,“不过,万一真的又那么一天,那就算我瞎了眼吧。做生意就要有承担失败的心理准备,不过区区失败而已。”   ——不过区区失败而已。   在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夏夜,中原中也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豪气。为了和同伴们好好相处而压抑的傲然终于破体而出,小小的少年咧嘴一笑,居然带出了和刚刚的陆羽一般无二的狂傲。   “谢谢您的指点,我明白了!”   何须顾忌太多裹足不前?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少年的双眼灿然而耀眼,是最上等的蓝宝石也比不过的光华。陆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小家伙。”   擂钵街已经到了。   太宰治一时居然有些酸溜溜的:“明明是我辛苦制定的计划哎!中也怎么就被六六拐走了?”   陆羽闻言得意的笑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中原中也就一把抱住了太宰治,大声道:“谢啦,兄弟!”   “干什么啊,黏糊糊的!”太宰治猝不及防被抱住,不由得瞪了中原中也一眼。   中原中也非但没放开,还拍了拍太宰治的背——我知道,你们家的人都喜欢抱来抱去,不用不好意思!   太宰治:……   陆羽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们走了,中也君。”陆羽拍拍两个孩子示意他们分开然后把太宰治抱在了怀里,“希望明天你能带着好消息来找我们,我等着为你投资。”   “更详细的东西,等你说服小羊们后再告诉你吧。”太宰治搂住兄长的脖子,“明天见了,小橘。”   “小橘是什么鬼啊!”   在中原中也的大喊中,超越者抱着弟弟,一扬斗篷,原地起跳,如飞翔般投入了夜色。   原来没有重力,也是能够“飞翔”的。   中原中也目送他们远去,头顶的雪白猫头鹰盘了两圈后飞到了中也身前。   “海瑟薇?”中原中也试探着伸出双手,猫头鹰落到了他的手臂上,用脑袋蹭了蹭少年的手。   少年忍不住笑了:“谢谢你陪我回去!”   海瑟薇矜持的展翅,重新飞到前方,为中原中也引路。   “等等我!”少年身上浮现红光,他追上了猫头鹰,和对方一起飞过夜空。 第132章 事业   中原中也真的带着好消息来了。   “我们成立了‘圆桌会议’。”   陆羽家的花园里,大遮阳伞下,三个人围坐在小藤桌周围。   太宰治抱着鲜榨西瓜汁喝的起劲:“还有呢?”   “还有,大家同意了太宰的计划!”中原中也神采奕奕,“普通人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们是这么说的!虽然具体行动还要慢慢来,但是已经开始联系其他不住在基地同伴了……”   陆羽握着装有果汁的杯子歪头:“然后呢?”   “然后,请您帮助我们。”中原中也离开椅子站到阳光下,郑重的鞠了一躬,橘发被照的闪闪发光,“拜托了!”   ——找到合适的对象求助,这也是小小的中原中也从这次的事件中学到的。   “当然。”陆羽弯了弯眼睛,“中也君,坐好,听我说。”   等中原中也坐回座位后,他才继续说:“我和你们整个组织做一个交易。是和‘羊’,不是和中也君哦。”   卷发青年从桌下拿出一本样书摆到桌子上:“也是巧合吧,我的新书写完了,过段时间就要发售。中也君,我要和你们交易的,就是它。”   中原中也这才想起来,这位强大的异能力者,其实是一位作者。   “我把这本书今后的一切收益都交给羊组织。”陆羽道,“到时候我看看成立个基金会也行,这不重要。总之,你们可以自由调用这笔钱,包括基地、上学、生意等等一切。”   中原中也听的认真:“代价呢?”   “作为回报,你们可以写一本书还给我。”陆羽说出了一个让中也想不到的答案,“合著一本文集送给我——质量必须过关,起码要可以出版。其他人不强求,去上学的,每个人都得参与,哪怕只写一句。”   啊这。   “或者,还钱。”陆羽耸肩,“截止到某天,把书还给我,然后花了多少还多少——谁花了谁还。我不要利息,我要羊的人情——以后你们替我办事得优先,且免费。”   “我记住了。我需要回去,和伙伴们商量一下。”中原中也谨慎的回答。   “没问题,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陆羽托着下巴,宛如一个奸商,“对了,我仅仅代表我自己,你们小朋友搞事业,我不插手的哦。”   太宰治点点头:“中也,你要是开始开拓业务,别忘了带我一个,哦,还有费佳肯定也要参与。”   你们就是想玩而已,拿人家羊做练手的试验品。看透了孩子们心思的陆羽叹了口气。   “肯定会带你和你的朋友的!”中原中也郑重的答应了。   “切,小老鼠才不是朋友。”太宰治小声嘟哝,倒是没有明着反对。   “对了,我已经和森医生谈好了,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医师,森鸥外先生。”陆羽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随时可以去和他进行合作,算是我提前送的开业礼吧。”   青年站了起来:“样书你拿走,第一页我写了负责人的地址和电话,你们自己想办法估算一下书的价值吧。”   其实他还有点别的事想跟中原中也谈,不过小家伙现在一心扑在羊身上,所以,再说吧。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利落的大人说走就走,把空间留给两个小朋友。   太宰治挥挥手告别哥哥,继续吸着见底的果汁,发出了“噜噜”的声音:“中也要赶紧处理完啊,我还想跟你一起去上学呢。”   中原中也没接话。他拿起那本样书,跳下了椅子。   “要走了吗?”太宰治见状放下杯子,也离开了椅子,“好热,我就不送你啦。”   “嗯。”中原中也垂了垂眼睫毛,突然道:“太宰,白濑受伤了。”   “嗯?”太宰治停止转身离开的动作,不解。   “他肩膀上中了一枪。”中原中也眼神犀利,“还有柚杏也被流弹擦伤了。”   “那还真是遗憾。”太宰治轻笑一下,垂下了眼睛,凌乱的刘海遮盖住他的神情。   “你——”中原中也皱眉。   “中也在怀疑什么?”太宰治抬起小脸,歪头,微笑完美毫无破绽,“选择率领救人的一队,可是白濑他们自己选的啊。”   这一队只有两个羊的成员,剩下的都是军警的特工。亲自去救人能给被解救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及这队人的主力是军警,羊的成员只起到了取信于人的作用,因此看起来很安全且有利可图。   ——除了深入腹地会遭遇流弹危险以外。   “中也,我可不是神,我没法操纵他人的心。”太宰治淡淡的说。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你明明可以的。”   “嗯?”太宰治疑惑歪头。   “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中原中也给自己带上了兜帽,橘发下耳尖发红。他有些别扭的转过脸道,“我其实可以自己报复回去……但还是谢谢你。”   太宰治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中也?”   “没什么。”中原中也的脸色纠结了一下,还是变成了沮丧,他转过了身,挥了挥手,“我要回去商量事情了。嗯……总之,谢啦。”   太宰治沉默着看着他远去,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我还以为他要兴师问罪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陆羽从背后抱起了小猫:“中也君为什么要问你的罪?”   太宰治放松力道,倚到了哥哥身上,懒洋洋道:“我伤害了他珍视的同伴嘛,还是中枪这么危险的事。”   陆羽失笑:“中也君又不傻,你只是给了一个选择,路是白濑自己走的,中枪也不是你操控的啊。况且,对自己不善的人和帮自己出气的人,就算是中也君,也会偏爱后者吧。”   “我明明只是给自己出气。”太宰治嘟哝。   “嗨~”陆羽揉乱了太宰治的卷发,“付出真心后收到回馈的感觉如何?”   “……还不赖吧。”   故意没把救人的危险程度说出来的太宰治狡猾的笑了。白濑他们自己又不是想不到,怪他咯?   “六六,中也的果汁没喝哎,我可以喝掉它吗?”这个话题有些不妙,太宰治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行,太凉了。”陆羽按着小朋友的肩膀把人往房子里赶,“果汁我喝。你去和治君看书去。”   “亚达!”   ——   羊组织转型最终还是顺利开展了。陆羽如约把新书送给了孩子们,任由一帮娃娃头建立事业。   参加完养父母的义演后,费奥多尔也来到了横滨,和太宰治一起兴致勃勃的投入了“羊组织发展计划”。   ——好像一个大型经营游戏。   一猫一鼠两个剧本组都成了羊组织编外成员,不过陆羽觉得,这明显是羊组织成了他俩的编外组织。   发泄一下小孩子们的精力也挺好的。把宅男弟弟推出去盯着崽子们胡闹,陆羽快乐的享受起了久违的孤独。   唔,alone,不是lonely。   快乐。   在大家长享受个人时光的时候,孩子们之间的关系也飞速好了起来。太宰治还call了自己的小伙伴,新一和快斗,隔空进行经营游戏。   在一群多智近妖的剧本组和很有社会经验的小羊们的合作下,还真的折腾出个样子来了。   “十三个人吗。”   假期尾声的一天下午,陆羽在海边被孩子们截住了。他这段时间自己玩的很舒适,除了中途应太宰治的求助又去清剿了一群人渣(并收获了萝卜头们向往的目光)外就没掺和他们的行动了。   披着衬衫和沙滩裤的青年从沙滩椅上坐起来,把墨镜推上去,嘴里还咬着一根棒棒糖。   “是的,最后有十三个成员想要去上学。”中原中也回答,“不包括去做学徒的。有三个人要念国中,其他的是小学。”   “包括你?”陆羽笑意盈盈。   “是的。都是曾经或多或少的上过学的,除了我。”中原中也挠了挠头,“我想直接读国中,太宰说他会帮我补习。”   “放心吧中也。”太宰治一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一看就能学会的东西,你一定没问题的。”   陆羽沉默了一下。小治的补习吗……   希望你平安,中也君。   和他们一起来的费奥多尔见此接话:“老师,我们今天来,有别的事。”   他这段时间难得遇到可玩的,心情挺不错。羊的情报系统几乎是他一手建立的,很多想法都在实践中被完善,因此对中原中也的态度可好了。   “哦?什么事?上学报名的事吗?”陆羽看着三个小萝卜头,饶有兴味的挑起了长眉。   “不是啦,那个我们委托给武装侦探社解决了。”太宰治摆摆手,“只是来通知六六一声而已。”   “这样啊。”陆羽拿住糖棒,犬齿咬碎了糖果,抽出小棍,带了点含糊的问,“所以,中也君有什么事?”   中原中也咳嗽了一声,耳尖发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身边,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左一右把人往前一推。   “所以是什么情况啊?”陆羽真的开始感兴趣了,他盘起长腿,“中也君?”   “那个……请您指导我变强吧!”中原中也眼睛一闭,大声喊了出来。   “嗯?”陆羽咽下草莓味的糖果,“怎么说?”   “因为您很强,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开口以后,中原中也反而能够流程的说出来了,“而且侦探社的社长和森医生也都说过,您的实力是异能者中最顶尖的。所以我想……”   他看了看身边微笑的费奥多尔,继续说了下去:“因为费佳是您的学生,我就知道了您是收学生的。我想,拜您为师!”   橘发的少年气势汹汹的鞠了一躬,大有你不同意我不起来的架势,大概是太宰治教他的无赖方法。   “哎呀,居然被小孩子领先了啊。”陆羽苦恼的把滑落的长发别到耳后,然后扶起了中也,“其实,我早就动了收中也君为徒的念头了。毕竟不管是小治还是小费佳,都不想继承我门的武学啊。”   “啊?”中原中也好像被一个大馅饼砸中了一样蒙住了。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他们当然也清楚这件事情,所以才撺掇中也来拜师——脑力派为什么要习武?   “因为中也君天赋很好,用种花话来讲就是根骨绝佳,任哪个想要传承衣钵的人看到了都会动收徒的念头的吧?”陆羽伸手捏捏中也的小肩膀,“心性也极佳,何况你还有锦上添花的异能力。”   呃……天资才是主要的,异能力反而是附属吗?   “不过,拜师可是很严肃的。”陆羽神色一肃,“我将把我所学尽数传授给你,而你也要以尊师之道奉我,守我门底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将心怀慎重,指引你前行。你亦要怀谨持慎,谦逊好学。   “不凌弱,不滥杀。不损种花利益,不违背本心。如果能做到,我就收你为徒。”   “好的,我会尽力做到的!”中原中也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好的,那么中也君。”陆羽重新弯起眉眼,“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啦。”   “啊……”第一次拜师的中原中也无措。所以现在该干什么?   “快叫师父啊。”太宰治揶揄的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   “嗯,师父?”中原中也试探着叫了一声。   “哎。”陆羽笑着站了起来,“今天是好日子,走,咱们回家吃大餐。” 第133章 学校   开学季。   种花南大。   一个身材高挑,有些瘦削的卷发青年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走在校园里。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但是配上俊秀的面容就格外引人瞩目。   不时有学长学姐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都被青年笑着婉拒了。   他没拿地图,但仿佛早就知道路线一样,闲庭信步般的走往历史系的宿舍楼。   一个黑色短发、蓝色眼睛的秀气青年往这边跑了过来:“你好,是陆哥的弟弟吗?”   “啊,我是陆修平。”卷发青年——来上大学的首领宰带着浅笑和来人打招呼,“是叶言之学长吗?麻烦你来接我了。”   “没事。”陆羽的老队友兼学弟叶言之摆摆手,“陆哥打电话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他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巧妙躲开了叶言之帮忙拖行李的动作,首领宰道:“兄长去送修治上学了,那边更离不开他一些,我就没让他来。”   其实也不是周转不开,不过陆羽遇上了其他重要的事,关系重大,暂时不想离开横滨,只好委屈弟弟一个人来上大学。   “这样啊。”叶言之没说什么,“说起修治,我送的扇子他还喜欢吗?”   “整天拿着呢。”首领宰笑着摇摇头,“不说他了,学长要带我参观学校吗?”   “嗯,等会陪你去食堂好了。”叶言之维持着可靠学长的形象(其实他还比首领宰小一些),“对了,你军训吗?”   “我身体不过关,所以申请了免训。”首领宰光明正大的说起了瞎话。   “我就知道。”叶言之眼睛一塌,小声嘟哝,“陆哥就是心软……诶,宿舍到了。”   首领宰抬头凝视眼前的宿舍楼,心中感觉奇妙。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生还能有进入校园做个学生的机会。   好像那些腥风血雨、那些黑暗的过去都褪色了一般,他的人生只剩下锦绣和阳光。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异啊。   无独有偶,太宰治现在也心情奇妙。   不过他奇妙的理由和首领宰不一样。   少年挎着单肩包,和中原中也一起看着手里的制服,发出了灵魂质问:“立海大不是私立学校吗?它的制服怎么这么丑?”   “忍忍吧太宰。”熟悉小伙伴作风的中原中也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熟练的顺毛,“再丑的制服也没法掩盖你的帅气。”   太宰治满意了:“中也,你说的对。对了,你也是。”   真正的帅哥,不会惧怕难看的校服!   ……好吧,它还是很丑,这一点无法改变。   ——太宰们的读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   大家好,我是齐木楠雄。   对,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粉色头发绿色眼镜的齐木楠雄。   你们应该知道了,我是一个超能力者。   我知道世界上有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但我的超能力和他们的不一样。我几乎能做到一切想象到的事情——比如,在我小的时候,就修改了人类的认知,让大家认为奇异发色是正常的,头上顶着棒棒糖发夹也是正常的。   哦,那个棒棒糖发夹是我的能力抑制器。因为我太过强大,又只想过普通人过的生活,所以必须封印一部分能力。   到今天为止,我也不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了。   我有一个温柔脱线的妈妈,一个废柴没用的爸爸,和一个鬼畜变态的哥哥。   在他们的用、心、照顾下,我成功度过了童年,成为了一名国中生。   立海大私立中学是一所口碑很好的国中,我认为这里很适合平静度过未来三年的时光。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开学后,我会面对什么。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我不早不晚的来到新学校,坐到了最不引人瞩目的位置上,不动声色的观察新同学们。   忘记说了,我能够听到其他人的心声——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   啊,新的老师进来了,他开始点名。   总之,我尽力保持着低调。这个班级很好,没有什么能引起我……   “对不起!我迟到了!”   ……的注意。   一个黑色海带样卷发的少年撞了进来。   “对不起老师,我电车坐过站了!很抱歉!”   开学第一天坐过站吗!这是何等的天然?!   而且心声显示,他不是第一次坐过站了!   “没关系,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吧。你是哪位同学?”老师好脾气的问。   “我叫切原赤也!”   看起来是个单细胞热血笨蛋呢,还是离远点吧。   在切原少年坐下后,老师重新开始点名。刚刚点了一个,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有着银蓝色炸毛短发、手上缠着绷带的少年撞开了教室门:“对不起!因为路上扶了老奶奶过马路,所以迟到了!十分抱歉!”   啊这。   这个理由也太随意了吧!还不如电车坐过站呢!   等等,可怕,从心音里我得以知道,这个少年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真的为了扶老奶奶过马路迟到了!   而且他现在想的是什么……“我可是漆黑之翼转世,区区迟到无法打败我”?   啊。为了我的平静生活,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我听到老师心里是和我一样的吐槽。但他保持了大人的虚伪或者说包容:“没关系,请坐吧。对了,你的名字是?”   “我是海藤瞬,谢谢老师!”   好的,第二个需要远离的人物。   等海藤坐好后,老师继续点名。我本以为不会有意外了,却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夹杂着争吵的奔跑声。   “都怪你啊太宰!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什么?明明都是中也的错吧,都怪中也不动用邪神之力带我‘咻——’的飞过来!”   “我都说了没有那种东西!”   “碰”,教室门又一次被撞开。   一个橘发蓝眼的少年和一个棕发手上缠绷带的少年一起闯了进来。矮一些的橘发少年急急的道:“对不起老师,我们迟到了!因为路上扶了老奶奶过马路!”   啊这,你们扶的是同一个老奶奶?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从橘发少年的心音里看,他说的居然也是真的!   那个棕黑色卷发的少年一脸纯良的连连点头,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无辜。   老师显然不相信他们,并且在心里吐槽起了“这届学生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不过他真是个合格的老师,居然还维持着笑容让他们进来了。   那个叫棕发少年笑眯眯的说:“谢谢老师原谅啦。我是太宰治,他是中原中也,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嗯?   等等。   我……   我听不到他的心音!!   除了空助发明的屏蔽器,我还从来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回事?是异能力吗?还是其他超能力者?   我心里一时有些紧张。   那个棕发少年似乎有所察觉,他居然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坐到了我身侧的空位上。   我看到他鸢色的眼睛扫了一下我的抑制器,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超能力的暗示没有起作用!   不,等等,没什么好紧张的。可恶,上课了,等之后再看看情况好了!   然而很快,我就觉得我的警觉都是喂了狗。   因为下课后,太宰治就找上了海藤瞬。   两个绷带怪人对视一眼,身上都产生的奇异的气质。   “你也是吗?”这是太宰治。   “你也是?”这是海藤。   “邪王真眼!”太宰治捂上了一只眼睛。   “漆黑之翼!”海藤瞬立起了一只手掌。   他们相视一笑,击掌:“兄弟!”   我看到那个中原中也用额头撞上了桌面:“又开始了……”   心声和语言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是中二病啊。   果然还是要离远点吧!   但事与愿违,很快那个太宰就带着那个海藤一起来找上了个我,笑容爽朗:“同学你好,我是太宰,太宰治,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   “我是齐木,齐木楠雄。”我用心灵传讯的方式说道。但是太宰治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我‘说’的话。   超能力真的对他无效吗?   我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就被太宰治捕捉到了。   他转头问旁边的中原中也:“刚刚这个同学说的话我没听清,他说他叫什么?”   “齐木啊,齐木楠雄。”中原中也皱眉,“太宰你怎么回事?”   “啊,抱歉,我走神了。”太宰治歉意一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齐木同学你好!”太宰伸出手来。他这只手腕没缠绷带,上面有一个银色的金属镯子,镯子上坠这一个白色的镰刀挂饰。   “你好,太宰。”   我握上了他的手,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看到太宰歪了歪头。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卸下小镰刀放到桌子上,又摘下那个镯子,重新伸手:“现在你再握握试试?”   ……你试探的也太光明正大了吧喂!   不过我不觉得握个手会有什么事。而且我对他不受异能力影响的事情也很好奇。   所以我握了上去。   ……!   !!!   就像有一层膜瞬间包裹住了我一般,所有繁杂的声音都不见了!   我能感受到我的能力就在我体内,只要我愿意,就能轻易破开这层“膜”。   但是……这就是没有超能力的世界吗?   还没等我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太宰治就放开了手。他慢条斯理的带上手镯,又安装上镰刀挂饰:“原来如此,你是麻仓好啊。”   谁?   太宰治嘿嘿一笑:“没事,以后请多指教哦,齐木同学。”   看着海藤、中原中也看过来的好奇眼神,我只觉得胃疼。   我意识到,我平静的国中生活,就要离我而去了。   “什么?!你们扶的那个老奶奶说,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年把不想过马路的她扶过去了?”海藤发出悲鸣。   “什么?原来你就是那个扶错人的?”中原中也大惊。   “什么老奶奶?”趴在桌子上的切原赤也抬起头来。   ……神啊。   我想转学!!   这个想法在放学后参观社团时得到了壮大。   这个网球社是怎么回事?   这是网球?   这是超能力吧?这一定是超能力吧!用超能力作弊是不行的!   “这是网球?这明明是异能力吧?”我听到太宰治喃喃自语,一时间居然有了一点知音感。   不!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中二病有知音感!   呃,这个中原中也的心音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这个角度,这样用力,然后在这个方向施加重力!好巧妙!原来网球是这么深奥的运动!]   ……不不不,这段话不管怎么说槽点都太多了啊!   我看到太宰治叹了口气。他靠近我问:“中也是不是想加入网球部?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你说话的方式我听不见。”   我……我……我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个叫太宰治的,才是真的有读心术吧!   太宰治也点点头。他转身跟中原中也说道:“中也,我有点想加入网球部,这里看起来很好玩!”   “我也是这么想!”中原中也眼睛一亮,“果然是我的好哥们,太宰!”   不,你今天起码骂了三十句混蛋太宰。   “那是。”太宰治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我就说上学很有趣吧?”   我看了看场上据说为了招新人特意来打比赛的“神之子”和“皇帝”(观众们的心声),不由得想。   所以还是转学吧。 第134章 拜访   某间严密的实验室里。   两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没问题了吗?”   “放心吧,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三天后就能开始测试机器了。”   “那就合作愉快,空助先生。”   “哼哼,居然这么信任我啊,愚蠢的异能力者。”   “因为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全新的、具有挑战性的课题是无法拒绝的,不是吗?”   “好吧,我承认你是个聪明的猴子。”   “多谢您的夸奖了。”   ——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   太宰治这个月的生活过得非常快乐!   他万万没想到,上学是那么这么有趣的事情。   宛如异能力一样奇妙的网球,能力未知但一定很强大却偏要当普通人的同学,同为绷带爱好者的中二同盟,还有单细胞生物切原能用来戏弄,以及可以不时撩拨会炸毛的中也。   妙啊!   他和中也以及切原都加入了网球部。太宰治试探了好多次,才确定这些打网球的都不是异能力者。   弄清楚了只是人家技术过硬,太宰治就开始逃部活了。凭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训练我不行偷懒第一名的作风,太宰治成功成为了边缘人员。   反倒是中原中也,似乎在网球和武道中找到了什么共通之处,很是沉迷此道,据说目标是成为正选来着。   太宰治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对小橘猫来说,这点强度的锻炼太简单了。最近陆羽禁止了中原中也使用重力压迫锻炼体质,并严词警告了他——“再这样下去你将无法超过一米六。”   考虑到未来的形象问题,中原中也忍痛停止了重力炼体法。他现在跟着陆羽在进行武道入门练习,但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习武也不利于身体生长。因此,打打网球还是很好的。   今天是周五,网球部又有部活,中原中也照旧去训练,太宰治照旧逃部活。   不过更晚一点中原中也有个传消息的业务,太宰治就没等他一起回家。   关于住处,只能说,不愧是私立中学,立海大是有宿舍的,不方便走读的同学可以申请。中原中也就给自己申请了一间,不过……   他基本没什么机会住宿舍。   羊组织正运行的火热,中原中也身兼“白”和“灰”,上学的同时也要时不时跑个业务,因此回基地过夜还是很勤的。   另外就是住陆羽家。   因为现在羊里的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业,基地住的人就少了。   而身为师父的陆羽表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看小费佳就在我家有房间”,然后在横滨的房子里给他另收拾了一间。   师父家有热饭吃,再加上有太宰治跟他一起上学放学,中原中也自然更偏向这里。   他就是不大好意思蹭吃蹭喝……不过太宰治每天放学都会用各种理由把他往家里领,久而久之中原中也就习惯了。   今天小橘大概要回羊的基地住,太宰治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时感到有些无聊。   太宰治一边在脑子里一一列出可以找乐子的对象一边漫无目的的打量四周。突然,他眼睛一亮。   前面这不是齐木同学嘛。   “齐木!”他很是开心的喊了一声,抬腿追向前面的粉发同学。   齐木楠雄脚步一顿,内心瞬间被吐槽刷屏。   是太宰治!是他平静生活的最大敌人!   这短短一个月,齐木楠雄真正领悟到了,“烦人”这个词汇的内涵。   那就是“太宰治”。   他的烦人并不是普通的那种,他是那种,很特殊的那种。齐木楠雄可以确定,短短一个月,太宰治就发现了他五六种超能力——也许还更多。   但他的试探又偏偏不越底线一步。比如他知道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真正揭穿他——除了开始时为了交流。而且这家伙还发现了他的喜好,经常用好吃的点心收买他!   这种“懂事”的烦人才是真的烦人,因为齐木楠雄无法真的对太宰治产生负面的情绪,但是又要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底线前一步翩翩起舞。   所以他现在看见太宰治就想逃。   奈何太宰治已经发现他了,他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瞬移离开,只能无奈的等着太宰治追上来。   “呀,好巧啊,齐木怎么走了这条路?这不是你回家的路吧。”太宰治很快追上了齐木楠雄,笑眯眯的和他并肩往前走。   因为今天有一家很棒的点心店打折。   齐木楠雄在心里回答。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太宰治,只是用眼神询问对方:干什么?   太宰治心领神会,毫无障碍的接了下去:“只是看到齐木同学打个招呼啦,好巧,这是我回家的路呢。”   我知道,所以我特意走在你前面,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   齐木楠雄暗道。   “说起来,齐木知道那个最近很火的游戏吗?”太宰治若有所思,“双人合作破案那个。”   齐木楠雄知道。但是那个游戏还没有发行,以及,发行了他大概也玩不起来——因为会被剧透啊!   “我有内测名额哦。”太宰治发出了恶魔低语,“中也对破案不感兴趣,所以我还没有开始玩呢。”   齐木楠雄感觉自己心里被挠了一下。   ——看吧,这就是太宰治。而且太宰治还是个克制他的异能力者,和太宰治待在一起,习惯了以后安静又不用担心剧透,很适合一起玩游戏。   虽然太宰治听不到他的心灵传话,但这家伙会读脸术,完全不耽误交流。   “说起来,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点心店,好像还在打折,据说咖啡布丁很好吃呢~”   完全被摸透了!可恶!   “所以,要来我家玩吗?”   齐木楠雄、齐木楠雄点了点头。   ——   去同学家拜访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齐木楠雄从小秉持着“中庸”,力求不引人瞩目,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朋友,那也就不需要去拜访谁。   因此提着买好的点心站在太宰治家大的不平常的房子前,齐木楠雄难得有点紧张。   太宰治倒是轻轻松松,他打开房门,在门口就开始大喊:“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只见一个披着黑色长外套的男人从楼梯上缓缓的走了下来。   “六六!我带了客人喔!”太宰治兴高采烈的挥手。   有着黑色卷发的男人抬起鸢色的眼,温和的看了看他们:“呀,真难得,小治居然带了朋友回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楠雄君啊。   齐木楠雄听到了对方的心声,他规规矩矩的行礼,跟来人打招呼:[您好,我是齐木楠雄,是太宰的同学。贸然拜访,打扰了。]   “哦?”男人捏住了下巴,玩味一笑。   ——楠雄君这不是很可爱嘛!比齐木空助那个……算了,抱歉了楠雄君,没有说你哥哥不好的意思哦。我是太宰的哥哥,六月羽人,请多指教了。   不不不空助就是变态……嗯?!   ——嗯,我认识空助先生哦,所以知道楠雄君的一些事。没想到楠雄君和小治能相处的来,真是太好了。   齐木楠雄有些木然。他看了看前方笑眯眯走过来的男人,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的。   “呀,六六,你居然认识齐木!”身边的太宰治睁大了眼睛,“你们偷摸摸说什么了?可恶,居然不带我!”   “这是保密项目哦,小治。”高大的男人靠近他们,抬手揉了揉太宰治的头,然后把手拢在了袖中,“赶紧换衣服上去玩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心。”   “好吧,勉强原谅你。”太宰治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对方,“我们去玩游戏了,我的布丁帮我留好,我要明天吃。”   “知道了,祖宗。”男人轻笑着接过袋子里的东西,心声和语言一致,“不必拘束,玩的开心。”   齐木楠雄想到:看来,过来玩也不是完全错误的选择啊。   尤其是吃着咖啡布丁坐在太宰治的游戏机前玩着新游戏的时候。   “楠雄君要在留下吃饭吗?”门口传来了陆羽敲门的声音。   [不用麻烦了,因为我还没有通知父母……]   “你可以瞬移回去通知。”陆羽打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哥做饭很好吃哦。种花美食,绝赞。”太宰治看似无意的说。   啊这,你们家人是怎么回事啊!   ——   最后齐木楠雄还是没有留下吃饭。   “哎,齐木同学跑掉了。”太宰治趴在餐桌前叹气,“他真的有好多秘密啊。”   “这样不是很有趣嘛。”陆羽八风不动,“今晚又只有我和小治一起吃饭了。”   “嗯……”太宰治撑着自己的脸,“所以六六,你最近背着我干什么呢?”   “都说了保密了。”陆羽轻轻挑眉,“你们都去上学了,我难得闲下来干点自己的事,你还要问?”   太宰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和我有关吗?”   “算是吧。”陆羽用叉子搅了搅眼前的意大利面,若有所思,“顺利的话,你也许可以参与进去。”   “好吧,那我就保持期待了。”太宰治学着陆羽的样子轻轻挑眉。   “对了,三天后我会出门几天,时间不定。”陆羽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你看看你怎么办?让中也君他们养你行吗?”   太宰治愣住。   他,太宰治,强者中的强者,不过离开家长几天而已,还需要别人养?!   “还有海瑟薇。”陆羽提示。首领宰的阿锦跟主人一起去种花了,因此家里只有海瑟薇一只鸟。   太宰治哼哧了几声:“那我去问问中也吧……”   陆羽失笑:“乖,我尽快回来,不会耽误过中秋的。到时候跟你解释。”   虽然你也许不会喜欢那里。   那个,未来。   ——   “确定链接到的是主世界吗?”   晚上,书房里。   陆羽靠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屏幕上是和首领宰的视频画面。   “齐木空助说的很确定。”陆羽沉吟,“三天后机器就能稳定下来,我先去探一探。”   “兄长!”首领宰不赞同的皱眉,“不合适。齐木空助未必可信……”   “没关系,退一万步说,还有楠雄君。要是我没回来,你们就去找楠雄君对付看齐木空助。”陆羽抬眼,“我觉得危险不大,突破世界这种课题,他拒绝不了。”   “……起码就带上我。”首领宰仍然皱眉,“我还能帮兄长出出主意。”   “没关系,治君。你不能出动,我要还靠你坐镇大后方呢。”陆羽叹气。   “我在家里留了一页书。”首领宰突然靠近摄像头,低声道,“在牛津词典的第210页。兄长带着它出发,我能通过它观察到兄长的动向。”   “行,依你。”陆羽眉头一动,“我就说你怎么还……你是不是在中原先生那里留了一页?”   “咳,不止在他那里留了。”首领宰握拳抵在唇前,“我总要关注一下那边的动向。”   陆羽哭笑不得:“这种东西你也到处乱放?”   “没关系,兄长,书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起作用,你拿着它去了别的世界,它就只能当联络媒介了。”   首领宰静静的看着陆羽:“兄长——”   “我一定要去。”陆羽说。   远在种花大学单人宿舍的首领宰叹气:“我明白了。祝您武运昌隆。”   “三天后再说吧。”陆羽舒展眉眼,“早点睡觉,治君。”   “晚安。” 第135章 故人   ——日本,横滨。   上午。   漩涡咖啡厅。   叮铃一声,一个样貌英俊,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咖啡厅里没有客人。   “欢迎光临。”柜台后的老板打招呼道,“您要点咖啡吗?这里有菜单。”   “一杯拿铁。”有着黑色卷发的男人微笑,柔和了有些锋锐的五官。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配着同色长裤,里面则是白色的衬衫,看起来潇洒又帅气。   “请稍等片刻。”老板微微欠身,然后低头开始制作咖啡。   “老板,我看路上有些冷清啊,是发生什么了吗?”男人随意找了个靠里的位置,背对着大门坐下了。   “您是新来横滨的吗?”女服务生笑着过来擦桌子,“之前横滨混乱了一阵时间呢。”   “哦?我之前离开了横滨很长时间,刚刚回来,也没关注新闻。”男人闻言歪了歪头,“发生了混乱?”   “是啊,先是街上的人都被异能控制了互相攻击,之后天空又有一个巨大的机械鲸鱼差点落到地面上,还好最后被阻止,只是落到了水里……”   听着小姐姐讲述的男人神色微微有些僵硬。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横滨真的……”他想了想,谨慎的措辞,“经历丰富啊。”   “横滨一直很热闹。”老板幽默的说道,“毕竟其他的城市不像我们这样,异能力是半公开的秘密。”   “是这样呢。”男人微微垂眸,跟着开了个玩笑,“不过,万一我不是横滨人,不知道异能,这么说岂不是暴露异能力的存在了?”   “事实上,您来到了横滨,就总有渠道接触到异能力。”服务生小姐姐笑眯眯的转身,从柜台上拿起一张报纸,“看,都登上报纸了。”   阻止飞行体坠落……   男人快速的扫过去,对上面的内容似乎有些惊讶。   “这个孩子是……”   “是侦探社的社员哦。”服务员小姐姐放下报纸,端过了老板制作好的咖啡走到男人桌前放下,“请慢用。”   “多谢。”   男人端起咖啡,手指骨节分明,肤色带着一种莹润感。他低头细嗅,然后夸赞:“老板好手艺。”   “多谢您的欣赏。”老板已经洗好了手,低头轻轻擦拭桌台,“能让客人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赞赏。”   服务员小姐见客人开始享用咖啡,也不再说话,轻轻一鞠躬微笑后退到柜台旁了。   咖啡厅一时透着静谧的氛围。浓郁的咖啡香气充斥整个空间,悠然又舒缓。   这时,咖啡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服务员小姐迎上去。   “好久不见,美丽的小姐~”一个飘忽忽的柔软男声响起,来人用轻浮的语气说道,“今天要和我一起去殉情吗?”   “啊啦,是太宰先生。不好意思,能请您把赊的账还上再邀请我吗~或者买一份保险再说哦~”小姐姐笑呵呵的说出了可怕的话。   “啊!请给我来一份咖啡,老样子。”名为太宰的男子自动转换了话题,“打包带走。”   “嗨意~”   太宰哼着奇怪的小调,趴在靠近门口的某个位置上等了一会儿,终于拿到咖啡离开了。   “太宰先生真是的,太随意了啦。”小姐姐嘟哝,“明明是很优秀的人来着……”   “那位美丽的小姐~”一直背对着门口的客人终于回首。   “哎呀,您不要学太宰先生打趣我了。”小姐姐脸红了一下走了过去,“客人要结账吗?”   那杯咖啡不知何时被喝完了一大半——这个速度其实很快了,毕竟咖啡很烫,而且喝咖啡本身就是一件惬意的事。   “嗯。”男人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皮夹,微微一笑,“还有,那位太宰的账,我也一起结了吧。”   “哎,您……”小姐姐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仔细观察起了眼前的客人。   这是一个很有……冲突感的男人。从外表来看,他应该是锐利的,有攻击性的。然而眼前这个人,带给别人的第一个感觉是——   温柔。   他的眉眼里全是温柔,鸢色眼睛里的光芒足以把人溺毙。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太宰先生的……”小姐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耳朵全都红了。   “算是故人吧。”男人宽和的笑了笑,语气有一些复杂,“他……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啊。”   一旁安静听着的店主心里一动。   “美子,就让他为太宰结账吧。”他开口说道。   “哎?好的。”服务员小姐美子有些惊讶,“一共是……”   男人面不改色的付了钱,然后收起钱夹,重新端起咖啡。   “等等,先生,你给多了很多。”美子点清钞票后轻声提醒。   “没关系,就当是预先垫的。”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还有给可爱小姐的小费。”   “那就多谢您了。”美子道谢后小小的露了个笑容,她收起了钱,抱着账本鞠了个躬。   “作为回报,可以给我讲讲太宰的事吗?不涉及机密的那种。”男人突然开口。   他看起来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不需要实际的事。小姐跟我说说,他给人的感觉吧。”   “太宰先生啊。”美子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是个很神秘的人呢。虽然看起来不着调,整天惹国木田桑生气,还赊账、翘班,但是……”   她沉吟了一会儿:“但就是感觉,其实非常可靠。嗯,有时候也很温柔。”   因为不确定眼前客人和太宰治的关系,她没有把太宰治有时候喜欢招惹女性的事情说出来。   反正太宰先生也只是说说而已。上来就要求殉情什么的,怎么会有女性答应他啊!   “这样啊。”男人微微仰起头,躺靠在椅背上闭起了双眼,“他还经常自杀吗?”   “太宰先生确实整天说着自杀、殉情什么的。”美子犹豫道,“不过我亲眼看到的次数还挺少的……倒是有几次看到他湿漉漉的回来。”   店长轻轻咳嗽了一声,美子停止了讲述,歉意一笑。   “抱歉。”男人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真是叨扰了。可以的话,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太宰……唔,不要主动提起就好。”   “我明白了。”店长说道,眼神有些深邃,“请问您贵姓?”   “……”男人没有回答,他双手插在衣兜里,慢慢的走到了店门口,准备离开。   伸出手推门前,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柜台附近的两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可以的话,下次他点餐,给他加份蟹肉吧。生活还是要过得好一点的……”   他在微笑。美子只觉得……   这大概是一个,想要悲伤、却又无力悲伤,不知道该做什么神情后只好选择微笑的,笑容。   “明白了。”店长这样回答。   “多谢。”男人回过身去,“我姓六月。”   “叮铃”一声,他推开大门,离去了。   “店长?”等那人远去一会儿,美子凑近了人生经验丰富的年长者,“您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你看呢?”店长反问,“你觉得他和太宰君是什么关系?”   “是曾经因为误会或者立场不得不分离的友人?或者干脆是过去的追求者找上来了?”这么说着,美子不由得脸红,“就像小说里那样……!”   店长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对。”   “为什么?太宰先生其实很优秀的,一看就不缺追求者。招惹到优秀的男性也是有可能的。”美子有些不解,“而且,那位客人说起太宰先生时候的眼神……”   “他们是亲人,不会有错的。”店长叹了一口气,停止了这个话题,“今天中午,记得给太宰君的午饭里加一份蟹肉。”   ——   “哒宰桑,这是你的午饭。”有着奇妙狗啃刘海的白发少年提着盒饭放到了太宰的桌子上。   “哦哦,多谢你了敦君!”躺在沙发上躲懒的太宰应声,懒洋洋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我看看——”太宰打开饭盒,有些惊讶,“啊嘞,蟹肉!是美丽的小姐请我吃的吗!敦君!敦——君——!”   “啊啊,我不知道啊太宰先生。”旁边收拾东西的敦回头,“漩涡的服务员小姐就这么给我了,还说一定要好好交给太宰先生。”   “这样啊。”太宰看着那份午饭,心里转过不少想法。   “呦西!”青年把盒饭合上,“那么就去见一下这位大方的好心人好了!一定是个美丽的小姐~”   “等等,太宰!你要去哪里?”有着金发小辫子的国木田独步恰好推门进来,“你下午还有工作,别想溜走!”   “国木田田,我现在正在面临一件严肃的事情。”太宰伸手抵住额头,正色道,“我怀疑有人在漩涡咖啡厅打探我们,还试图用小恩小惠收买我。”   “所以?”国木田独步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所以一定是美丽的小姐惦念我!我要赶紧过去防止错过殉情的机会,下午的工作就交给国木田了~”身穿沙色风衣的青年一溜烟跑走了,滑的像一条鱼。   国木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额头崩起青筋:“这个混蛋!”   中岛敦带着无奈的笑看着这一幕,这种日常实在非常常见,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   少年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太宰桌子上的盒饭。   啊……太宰先生没吃饭就跑掉了。   那位好心人的心意,不就被浪费了吗?   敦想了想,往太宰的桌前走去。 第136章 落脚   “他说他姓六月?”咖啡厅里,太宰已经跟美子打听出了大概。   “是啊,是很帅气的先生呢。太宰先生来买咖啡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美子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回答。   “什么?好伤心——我在美子小姐你眼中不是最帅气的了吗?”太宰发出夸张的悲鸣。   同时,他心下微沉。上午来买咖啡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人……   刻意避开他的观察了吗?   “从来都不是哦太宰先生。”美子笑容可掬。   “好残忍。”太宰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说他是您的故人。”店长看出来太宰的意图,干脆挑明了,“黑发,眼睛的颜色和您很像,询问了您的一些事,因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让美子告诉他了。”   “是太宰先生的亲人吗?”美子接着问,“他看起来真的很关心您。”   眼睛颜色和他一样,那就不是……以防万一,太宰还是多问了一句。   “一个人来,没有带什么奇怪的幼女吗?”   “没有——”美子拖长了腔。   “戴眼镜或帽子?”   “也没有。”   “比我矮吗?”   “比您高一点的样子。”美子回忆了一下,“但是人家是可以长高的呀!”   呃,长高,谁,森鸥外吗?还是安吾?总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吧?   太宰治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不过美子能想到长高,说明来人很年轻……   “太宰先生不会把人家给忘了吧。”美子皱眉。   店主想的更多,他严肃道:“是不认识的人吗?是我松懈了……”   “不不不,没事的。”太宰笑着摆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没关系~”   ——才怪。   哪怕以太宰的超凡头脑,他也记不起来有哪个人符合这些形象。   温柔帅气,气质出众,偷偷给他结了账点了蟹肉,自称是他的故人,很关心他,美子和店长都能感受到来人对他有某种带着遗憾的“感情”……   亲人的话,津岛家可没有这么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当年不经意间惹下的情债?不可能,这种他一定会察觉到的。   比起这个,太宰更倾向于,这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敌人。表现的很了解他的话,可能是黑手党时期结下的仇恨。   毕竟,恨比爱更青睐太宰治。   总之,太宰可以确定。   他没有这样一个故人。   罢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魔人就要带着龙来到横滨了,他要准备起来……   这个神秘人,兵来将挡吧。   ——   神秘人陆羽正行走在横滨的街头。   这座城市真的多灾多难,组合的入侵为它留下了许多不美好的痕迹。   但生活还要继续,横滨的市民很坚强,他们飞快的走出了阴影,继续投入自己的人生。   现实不是漫画或动漫。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人生。   穿着风衣的男人给自己买了个可丽饼,他驻足远望,不远处是耸立的骸塞。   它还是完好的,没有遭到之后的打击。按照首领宰提供的情报,很快魔人就要带着涩泽龙彦打过来,横滨即将上演屠龙大戏。   书中有无数个世界,首领宰之前说过一次,大多小世界的发展都比主世界要快,因此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在他脑子里过了千八百回了。   如果不插手的话,武侦宰就会去孤身试探并上演白雪公主茶话会,然后白三角互相背刺以示尊敬,最后中原中也戏腔屠龙,小三只联手揍变丑了的涩泽美人。   所以,果然还是想动手啊。提前把涩泽杀了就没事了。   表面上轻松惬意的吃着可丽饼的男人开始在心里想可怕的事情。   不过,临走前首领宰跟他说过一些透着暗示意味的告诫。不到必须动手的时候,不要插足武侦宰的谋划,否则会让本来就足够糟糕的未来驶向未知。   陆羽知道的剧情只有动画的前三部和以及小说,另外还有一些漫画剧情。   截止到天人五衰亮相其三。再后面,就不知道了。   因此既然首领宰说后来的发展会很糟糕,那他就要注意一点。因此,先按兵不动比较好。   男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手里的点心,不知何时走到了擂钵街旁。   这里倒还是老样子,高高低低的破败建筑,胡乱拉扯的管道和电线,随处可见的小巷楼梯,陈年的污迹,挣扎求生的人。   森鸥外的小诊所就在附近,不过大概没有人在里面,毕竟它的主人已经成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羊组织在背叛中原中也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总之肯定也不会有带着蓝色腕带的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学生费奥多尔估计正在谋算着“拯救”全人类的大业。他的弟子中原中也大概正在港口黑手党处理业务。   他的弟弟……   陆羽吃完了可丽饼,用餐巾纸擦掉唇角的奶油,细心把垃圾放入相应的垃圾桶。   他对老板说谎了。   那不是他的故人。   这里也没有他的过去。   身形莫名显出几分落寞的青年双手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了擂钵街。总之,先去把正事做好吧。   就陆羽本人而言,他来到主世界的目标有二。   一个是他的私人目标,现在它还只是一个单薄的想法,并没有完整的计划。   第二个则是,把首领宰的世界从那种脆弱的境地解放出来。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需要拿到主世界的“书页”。   书页到底是众多人追逐的对象,他为此来到主世界,某种意义上就和那些谋取书的反派没什么两样。这种情况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武侦宰。   再加上,他对主世界的武侦宰感觉其实是很复杂的。   和首领宰不同,陆羽从一开始就知道,首领宰是拥有小治的记忆的。   甚至他们两个人,都对彼此的情况心知肚明,只是未曾相见,相见又不识。   但武侦宰不一样,武侦宰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只太宰治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他已经挣扎着……   长大了。   这是陆羽的弟弟,又不是陆羽的弟弟。   可偏偏他又是最初的那个“太宰治”。当年陆羽把选择自家小猫从津岛家偷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武侦宰留给陆羽的印象。   因果相缠,怎一个麻烦了得。   于是陆羽简单粗暴的决定——暂时,避着点武侦宰好了。   ——   首领宰合上了被伪装成专业课课本的“书”,转头看向了窗外。   他正坐在大学教室的后排,讲台上的老教授在激昂慷慨的讲述着。   就算教授已经尽力让内容变得有趣,但还是有很多同学没有听讲。   除了低头认真玩手机的人以外,不少人都时不时去瞄一眼撑着脸的首领宰……玩什么手机,是陆同学不好看吗!   好看的人在看窗外的风景,其他人在看他看风景。   没毛病。   首领宰不在乎有多少人在偷偷看他(还有光明正大看的),他正在思考对策。   兄长的状态有点不对,都怪那个“太宰治”。   这样下去,他有点不放心接下来的计划了。果然还是要出动秘密武器吗……   青年光明正大的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聊天软件。   他编辑了一条消息,将之发送。   与此同时,远在日本的太宰治低头拿起手机,开始摸鱼。   不一会儿,他惊的往后一仰,椅子离地又落回来的声音十分明显。   “太宰同学,请认真听讲。”讲台上老师出声提醒。   “抱歉,老师。”太宰治做了个手势,安静了下来。   中原中也的眼神飞过来:怎么了?   太宰治回了一个:没什么。   齐木楠雄等人问候的目光也一一飞过来,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神秘的眼神交流。   等课堂恢复正常,太宰治才重新拿出手机回复。   首领宰唇角一挑,也开始打字,又惹来不少目光。   两只太宰治就这样开始商量绝密的计划。   而陆羽完全不知道他的两个弟弟都在背着他干些什么。   他正在找合适的据点放置坐标。   齐木空助给了他十个定位坐标,其中六个是用来稳定世界通道的坐标,要求越隐秘越好,只要留在这个世界就行。   另外四个是控制降落位置的坐标,最好放在室内。   这是第一次通过齐木空助制作的机器穿梭世界,保险起见,陆羽不准备在这边呆太久,没有准备太齐全的护照,因此暂时不考虑出国。   ……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种花。没有他存在的痕迹,那他的母亲,他的队友都是什么样的,一切都是未知。   近乡情怯,陆羽对此产生了逃避之心——就像他逃避武侦宰一样。   所以他准备把四个坐标都放在日本。先在横滨的安排一间安全屋好了,还可以租间公寓……   在心里把下一步的计划安排好,陆羽如散步般的行走在横滨的街头,寻找合适的房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他又走回了武装侦探社的附近。   陆羽:“……”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侦探社,转身准备换个方向找合适的目标。   走了五分钟,他又转身回来了。   男人诚实的听从了自己的心意,走向了距离武侦不远的公寓楼。   咳。   顺心而为嘛。   就是当年他和首领宰短暂住过的那一栋。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那间惨遭重力使破坏的公寓有没有被租出去……   啊,还在。   站在公寓管理处的柜台前翻着登记本的陆羽停止了动作。   “就它吧。”   在把首领猫猫捡回家半年后,陆羽来了一次“故地重游”,重新入住了这间公寓。   站在能看到武侦的窗前,陆羽陷入沉思:所以,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好的离武侦宰远点呢……? 第137章 伙伴   夜晚,横滨,陆羽的房子里。   太宰治蔫哒哒的趴在哥哥的床上,活像一只脱水的史莱姆。   大概是出于某种赌气的心态,太宰治没有跟中原中也说陆羽离开的事情。   羊组织最近和横滨几个组织都开始有来往了,中原中也忙的部活都顾不上参加,放学就跑。   太宰治和往常一样逗弄他人、恶作剧、嘻嘻哈哈的和同学们分别,活泼的跑回家。   “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   太宰治仍然带着轻松的微笑。他把书包扔在地上,哼着歌跑到厨房,找出陆羽提前准备好的鸟饲料去喂了海瑟薇。   海瑟薇还在睡觉呢,太宰治没有打扰它,放好食物后就离开了宠物房。   “哼哼,布丁~六六不在,可以多吃!”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只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布丁。   少年一边挖着布丁吃,一边像一个每一个父母不在家的熊孩子一样造作。   电视打开,游戏机电脑打开,所有的橱柜门都打开,地毯掀开,六六的房间更要翻一遍——   ……   呜。   把房子大概祸害了一遍后,太宰治瘫倒到了陆羽的床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之前太宰治就打开了所有的灯。电视电脑在发出欢乐的音乐声,虚假的快乐和无人的灯火反而让独自一人的孤独感更加明显。   笑容和活泼早就从少年脸上褪去了。   真是的……怎么这样。被中也知道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   他这样想着,然后抖开了陆羽的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   有点冷了。   房间的窗户之前被他打开了。太宰治蜷缩起来,眼睛露在外面,空茫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很久以前……不,是两年前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呆在津岛家看夜空的。   他和陆羽相识在夏末秋初。   而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很快就是中秋节。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年——居然才过了两年。   仅仅两年,那些黑色的记忆被深埋褪色,被绚丽的色彩覆盖。   两年前的他还在津岛家挣扎,游离与人世的孤独感如蚀骨之蛆,与他形影不离。   他每晚看着天、看着黑暗,在想什么呢?   好痛苦啊。   谁来把我带走吧。   什么都好,神也好鬼也罢,好人坏人都无所谓……   谁来……   救救我。   然后,就像真的有谁聆听到了他的心声般,他的妖怪先生强硬的闯入了他的世界,把他从那片深渊带到了春花秋月,万家灯火,刀风剑雨,袅袅炊烟中。   ——你是我的同类啊,哥哥。   从此津岛修治有了可以全心去信赖去依靠去学习的对象。天性让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抱有悲观的念头,得到的终将失去。   但有人对他说,就算结局注定是失去,曾经的欢乐也不是虚假的,那些幸福的记忆,都是人生的珍宝。   所以太宰治不去想未来、不去思考以后,他只想就这样、这样懦弱的傻乎乎的活在当下——   他几乎骗过了自己。   但是……   少年看着夜空,嘲讽的笑了。   多软弱啊。   六六哥哥,看吧,这就是你用两年心血教出来的我。仅仅是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那被驱散的孤独就重新席卷回来了。   喊一声“呼神守卫”会有用吗?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铃声是小老鼠上灯台。   太宰治慢吞吞的探出手来,划了下屏幕,顺手点了下免提。   费奥多尔的声音从里面想起来。   “让我猜猜,修治君是在哭吗?”   “你好闲啊。”太宰治翻了个白眼,“作业写完了吗小学生?”   “很遗憾,修治君,我不闲。是老师拜托我今晚打电话问候你的。”远在种花国的费奥多尔坐在书桌前耸了耸肩,他的旁边,半身米佳正拎着陆羽送的一黑一白两条纯色的小蛇逗弄。   “六六就知道瞎想。”太宰治嘟哝了一声,“你忙你的吧,我没事。”   费奥多尔带着浅笑合上了眼睛。   “没事就好,去年冬天修治君因为担心老师一晚没睡的样子,我可还记得呢。”   他说的是陆羽被书页弹去首领宰的世界的事,那天晚上,对陆羽的担心盖过了太宰治的患得患失,为了掩盖心里的不安,他和费奥多尔斗了一晚的嘴。   “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太宰治没好气的应道,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居然轻了好多。   “不客气。”费奥多尔答,“对了,修治君最好不要关手机哦。”   电话挂断了,太宰治拿着手机发愣。没等他梳理心情,下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这次是江户川乱步。   “喂太宰,明天和乱步大人一起去吃点心吧!与谢野去进修不在横滨,社长要去开会,我可以吃个痛快!”   乱步之后就是与谢野:“太宰,吃晚饭了吗?不准吃太多零食哦。”   甚至齐木楠雄都发来了短信:明天去吃甜点?   好吧好吧,明天去吃甜点。   太宰治抱着手机,奇异的感情漫上心头。   感谢六六没有和快斗以及新一联系,要不然被两个小弟知道这种事,他的面子就没了!   “太宰——”   身上漫着红光的橘发少年掠过夜空,他身边还有一只同体雪白的白乌鸦与他一起飞翔。   “太宰,你怎么在这个房间啊?”少年提着饭盒,有些高兴的从陆羽房间的窗户外钻了进来,“我们的新单子谈好了!六月哥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吃饭,我给你带了夜宵……呃?”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被子堆。   太宰呢?   “嘎嘎嘎!”身边的白鸦叫了起来,然后飞到了被子上面盘旋。   太宰·刚刚把家里弄的一团糟·完全没有收拾·之前还在悲春伤秋·缩在被子里·治:……可恶的大太宰!我不要脸的吗!   打电话联系了中原中也的首领宰:不谢~   ——   武侦宰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穿沙色风衣的青年如常在街道上闲散的走着,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前任干部,有无数人想让他去死,但他还是好好活到了今天。   除了严密的保护外,他对视线的敏感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侦查和反侦查,都早已成为本能。   一般来讲,太宰可以轻易的发现暗中的视线。   但现在不一样,他走在街道上,完全找不到有谁在看他,甚至也没有那种明显的“被注视”的感觉。   但,就是一种直觉告诉他,有人在关注他。   太宰相信自己的感觉。这只能说明,监视的人手段高超到足以避过他的反侦查,或者非常了解他的习惯。   联想到昨天中午的神秘人事件……太宰觉得,大概两者皆有。   有点不妙。   魔人已经到达横滨了,今天晚上他本来计划潜伏到骸塞的。但是现在有身份不明的人盯上了他……   不,应该没事。   如果是魔人那边的人,那么不耽误他实施计划;如果真是奇怪的暗恋者,说不定还能让他和魔人对上;如果是其他的敌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对方和魔人联合起来……   种种分析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武侦宰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他慢悠悠的走向了此行的目的地——墓园。   熟练的走到写着“S·ODA”的墓碑后面,太宰撩起衣摆,倚靠在墓碑上。   他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空茫的表情逐渐浮现在脸上。   微风吹来,树叶摇动。飒飒轻响声带来静谧的感觉。阳光斑驳的散下来,落到了青年身上。   阳光下的路啊……   还是要走下去的。   青年合上了双眼,俊秀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嗯?   这一刻,武侦宰突然感受到了“视线”。大概是暗处的人情感有所波动吧,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武侦宰还是察觉到了。   他睁开了眼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那里有一棵树,树枝摇动,周围空无一人。   武侦宰微微挑眉,他迅速起身,走到那棵树后。在一无所获后,又仰头往树上看去。   仍然只有刷刷的绿叶。   太宰垂下眼睛。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已经不在了。是离开了吗?还是潜伏下来了?   远处,刘海凌乱的白发少年正往这边跑着:“太宰先生——”   是中岛敦来了。   太宰微微叹气,看来,暂时无法揭开这位神秘先生的真面目了。   和追来的白发少年说了几句话,青年径自离去。   时间还早,去lupin坐坐好了。   织田作之助墓碑后的树上,披着披风的黑发青年踩着一根细细的枝干,神色复杂的目送他们远去。   在情绪浮动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不妙,迅速跳到了这棵树上,并且下意识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超越者的最快速度和一□□没什么区别。武侦宰就这样和神秘人错过——甚至陆羽直接是从他头顶上掠过的。   所以说,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啊……   完全无法坐视不管。   陆羽无力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如此,那就行动吧。不过……   青年陷入沉思。   说起来,他总觉得,治君会料到现在这个局面。但是临行前治君跟他说的话里只有规劝,他人又在种花,没机会放东西。   唔,等等,书页。   来自首领宰的书页像之前捡到的那一页一般融入了他的异能力。陆羽闭目感受,书页就出现在了手中。   果然,原本空白的书页上已经有了文字。   【如果兄长决定行动,那就先闹一场吧。】   啊,这才是他陆羽的作战指挥嘛。   青年唇角终于露出了肆意的笑。   那就大闹一场! 第138章 浓雾   国际犯罪组织扎帕尔克被扫平了。   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了横滨,且设置了严密的基地。   但现在,人渣们的基地布满了锋利的刀痕,厚重的铁门碎成了无数快,所有的犯罪分子都被敲晕绑好后扔到了军警门口,喜欢剥人指甲的首领被吊在了门梁上,脸肿成了猪头。   做下这一切的主角身份不明,据猪头首领描述,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没有露出一丝皮肤的镰刀怪人。   怪人举着黑色的大镰刀破碎了所有的阻碍,挨个敲晕了他的手下,然后用厚重的军靴生生把他踹晕了过去,堪称残暴。   在他的哭诉下,军警还发现了刻在基地的一行大字:见义勇为,无需多谢。赏金别忘了发到这个卡号上。   态度极其嚣张。   同一天下午,还有其他三个进入横滨的组织被击破,同样是这个镰刀怪人干的。   那行银行卡号什么都查不出来,动手者也没有留下丝毫影像,“不想和你们接触”的态度无比清晰。   因为动手的一看就是异能力者,所以这件事情的档案最终摆在了特务科坂口安吾的办公桌上。   由于并不是危机状况,这份文件被当做送给安吾的消遣——是的,正是多事之秋,坂口安吾已经很久都没有下班了,处理一些轻松的文件已经成了他的消遣。   为了防止长官猝死,下属们都偷偷往他办公桌上偷放了不少普通的文件,希望他的大脑能轻松些(?)。   众多周知,安吾很忙。   组合的后续还没有结束,魔人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涩泽龙彦又跑到横滨来了,太宰那边的的计划也需要他盯着防止对方玩脱……   今晚还要去lupin陪太宰演戏,安吾只觉得头突突的疼。伸手拿过一瓶眠眠打破,从那摞作为消遣的文件里拿出了一份。   正是镰刀怪人那份。一看时间,居然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坂口安吾一看时间,六点。   距离和太宰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不如去现场看看吧,权当散步了,之后正好去lupin。   在特务科成员惊悚的眼神中,坂口安吾喝完了眠眠打破,离开了他的工作位置,走出了办公室。   很快,在特务科人员的眼神交流中,“安吾长官下班了”就上了特务科内部网络头条。   特务科的奇葩事暂且不提,这边坂口安吾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扎帕尔克被毁掉的基地。   动手的人很干脆,掩饰身份的工作也做的很好,坂口安吾不抱希望的摸上了墙壁,发动了异能力——【堕落论】。   过去时的景象一幕幕上浮,坂口安吾“看”到了档案里描述的那把镰刀。   裹在黑披风里的神秘人举重若轻的挥出镰刀,乌光所到之处,一切都脆弱如纸。   坂口安吾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这个实力……嗯,等等。   画面里的男人用镰刀按住首领,伸脚毫不留情的把人踹晕,全程没用手碰他一下,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把人踹晕后,神秘人慢条斯理的左手持镰,刻下了那行字。   奇怪的是,那行银行卡号并不是顺着写的,而是像填字般从中间写起,按照某种规律写完的。   坂口安吾猛的睁开眼睛,瞳孔骤缩。   这个顺序是他和太宰的暗号!!数字本身没有什么,真正的含义隐藏在写下数字的顺序里!   在脑海里的景象消散前,他看到神秘人突然转身,伸手把覆盖整张脸的面具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张凌厉的唇。   [我等着你。]   坂口安吾惊出半身冷汗。   这个人……在隔空和他对话!   那串密码解析出来是一个地点,距离lupin不远。会是太宰吗?不,太宰手里没有这么强的棋子……   现在距离和太宰约定的见面时间已经不远了,所以是先去见太宰,还是先去那个地方?   ……对方怎么这么确定他会亲自来看?对方怎么能确定他什么时候来看?   坂口安吾阴沉着脸松开手:“走吧。”   去会会这个神秘人。   *   陆羽蹲在骸塞的尖尖角上,像个蹲在哥谭滴水兽上的蝙蝠侠。   他没有带面具,手上是重新召唤出的那页书页,上面已经多了几行字。   【用暗号联系安吾,达成合作。】   【提前斩杀涩泽龙彦。】   【引起魔人注意。】   就在刚刚,第一条已经完成了。   杀涩泽,肯定要杀。看治君的意思,是让他在对方龙化前将之斩杀。   那么最合适的时候就是……   唔。   雾气,涌起了。   陆羽眯起了眼睛,仔细开始感受。异能力有被拉扯的感觉,不过可以抵抗。   有趣。   他低低一笑,居然放松了对异能力的控制。   雾气越来越浓。   一个同样裹在黑斗篷里的身影不知何时跳到了陆羽身后,黑色的巨镰悄然而至。   陆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跳了起来,翩然落到了刀面上,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短匕,借力后快速逼近异能力体。   人是不可能击败异能力的?   开什么玩笑。   他陆羽的武道,可不是靠区区异能力实现的。   多年来强化的身体素质仍然存在,生死间磨砺出来的武感也仍然在。   哪怕异能力的力道更大,速度更快,兵器更利,陆羽也浑然不惧。   只有战斗本能的“天人之兵”,不过是一把兵器而已。   种花家的武学,可不是简单拼一拼战斗力谁高谁就赢啊。   青年闭上眼睛,当年西伯利亚和索菲亚交手的感觉重临于身。一切轨迹都在脑海中清晰的放慢,两个斗篷人错身,杀机悄然浮现。   让我看看,没有我控制的天人之兵,是什么样的吧。   *   此时此刻,白发披散的涩泽龙彦已经带着武侦宰往骸塞走了。   “真是惊险的处境呢,太宰君。”白发红眼,毫无血色的艳丽男人悠然行走着,每一步都激扬起脚边缠绕的雾气,带来神秘感与危机感。   “我并不这么觉得。”武侦宰同样一派悠闲,“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不是吗?”   “也是,毕竟是太宰君。”涩泽龙彦微笑,像人偶多过像活人,“说起来,为了庆祝我们仅有一夜的同盟,我给太宰君准备了礼物,请太宰君务必换上。”   “如果我说不呢?”太宰露了个相似的微笑。   “会哭。”   “哈哈哈……”   *   骸塞的顶尖,陆羽的小刀深深嵌入了异能力体额头的晶石上,天人之兵回归。   他重新站在了塔尖上,单手握着刀尖朝上的噬日,微微调整着呼吸。身后是青白色的巨月,周围是浓郁的白雾。   整个横滨都陷落了啊。   武侦宰他们大概就在脚下这栋建筑里。只要去杀了涩泽龙彦甚至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切就结束了。   但陆羽还是一动不动。   很快,白雪公主武侦宰就会被捅一刀,等着小矮人来救他。   要不要阻止呢。   于情于理,都是该出手的。无数异能力者深陷危险之中,而之后的龙更会对横滨造成巨大的破坏,中原中也开污浊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甚至他还拆了个大楼。   把一切灾难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   陆羽不想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   因为他想让这个太宰治看到,是有人会信任他、甚至于把自己的生命都赌上的地步。   哪怕这些武侦宰都算到了,但亲眼所见,终归是不一样。作为一个“兄长”,他不想破坏这一切。   “治君?”陆羽轻轻呼唤了一声。   书页被召唤至指间。   上面比之前又多了一行清隽的字迹。   【刀为何而挥?】   陆羽怔然,然后畅快一笑。青年扬起披风,如一只大鸟般迅速翻入了骸塞。   我手中之刃,为守护而挥!   对不起了中也君,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就拿走了!   破空声和落地声惊动了围坐在圆桌边的三个人。   月色从骸塞的拱窗中撒入,圆桌上的苹果闪着异样的光。在这奇异的氛围里,三个白礼服的人一起睁开了眼睛。   来人全身被裹在黑色披风里,兜帽下是银色的面具。漆黑的巨镰被黑手套简单的握住,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请问,涩泽先生在吗?”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闷在面具后的怪异嗓音。   “哦?”涩泽微笑,“您有何指教,亲爱的客人?”   “有人为您点了一份快递。”来人似乎笑了一声,“地狱一日游,货(到(付(款。不过……”   乌光悄然滑过,白衣的太宰和陀思都一致的从椅子上跳起后跃,远远的避开。   避开溅射的血液。   “不过是单程票。”   ——涩泽龙彦睁大了眼睛。   他捂住了流血的动脉,向后倒下。在突如其来的痛苦中,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浮现,那个孤儿院,那个异能力的美丽,还有最后的……   死亡。   原来如此,原来我早就……   他倒在了地上,身影逐渐模糊——毕竟不是活人,而是异能力体。   陀思妥耶夫斯基蹙起了眉毛。   居然被未知的因素搅局了吗,不,还有机会。涩泽刚刚张开的“收藏室”还在,雾气还有继续扩散的余地。   可惜,太宰君离这里太远,没法借用他的异能力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阁下突然造访,出手不凡,不知是何方神圣?”   “只是一个受人驱使的普通人,不足挂齿。”   ——提前斩杀涩泽龙彦,引起魔人注意。这样,就没问题了。   武侦宰悄然握起了拳头。   啊呀呀,不妙啊,下午那个最糟糕的猜测,似乎成真了。 第139章 六一童话(作话有番外)   《没有国王的国家》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小的王国。这个国家没有国王,没有百姓,只有一个英俊的骑士,每日守护着空空的王座,巡逻在空旷的领地上。   他的名字是六六骑士。   六六骑士在等一个国王。他会守护这个国王,然后和国王一起把这个荒芜的国家建立起来。   一天,六六骑士和往日一样,去领地巡逻。他遇到了一个流浪的孩子,这个孩子有着棕黑色的卷发和鸢色的眼睛,很机灵且聪明。   六六骑士很高兴。他问孩子:“你想成为国王吗?”   孩子拒绝了。   六六骑士有些失望,但他没有放弃。他说:“没关系,你可以来做一个小王子。是否成为国王,等你长大再说吧。”   于是,这个叫治酱的小孩子就成了王国的第一个王子。   六六骑士一点点培养着治酱王子长大。但治酱王子始终不愿意成为国王。   “我不能成为你的国王。因为我不喜欢孤独。成为国王,是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   六六骑士只好继续等。   一天,他又遇到一对双胞胎,他们有着柔软的黑发和紫红色的眼睛。他们聪明又冷静。   “你们愿意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吗?”六六骑士高兴的问。   孩子们拒绝了。   “哦,没关系,你们可以先来做我的小王子。”六六骑士这样说。   于是国家又多了费酱王子和米酱王子。六六骑士一点一点培养他们他们长大,但他们不愿意成为国王。   “我们不能成为你的国王。因为我们做不到包容罪恶。而国家的建立,是有着罪恶的。所以我们不能做国王。”   六六骑士只好继续等。   他又遇到了一个橘发蓝眼的男孩,他勇敢又正义。   “好孩子,你愿意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吗?”   孩子拒绝了。   “好吧,但也许,你愿意做一个小王子?”六六骑士有些遗憾的说。   然后,国家里又多了一个中酱王子。六六骑士一点一点培养着中酱王子长大,但中酱王子不愿意做国王。   “我不能做你的国王。因为如果我成为国王,我就不能忍受我的子民受到欺负。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无法成为国王。”   “好吧,我的孩子,也许你更适合做个骑士。”六六骑士叹气。   六六骑士等啊等啊,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国王。   不过,他有了更多更多的王子和公主——   乱酱王子说,当国王会耽误他吃甜点,还会遇到很多无聊的人,所以他不要当国王!   晶晶公主说,当国王就要忍受子民的死去,而她做不到放任生命逝去,无法学会牺牲别人的生命,所以她不要当国王!   还有其他的王子和公主们,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都不愿意成为国王。   六六骑士感到烦恼。他找到最初的治酱王子,询问他:“我的王子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成为国王呢?”   治酱王子回答:“也许因为,大家都更愿意做被六六骑士保护的王子公主吧。”   “可是,成为了国王,我仍然会保护大家的。”六六骑士不解。   “那大概是因为,当了国王就会有烦恼了吧。”   “但我会为国王解决一切困难和苦恼,做国王怎么会烦恼呢?”六六骑士仍然不明白。   “那我就不知道啦。”治酱王子这样说。   “那你呢?你还是不愿意成为国王吗?”六六骑士问。   “是的。我仍然不愿意成为国王。”治酱王子答。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这个国家其实根本不需要国王啊。”   没有国王的国家,还算是国家吗?   六六骑士搞不懂。但治酱王子不肯再说下去了,六六骑士只好把疑问留在心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子和公主们都长大了。他们不再住在宫殿,而是搬到国家的各个地方。   慢慢的,其他国家的流民和旅行者都来到了这片国家,在王子们和公主们的帮助下定居在这里,逐渐发展起来。   国家越来越大了,但仍然没有国王。   宫殿里只剩下六六骑士。   六六骑士看着空空的王座叹气: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成为国王呢?王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是会长大离开的。   没有保护对象的骑士,还有什么意义呢?   留在宫殿的六六骑士没有等到他的国王,因此他开始感到寂寞。   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阅读孩子们寄回来的信。孩子们遍布天南地北,因此国家各个角落的事情,六六骑士全都知道。   但六六骑士还是寂寞。   他太需要一个国王了。   一天,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为六六骑士送来了新的信件——信件来自治酱王子。   治酱王子说,他发现深山里有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可能是其他的国家偷偷过来埋伏的军队!   六六骑士感觉开始写信,把事情告诉了所有的孩子们。大家开始出谋划策,安排战术,前往支援……   六六骑士自己也出发了,他拿着他的武器,前往了治酱王子信中说的地方。   居然真的是敌人!   但是,敌人们并不是六六骑士还有公主们、王子们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被打败了,六六骑士保护了他的王国!   大家一片欢呼,并举办了庆功宴。许久未见的大家嬉笑,打闹,尽情的玩耍着。   “你还觉得寂寞吗?”治酱王子问。   “和你们在一起,我当然不会寂寞了。”六六骑士回答。   “我们打败了敌人。”治酱王子说,“六六骑士还觉得,我们需要一个王吗?”   六六骑士看着大家围着长桌的时候吃喝的样子,叹了口气。   “王子,你说的对,这个国家并不需要一位国王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六六骑士为什么不高兴呢?”   “因为,需要一位国王的,其实是我啊。”六六骑士有些难过,“没有国王的骑士,还有意义吗?”   “有的!”中酱王子听到了,他大声回答,“六六骑士是王国的骑士啊!”   “六六骑士要保护我们呢。”   “六六骑士,你还有我们呀。如果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寂寞,那就要多跟我们在一起啊。”   其他的王子公主纷纷说。   六六骑士陷入思考。   回到宫殿后,他看着空空荡荡的王座,想了很多。   最后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宝座。我恐怕不会给你找来一位主人了。”   六六骑士离开了城堡。   他开始四处旅行,去看那些信上写过的风景,到哪里都有王子或公主陪伴他。有时候他们还会和他一起上路,在各个地方旅行。   他们还会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国家游玩,享受不同的风景。   但当国家遇到危险的时候,六六骑士就会赶回来,和孩子们一起把敌人打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没有国王,只有一个英俊的骑士,和许多小王子、小公主。   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不是很好吗?   ——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城堡。   有人是自己的国王,有人是潇洒的王子,有人是被爱着的公主,有人是勇敢的骑士,也有人抛下城堡流浪远方。   在外面流浪的孩子们,别忘了偶尔回来看看。   别把它忘记了。   尤其是六一那天。   小朋友,是要住城堡的呀。 第140章 斩龙   “还请二位离远些,否则,我不介意多发几张票。”握着镰刀的陆羽微微抬头,兜帽投下的阴影掩盖了未被面具覆盖的双眼。   “当然。”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如您所见,我只是被那位涩泽君利用的可怜人而已。”   “是这样最好。”   陆羽嘴上应付着陀思,其实并没有多看他们。   这两个人一定猜不到,他现在满脑子的“小费佳长大了怎么还这么瘦一定没有好好晒太阳”。   “这么说,阁下是异能特务科请来解决问题的人了?”武侦宰终于开口,“不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请您出手?您……”   他刻意把语气放慢,吐字格外清晰:“愿意接受我的雇佣吗?”   得确定这个神秘人的立场才行。   陆羽拖着镰刀走向“收藏室”的脚步没有停止。   “这就要看你付出什么代价了。”   说完,他已经走到了收藏室前。   墨色的镰刀被双手举起,乌金色的日轮依稀浮现,肉眼可见的威胁被凝聚,涩泽龙彦多年的收藏即将毁于一旦。   费奥多尔皱起了眉。这样不行,需要采取后备行动了。   他趁对方不备,当即立断,把一角红色晶体安放到了一顶头骨上。   红光顿时弥漫,所有的异能力结晶体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般化作红光,连同“涩泽龙彦”本身都汇聚于这一顶头骨周围。   陆羽不由得停住脚步,镰刀转为守势隔绝能量波。   能量汇集的威势不小,时间也挺长。但陆羽没有出手,只是等着波动结束。他还看了一眼武侦宰在的角落,确定了对方的安全。   一会儿后,能量波猛然散开,激扬起了三人的衣摆。金红色的光芒包围着头骨,后又被猛然突破。   头顶生角,已然失去人类外表的涩泽龙彦凌空而立。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这种感觉!原来如此,我已经全都记起来了!我的天使,那梦幻的色彩啊,那是人类的灵魂之光!”   龙化之人疯狂的大笑着落到了陆羽身前。   “你也是打败了自身异能力的人吗!多么美妙啊,让我看一看你灵魂的光华吧!”   ……神经病。   虽然一开始就是为了让陀思用出这步后手,但是这个涩泽也,太病了吧?   陆羽抬起镰刀挡住了涩泽龙彦袭来的利爪,面具下的眉毛挑起:“阁下已经抛下礼仪和优雅了吗?”   “那不过是人类的可笑表象而已!”涩泽狂笑着攻击,“灵魂之美无需受任何束缚!”   爪子和镰刀瞬间进行了数次交锋,叮当声不绝于耳。   角落里的陀思看着他们打起来,若有所思。他和另一个角落里的武侦宰对视:   “缺少关键的‘人间失格’,真实之龙已经注定无法生成,但聚集了一切异能力的‘龙’,还是可以请诸位欣赏一下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浅浅一鞠躬,然后转身就走。   武侦宰叹了口气,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魔人跑了也好,他布下的后手实在太多了,真的死了反而是个麻烦。   让他在面上出招才是最好的办法。只有对弈,才能击溃。   那么。   他看向举着镰刀和涩泽龙彦打到一起的神秘人。   这一位,到底是敌是友?   这时,陆羽隔开涩泽龙彦的攻击,轻飘飘的落到了窗户上,又往后跃去。   室内施展不开,旁边还有武侦宰,得出去打。   涩泽龙彦已经忘记了武侦宰这么个人,他满脑子美丽灵魂,跟着跳了出去。   武侦宰快步走到窗口往下看,乌光和龙又一次缠斗到了一起,每一击都有可怖的力量散开,音爆伴随着冲击响彻周围。   看了一会儿,他看出来镰刀还有不少余力,并且一直控制着不造成太大破坏,于是放下一半心。   至于另一半……   “阁下!”他趴在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手放在嘴边聚拢声音,“还请快点干掉涩泽,白雾会一直往外扩散的!”   挥舞着镰刀的人动作似乎一滞。   “躲远点。”他听到对方遥遥的对他说。   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会被他这么不客气的使唤,显然是自己人啊。   武侦宰转身就跑,才玩笑,他最讨厌疼痛了,才不要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看来这一次也成功解决问题了呢。   刚刚跑到安全的地方,前方就跑来两个身影。   芥川龙之介,泉镜花。   “太宰先生!!”两鬓有着一点白发的少年在看到武侦宰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冷静。他快步跑到太宰面前,激动的问道,“太宰先生!”   这个人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镜花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也快步跑了过来:“太宰先生。”   不管怎么说,看到太宰治在这里,心中的慌乱就顿时散去了。这个人就是这种魔力——看到他,就觉得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白衣的太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敦君呢?”   “人虎他……”   “太宰先生!”白虎少年也从后面的浓雾中跑来了,“您没事就好!”   “太宰先生当然会没事。”芥川皱起不存在的眉毛,“人虎,你跑来添什么乱?”   “太宰先生,我记起来了!”中岛敦完全不理会芥川,“我曾在小时候见过涩泽龙彦,之后误杀了他!”   太宰摆摆手,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   “都结束了。”   结束了?   小三只一齐看向那边的交战区。   大概是执念的力量吧,被压着打的涩泽龙彦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天使!我感受到了,我的天使就在那里!”   他不再理会陆羽,开始往中岛敦的方向跑去。   “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天使了。”   陆羽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开玩笑,要是放涩泽去伤害那边的孩子们,他也就不用混了。   既然武侦宰安全撤离,那么留手已经没有必要。   男人手里的镰刀迎风而长,原先就厚重的刀吻又扩大了几分。弯刃抡圆,金光乍现,镰刀尾端的影子被拉长,乌黑鸦翼依稀浮现。   与此同时,一轮金色的曜日腾空,正好出现了涩泽龙彦的头顶。   曜日啊,沉没吧!   黑色刀光交织成巨大的网,追着涩泽而去。破灭的法则展现了全部的威势,刀光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分开,被扫到的骸塞直接被削掉了一个角。   涩泽终究没能跑到他的天使面前——跑到了也没用,“天使”会捏碎他的头盖骨的——他被骤然紧缩的刀光网分噬殆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这时候,骸塞被切下的一角才缓缓滑落到地上,激起大片尘埃。   “好、好强……”四个人围观了涩泽龙彦的死亡全程,中岛敦喃喃自语。   天光就此大亮。   太宰治眯起眼睛,准备去前去试探,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喂——”是武装侦探社的众人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羽散去镰刀,也不去看武侦宰他们,轻盈跳起,离开了这里。   涩泽杀完了,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一座能看到骸塞的大楼楼顶上,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   “啊,还活着啊,太宰那傻子。”   不管怎么说,横滨又挺过去了。   坂口安吾也松了一口气。   “多谢阁下的援手。”他对着通讯说道。   “钟塔侍从是不是派人来了?”对面的人低声问。   “是的,刚才已经撤回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给我个坐标,我去把它打下来。”   坂口安吾:?!   ——   陆羽在离家两天后重新出现在家里。   太宰治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微笑的青年,心里顿时漫上惊喜:   “六六!”   他一扔书包,鞋子都不脱就来了个猫猫飞扑。   “小治。”端坐的青年捞住小黑猫,熟练的抱紧,埋首,吸猫,“六六好想他的小治哦。”   天啦噜!我哥居然在撒娇!   太宰治一时飘起了小花花。他反手抱住难得软弱的大人,抬手揉了揉兄长的卷发:“六六乖,怎么了?”   “没事。”陆羽幸福的蹭蹭弟弟的肩窝,“小治,哥哥爱你。”   “啧啧,六六黏糊糊的。”太宰治翘了翘不存在的猫尾巴。他想了想,凑到哥哥耳边轻声道:“是不是其他的太宰治惹你生气了?”   陆羽“呃”了一声,抬起头来:“什么?”   “我都知道了,大太宰跟我说的。”太宰治第一时刻卖了队友,且翻脸不认人,“六六偷偷去了别的世界!这么有趣的事你居然不带我!”   “治君真是的……”陆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时哭笑不得,心里却一阵暖乎乎,“我总要去探探路啊。”   “我要加入。”太宰治严肃的拉住了陆羽的头发,“我已经猜到了!你要加入反派阵营是不是?让我做你的后盾吧!我打入主角阵营,我是卧底一号!”   “别闹。”陆羽把头发从猫爪爪里救出来,叹气,“你不是讨厌剧透吗?”   “我只是去打一条支线结局,一切为了这边更好的主线。”太宰治严肃道,不过他严肃起来的声音其实也又奶又软,“新的太宰治一定又是个麻烦精,为了拯救世界自愿成为反派什么的,每天苦大仇深,这个我熟!”   “不。”陆羽的神色有些奇怪,“那个太宰治是‘主角’阵营的。”   哦——新情报到手,太宰治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懂了。”他煞有其事的点头,“那更要我一起去啊!我去帮你盯着他,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业!”   “去。”陆羽弹了他一个轻轻的脑瓜崩,也开始开玩笑,“没有大业,我才是要忍辱负重打入反派阵营的那个好吗?”   “才不是,你明明是想抢宝贝。”太宰治已经看透了一切,然后使出了撒娇大法,“六六!让我加入作战计划吧~你自己也放不下心吧?这两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还好,就是围观了死苹果现场,顺便去威胁了一下钟塔侍从。   “唔嗯……”陆羽做思考状。   “喵呜!”太宰治眨巴大眼睛。   “我答应你的话,有什么奖励?”其实已经被猫猫撒娇打动的陆羽暗示太宰治。   “奖励你亲我一下。”太宰治指了指自己。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奖励啊。”陆羽失笑,“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奖励谁呢?”   “那换我亲你一下也行。”太宰治表示自己可好说话了。   “成年人的我选择都要。”陆羽一本正经的回答,“不过不够,快继续贿赂我。”   “那奖励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太宰治嘿嘿一笑。   “可以!我同意了!”陆羽低头啾了一下猫猫的额头,然后把头低的更靠下,“快履行诺言。”   “说好了哦。”少年抬脸,轻轻碰碰年长者的眉心,“黏糊糊的,真拿六六没办法。”   “谁让我的小治这么可爱呢?”陆羽把小朋友抱好,然后站了起来,“轻了,今晚想吃什么?”   你爹觉得你瘦了.jpg   其实一点没瘦的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好处:“蟹酿橙!蟹黄包!香辣蟹!”   “得令!” 第141章 亮相   仍然是漩涡咖啡厅。   太宰、乱步、晶子、谷崎四人都趴在桌子上,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动力。   服务生美子小姐刚刚询问完大家想要的东西,准备去后厨。   “倦怠啊倦怠。”太宰叹气,“又是组合又是涩泽,感觉全部的精力都被消耗殆尽了呢。”   旁边的中岛敦哭笑不得。距离涩泽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四天,而大家也这样倦怠了三四天。   “但是军警那边又发了文件下来,说是有□□在日本边境上袭击了钟塔侍从的……”   叮铃。   “欢迎光临。”   想要离开的美子带着甜美的笑容转身面向门口,却在看清来人后变得震惊。   “你是……”   来人是一个小小少年。   他穿着高领的卡通猫咪印花毛衣和米色长裤,搭配长款咖色外套和黑色小皮鞋,看起来可爱又帅气。   关键的是,小少年有着棕黑色的蓬蓬卷发,以及一双又大又圆的鸢色双眼,左手手腕上还缠满绷带,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背着一个印着黑猫图案的大背包,眼神灵动,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咖啡厅。   “上午好呀,美丽的小姐。”少年哼着简单的小调,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了柜台前,仰起脸来,一派天真,“你好呀,店长爷爷。”   趴在桌子上的四个人不知何时都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少年。少年却恍若未知,或者说,装作不知道。   “你好,小先生。”店长先生俯身,“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听说店长先生做的咖啡很好喝,但是我太小了,不可以喝咖啡。”少年歪头,伸手扒在柜台上,还踮了踮脚,“店长爷爷觉得我可以喝什么呢?”   “热牛奶怎么样,小先生?”店长和蔼的问。   “要加糖。”少年煞有其事的点头。   “好的,美子,来帮忙。”店长转身去热牛奶,还叫走了美子。   美子明白店长的意思,她犹带着惊讶看了一眼小少年,就跑到厨房了。   小少年放开柜台,原地一旋身,卷发和衣角随风摆动。他背着小手,笑眯眯和眼前一桌四人外带站着的中岛敦对峙:“话说,从刚开始开始米娜就一直在看着我呢。有什么不妥吗?”   “啊。”中岛敦张目结舌。   与谢野晶子和谷崎润一郎的眼神在少年和太宰之间来回移动。江户川乱步甚至睁开了眼睛,和太宰一起深沉的盯着少年。   “嗯?”少年歪歪头,“有事吗?”   “那、那个,请问一下……”中岛敦结结巴巴的道,“你的名字……你和太宰先生是?”   “我是太宰,太宰治。不过为了防止别人把我和其他人弄混,我还有另一个名字。”   少年手腕一抖,一柄折扇落入手中,再一抖,折扇在脸前打开,遮住了下半张脸:“在这里哦。”   ——绝世可爱。   “哎,错了。”   他抱歉一笑,把那面写着“绝世可爱”的扇面翻到了内面,露出了写着“津岛修治”的一面。   “叫我修治就好啦~”   “有趣。”江户川乱步捏起了下巴,“过去的太宰吗?”   “不算是吧。”少年扇了扇折扇,“我认为本质上来讲,我和这个太宰并不是一个人。顺便一提,乱步先生和十五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嘛。晶子姐姐倒是完全变成大人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他这句话就相当于把自己的时间挑明了。   十一年前。   “是时空穿越?!”中岛敦大惊,“小时候的太宰先生穿越到现在了?”   谷崎跟着震惊:“太宰先生……等等……”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武侦宰终于,他脸上浮现着单纯的疑惑,“我可不记得,我十一岁的时候认识乱步先生他们啊。”   少年挥了挥右手,手腕上的金属镯子和白色的镰刀挂饰十分显眼:“这个是秘密啦,不能说哦。简单的说,这其实是个意外,而且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说到这儿,太宰治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不知道大家欢不欢迎我去侦探社实习?我现在无家可归哎。”   江户川乱步重新眯起了眼睛:“这个要看社长的意思。”   ——到此为止,说的全是真话。   ——不可放松警惕,“太宰治”极其擅长用真话塑造谎言。   武侦侦探社的两个大脑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信息。   “没关系,不着急的。”小少年收起折扇,“我还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港口黑手党呢。好不容易来了未来,要仔细逛一逛才好。”   闻言,与谢野晶子猛的一咬牙,露了个狰狞的微笑:“修治弟弟,那里很危险,可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哦。”   太宰治愣了愣。   呃,晶子姐这个变化……有点大啊。他记忆里的与谢野晶子还是那个有些迷茫的瘦小姑娘,会和他一起快乐剧本杀,会打电话催他吃晚饭的可靠姐姐。   这,该说光阴似箭吗。   江户川乱步想到十一年前那个瘦小的晶子,再看看愣住的少年太宰,顿时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与谢野变化很大吧?”   “是啊,我差点认不出来。”太宰治心有戚戚,“我知道了啦,我不会轻易去港口黑手党的。”   与谢野晶子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   太宰治又看了看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这两位我不认识呢,你们是?”   “啊,我是谷崎润一郎,是在侦探社实习的学生。”有些弱气的少年连忙回答,“很高兴认识你,津岛……君。”   “谷崎哥哥好。叫修治就好,我不喜欢那个姓氏。”太宰治爽快的道,在谷崎因为这个称呼而面色呆滞的时候又转向中岛敦,“你呢?”   “我,我是中岛敦!”敦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在侦探社工作!你好!”   “不要紧张啦,我又不吃人。”太宰治嘻嘻一笑,“中岛哥哥?敦哥哥?”   中岛敦捂住了心脏。   完了,芥川下次见到我,一定会打死我的。他在心里想着。   但是,这可是太宰先生……!是小小的太宰先生!他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叫我敦就好,那个,修治君!”   武侦宰托腮看着这只小小的太宰治装可爱。他的眼神在那个精致的白镰刀挂坠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敦君,你坐这里。”   “哎??”   “嗯。”武侦宰对着太宰治微笑,“我和修治君去旁边坐。”   “好哦。”太宰治率先坐到了另一边的卡座上,武侦宰紧跟其后。   这时,美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大家默契的停止交流,接过了自己的餐点。   太宰治拿过自己的牛奶:“多谢啦,美丽的小姐。”   武侦宰也接过了自己的咖啡:“多谢您,美丽的小姐~”   美子突然对这个小少年感到一丝熟悉。   不是因为小少年长得像太宰先生,而是他的动作、语言、表情,都给她一种……似乎在哪见过的感觉。   是因为太宰先生吗?   美子一时没能得出结论,端着托盘离开了。   而一大一小两个太宰治已经迅速开启了谜语人模式。   “九?”   “十一。”   “鱼?”   “鸟。”   “狐狸?”   “猫猫。”   搞不懂搞不懂。   不过,感谢太宰治,大家的倦怠都被一扫而空了。   中岛敦谨慎的坐在武侦宰刚刚的位置上,想起来自己想说的话题:“那个……”   咖啡店的门又被推开了。   红发扎双麻花辫的少女抱着大箱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中岛敦。   “哎哎哎!”敦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混蛋!!”作为回答,少女,露西·蒙哥玛丽将大箱子扔到了中岛敦脸上。   “笨蛋?”太宰治看着他们的情况突然说。   “笨蛋。”武侦宰赞同的点点头。   敦:喂!这个我听懂了!   太宰治耸耸肩端起牛奶,咕咚咕咚痛快喝掉,舔掉嘴边的奶糊,“大太宰,你要不要考虑养我一段时间?”   “我为什么要养你?”武侦宰震惊了。   “因为我很有钱,还有先进的游戏机。”太宰治回答。   “成交。”武侦宰迅速答应。   反正本来也要试探这个小太宰,这不是现成的嘛。   谜团太多了,需要探究。毕竟武侦宰最清楚自己的过去,十一岁……他那时候连森鸥外都没遇到呢。那是刚刚逃离家族,开始艰难的流浪生活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这个“太宰治”可以笑的这样开怀,坦然说出“津岛修治”这个名字,快乐的和别人交流呢?   甚至,他看起来……   和每一个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武侦宰迅速喝完了咖啡:“大家加油,我先带人去见社长了~”   “我也去。”与谢野站了起来。   “都去好了。”乱步跟着懒洋洋的起立,“让敦君留在这里就够了。”   还在和蒙哥玛丽扯皮的敦:?   把两只小的留在下面解决问题,其他人回到了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正在“欧拉欧拉欧拉”的处理文件,周身有一种可怕的气势。   太宰治默了一下,往武侦宰身后缩了缩,小声问:“这是谁?”   “是一个超恐怖的大魔王。”武侦宰同样小声回答,“我们避开他去见社长吧。”   其余几人默默点头。   国木田,我们是为了你好!我们害怕你看到双份太宰治然后突发心脏病啊! 第142章 对话   “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即使是曾经的银狼剑客,也因为这个神奇的说法皱起了眉头。   “嗯呐,社长也没有太大变化啊。”被带到福泽谕吉面前的太宰治点点头,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有照片作为证据哦。”   他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跟着一起进来的武侦宰、与谢野和乱步都为了过去。   太宰治伸手一张一张的翻过相册的照片。   第一张是太宰治和更年轻一点的江户川乱步两个人穿着侦探服耍帅的照片。   第二张不知道是谁拍的,镜头里的少女与谢野正在气愤的追打恶作剧了的太宰治,边上的小乱步不知道在给谁加油,年轻一些的福泽谕吉看起来面色无奈又带了些包容。   第三张是乱步吃棉花糖,棉花糖比少年的脸还要大不少。这张照片应该是太宰治抓拍的,巧妙的拍到了含着棉花糖抬头的一瞬间。   第四张是站在阳光下吹泡泡的少女与谢野晶子。泡泡飞到天空之外,少女的眼神也随之飘远,神情是难得的温柔。   “就这些了。那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太宰治收起了手机。   “修治君是要留下来吗?”福泽谕吉沉思了一下。   “嗯呐,我可以帮忙处理事情的。”太宰治点头,“虽然我还小,但帮忙出出主意或者作为助手,还是没问题的。”   “你的住处呢?”银发的中年男人表情不变。   “大太宰要收留我呢。”太宰治眨眨眼,“福泽叔叔放心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叔叔。   福泽谕吉微微睁大了眼睛,回忆起了被少年乱步一口一个“大叔”的日子。那时候他远远没有现在的定力,被乱步气的不行……   “是这样吗,太宰?”福泽谕吉停止回忆,看向武侦宰。   武侦宰站在太宰治的身后,闻言抬手按住了小少年的肩膀:“是啊,我们说好了的,社长。”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下:“那就这样吧。你暂时带着这位修治君好了。”   总之,先观察几天。看情况不对,再把孩子接走好了。   深知部下平日里的不靠谱的福泽谕吉默默的想。   “好哎!谢谢福泽叔叔!”太宰治笑弯了眼睛。   “小小的太宰先生好可爱!”办公室的门口,谷崎直美挂在哥哥的身上,兴奋的耳语。   她之前一直留在侦探社里,刚刚才知道情况。太宰治去见福泽谕吉的时候他们两个没有跟进去,于是现在在门口偷看太宰小治。而直美顿时被萌到了。   “嘘,小声点。”谷崎润一郎尴尬的说。   而太宰治转过身来,拍了拍武侦宰,“走吧,带我去看看新住处。”   ——聊一聊吧,另一个太宰治。   穿着风衣的青年闭上眼睛,露出一个浅笑:“好。”   “那我们先走了喔,哥哥姐姐们~”太宰治笑眯眯的挥手。   众人也纷纷挥手与他告别。直美趴在哥哥身后,一起缩在角落里,目送少年和青年远去。   “乱步,怎么样?”等两人走了以后,与谢野晶子问道。   “应该是安全的。”江户川乱步捻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含含糊糊,“没事,太宰会盯着的。”   虽然太宰是个傻子,但那也是武装侦探社的傻子,需要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嘛。   “既然如此,那就接触看看吧。”与谢野晶子想到了那张照片,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我对另一个世界,可是很感兴趣呢。”   “交给太宰吧。”福泽谕吉沉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是善是恶,太宰都会有所分辨的。”   “嗯,慢慢来。”江户川乱步挥挥手,他是一点也不急,“对了,别忘了告诉国木田。”   “我去说好了。”与谢野晶子神情有些幸灾乐祸,“希望他不要紧。”   *   在武侦众人讨论的时候,太宰治和武侦宰已经并肩走出了武侦大楼。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行走着。   “为什么要来这里?”武侦宰突然问。   出现在武侦面前也好,表明身份也好,去见福泽谕吉也好,太宰治都做的很刻意。他在主动表达一件事:我必须要加入你们。   太突兀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的。”之前一直可可爱爱活活泼泼的太宰治沉着脸回答,“但有人放不下心你。”   “所以?”   “所以我来替他盯着你。”太宰治说。   “……”武侦宰继续问,“他为什么要来?”   “你知道‘书’吗?”太宰治反问。   “告诉我这个,不怕我阻止你们吗?”   “你还会帮我们。”太宰治笃定。   “嗯?”   “说起来好笑,我们的目的是,拯救世界。”太宰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不是我们的世界。”   “原来如此。”武侦宰捏着下巴点点头,一副很懂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转告。”太宰治有些不情愿,“‘那个世界,他在活着写小说。’”   武侦宰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是吗?”   他脸上浮现了一种恍惚的,宛如做梦一般的神色。   青年抬头看天。   秋日晴空,一碧如洗。   “那真好。”   沙色风衣的青年双手插兜,展颜一笑,重新放开了脚步。   “书页不是什么好东西。”过了一会儿,太宰治突然说,“你别碰它。”   “警告?”武侦宰轻笑。   “忠告。”太宰治答。   “这样啊。”   “那是什么样的人?”沉默一会儿后,武侦宰又问。   “你还是亲自去看吧。虽然我来了,但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并不是很想帮助你。”太宰治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武侦宰学着太宰治的样子耸耸肩,“我可以配合你们,在不损害我们自己世界的前提下。”   “……我说,太宰治。”   太宰治抬起头来,鸢色的双眼死气沉沉。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武侦宰看着前方没有回话。   是啊,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还是用那样坚决的、一次次去体验死亡的方式,去逼自己活下去呢?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武侦宰突然伸了个懒腰,那些茫然都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张轻柔的笑脸,“得救了就好好活着吧。”   所以,你已经不需要人来救你了,对吗?   没有谁能拯救你了。   太宰治读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真可悲啊。   原来这才是,“太宰治”该走的人生之路吗?   那还真是痛苦的让人窒息……   六六,你不来见他,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个吗?   你不是他的救赎啊。   ——   “不,不是的。”   “我并不是因为觉得他需要的不是我,或者说不需要我,而选择不拯救他。”   “我不去见他的原因很简单,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想必他知道我的存在后也会这么想吧,因此,见面只是徒增尴尬而已。”   “小治误会了?很正常,毕竟没经历过一样的痛苦,就无法理解那孩子的释然。”   “再聪明的大脑也无法真正解析他人的心理,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感同身受的*。”   “小治还有的练呢……不过,他不懂这些,我反而更开心一点。或者说,我希望他永远不要理解这些。”   “嗯?那孩子啊。我觉得,那个孩子,已经挣扎着走下去了。”   “他在努力让自己活着,努力让自己活的更像一个人。他走在一条阳光下的路上,去救赎他人。他拥有可以信赖的同伴,也有很多人信赖着他。”   “我为此感到欣慰。”   “在我眼里,那孩子不需要谁去自以为是的拯救。”   “他已经走出来了。”   “我很……骄傲,虽然这与我无关。”   “只是,有些心疼。”   “因为大概没有人会拥抱他,告诉他,他是个好孩子。”   “也没人会亲吻他,告诉他‘我爱你’。”   “没有人告诉他,到此为止辛苦了,请继续努力下去吧。”   “他选择去保护人间,而我只是觉得……人间应该更爱他一点。”   “我不会去简单的定义他是否需要我,我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出现在他面前。”   “但我已经明白了我内心的想法。”   “他已经很好了,但我想让他更幸福。”   “仅此而已。”   “治君,你能感受到的,对吗?你有小治的记忆,但更多的,是那孩子的记忆吧。”   “甚至促使你做下保护世界举动的,不就是因为那孩子的记忆吗?”   “我对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不好去见那孩子,所以只好这样和你的那部分记忆对话。”   “孤独是最可怕的毒药。它带来的痛苦犹胜肢体百倍。”   “那孩子已经和孤独和解了啊。”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这样的孤独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你们都是害怕孤独的孩子。”   “而我恰好知道,孤独者缺少的,其实不是同类。”   “是同伴啊。”   “治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看不见你眼中的风景。”   “但我始终与你同行。”   首领宰捂住了眼睛。   “我知道,我明白,兄长。”   那张俊秀的脸上,依稀有着水痕。   这不是他的泪。   是脑海里那些不属于他的孤独的记忆,它们背后的灵魂在激荡。   “兄长,不必畏手畏脚。”首领宰闭着眼睛,语气平稳,“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会为您扫除一切威胁的。”   没有哪个太宰治可以拒绝陆羽的。   也只有你,会对着这样一个太宰治,说着“那孩子”了吧。   “谢谢你,治君。”陆羽舒展眉眼,“祝福我吧。”   希望我能带给那孩子一点温暖,哪怕并不多。   他挂上了电话。 第143章 双宰   陆羽挂上了电话。   齐木空助是个变态,也是个绝世天才。在陆羽把坐标放好后,他就开发出了跨世界通讯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依托于首领宰贡献的书页,因此空助仅仅改造出两部可以联接到平行世界的手机。   正好让陆羽和太宰治一人一部。   现在,陆羽正站在租来的公寓里,在落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武侦大楼下的景象。   太宰治和武侦宰就在他的视线下行走着。   就像当年首领宰眺望武侦一样,青年修长的手指按在玻璃上,似乎想要触摸谁的头顶。   他只是这么站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走出他的视线。   他们的世界正是秋天,来之前刚刚过完中秋。主世界的进度虽然比他们要快,但大致时间是相似的,现在同样是秋季。   晚上会冷,不知道小治习惯不习惯,武侦的太宰一看就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   还有他们的吃饭的问题,小治那个娇气包,每天吃外面的饭吃的惯吗?不会整天吃蟹肉罐头吧?   不知道孩子们相处的好不好?应该不会吵架吧……小治那么怕孤独,今天又要和另一个孤独的家伙一起住,嘶,他们两个不会一起不睡觉吧?   ——治君,我知道你找小治来的目的,但这样我更挂心了啊!   陆羽无力的捂住了脸。   不行,我还年轻!我明明和治君他们差不多大,怎么像个老父亲一样!   快打起精神来!   还要披上神秘人的马甲去制造恐慌,然后让魔人主动找上他来着。   青年思考了一下,在去书房查找资料和去厨房做饭之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秋天,螃蟹正肥。   *   “陪我、去买、东西——”   “不、去——”   十字路口的路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来回拉扯着。   太宰治拉着武侦宰的袖子用力往边上扯:“你给我尽到、大人的责任啊!”   “我、才、不、要!我才没有陪你买东西的责任!”武侦宰一边往回抢自己的袖子一边咬牙切齿。   这个小混蛋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总之快松手,我的袖子要被拽断了!”   “所以陪我去!我来这里都没有带衣服!”   “你自己去啦!”   “我还是小孩子!哪有让小孩子自己去买衣服的?店员不会卖的!”   “小孩子什么的,你还真是敢说——”   “反正你跟我一起去就是了!要不然我就当街大哭!”   武侦宰倒吸了一口气。   我小时候,是这种类型吗?不是吧?   “我知道了,陪你去行了吧。”沙色风衣的青年吐出一口气,“到底是谁养出来你这种麻烦精啊。”   “这还差不多。”太宰治满意,“走吧,陪我去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我喜欢的那家专卖店。”   太宰治们并不习惯把内心暴露,因此他们会飞快的用其他东西将之掩盖。   比如去购个物什么的。   直到看到太宰治如鱼得水般投入专卖店拿衣服的行为,武侦宰才明白为什么他说店员会因为他是小孩子而不卖给他。   因为他买的实在太多了!   感情这家伙就是来找他拎包的啊。   武侦宰靠在商店的墙上,看着太宰治抱着一大摞衣服让售货员包起来的样子,心中升起些许感慨。   “喂,来拎包。”太宰治已经结好账,站在袋子们前面对武侦宰挥手。   “知道了。”武侦宰直起身子,慢悠悠的走过去提起那些袋子,“买外衣服就没事了吧?”   “还要去买生活用品和吃的,还有给侦探社大家的礼物。”太宰治开始把武侦宰往外推。   “你怎么这么麻烦啊。”武侦宰叹气。   “因为这是过日子,你懂什么。”太宰小治翻白眼。   武侦宰:……   心情复杂,他第一次被说“你懂什么”,还是被另一个自己。   关键是,还没法反驳。   一个认真过日子的太宰治,听起来怪可怕的……   “快走快走,我有钱,我包养你。”太宰治嘿嘿笑了。   我也有钱,我可以偷中也的黑卡。   武侦宰叹气,像每个陪女友逛街的宅男一样没精打采的提着包跟在蹦蹦跳跳两手空空的太宰小治身后,两人一起进了商场。   “我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乱步先生、晶子姐姐还有社长的礼物了,现在补上谷崎、敦敦、还有国木田先生的就好了吧。”   太宰治在文具区喃喃自语。   “谷崎有妹妹,也是侦探社的社员。还有一个叫宫泽贤治的少年和一个叫泉镜花的少女,他们今天不在侦探社。还有社长的秘书春野小姐。”把手提袋存好后重新潇洒插兜的武侦宰提醒。   “啊……侦探社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吗?”太宰治选好了一对钢笔,“这个给谷崎兄妹好了。其他人都是什么情况?”   “你帮国木田处理文件他就会很高兴了。”武侦宰懒洋洋的回答。   “帮他处理原本属于你的文件吗?恶劣的大人。”太宰治犀利的指出真相。   “那你也送他钢笔好了,他钢笔消耗量还蛮大的。”武侦宰无所谓的回答。   “也行,秘书小姐也可以送钢笔。”太宰治又加了两支笔,“敦敦看起来傻乎乎的,他喜欢什么?”   “你多叫他几句哥哥就好了吧。”武侦宰仍然不走心的回答。   “那位宫泽贤治呢?”   “喜欢牛。”武侦宰秒答。   “泉镜花小姐?”   “喜欢敦。”   “我怎么觉得侦探社变得怪怪的。”太宰治吐槽,“我怎么送给她一个敦敦少年?”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武侦宰哼起来小曲。   “呜啊,不靠谱。”太宰治叹气,“那就随便买买吧……他们的年龄呢?”   武侦宰一一告诉了他。   “怎么都是未成年啊,社长喜欢录用未成年的毛病改不了了吗。”   太宰治嘟哝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梗,按照直觉买好了礼物。   “给敦敦少年的领结,给不认识的宫泽的八音盒,还有给小姐姐的蝴蝶结。”   把东西放入购物车,太宰治心满意足:“好的,下一步去买吃的!”   “我的呢?”见小少年一一选完了礼物,武侦宰不由得出声提醒。   “没有。”太宰治诧异回头,“我为什么要给你送礼物?”   武侦宰笑眯眯的说:“但是你的家长一定会给我准备礼物吧?”   他说的家长是谁之前和太宰治对话里的那个“他”,自然指的是陆羽。   “你看这个衣服好看吗?”太宰治突然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小外套。   平心而论,很高级,很好看。   武侦宰不由得点了点头:“还不错。”   太宰治嘿嘿一笑:“好吧,我确实问过妈妈,妈妈说想送你一件衣服。但她没有来,就让我帮你买。”说到这,小少年耸了耸肩,“我就买了这件——反正我也是太宰治嘛。”   武侦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但是“妈妈”这个词汇,却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不只有一位男性长辈,还有了母亲啊。   “对了,你能联系到这边的中也吗?”太宰治清清嗓子,迅速转移了话题。   武侦宰露出了奇妙的神情:“谁?”   “算了算了,他好像去了港口黑手党吧,那就之后再说吧。”太宰治似乎想到了什么,停止了询问,“太宰,中午吃什么?”   “点外卖好了。”武侦宰趴到了手推车的把手上,一脸的拒绝,“我不会给你做饭吃的。”   我也不敢吃你做的饭啊。   想起来家里大黑猫之前让流浪狗昏睡了两整天的鸡汤,太宰治抖了抖。   他很爱跟首领宰一起开发菜谱不假,但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吃这些奇妙菜谱做出的食物。   但首领宰,他大概在有数和没数之间反复徘徊吧……   眼前的这个大太宰,同样不可信。   “那就外卖。”太宰治辨别了一下方向,“这样就不用买菜了,好的,我们去买洗漱用品吧。”   武侦宰发出一声叹息。   所以,为什么要跟着熊孩子来购物啊……   临近中午,太宰们终于回到了武侦的宿舍。   “你是睡榻榻米吗?”太宰治溜进武侦宰的房间看了一圈,发现是比较传统的日式布局,也没有床铺。   “我一般睡沙发。”武侦宰轻飘飘的回答。现在他已经买来的乱七八糟都扔到了地上,整个人在沙发上瘫成了一瘫猫饼。   ——他没有说谎,睡觉的时候他一般睡沙发,不过,他很少睡觉。   太宰治没有说什么,他跑到买来的东西边,然后选出一个袋子扔到了武侦宰怀里:“拿好,这是你的。”   “嗯?”武侦宰接住袋子,发出了懒洋洋的鼻音。   “我都答应妈妈了。”太宰治嘟哝。这是前几天中秋节,他和陆雪通视频的时候试探出来的结果。   甚至他现在花的钱都是陆雪给的,富婆豪爽的给了他一大笔活动经费,力求不让出去玩的孩子渴着饿着冷着。   外婆宠孩子.jpg   所以给武侦宰买衣服的时候太宰治倒也不心疼。何况,他对武侦宰还蛮满意的——指外型。家里的大黑猫太瘦了,六六养了一年多,都还是一副弱唧唧的样子。   武侦宰就好多了,虽然也瘦,但太宰治能看出来对方还是有肌肉的,一看就是有锻炼过的瘦。   肩宽腿长小细腰一八一,这个未来他很满意!虽然还是稍微比六六矮一点,也比他瘦一点,但也差的不大,起码他给武侦宰拿衣服都是按着陆羽的码拿的。   总不至于跟首领宰一样,陆羽的外套披他身上空荡荡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武侦宰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发现是一件帅气的风衣后心满意足的放到了手边。   跨世界的福利,为什么不要?   “等会再收拾吧。”太宰治也懒了,他躺下就地一滚,“饿了。外卖什么时候到?”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门铃声。   武侦宰把眼睛一闭,开始假装自己睡着了。   “好吧,我去。”太宰治无奈的爬起来,走到门口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带着鸭舌帽的配送员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你啦。”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客气。”完成配餐后,配送小哥压低帽檐离开了。   “吃饭吃饭。”太宰治端着饭盒来到茶几上,掀开了盖子。   浓郁的香气袭来。   “蟹黄汤包!”武侦宰顿时坐了起来,“是种花街的外卖吗?”   他不记得有哪家的汤包这么香啊。   武侦宰凑过去,却看见太宰治正抿着嘴唇,对着汤包露出让人不忍直视的傻笑。   于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门口。   大门被好好关上了。   又错过了吗?   ——   配送员离开了侦探社的宿舍楼,身影轻盈的起跳,之后就消失不见。   在他跃入风中之前,帽檐下依稀露出一双,鸢色的眼。 第144章 夜访   太宰治在同位体家生活的第一天,还算和谐。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把自己的宝贝游戏机装到了背包里。下午玩游戏的时候,武侦宰表示他对这个游戏机一见钟情了,于是太宰治拿出了另一个游戏机,两个人缩在沙发上打了半天的联机。   打完以后,心情不错的太宰小治还打开手机翻出L站,给武侦宰看了他们的剧本杀replay视频,还一起追了番。最后,还拖着不想出门的武侦宰去外面的店里吃了晚饭。   完全是我在养野猫嘛。   小家伙如是感叹。   而野生的大白猫躺在沙发上呼噜呼噜,并不想搭理蹦蹦跳跳的小黑。   晚上。   “真是好久没睡榻榻米了。”卧室里,洗漱完毕穿着黑猫睡衣的太宰治铺开来自武侦宰的被褥,皱着眉头按了按。   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啊。   “你就待在卧室吧。”洗完澡的武侦宰头顶着一块毛巾,披着浴衣从盥洗室钻出来,走到柜子里翻出几卷绷带,“绷带不借给你哦。”   “我才不需要。”太宰治露出药丸眼,“你缠的也太多了。”   “这可是我的生存必需品~”武侦宰慢悠悠的回答,抱着绷带出去缠绷带了。   太宰治跳起来跑到门口,关门前冲着门外的大白猫喵喵了一声:“晚安。”   刚刚坐上沙发的武侦宰诧异回头,微笑着回答小少年:“晚安。”   太宰治“刷拉”把门拉上了。   武侦宰的客厅有点乱糟糟的,起居室倒是像极了当年津岛家的卧室,什么都没有。   少年把特意带来的投影灯摆在被褥旁打开,漂亮的银河充斥了整个卧室。   然后,太宰治推开窗户,钻进陌生的被褥里,开始装睡。   恍然间回到了在津岛家时的夜晚。   ……六六一定不知道,他经常会打开小小的投影灯,躺在被子里等待妖怪先生到来。   而那时候,妖怪先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实每天白天都陪在他身边。   说出来就太丢脸啦。   太宰治缩了缩,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空。手机就扔在一边,但是没有谁的电话打进来。   门外的大太宰没有什么动静,窗外偶尔有乌鸦嘎嘎,让太宰治想起中也养的白乌鸦朝歌,还有自家海瑟薇。   也不知道海瑟薇习不习惯中也的照顾。   六六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好像很忙的样子。   ……不想睡觉。   脑子里的思绪开始飘忽,太宰治伸出小爪子,试图去摸旁边的手机。   嗯?   窗外,有黑影一闪而逝,似乎是被风扬起的衣角。太宰治猛的坐了起来,不顾周围的凉风,定定的看着窗户。   戴着黑手套的手攀上窗沿,熟悉的笼罩在披风里的身影迅捷的翻了上来。来人蹲坐在窗边,月色映在他身后,夜风吹动衣角,他伸出食指抵在锋利的唇前,兜帽下的眼睛依稀出现笑意。   嘘——   妖怪先生来啦!!   门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武侦宰翻了个身。   今夜,仍是无眠夜。   ——   次日,武装侦探社。   “今天那位小太宰先生会来侦探社吗?”在角落收拾文件的中岛敦悄声的询问身边的谷崎。   “应该会来的吧。”谷崎同样小声回答,“说起来,国木田先生昨天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很紧张啊……”   “呃,国木田先生大概对太宰先生比较警惕吧。”中岛敦苦笑。   一旁安静听着的镜花闻言,转头去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   被他们悄悄议论的国木田独步现在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的看着门口。   他今天足足早来了十分钟!作为每天都把计划的执行准确到秒的男人,提前十分钟简直就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思议。   ——其实是国木田特意认真在手帐上安排了时间,只为了今天的太宰地狱。   “太宰……两个太宰……可恶……”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国木田在喃喃自语的内容。   “希望国木田先生不要有事。”中岛敦喃喃。   “早上好啊。”侦探社的大门被推开,身缠绷带的风衣青年面带浅笑翩然走了进来。   “太宰先生!啊,您换了新外套!”中岛敦开心的转身和太宰治打招呼,然后就发现了对方的变化。   武侦宰今天穿了一件奶油色的外套,颜色要比平时的沙色风衣更浅一点,气质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锵锵——是我选的哦!”一只小号太宰从武侦宰背后饶了出来,“早上好啊,侦探社的大家!”   是,另一个太宰!国木田独步顿时严肃的看了去。   其他人也都支棱起来,探头看热闹。   修治君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只有侦探社的社员知道,其他员工只知道少年是太宰先生家的亲戚。   但身份如何,不耽误大家吸猫啊。   今天穿了黑猫咪连帽衫的太宰治仍然十分活泼。他环视一圈,锁定了紧张的国木田,笑着蹦了过去。   “是国木田先生吗?”少年的猫眼眯了起来,“昨天错过了,我是津岛修治,要在侦探社实习一段时间,请多指教啦。”   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不能放松警惕!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严肃:“请多指教,我是国木田独步。”   “说起来,我给大家准备了礼物哦。因为打扰了大家嘛。”太宰治点点头,把身后的背包拿到前面打开,“给国木田先生准备了钢笔。”   “什么,还有礼物吗?不,没什么,失礼了。”国木田谨慎的接过钢笔,“多谢你,津岛君。”   “要叫修治喔。我不喜欢那个姓氏。”太宰治轻笑一下,又溜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武侦宰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轻松的往后一倚,开始看热闹。   “给晶子姐姐的梳子和信。”太宰治翻出一把雕刻精致的蝴蝶木梳塞给与谢野晶子。   ——来自他们世界的晶子本人。   让自己给自己送礼物,亏太宰治想的出来。   与谢野结过信,看着上面略带稚嫩的眼熟笔迹,陷入沉默。   “给乱步先生的限定手作糖果。”太宰治又跑到了乱步桌前。   他摸出一盒漂亮的糖果,不过里面似乎只有一半。少年小声道:“另一半被乱步抢走了,他说,反正都是乱步,给他也一样。”   江户川乱步鼓起了包子脸:“什么嘛!”   “还有敦敦的。”太宰治又拿出了小领结塞给旁边的白发少年。   中岛敦不好意思的接过领结,然后挠挠头——昨天还是叫哥哥了呢,今天怎么成了敦敦?   嘛,算了。   “这是镜花酱吧?”太宰治转向敦身边的呆毛少女。   “啊。”镜花应了一声,微微俯身,神色认真,“是姐姐。”   “是镜花酱。”太宰治点点头。   “是姐姐。”未成年少女看着只比自己矮一点的少年,严肃的重复。   “好的,镜花酱。”太宰治严肃的点头,他又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送给镜花酱。”   “谢谢你,修治酱。”镜花接过蝴蝶结,“还有,是姐姐。”   围观了全程的中岛敦哭笑不得。   “那个……”   然而,小小的太宰先生已经跑走了。   他找到谷崎兄妹,又掏出来两只钢笔:“谷崎哥哥和姐姐都是学生,所以送给你们钢笔~”   “谢谢小修治!”直美忍不住凑近了小少年,“小修治超可爱~”   “是直美姐姐吧?直美姐姐也超可爱~”太宰治嘻嘻一笑,双手一合,再展开的时候手心已经有了一朵蓝色的玫瑰。   “送给姐姐。”   “哇哦!”直美把它别到了胸前,“兄长!看!”   “直美……很好看。”谷崎润一郎微微脸红。   嗯?你们两个怪怪的。   太宰小治没有多想,跑到了最后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少年面前:“是贤治君吗?”   ——他称呼别人的方式真的很随意啊。   中岛敦在心里嘀咕。   “嗯嗯,我是贤治,你好哦!”金发的淳朴少年凑近了卷发小少年。   “我是修治,你好哦!”太宰治有样学样,然后拿出了给贤治的礼物,一个画着牛角的八音盒,“请多指教!”   交际花一样的转了一圈,他有跑到了社长的办公室,送给社长一盒红茶。   在之后,就是春野小姐。然而和春野小姐在一起的还有许多女员工,姐姐们纷纷围住了太宰小治,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   而被姐姐们包围的太宰治如鱼得水,小嘴叭叭,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孩子……咳。   国木田独步捂住额头:算了,也挺好的,总比太宰那家伙逃班捣乱来的好吧。   他摇摇头,打开了一份文件,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敦!”   “嗨!”偷看太宰治的中岛敦连忙站直应声。   “这里有个委托,很简单,交给你了。”国木田说道。   “啊,啊?交给我吗?”中岛敦走过去。   “你和镜花一起就好。”国木田独步塞给他一份文件,“只是简单的文件递交。”   “什么,有委托吗?我也要去!”得到许多小零食的太宰治跳下沙发,蹿到了中岛敦身边,“敦敦,我们一起,我带你!”   中岛敦动了动眉毛:“哈、哈哈……”   “你一起也行,但要记住不能添乱。”国木田独步俯身,严肃的说。   “当然啦。要说起来,我还是国木田先生的前辈呢。毕竟我加入侦探社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乱步和晶子姐姐呀。”太宰治笑嘻嘻的回答。   “啊,这居然……”国木田独步感到胸口中了一箭,“这岂不是说,我居然成了太宰的后辈……?后辈?太宰的?”   趴在椅子背上的武侦宰发出了噗噗的笑声:“坚强点,国木田君,我相信修治会做个好前辈的。”   啧,又一箭。   扎完正经人的心,太宰治心满意足的扯扯中岛敦的衣角:“走吧,敦敦。”   “啊,那,出发。”   随身携带小号太宰先生啊……   “走吧。”镜花也走了过来。   “出发!!”   三小只推开侦探社的门,跑了出去。   武侦宰看着他们离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给自己戴上了耳机。 第145章 接头   “说起来,送文件的委托怎么会找上武装侦探社?”太宰治打开一支棒棒糖,咬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   “似乎是社长回复过的文件,好像很重要,需要我们亲自去送。”中岛敦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推测道。   “喔。”太宰治没说什么。   他看出来这两个未成年的侦探社的社员,某些方面都很稚嫩,但也有很多深处的东西暂且不明。   不过,能够肯定的是,这两个人都很能打。镜花手上有着不明显的茧,应该是之前学习过暗杀术。中岛敦应该也是近期接受过一些训练,体质也不弱。   大概都是攻击型的异能力者。   太宰治眯起眼睛——让这两个人出来送文件,还真是够安全的啊。   不过他倒也不想挖掘太多。现在知道知道太多,未来岂不是没有惊喜可言了吗?   顺其自然就好。   小少年吸吮糖果,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横滨。   基本没什么变化,科技还落后不少,二次元文化也很单薄。   一看就不有趣,生活在这种世界也太难了吧。   中岛敦看着身边悠闲的少年,十分要开口搭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一会儿以后,他开口了:   “那个……”   “嗯?”太宰治抬头看他。   被那双圆圆的鸢色眼睛注视着,中岛敦顿时忘记了自己想问什么。   “我我我……”   “你怎么了?”   在中岛敦无措之际,一阵欢快的音乐从太宰治的口袋中响起。歌词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但能听出来是小孩子唱的。   电话铃声吗?   “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还更大,智斗妖魔降鬼怪,少年英雄就是小哪吒!”   太宰治挑起了眉,神情变得奇怪了一瞬。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啊,没事。”中岛敦连忙摆手。   少年给自己戴上一副耳机,大大方方的接起来电话:   “怎么啦?”   “嗯,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会帮你问问的。不过这边的发展和我们差好大,答案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记得帮我照顾海瑟薇啊,拜托啦。”   “马上就秋假了吧?你没有活就过来玩啊。”   “OK,bye。”   一直到太宰治挂掉电话收起手机,中岛敦才试探着问:“那个,是朋友吗?”   “是哦。”太宰治爽快的承认了。   但是,你不是意外穿越了世界吗?为什么还可以和朋友打电话?   中岛敦心中纠结,想要问又觉得唐突。   “为什么你还可以和朋友打电话?”镜花突然问。   “哎?镜花酱!?”敦大惊。   “怎么了,你不是好奇吗?”镜花歪头。   我是好奇,但是这么直接问不大好吧!要是小太宰先生生气了怎么……   “是跨世界通讯技术,很难得,不能量产的。”太宰治回答了镜花。   “啊嘞?”中岛敦发出傻傻的音节。   “嗯。”镜花点点头,又看向敦:看,很简单吧。   ……难道我才是奇怪的那个吗?   不对啊!我绝对是正常的!你们两个才奇怪吧!   中岛敦眼睛一塌,在心里疯狂吐槽。   “对了,你们能联系到中也吗?”太宰治突然说。   “谁?”中岛敦下意识反问,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矮个子戴帽子的橘发身影,同时耳边回响起了对方高昂独特的嗓音。   他其实仅仅只和这位干部有着遥遥的几面之缘,奈何这个人的特点太鲜明,因此给他留下了深厚的印象。   “就是中原中也啊。”太宰治特意把吐字放的清晰,“就是会用重力的那个,橘发蓝眼很可爱很好逗的那个,刚刚跟我打电话的那个啊!”   敦下意识长大了嘴巴。   镜花脸上浮现了空茫——虽然她平时就没什么表情,但这次是的的确确的不一样。   远在武侦摸鱼的武侦宰突然露出了一种仿佛吃饭吃到虫子般的表情。   “中原……中也先生?”敦喃喃的重复。   “中也。”太宰治点头,“我找他有事来着。”   他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忍不住问:“中也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镜花定了定神,沉声道。   “这样吗?港口黑手党啊。”太宰治捏住了下巴。   主世界的中也加入了黑手党,他是知道的。不过,对于这个组织本身,他了解并不多。   他现在只知道,家里的大黑猫为了救朋友,当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最后还试图一跃而下;而其他世界线的黑手党首领,包括这个主世界,都是和他合作过的森鸥外医生。   这个黑手党有点意思啊。   好,决定了,找机会去看看吧!   中岛敦全然不知这只太宰治都在策划些什么。他赶紧跳过了这个可怕的话题:“那个,应该就是前面了,左转就好。”   左边是一条无人的小巷。   “这里面是死路吧?”太宰治问。   “是要秘密递交的文件,接头人约在了这个地方……”   三人走入了小巷。   小巷还有一个更深的拐角,而他们在的位置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说起来,刚刚我就想说了。”拐进小巷后,走在最中间的太宰治戳了戳左边敦敦的腰,“身后一直跟着我们的人,你认识吗?”   “啊嘞?”敦警觉了一下,然后朝后方看去。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小巷深处冲出来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冲着三人而去。而镜花好像早有准备,少女伏低身子,不知何时握住的短刀已然出鞘。   嗡——   一道寒光划过,少女半跪在地上收刀归鞘。   披着斗篷的袭击者发出痛呼跪到地上,他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那里正不断的往下流着鲜血。   而因为太宰治的提醒回身的中岛敦同样在这一刻动手了。   少年头也不回,紫金色的双眼已然化为兽类的竖瞳,双臂则突破了衣物的束缚,往后一伸,抵住了第二个黑衣人的袭击。少年微微一用力,袭击者就被扭到了地上。   “夜叉白雪!”   第三个袭击者在巷口出现,镜花慢慢转身,浅蓝色的夜叉悄然出现在袭击者身后,一刀废掉了对方正在瞄准的枪。然后在对方回神前用刀柄将对方击晕。   “好菜啊。”太宰治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年少女默契对敌,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   不过看到镜花酱的身手和敦敦的异能,还是很不错的嘛。   “我说,还是快点投降比较好吧?你们是什么组织,据点在哪,能说的都说说吧。”太宰治慢条斯理的打开了一个新的棒棒糖放到了嘴里,对着那个跪倒的袭击者含含糊糊的说,“你们这种一看就是二流的小组织,就不要觊觎不该拿的东西了。”   “可……可恶……”那个人抬起头来试图瞪太宰治,却被前面的镜花用包涵杀气的目光吓得一抖,低下了头。   ——这个武装侦探社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三个小孩子啊……   “应该是冲着组合的遗产来的。”中岛敦把人打晕,散掉了异能,“把他们交给军警好了。”   “嗯。”太宰治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文件呢?”   “呃,交接的人应该就在里面才对啊。”中岛敦反应过来。   “你们的目标,已经被我们……”面前的人终于说话了。   “小鬼们终于来了?切,都陪他们演烦了。”小巷深处,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伴随着鞋跟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   太宰治心中一动,难得带出了几分好奇。   地上的人惊愕道:“你、你不是……”   “只是无聊了陪你们演一下而已。”   来人的身影逐渐出现。他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西装,双手插兜,头戴一顶黑帽子,帽檐下是灿烂的橘色卷发。   而奇妙的是,他并不是行走在地面上——而是走在小巷的墙壁上。   “中原……中也先生?”中岛敦认出了来人。这不是刚刚还出现在他们话题中的黑手党干部吗?   镜花紧了紧手里的短刀,没有说话。她想了想,干脆利落的把最后一个人也敲晕了。   “啧,是我。密令是二六七四一,文件给我吧。”中原中也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伸手压了压帽子,“完全没钓到大鱼啊,失算了。”   “什么?为什么会是中也先生啊,这份文件难道是交给港口黑手党的吗……”中岛敦喃喃自语。   “钓鱼嘛。”太宰治点破一切,不过他的神色有点微妙,“你们之前合作打了个组织是吧?一条大鱼死了,自然会引来许多小鱼小虾围过来,想要分食尸体。”   不过,围过来的小组织都是些小鱼小虾——稍微大点的组织大概都被陆羽顺手清理了。   至于真正的“大鱼”,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钓出来。   “这小鬼说的没错。”中原中也轻轻一跳,在空中调转身形落到了地上,“不过,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我们很熟吗?”   “呃,因为太宰先生就是Chuya、Chuya的,所以下意识这么叫了……”中岛敦小声回答。   “哈,太宰那傻子说我什么坏话了?”中原中也没好气的道,“还有,小鬼,你又是谁?资料上可没有你这么个人,太宰那家伙还生不出这么大的私生子吧。”   太宰治纠结的看看中原中也,然后闭上眼睛,揉一揉,再睁开眼,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提到中也的身高时,家里的两个大人反应那么奇怪了。   中也,你……   你多喝点牛奶吧。 第146章 天堂   港口黑手党的顶层,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尾崎红叶、中原中也三人围坐在圆桌边,桌上是红酒,旁边是落地窗。   现在正是午后,中原中也和红叶应了森鸥外的邀请前来品酒,顺便讲述了上午的任务。   “妾身的镜花啊……”听完中也的大致描述,红叶端着酒杯,发出一声喟叹。   “大姐你就放心吧,那小丫头好着呢。”中原中也给自己倒酒,“和那个老虎少年在一起,很开心的样子。”   “说起来,红叶君最近似乎有了一笔很大的支出呢。”面对落地窗坐着,脖子上挂着红围巾的森鸥外摇晃红酒杯,“也是为了镜花那孩子吗?”   “一份小礼物而已。”红叶微笑敛目,上了妆的美目下是黑手党少有的温柔,“首领居然连这种小事都要过目,还真是辛苦啊。”   “嘛嘛,这就是首领的责任啊。总之,辛苦中也君跑这一趟了。”森鸥外笑眯眯的举起了高脚杯,“伺机而动的老鼠躲在背后,没有那么容易被钓出来的。”   三人一同举杯示意,安静品味红酒。   “好酒。组合入侵背后的主使者吗……”中原中也自语,“对了,老大,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喔?”森鸥外挑眉。   “今天除了白虎少年和镜花以外,还有一个小鬼。”容貌英俊而富有侵略性的橘发青年皱起了眉,神色纠结,“比Q大一些的样子,以前没见过的。他……”   其他两人静静等着他说。   中原中也回想了一会儿上午的事情,终于措辞结束:“很像太宰那个混蛋。”   “太宰君?”森鸥外没想到这个结果,不由得提起了兴趣,“多像?”   “单说长相……相似到,我觉得太宰那家伙十几岁的时候也就长这样吧。而且脑子看起来也挺好用的。”中原中也仍然皱着眉,“他说他姓津岛,太宰治是他家亲戚。”   森鸥外的神色停滞了一下。   红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这位很有智慧的女性干部选择一言不发。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森鸥外继续问。   “呃,他应该是认识我,看我的表情很奇怪。”中原中也的表情更奇怪了,“然后,问我要了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什么情况?   尾崎红叶的神情也停滞了:“那么,中也君把号码给他了吗?”   “我当然没给他。”中原中也眉毛挤了起来,“但是他背出一串手机号码,问我是不是这个……”   “是你的号码?”森鸥外饶有兴味的问。   “啊。大概是从混蛋太宰那知道的吧。”中原中也放下酒杯,压了压帽檐。   事实上,那孩子背出来的还是他的私人号码。而且,是在很久以前,他在羊的时候就拥有的号码……   在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前,他并没有手机。倒不是没钱的原因,只是,没有谁会用手机联系他,因此也用不到。但他是有电话卡的,那是来自一场“生意”的馈赠。   似乎是在十岁时候的事?因为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个保护任务,雇主在走私一些电话卡,似乎是用于解码,最后结款的时候送给他一张。   因为有纪念意义,中原中也把它好好收好了。之后有了手机,他就用了这张卡。   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而且,很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森鸥外不置可否:“这件事情就交给芥川君去查吧,毕竟在捉住老鼠前,我们要和侦探社保持友好。中也君,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   “请您吩咐。”中原中也放下酒杯,正色起来。   “你接下来,负责这个项目。”森鸥外抽出一份文件,推给了中原中也。   “使用镰刀的超能力跨国恐(怖(分(子……?”中原中也扫了几眼文件。   “这个人现在就在横滨。而且,很大可能,和老鼠有关。也就是说,对方可能会对港口黑手党出手。”森鸥外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柄小小的手术刀,随意摇了摇,“交给你了,中也君。务必保护好港口黑手党。”   “我明白了,首领。”中原中也收起了文件,低头示意,“我会为您带来胜利。”   “中也君还是那么可靠。”森鸥外笑眯眯的抿了一口红酒,“真是多事之秋啊。”   ——   真是多事之秋啊。   和太宰小治住了好几天的武侦宰发出了感叹。   这么说是因为,短短几天,他的宿舍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小少年的“入侵”之意毫不掩饰,他宿舍里的各个角落都布上了对方的痕迹。   从羊绒的毯子,到茶几上助眠的香薰,还有各种书籍诗集新款游戏,快递一天送个七八趟,便当里的水果都要切成块。   不过除了第一天,来送外卖的都是普通派送员了。   甚至昨天,家具城还送来了两个软乎乎的懒人沙发。   柔软到窝进去以后仿佛置身于云朵。   要不是单人宿舍只有一间卧室,而且太宰治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估计送来的就不是沙发而是床了。   毕竟那个小家伙嘟哝了好几次睡不习惯榻榻米。   武侦宰确信,再这样下去,嚣张的太宰小治会把他的宿舍变成自己的猫窝。   可怕。   他明明是人,为什么要跟着住猫窝?   大白猫咋舌,然后在软乎乎的懒人沙发里翻了个身。   真是的,这对兄弟,都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是的,兄弟。   ——凭借武侦宰的聪明脑子,他当然很快的摸清了这两个异世来客的底。   而那个神秘的形象,也在武侦宰心里逐渐变得丰满起来。   种花人,和太宰治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很强大的异能力者,有坚守的原则和不被撼动的信念,阔达温柔,把弟弟当儿子养,就差上天摘月亮了。   以及,很心软,起码在面对某些独特存在的时候很心软。   武侦宰想起打龙的那天被他一句话使唤成功的斗篷人,心情复杂的意识到,他自己显然被划入了这个“独特”的范畴。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但有些事情,他们其实……心知肚明。   毕竟作为使者的太宰治已经把过来的目的摆在眼前了。这些人是知道一定的“未来”的,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书页,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武力抢了就跑。   但他们选择了一种最麻烦的作战的方式。   除了对方的行事原则以外,“另一个太宰治”这个存在显然也是对方在乎的因素。   武侦宰又想到最近传来的镰刀怪人的消息,不由得头痛。他锤了一下手下的懒人沙发,沙发软绵绵的陷了下去,没有给他一点反弹的力道。   ——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神秘的“六月先生”,就给他这个感觉。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自以为是的对你好但是我就是想对你好——   而对方偏偏连面都不露,身边还有一只年幼版的自己盯着,连拒绝的机会都给他堵死了。   身边的另一个沙发里,太宰治已经裹着毯子打起了小呼噜。   他们本来在起居室里联机玩游戏来着,不过现在外面是阴天,又正是午后犯困的时候,太宰治干脆一扔游戏机就睡了。   而武侦宰的各种事情都做完了,魔人不行动他也没什么事情做,一时有些无聊。   香薰静静散发着安宁舒适的气味。中午时的海鲜粥的香气还依稀停留在鼻尖。   下雨前独有的潮湿气息从窗户口外飘来,灰色的天空压了下来,估计很快就会下雨。   武侦宰难得感到一些困倦。   那就睡吧。   好久没睡觉了。   合上眼睛以后,是一片黑暗。他那始终不肯放松的大脑终于模糊了意识,带他进入黑暗的浅眠中。   呼……呼……   难得的恍惚间,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盖在了他的身上。   是布料的感觉,还带着人体的温度,暖乎乎的把他围了起来。提前秋雨而来的寒意被隔绝在了外面,温柔的恰到好处。   武侦宰没有恢复清醒,他在迷迷糊糊间想着,已经嚣张到直接闯进来了吗?这算是擅闯民宅呢……   想法一闪而逝,他仍然维持着这一刻难得的睡眠,甚至让思绪往黑暗中沉得更深。   ……   真的睡着了啊。   左边的白色团子沙发里窝着一只盖着斗篷的武侦宰,右边的黑色团子沙发里睡着一只裹着毯子的太宰治。两张相似的脸上是同样安静的睡颜,气氛居然很是美好。   失去了斗篷的兄长怔然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他拿出手机,唰唰拍了好多照片。   是天堂啊!   真实的弟控收起手机,美滋滋的从窗户离开了。他还在外面关上了窗,防止里面的崽子们生病。   快要下雨了,得赶紧离开。   超越者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宿舍,飞翔般的跃入长空。   他敲了敲耳麦:“哎,魔人君办事真慢,他到底想什么时候来联系我?”   “大概还要两三天,等他确定兄长的‘身份’。”耳机里传出熟悉的嗓音,带着一种幽幽的谴责,“兄长刚刚一定在想什么失礼的事吧。”   “我在遗憾。”散着卷发的男人在如一道长虹般掠过了横滨的天空,“没有看到三只猫猫睡在一起,我为此遗憾。”   “……兄长,你已经不掩饰了吗?”   “我掩饰什么?”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散入横滨灰色的天空,“我喜欢我弟弟,有什么可掩饰的?”   再次被兄长的直球砸中的首领宰狼狈的捂住了脸——   你倒是对着那两个说……不,算了,这样就挺好的,嗯。   陆羽回到了落足的公寓中。   下雨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击打在玻璃上,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真是的,这些事情,早点结束吧。   他想念儿、弟弟的撒娇了。 第147章 院长   几天后的清晨,横滨。   一个有着西瓜头发型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张报纸走在路上。   大风刮来,报纸被卷到马路对面,男人赶紧去追。而此时,一辆货车猛然驶来!   男人转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货车,瞳孔猛然缩小,但已经来不及了。   吱——   刺耳的摩擦声传来,男人僵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货车被停住了,是的,被停住。   中年人活动一下眼珠,看到了停住货车的人。   那是一个小少年。他穿着一件蓝白色棒球服夹克,脖子上挂着一副包耳耳机,橘发灿烂夺目。   少年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抵在车头上,红光包裹住整俩货车,轻轻松松的控制住了车子,就像捉住一只小动物一样随意。   “没事吧,大叔?要注意安全啊。”小少年高高扬起了眉,碧蓝色的双眼熠熠生辉。   “啊……多谢你,少年。”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来。   “嘎嘎嘎嘎!”一只雪白的白鸦从天而降,爪子上正是刚刚那张报纸。橘发少年——中也抬手,接过了那张报纸。   “干的不错嘛,朝歌。”   “你没事吧!”货车司机推门下来,神情慌乱,“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这位小少年保护了我。”中年男人摆手,“是我没有注意,不是您的错。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白鸦朝歌落到了少年的肩膀上,一人一鸟等着中年男人和司机谈完。   “喏,你的报纸。”一起走到路边后,中也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男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大叔,你是要去这个武装侦探社吗?”   “啊,是的。真是多谢你了,少年。”男人结果报纸,松了一口气,把它收好了,“其实,我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今天是来看望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的。”   “这样啊。”中也的双手放入外套口袋,小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可是,孤儿院的院长,会随身携带枪械吗?”   院长愣住,下意识伸手,隔着外套按住了内袋的枪套。   少年犀利的蓝眼睛始终锁定着他。院长僵硬了一下,放下了手。   “我没有恶意。”他苦笑,“也没有几个杀手会差点死于车祸吧。我确实不是个好人,但我说的也不是假的。”   “带着枪去看望孩子?”中也挑眉。   “其实,这把枪,我是要卖掉的。”院长无奈的说,“孤儿院没有稳定的收入,还有很多小孩子需要生活。少年,你是个异能力者吧?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就是。”   要不要多管这个闲事?   中也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来玩的,现在时间还很早,侦探社大概都没有人;而且这个人也要去武装侦探社……   “正巧我也是去侦探社的,就跟你一起走一段好了。”中也最终说。   两人一起往院长和人约好的交易地点走去。   “话说,大叔你记得每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吗?居然还特意赶来看望。”   走路难免无聊,中也习惯性地想聊点什么。   “其实……不是的。”院长的语气有些奇怪,“阿敦他,是不一样的。”   “哈啊?这就是偏爱喽?”中也咋舌,“身为院长,这样不大好吧?”   “如果……也算是偏爱的话,那他确实是我最为偏爱的。”院长神色突然变得冷漠了起来,“他大概也恨着我吧。这很好,我也只是来看他一眼,把他从过去中解放出来。”   中也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   他是自己在擂钵街长大的,对亲人、长辈的关系向来不是很能体会。身为师父的陆羽算是他的第一个长辈,对方很nice很会玩,沟通也很顺利,因此那些长辈与小辈间的“爱恨情仇”,中也完全没体会过。   你倒是说清楚啊!怎么就恨了?解放又是怎么回事??   院长却不愿意更多说什么了。   交易的地点其实离刚刚差点出事的地方很近,现在已经能看到交易对象了。   中也停下脚步:“我就不跟大叔过去了。”   少年目送院长去完成交易,独自走回来,不由得有点高兴。   院长大叔没有说谎,看来确实是来看望孩子的。   真好啊。   接下来,中也又跟着对方去花店取了订好的花束。想到上门拜访最好要赠送礼物,他也跟着买了一束,还给朝歌买了一朵花给它叼着玩。   去往侦探社的时候,正是他们刚刚开始上班的时候。   中也其实来过这里几次,羊还和武侦有合作呢。熟门熟路的通过电梯上了武装侦探社的在的楼层,中也示意院长先开门。   院长捧着花束,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清清嗓子,整整西装,推开了武装侦探社的门。   “欢迎!”门口的助手小姐姐一鞠躬,“是要进行委托吗?”   “不,我是来找人的。”院长答道。   门口的声音传到了中岛敦的耳中。坐在武侦宰身边看文件的他猛然抖了一下,他“砰”的站了起来,椅子因为过大的动作而砸到地上,他却浑然未决。   过去种种痛苦的记忆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只感到浑身发冷,那些几年的疼痛都开始发痒发烫发痛。   院长老师……   他开始发抖。   不要怕,中岛敦。你已经变强了,你是侦探社的一员,你没必要害怕他……   少年不停在心中对自己重复着。但他的脸色仍然惨白一片,他的瞳孔已然缩小,任谁来看,都能看出来他正处在极大的恐惧中。   侦探社的人都在他弄倒椅子的时候看了过去。   江户川乱步发出了上扬的“嗯”的一声,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瘫了下去。   好麻烦啊……交给太宰那个傻子吧。愉快的做下决定后,江户川乱步不再出声。   武侦宰摩挲了一下文件,没什么反应。坐在他身边的太宰治则发现了从院长身影后露出的一点橘发,不由得挑眉。   “阿敦。”院长看见了站起来的敦,他抱着花束往这边走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消息。我……”   “我不会再受你控制了!”中岛敦用一种打着抖的声音怒吼出来,“我现在很有用!我可以挽救别人的生命了!我不是废物,我有活着的资格……你休想再对我做什么!”   “阿敦!我……”   中岛敦行动了。他像一只失去了胡子的大猫一般闷着头往外冲,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撞翻了不少的桌椅。大概因为慌乱,他甚至不自觉的动用了异能,风一样的逃窜了出去。   镜花皱眉,起身跟着跑了出去。   院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又带着了然的把花束放在了中岛敦的桌子上。   “见笑了。”他说。   武侦宰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道:“是敦君的院长老师吧?我是敦的前辈,太宰治。我大概知道敦的情况,不如去聊一聊?”   “没问题。”院长点点头。   武侦宰带人前往了茶水间。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道:“好了,太宰会处理的,大家各忙各的吧。”   而就在中岛敦冲出去的时候,中也正准备走进来,差一点被撞到。   不过中也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他往旁边一跳,避了过去,有点恼火的看了一眼敦的背影:“怎么回事啊!”   “嘎嘎嘎!”朝歌跟着同仇敌忾的叫了几声。   中也咋舌,准备重新往门口走。没等他抬腿,又有一个和服少女的身影冲了出去。   中也:……   什么情况??   “哟,中也!”门口探出太宰治的脑袋,他笑眯眯和橘发少年打招呼,“你终于来啦?”   “是啊。”中也走进门,伸手和太宰治熟络的击了个掌,“放秋假了,我推了生意来找你。”   “好哥们。”太宰治嘿嘿一笑,去接中也的花,“来找我就找我嘛,还买什么花,这么客气干什么?”   “嘎嘎!”朝歌拍打翅膀飞起来,试图去啄太宰治的头发,被少年灵活的避过了。   “不是给你的,是给侦探社。”中也没好气的躲过猫爪,“对了,院长大叔这是怎么回事?我路上遇到他,顺便一起来了。”   “唔,我也不知道啊。”太宰治转头看向和武侦宰攀谈的院长,耸了耸肩,然后伸手把中也往外推,“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就不管啦,走了走了,还有好玩的事情呢。”   “等等,我才刚到,你让我去打招呼啊。”中也一边试图摆脱太宰治一边小声道。   “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好打招呼的。”小黑猫的猫爪还是摸到了小橘猫怀里的花花,他拿过花束塞给门口的职工小姐,“我先走了哦!我带朋友去玩!”   “喂,太宰!别扯我啊!太失礼了!”   “嘎嘎嘎!”   “哎,朝歌不许啄我的鞋带!中也,你快管管它!”   “你先放开我再说吧!”   两猫一鸟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谷崎颤抖着问:“那个,不会是,中原……?”   “嗯哼。”同时看了两场戏的江户川乱步心情愉悦,“谷崎,你很闲的话,可以去查查那个院长的资料,敦之后大概需要用到。”   “好的,我明白了,乱步先生。”   谷崎深知江户川乱步不会无的放矢,连忙起身准备查资料。   国木田独步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有点苦恼:“等等,那敦他们的工作?”   “那不重要啦,国木田你其实也不在乎吧?”江户川乱步挥挥手。   国木田独步纠结了一下。   ……希望敦那小子,能早点想开啊。 第148章 父亲   敦在奔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   他只是想逃离——逃离那个人身边——   离那些可怕的记忆远远的。   最终,他停在了一个天台上。少年怔怔的扶着栏杆,看着下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终于平定了些许。   这是横滨,是他参与保护了的城市……   “敦。”少女平淡的声音在敦的身后响起。   “镜花酱?”中岛敦回头,茫然,“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镜花答。   “镜花酱……谢谢你。”中岛敦怔怔的道,“我,院长老师来了,我,我不知道……”   “敦。”镜花走近,又一次淡淡的开口,“我陪你一起。”   “啊,好的。”   他们并肩看着下面的川流不息。过了一会儿,镜花突然开口:“看。”   “什么?”看似在思考,其实一直在发呆的敦反应不过来。   “下面。”镜花示意了一下方向。   是武侦宰。   他穿着他的新风衣,慢吞吞的走进了大楼内部。   “太宰先生?”中岛敦眨眨眼,“他怎么来了?”   “因为敦在这里。”镜花又一次重复。   是啊,太宰先生,是来找他的。镜花也在他的身边,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了。   敦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往天台的门看去。不一会儿,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   “太宰先生!”敦往前走了一步,又有些犹豫,“院长老师还在吗?他跟您说了什么吗?抱歉太宰先生,刚刚是我冲动了。”   “没事哦。”武侦宰走到栏杆边,和敦一样背对着栏杆倚靠着。风吹起他们的衣摆和发端,让人的心灵不由得安定下来。   “院长先生已经离开了。他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哎,这就走了吗?”敦茫然。   “而且,我们查到了一些情报。”武侦宰从怀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敦。   ——里面是院长的过去。   他过着比敦的童年还要悲惨的生活,并且曾经也是黑暗世界的一员。但最后他选择成为了一个孤儿院院长……   敦颤抖着打开了院长的信。   “阿敦,很高兴你成为了优秀的人……我并不是来请你原谅我的,你尽管恨我好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拯救其他人生命的人了。”   “阿敦,你比谁都有资格活着。就这样坚定的活下去吧,你不是废物,你是白虎,是个好孩子……”   “……太宰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敦茫然的拿着这些资料,大脑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武侦宰轻轻闭上眼睛。   “敦君,他虐待了你,给了你痛苦的地狱,但这些过去也让你成为了现在这个正直又善良的你。”   “您是说,我过去的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院长老师其实是爱我的吗?!所以那些过去,都是我应得的,我反而应该感谢他?”敦痛苦的捂住了脸。   镜花皱眉,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是哦,敦君。”武侦宰轻飘飘的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他给你留下的痛苦都是真实的,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原谅他。”   “他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必为过去那些事情困扰了,继续这样走下去就好。”   “怎么可能这么轻飘飘的翻过去啊!”中岛敦低吼,“那些过去……那些过去……”   “敦君,接下来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武侦宰转头看向中岛敦,鸢色的眼睛冷静又理智,“院长的罪证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举报他;或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你现在的生活。”   说完,男人站直,手重新放入口袋,居然就这样准备离开了。   走了两步,他停下,回首:“也可以回孤儿院看看,看看你这位……不合格的父亲。”   他走了。   敦失去了力气一般,跪在了地上。   “镜花酱,我该怎么办?”他喃喃的问。   “敦。你还记得那天,我拿到的资料吗?”镜花问。   “资料……关于你父母的吗?”敦想起了那天和蒙哥马利一起完成的“委托”。   “介绍一下,这是‘夜叉白雪’。”少女的身后浮现了幽蓝色的半人形异能力,“这是我的母亲和……老师,爱我的证明。”   敦抬头,看向少女和她身后的夜叉。   “我的母亲,爱我的方式,是对夜叉说,‘杀了我,保护我的女儿。’”和服少女捧着手机,低着头安静的讲述,“我的老师,爱我的方式,是教我暗杀术,让我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敦知道,镜花现在说的老师,是指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   “我背叛了她。我对她挥刀了。”镜花的语气没有起伏,“可她还是给我送来了夜叉的真相。”   啊,原来资料是她送来的。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   “太宰先生说,那是你的父亲。”镜花垂下眼睛,“我也弄不明白,亲人之间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以爱之名造就的痛苦。”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感受。”镜花抱紧手机,语气变得坚定,“虽然‘夜叉’带给了我很多痛苦,但是知道真相后,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了,我是被爱着的。”   爱……吗。   那么,那些因为爱而产生的痛苦和恨意,又该何处安放呢?   敦捂着脸,终于有抑制不住的眼泪落下了。   太宰先生说,院长老师是他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他的“父亲”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呢?   *   武侦宰走出了大楼。   他看似随意的在街道上游荡着,好像只是在借机逃班。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临河而建的栈道边。这里风景不错,能看到不远处的五座大楼。   身缠绷带的青年静静欣赏着水波荡漾的景象,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一个火柴盒。   人类的感情总是复杂又矛盾,爱和痛苦往往形影相伴。   但痛苦终将会过去。   而有些东西,却能一直给人前行的力量。   青年低头,看着手中的火柴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不会回头的哟。”他收起了火柴盒,闭上了眼睛,语气中带着点笑意。   他以为自己会等来一个拥抱。   然而,他只感到肩头一重。一件带着人体温度的衣服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上。   温柔又坚定的隔绝了秋季的凉风。   “穿厚点,别着凉了。”一个放的十分柔和的清润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武侦宰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定定的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街道,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奈的微笑。   身上的衣服和那天睡醒后多出来的斗篷样式类似,仍然是黑色的,只是没有兜帽。不过,风衣外面再披衣服,就会显得很奇怪……   但武侦宰还是没有脱下这件衣服。   看吧,人类的感情,有时候又简单而温暖。就像这件斗篷一样,总有人不在乎他穿的帅不帅、奇怪不奇怪,只想着让他多穿点别着凉、多吃点别饿着。   这难道是种花那边的特色吗?   他抬手收拢斗篷,离开了这个能看见港口黑手党的地方。   *   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已经是中午了,他坚持让镜花先回去,自己却仍然呆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他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广场里的一对对亲子发呆。   “敦敦,还没回去啊。”软软的少年音响起,一只背着包包的太宰治走过来,坐到了敦的身边。   “修治君……”敦看向身边的小少年,有些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啧。”太宰治摘下包包打开,拿出来一个包好的饭团递给敦,“小橘和大橘去玩橘猫才能玩的游戏了,我们黑猫要尊重他猫隐私,所以我就出来了。”   呃……什么意思?   中岛敦一头雾水,下意识接过了饭团——居然是热的。   “没吃饭吧?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太宰治自己也摸出了一个饭团,打开保鲜膜慢悠悠的啃了一口,“今天小橘猫救的那个男人,是你的孤儿院院长?”   “救?”敦敏锐的意识到什么。   “嗯,今天中也——我们世界的中也来找我玩,顺手救了个人送到侦探社了。”太宰治一边啃团子一边随意的说,“要不是他,那个人就会葬身车下了吧。”   ——院长老师,差点就死了。   中岛敦拆饭团的动作僵住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了?”太宰治歪歪头,“难道说,你其实是希望他死去的吗?”   “太宰先生说,院长老师,其实是我的父亲。但我并不想认同这点,因为他带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痛苦,父亲是这样对待孩子的吗?我不明白……”   “喔。”太宰治点点头,继续吃饭团,“他是这么说的啊。那么,你其实是恨那个院长的吗?”   “当然!”敦大声回答,然后声音又不自觉的小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在听到他被人阻止了死亡的结局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还好他还活着呢?”   “因为你和他的故事,不该就此结束吧。”一个清润的男音从中岛敦另一侧响起。   身边什么时候有人了?!   敦猛然回头。 第149章 长大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白衬衫和墨蓝色针织马甲,搭配黑色长裤,黑色的半长卷发低低的束成一束,俊朗的五官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他们。   “你……您是?”敦吓了一跳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六六!”旁边的太宰治叫了一声,然后鼓起了脸颊,“你不躲着我了?”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男人眨眨鸢色的眼睛,“只是巧合错过了而已,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哼,你是为了小老虎来的吧。”太宰治愤恨的咬掉了最后一口饭团,“算了,我原谅你,谁让你是独一无二的六六哥哥呢?”   “多谢osamu大人原谅啦。”男人轻笑,然后看向敦,“我是这孩子的长辈。敦君,对吗?这几天小治给你添麻烦了。”   “不,没有,修治君还帮了我很多忙。”中岛敦有些拘束,“很高兴认识您,我是中岛敦。”   “嗯,敦君是个好孩子。”男人点点头,“中午时间了,怎么不吃饭?”   “那个,修治君刚刚给了我饭团。”敦连忙道。   “那就快吃吧——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吃饭。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男人弯弯眼睛。   好温和的人啊。   虽然感觉有些没礼貌,但对方都让他吃了,所以就吃吧……?   敦打开饭团,试探着咬了一口。是不同于便利店的独特味道,鲜美的肉汁渗透在每一粒米中,顿时唤起了他的食欲。   于是他飞快的啃了起来。   “我的厨艺应该还不错。”男人看着他快速啃饭团,不由得失笑。   “唔?”敦睁大了眼睛。   “吃吧,你吃,我说。”男人把视线投到了广场上的亲子们身上。   “你庆幸于他还活着,说明,你其实还想要你们的羁绊继续下去。恨也好,爱也罢,故事总是要发展的。突然停止可不是好的作者该做的事。”   “你的结局,你和他的结局,应该由你亲自选择。不管你选择去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男人抬起了手,轻轻摸了摸中岛敦的头。这个动作太过温柔,敦甚至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愣在原地。   “迷茫可以,但不要太久。否则,会有人担心你的。”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敦咽下了最后一口饭团,喃喃。   “你可以慢慢想,一直到你想出该怎么办,但不要为此耽误了现在的生活。”男人站了起来,“太宰君想要告诉你的是,那个人其实是爱你的,但你无需原谅他,释怀便好;我想要告诉你的则是,选择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向前走下去。”   他回身看向长椅上的孩子们,挑眉:“我们这些大人能做的,就是说大道理。至于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又要走啦?”太宰治叹气,“你说你,有什么可躲的?”   “让我再等一等吧。”男人展开双臂,笑意盈盈,“不抱抱我吗?”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撒娇。”太宰治跳下长椅,扑到了男人怀里,“去吧,六六。”   “改日再见,myboy。”男人拥住小少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放开太宰治,又对敦微笑:“要加油哦,敦君。”   “我明白了,谢谢您!”敦也站了起来,对这位温和的长辈鞠躬。   等他站直起身的时候,眼前已经只有叉着腰的太宰治了。   “还在迷茫吗?”太宰治问。   “是啊……很糟糕吧。”中岛敦坐回长椅,苦笑,“其实我只是不甘心吧。”   这样满是血与痛的经历,现在告诉他是因为爱……   还不如,让他继续徘徊在那噩梦中呢。   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还有什么立场去恨?   “敦敦,听我说。”太宰治皱皱眉,招了招手,示意敦低头。   敦俯身,于是太宰治摸上了比他高不少的白发少年的头,神色认真。   “你的太宰先生说的对,你不需要原谅他。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恨也好、怨也罢,那都是组成你们关系的一部分。”   眼前明明是小小的少年,声音却带着难言的通透成熟。   “他是你童年的地狱,他带给了你苦难。诚然,这个苦难造就了你,但是敦敦,你不要感谢苦难。”   “你要感谢那个,熬过了苦难的、过去的、小小的你自己。”   “你要想的不是‘我该怎么做’,而是,感受下,你心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如果恨的话,就去恨吧。”   “恨,也是你和他的纽带啊。”   太宰治暗搓搓的把白发少年的头毛揉乱,满意的松开了手。   敦坐直身子,干巴巴的开口问:“那如果我选择……不再、恨他呢?”   “那么,你大概长大了吧。”太宰治叹气。   他拿过了自己的包包背好:“我先走啦,橘猫时间就要结束了。早点回去吧,敦敦。”   少年转身离开,心里有些唏嘘。   一切爱恨情仇,终究都会画上句号。而那些积年的恨,总有一天会迎来悠然一笑。   我明白,你没有原谅他。   你只是原谅了那段遍布着血与泪的时光。   你只是回到了那个偏远的孤儿院,见到了地牢里的那个哭泣的“你”,然后拥抱了他。   你的父亲用错误的方式爱了你。   但你可以用正确的方式,去爱你自己。   ——就像那个大太宰一样。   少年慢慢的走向目的地,心里却有些不平静。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了?”清朗的声音隔着信号传来。   “六六,你刚刚也在听吧。虽然我和敦敦这么说了,但果然还是……”   “不想和津岛家扯上关系。我知道,我也不想。”男人哼笑了一声,“因为我没有收到过他的爱,连扭曲的爱都没有。没有爱恨,自然没有关系。”   所以他,不是“父亲”。   “不一样的,六六。我……”太宰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没关系的,小治,我明白。即使是现在,你也不想接纳那段时光。”   “那就不要长大了。”   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需要“成长”啊。   “嗯,我知道啦。”太宰治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但你还是打了电话。”   “因为我就想听你这么说。”   “我的荣幸~”男人的声音漾起笑意。   打着电话的时候,太宰治已经跑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结束跟哥哥的通话,少年抬头看天,小声嘟哝:“也该回来了吧。”   话音未落,天边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红色的点,他们快速往这边飞来,拖出两条长长的尾巴。   这两团红光最后像流星般一同落到了太宰治眼前。   太宰治眨眨眼,语气揶揄:“飞回来啦?有趣吗?”   “酷!”小红光团——中也难得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嗯哼。”大红光团——干部中原中也帅气的挑眉,“干得不错。”   他微微俯身,伸出拳头,和小中也的拳头抵了一下:“飞行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嘎嘎嘎嘎!”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朝歌兴奋的扑棱翅膀。刚刚这只鸟完全没有自己飞,全靠重力带着。   太宰治塌下眼睛:“还真是玩的开心啊。”   “怎么样,要跟我去飙车吗?”中原中也故意问小中也,“我们不带这个小太宰。”   “嗯……”小中也犹犹豫豫的看了太宰治一眼,谨慎的思考了几秒钟,“抛下太宰不大好,还是算了吧。”   “中也!你犹豫了!”太宰治大惊失色,“你动摇了对吧!”   “我拒绝了,兄弟。”小中也郑重的说。他招招手,白鸦朝歌立刻飞回了他的肩膀上,“飙车不好。”   “啧。”中原中也摇摇头,“算了,你们这样倒也挺好的。喂,小子们,有问题打我电话,我先回去了!”   潇洒的男人说走就走。他随意挥挥手,迈步走出小巷。   “该说的说完了吗?”太宰治问中也。   “嗯。”小中也目送未来的自己远去,“没什么了。”   太宰治没有多问伙伴的小秘密。他只是扔过去一个饭团:“那就好,走吧。”   ——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个局面,当然是因为太宰治。   早上,中原中也的私人手机号上收到一条短信。   只有一个地点,和一张照片。地点是横滨普通的一个小巷子,关键问题在于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蓝色的手环——曾经属于“羊”的手环。   中原中也直觉这件事和那天看到的小号太宰有关。他也没有通知其他人,独自赶往了那个小巷。   那里果然有那个姓津岛的小鬼。但意料之外的是……   看到他之后,小鬼拍了拍身边另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的肩,一脸的语重心长:“看吧,我就说我没骗你。回去多喝牛奶吧。”   而另一个长得和十一岁的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看了他几眼后就一脸崩溃:“这不是真的!”   中原中也下意识的反驳:“混蛋,我还在生长期啊!”   橘发小鬼顿时满怀期冀的看了过来:“真的吗?”   中原中也:……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靠谱又离谱的猜测。   “我说。”黑手党干部压下帽檐,“你们不会是来自过去吧。”   “Bingo!格兰芬多加十分!”太宰治打了个响指,“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太宰治,这是我的师侄中原中也,我……”   “谁是你的侄子啊!”小中也打断了他,不由得吐槽,“还有,不要用这种‘我是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的语气说话啊!”   中原中也猛的一拍脸。   这个世界,要不还是毁灭吧。 第150章 搞事   “其实,叫中原先生出来,主要是因为中也有些问题想问。”太宰治神情一变,正经了起来。   “哦?”中原中也高高挑起眉毛。   小中也严肃了神色,走到了中原中也面前,一大一小两个恍若兄弟的人开始对视。   “你想问什么?未来吗?”中原中也双手抱胸。   “我才不需要这个。”小中也双手插兜,“反倒是你——你有后悔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过去和未来的对话。   中原中也恍然。他蹲下来,直视年少的、不一样的自己。   “你安心过你自己的人生去吧。”最终,他飒然一笑,带出来一丝邪气,“要来一场比赛吗?”   青年伸出拳头。   “比谁飞的快吗!”小中也伸出拳头抵住,兴奋了起来,“哪怕是我自己,也不会认输的!”   这是只属于“中原中也”的秘密。还在“羊”的时候,每次感到孤单,他就会找一只飞的最快的鸟,和对方比一场飞翔。   “哼,走!”中原中也一甩外套,红光浮现,离开了地面。   “朝歌,我们也走!”小中也跟太宰治挥挥手,同样飞了起来。   白鸦朝歌却径直飞到了大中也的肩膀上:“嘎!”   大中也接住这只灵性的白鸦,给朝歌也覆盖上重力异能。小中也瞪了一眼朝歌:“三、二、一!”   两个重力操控者就这样冲向了天空。   留下惆怅的太宰治。   “可恶,为什么我不能飞啊……”少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他们大概会聊很久,去干点别的好了。”   在横滨街头随意的闲逛了一会儿,他就收到了来自老哥的消息(看来某人今天一直在围观),于是跑到陆羽的公寓拿了早就做好的饭团、又找到中岛敦。   再之后,橘猫们就结束了他们他们的谈心加飞行,太宰治和中也汇合。   “感觉怎么样?”和中也一起走在街上,太宰治打着哈欠问。   “我再也不用重力锻炼了。”中也踢着小石子,一脸郁闷,“这个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他不会长高了。”   “别难过中也。”太宰治拍拍中也的肩膀,“你健康锻炼,肯定能长高。”   “未来的你多高?”中也点点头,突然问。   “唉,只有一八一,没有长过六六。”太宰治故作遗憾的摇摇头,“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高几厘米吧。”   作为回答,中也给了太宰治一脚。   太宰治灵活的避开这个随意的袭击:“好啦,中也,说真的,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吧。”中也看着前方的街道,眼神冷静,“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可能而已。或许很不错,但不是我的未来。”   太宰治眨眨眼睛,笑了。   “你说的对,中也。”他轻轻的说,“这不是我们的未来。”   “干嘛,突然用这么奇怪的语气说话。”中也抖了抖。   “没事~”太宰治装可爱,萌混过关,“不过,你对港口黑手党也有些兴趣吧?”   中也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去吗?”太宰治戳戳中也。   “……去!”   “那么,今天的副本是横滨—港口黑手党。副本首领森鸥外,绝对的精英怪。”   太宰治摸出一把折扇展开扇了扇,有趣的是,那上面写着“傻[哔——]退散”四个大字,“目标是取得首领信物——脏兮兮的红围巾。没问题吧?”   “虽然师父之前确实让我们帮忙闹出一些事来,但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中也沉吟。   “相信我,中也!”太宰治睁大眼睛,努力展现自己的真诚,“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那好!”中也微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太宰治的计划。   年少的孩子们并不喜欢瞻前顾后,也和循规蹈矩丝毫沾不上边。他们就这样达成了共识,决定去港口黑手党搞事。   对太宰治和中也来说,入侵黑手党并不难。何况他们还开了挂——提供了黑手党大口内部结构图的外挂首领宰笑而不语。   黑手党旁边的小巷子里,太宰治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精致的线圈本。线圈本被内置硬封皮分成了八个部分,而最外面的封面只是一个普通的练习本封面。   这是另一个外挂,来之前他才拿到手。是陆羽的老队友,异能道具制作者叶言之下了血本联合种花家诸位强大的异能力者制作的异能手帐本。   集合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异能效果。这也算是陆羽晋升超越者后各方大佬送来的人情,都被用在这本笔记上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太宰治最强的外挂。   他熟练的翻到某一页。这一部分的纸看起来都是牛皮纸,上面用各色墨水写着奇怪的字符和魔法阵。   太宰治的手覆盖在一个绿色的小法阵上念了句什么,那个法阵就褪成了灰白色,而中也和他甚至朝歌身上都笼罩上了一层雾。   “时效半个小时,能减轻存在感,让人下意识忽略我们的存在。”太宰治收起了本子,“我们走管道。”   “半小时足够了。”中也攥攥拳头,“走。”   两个小朋友顺着管道入侵了港口黑手党。在重力和忽略效果的辅助下,两人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到了顶层的下层。   但他们的顺利到此为止了。   “谁在那里——罗生门!”黑红色的锋利布条切断了管道,一前一后的两个少年身下一轻,眼看就要掉下去。   才怪。   中也反应迅速的握住了太宰治的手腕,重力的控制下,他们缓缓落下。   这里似乎是一间情报室。一个穿着黑色外套,两鬓发尾霜白的苍白少年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忽略的效果无法对刻意警觉者起效。而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忽略效果就消失了。   “是守门怪啊。”太宰治歪头。   “……太宰、另一个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吗。刚刚中也先生还汇报过这件事,没想到在下现在就见到了。”少年神色冷峻,“尔等为何入侵黑手党?”   “我知道你,你是芥川龙之介,太宰治的弟子,敦敦的宿敌。”   太宰治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神色奇妙的问:“他能教你什么?怎么使用异能力吗?”   “你没有回答在下的问题,在下也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况且,你并不是在下追随的人。”瘦弱的黑衣少年微微咳嗽了一声,“虽然你也是太宰治,但在下尊敬的、指引了在下的,只是那一位太宰先生。”   “谁都不能代替太宰先生——哪怕是过去的太宰先生也不可以。”   芥川龙之介放下抵在唇前的拳头,神情冷漠。   “何况,就算今天来的是太宰先生,在下也不会放任的!”   覆盖着异能力的黑布猛然在少年身后改变形状,高高扬起,交错着向两人的方向袭来。   早有准备的太宰治和中也分别往两边跃起。   “嘛,很坚定啊。”太宰治灵活的在满天黑布中借力腾跃,“看来可以打一架了。”   他很少有这种直接对敌的机会,居然还有点兴奋。   “来!”中也的眼中爆发出战意,红光浮现,率先冲了上去。   “空间断绝!”   “哦?”   被拦下的中也眉头一跳。是个棘手的对手,但他正想看看跟师父修行的具体成长呢!   太宰治在半空一个翻腾,手镯抑制器上的镰刀挂坠落入手中,迅速变大,皎洁的刀光在狭小的室内显现,迅速切断了罗生门的枝条。   天兵,斩月。   少年嘿嘿一笑,镰刀在他手中轻盈无比,雪色刀光清理出安全的环境,又暴力的切碎了天花板:“抱歉啦小狗狗,虽然很想和你打,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芥川冷哼一声,罗生门的黑兽气势汹汹的袭向太宰治,却被另一个人拦下。   “你的对手是我!”橘发的少年一拳将来袭的黑兽逼退,目光灼灼。   借此机会,太宰治轻盈的跳上了上层。   芥川并不慌乱。他没有去追太宰治,转而认真的和中也交战起来。   他的胸口也有热血在沸腾。   年少的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年少的“双黑”。黑手党世界的奇迹。   他正在——与他们为敌。   想到这一点,他就兴奋的想要笑出来啊!!   疯狂的罗生门就这样对上了重力。   而太宰治已经到达了首领办公室外面。斩月争鸣,挡下子弹,刀柄反转,轻易打晕了守卫。   “嗡!”刀刃破空,切开了厚重的大门。   太宰治咋舌。不得不说,拿着超越者的武器作弊,这种感觉真的——   太爽啦!   举着小洋裙的森鸥外看着门口,高高挑起了眉毛。   “好像发生很有趣的事啊,爱丽丝酱。”   “你还是顾好你的脑袋吧,林太郎。”过了多年样貌也未曾变化的金发萝莉毒舌依旧。   “哟吼,好久不见,不对,初次见面啊,森医生。”背着小包、扛着镰刀的卷发少年大大咧咧入侵了房间,“呀,爱丽丝小姐一点也没变呢。”   “居然是太宰君!”蹲在地上的森鸥外站了起来,脸上是虚伪的惊讶,“我可真是受宠若——”   他猛的后跃,刀光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留下了深深的刀痕。   “……惊。”   太宰治完全不给狐狸反击的机会,他反手将守卫的匕首挡回,镰刀生风,攻向森鸥外。   奇怪。   森鸥外没有使用异能力,甚至阻止了守卫,只是自己灵活的躲避着攻击。   “哎呀呀,这位太宰君,我们应该没有什么仇吧?”他一边躲,一边好奇的询问。突然,感觉肩膀一轻。   一只白乌鸦叼起了他的围巾,试图把它带走。森鸥外一皱眉,伸手拽住剩下的围巾,另一只手下意识挥出手术刀,然后被雪白的大镰刀挡回了。   过于锋利的刀光直接切断了围巾,白鸦成功抢到一半。   太宰治嘿嘿一笑。目标完成,再拖不利,他停止攻击,反手一刀,劈碎了玻璃,然后连人带刀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   叼着红围巾的白鸦跟着一起飞走。   森鸥外几步跨到玻璃旁,看着棕发少年被同样突破到外面的橘发少年接住,然后迅速飞离了这里。他阻止了属下射击的意图,拿着剩下半截的围巾,陷入沉思。   所以,这是干什么来了……? 第151章 会议   晚上。   太宰治回到了武侦宰的宿舍。他脖子上,搭着一条——仔细看就知道其实是半条——颜色不大美妙的红围巾。   “那只小矮子回去了?”武侦宰斜靠在沙发上,一边翻书一边懒洋洋的问。   “嗯,他还有羊的生意要跑。”今天过的非常充实的太宰治换下鞋子,绕到沙发边上探头,“我说,太宰。”   “嗯?”武侦宰抬眼。   “你的父亲是谁?”太宰治睁大眼睛,“不会是那个森医生吧!”   “嗯……”武侦宰做出沉思的神情,“一定要说的话,并不是谁都有‘父亲’的呢。”   “那你可真是对敦敦说了不得了的话啊。”太宰治似笑非笑,“就这样把那位院长定义为‘父亲’了吗?家人间的关系,你也不懂吧?”   “你想说什么?”武侦宰轻笑。   太宰治的小下巴冲着门口的衣架遥遥指了指。那里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早上还没有的黑色斗篷。   “诺。”   武侦宰没有说话。   他躺倒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哼。”青年闭上眼睛,唇角却勾起了弧度。   ——家人啊。   太宰治揶揄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安静一点也挺好的,野猫还是不说话可爱,哼。   *   港口黑手党被人袭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横滨。   据说,袭击者一个使用白色镰刀且可以飞行,十分强悍。而那位著名的祸犬似乎对此念念不……耿耿于怀,最近出没的次数都变多了。   同样,有小道消息表示,袭击发生的时候,黑手党的重力使刚刚到达谈生意的地点。收到消息后,重力使似乎怒骂了一位侦探社成员并试图赶回去报复,但被首领森鸥外阻拦……   各种猜测、内幕满天飞。   当事人森鸥外及中原中也始终保持沉默。祸犬芥川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活跃,不过他意味不明的发言反而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总而言之,就一个词,神秘。   除了黑手党的趣事,横滨的生活仍然刺激有趣。   侦探社的人惊讶的发现,自从年少的太宰治到来,武侦宰就再也没有入水/吊颈/各种自杀过!   国木田独步一度非常感动——难道说,太宰终于长大了(?)懂得给别人(自己?)做榜样了吗!!   然而江户川乱步无情的戳破了这个美梦:“太宰只是害怕被抓包而已吧。”   毕竟,孩子在家长面前,总是要收敛的呢。   名侦探早已看穿了一切。   武侦宰蹲在河边,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而在他认真看河的同时,也有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在盯着他。   饱涵警告,如芒在背。   事实上,武侦宰可没有多么乖觉。他之前就尝试过了,只是没被国木田发现而已。没被发现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根本没有成功——   入水的时候,会在接触水面前,被神秘力量拉上来;上吊的时候,树枝或绳子都会奇妙的断掉;喝毒药的时候,总会有奇怪的太宰小治施施然出现把药抽走……   唯一的一次成功入水,还是在秋日灿烂的一天。只是,愉快的入水没多久,他就被一张渔网捞上了岸。而捞他的小姐姐笑容可掬,表示有客人预约了这个捞人项目,同时还有之后的洗剪吹换衣服灌姜汤等一系列服务……   在那之后,武侦宰暂停了自己的作死行为。   反正早晚会走,就忍一忍吧。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安分了下来。   也算是微妙的在享受这种独特的关怀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想继续挑战自杀。比如现在,看着美丽河流的他就正在疯狂动心。   然而,身后那道盯着他的目光实在是无法忽略啊。   身缠绷带的青年悻悻叹气:“计划都已经开始了,怎么还有时间来盯我啊?”   明明最近的饭都不是亲手做的了。   耳中捕捉到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轻哼。   “嗨嗨,不入就不入。”武侦宰站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想吃蟹肉了……”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靠着树枝的陆羽微微一笑。直到看不到武侦宰的身影后,他才拿出手机查看消息。不过在他看清上面的文字后,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去了。   行吧。   看来今天中午,白猫猫吃不到他点的餐……不,订个好点的外卖也可以。   发消息给餐馆下好订单,陆羽关闭页面,欣赏了一下壁纸上猫猫弟弟们贴贴的照片,重新打起了精神。   走了,干活去。   *   武装侦探社的会议。   “港口黑手党,又被袭击了?”中岛敦呆滞。   “是的,袭击者正面对抗了重力使中原中也,击退了尾崎红叶和芥川,打伤了首领森鸥外后扬长而去。”主持会议的国木田独步神色严肃。   “噫。”这个战绩惊呆了不少人。   “袭击者使用一把黑色的镰刀……是之前那个镰刀怪人干的。”国木田凝重的念着资料,“就是那个斩杀了涩泽龙彦、袭击了钟塔、摧毁了许多异能力组织的人。”   “啊,是那个人……”中岛敦想起了骸塞旁的惊鸿一瞥,“之前军警还下了文件,把他定为恐)怖)分)子)了……”   “因为钟塔那边的态度很强硬,政府需要有所回应。”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现在我们已经收到了异能业务科下发的文件,要协助缉捕[镰刀]——这是异能业务科起的代号。”   “这个代号听起来有点逊。”武侦宰中肯的点评。   “这不是重点!”国木田独步吼了一声,一拍桌子,“现在最明显的线索是,上一次袭击港口黑手党的人使用了一把白色镰刀,两人应该有所联系!不过根据黑手党那边的消息,说是可以肯定两次不是同一个人。”   太宰治坐到江户川乱步身边,事不关己的从对方的薯片袋子里摸薯片吃。   江户川乱步抬起一点眼皮,又重新懒洋洋的眯起眼睛,放任了太宰治的行为。   一大一小专心的吃着薯片,并不发表言论。   “所以要和黑手党合作了吗?”谷崎紧张的问。   “目前是这么准备的。”国木田答道,“港口黑手党那边有充足的线索,而且,也许能探查出对方这样行动的目的。”   江户川乱步打开了一瓶汽水。   太宰治打开了一盒酸奶。   吨吨吨——   “不过,具体安排需要等社长回来。社长上午有重要的会议,现在还没有回来。”国木田独步捏捏鼻梁,   武侦宰撑着脸,伸手从太宰治那边摸了几颗巧克力。   太宰治塌眼,没说什么。   “那之前托花袋先生查的芯片的事,还要跟进吗?”敦询问。   “自然。阿敦,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都先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来调查[镰刀]。”国木田皱眉,看向太宰治,“修治君!”   “喔?”太宰治抬头。   “接下来,侦探社会迎来一段紧张期,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太宰治放下酸奶,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留,只是我家老头催我回家上学了。我今晚就得回去,唉。”   说着,他又去抓了一把薯片。   大家都没料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安静!”国木田又敲敲桌子,“回去也好,安全。好好上学,别学那个……整天摸鱼的大人!”   “自杀狂魔“”这个词终究还是被他咽下了,毕竟武侦宰最近还真没怎么自杀。   “哎,好过分啊,国木田田。”武侦宰一边咀嚼巧克力一边含糊道。   “放心吧!”太宰治举手,“我可是绝世可爱啊。”   “自恋这一点倒是一模一样……”国木田嘟哝。   “那个,社长什么时候回来呢?”贤治提问,“还有,要不要给修治君办个送别会什么的?”   “不用不用!”太宰治挥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回来了,不要太想念我。”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所以只剩下社长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国木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联系人,皱起眉头接了电话。   太宰治往武侦宰那边凑了凑。   武侦宰跟着往边上凑了凑。   江户川乱步放下了汽水,神色突然变了。他睁开了眼睛。   “什么……?社长受伤晕倒了!?”国木田独步不可置信的重复着电话里的内容。   气氛蓦然凝滞。   江户川乱步转头深深地看向太宰治——一大一小两个太宰治,然后收获了一模一样的两个手势。   他没说什么,只是给自己戴上了眼镜。   “走吧,去接社长。”侦探社孩子气的顶梁柱突然认真了起来,绿色的眼睛锐利又理智。   他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侦探社的成员们:“要打起精神了啊。”   太宰治轻轻碰了碰武侦宰,小声道:“乱步真的长大了。”   武侦宰同样小声回答:“乱步先生一直很可靠。”   这可是武装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啊。   国木田独步挂上电话:“乱步先生说的对,接下来的形式会很严峻,请诸位务必认真对待!”   “了解!”众人一同回答。   山雨欲来。   但是……   武侦宰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带着笑意看着所有的成员。   太宰治则歪歪头,看着微笑的武侦宰。   原来如此。   同伴啊。 第152章 阴谋   坂口安吾在加班。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说,哪天安吾没有在加班才会显得很奇怪。   但这次的加班内容格外严肃。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和武侦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先后遇刺,两人中了一种名为“共噬”的异能。   简单的说,要么一个死,要么一起死。当然还有最好的找到共噬异能的主人让他取消异能的办法,但这显然不容易。   不过比起让横滨的黑夜和黄昏完全对立,坂口安吾宁愿48个小时不睡觉高强度工作也要把这个异能者找出来。   可惜,对方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风口浪尖,藏的比老鼠还严。目标有意隐藏,外貌信息又是一片空白,坂口安吾愁掉了头发也没找到人。   他倒是能用堕落论去读取环境的记忆,但是缺少关键的物品,仅仅靠墙壁、地面和衣物等物品的记忆根本不够。   幕后之人大概也在防备这类异能。这让坂口安吾无法通过堕落论锁定共噬的主人。   因此,他只能用最基础的排查手段,在世界范围内搜索相关的异能力者。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幕后之人并没有给他排查48小时的机会。   种田长官,遇刺了。   ——这下,横滨的三大巨头就都入局了呢。   一间阴暗的、墙上挂满屏幕的小房子里,瘦削的俄国人坐在椅子上,轻盈的转了一百八十度。   “西格玛已经拿到了书页的地址。”带着白色软毛的瘦削男人带着礼貌的微笑,苍白的皮肤显得那双梅子色的眼睛格外幽深。   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   “阁下要亲自去取吗?”   被他询问的人正靠在紧闭的门板上。黑斗篷,面具,怀抱黑镰。   “不去。”他懒洋洋的回答,带着烟气的怪异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你不怕我抢了就跑,我还怕你用假地址骗我呢。”   “还真是谨慎呢。”陀思捏住下巴,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明白了,我让别人去取。”   “下一步做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自然。阁下过来一下吧。”陀思转回椅子面向那些屏幕,一条条数据在屏幕上出现,“今天,福泽先生就会和森首领约战了,只要没有人打扰,他就会死在森首领手上,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就会彻底决裂了。”   “嗯。”靠在门板上的人把镰刀横在颈后的双肩上,双臂绕过刀柄自然搭上,刀尖微微点地,慢慢的走到了俄国人的身边。   “阁下看这里。”陀思在最大的屏幕上调出了一副地图,几次放大,最终固定在一个地点。   “嗯?”危险的男人倾身凑近,透过面具的孔洞去看那个屏幕。   ——很近。   近到他能感受到那柄镰刀散发出的择人而噬的冰冷气息。   近到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   陀思神情不变。   没有把握。对方一直在防备他,而且反应实在太快……   算了。   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逝,陀思伸手点上了那个位置:“他们约战的位置最可能是这里,麻烦阁下去掠阵,不要任何人阻止他们。”   “OK。还有吗。”沙哑的声音就在陀思耳边响起。   “请在分出胜负后立刻通知我,我会启用书页。”陀思脸上仍然是礼貌的笑容,“在这之前,阁下可以去顺手救一个人。”   他屏幕上的地图迅速闪了几下,换了一个新地址,同时还有许许多多的资料弹跳出来。   “被囚禁于第七号机关的小栗虫太郎。”   屏幕上弹出了小栗虫太郎的档案和七号机关的相关内容。   能够消除罪证的异能力者。   政府最为黑暗的地下机关。   陀思听到男人冷笑了一声。他站直了身体,仍然是懒洋洋的语气:“我知道了。”   “您只需要把他解放出来就可以,后续安排会有人接上的。”陀思放大了资料的文字。   “需要隐秘行动吗?”   “不需要。阁下自便即可。”瘦削的俄国人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异能力者。   “可以。”男人放开了镰刀,转为一个单手倒提的姿势。转身前,他的动作顿了顿,裹在黑手套里的手突然探出,往陀思的小白帽上摸了一把,没给对方做出反应的机会就收了回去。   然后转身就走。   陀思:……   他深沉的看着男人往外走的身影:“阁下——”   “嗯?”男人发出懒洋洋的鼻音,并不回头。   “武运昌隆。”   “多谢。”接到祝福的人打开大门,潇洒的走了出去。   哼。   没安好心思的小坏蛋。   ——   坂口安吾站在种田长官的病房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面上一片空白。   遇刺现场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监控,种田也没有留下什么密文一类的东西。   因为没有必要。   [堕落论]。   坂口安吾读取了种田折扇上的记忆,清晰的看到了事发的所有过程。显然,了解属下异能的老狐狸全程都在为堕落论刻意拿着折扇。   长官收到了密信,对方是共噬异能的幕后黑手,要求种田独自去会面。因为种田的异能可以获取一定的情报,他就孤身犯险了。   只是,对方的异能力显然也和情报有关。   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刺伤了种田,独立离去。而种田长官失去意识前,对着这柄折扇说出了他获取的情报。   坂口安吾握紧了折扇,只觉得后背一片发凉,冷汗不断的从头上冒出来。   能够影响现实世界的书页……   就在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怖之时,手机在此刻响起。   书页,失窃了。   以及,七号机关遭到袭击,动手的人是[镰刀],小栗虫太郎下落不明。   坂口安吾那让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几乎在瞬间就回归了。他冷静的挂断电话,然后播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好像被砸过的武装侦探社里。   桌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资料,武侦宰和江户川乱步坐在桌前,说着一些其他人怎么都听不明白的话。   敦、贤治等人并不在这里,之前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实打实的来了一场。现在他们在外面寻找福泽谕吉——   武侦宰和江户川乱步则一直在试图找到共噬异能力者的资料,但只发现了幕后黑手布下的重重陷阱。   只是没等得出个结果,被保护好的两位首领就自己离开了。   突然,武侦宰的手机响了。   “电话。”江户川乱步推推眼镜,提醒武侦宰。   “知道了。”太宰治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他顿了顿,等手机再响了几声,他挂掉了电话。   “要走了?”江户川乱步头也不回的问。   “嗯。”武侦宰站起身来,双手放入口袋,“交给你了,乱步桑。”   “嗯。”江户川乱步不满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武侦宰和江户川乱步一起说出了最后的词。   “去吧太宰。”江户川乱步翻过一页资料,绿色的眼睛中划过无数的信息。   “早去早回。” 第153章 小丑   就在武侦宰离开侦探社不久,全横滨、不、也许是全日本的电视、手机都被黑客入侵了。   屏幕上,身穿小丑装、有着银色小辫子,只露出一只有疤痕的金眼睛的男人颇有戏剧感的张狂大笑。   “提问——我是谁呢!”   在他身后,是被紧紧绑着的政府高官们。   “回答正确!我是果戈里!”   没有人回答他,他却自然的接了下去。   “下一个问题——我要做什么呢?”   英俊的小丑转了个可爱的圈圈,不过只怕没有人能欣赏到他的可爱。   “当然是变魔术啦!”名为果戈里的青年摘下了头上的小礼帽,对着镜头夸张的举了个躬,“今天要表演的节目是——电锯惊魂!”   他转过身,凑近了被堵着嘴、一脸恐惧的长官,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哦哦哦哦!遭了!我的助手,你为什么没有逃生道具?”   “道具师!道具师在哪?为什么不给我的助手们逃生道具?”他开始对着空气怒斥,“这样,我的助手怎么从电锯下逃生?”   然后他安静了下来,似乎在倾听谁的回答。不一会儿,他脸上就浮现出了喜色。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道具师啊!”   他对着镜头出演着这场可怖的独角戏。   “那么,魔术开始吧!”   毫无征兆。   毫无掩饰。   没有倒数。   一个人质身后的电锯突然启动,接着,满屏的鲜血。   日本各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怒骂和哭泣,还夹杂着不少的喝彩。屏幕里的果戈里仍然在大笑:   “哈哈哈哈!助手你的演技进步啦——可以起来了,助手!助手,助手?”   他又一次惊恐起来,开始围着两截尸体团团转。   “哦不,助手,你怎么真的死了!”   坂口安吾坐在特务科的办公室,只觉得后背发凉。   特殊部队已经锁定了小丑所在的位置,但因为害怕惊动那个疯子而不敢突入。   拥有因果律异能“another”的绫辻行人也给了他回复——异能没用,因为果戈里对死者并没有“杀意”,死者死于电锯机械,这只是一场“演出意外”。   小丑的眼睛里居然流下了真实的眼泪。他嚎哭了几声,又瞬间变了脸。   “有趣吗,喜欢我的表演吗?”他兴奋且得意的凑近了摄像头,英俊的五官因为过于靠近而扭曲。   仅仅凑近了一下,他就回到了原位。青年那只露出来的眼睛弯了起来,唇角也高高挑起:“那么,下一场,和哪位先生一起表演呢?”   他快乐的在地上蹦跳了起来。   “哦!天哪!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们是‘天人五衰’!记住这个名字!是会给世界带来惊喜的[杀人结社]天人五衰!”小丑振臂一呼。   屏幕突然切换了画面。   应该是一段录像。录像里,披着斗篷、脸覆面具、手持黑镰的异能力者暴力突破了一个严密的、一看就是属于官方的组织。   镰刀轻松突破了重重阻拦。视频的主角突然回过头,明明被掩盖了神情,但一种可怖的杀意仍然扑面而来。   视频戛然而止,“神威”两个字缓缓浮现,然后又变成了新的画面。   屏幕上出现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上面还残留着之前被强行突破的痕迹。因为和武装侦探社对抗了一场,大楼外还有着一地的废墟。   镜头转换,一个同款黑色斗篷的青年正缓缓在路上走着。似乎对镜头有所察觉,他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俊秀的面容。   棕色卷发,鸢色双眼,身缠绷带——港口黑手党前任干部,太宰治。   视频再次转换,是几张极其恐怖的尸体照片——都是近期发生的杀人案件。   视频重新切回果戈里这里。   “今天的表演到此为止了!”果戈里歪歪头,“下次表演再见哟~☆”   屏幕黑了下去,再也没有画面传来。   坂口安吾沉着脸。   所谓天人五衰,指欲界、□□之天人,于寿命将尽时所表现之五种异像——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正好视频最后那几起可怖的杀人案。   消息不停的跳出来。电话再次响了,坂口安吾接起手机。   “福泽谕吉死亡,武装侦探社宣告解散?!好的,我知道了。”   “对太宰治展开缉捕吗,会不会太仓促了,有可能是敌人的圈套……”   “突然出现的罪证?”   “原来如此。”   “军警的福地樱痴阁下出动了,果戈里被捉住了吗?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这就下发通缉文件。”   他沉重的挂断了电话。   太宰当年的罪证,他最清楚不过了。因为那就是他托关系找到七号机关,让[完美犯罪]小栗虫太郎出手消去的,只为了太宰能早点洗白。   现在小栗虫太郎被绑走,罪证重新出现,也不出他所料。   而刚刚那通电话,长官似乎认定让黑手党和侦探社彻底决裂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宰了。   虽然已经是很让人难以招架的局面,但坂口安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敌人这么做,掀起这样的恐怖狂潮,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刚刚长官的电话里已经明确说明,要将“天人五衰”作为世界级的打击对象。   缺少了关键的一块拼图。如果敌人是什么无谋的杀人狂,那自然不比多想。但坂口安吾很清楚,这次都对手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那个能和太宰治进行博弈的魔人。   所以到底是为……了……   ……什么?   坂口安吾捂住了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真是的,加班加多了吗?敌人就是敌人,一群以掀起恐怖为乐的疯子,去揣摩他们的想法干什么?   “长官!”坂口安吾的助手跑了进来,“有什么吩咐吗?”   “去保护武装侦探社的其他社员,可以的话,尽量吸纳进来,尤其是与谢野晶子。”安吾推推眼镜,“以及,对‘天人五衰’展开缉捕。”   “明白。”助手利落的鞠躬,“包括那位太宰君吗?”   “包括。就算他不是导致侦探社解散的罪魁祸首,那些罪证也是无法掩盖的。”安吾冷静的说,“找到他的踪迹后就联系军警吧。”   “是!”   助手离开了。   留下安吾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摘下眼镜,露出了难得的疲倦。   太宰,现在会在哪里呢。   但是现在的他没有休息的权利。尤其是种田长官现在还在昏迷中,安吾更是一身重担。   他戴上眼镜,重新开始工作。   没多久,新的电话就打来了。   “太宰去了天空赌场?好的,通知军警吧。”   天空赌场啊。   之前,有过关于它的印象吗?   安吾拍了拍头,打开了一瓶眠眠打破。   看来最近的压力确实了,天空赌场都能忘记。要是这一劫能平安度过,还是向长官申请休息几天吧。 第154章 面具   天际赌场。   大战后建立起的,以不明原理悬浮于天际的神秘建筑。   在这里,任何一国的法律都无法通行,相当于一个统领了一片空域的独立国。以赌场的高度,即使是扔下来一把椅子,也足以引发足够的伤亡了,因此也被猜测为战胜国建立的恐吓及监视用品。   而现在,监控显示,被通缉的武侦宰走进了天际赌场。   麻烦了啊。   福地樱痴的部下,萝莉体型的大仓烨子和眯眯眼的条野采菊一同负责对武侦宰的缉捕。   他们隶属军警最强的特殊部队,猎犬。其头领福地樱痴是远东著名的英雄,实力强大,多次平息过海外的灾难,被誉为活着的传说。   之前就是福地樱痴亲自出手,救出了被果戈里胁迫的高官们。不过果戈里的异能可以让他在一定距离的空间中自由穿梭,因此他在陷入不利后飞快的逃走了。   而猎犬的成员,都接受过某种手术,使体制增强了数倍。但作为代价,手术必须一个月进行一次,否则会全身溃烂而死。   最强的王牌——这就是猎犬。   而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已经踏入了天际赌场的大门。赌场的负责人,拥有白紫对半分长发、名为希格玛年轻男人接待了他们。   他强硬的拒绝了军警的搜查。赌场配备了特制的音响枪,专门针对异能力者,因此很是难缠。   而作为回应,大仓烨子暴力毁坏了天际赌场的大门,封锁了赌场,进一步与希格玛对峙。而失去视觉但拥有格外敏锐的其他感觉的条野则带着渗人的微笑,去倾听赌场内每一个的心跳。   那么,武侦宰在哪里呢?   他确实在天际赌场。   作为一个类似独立国的存在,天际赌场自然有着完善的休息区和娱乐区。舞池、吧台、台球,应有尽有。   一个披着斗篷的卷发青年轻松的走进了舞厅,没有一点被通缉的紧张感。   今天似乎是有化妆舞会,门口的侍者正在分发舞会面具。他拿过一个银色的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轻轻覆盖在脸上,就这样走进了大厅。   这里没有窗户,因此没有自然光。彩色的灯光投在舞池上空,不少人伴随着节奏明快的舞曲跳着随意的舞步。   青年来到距离有一段距离的吧台。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这里。   “一杯威士忌。”   有着冰球的玻璃杯被放在了他手边。里面犹在摇晃的酒液反射着同样的黄光。   青年握住酒杯,被绷带裹住的手腕从袖口中露出,灯光下显露出流畅的弧度。   他靠在吧台上,端着酒,透过面具看着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   “您的心情很好呢,先生。”   一个有着白色俏丽短发的男人靠到了他的身侧。他没有戴面具,双眼弯着,白净的脸上是好看的笑容。很独特的是,他带了一只铃铛耳坠。   是个气质很文雅的男人——排除他危险的微笑的话。   端着酒杯的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手里的酒杯。冰球和玻璃杯不断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手摧毁你栖身的侦探社,就这样让你喜悦吗?”笑眯眯的男人也不脑,只是继续慢悠悠的说,“难道说,你也与我一样,为那些哀嚎的心声而愉悦?”   “你在说什么?”举着酒杯的青年终于回话了,声音却是不属于太宰治的清朗。   “到了这个地步,再试图掩饰就没有意义了。”白发的男人仍然带着微笑,“我感受到了哦,独属于你的危险气息。还是说,现在的你,仍然试图逃脱?也对,现在周围有很多普通人呢。”   他的气息一下子危险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仿佛变成了可怖的狞笑面具。   “可惜,我并非顾及无辜之人生命的警察。”男人轻飘飘的说,“如果你躲入人群,就把人群也一并杀死好了。”   “您说了可怕的话呢。可是,我的确不是你要找的人哦。”青年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那杯威士忌,“误会了我的身份的话,我会很烦恼的。”   白发的男人心里微沉。他猛然出手,抓住了青年裹着绷带的手腕。   ——没有任何异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了。   他的异能力完全没有被压制、被克制的感觉。   没有“人间失格”。   手里的手腕有着有力的脉搏,可以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以及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属于“太宰治”。   白发的男人——条野采菊在一瞬间感到了荒谬。   太宰治呢?居然连他也骗过了吗?   “阁下,可以放开我了吗?”被握住手腕的青年声音中透出了一丝不悦,“你很失礼。”   “……打扰了。”   条野清楚的认识到,这个男人也不简单。但他的首要目标是缉捕武侦宰,其他人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中。   麻烦了。   天际赌场毕竟不属于日本,在不能确定取得成果的情况下,贸然引起纷争只会造成麻烦。   不愧是前任黑手党干部啊。这一步也算计到了吗?   盲眼的军警松开了手里的手腕。   先去和副长汇合好了。   青年目送白发男人离开,面具外锐利的唇角微微扬起。他直起身来,手指把滑落的黑卷发别到耳后,轻快的走入舞池。   一个个、一对对、一群群人正随着节拍在灯光下晃动着。这里是赌场,充满了金钱和酒精带来的快乐,因此舞池上也有着不一样的气氛。   他在跳舞的人群中穿行。   途中,他经过了一群舞步毫无章法的年轻人。离开他们的时候,手里已经拉住了一个人。   这个人也披着黑斗篷,带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露在外面头发卷曲柔软。   银面具握着黑面具的手腕。这只手腕缠着绷带,脉搏平稳,体温微凉。   “先生有何指教?”黑面具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询问,声音是很独特的柔软。   “我看阁下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不由心生欢喜,情不自禁,想邀阁下共舞。”银面具一本正经的说。   “可我带着面具呢。”黑面具语气中出现了疑惑,“这样也能看出来我的帅气吗?”   “能的。”银面具煞有其事,他松开了手里的手腕,微微躬身,做出邀请的姿势,“你的帅气突破了面具。”   黑面具心情大好,握住了那只手,然后反客为主,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拉。   “先说好,我只会跳男步哦~”   “没关系,我们好有缘哦。”银面具失笑,跟随黑面具的节奏调整起了步伐。   他说:“你看,我也只会跳男步。” 第155章 共舞   舞曲被恰到好处的切换成了一区节奏稍缓的英文歌。微微带着些沙哑的女声深情的唱着缱眷的词。   他们保持着交谊舞的距离,跟着放慢了节奏,精心算计着进退。   凭借着过人的敏捷和身体素质,两人的步伐成功糅合到了一起,杜绝了踩脚等尴尬事件的发生。   周围的人都在按自己的意愿舞动着。而他们身处的角落似乎被独立成了一个世界,黑暗和灯光交错,喧嚣与宁静共存,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完美的融入其中。   歌手的情绪渐入佳境,两人也基本摸清了对方的情况。   嗯……半斤对八两。全靠身体素质和节奏感在硬凑。   太宰有些想笑。两个只会跳男步的家伙在一起跳舞——   不如来点好玩的。   于是,带着黑面具的太宰猛然一拉相握的手,把带着银面具的陆羽拉近了,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平等的形式被打破了。   他握住了主动权。   比他略高几厘米的男人顺从的被拉近。一起袭来的是与周围的酒精味香水味金钱味截然不同的气味。淡淡的,带着食物的鲜美气息和河水的水腥味。那是他自己身上会有的味道,为了骗过感官过人的条野,狡猾的兄长披上了弟弟的猫皮。   ——今天早上,太宰就发现自己的斗篷被换过了。   灯光在周围亮起,他看清了那双没有被面具遮掩的眼睛,鸢色的,带着温和的笑意。   是无言的纵容。   他感觉面具下的自己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于是他升起来一股情绪,也许是不服输,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抬起了两人相握的手,搭在对方腰上的手轻轻一送,引导对方随着节奏旋转。   陆羽从容的接住了对方的坏心眼。超越者的身体素质被拿来满足自己的小私心,裹着黑斗篷的男人利落的旋身,带着独特的潇洒。   一圈,两圈。不同于女性的柔美优雅,但洒脱而独特。   他们拉开了些距离,但两只手仍然没有松开。   陆羽调整了一下距离,露在外面的唇角突然勾起坏笑。虽然不在乎,但总要礼尚往来。于是他像刚刚太宰做的那样,把人往自己这边一牵引,顺势握住了对方的腰。   舞曲来到了副歌的阶段。歌声突然高昂了起来,情绪也被镀上了一层沉醉。   拿回主动权的兄长借着那一点身高优势把弟弟往上一托,太宰被带离了地面。他们开始旋转——   两件黑斗篷都随着动作旋起,仿佛绽开了一朵黑色的花。   周围的景色飞速变换,清晰的存在就只剩旋转中心的青年。太宰一手扶住对方的肩,另一只手猛然探出,摘下了那个银色的面具。   露出温雅的眉眼,和下半张脸的锋锐截然不同。   ——面具下面套易容,有意思吗?   ——骗到你了,就有意思。   一直到副歌平息,太宰才重新站在地面上。   他们对视一眼。   好吧,打平了。   节奏回归平缓。   幼稚的斗争停下了,舞步回归正轨,却远比一开始来的自然。分开,贴合,后退,靠近。两只缠绕着绷带的手牵引着双方,主导权默契的随着节拍轮换。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下一曲舞曲开始前,他们一起跳到了舞池外。   “感觉如何?”陆羽微笑着问。   “糟透了。再也不要和男人跳舞了。”太宰不由的抱怨。   “真的吗?下次要拒绝我吗?”陆羽一边带着他往吧台走去一边反问。   “当然,如果先生愿意回去苦练女步,我倒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我以为,阁下会愿意陪我练习。”   “如果你请我喝一杯酒,我就考虑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吧台边。   “来一杯番茄汁,一杯威士忌。”闻言,陆羽立刻跟酒保点单。   “看不出来,先生居然不喝酒。”太宰调笑。   “不,那是给你的。威士忌才是我的。”陆羽微抬下巴,意味深长,“好孩子应该懂得不在家长面前喝酒,嗯?”   太宰沉默。   番茄汁很快端了过来。陆羽结过那杯果汁,绅士的将它送到太宰跟前,揶揄道:“男孩子不要那么轻浮,怎么可以随便被一杯酒拐走?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啊。”   太宰接过番茄汁,正想回答什么,却被打断了。   “打扰一下。”   是条野采菊。   他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被打断了贴贴,陆羽心情不佳的质问道。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我能和您的舞伴先生握个手吗?”条野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笑眯眯的继续询问。   “哎,你这人,看着文文雅雅的,没想到啊……”陆羽嘀嘀咕咕,“你想握手去问他,问我做什么。”   太宰耸耸肩,伸出了手。   条野眉宇微动,握了上去。   同样没有异能被抑制的感觉。   他松开了手:“打扰了。我请二位喝酒。”   “不必了先生。”陆羽冷哼,“您赶紧去找要找的人吧。”   说着,他摸出一个硬币把玩了一下,“嗡”一声弹飞:“我的脾气可不会一直这么好。”   硬币破开空气,直逼条野门面。条野伸手夹持住硬币,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冷。   “再也不见。”陆羽挥手。   条野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陆羽后拿着那个硬币转身离开了大厅。   “他大概不会回来了。”太宰摇晃着番茄汁道。他的手腕上,一个不知何时戴上的金属镯子正反射着灯光。   “那可真是太好了。”陆羽抬手扣住了太宰脸上的黑色面具,轻轻把它摘了下来,“所以,要加入我们吗,太宰君?”   “我似乎也无处可去呢。”太宰垂着眼睫,带着浅笑回答。   面具被带离,棕色卷发下的俊秀面容被暴露到了灯光下。   “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陆羽反手把那个黑面具扣到了自己的脸上,“不过还不是时候。”   “好吧。”太宰拿出之前摘下的银色面具戴上,“勉为其难的加入你们好了。”   “那可真是荣幸啊。”陆羽端起自己的酒杯,和装有番茄汁的杯子轻轻碰撞了一下。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   条野采菊找到了猎犬的副队长大仓烨子。对方正伪装成一位老奶奶,颤巍巍的请求帮助。   这是大仓烨子的异能力,可以控制人的年龄。自己的,或他人的。   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让森鸥外这类人狂喜的异能力。   “您小心。”条野扶住老奶奶,轻声道,“副长,太宰治不在。不过我发现了别的东西。我在硬币里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谢谢啊,年轻人。”老奶奶靠在条野身上,“看来我这种年纪的人不适合再来赌场了,还是回去吧。”   “我送您好了。”条野知道这是暂时撤退的意思,扶走了烨子。   倒不是他们害怕赌场,主要是之前条野在舞厅的时候,大仓烨子刚刚正面和保卫对峙了一场,为了躲避音响枪同时也不想太闹大才变成老奶奶。   因此现在也没必要再起争纷——或者说,不急在这一会儿。   被大仓烨子弄塌的门已经被紧急修复好了。来时乘搭的飞行器仍然停在外面,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天际赌场。   “这里只怕马上就要沦陷了吧。”   说话的是太宰。   在猎犬们离开的相反方向,陆羽和太宰站在赌场边缘,身旁是另一架飞行器。出来以后他们就把面具收起来了,不过陆羽脸上仍然带着他的易容。   “何处此言?”陆羽问。   “这座赌场,根本不是大战后的建筑,而是因为书页力量下的产物吧。”太宰看着脚下的建筑,微微感叹,“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为什么要创造这么一个赌场呢?”陆羽微微歪头。   “因为这个。”太宰探出修长的手指,指间是一枚银币,正是刚刚陆羽拿来威胁条野的那一种。   “你偷我钱包。”陆羽轻哼。   “生气了吗?”太宰眨眨眼。   “没有。”陆羽失笑。太宰动手的时候他其实有所察觉,不过是假装不知的放纵而已。他钱包里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感谢智能手机,没有给他钱包里放相片的机会。   “硬币里是□□吧。”太宰开始接抛这枚硬币,“这些钱会随着这个巨大的赌场传播出去,然后不断被引爆。造成伤亡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人们不会再信任货币。因此,混乱就会来袭。”   “完全正确。”陆羽伸手,在半空截走了那枚硬币,“不过刚刚,猎犬先生已经发现了这个阴谋呢。”   “所以这座赌场,也就快要沦陷了。”太宰摇头,“接下来去哪?”   “去我们的据点。”陆羽手中的硬币银光一闪,消失不见。   他看着遥远的地面,高高扬起唇角。   “说起来,太宰君,要玩个刺激的吗?”   太宰一愣:“等等,不是吧,你……”   “是难得的殉情哦!”   陆羽嘿嘿一笑,伸手禁锢住太宰劲瘦的腰,从赌场边缘一跃而下! 第156章 活着   在跃入空中的那一瞬间,太宰的瞳孔不由得缩小了。   虽然他有过多次濒死体验,但这种真实的从高处坠落,确实是没有的。   因为,从高处落下,真的会死。除了儿时最迷茫的时期,此后他所有的求死,都是为了感受真实的“生”。   他的确追求过死亡,不过又不甘心随便的死去,因此一直在找啊找啊——   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救赎。   一直到站到阳光下,他才不再茫然追寻,才由“向死而生”变成“向生而死”。   身侧是烈烈的风,优秀的头脑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是不断的坠落。世界的倒正仿佛失去了意义,眼中只剩下从小变大的地面。   虽然知道身边的人既然敢带他跳下来就一定有把握安全着陆,但是在这种强烈的失重感中,他还是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并非贴近死亡的感觉,而是一种突破桎梏,暴露灵魂的畅然。   ——是活着的。   飞速的心跳,鼓动的血管,他又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他是活着的。   两个人的黑色斗篷都被高高扬起,像两只俯冲向地面猎物巨鹰。   天际赌场很高,足够他们在空中停留许久。   太宰偏过头,去看自己身侧男人的神情。   一直在笑着啊。   “有趣吗——”陆羽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在骤风中大声询问。   “勉勉强强——”他同样大声回答。   “我说,太宰君,活着的感觉如何?”带他跳下来的人这样问。   活着的感觉?   太宰在大风中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那当然是——   他曾徘徊于孤独的海,曾游荡在冰冷的人间。他试图挣扎,也企图沉沦。但在某一刻时他才醒悟,原来孤独的海没有尽头,但只要往前走一步,就有朋友;人间确实冰冷丑恶,但粲然的光辉也绝非虚假,正如烈日高悬。   也曾有人坚定的希望他活着;也曾有人一心想让他踏入光明;还有人全心信任着他,需要着他。   他的人生从黑色逐渐被各种颜色覆盖了。情绪是会感染的,来自伙伴们的正面色彩在一点点的改变他。   现在,还有一窝喵喵叫的家伙企图入侵他的生活,而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成功了。   ——还不错啊。   陆羽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们已经靠近了地面。名为“追魂”的天兵钩爪被甩出,扣在了一栋大楼的楼顶。   虽然钩锁有着弹性,但改变方向的时候仍然会对身体上的受力部位有损害——特指太宰被陆羽带着的腰。   于是超越者无视速度带来的可怕冲力,用体质抗住了拉脱感,然后用一种抡麻袋的架势把弟弟往上方一抛。   在对方身上的速度被稍稍抵消后,陆羽又把他重新接到怀里,顺着钩爪的力道在城市的鳞次栉比中飞荡。   即使是以太宰的体质,也被这一波操作颠的胃部翻涌,头脑晕眩。   “有趣吗?”陆羽又一次爽朗的笑着问。   有趣才怪。   太宰不得不趴在这个狗东西的肩膀上,久违的感受了一把当年在黑手党时被森鸥外塞来一大堆文件而对方自己却笑眯眯的给爱丽丝换衣服的心情。   “不有趣的话,就少几次自杀吧。”陆羽轻声说。   明明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精准的传到了太宰的耳朵里。   “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能让你感受到人世。美食也好,风景也好,游戏也好,有趣的人也好,都比自杀好的多。”   即使是有着易容,那双鸢色眼睛里的光华也无法被掩盖分毫。可惜,从太宰的角度无法看见。   但情感并非只能通过视觉传递。   “伤害自己的话,会有人心疼的。”   ……这样啊。   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啊。   太宰突兀的想到某天下午的太宰小治。少年躺在沙发里,收到了不知道说了什么的短信,然后露出了带着抱怨但掩盖不住开心的神情。   他说:“真是的,跟个老头子一样瞎操心。”   太宰轻轻叹了一口气,彻底明白了那时候少年的心情。   “管的真宽啊……我知道了,老头子。”   什么是家人?   太宰知道很多常识,那都是随处可见的大道理。   但是这一刻,他亲身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家人,大概就是会让人带着笑意抱怨“真啰唆”的存在吧。   得到的终将会失去,即使是今天,他也仍旧这么认为。   但他的心,并不想拒绝这一种温度。并不灼人,但比体温略高,温暖的恰到好处的温度。   反正他之前都答应了。   反正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让这刚刚开始有意义的人生,多一味良药吧。   *   陆羽和魔人勾搭到一起搞事的时候,坂口安吾在加班。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打起来的时候,坂口安吾在加班。   太宰被通缉、被军警追的时候,坂口安吾在加班。   陆羽和太宰喝酒、蹦极的时候,坂口安吾……还在加班。   太宰在他意料之中的跑掉了,这很好。但其实对方被抓住了也没什么,那一定是他的计划——坂口安吾就是这么相信太宰。   医院里传来的也是好消息,种田长官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在武装侦探社宣告解散后,港口黑手党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加入到维持城市秩序的队列中,同样让安吾轻松了不少。   但安吾仍然要加班,他在处理□□硬币的问题。   前几天,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带回了一枚装有炸弹的硬币。这种炸弹虽然体型不大,但威力可管。更可怕的是,大量炸弹硬币已然流入社会,造成了不少损伤。   虽然政府已经尽力在回收,还是难以平息混乱。   同时,安吾还在头疼侦探社的问题。福泽谕吉选择死在森鸥外手上,某种意义上是为了保全两个组织。但没想到,他的死反而成了侦探社分裂的□□。   理由很简单。他的弟子国木田独步想要继承老师的意志,延续侦探社,不让老师的牺牲白费。但身为侦探社中心的江户川乱步却不愿接受这个结局。能够缓和局面的、智商天花板之一太宰偏偏又在此刻脱离……   因此,结局是分裂、解散,反而不奇怪了。   问题在于,坂口安吾找不到侦探社的成员了。   国木田独步倒是好找,他已经暂时加入了异能业务科,只等着解决幕后黑手后回家教书。谷崎兄妹回归了校园,暗中有不少人保护着。贤治少年正在到处打工,同样在监视之下。   但更为关键的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中岛敦和泉镜花,却完全没有痕迹。   坂口安吾看着地图上黑手党五栋大楼,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然而,还有更让他头秃的事情出现了。   为了对抗这些年越来越猖狂的异能暴力组织,联合国负责人举办了大会,试图组建[超国家级武装警备部队]。   而他们选中的领导者,正是因为挚友福泽谕吉去世而对恐/怖/分/子恨之入骨的人类英雄,福地樱痴。 第157章 太宰生贺   买菜回来的陆羽打开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发现了不对。   ——有光。   他的家是城区的一间小公寓,不大,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自从老妈陆雪结婚后,他就搬到了这里,他不出任务、不旅行的时候就住在这。   虽然是自己住,但陆羽的生活并不随便。他会花费时间给自己做些美食,也会约朋友打游戏、看电影以及逛街。   这是他奇迹般的第二次人生,自然要好好过。因此,三十多年来,他一直学着热爱生活——他显然学的不错。   陆羽很爱自己的生活。虽然有点时候会感到有点孤独,不过更多时候,他享受着孤独。   不过最近感到孤单的次数有点多,大概是年纪大了(其实也就三十出头)以及朋友们都恋爱甚至结婚了的原因。而出于前世的阴影,他并不准备和谁达成婚姻关系,自然也不会用“玩玩”的随便态度去谈恋爱。   不过总有办法的。陆羽最近有考虑养只猫或者养只狗——不过小狗在屋里会叫,不太适合——只是因为害怕自己出任务无法好好陪伴它而没有下决心。   还有,小动物的生命太短了。陆雪建议他考虑收养个孩子,不过陆羽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毕竟他连养小动物都犹豫,更何况一个孩子呢?   啊,扯远了。   总之,他那个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哺乳动物的家里,不应该是开着灯的。   但小偷的话……哪个笨蛋小偷会在主人家里开着灯偷东西?更何况,刚刚开门的时候,陆羽可没感受到门锁有被撬动过。   他想了想,还是完全拉开了门。   ……嗯?   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眼前确实是一间公寓,有着日式的装修风格,客厅看似凌乱其实根本没什么东西,完全没什么生活气息。   这根本不是他的家啊。   陆羽有些愣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发现,外面已经不是他家那栋楼的楼道了,而是陌生的楼道。   这、难道是、异能攻击?!   还是说,他又穿越了??   提着一兜食材的异能力者皱起了眉。作为种花家暗地里的超越者,他倒是不怕袭击。不过,总觉得,这大概是一场意外……   他重新去打量那间公寓,却发现公寓的主人从里面绕了出来,对方正好抬头,看到了他。   ……   两人面面相觑。   陆羽暗暗打量这个青年。他看起来二十多岁,高高瘦瘦,穿着白色衬衫和长裤,有着看起来很柔软的棕黑色的卷发和清隽的五官。奇妙的是,他露在外面的手臂、锁骨上,都是严实的绷带。   呃……这个搭配,有点既视感啊。   知道自己在文野片场后把当年记得的信息都记录过一遍的陆羽陷入了沉默。   而走出来的太宰治同样在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门口的男人有着锐利英俊的五官,简单的休闲服下是蕴藏着恐怖力量的体型。黑色的细碎斜刘海似乎是拉直过,脑后的长卷发则被低低的束成一束垂在背后。   太宰治几乎在瞬间分析出了对方的情况。   三十岁出头,种花人,异能力者,战斗人员,来到这里完全是意外,他以为自己是打开了自己家的家门,很热爱生活,性格平和。   而且,似乎认识他。   嘛,不过,应该只是是过客,没必要太警惕。   太宰治眨眨眼,歪了歪头:“哎呀,这位不知名的客人,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我也不知道。”陆羽冷静的用日语回答,“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太宰,太宰治。”太宰轻轻一笑,“您看起来需要一些帮助?”   “我想是的。”陆羽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请问现在是哪一年?日期呢?”   太宰治爽快的告诉了他年份和日期。   “六月十九号吗,那应该只是空间位置上的改变了。”陆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过因为跨国了的原因,手机并没有信号。   不过不能确定是不是空间位置的变化还是真的穿越了……看来还是要联系一下种花那边。   “既然如此,不如进来坐坐?”   太宰治开始对陌生的事件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武装侦探社?我们会处理一些和异能力者有关的棘手问题,也许——”   他鸢色的眼睛扫了一下陆羽手上的袋子,意味深长:“您需要先确定一下情况。”   “那,打扰了。”陆羽微微叹了口气,正式踏入了大门,“我是陆羽,六月羽人。请多指教,太宰先生。”   请多指教,素昧蒙面的“主角”先生。   提着食材跨进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今天是六月十九日啊。那应该是眼前这个人的生日?   在沙发上大致说明了情况后,太宰治爽快的把电脑借给了陆羽。陆羽熟练的架□□,用特殊线路找到了同样在休假中钟离。   好在,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钟离确定他没事后就去加班处理这件事了。   “估计是你家附近有异能者觉醒,反正你也闲着,在那边呆会吧。我走内部通道把证件给你送过去。”   钟离发来一段消息。   陆羽松了口气,打了个OK。   他看了看对面一脸好奇的托着下巴的太宰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说起来,可以借用太宰先生家的厨房吗?我本来是买菜回家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哦哦,当然没问题!不过也许会少很多调味料。”太宰治看了一眼放在门口的袋子里的螃蟹,兴致勃勃的问,“呐,我可以尝尝六月先生的手艺吗?”   “当然,还要多谢太宰先生收留我呢。”陆羽温和一笑。他不在乎年轻人的那点小试探,而且说实话,他心里一直有个猜测——   猜测,眼前这个太宰治,也许是他的“弟弟”。   于是陆羽得以进入了太宰治干干净净的厨房,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神下用不算很齐全的调味料自己的食材都做成了菜。   “我还真是好运呢,居然能遇到天降美食~”太宰治丝毫不担心食材有问题,快乐的尝了一口蟹肉,“唔唔,美味!”   陆羽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对了,太宰先生。您是不是今天过生日?”   太宰治的动作顿住。他好奇的歪歪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会看面相。”陆羽弯弯眼睛。   “那你还能看出来什么?”太宰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羽。   “秘密。”陆羽神秘一笑,“既然相逢,就是有缘。天机不可泄露~”   太宰治眼神闪烁:“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算命?”   “嗯哼,也许吧。”   近年来心态越发老成的陆羽看着对面活了的纸片人,忍不住产生了一点看自家小辈的感觉,于是拿起还没用过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青菜。   太宰治看着碗里的青菜,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多吃蔬菜身体好。”陆羽一本正经的说。   好吧,神奇的种花国人。   太宰治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最终还是吃掉了那块青菜。   嘛,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呢。也许这件有趣的事,就是他太宰治的生日礼物?这么想想,还有点开心?   “所以,我算对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吗?”陆羽继续问。   “好吧,神奇的种花国先生,今天确实是。”太宰治承认了,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么,祝你快乐,不止生日。”闻言,陆羽温柔的笑了。   对面有着成熟气质的男人笑的平和又从容,太宰治能看出来,他是真心的在祝福一个陌生人“快乐”。那双和他同色的眼睛里,是少见的柔和星光。   这一刻,太宰治突然有了预感。也许,他和眼前这个人的所谓“缘分”,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意外后就会结束。   那会是什么呢?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毕竟,这可是生日礼物呢~   *   在太宰治22岁生日的晚上。   陆羽突兀的踏入了他的世界。   从此,命运转了一个弯。 第158章 对弈   “人类军?”   森鸥外站在补好的落地窗前俯瞰大地,语气中透着嘲讽。他脖子上的围巾已经换了一根,和原来那根没什么两样。   “是的,本来各国政要都持有反对意见的,但看到领导者是福地樱痴后,就纷纷改变了意见。”   说话的是中原中也。他单膝跪在地面上,帽子摘下压在胸口,褚色的脑袋垂下,带着难言的奢华。   并非是指样貌或衣着。而是在历经了种种磨难之后,中原中也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奢华。   “真是滑稽啊。”森鸥外伸手抵住了玻璃窗,脸上的神情冰冷的不可思议。   “现在提案已经被通过了,只等着福地樱痴就职。”中原中也沉声道,“首领,需要行动吗?”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他转头,看向办公桌——   那上面,坐着一个人。   “乱步君有什么看法吗?”   是江户川乱步。   已经26岁的世界第一名侦探看起来就像十六岁。他还穿着那一身侦探服,两只眼睛眯在一起,却没有拿零食。   “福地樱痴大叔……”江户川乱步喃喃,“社长说,他是可信的。”   “乱步君,有时候,多看一眼并不是坏事。”   森鸥外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眼镜架上,睁开了象征着最顶级的智慧与理智的绿色双眼。   无数信息汇入大脑。   天人五衰。   魔人。   横滨被袭击的三个组织。   “书”。   福地樱痴。   人类军。   ——目的。   顶级的智慧突破了“书”的封锁。在不远的地方,书页上的文字微微发生了颤动。   侦探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森鸥外。   他轻轻嗡动嘴唇:“福地樱痴……”   森鸥外的脸色沉了下去:“是他?”   “福地樱痴,就是天人五衰背后的黑幕,是他们的领导者。”江户川乱步咬住了牙,“他是唯一的受益者……”   “最糟糕的局面啊。”森鸥外叹了口气。他没有询问对方“确定吗”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这对号称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江户川乱步来说,是一种不信任。   “首领?”中原中也低声询问,“要动手吗?”   森鸥外沉吟了一下:“不能心急……这样,你去叫一下立原。”   间谍是个好东西啊。   你能通过他透露虚假消息迷惑敌人,能让别人的属下给自己干活,能通过他揣测敌人的状态,关键时候用好了能翻盘。   以及,如果你是个好老大,也许能把这个间谍,变成自己人。   对吧,军警猎犬第五人,立原道造君?   ——   一个神秘的小房间内。   这里聚集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恐/怖/分/子,天人五衰其四。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天人五衰”已经确定了六个人了……不过,五衰有六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引起世界震荡的几个人正在下棋。   准确的说,是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和武侦……天五宰下国际象棋。   而一身小丑装的果戈里倒骑在侧面的椅子上,趴着观看他们下棋。   仍然裹着黑斗篷、带着面具的陆羽拄着镰刀站在另一边观看棋局。   “下一步要怎么走呢,陀思君?”太宰笑眯眯的行了一步棋。   “果然被太宰君看透了啊。”陀思带着同款微笑行棋。   “呀,陀思君这不是同样在防备我嘛。”太宰伸手移动棋子,“可惜,我早有准备哦。”   “要出动皇后了吗?”陀思毫不犹豫的跟上,“还真是凶险啊。”   “陀思君才是吧。谁会成为你真正的皇后呢?”   “请容我保密。毕竟,太宰君是我要用心防备的对手。”   “完全没有被信任呢。”   “这是自然的吧?太宰君可是不得不加入我们的。”   “嘛嘛,继续说下去好像也没什么用了,陀思君真的不能透露一下吗?”   “不如太宰君先告诉我?”   “哈哈哈,陀思君真是幽默,我哪有什么安排呢?”   对话归对话,他们手下的动作毫不犹豫,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一般,把正常的棋局玩成了快棋。   果戈里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小圈圈。他抬头看向对面摆pose的陆羽:“神威君~”   “嗯?”陆羽应声。他和果戈里不怎么熟,仅仅停留在知道彼此的层面上。   “你看得懂他们下的怎么样吗?”果戈里真诚的发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会下国际象棋。”陆羽沉声回答。   “咦,那你看的这么认真?”果戈里战术后仰。   “好看。”神秘帅气镰刀面具人简洁的回答。   “什么好看?”果戈里刨根问底。   “陀思君和太宰君。”陆羽毫不犹豫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果戈里疯狂的笑了起来,他开始来回的晃动,由于动作太大,椅子不由得左右摇摆,最后在他手忙脚乱之下直直的往旁边倒去。   “哇哇哇!”银发的小辫子青年吱哇乱叫。   在他的椅子倒地的前一秒,乌光一闪,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正了回来。   而陆羽还在对面抱着镰刀装酷,好像刚刚用刀背把人扶起来的不是他一样。   “呼呼,多谢啦神威先生~你真是个好心人,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砍死呢。”果戈里拍拍胸口,十分做作的松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耶!”   “哦?”太宰突然来了兴致。他收回下棋的手,把玩手里的棋子,“为什么?因为他把你扶起来了?因为他有危险感?”   “回答错误!”果戈里似乎很喜欢这种问答游戏,他兴致勃勃的问陆羽,“神威君认为为什么?”   陆羽想说关我什么事,但那两个人下棋确实很无聊毕竟他看不懂,还不如和小丑先生玩耍。   而且小丑先生也挺可爱的,像只蹦蹦跳跳的西伯利亚大仓鼠(大概是卡兹变得会吃人的那种,卡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人)。   还是稀有白化品种。   于是他试着揣摩了一下对方的脑回路:“因为我很帅。我还有面具和斗篷。”   果戈里又笑了起来。他又去问陀思:“陀思~挚友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答案是——没有为什么。”陀思静静的看了一眼闹腾的小丑。   “哈哈哈——哈哈——”果戈里又一次狂笑起来,“不愧是我的挚友!可惜,也错啦!”   “答案是什么?”太宰撑起下巴。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果戈里高高举起了双手,“有趣吗?”   这个问题让太宰想到了之前蹦极时陆羽问他的问题,顿时就不想回答了。   于是他看向陆羽。   陀思挑了挑眉,难得带了点邪气,同样看向陆羽。   于是果戈里也带着期盼看向陆羽。   “非常有趣。”陆羽面不改色的回答了。   ——随时要保持扑克脸,嗯。   这个技能好啊,每次面对弟弟们修罗场/进入厨房/拆家等行为时,都非常有用呢。   * 第159章 情报   虽然过程奇妙了一点,但天人五衰的这次团建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打断团建的是希格玛。   这个有着白紫对半分长发的青年本该死在那场军警对天际赌场的清缴里,没想到最后却被散步路过(果戈里语)的果戈里顺手救了下来。   希格玛是没有过去的人——他是从“书”中诞生的。他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资,甚至曾被人当做奴隶,一直在利用与逃亡中生存。他参与魔人计划的原因也只是想要一个归宿,一个属于他的家,也就是之后的天空赌场。因此,他把全部的灵魂都寄托在了赌场上。   可是,赌场还是没了。普通人再努力的挣扎,最终也不过是徒劳。没办法,毕竟,他只是魔人的弃子。   只是既然果戈里把人捡回来了,那就还有继续利用的价值。于是,陀思又跟他说了些什么,让青年重新打起了精神。   为了家和家人战斗的可悲的普通人啊。   再看懂这个男人的时候,太宰就不由得心生感叹。   人类活在世界上,终究是要与孤独相对抗的。甚至于为了摆脱这可怕的孤独,希格玛宁愿与对他来说太过可怕的魔人为伍,也要求得一个“家”。   可这个不完全算是人类的傻孩子又怎么知道,家和家人,哪里是能换来的呢?   荒谬的是,希格玛苦求不到的东西,就这样找上了他太宰治。   太宰偶尔会想——   这真的是真实的吗?   嘛,不重要。   总归这一刻的关切是真实的,就足够了。这是太宰治从未体验过的滋味,让他新奇又不自在,抗拒又渴望。   还好他已经学会了和自己和解。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试试?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逐渐熟悉“亲情”的太宰和失去“家”的希格玛,实在是有非常强烈的对比感。以至于太宰每次看到希格玛,都会产生奇怪的念头。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果然还是先专注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吧。这场闹剧,也拖得够久了。   眼前最重的事情,果然是——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暗中约见“人类军”首领福地樱痴。   虽然是暗地里的行动,但消息灵通的老鼠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诸位,我打探到了情报。”进门口,希格玛谨慎的没有靠近,只是遥遥的跟他们对话。   “请说吧,希格玛先生。”陀思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港口黑手党的人反对人类军的建立。因为这个军队的建立目的是针对镇压异能力犯罪分子,而某种意义上,他们也属于这一类人。”希格玛皱着眉讲述,“但人类军是世界级的决定,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反抗。”   “所以呢?”陀思没有丝毫不耐烦,他静静的听着这些对他来说的废话。   他早已习惯了。   “他们分析后发现,福地樱痴的名望是人类君能建立的最大原因。因此,他们决定,借此机会杀死福地樱痴,阻止人类军建立。”   “福地樱痴可是几次平息世界级灾难的英雄,他们凭什么对付他?”果戈里好奇的偏头。   “他们有底牌,重力使中原中也。”希格玛吐出了预料之中的人名,“中原中也的战力可能不低于福地樱痴。”   “污浊”啊。   陀思笑着看向太宰:“太宰君有什么看法吗?”   “小矮子会死吧。”太宰不在乎的耸耸肩,“就算底牌尽出能打退福地,但他的底牌可是会伤害自己的双刃剑呢。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一次,中原中也没有“人间失格”了。   “唔,不愧是太宰君呢。”陀思感叹了一下太宰的无情,重新看向希格玛,“请继续吧。”   陆羽面具下的眉毛动了动。他想起来,这次因为他搅局,并没有出现“中原中也戏腔(划掉)屠龙”事件。   集结了一切异能力而形成的,最接近异能力本质的存在——龙。陆羽凭借前世记忆残留的剧情和今生的眼光,不得不承认,他大概刚不过那条龙。   那是超越者之上的存在。真的放开打起来,大概率是两败俱伤。只是陆羽有顾忌,有理智,因此他其实永远做不到“全力出手”。所以,理智的估算,难打。   而能把龙打爆的中原中也……   魔人君大概已经尽量把他的战力往高里算了。只是,没有亲眼见过,终究还是想象不出来,那个小个子干部到底有多么的开挂。   而希格玛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福地樱痴没有拒绝。因为黑手党首领森欧外在约见信上写了关于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相关的内容。福地樱痴是和福泽谕吉一同长大的挚友,再加上森鸥外也算是直接杀死福泽的凶手,所以他一定要去。”   “原来如此,感情和自信吗。”陀思了然的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了,希格玛先生。”   “要告诉……神威吗?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让人类军顺利建立,然后侵蚀它,不是吗?”希格玛低声问。   天人五衰并不知道的他们领头人是福地樱痴。而福地之前的出现在天五会议里是都是用的“神威”的马甲。   不过,现在这个马甲陆羽在用。当然,大家都知道此“神威”非彼“神威”,不过对外界来说,始终都是一个神威而已。   然而,陀思显然知道福地的真面目。太宰也猜得出来,陆羽也早就知道。果戈里大概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不过这不重要,他完全不关心这个。   天五中另一位始终没有露面的吸血鬼公子更是福地樱痴的老熟人了。   算起来,只有希格玛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大概还以为福地樱痴是敌人吧。   “通知?不,不需要。”陀思轻笑,“委托我们眼前这一位神威先生走一趟就好了。”   陆羽“哦”了一声权当疑问。   “要记得,我们的目的是,消除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陀思的双手交叉到了一起,“一切的秩序面都会是我们的敌人,包括港口黑手党。人类军是我们的预定的猎物,可不能让他们坏了事。所以那天,拜托神威先生走一趟吧。”   消瘦的俄国青年身后依稀浮现了可怖的黑影。   “保证福地先生的战斗胜利,清缴港口黑手党。相关事宜我会安排,拜托阁下了。”   “真会使唤人啊。”陆羽轻哼一声,“希望到时候你能说到做到,把该给我的东西好好的交给我。”   “自然。”陀思展颜一笑,又看向太宰,“太宰君就留在这里和我一同操控大局就好了。”   “也是呢,外面都是我的通缉吧。”太宰歪歪头,把手里的那枚白子放到了棋盘上。   “该你了。”他轻声提醒。 第160章 开战   陀思做了一件有些出乎陆羽预料的事。   他把“真相”告诉了陆羽,然后把他直接引荐给了福地樱痴。   “所以,福地先生就是天人五衰的首领?”陆羽抱着镰刀,饶有兴味的重复。   “是的。老夫福地樱痴,欲替□□道,愿以至恶之行,诛尽残暴不仁之人,还人间一正道!”一身军装的福地樱痴中气十足的说道。   他有着狮子鬃毛一样的须发,眉目炯炯,身材高大,自带一种威视。   “是的。我们将诛灭‘国家’这个形式,建立更完美的、没有罪恶的秩序。”陀思站在福地樱痴身后,微微低头,一副十分敬仰尊崇对方的样子。   陆羽半个字也不信。福地樱痴或许真的是这么想的,但魔人先生的目的可不会这么‘仁慈’。   不过,这并不重要。   “这和我没有关系。”他变过声的怪异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此行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书页。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   “自然。”陀思轻笑,“就要落下帷幕了。”   “这次,还要拜托你帮老夫一起出手,老夫的身份还暂时不能暴露。”福地樱痴摸了摸胡须,“你就伪装成护卫吧,见面带护卫也正常。”   陆羽颔首。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横滨的海边。现在已经是深夜,带着海腥味的风吹拂着,入冬后的寒意如此明显。   不过在场的三人,两个完全不怕冷,另一个穿着可以去西伯利亚猎熊的衣服,并不会被这点寒风威胁到。   “只等明天了。”   *   “只等明天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森鸥外背负双手,看着外面被点点灯火点缀的横滨城喃喃。   距离明天,不过还有几个小时而已。到时候,到底是谁将了谁的军,就再也无法掩饰了。   ——   第二天如约而至。   港口黑手党约见福地樱痴的地方是在一处属于黑手党的私人港口。   一座游轮停在那里,看来那就是谈话地点了。   福地樱痴带着换了一个不同于神威的面具,仍然披着斗篷的陆羽,在这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早上,来到了港口。   因为是黑手党的地盘,自然也没有什么闲逛的普通人。冷冷清清的港口上,只有距离港口不远的长椅上有着一个身影。   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靠坐在长椅中央。两条有力且劲瘦的腿潇洒的交叠在一起,双臂舒展,霸道的侵占了整个长椅的椅背。他仰着头,脸上盖着一顶黑帽子,似乎在睡觉。   从陆羽他们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垂下的灿烂橘发。   那是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武大干部之一,强大的重力使。   福地樱痴径直向他走去。陆羽调整步伐跟在福地身后,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干部?”福地在距离中原中也三米远处站定,沉声开口。   “啊。”   男人用沙哑的声音懒洋洋的应了声。他伸出手来,摘下了扣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英俊面庞和一双藏着大海的眼睛。   “原来是福地樱痴阁下来了。”他用有些无理的、带着点评估意味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两人——重点是福地樱痴——然后扬起长眉,站起身来。   “森首领已经在游轮上静候您许久了。请吧。”   “我也想见他很久了。”福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陆羽则安静的当他的隐形人。   中原中也毫不在意的走在了前面,背对他们往游轮走去。   对他们这种境界的人来说,很多小手段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知道福地樱痴的水平,森鸥外也没有安排什么伏击,因此他们顺利的游轮。   甲板上只有森鸥外一个人。他身穿象征黑手党职高权利的黑大衣和红围巾,举着一杯红酒对着大海独自品味着。   他手边有着一个小圆桌,圆桌另一边还有一把椅子。桌面上则是一瓶红酒和酒杯。   “真是好久不见啊,森医生。”福地樱痴突然露出了热情豪放的笑容。他远远的就对森鸥外打起了招呼,大步走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了。   “福地阁下。”森鸥外带着平静的微笑和他打招呼,“真高兴您来了。”   陆羽和中原中也分别站到了两人的身后。   “嚯嚯嚯……”福地摸摸胡子,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森医生可真是发达了啊!万万没想到,你能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我这点小成就不值一提。”森鸥外放下酒杯,亲手为福地樱痴倒了一杯红酒,“倒是福地阁下,这些年越来越威风了。”   “我们就不要有这些无聊的吹捧了。”福地摇摇手,“咱们也好多年没见面了吧,上次见面还是为理解接你手下那个小丫头。”   ——他们两人,曾经居然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可惜,她被福泽阁下带到侦探社了。”森鸥外苦笑着摇了摇头。   “福泽啊。当年我们并肩作战,他是我的战友,我的知己,我最信任的挚友。”福地樱痴整个人突然沉了下来。他深深的看着森鸥外,猛然拍了一下桌子,“但是,他居然死在了你这个人渣手上!”   森鸥外神色不动,甚至还笑眯眯的喝两口酒。   桌子四散成整齐的许多块,“哗啦”一声散开。奇异的是,桌上的东西并没有随之掉到地上,而是一动不动的悬浮于空中。   就像有无形的小桌拖住了它们一般。   福地樱痴眯起眼睛。   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在所有的物品身上,让它们稳稳的立在半空。   “有点东西啊。”他往后看了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只是低了低头:“这样的美酒,浪费了未免太过可惜。”   森鸥外反而绕回了刚刚的话题:“难道福地阁下不知道您的挚友到底为何而死?”   “要是不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谈话。”福地樱痴冷哼,“我们的目的都是天人五衰,为此,我同意出任人类军领将。森医生,难道你对此有意见吗?”   “岂敢。”森鸥外举高了酒杯,红酒中映照出一轮朝日,“我们邀请福地阁下前来,就是为了对付天人五衰。”   “你有什么见解吗?”福地皱眉。   “算不上见解。”森鸥外倒倾杯子,香醇的红酒流淌到地上蔓延开来,醉人的酒香瞬间溢出。   “我们这不是来,诛灭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福地樱痴了吗?”他曼声道。   被固定在半空的酒瓶酒杯突然掉到地上,摔成碎片与红色的液体混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中原中也行动了,化身红黑色光芒瞬间撞向福地樱痴,只是——   巨大的黑镰凭空显现,拦住了中原中也化身的红光,把他拍了出去。而被拍飞的中原中也撞上游轮的船舱,却又用更快的速度撞向陆羽。   他在黑镰出现的瞬间就改变了自身重力的方向,踩上镰刀宽大的刀面,借力后飞又杀回来。   陆羽面具下的唇角弯了弯。他倒转镰刀应战,两人飞快的交战在一起。   而福地樱痴已经站起来,带着一点疲倦的看着森鸥外。护士装的爱丽丝不知何时站在了主人身边,身上是莹莹蓝光,漂亮的双眼看起来冷漠而无机质。   “你们知道的,倒是比我想象中多一点。但就凭这些,也想拿下我吗?”福地握住了刀。   “当然不是了。”森鸥外扔掉那个酒杯,站起身来,“还有您的老熟人。”   船舱被打开了,一个沉稳有力、刻意放大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这是木屐敲打地面的声音。   福地樱痴无比熟悉这个脚步声,很长时间里,他和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并肩作战,彼此信任。   银狼,福泽谕吉。   身穿绿色和服,白色发尾留长,腰侧有着佩刀的男人缓缓走来,眉宇不怒自威。   “是我。”   他走到了森鸥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横滨的黄昏与黑夜,于此再次交融。 第161章 决战(上)   “你不担心吗?”   天人五衰的基地,陀思又在和太宰下棋。   但这一次,他们下的慢多了。   刚刚出声询问的是陀思。太宰轻轻移动了白棋子后,他出声询问太宰。   “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太宰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漂亮的眼睛安静的垂下,“总归是那几个结果吧。”   “但我却有一些疑惑呢。”陀思双手十指交错成一个错号,把有着不明微笑的脸庞分成了四个部分。   “不告诉你。”太宰立即回答。   “普希金,就是共噬异能的主人明明告诉我,他确定蓝色病毒的主人已经死了。他也不敢欺骗我。”陀思假装没听见太宰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们用什么东西转移了异能?”   “都说了不告诉你了。”太宰奇异一笑,“你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   “你心急了呢,太宰君。”魔人看向那盘棋局,唇角带起诡谲的弧度。   “明明上一场,还没有结束厮杀呢。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走。”他抬手,黑棋行棋。   “毫无意义的一步。”太宰嘟哝。他对着棋局看了一会,没有说话。   ——   刀光。   福地樱痴被来自福泽谕吉的拔刀术逼得后退了一步,而爱丽丝的针筒默契的从天而降。   福地拔刀,打碎了针筒并伸手夹住了来自森鸥外的小刀。   “虽然你们很强,可惜,我也不是一起那个我了。”他叹了口气,轻松震退了两人,“福泽,纵使你能接住音速的刀,也绝对无法我这一刀。因为……”   这并不是普通的刀。   “时空刃·雨御前”。   可以穿透一定范围的空间以及……时间的刀。   刀刃上出现了如水的鸿光。刀刃刺破空间,用一种视觉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和不符合尝识的角度刺向了森鸥外的颈侧。   但是……   “罗生门!!”   黑布异能及时出现,为森鸥外争取了后退的时间。   等到这次短暂交锋结束,略带沙哑的嘶吼才传过来。   领口有着白色领花,身穿黑色外套的少年单手捂嘴,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一条条黑红色枝条招摇穿插,仿佛开启了妖界之门。   福地正欲出手攻击,却被另一个人的偷袭打断了。有什么钳住了他的头,那是一双虎爪一般的粗壮手臂,它们的主人是一个已经半兽化的白发少年。   而此时,两位首领已经跳出战圈,把空间留给了突然出现的敦和芥川。   “人虎,上吧!”芥川低低一咳,罗生门化身的巨兽已然冲了过去。   “不用你说!”敦被福地甩开,又重新逼近,化作了一抹银蓝的光。   “真是后生可畏啊。”福地被两人缠上,眯起了眼睛。   另一边,中原中也却逐渐落了下风。他们俩打起来的动静太大,交战中已然移动到了海面上。   乌光和红光多次碰撞,海水被高高击起,宛如海啸一般声势浩大,却无法沾湿那两个打架的人。   陆羽稍稍收手,足尖点水而立:“要动用底牌了吗?”   “哼,你这家伙,还不错嘛。”中原中也抹掉唇角的一滴艳红,“是时候动真格的了。”   “汝,容我阴郁之……”   乌光破空而来。   “只有傻子,才会等着敌人变身完成再打架吧。”陆羽出手打断了污浊的解放,“别老想着开挂,好好打一架!”   ——   “有点意思。”陀思看着太宰新下的一步棋,终于有了点乐趣,“但不行。”   “这次是你错了,魔人君。”太宰托腮,“对于坚韧的灵魂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行的。他们可是我为你准备许久的大礼呢。”   “那我拭目以待。”   ——   “这就是侦探社和黑手党的小子啊……”福地应付着两人,眉头皱起。   新双黑确实很强,但他们之间有间隙,那就有可乘之机。   只是,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刚刚那里就只有他们坐过的桌椅……就算有森欧外和福泽扰乱视线,他也不应该看漏才对。   “收手吧,源一郎。”站在船舱顶上的福泽双手笼在袖中,“今天你没有机会的。”   “哼哼,你们以为我凭什么被称为世界的英雄?”福地意识到情况不妙,猛然反攻,雨御前刺破虚空——   然后停滞住了。   “能够割裂时空的雨御前,我当然会防备。”森鸥外站在战场另一边的轮船栏杆上,背着手笑眯眯的道。   这是,[金属操控]!   一个鼻梁上贴着创可贴,有着赭红色短发的青年出现在了战场边缘,一只手臂伸直,五指张开,异能力的光华在其中运转。   立原道造。   猎犬置于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原来如此,用金属操控来对抗雨御前……”福地略有狼狈的躲过了敦和芥川的攻击,“立原,你要背叛猎犬吗?”   “我是个Mafia。”英俊的青年神情认真。   他说:“永远属于Mafia。”   ——   希格玛在犹豫。   他正在基地的房间外,而房间里是两个正在下棋的非人类。   他犹豫的理由也很简单。   之前军警清缴了天际赌场,希格玛从高空坠落。本来必死的结局,却被突然出现的果戈里救下。而果戈里救他,则是为了利用他的异能,获取“陀思妥耶夫斯基异能的真相”这一情报。   而现在,就是试探陀思的好时机。   但希格玛其实有些害怕陀思妥耶夫斯基。事实上,他是个胆小的孩子,对于魔人自然抱有敬畏。让他去算计魔人……   但果戈里救了希格玛。而且,希格玛已经意识到自己是魔人的棋子,他也想要挣脱。   一番纠结后,他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   里面是挂着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微笑的太宰和陀思。希格玛掩盖下不安,慢慢走了过去。   他看到了两人的棋盘。棋局胶着在一起,黑棋似乎势微。   “希格玛先生,有什么事吗?”陀思转头,微笑着看向希格玛。   他什么都知道了——希格玛突然生出了这种想法。   没有胜算。这个可怕的俄国人已经看透了一切,看到了最后的结果,果戈里的挣扎只会是徒劳,因为他说的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看透了他的内心。   我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掺合进超级异能力者的斗争中并活下去啊。   长发青年僵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   这时候,太宰突然点了点棋盘。他完全不符合规则的啪啪啪连着走了三步,然后笑着看向陀思。   “还不动吗?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将军了哦~”   “是这样吗?”陀思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看向棋盘。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很有趣呢。” 第162章 决战(中)   从立原加入战场的那一刻,战局就瞬间逆转了。他在芥川和敦的配合下成功夺取了雨御前,现在正控制着这把刀谨慎的观战。   中岛敦和芥川的配合,说默契,确实是默契;但仔细看来,却少了一些信任,因此始终无法抓到最好的机会,反而被福地压制的不轻。   但少了雨御前,他们就找回了正确的节奏。尤其是现在双方首领都在压阵,因此在合作上要更加顺利一些。   福地樱痴的异能力,[镜狮子],是可以百倍加强手中的武器的异能。   因此他的战斗技巧也多以武器为核心,空手的福地就只剩下猎犬的手术改造带来的身体素质了。   只是……   “要知道,是先有的福地樱痴,后有的‘有雨御前的福地樱痴’!”   猎犬的队长拎起了刚刚坐过的椅子,异能覆盖其上,椅子顿时被加强,居然挡下了虎爪和罗生门。   [镜狮子]。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椅子,当它被赋予“武器”概念的时候,在福地樱痴手中也变得可怕起来。   而在福地举起椅子的那一刻,森鸥外脸上突然露出了老狐狸一般都笑容。   “时间刚刚好啊。该说真不愧是太宰君吗……”   在福地樱痴看不见的、椅子的内侧,刻着一行行小字。而现在,那些小字也在福地的异能覆盖下加强。   散发出奇异的微光。   ——   天五基地。   “说起来,希格玛先生。”在陀思打量棋盘的时候,太宰突然转向了希格玛。   “啊?”希格玛一愣。   “我想请希格玛先生帮我一个小忙。请您放心,并不是难事。”太宰笑眯眯道。   希格玛皱起了眉。   “你先说说看。”   “陀思君~你先回避一下好不好~”太宰看向陀思。   “好吧好吧。”陀思从容一笑,“我去看看情报好了。”   他离开了小桌,走向了旁边的大大小小的一墙屏幕。   “来来来希格玛先生,我们去那边说,不要被老鼠偷听到。”太宰拉着希格玛往角落走。   希格玛一头雾水的被扯着走,眼神不由得看向陀思。   他还有任务……呢。   长发青年的瞳孔骤然缩小了。   基地的地面上,就在陀思背后,突然隆起了巨大的石块。石块散开,出现了一个长发、头有绷带的男人。他面向陀思,似乎是要进行暗杀。   “小心!”希格玛下意识喊了出来。   但是,陀思并没有回头。那个长发男身边出现了岩石大手,眼看就要抓走陀思——   陀思身前的屏幕突然亮了。他敏锐的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了眼睛。但几行密文还是涌入了脑海,被大脑自动解析,翻译出一句话。   一句,故事。   失重感袭来。   象征着异能力的光芒亮起。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见了。   长发男伊万茫然的站在原地。   “主人……”   希格玛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身边的太宰始终没有回头,而是开口说道:   “希格玛先生。我想让你帮的忙就是这个,你已经完成了呢。”   *   一个奇妙的、堆满垃圾的电脑房内。   一床棉被不断耸动,露出来一个满是胡渣的脑袋。周围的电脑都在自己飞速运转着,棉被下的脑袋喃喃自语:“把密文分别发到三个不同的频道,还要求我自己不要去解,真是会为难人。啊,这样就没问题了。”   “喵。”一只三花猫蹲在窗户台上,嫌弃的看了看屋子,灵巧的跑走了。   *   几天前。   “我的下意识习惯?”   费奥多尔坐在桌边,手里握着手机,轻柔的翻过一页书。   “具体日期是哪天?”   “那天的话,我第一时间会看到这三个方位的内容。嗯,同时。”   “不客气,替我转告老师,这个假期我想回俄国一趟。”   “回见,修治君。”   他挂断电话,合上了书,露出一个浅笑。   “隔着世界对付另一个我自己,还挺有趣的呢。”   *   游轮上,激战仍在继续。   “已经可以了哦,少年们。”森鸥外突然说,“到时间了。”   芥川看向中岛敦。   ——人虎,用那个!别拖后腿!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月下兽!”芥川吼了出来。   “罗生门!”这是中岛敦。   “黑虎绝爪!”   罗生门的布条突然覆盖在了白虎少年身上。染黑的白虎挥出延长的利爪,破开空间和异能,削断了福地的两只手臂,并在身前留下了深深地伤痕。   “干的,不错嘛。”福地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这是能够看透也避不开的必杀一击。   “是不是还在等你的雨御前?立原君出现的那一刻,你把刀尖刺向了过去吧。”森鸥外跳下栏杆,一步步靠近,“可惜,它不会来了。”   福泽谕吉叹了口气。他张开了手掌,一粒有着青白色光华的雪花温柔的落在了他手中。   雪花为什么可以发光?   周围的环境出现了屏幕一般的纹路。纹路消散,一个披着红色斗篷,带着帽子,有着吊梢眼的少年出现在了福泽谕吉身边。   [细雪],谷崎润一郎。   福地樱痴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海面。   一直在那里交战的陆羽和中原中也,都不见了。大海风平浪静,好像从未有过战斗,只剩下点点白沫证明过有谁曾在上面。   “咳……不可能,我还不至于被这么轻易的骗到……”   “因为这并不是单纯的幻象呀。”   两个小身影也从幻象中脱出了。   一个棕发鸢眼,一个橘发蓝眸。   小小的太宰治扛着哥哥的黑镰刀,嘿嘿笑了:“噬日也很不错嘛。”   “老师的镰刀给你用也太浪费了。”中也活动手腕,有些不满,“还有,打断大招这种台词好奇怪。”   “但很有趣嘛。”太宰小治把镰刀变下挂到抑制器手环上,双手叉腰,“异世界的诸位,想不到吧,我太宰治又回来啦!”   刚刚就是他们两个在那边配合谷崎润一郎的细雪假打,骗过了福地樱痴。   “不愧是异世界的太宰先生啊。”芥川严肃点头。   “但我们不是之前就知道了吗?”中岛敦不由得吐槽。   “太……津岛小先生要玩,你配合不就好了?愚蠢的人虎。”芥川不屑的看了中岛敦一眼。   不,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敦没有跟芥川吵嘴,只是抽了抽嘴角。   那真正的陆羽和中原中也呢?   一道银光闪过,和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细雪覆盖的幻象终于全部消散,披着黑斗篷,握着斩月白镰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到了甲板上。   “从立原君出现开始,我已经在细雪的配合下拦截了来自过去的雨御前五百多次。”   青年面对福地樱痴,没有表情的面具让人发凉。   就在短短的说话间,他又一次挥出手中镰刀,和来自虚空中的刀刃碰撞。   “只要这一条时间线的过去不被截断,你就无法真的抹除这个‘现在’。而你袭击过去的我也没有用,因为过去的我始终处于警戒状态,一直在防备雨御前。”   说着,又一次交锋。   青年掂了下镰刀:“斩月是我的异能力,它不会损坏。你说,雨御前会不会损坏呢?”   雨御前能够刺破十几秒的过去和未来。福地在遇到危险后,向过去传送了“危险”的信号,然后让过去的自己对未来出手。   按理说只要拖过这十几秒就可以,就像坂口安吾用毒药甩掉织田作之助一样。   但其实,而过去的福地又可以继续用雨御前往过去传送信息,让更加过去的福地直接把危险扼杀,从而开启新的“未来”。因此,对付织田作之助的方法并不适合福地樱痴。   很套娃。   但不论是多么强大的异能力,只要提前知道了,就有破解的可能。而恰好,陆羽这边,就是不缺有剧本的。   斩月再次挥出,被抵住的雨御前依稀有了一丝裂痕。奇异的是,被握在立原手中的刀身上也同步出现了这丝裂痕。   过去,被改变了。   “看来,老夫真的输得不冤啊……”福地樱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毕竟,魔人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计划。”陆羽抬手,摘下面具,终于露出了真容,“而你在失败的这一刻,就成了弃子。”   他后退几步,把空间让给了福泽谕吉:“不过,我不会杀你,会杀你的也不是我。”   握着刀的和服男人走近了。   自有故人解决一切。不过,那已经与陆羽无关了。   他转身来看向后面的两个少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小治!中也!”   太宰小治欢呼一声。他后退助跑,跳起,猫扑——   “六六六六六六!”   “唔。”陆羽把黏在脸上的猫撕下来抱在怀里,“想我吗?”   “想!”太宰治吧唧了哥哥的脸颊一大口。   “乖啊乖啊。”陆羽嘿嘿一笑,也吧唧了他一口,然后张开另一只手臂,“中也快来啊。”   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然后被陆羽一把抱住。   “想我吗?”   这什么魔鬼问题。   中也脸红了红,小声回答:“有点……”   陆羽轻轻在他脸颊啾了他一下。   什么福地樱痴。   有贴贴重要吗?   好久没吸自家小猫的陆羽不顾身后的目光,抱着猫猫溜到角落去了。   开玩笑,撒娇的猫猫,怎么能给变态看呢。   ——   有几个人走上了游轮。   走在最前面的是“重伤”的种田长官,他身后则是坂口安吾还有几个护卫。   “废话不多说了,诸位。”种田扇扇折扇,“福地樱痴身上的书页回收了吗?”   书页。   众人一起看向正在和福泽谕吉说话的福地樱痴。   突然,在他们身边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上,握着一把专门对付异能力者的,音波枪。 第163章 决战(下)   山野中的一处别墅里。   春野小姐、谷崎直美还有很多侦探社的员工都躲在这里。正当他们警惕之际,一个披着灰色斗篷,带着面具的人踏空走来,高高站在别墅上方,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人。   “净化罪恶……神明在上……”   他发出喃喃的呓语,遥遥抬起手臂,红色的血液组成文字在指尖聚集,瞄准了正在安慰春野小姐的直美。   “居然妄图伤害伤害少女!少女的心思不可被辜负,少女的美丽就有我来守护!”   刀光袭来,天空中的杀手险些被劈成两半。虽然他及时后退躲过了刀刃,但脸上的面具还是被劈成了两半,露出一张文雅但没有神采的脸。   组合前成员,神父,霍桑。   “魔人的棋子啊。”盲眼的条野喃喃了一句,然后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抬脚狠狠踹了一下身边男人的屁股,“你的台词就不能正常点吗!”   “我很正常!我们要为少女而战!”被踹的黑发青年,末广铁肠一脸认真的说。他是猎犬的一员,黑色短发翘起,眼下有漂亮的花纹,五官精致帅气,可惜,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净化。”霍桑无神的看着地上的两人,红色的文字凝成条带砸了下去。   “雪中梅!”末广铁肠手中的长刀诡异的延长了,轻松斩碎了霍桑的攻击。   “真受不了,快结束吧。”条野叹了口气,“就钓到一条小鱼,没意思。”   ——   横滨的某处海边。   “快捞!早点找到那个吸血鬼带回去!”小小的大仓烨子叉着腰站在海边指挥一群军警干活。镜花和贤治还有广津老爷子都在一起帮忙。   “可恶,要不是条野那家伙查到的资料太详实,我才不要当队长的敌人……”军装萝莉喃喃自语,“不知道立原那个小鬼怎么样了,队长可不好对付啊。”   她看向天空,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不能去前线啊——你们快给我捞!不要慢吞吞的!”   “好凶。”镜花小声道。   广津老爷子用斥力排开海水,悄悄对镜花说:“她正在因为没法亲自对付福地樱痴生气呢。”   “为什么?”贤治也凑了过来。   “因为她是猎犬,是这个国家秩序的体现。”活了一把年纪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唏嘘的神色,“那是为了维护正义和秩序,情愿把自己的灵魂燃烧殆尽的人们。”   “但你不是黑手党吗?”贤治歪头,“你不讨厌他们?”   “当然。”老爷子笑呵呵的回答,“我们也在履行着我们暴力的秩序啊。”   “发现了!”一个军警大喊。   一口棺材被拉了上来。   那里面躺着天人五衰最后一人,吸血鬼伯爵,布拉姆。   ——   “我的主人……可恶!”   天人五衰的基地里,银白长发的伊万几近疯狂。他本来是照着陀思的计划,假装袭击把人带走,但没想到突然出现了意外。   他转过身,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了太宰和希格玛。   “是你们——”   “别乱说哦,关我们什么事?”太宰终于正过身看向伊万,满脸无辜,“我们离的这么远。”   希格玛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问:“你能对付他?”   “我不能啊。”太宰坦然回答,“我的人间失格只能让异能力无效化,但他控制的石头失效后一样可以把我们压死哎。”   话音未落,伊万已经控制着落石袭来。   “那你为什么激怒他啊!”希格玛有些崩溃,他拉起傻站着不动的太宰就跑,蛇皮跑位躲避伊万疯狂的攻击。   太宰一边跑一边稀奇道:“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想活了,你自己跑啊。”   希格玛想,我也想啊,但我自己会害怕的!   “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杀吧。”本质上十分柔软的青年咬牙。甚至在赌场里有顾客赌输了散尽家财无法救治家人,希格玛都要假装赌场有错误然后假输给对方。配合陀思伤害别人已经足够为难他了,他很怕的啊!   他们跑出了小屋,外面是一片荒山。地面震动,岩石大手从地底来袭,眼看就要抓住两人。   “真狼狈啊。”一个低沉的男声嗤笑道。   黑红色的身影从天空中袭来,狠狠的撞上了岩石大手。看起来十分可怖的岩石手居然被他踢的粉碎,一时间石块乱飞。   “独步吟客!铁线枪!”   有着金色风骚小辫子的男人用铁线枪跳到了太宰和希格玛身前,扫平了落石。   太宰脸上出现了难言的复杂。   “什么嘛,来的居然是小矮子和国木田……这里的智商都被你们两个拉低了!”   “哈/什么?混蛋太宰!”   两个不一样的声音异口同声怒骂道。   希格玛挠了挠头。   这……应该算是安全了?   “太宰,你身边那是谁?”国木田一边警戒一边问太宰。   “他啊。”太宰看了一眼紧张的希格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是武装侦探社的预备社员。”   “什么?”希格玛愣了。   国木田也愣了。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是我刚刚决定的啊。”太宰欢快的说道。   “你又擅自做决定!!”国木田咆哮。   “嘛嘛,小事,不重要啦~”   “才不是小事!!”   和伊万交手中的中原中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内心涌现出一股庆幸和一丝感同身受。   真好啊,被太宰这傻子迫害的终于不是他中原中也了!   他开心的能打十个伊万!   ——   陀思妥耶夫斯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座很小的孤岛上,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   “爱伦·坡的异能力吗。”   他观察四周,发现了一些痕迹。   “原来如此,之前人虎他们就是躲在这里,然后伏击福地樱痴的。这段文字应该被刻在了椅子或者栏杆上,之后被福地樱痴当做武器加强了,所以才能用一句话把我拖进来。”   明明没有亲眼看到,他却已经知道了游轮上发生的一切。而他能被算计成功的理由……   “侦探社和黑手党并未完全分裂,这个我猜到了。但因为福泽谕吉没有死,他们的联合要比我预料中更加紧密。”   “因为出现过年少的太宰君,所以布置更多的针对过去,但他们知道的未来出乎我的意料。”   “还有,另一个我,居然选择了其他的道路吗?”   瘦弱的俄国青年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干脆席地而坐。   等了一小会儿,一个卷发、身缠绷带的青年被海浪打上了岸。   “需要帮助吗,太宰君?”陀思垂眸看他。   “不需要哦,陀思君。”湿漉漉的青年爬坐了起来,露出了狡黠的笑,“毕竟我只是一个NPC呀。”   “是被‘描写’出来的太宰君啊。”陀思微笑,“那么,您是哪一位太宰君呢?”   “我只是我自己。”npc宰耸耸肩,“总之,你输了,魔人。”   “看来这里我和太宰君了。”陀思叹了口气,“来聊聊吗?”   “聊什么?”   “什么都行,您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和我聊天吧。”陀思咬住手指,“那个镰刀果然是你们的人?”   “是啊,你猜到了不是吗?”npc宰爽快的承认了。   “我没有猜到。我要是猜到了,就不会让他和福地阁下一起行动了。”陀思眨眼。   “骗鬼。”npc宰简单的反驳。   “那您说我是怎么想的?”陀思反问。   npc宰晃了晃脑袋:“你根本不在乎福地樱痴的死活。   “因为最后的结果,无外乎这几个——镰刀背叛,福地死了;镰刀背叛,但被福地杀了;镰刀没有没有背叛,福地和他一起清缴了黑手党;以及可能性最小的,镰刀没有背叛,但他们都不适合黑手党的对手。   “后果其实只有两种:福地死了,福地没死。不论哪一种,对你来说都是有利的。   “福地没死,你可以继续扶持他统领人类军,还能一举清掉最后的隐患黑手党;福地死了,只会让世界各国更加恐惧异能暴力组织,非但不能阻止人类军,还会助长。你会去扶持其他的所谓英雄,福地樱痴也好,福天菊痴也好,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你所需要的,只是‘人类军’这个跳板。   “从一开始,福地樱痴就只是你的棋子而已。   “而让镰刀跟着一起去,则是为了增加除掉镰刀的可能。自始至终你都没信任过他——你不信任任何人,异界来客也一样。他很强,而你要抓紧一切机会,把他ban出局。   “你唯一需要的担心的,就只是福地身上的书页遗失。为此,你特地派出了果戈里。但你失败了,所以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陀思沉思一般的点点头。   “那我要人类军干什么?”   npc宰冷笑。   “你想要毁灭人类,从头书写一个没有罪恶的新世界。一页书的力量也不足以毁灭世界,你想要的,其实是整本书吧。   “你要把人类军这个巨大的武器变成人类的敌人,从而迫使不知在何方的‘书’浮出水面。”   陀思又一次咬上了手指。   “你们把书给了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么相信他们吗?”   npc宰的眼神里涌现出温暖的神采。   “因为他会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自然信任他,以及我的同伴们。虽然没有交流,虽然身处各地,但我们都坚信,曙光终将到来。”   “人生从来不是简单的棋局。”   “人类的灵魂,才是最伟大、最光辉的存在啊。”   “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陀思叹气。   “我们确实是。”npc宰承认了,“但我们思考方式从本质上就不同。”   “人间的确罪孽深重,无趣之极。但这样的人间,也有值得眷恋、信任、守护的东西。”   他露出了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微笑。   “你永远不会懂的,魔人。”   朋友信任而担忧的嘱托,遭遇危险时同伴们的焦急,睡着时那一件外套的温度……   这些美好,没经历过的人,怎么能懂?   “我原以为,我输给了‘过去之人知晓的未来’和‘另一个我自己’。”陀思神色奇异,“没想到,是比这些更加……离谱的东西。”   “所以你不懂。”npc宰很是得意。   “总之,谢谢您的解惑。下次再见了。”魔人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帽。   “你要去哪?”npc宰歪头,“这里是坡君异能创造的世界,没有达成条件,你就无法离开。”   但魔人只是微笑。   淡紫色的光芒在他周围浮现,他的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npc宰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看着魔人消失的地方,勾起了唇角。 第164章 尾声   游轮上。   那只突然出现的手速度很快。   它扣下扳机,在两人同时失去力量倒在地上后大大咧咧的放开音波枪,然后从福地樱痴身上摸出了一张书页。   “拦住他!”坂口安吾大喊。   不少人都出手了,但在攻击到来之前,那只手已经快速往回缩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握住了这只手的手腕。   “偷窃战利品可不是好习惯哦。”   青白色的异能力光华亮起,银发金瞳的小丑青年一脸懵逼的出现了在这里。   他的手腕还被紧紧攥着。   攥着他手腕的人随手化解了袭来的罗生门,避过了撞来的中岛敦,俯身捡起了那把音波枪对上了果戈里。   “有趣吗?”他笑眯眯的问。   “太……太宰先生?!”芥川大惊。   “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啦!”果戈里瞳孔微微缩小,然后兴奋了起来,“你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你会瞬移吗?”   “也许因为我也是个魔术师。”来人扔掉这把用过一次后就毁坏掉只能用来耍帅的枪,抽走了那张书页。   那是“太宰治”。   他穿着略带唐风的墨蓝色广袖外套,有着卷卷的棕色短发和清俊的面容。不过,和武侦宰不同的是,他留长了发尾,低低的束成一束后垂在脑后。   他身上也没有绷带。   刚刚这里空无一人的,但是他身后突然裂开了一扇“门”,他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在他踏出来后,奇异的门就自动合上了。   果戈里舔了舔嘴唇,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一圈人,做了个可怜兮兮哭唧唧的表情:“哇,好可怕,别这样我投降——”   话音未落,他空着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毫不犹豫的冲着眼前这个太宰治开了三枪。   “罗生门!!”   黑红色布条爆发出了最快的速度,拦截住了三颗子弹。而果戈里已经飞速的挣脱了桎梏,发动异能力从原地消失。   “兄长!”与此同时,首领宰低低叫了一声。   一道黑色的刀光破空而去。   果戈里的异能[外套],能让他在三十米内的空间自由移动。三十米的距离不足以脱开超越者的警戒范围,和太宰治絮絮叨叨的陆羽已经锁定了逃跑的果戈里,并送上了一道刀光。   “哇哇哇!!”半空中传来果戈里吱哇乱叫的声音。银发的小辫子青年被刀光劈成了两半,但没有流出一滴血。   “我死了——骗你的!”   劈成两半的身子粘了回去,张扬的魔术师消失在半空,再无痕迹。   “可恶,被他跑了,空间系的异能力……”坂口安吾并没有对首领宰表示什么惊奇,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他只是皱着眉,对于果戈里的逃脱表示可惜。   首领宰没说什么,他本来就没想着能拦下果戈里。   “做的还不错,芥川。”   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首领宰回身,对着芥川抬了抬下巴。   芥川龙之介:!!!   他惨白的脸上布上了一丝红晕,然后低低咳嗽了两声:“虽然您不是教导了我的太宰先生,但还是多谢认可。”   首领宰点点头,扫了一圈眼前的形式,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兄长,别贴了,做正事。”   “贴贴就是正事啊。没关系,你也想贴的话,我们也可以带你一个。”陆羽终于吸够了小猫们,一手牵着一只走了过来。   首领宰带着浅笑摇摇头:“我可不是小猫猫了。”   中岛敦已经扶起了福泽谕吉,小脸上满是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新的太宰先生?”   “算是吧。”首领宰笑眯眯的晃了晃手指间夹着的那页书,“种田长官,坂口先生,是时候商量一下战利品的事了吧。”   “希望二位不要反悔。”陆羽站到了首领宰的身侧,无言的震慑已经到位。   场面分明的分成了三波人。   一队是港口黑手党,有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还有握着破碎的雨御前的立原。   一个角是种田和坂口安吾带来的异特。他们已经把重伤的福地樱痴控制在了自己这边。   一队是陆羽几人和福泽谕吉以及中岛敦。   “我知道了,我会向上级申请的。”种田扇了扇折扇,叹了口气。   “种田长官不会偷偷留下几页吧?”森鸥外背着手,意味深长的说,“这种东西,留在手里只会惹人觊觎,既然有机会处理掉,就抓紧处理掉吧。”   “不用你说。”种田重重的哼了一声。   一开始,陆羽就在首领宰的指挥下通过坂口安吾和异能特务科达成了“协议”——不同意就把“书”的消息传遍全球,我是超越者有本事你拦我啊——他们帮忙解决虎视眈眈的魔人以及其他觊觎“书”的存在,作为报酬,异能特务科要把“书”给他们。   特务科本来不可能答应的,但陆羽给了坂口安吾一块来自首领宰的手表。   不知道首领宰用了什么方式,特务科最终答应了陆羽,一起把书用特殊方式驱逐。   “能够修改现实世界的书,其实是类似世界本源的东西。书内有无数的世界,他们会因为对真实世界对书的篡改而被覆写、毁灭。”首领宰看了看手里的那页书,神情莫测,“但这些脆弱的世界又是真实存在的。只要得到主世界的一页书,就能保护自己不被轻易毁灭。”   陆羽放开手里的崽崽们,伸手揽住大号弟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支持的力道。   “而书留在横滨也只会徒增烦恼。”种田叹了口气,“这么重要的东西,日本并没有保护的能力。而且消息也已经泄露出去了……那不如配合你们,让它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三刻构想见证。”   首领宰蹭蹭兄长的肩窝,示意对方放开他。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历史课本,把从果戈里手里抢到的书页夹了进去,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本历史课本变成了一本硬皮的小说,散发出柔柔的白光,然后光芒大作。   “治君!”   陆羽瞳孔一缩,伸手试图抓住首领宰。但首领宰早有预料的抱着书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被白光包裹着消失不见。   “交给我就好。”消失前,他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陆羽脸色漆黑。第二次了!第二次被首领宰甩掉了!!这个混蛋!!   太宰治拉着中也后退了几步,一脸惨不忍睹的摇摇头:“大猫完了。”   就在混乱之际,虚空之中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一个神色乖巧的黑发男孩探出了小脑袋:“老师。”   陆羽做了个深呼吸,强行挤出一个温和发表情:“小费佳?怎么了?”   “太宰先生有话让我转告您,他让您一个周以后别忘了去接他。”费佳一脸纯真的说。   “呵呵。”陆羽嘴角一抽,“还有呢?”   “他给野猫做好猫窝了。”   陆羽气笑了。   他把缩在后面的太宰治和中也拎起来:“你们先回去好好上学,我去办点事。费佳,你帮我监督他们。”   费佳微笑着点点头。   太宰治悬空扑棱了两下:“六六,别客气,给他剃秃就好。”   中也瞥了太宰治一眼,决定防着这小坏蛋一点。   “等我回去再说。”陆羽把猫崽崽们塞进时空门,又把老鼠崽崽也哄走,大门才合上。   三个崽崽都送走后,陆羽的脸色彻底不掩饰的冷了下来。他带着杀气一甩披风:“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你们完事以后联系我吧。”   “阁……”   安吾出生试图阻拦,但黑衣的青年已经踩上了栏杆,跃入天空站逐渐远去。   不明觉厉的看完一场戏的立原挠挠头:“首领?雨御前怎么办?”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只是喃喃自语着什么。立原仔细一听,发现他用一种恐惧又向往的语气在嘟哝:“太宰君……好多太宰君……”   穿着小裙子爱丽丝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立原满头黑线。   突然,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副长?”   大仓烨子的童音在对面响起:“我们捉到吸血鬼了!小立原,现在猎犬没了队长,你回来吗?”   立原看了看失态的首领,唇角溢出一丝微笑。   “多谢,但是不必了,副长。”   “好吧。下次见你,非揍你一顿不可。”   大仓烨子站在船头,扛着顶端安着一个吸血鬼头颅的圣剑,正在乘风破浪。只剩一个头的吸血鬼嘟嘟哝哝:“吾想睡觉……打扰吾沉眠的平民,真是无礼……”   “安静点。”大仓烨子挂上电话,摇晃起圣剑来。   “唔唔,别晃!好过分,吾不要和你说话了!!”   *   一艘驶向欧洲的游轮上。   甲板上有着悠闲度日的人们,一个披着黑披风的瘦削青年坐在小桌边,悠闲的喝着红茶。   已经是中午时分,食物的香气不断从船舱飘出来。这个瘦削的青年端正的坐着,似乎心情不错。   “先生需要什么吗?”一个服务员走来,对着青年鞠躬。   “不需要。”有着梅子色双眼的黑发青年微笑,“多谢您了。”   “不客气~”服务员的嘴角诡异的高高勾起,语气带着奇异的兴奋高昂了起来,“不必客气——”   一声枪响。   甲板上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服务员撤掉假发伪装,露出银色的头发和英俊的容貌。   “陀思我的挚友啊!我是如此、如此的感动于你对我的理解!多么伟大的友情,多么不可思议的友情!所以啊,请你去死吧——”   他如此诚挚的剖析着内心,金色的眼睛甚至落下泪来。但他脸上的喜悦又是如此真实,就像即将挣脱鸟笼的飞鸟一般。   陀思死了吗?不,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他被另一个散发着紫光的“自己”及时拖离了枪口,然后带到了空中飘浮着。   是[罪与罚]。之前在和武侦宰他们交流、被吸入坡的异能力世界的,其实都是他。而本体的陀思则一直躲藏在角落,静观事态发展。   然而,果戈里居然找到了他。   [罪与罚]眯起了眼睛。   有点麻烦呢。   游轮的另一个角落里,“组合”的前首领,菲茨杰拉德放下了遮面的报纸,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只是动用监控系统“神之眼”,把疑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存在告诉了果戈里而已。   他怎么联系上的果戈里?   陆羽那一刀,可不是为了砍死一个可以分割身体的异能力者。他只是传递了一个情报——神之眼的情报和菲茨杰拉德的联系方式。   拥有共同目标的人,总是可以合作,不是吗? 第165章 拥抱   尘埃落定。   太宰坐在长椅上,悠闲的看着初冬的横滨街景。   他的通缉已经被去掉了,一切都变成了“天人五衰”的阴谋。伊万死了,一头雾水的希格玛被国木田带走,中原中也刺了太宰几句之后也拎着伊万的尸体离开了。   太宰则拒绝了国木田和中原中也的邀请(太宰快跟我回去处理后续工作/怎么,想回地牢一游吗混蛋太宰),独自在街头游荡。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广场,在边缘的长椅坐下。这里就是当时中岛敦迷茫之时遇到陆羽的地方。   广场上仍然有不少游人,父母牵着孩童来来往往,或喜或悲,欢笑争吵,都好像和他处于另一个世界。   太宰带用柔和的眼神安静注视着那个喧嚣的世界,暖色系的眼睛仿佛也有了光。   天上飘起了细细的小雪。孩子们发出喜悦的呼喊,冬风约莫是听懂了,欢喜的卷的更快,带来了更多的雪花。   雪花落在地上迅速融化,打湿了地面。很快,在各个角落里就有了薄薄的一层白。   风还在吹,有些冷了。   太宰没动。雪花融化在他的发间眼睫,寒风吹打在他的脸颊上,带出了一抹红。青年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簌簌落下的雪花,带着虚幻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突然,寒风一止。   柔软的编制物绕过他的脖颈,覆盖了他的脸颊,带着人体的暖暖温度,驱散了寒冷。被风吹的有些僵硬的皮肤迅速解冻,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表层向内扩散。   太宰睁开眼睛,装入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鸢眸。   穿着黑色风衣,提着一个手提袋的男人正俯身看着他。他有着微长的黑色卷发和锋锐的五官,却被难言的温柔中和了。他脖子上有着一条巨大的羊绒灰蓝格子围巾,那条围巾绕着他的脖子缠了几圈以后又被围到了太宰身上,正是刚刚驱散他寒冷的东西。   太宰和他对视几秒,露出弯弯的笑眼。   在脑海中描绘、侧写过多次的的形象模糊了一瞬,瞬间定格成了眼前人的样子。   就是他了——   所有的细节都被清晰,所有的印象都被落实。神秘的影子走到了阳光下,模糊的五官破开迷障,落入了孤独的海。   “我是太宰,太宰治。”太宰突然开口。   “我是陆羽,六月羽人。”陆羽噙着笑意,“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嗯……请多指教。”太宰缓缓坐直。   他突然有些疲于试探、掩饰了。于是他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安静的看着陆羽忙活。   陆羽把那个不小的手提袋放到长椅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暖宝宝,熟练的拆开撕下封贴,拉开太宰耍帅不系扣的风衣啪啪贴了三四个。   然后把扣子细心的系好了。   太宰:……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身前垂着头的男人,对方微卷的前发从耳后滑落垂下,掩盖了神情。但太宰轻易想象到了他此刻的样子——   微皱着眉,一脸担心,肯定还在心里絮絮叨叨的嫌弃他穿的少。   最终,太宰还是没说什么,微微叹息一声,任由对方行动了。   贴完暖宝宝,陆羽又从袋子里拿出了有护耳的白色绒毛帽子,扣到了太宰头上。   顶着太宰的眼神给他整理好帽子后,他又摸出来一双毛线手套,对太宰一伸手——   太宰慢吞吞的把双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离开了口袋温暖的环境,刚刚开始感到寒冷,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托住,顺利的套上了手套。   这还没完,他又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两杯饮料来:“热可可,草莓珍珠奶茶,要哪个?”   没等太宰回答,陆羽就把两杯饮料都塞给了他,从袋子里拿出了最后的东西。   一盒炸鸡。   “甜食和油炸食品能带来幸福感。你吃甜辣吗?”他把手提袋放到脚边,坐到了太宰身侧,打开炸鸡,插上几根竹签。   炸鸡、奶茶、巧克力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勾起了人类对热量的本能追求。   最终太宰回答:“吃。”   身后的音像小店放出了缓和的英文民谣,男声女声伴随着吉他声用心唱着一个故事。   太宰和陆羽坐在雪中,分享了那一份炸鸡和两杯热饮。   太宰负责吃喝,陆羽撑着脸颊含笑看着他。   偶尔有撑着伞路过的行人,打量他们几眼后又自顾离去。   他们不去步入喧嚣,喧嚣也不来打扰他们。这个莫大的城市,起码应该有这样一个角落属于他们,属于安宁。   “要走了吗?”太宰吸完最后一口草莓奶茶,满足的眯起眼睛,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   “嗯。”陆羽拿着那杯被喝了几口后就被抛弃掉的热可可,轻轻回答了一声。   “下一步,就要把‘书’放归了吧?”   “嗯,把每一页书页放入对应的书页世界,从而保护所有的书内世界不被轻易取代。”陆羽仍然平静的回答。   “这样。”太宰垂下眼睛,“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就这样?”陆羽挑眉。   “我可不会跟你回去啊。”太宰往旁边闪了闪,露出一个略有嫌弃的表情,“执着于太宰治什么的,你不是是什么变态吧?”   陆羽失笑:“谢谢你的评价,顺便这个词,我已经从小治嘴里听过无数次了。”   现在想想,还怪怀念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变态一下,猫猫快来让哥哥抱抱。”   “噫——”   笑过闹过,又恢复正经。   “好吧好吧,你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太宰撑着下巴,嘟哝着说。   陆羽没说话。他脚边的纸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雪,男人俯身捧起一捧轻轻压成一团,开始捏起来。   不一会儿,捏出来一只轻巧跳跃姿势的小白猫。   “看,你。”他晃了晃手,小猫就趴在他的掌心里。   太宰伸出被手套裹着的手指戳了戳小猫,把它戳的一歪。啊,还挺可爱。   陆羽把自己这边的围巾解开,一股脑缠到太宰脖子上,小猫则被轻轻放到的围巾内层。   “愿望啊,既然你都问了,我就说一下吧。”   他把垃圾都装回了手提袋,应该是准备离开了。   “我希望你冬天只穿风衣耍帅的时候不要忘了给自己贴几个暖宝宝,出门要记得带围巾。”   男人收拾完东西,抬起头来,亮闪闪的鸢色眼睛里有着让太宰想要逃避的东西。   “我希望你夏天入水是因为穿风衣太热只好借机凉快一下,防止自己中暑。”   他站了起来,走到太宰治面前。   “我希望你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落,晚上能轻松的入睡,每一个笑容都发自内心,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是简单的活着。”   “……还真是贪心啊。”太宰叹了一口气。   “我还希望拥抱你。”   男人展开了双臂。   太宰默默站了起来,回应了这个来的太迟又恰到好处的拥抱。   被拥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肩和腰,灼热的呼吸打在耳侧,属于另一个人温度毫不顾忌的入侵了他的世界。   无边的寂静和寒冷都被驱散,孤独像潮水般退去,他被一层温度包围,好像世界都变小了。   小的只剩下臂弯拥抱间的方寸之地。就像小时候把自己藏入衣柜、长大后把自己裹入绷带一样,安心到不可思议。   一种奇异的酸涩从心底生出,流入四肢百骸,麻麻的,暖暖的。   太宰悄然放松了重心,支撑着他的人如他所料般坚定,轻松的撑住了他。   有一瞬间,他想要蜷缩起来。   是被爱着的。   这一刻,他清晰的意识到——   他,是被爱着的。   真是的……   “太宰。”抱着他的人轻声说,“到此为止辛苦了。”   “继续努力,在人间挣扎吧。”   “……好。”   于是温暖离开了。   那只小猫好像被体温烘的有些融化了,太宰感到脸颊有些冰凉,还有些湿润。   雪停了。   ——   日子和以前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国木田仍然每天暴躁的追杀太宰,江户川乱步还沉迷零食的老样子。新来的希格玛在踌躇后毅然选择融入他们,做的还不错。   福泽谕吉送别了监狱里的老朋友,继续了自己的生活。   黑手党那边,森鸥外白捡了一个立原,心情愉快。芥川被太宰小治留下的异能药品治好了肺病(武侦宰亲自去送的药),精神满满的追着人虎打。   身后还有樋口一叶疯狂的追着他跑。   坂口安吾继续加班,他要处理天人五衰和人类军的后续,发际线都后移了一厘米。   无处不在的公三花猫仍然活跃在横滨各个角落,在漂亮的小姐姐身边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大仓烨子成了猎犬的队长,正在物色新人。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   包括武侦宰。   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武侦宰变了不少,虽然仍然逃班、偷懒、欺负国木田,但很少能看见他自杀了,一天三餐的饭也有好好吃。   总感觉,太宰先生好像有了需要顾及的东西了——中岛敦偷偷对镜花说。   到底是因为什么,当然只有武侦宰知道。   陆羽他们离开已经一个周了。一切都回归正轨,他自然也是。除了有时候看到一室寂静有些不习惯以外,没有什么不……   戴着围巾下班回来的武侦宰站在自己的宿舍前,愣愣的看着大门角落突然出现的小符号。   他怀着期待和难得的忐忑,打开了这扇门。   不是冷寂黑暗,而是灯火通明。   “小兔宰治!你又用我的锅做了什么?!今晚的晚饭怎么办?”   “不是我啦!是大猫干的!”   “治君才刚刚回来,哪有空干这个?中也,给我抓住他!费佳米佳小心,别撞到了!”   “略略略抓不到我!啊,太宰大治你放开我!”   “不放~让你扣我黑锅~”   “治君干的漂亮,等等,中也,帮师父找口新锅,今天空助终于把界门固定好了,太宰君等会就要回来了!”   “老师,我觉得您应该先出去看一眼。”   鸡飞狗跳。   奇异的焦糊味,家庭特有的馨香,伴随着吵嚷声汇聚成人间烟火扑了武侦宰一脸。   一个围着小熊围裙,卷发绑成小包子的男人端着锅从厨房跑了出来。   “啊,太宰君——”   他看到了门口的武侦宰,愣了一下,然后灿烂的笑容漫上了整张脸。   “欢迎回家!”   武侦宰眨眨眼睛,忍不住笑了。   “嗯,我回来了。” 第166章 正文完结   严冬,腊月。   青森。   陆羽仍然是起的最早的一个。之前刚刚过了腊八,锅里还有昨天没喝完的腊八粥。他往里加了些水,想到家里一群越活越小的家伙,又扔了几块冰糖,重新热了一回,把粥熬的稠稠的。   只喝粥可不行,熟练的奶爸又从柜子里摸出鸡蛋,做了厚蛋烧。又想起中也偏爱咸口,他另起锅摊了几张鸡蛋软饼,煎了香肠,准备裹成卷饼。   分餐用的彩色可爱食盘里被摆上了喷香的早餐。   等香味飘遍整个房子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也逐渐醒来了。   最先起来的果然是费佳和米佳,来老师家过寒假的两个俄国男孩穿着一样的居家服走了下来。   “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   青森这边的房子比较小,最后陆羽把客房收拾了出来,作为了两只老鼠崽崽的小窝。正好那里堆积了陆雪当年的乐器,留给喜欢音乐的费佳也是恰到好处。   陆羽还挺喜欢费佳住在家里的时光的,因为这段时间总能听到动听的乐声。   最近费佳策划着回俄国一趟,估计要开始为了梦想组建势力了。陆羽也不拦他,就是让他等过完年再走——对种花国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春节了啊。   陆羽给两个黑白色印着米奇的食盘里放上热腾腾鸡蛋卷饼,再挤上一点番茄酱。厚蛋烧和粥之前就放好了,陆羽笑着招呼他们:“快来端早饭。”自己则拿了一大把筷子勺子以及刀叉等餐具去餐桌上摆好。   等两个小朋友做好准备吃早餐,武侦宰也打着哈欠下来了。他的房间是之前陆羽的房间,陆羽强硬的让他搬了进去,自己去住书房了。   现在他们真正的大本营反而是横滨那边。但青森的房子里满是属于陆羽和太宰治的过去,他们自然舍不得这边,因此时常回来住住。   同样的,界门也被开到了这里。   “早啊,哥哥。”穿着风衣的青年晃了下来。   “早上好,阿治。”陆羽抬头对他笑笑,转身去厨房继续忙去了。   陆羽对每一个弟弟的称呼都是不一样的。对自己养大的小小治,是日语的“小治”,对首领宰是日语的“治君”,武侦宰却是中文的“阿治”。   武侦宰期期艾艾的叹气,磨磨唧唧的溜达到厨房里往哥哥身上贴:“哥~”   “又怎么了?”陆羽给香肠翻了个面,一动不动的任由大猫猫挂到自己身上。   “不想去上班。”武侦宰成功挂到了陆羽身上,满意的叹了口气。   “那国木田君又要生气。”轻巧的卷好三个饼放入不同的餐盘,陆羽腾出手来摸了一把他的卷毛,“好了,别撒娇了,费佳他们都要笑话你了。”   费佳端端正正的喝粥,哪里往这边看过一眼。倒是米佳,笑嘻嘻的围观了一会儿,又安心吃饭去了。   好在武侦宰也不是真的不想上班。他就是说说,讨了个摸摸头以后施施然端着自己的白猫餐盘出去了。   之后起来的是太宰治和中也。因为实在是挤不出中也的房间,太宰治干脆大方的邀请小伙伴住进了自己的猫窝。   难为中也每天看着四种风格的墙纸的辣眼睛房间了。   “六六!今天早上吃什么,好香!”   “是香肠的味道,师父做了我喜欢的卷饼吗?”   这俩一下来就吵吵嚷嚷的,家里顿时就闹腾起来了。陆羽眉眼里瞬间带上了笑,脑袋从厨房探出来:“起来了?快来吃饭!”   “六六!”太宰治也不管桌边的其他人,猛的蹿进了厨房,“早上好!”   “早上好。”陆羽一只手托起凑过来的小猫蹭了蹭他的脸蛋又把他放下,“今天不是要和中也去忙羊的事吗?快去吃饭吧。”   说着,他已经迅速把最后两个饼卷好放进了餐盘:“中也,快来啊。”   “来了!师父要帮忙吗?”中也跑了进来,端好了自己的那个橘猫餐盘。   “没事,我都做好了。走吧孩子们。”陆羽把小黑猫餐盘塞到太宰治手里,一手一个小朋友往外推。   餐桌旁围了一圈儿人,数一数,少一只。   陆羽又去把最后两份早饭拿出来,纳闷:“治君怎么还不下来?”   “肯定是昨晚不知道去哪做贼了吧。”武侦宰闲闲的回答,“一看就一副经常熬夜的样子。”   也不知道之前一整晚一整晚不睡觉的人哪里有自信说别人熬夜。   “我去叫他好了。”陆羽叹口气,摘下围裙一挂准备上楼。   “来了,兄长早上好。”正巧,首领宰下楼了。他一脸微笑,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陆羽也不去问:“起来就吃饭吧。”   于是大黑猫餐盘和大狸花餐盘也被主人领走了。   和假期的每一天都差不多的一天又开始了。   先出门的是武侦宰。他在陆羽的眼神中戴好围巾帽子,贴了一身暖宝宝上班去了。   他最近老害怕陆羽给他套秋衣秋裤,所以穿厚衣服的时候格外老实。   之后走的是四个小少年。羊组织首领带着三个编外成员一起出门,据说是要和一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做接洽。   他们甚至叫上了新一和快斗,费佳还焉坏的出主意要往里面埋钉子来着。   完全就是遇上了大玩具的样子。   四个小矮个咋咋呼呼的和家长告别,一起出了门。   陆羽把碗筷丢进之前买的洗碗机,对着厨房门口的首领宰挑眉:“准备好了?”   “嗯。”首领宰倚在门框上,神色平静,“倒是兄长……”   “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洗好手,去换了身衣服,和首领宰一起出门了。   路边都是积雪。今年雪水足足的,来年定然是个丰年。   首领宰发动了车子,车载音乐轻快的播放着。陆羽坐在副驾驶上,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中间还接了个电话。   “怎么了?”等他挂上电话,首领宰问。   “工藤先生打的,说是美国那边举办了个侦探大赛,著名的侦探都会去,问我们去不去。”   “乱步先生应该也收到邀请了。”首领宰想了想,“修治君肯定也愿意凑这个热闹。还有组合的坡,未来异特的绫辻行人……”   “别想那么多,玩嘛,开心就好。”陆羽哂然一笑,“绫辻行人那边,羊在偷偷找了。那孩子的异能力太危险,找到以后想办法交给福泽养。”   车子一路顺风,停驻在了一栋建筑前。   两人一起进入了这栋建筑的地下室。这里全是让人不明觉厉的高科技装备,一个金发,头戴奇妙屏蔽器的青年正在等着他们。   正是齐木空助。   “准备好了?”天才科学家饶有兴味的问。   “当然。”陆羽舒展眉眼,“对你来说很有价值的实验吧?”   “勉勉强强。”死傲娇哼了一声,“书给我吧。”   首领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这不是他那本书,而是主世界的书。   还书页于小世界,说的轻巧,其实……呃,对齐木空助来说,还真的挺轻巧。   有难度的另一件事。   一件陆羽偷偷进行的,只被首领宰知道了的事。   齐木空助接过书,把它放到一个装置里调整了一阵子:“好了,去吧。”   陆羽坐到了一个椅子上,头上戴了个丑兮兮的头盔。仪器开始运作,倚在椅子上的陆羽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睡。首领宰紧了紧拳头,掩饰下心里的不安:“启动了?”   “嗯。”齐木空助挥挥手,“快走快走,我不想和猴子呼吸同一片空气。”   “多谢空助先生了。”首领宰也不恼,他推开实验室角落里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齐木空助调了调设备,眼睛亮了:“居然真的……”   这是世界穿梭机,核心是本世界的那页书。而首领在刚刚推开的门,就是穿梭世界用的“界门”。   但这一次,他去的不是普通的小世界。   21世纪,繁华的街道上。   一个卷发,黑大衣,戴围巾的俊秀青年出现在街角。   这里似乎正在准备漫展,路上好多五颜六色的头发。   青年看着coser里那些眼缠绷带的“太宰治”,轻轻吸了口气,悄然离开了。   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但目标、方位却记得极其明显。转了几路地铁,拒绝了几个要维信的女孩,几番周折,终于停在了一片和城市格格不入的平房前。   这里大概要拆迁了。   首领宰停在一间平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谁?”一个嘶哑,冷厉的少年音从里面响起。   “是■■吗?我是日光出版社的工作人员。您的来稿我们看了,想找您详谈一下出版问题。”   首领宰放柔了声音。   门打开了。   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人正警惕的看着他。他穿的很旧,但很多地方都被用心的补了;他很瘦,但个子高高的;他的容貌英俊却陌生,但首领宰总能从里面看出一些熟悉的东西来。   他拉链上系着一条白布条,显然是在孝期。   有种奇异的酸涩泛起在首领宰心里。   这是兄长的过去啊。他的兄长由于多日,最终把年龄选在刚刚失去最后的亲人的十六岁……   “你——你不是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他们没你这么有钱。”不够高的少年仰起头,犀利的看着首领宰的眼睛,“你是谁?为什么骗我?”   少年心里也在纳闷。他本该警惕的,但听到那个声音,看到这个人的样子,他就完全提不起一点防备。   相反,心里总觉得暖洋洋的……   这难道是什么犯罪分子的新手段吗?!   “我是你的家人。”那个有钱的帅哥用一种很让人难受的语气轻轻对他说。   “我……”我哪里还有家人?这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兄长。”首领宰叹了口气,把怔住的少年抱到了怀里,“是我,我在。”   是蔓延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气味。少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后属于“陆羽”的二十多年人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封锁,涌入脑海。   啊,是这样啊。我已经不再是■■,而是“陆羽”,有家人的陆羽。   “辛苦你了,治君。”他伸出双手,轻轻抱了一下跨越世界唤醒他的首领宰。   “没什么,兄长要再看看这里吗?”首领宰轻声问。   “不必了。”陆羽离开了首领宰的拥抱,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院子,“该记住的,都在心里。其他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嗯,那就走吧。”   首领宰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场阻止陆羽,但内心总归是放不开。   “别难过,是好事。”陆羽笑了笑,主动拉住了首领宰的手,“走吧,别把我弄丢了。”   “不会的,兄长。”   这怎么能丢呢?   一道奇异的大门凭空在他们眼前展开了。这大门的形状,像是一本展开的书,凡人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绚丽色彩在其中涌动。   首领宰闭上眼睛,带着小号的兄长,毅然踏了进去。   这是一个仪式。   齐木空助实验室里的仪器疯狂的响了起来,面板上的数值开始不断变化。他死死的盯着数据,喃喃道:“还真成功了啊……”   仪器里的“书”发出奇异的颤动,里面的书页凭空消减,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虚影在这里浮现又迅速散去。   而每一个虚影里,都有一个人影偷偷出现。   ——降纬。   许许多多的世界里,有了各种不同身份的“陆羽”。有作家,有画家,有医生,有老师……而总有一些“陆羽”,会因为某些原因去往日本,遇到一个“太宰治”。   小门又一次被推开,首领宰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副景象。   “成功了啊。”他松了口气,又怅然若失。   陆羽已经醒来,摘下了头盔,一脸的笑眯眯。   “这不是很好吗?从此以后,每一个太宰治,都有六六哥哥了,起码,有这个可能。”   但你来自三次元的唯一性也就此消失,留在那个世界的一切也被抹除了啊……   首领宰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不许告诉小治他们啊。”陆羽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买菜做饭。”   “对对对,快走,别污染我的空气,这可是珍贵的实验数据!”齐木空助盯着屏幕,开始撵人。   “今天多谢空助先生了!”   走出门来,陆羽突然叫住了首领宰。   “怎么了?”首领宰驻足。   陆羽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了,别难过了,我们回家。”   首领宰愣了愣,终究是合上眼睛,妥协的露出了微笑。   “嗯,回家。”   陆羽勾起了唇角。   真好啊,小治。   你的六六哥哥踏进世界,去拥抱你了哦。   ——正文完—— 第167章 黑之时代   晚上,lupin酒吧。   舒缓的钢琴曲慢慢的响着,昏黄的灯光带来几倦意。酒吧里没有客人,十分安静。   一个少年站在lupin酒吧的吧台后面,慢吞吞的擦着台面。他有着黑色的短卷发和没有完全长开的英俊五官,身形也很是高挑。   正是陆羽。   关于他为什么以这么一个姿态出现在这里……这就说来话长了。   距离之前那场降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而降维其实是搭了还书页于小世界的便车,在归还书页的同时,“陆羽”这个存在也被写入了小世界的书中。   那次实验之后,齐木空助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这一年内,他锁定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小世界,甚至很多是陆羽前世就耳熟能详的……   搞笑漫画的角色恐怖如斯。   两人的合作也因为探索新世界的事延续了下去,而且还被太宰治齐木楠雄他们发现了。   降维的事也被太宰治知道了,当时小黑猫直接炸毛,不过哄宰大师陆羽很快又把小朋友安抚住了——他交付了前世的姓名。   刚刚闹开的时候可谓是鸡飞狗跳。   而这次齐木空助联系他,是想让他回主世界看看。   主世界的“过去”。   因为之前封印了书,主世界似乎正在迎来一场“晋升”。祂想要摆脱剧情,成为不落后于三次元的世界。   而这场变化不仅涉及现在、未来,还有“过去”。   “过去”被成功影响后,会发展出另一个彻底摆脱剧情“未来”,平行于现在的主世界,不会影响到武侦宰他们的“现在”。   “你过去给我放点监测仪器,顺便转播一下。”齐木空助不客气的指挥他。   陆羽想了想:“那我帮忙改变轨迹也行喽?”   “关我什么事?”傲娇科学家没好气的回答。   懂了。   发生变化的时间点正是黑之时代,陆羽仔细问了问,发现那时候太宰十八岁。   这个简单,阻止织田作之助的死就能完成任务!   于是陆羽收拾收拾行李,在自家弟弟们“家里的猫够多了不要再往家捡猫了”的嘱托里自信满满的出发了。   结果落地就出了问题。   一到达小世界,陆羽就发现,自己这个视角海拔,矮了不少啊……找了个反光的墙壁一看,他整个人缩水到了十六岁左右。   还好,没有变成小学生。   他无语的找了个地方安顿下,联系上齐木空助,才知道是因为这次来的是主世界,陆羽的时间线也会被影响,把他扭成了“过去”的16岁。   实力也一并缩水了不少。   算了,缩水就缩水吧。反正不耽误什么。   心大的男人决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处理正事了。他查到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也就是过去的阿治,几个月前已经成为了黑手党最年轻干部。   那就是快要发展出minic事件了啊。   陆羽想了想,干脆去了lupin酒吧。在和老板进行了一翻亲切的沟通后,他成功代替老板站在了柜台后面。   无赖派最佳围观地点get。   不过擦了好几天杯子桌面,陆羽也没看到黑时宰。毕竟黑手党的工作挺忙,干部更是社畜。   不过他倒是见了一次织田作之助。这个对武侦宰影响甚大的红发男人沉默的点了一杯螺丝起子,静坐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其实陆羽有心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跟黑手党死磕,毕竟他们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被羊组织发掘并吸纳了。   凭他[天衣无缝]和利落的身手,哪里去不得?   不过现在他们还不怎么熟悉,没有开口的道理。陆羽只是扮演了沉默的少年,目送红发的黑手党离开。   这家酒吧还挺冷清的,一般没什么人。   陆羽又一次擦完了柜台,觉得今晚又要浪费掉了。   要不干脆跟后厨的老板说一声,然后会据点码字好了。或者换个接近黑时宰的方法……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酒吧的门推开了。   陆羽转头一看,手下的动作微微停下,来人的样子完全映入了视野。   十八岁,正处于少年和青年的交界处。身高已经不矮了,但肩膀还不够宽。一身黑虽然颇有威严,却也显瘦。绷带遮住右眼,沉寂冰冷溢于言表。   恍惚间,陆羽以为自己看到了初见时的首领宰。不过首领宰因为记忆受影响的缘故,在陆羽面前要柔软许多。又因为是首领,比眼前的人多了几分莫测的威严。   而眼前的人,就是毫不掩饰的倦怠和冷漠了。   这是黑时宰,陆羽从未见过的,十八岁的“太宰治”,武侦宰的过去。   黑时宰顺着楼梯走下,熟练的坐到了吧台前。他没有抬头,棕黑色的发投下阴影:“新人?”   明明是很轻柔的声音,却让人想到危险的蛇类。   “您有什么需要吗?”陆羽微微欠身。十六岁的他还未过变声期,声音沙哑,压的比较低。   “一杯威士忌。”   这个口味就没变过。陆羽腹诽了一声,转身去找杯子。   黑衣的干部仍然低着头,眉眼被一片黑影笼罩。   “十六岁?”他看似无意的问。   “客人好眼光。”   “这可不是能进酒吧的年纪。”   “您不会介意的,对吗?”   “打工的学生?”   “是的。”   这是试探了。虽然回到了十六岁,但陆羽身上可没有一点学生气,按黑时宰的眼力,不可能把他看做学生。   但陆羽还是答应了——要的就是关注。   “很辛苦呢,做学生。晚上的横滨可不安全。”黑时宰幽幽道。   “白天的横滨也说不上安全。”陆羽把放了冰球的威士忌放到了黑时宰面前,“您的酒。”   黑时宰不再说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慢悠悠的戳着那个冰球,好像这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喵——”一只瘦瘦的三花猫灵巧的跳上了凳子,又跃上了吧台,冲着陆羽喵喵叫了起来。   这难道是,传说中夏目老师?   陆羽对着猫咪俯下身:“这位客人有什么要求?”   黑时宰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给老师一杯清酒吧。”   “猫可以喝酒吗?”陆羽皱着眉的问。   “他可以,老师不是普通的猫咪,是这里的常客了。对吧,老师?”黑时宰转头面向三花猫。   “喵喵喵!”也就只有你这小子能想到给猫喝酒吧。   陆羽想了想道:“请您稍等片刻。”然后转身去了后厨。   不一会,他端着一盘炸小鱼干和一碟热牛奶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普通猫猫可不可以吃这些,但是夏目老师一定可以吃。   “请用,客人。”他把牛奶和小鱼干都摆到了三花猫跟前。   “喵。”三花猫叫了一声,埋头叼了一条小鱼干嚼了起来。   黑时宰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陆羽。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遮盖了不少五官,但那一只鸢色的眼睛还是露了出来,带着打量和探究。   陆羽低头拿了个杯子擦,假装没有注意到黑时宰的行为。   酒吧再次陷入安静。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皮鞋踩踏木梯的声音传来。一个红发男人和眼镜青年并肩走了下来。   “啊!织田作!安吾!”   黑时宰整个人好像瞬间活了起来。他往后一仰,看向了走来的两个人:“你们来的好晚哦!”   “比不得太宰君啊,毕竟我们只是小人物。对吧,织田作先生?”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笑着说。   他看起来和主世界的坂口安吾区别不大,除了发际线比较靠前。   “太宰很厉害。”之前就见过的织田作之助随口回答。   “欢迎光临。”陆羽和他们打招呼。   “新人吗?”坂口安吾打量了一下陆羽,“看起来很年轻啊。”   “一杯威士忌。”织田作之助坐到了黑时宰身边,“六月小哥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是你们太久没来才不知道的。”   “这样啊,那我也一样。”坂口安吾坐到了织田作之助身边,“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呢,工作还是那么无趣。”黑时宰趴到了吧台上,“织田作呢?”   “我也没有什么故事,只是在普通的工作而已。一定要说的话……”   “什么什么?”黑时宰很兴奋的凑了过去。   “我常吃的那家咖喱的老板生病了,最近都没有咖喱吃了呢。”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眉毛皱到了一起。   “这还真是可怕的灾难啊……”坂口安吾吐槽。   “诶——没有咖喱了啊。”黑时宰捏住下巴,“换一家店如何?”   “周围的咖喱店都已经吃遍了啊,都不够正宗,辣度不够。”   这时,陆羽把两杯威士忌摆到了吧台上:“二位的威士忌。”   “啊,多谢。”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拿过酒。   “对了!”黑时宰突然想到了好主意,“这位六月小哥做饭不会的吧?要不要为我们煮一份咖喱试试?”   三双、不、四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同时看向了陆羽。陆羽沉默了一下,拒绝了:“抱歉,厨房大概没有合适的材料。”   看着织田作之助的蓝眼睛瞬间黯下去,他忍不住补了一句:“如果织田先生明天还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别的不敢说,种花国辣度肯定足足的。   “那就麻烦了。”织田作之助迅速答应下来。   “您这么确定我的厨艺好吗?”陆羽忍不住问。   “因为太宰这么说了。”红发的男人点点头。   黑时宰只是笑嘻嘻的不说话。   “那就干杯吧。”坂口安吾举起杯子,“为了明天的咖喱?”   “为了咖喱。”   “干杯!”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彻在酒吧。   之后,三人组又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离开了。他们走后,陆羽收拾完桌子和器具,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准备回据点。   “喵——”   呆了一晚上的三花猫跳下吧台,走到陆羽身前蹲下。   “是要跟我走吗?”陆羽蹲下身来,试探着问道。   “喵呜。”猫咪舔舔爪子。   “那就走吧。”少年样貌的陆羽忍不住笑笑,轻柔的抱起三花猫,指尖梳过它的脊背,在猫咪舒适的的呼噜呼噜声中离开了lupin。 第168章 黑之时代   酒吧都是夜间营业的,就算是早退,回到租来的小公寓是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抱歉哦老师,这里没有给猫咪用的东西,你就这样将就一晚上吧。”   陆羽翻出来一个他用来装衣服的纸箱子,把衣服腾到床头上。又把自己的枕头芯抽走,放到纸箱子里,给三花猫做了个临时的猫窝。   虽然知道三花猫猫其实是个人变的,但看到一只猫猫懒懒的趴在那里,陆羽还是忍不住把他当做一只猫来照顾。   说起来,他养了一屋子崽子,还没怎么吸过真猫呢。   “乖哦。”保持着对一个人类最后的尊敬,陆羽揉了揉三花猫的脑袋,把他放到了箱子里。   “喵——”三花拉长了嗓音叫了声,舒适的趴下了。   陆羽把猫猫箱放到了客厅,自己回到了卧室,关上门,放任那只猫对自己的小房子进行探索。   反正是租来没多久的。陆羽打了个哈欠,简单的收拾一下就靠在床上打开了电脑。   他发现自己变小了以后,心态居然也对应的活泼了不少,自觉有点神奇有趣。   之前几天为了蹲人,他都跟着酒吧作息昼夜颠倒了。今天早退,回来也睡不着,干脆做点别的。   不,当然不码字。大好的夜晚,应该做点坏事才对。   比如入侵一下暗网。   陆羽摸出一个来自费佳的小u盘安到了电脑上。这是小家伙送他的生日礼物,一个可爱的小程序。   u盘的文件夹被打开,一只可爱的黑色卡通小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啪叽掉到了屏幕上,叽里咕噜滚了几下,然后慢吞吞的爬起来,原地跳两下,开始工作。   陆羽撑着脸看着小家伙爬进浏览器图标工作(干坏事),不时拿鼠标骚扰一下小老鼠。   这时,门外传来了猫猫挠门的声音。   夏目老师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人吗?陆羽挑起眉毛,把电脑放到一边,下床走到门口拉开门来。   三花端正的坐在门口,看到他还拿爪爪拍了拍地板。   “你也要进来吗?好吧。”   陆羽只好出去,给他把猫窝端进卧室。等他回来的时候,三花已经趴在他床上看他的电脑屏幕了。   好自觉。   “看的懂吗,猫猫?”   陆羽回到刚刚的位置,把瘦瘦的三花放到自己肩膀上,一人一猫一起看小老鼠工作。   小老鼠很快从浏览器里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包裹。陆羽点点包裹,顿时弹出来一个小窗口。   他往里面输入了“港口黑手党,七天”。   小黑鼠点点头,它掏出一个黑色斗篷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白色小鼠,跳进了小窗口,和窗口融为一体。   无数文件名录开始刷刷的滚动起来。   小费佳是卡密!   陆羽哼着小曲,当着横滨最大的大佬三花猫的面开始看秘密文件。   他之前在忙别的,因为异能力和体质和倒退了,不得不去搞了一点装备。情报比较费时间,正好今天开始看。   按照齐木空助的推测,当世界开始挣扎着觉醒的时候,主要人物也会有所察觉,意识到一些自己行为上的“bug”,并试图纠正。但同样的,命运的惯性会把事情往既定轨道引领。   陆羽初步的计划是从三个角度入手:让织田作之助意识到他没必要吊死在黑手党这棵树上,让黑时宰发现森鸥外的计划,以及提前解决minic。   而计划的实施需要需要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哪个阶段。   陆羽皱着眉头快速翻阅资料。森鸥外确实谨慎,没有露出一点对黑时宰的异样来……他真的想要逼走黑时宰吗?还是在他看来,这仅仅算是一个警告?   minic也还没有出现……那现在只能先走织田作之助那条路了。   陆羽沉吟了一下,重新点了点屏幕,小白鼠又跳了出来,啪叽变黑。   肩上的三花呼噜了一声。陆羽没有理他,只是在小窗口上重新打字:“横滨,食材市场,鸡肉,土豆……”   三花猫一头栽了下去。   ——   少年和猫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洗漱,简单的做了个三明治和三花一起吃了,陆羽脚步轻盈的出门采购了。   三花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陆羽没办法,只好把他放到了卫衣前面的大口袋里用来偷渡。   他在横滨也住了挺久了,超市什么的都很熟悉,昨天晚上以防万一才去查了查,发现他喜欢的那家超市这边也有。   还淘到了一家他们世界没有的市场!   有点开心。   带着三花采购了一波食材,回去做了一顿丰盛的下午饭,吃饱喝足,陆羽提着食材换好制服心情愉悦的去酒吧上班了。   他强买强卖去做了lupin的员工,老板对他自然也没个好气。陆羽假装看不见对方的脸色,把趴在肩上的猫端端正正的摆到吧台上充当招财猫,然后溜进厨房煮咖喱去了。   织田作之助走进lupin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喱味。他表情稀缺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沉醉,和身边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坂口安吾形成强烈对比。   “好呛的味道。”坂口安吾掩住口鼻,被空气中的辣味刺激的眼睛红红的。   “哦!好像很有趣!”黑时宰瞪圆了眼睛,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说什么呢太宰君,这个辣度一看就不是我们能承受的啊!”坂口安吾无奈。   “NoNoNo,不是我吃,我准备请森先生吃一顿!”黑时宰摇摇手指,“他一定会很感动的,你说对吧,织田作?”   “会的,咖喱就是正义。”织田作之助严肃的回答。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奇怪的话啊织田作先生……”   陆羽端着餐盘从后厨走了出来空气中的辣味变得更明显了。   “欢迎。织田先生,要尝尝吗?特制辣咖喱。”   一盘卖相很不错的咖喱被放到了织田作之助经常坐的位置前。   三花猫早就躲远了。坂口安吾也不由得往另一边闪了闪。   织田作之助的眼睛明显亮了,走到座位前的速度也比正常速度快不少。他简单的道谢,落座,拿起勺子——   好辣!   “怎么样怎么样?”黑时宰凑了过去,非常好奇。   “好吃!”织田作之助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滴,但还是坚定的继续吃了下去。   “织田作先生遇到咖喱就会变得可怕啊……”坂口安吾喃喃自语,又往后躲了躲。   他看到黑时宰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觉得,今天不该来的。   “好棒!”黑时宰看向陆羽,“呐小哥,还有吗?”   “有的。先生要吃吗?”陆羽淡淡的问。   “来两盘!”黑时宰坐到座位上,转了一圈儿招呼坂口安吾,“呐安吾,快来快来!超有趣的!”   “不,太宰君,请容我拒绝。”   “安吾!我要用上司的名义命令你了哦!”   “不要把干部的特权用在奇怪的地方啊!”   “安吾,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捕捉你了~呐,织田作,上!”   “抱歉太宰,我先吃咖喱,咖喱是不能被辜负的。”   “啊嘞?”   最后坂口安吾还是被黑时宰抓了回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座位上。   陆羽板着脸,把两盘咖喱放到了吧台上:“请慢用。”   “我开动了!”黑时宰率先吃了一口。   “太宰君?你还好吗?”坂口安吾小心翼翼的问。   “根本不辣嘛。”黑时宰沮丧的放下勺子。   “这句话可不怎么可信啊……”坂口安吾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嘶嘶嘶——好辣,水!!”   陆羽早有准备,一杯冰水摆到了坂口安吾手边。   可怜的社畜喝完冰水,才缓了过来。他敬佩的看向黑时宰:“虽然是为了骗我,但太宰君能做到面无表情的吃下去,真是太了不起了。”   “可是,它真的不辣哎。”黑时宰眨了眨眼。   陆羽转身去整理器具,掩盖下脸上的一点小不自在。   当哥哥的小私心,不足为外人道也。   “再来一盘。”织田作之助吃完了那盘咖喱,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开口。   “抱歉织田先生,因为材料不够,特制版只剩下那位安吾先生面前的了。”陆羽转头,自然的说道。   “安吾。”织田作之助盯着坂口安吾看。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吃了一口,织田作先生不嫌弃的话……”   “没关系。”织田作之助拉过那盘特辣咖喱,继续快速吃了起来。   “看织田作吃咖喱真是有意思呢。”黑时宰托着腮轻笑   “话说,我觉得这是针对吧,六月小哥。”坂口安吾幽幽的说道。   “明明是优待,还想试试吃辣咖喱辣到死这种自杀方式呢。”黑时宰摇头。   “很痛苦的。”陆羽突然说,“而且根本死不了,只会被送去催吐洗胃。”   “这样啊。”黑时宰抬头看他,“你好像很有研究?”   “只是常识。”陆羽终于转过身来,把一杯热牛奶摆在了黑时宰面前。   “这是?”黑时宰歪头,卷发微微颤动。   “作为没有尝到特制咖喱的补偿。”   “那你应该请我喝一杯酒。”   “今天要下雨。”陆羽突然换了个话题,“适合睡觉。”   “我觉得我被伤害了。”坂口安吾盯着那杯热牛奶。   “抱歉,您刚刚喝了冰水,不适合喝热牛奶。”陆羽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我认为您也许不需要它。”   “噗哈哈,你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黑时宰弯起了眼睛。   热牛奶有助于睡眠,而陆羽说觉得安吾不需要,大概是看出来对方极其缺乏睡眠不需要安眠,或者,今晚根本没机会睡觉。   坂口安吾只能苦笑。   不过说是这么说,陆羽还是给坂口安吾端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番茄汁。   要补充维生素。   *   今天仍然是轻松的聚会。   外面果然下雨了。坂口安吾最先离开,他打了伞。之后是织田作之助,他闯入雨中,快步跑回了家。   只剩下黑时宰了。   朋友离开后,年轻的干部恢复了沉寂。他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陆羽:“我没有带伞呢,六月小哥要不要送我一程?” 第169章 黑之时代   “没有雨具吗。”   吧台后的陆羽沉吟一下,蹲下身来,摸出了一把黑色雨伞:“就用这个吧。”   “要把伞给我啊。”黑时宰若有所思,“那你怎么回家?”   “我可以用老板的。”陆羽把伞放到了黑时宰面前,“不客气。”   “那就多谢了。”黑时宰慢吞吞的伸手拿过那把伞,白色的手和黑色的伞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下次见面还你。”   他走了。   陆羽挠挠现在还没有留长的发尾,冲后厨喊了一声:“老板!”   “我没有伞。”老板扔给他一句。   陆羽嘴角一抽:“不是的,老板,我是说,要不今晚我早点走?”   就他这个上班方式,估计很快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要走就走,快走快走!”店长从后厨钻了出来,把他往外撵去。   于是异能力者和三花猫就被普通人老板撵出了酒吧。   “连累你了,老师。”陆羽蹲在酒吧门口叹气,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三花。   三花抬爪跟他拍了拍手表示安慰。   雨下的并不急,却很密,细细的雨丝交织起来,网成了一张雨幕,和夜幕一同包围城市。陆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老师,你怕淋雨吗?”   三花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试图问猫问题,还是因为担心半流浪的猫怕淋雨。   “没事,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让你淋雨。”有着成熟灵魂的少年站了起来,张扬的自信突破了年龄的束缚,“大概还没退步到这个地步。”   他穿的是为了来酒吧工作特意的衬衫马甲,没穿外套,也没有什么口袋装猫。   然而他也不需要口袋。   三花蹲坐到他屈起的前臂上,少年微微后退一步,纵身跃入雨中。   三花猫的眼瞳在一瞬间变成了竖瞳。漫天的雨滴在接触到他们之前就被银亮的刀光劈碎、隔绝。   少年在空中尽情腾跃,没有抱猫的手里握着一柄直刃长刀,滴水不漏,如指使臂。   十六岁的他还不能很好的驾驭斩月,也没有师父给他编一套镰刀刀法。那时候他惯用的天兵是这把名为断水的刀——抽刀断水,如今的他已经能做到了。   行于雨中而滴水不沾身,这是武者的一大境界。   少年的刀光划破夜幕,身影掠过高空,最终落到了位于十几层的出租屋的小阳台上,然后帅气收刀。   “怎么样,没湿吧?”把三花放下,陆羽偷偷甩了甩握刀的右手,嘶。   十六岁的体质还是太菜了,手腕好疼。天兵和人兵不能同时使用,怪难受的。   “也不知道那位干部先生住在哪里,有没有被淋湿。感冒就糟糕了,他看起来可不像会老实打伞的样子啊……”   一边嘟哝一边用传统艺能撬开自家阳台的锁,陆羽走进卧室,有些小忧虑的叹气。   忍住,这只猫可一定不能撸了!!这可是过去的阿治,不可造次!   想起临走前家里三个弟弟用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的样子,陆羽顿时熄灭了出门找找看的念头。   “喵——”   “饿了吗?我去做猫饭好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猫吗?眼前也有!   *   雨天确实适合睡觉。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陆羽一觉睡到次日上午天光大亮。   他本来一向早起,不过最近的作息乱了些,再加上心态体质的变化,居然也睡起懒觉了。   半夜依稀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都没能让他醒来——这放在横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陆羽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陷入沉睡了。   直到哐哐哐的敲门声把他吵醒。   “来了,谁啊。”陆羽懒洋洋的从被子里钻出来,从床头拿过一件外衣穿在身上,慢吞吞的去开门。   卧室的门口,三花猫还伏在箱子里呼呼大睡。   陆羽艺高人胆大,没多想就打开了门。心里倒是在猜测,怕不是黑时宰的手下来给他送伞?   结果确实是送伞,却不是黑手党的人。   门外的居然是警察,而且还有好几个。   打头的警察看起来有些眼熟,陆羽好像在江户川乱步办案子的时候见过他。   叫什么,横沟,来着。   “您好,打扰一下。”这位警官出示了一下手里的警官证,“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请问这把伞是您的吗?”   活了好几十年第一次被警察堵门的陆羽吸了一凉气,感觉有些牙疼。   “大概吧,我也不确定。”   那把伞已经和昨晚借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了。它好像经历了一场□□,伞柄弯折了好几个地方,黑色的伞布也变得灰扑扑的,破了好几个洞。   正常来讲,完全认不出来就是他的伞啊。   “大概?”   “昨晚我把伞借人了。而且它可没这么破。”陆羽耸肩。   警官先生继续问:“那么请问一下,您今天凌晨两点的时候在哪里?”   “在家,睡觉。”   “有证人吗?”   “……有证猫。”   被吵醒的三花猫已经溜达了过来,现在正蹲坐在门边,用黑黝黝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们交流。   陆羽蹲下身,严肃的对三花猫说:“来,老师,告诉警察叔叔,我那时候有好好睡觉。”   警官:……   三花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它也不会说话。   “这样,如果我出去了,你就喵两声,在睡觉就喵一声。”陆羽伸手,端起了猫猫两只前爪,“老师要为我作证啊——”   “喵喵喵!”三花给了他犀利的一爪子。   “嘶。”陆羽捂住完全没有破防的手背,蹲在地上抬头诚恳的看向警官,“您看,老师说我昨晚睡得很香,连着说了三声我在睡觉。”   在这一瞬间,陆羽觉得警官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嘛,这位警官真的毫无幽默感呢。   “所以警官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仗着变小了开始不要脸,“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未成年人啊。”   “最晚发生了一起暴力案件,现场发现了这把伞。经过调查后找到了你。”警官简单的说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陆羽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让我去换件衣服吧。”他示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呢。   警官皱了皱眉,还是同意了。不过他们也进了陆羽的小屋,在客厅守着。   陆羽点头道谢,起身回了卧室。   有点难搞。   用鼻子想也知道是黑时宰搞的鬼。陆羽来的时候图省事,没给自己安排可以以假乱真的证件,现在用的假证稍稍一查就能被识破。   他在这个世界,可是货真价实的黑户。   黑时宰肯定也查到了,才用这一手搞他。警察局要是去了,八成还能查出来他是个种花国人要遣送他。   毕竟,横滨这个地方,半夜发生的暴力案件多了去了。联系到昨晚听到的爆炸声和枪声,显然是黑手党火拼。   鬼才相信,警察会根据现场一把平平无奇的黑伞找嫌疑人,还能精准的找到他——那把伞上连名字都没有。   这分明是黑时宰在挑衅他。而且陆羽基本上确定,知道他的伞借人的lupin的老板现在大概也被引走了,并不会出面保他。   果然,lupin酒吧意义非凡。黑时宰的试探已经开始,保不住现在这个身份,他就输了。   他甚至不能跑,因为跑了就是畏罪潜逃。   不过,陆羽自有办法。   他简单的洗漱,换了一身普普通通的休闲装,甚至还去拿了个面包和鱼罐头。   “久等了。”陆羽把罐头打开放到三花跟前,自己收好了面包,“我们走吧。”   两辈子加起来能当爷爷的人坐了这辈子第一次警车,还是别的国家的。   他在种花国虽然是特殊中心的人,但跟警察局是两个部门。甚至他异能力觉醒后找上门的异能检测处的工作人员都是由居委会阿姨领上门的……   也算是头一回了。   他还在车上啃了个面包,可不能不吃饭。   到了以后,横沟警官询问了他不少问题。这个过程中,陆羽也拼凑出了凌晨的真相——   一个船渡公司用于堆放货物的仓库爆炸了,火焰甚至烧到了海面上。似乎是死了不少人,公司还丢失了重要的东西。   能找到陆羽则是因为,仓库角落里的摄像头录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行走在爆炸的火焰中,如履平地,毫发未损。   而爆炸平息之后,人影收起伞来,仅能从模糊的录像上看出来,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卷发少年。   一番寻访后,他们找到了陆羽。而且他们比对了伞柄上的指纹,确实属于陆羽。   陆羽其实想问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港口黑手党?   他想问,也问了。   没想到警官很干脆的回答了——黑手党归军警(其实还有异特)管理,但现在案子归他们管。   陆羽若有所思。   没问出什么东西后,陆羽就被扔在审讯室了。现在警察们肯定在查他,再拖下去就不好脱身了。   他在等人。   很快,他就等到了——   横沟打开了门,眉头紧皱:“你的同事来接你了。”   “他给我作证我昨晚回家睡觉了?”   “……他说你们昨晚一起工作去了。”横沟瞪了陆羽一眼。   陆羽莞尔。   他慢悠悠的跟着横沟出了门。外面来接他的“同事”正等着他。   “麻烦你来接我了,织田先生。”   虽然他们口供没对上,嫌疑没洗清,但警方还是乖乖放人以及不会往下查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陆羽现在属于“港口黑手党”。   横滨的黑夜掌管者。 第170章 黑之时代   事实上,昨晚送出伞的时候,陆羽就猜到黑时宰会用它干坏事了。   因此,他晚上回家后,用小老鼠往织田作之助的手机上发了短信。   言辞恳切,交个朋友。   就电话号码的来源,陆羽毫不客气的推到了黑时宰头上——   他可了解这个小孩了。   黑时宰在放出这种试探的同时,绝对了预测了无数种陆羽的反应。   就像在打一个文字游戏,陆羽选择了织田作之助线,还有暂时的港口黑手党阵营。   那么黑时宰会帮他遮掩的。   甚至陆羽觉得,这个人可能连招呼都提前和织田作之助打好了。   昨晚他发消息的时候没有瞒着三花,就算有问题,还有夏目老师在。   早上他在换衣服的时候,又给织田作之助发了短信。果然,现在对方找过来了。   现在他们离开了警署,行走在街道上。   “不知道怎么感谢织田先生才好啊……”陆羽感叹。   “没事,太宰也跟我说了,昨晚是我们的行动影响你了。”果然,织田作之助耿直的回答了。   陆羽仿佛看到了远处有一只偷窥的黑猫猫在摇晃尾巴——都在我的预料中哒!   可爱。   不行,快住脑。   陆羽咳嗽了一声:“说起来,织田先生真的不像个黑手党啊。”   “不像?”   “总感觉是个很和善的人呢。”陆羽意有所指,“很讨小孩子喜欢吧?”   “这……还好吧。”   “作为感谢,我请您吃饭怎么样?”陆羽爽朗的笑道,“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现在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织田作之助大概想拒绝,但耐不住陆羽抓住了他的软肋,最后还是去了一家种花家餐馆。   川味。   知道织田家里有小孩子后,陆羽还去隔壁的包子店打包了好几笼小笼包。   “难怪觉得织田先生很可靠,居然是收养了五个孩子的人。”陆羽一边慢吞吞的喝茶一边引导话题。   好辣,他之前吃了一个面包真是太机智了。   “嗯。”织田作之助简单的回应,他头上也辣出了一头汗。   “很辛苦吧,养小孩子可不容易,不只要满足吃穿,还得让他们开心,能接受教育。是很不容易的事。”养了几年小治的陆羽唏嘘。   “你好像很了解?”   织田作之助其实不太愿意谈孩子们的话题,毕竟他是个黑手党,而孩子们需要被好好保护。   “嗯,我家也有弟弟,很闹腾,但很可爱。”陆羽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浅笑。   有些存在,就是能让人一想起来,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柔软温暖。   比如太宰治之于陆羽,又比如孩子们之于织田作之助。   “是的,很可爱。”织田作之助深以为然的赞同了陆羽的话,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织田先生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昨晚的爆炸我听到了,很危险吧?”   “还好,昨晚我只是远远看了看。”   陆羽叹了口气。   “织田先生,冒然询问,您有想过换工作吗?”陆羽最后还是选择了打直球。一顿饭的时间,他充分意识到这位织田先生的脑回路不同寻常,暗示只是白费心力而已。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直说好了。   “换工作?”织田作之助茫然抬头。   “是啊。黑手党的工作很危险,织田先生又是个好人——不要反驳我,您要是坏人,就不会收养五个孩子了吧。”   织田作之助沉默。   “织田先生,是异能力者吧。去哪里都有人抢着要,为什么要待在黑手党?”陆羽歪歪头,“何况您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朋友。”   换工作。   织田作之助自己也迷茫了,为什么要留在黑手党?他过去是个杀手,但那时候还未成年;就算有案底,也不影响再就业的,何况他自己也很清楚,很多异能力组织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有一个梦想。”   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织田作之助神使鬼差的想要说出内心的想法。   “您想要成为黑帮明星?”陆羽下意识就回答了。   织田作之助疑惑:“巨星?不,不是,而是,我想要写小说,想要成为作者。”   “这很好啊。”陆羽抿了口热茶,“莫非是因为要写黑手党题材,所以留在了黑手党?”   “不,我还没有决定好写什么。”织田作之助有了些羞窘,“其实是因为,过去我曾看过一本小说,但最后的结局却被作者撕掉了。那位作者告诉我,我可以自己续写结局。”   陆羽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先回去把三花猫带来呢。不过,那就太刻意了。   “然后您就决定成为作者?”   “是的,但是我完全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始。”织田作之助诚实道,“但我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不再杀人。杀人者,是不能写好人的。”   “这和您待在黑手党有什么关系?黑手党是一个不杀人的部门?”陆羽没对杀人者写不好人的理论发表意见,只是继续问了下去。   织田作之助沉吟了一下:“因为我的异能力。”   “这样啊。”陆羽大概知道了他的脑回路,“您认为您无法靠写书养活自己,去其他地方就业也可能会避不开杀人,所以决定藏身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默默点头。   “那您为成为作者做了哪些准备了呢?”陆羽用出了扑克脸绝技,维持住礼貌的微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也勉强算个作者的。”   啊这。   织田作之助……什么都没写。他也无数次提起过笔,但真正落笔前,就犹豫了。   也许他始终都没有真正放开那段手染鲜血的时光。   没有得到回答,陆羽懂了。   坐在他对面的哪里是什么黑手党织田作之助。   这分明只是一只会理直气壮的咕咕叫的,鸽子。   连他家小中也都在筹备写书了,织田作之助居然还没动笔!   他突然又想到,自家首领宰一直到“死去”都没有看到友人写出来的书……   织田作之助眼睁睁的看着对面年轻人的表情变成了谴责,十分不解。只见这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对服务员说道:“有鸽子吗?汤或者烤的都行。”   自然是没有的。   “算了算了。”陆羽摆摆手。   织田作之助搞不懂怎么突然要吃鸽子,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沉默就好了。   好在陆羽只是突发奇想,他很快恢复了正经。   “但织田先生,世界上没有异能力的人多了,异能力者也可以做普通人的工作吧。”陆羽撑起了下巴,“你的朋友是干部,你却是普通成员;虽然不太好听,但你的孩子们,有可能成为敌人们的弱点。”   “你是哪一方的人?”织田作之助问。他不傻,自然看出了陆羽的意图。   陆羽失笑:“哪一方也不是。我是东方的人,这个国家的人,来这边找一位旧友。”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   “我们那里可没什么黑手党,异能力者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今天织田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我算是偷渡的,不想被遣返——所以才说了这些。”   “言尽于此,今天多谢了。”陆羽起身,“我确实是个作者,如果想要交流的话我十分欢迎。顺便。”   少年离开了桌边,穿好外套,起身前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话:“写作是每个人的权利。杀人者也好,罪犯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只要拿起笔,就可以写作。”   ——比如我。   ——   “他劝你换工作?”黑时宰低声说了一句。   “是的,我也吓了一跳。”织田作之助走在黑时宰身侧,“其实这些我也想过,只是终究是下不去决心。”   黑时宰垂下眼睫。   他们正并肩走在小巷里,许多属于黑时宰的手下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织田作都没有告诉过我,你想要写小说。”他有些怨念的说。   “因为有些羞耻吧,在熟人面前说成为作家。”织田作之助顶着和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淡定神情说,“总感觉有些不实际。”   “才不会,织田作一定可以的。”黑时宰轻哼了一声,“我要做你的第一个读者。”   “如果我写出来的话。”织田作之助自然没有不答应。   “织田作觉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黑时宰突然问。他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但他想看看接触过对方的织田作之助怎么想。   毕竟,织田作一向出人——出乎他的意料。   “大概是很温柔的人,又有些锋利。”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而且,我总觉得,有点像太宰。”   “像我?”黑时宰确实没料到这个回答。   “像,又不像。”织田作之助组织了一下语言,“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   “到底是哪种像?”黑时宰还真的有点好奇了。   这个叫六月羽人的小哥他也见了两次,还查了查资料。温柔和锋利他也能看出来,而且看的更多。   但要说相似……   明明差的很大。   那一看就是维护正义,热爱生命,生活中盈满爱的人。这种爱满溢到让他这个大约和对方在乎的人有些共同之处的存在都会受到偏爱的地步——黑时宰当然看出来了,他获得的那些小小优待。   多奇妙,那位六月君看他就像在看其他什么人,织田作却又说六月君有点像他。   到底哪里像了?   织田作之助最终说:“内核吧,我总觉得有一种跟太宰你很像的感觉。”   被重重温柔包住的,疏离淡漠的内核。   黑时宰弯起唇角,似笑非笑。   “那可真是……”   有趣啊。 第171章 黑之时代   晚上,坂口安吾也知道织田作之助的写作梦想了。   反应和黑时宰的大同小异。   “织田作先生也太过分了,这种事情居然瞒着我们到今天……”   “安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黑时宰托着腮笑吟吟的说   “不用你提醒我,太宰君!”安吾懊恼。   织田作之助难得有些难为情,就是为了回避这种情况他才没有说出去的啊。   “所以织田作要写哪一类的作品呢?黑手党故事?”黑时宰倒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他兴致勃勃的开始了讨论,“或者‘我和咖喱的不解之缘’这样的故事?”   “也有可能是‘育儿宝典’‘和小孩子搞好关系的妙招’一类的书籍。”看似正经的坂口安吾也做出了沉思的表情,参与了黑时宰的话题。   “可织田作是想要写小说呢。”   “那就是故事了?我觉得织田作先生更适合写日常些的故事。”   “才不要,织田作肯定会写有趣的故事,比如‘底层人员织田作的一天’一类的啦。”   “这很有趣吗?!”   “肯定比‘情报员安吾加班的一天’有趣吧!”   “太宰君——”   织田作之助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个也够了吧。”   “嘛,也是因为在乎织田先生的梦想才会这样吧。”陆羽端着一个餐盘,微笑着走了出来,“请诸位吃夜宵。”   托盘上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一小碟海鲜烩饭。   “喵。”趴在椅子上的三花耸动几下鼻翼,灵巧的跳上了桌面。   “老师的。”陆羽把烩饭放到了猫猫跟前。   “诶,我也想要海鲜。”黑时宰歪歪头。   “有虾仁。”陆羽把馄饨一一从托盘上拿下来。细白的瓷碗并不大,一个个精巧玲珑的馄饨在里面浮沉,薄皮透着羞涩的粉红。清澈的汤底里飘着恰到好处的紫菜和虾皮,还有几根细细的榨菜丝。   “多谢了。”坂口安吾接过馄饨。他看看身边两个人的碗,又一次发现了不对劲。   织田作之助的那碗,飘着一层透亮的红油。还有葱蒜香菜末被整齐的码好,调味料的气味和热气一起蒸腾。   黑时宰的也什么配料都没有,但他的碗里有一个可爱的圆圆卤蛋!   只有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自己被针对了这句话,安吾说倦了。   “不是很了解安吾先生的口味,所以什么都没放,安吾先生可以自己加。”陆羽笑着把一个配料盒放到了坂口安吾手边。   黑时宰拿起小勺子搅了搅:“我就不要了。”   知道,你不吃香菜,葱花也不爱加。明明那么好吃。   陆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保持表情不变,端着托盘回了后厨。   “我总觉得太宰君被优待了。”安吾幽幽的盯着黑时宰的碗。   “织田作也有辣椒,安吾还是想想自己有什么问题吧。”黑时宰笑眯眯的舀起来那个卤蛋,特别认真的欣赏了一会儿,才当着坂口安吾的面咬了下去。   香!   “太幼稚了吧太宰君。”坂口安吾哭笑不得,摇摇头不再关注幼稚的好友。   越关注他,他越嘚瑟,对于这一点,他和织田作之助都非常了解了。   还是吃夜宵吧,白送的夜宵,他不香吗?   虾仁鲜肉馄饨,肉质细嫩,鲜美非常,搭配上热腾腾的清汤,抚慰了空荡荡的尾部和疲惫的大脑。   坂口安吾满足的舒出一口气。   “有六月小哥在的话,都喝不了酒了。”   “何止,他简直把酒吧开成饭馆了。”黑时宰看了看埋头吃饭的三花,若有所思,“真的不会被开除吗?”   “不会吧,难道不是好事吗?”织田作之助特别认真的说。   “也是……”坂口安吾居然被说服了。   而且lupin本来就很偏僻,除了他们三个常客没什么人常来,完全不是正经盈利的店。老板开店完全是为了情怀和对这家老店的感情,所以才对不请自来的陆羽全没好气。   “呐,六月小哥——”黑时宰托着腮,懒洋洋的唤了一声。   “我在。”陆羽掀开帘子探出半身来,“有什么事吗,太宰先生?”   “织田作说,你也在写书呢。”黑衣干部抬眼,灯光映照下的鸢眼透着诡谲的色彩。   “织田作好像一直在为写作的问题困扰,现在有时间,不如聊一聊?”   “现在的话,只是个小作者而已。”陆羽走回了吧台后的位置,“就不献丑了。”   “是在一边写书一边打工吗?”坂口安吾推推眼镜,“很了不起啊,总比我们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强。”   “我说你们……”织田作之助不由得出声想要阻止他们。   “织田作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就是要交流才能进步。”   “是啊是啊。”黑时宰撺掇道,“快来说说。”   陆羽叹了口气:“织田先生的问题我知道一些,一定要说建议的话……”   给鸽子什么建议?那当然是勤奋了。   “如果织田先生还没构思好一个故事的话,不如就先练一练写作的手感吧。”陆羽慢慢的说,“写小说,故事自然重要,但表达故事的能力,也就是驾驭文字的能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文笔吗?”织田作之助恍然。   “是的,文笔。”陆羽点头,“织田先生可以先培养写东西的习惯,写日记,写景色,随便写些东西都好,让自己更习惯写作这件事。这样,等你有了想要写的故事的时候,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它讲述出来。”   “有道理啊。”黑时宰双手轻轻一拍,“织田作,你要写日记吗?”   “啊……”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有些困扰,“但我还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平时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写的。”   “那就写一下今晚聚会的感觉如何?”坂口安吾提议,“反正重要的不是写作的内容,而是练习。”   “好主意,做的不错嘛,安吾!”黑时宰探头,“快,纸笔!”   坂口安吾的公文包里当然有纸笔。现在它们就被铺在了织田作之助眼前,红发的男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就面临了可怕的境地。   他被身边三个人围着,不由得头皮发麻:“这……”   “撒,织田作,快写些什么!”黑时宰眼睛亮亮的,“不是要成为小说家吗?要有所行动,这就是你的第一步!”   但你们盯着我,我也写不出来啊。   织田作之助硬着头皮拿起钢笔,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给织田先生一点空间好了。”还是陆羽拯救了织田作之助,“写作可是很私人的事情。”   于是他们换了个位置,让织田作之助去角落写作,黑时宰和坂口安吾隔了一个座位聊天,刻意避开了埋头苦思的友人。   “说起来,现在还不是种花国的假期吧,现在来日本的话,学校不要紧吗?”黑时宰拿着瓷勺慢慢搅动馄饨,“我听说那边的学习生活很辛苦。”   “没关系。”陆羽闻言垂眸,“我是来找人的,这件事情比上学更重要。”   “亲人吗?”坂口安吾忍不住问。   “是的。”陆羽歉意的笑笑,“更具体的,请容我保密吧。”   “还真是神秘呢。”黑时宰轻声道。他神色一转,变得明朗了起来,“嘛,今天让你受惊了吧?被警察敲门什么的。”   “还好,多谢织田先生来帮忙解围。”陆羽露出苦笑,“太宰先生也帮忙了吧?多谢啦。”   “是我拿了你的伞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黑时宰看着陆羽,“你不好奇吗?”   “三位是黑手党,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异国人,自然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牵扯进去。”陆羽弯起了眼睛,“您不是也没有探究我的身份问题吗?”   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   坂口安吾皱眉。他还真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着急,他有的是办法知道。   “是这样。”黑时宰慢慢的点头,“但是,因为这件事,你已经被打上了港口黑手党的标记了。”   “所以?”陆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老板——”   黑时宰放声呼喊,脸上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没被遮挡的一只眼睛弯了起来,居然和陆羽有几分相似。   坂口安吾心里一动,没说什么,只是把这个点默默记下了。   只听黑时宰说:“我们的人给您添麻烦了,您不用担心,他马上就会被调走了——”   陆羽心里一噎。   好嘛,被釜底抽薪了。   lupin向来不招人的,陆羽能来这里打工显然是用了手段,但现在黑时宰来这么一下,他就不好再留下了。   有些微胖的老板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跟黑时宰两人问好,然后变脸看向陆羽:“什么时候走?”   陆羽表情僵硬了一下,有些委屈:“今晚。”   “那我就不送了,您自便。”老板瞬间重新变回笑眯眯的表情,转身回去了。   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黑时宰目送他远去,转过头面向陆羽,拖长了尾音:“不谢——”   “不客气。”陆羽眉毛一压,瞪了黑时宰一眼,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看,堂堂种花国超越者,跑来小酒吧当服务生,还被开除了,这就满意了?   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头一遭。   “写好了!”织田作之助终于抬起了头,看到了旁边三人,准确的说是织陆羽和黑时宰的地址,不由得疑惑,“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小事!”黑时宰蹿了过去,“快给我看看。”   算了,算了。   陆羽摇摇头。   毕竟是他“入侵”了lupin,而且接近无赖派的目的也达到了。   虽然有点小不甘,但一看黑时宰得意的样子,他就泄气了。   阿治可是活泼的孩子啊。 第172章 黑之时代   织田作之助写了一段平淡却犀利的小短文。虽然很多地方都很稚嫩,但读起来仍然生动有趣。   尤其是描写黑时宰,简直活灵活现。   “织田先生,您真的很适合当作者。”看完以后,陆羽感叹。   “真的吗?”织田作之助有些不敢相信,“我总觉有些无聊啊……”   “才不会!很有趣啊。”黑时宰把稿子从陆羽手中拿了回来收到自己口袋里,“说好了哦,等你的书写好,我要做第一个读者。”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做第二个好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暖黄色的光下,他茶褐色的眼瞳也暖暖的。   织田作之助轻轻咳了一声,掩盖了自己的不自在,没有意识到黑时宰偷走了他的手稿。   或者是看到了也没在意也说不定。   “对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   闻言,陆羽露了个礼貌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我被解雇了。”   解雇?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摆在边上的空碗,迷惑:“为什么?你厨艺很好啊。”   “……即使是我,也忍不住吐槽了啊。”陆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这和厨艺有什么关系。”   黑时宰发出了“噗”的笑声。   “不是因为厨艺吗?”织田作之助皱眉。   “因为我加入港口黑手党了。”陆羽放开手,自暴自弃道。   “好突然啊。”坂口安吾也开始吐槽。   “是啊。”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今天陆羽还劝他换工作来着,没想到自己加进去了。   “嘛,不重要!”黑时宰双手一合,“来干杯吧!庆祝六月君加入我们~”   “没有酒。”坂口安吾提醒。   吧台上只有他们吃完的馄饨碗。   “稍等。”陆羽转身,倒了四杯清水转了回来,“现在喝酒对身体不好,就以水代酒吧。”   “六月君虽然年纪不大,但就像个老人家一样呢。”黑时宰拿过杯子。   “很可靠。”坂口安吾也接过来。   “有吗?我倒觉得很合适啊。”织田作之助拿过最后一个杯子。   “干杯!”   杯子里的水被兑成适宜的温度。织田作之助喝了口水,对陆羽问道:“所以,你加入黑手党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先生……迷迷糊糊的就干杯了啊。”安吾叹气。   “这个应该问太宰先生才是。”陆羽面向黑时宰,目光如炬,“太宰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黑时宰不说话,他安静的坐在吧台前,把玩着那个玻璃杯,棕黑色的发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表情,只露出看不出情绪的、带着轻柔弧度的薄唇。   “太宰?”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黑时宰,“对了,六月,我记得你是来找人的,是会回国的吧?”   “是的,不过还有一段时间。”陆羽点点头,“在离开之前,我得找点事情做。太宰先生怎么说?”   “你是异能力者吧?战斗力不错的那种。”太宰终于抬头说话,俊秀的脸上是莫测的微笑,“我害你丢了工作,自然要再给你一份。来跟我干一段日子怎么样?”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坂口安吾偷偷皱了皱眉。   今晚的发展太快,太宰他一定是早有预谋的。这个六月,有什么秘密,严重到需要太宰需要亲自盯人?   “先说好要干什么。”陆羽扬眉,“而且我只做临时工。”   “小问题,我接下来要调查一些事,你跟着保护我就好。就当我雇佣你。”黑时宰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这个数。”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既能盯黑时宰,还有钱赚。   心理年龄降低了不少的陆羽丝毫不为赚弟弟的钱而心虚。他一拍桌面:“成交!”   刚刚蹭过来看稿子的三花猫围观了全程,叹了口气。   老夫就是想蹭口猫粮啊……   *   今天晚上,陆羽也跟着无赖派三人组一起离开了酒吧。   还怪舍不得的。   “老板,下次我来点单,你不会把我关在外面吧?”临走前,陆羽还跟老板叽歪了一下。   “客人慢走。”老板带着比扑克脸还标准的微笑回答。   心冷,心冷。陆羽摇着头叹息着离开了Lupin。   三花猫这次也没有跟着陆羽一起走,它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似乎要在这里过夜了。   更心冷了,啧啧。   今晚月明星稀,夜空晴朗,一片安宁。   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先离开了,他们走的是一条路。   “太宰先生,要我送您回去吗?”陆羽挑起来一边眉毛斜斜的看向黑时宰。   “不用了,明天我打电话给你。”黑时宰轻笑,“我有个不成器的学生,大概需要你见一见。”   知道,芥川嘛。   陆羽爽快答应了:“好的。”   告别了黑时宰,他脚步轻快的往出租屋走去。   妙啊,他已经看到黑时宰带着织田作安吾走向光明彻底改变命运轨迹,他功成身退回家接受猫弟弟们的表扬的场景了。   这么一想,这个夜晚是多么的美……   一声爆炸的轰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陆羽猛然抬头,双瞳不由得缩小:那个方向,是他的出租房!   人兵加强到双眼,被黑暗笼罩的城市瞬间现出轮廓,清晰的映照在视野里。陆羽清晰的看到,一栋公寓楼正在往外冒着烟,看爆炸点,正是他的房子。   一股怒气猛然从心底升腾。对于种花家的人来说,破坏他们的房子,罪不可赦!!   会是谁?黑时宰?不,不会是他,等等……   少年赫然回身,“人兵”全力加持体质,如一阵疾风奔向黑时宰离开的方向。   风掠过他的耳边,血液迅速奔腾。心跳,扑通,扑通。   他速度很快,已经能看到黑衣干部那几乎融于黑暗中的瘦高身影了。   黑时宰慢慢的走着,并不活泼,也不颓废。他很安静的走在夜幕里,走入无边的黑暗。   然后——   剧烈的爆炸。   轰鸣。温度。碎石。浓烟。   和刀光。   雪亮的刀光劈开了一切威胁,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杀入了爆炸。刀光的主人一把将他护住,扑倒,翻滚——   爆炸平息了。   黑时宰躺在地上,安静的抬眼看着撑在上方狼狈的人:“为什么救我?”   陆羽跌坐到一边,擦了一把脸。人间失格刚刚把他的异能力消除了,他最后根本是靠身体素质护了一把黑时宰,现在体内的气血还在翻涌。   按理说,现在他应该侦查四周,寻找敌人,或者赶紧离开。因为这次可能会有其他敌人,其他伏击。   但陆羽只想把黑时宰揍一顿。   他伸手把人拉起来,面色不善的问:“什么意思?”   刚刚是被担心冲昏了头,现在看到黑时宰这个样子他要是还没弄明白,也就不用混了。   这是试探。   这他【哔——】的是试探!   爆炸肯定不是黑时宰安排的,但他肯定心知肚明。这家伙就是赌有能力、且会反身来救他!   那天他雨里抱猫回去的事可能被黑时宰用特殊渠道知道了。能恰好踩着点救到人,陆羽不相信这是个巧合——“太宰治”身上,没有单纯的巧合。   赌赢了,他陆羽的底就被黑时宰完全把握住了;赌输了,黑时宰可能安排了脱身的方法,也可能……   “就是这个意思。”黑时宰坐在满是残骸的地面上,衣服上粘着不少碎石和灰尘,抬头看过来时满是冷漠。   那只暴露出来的鸢色眼睛里,没有光华,只有满满的冰冷和沉寂。   “你是疯了吗?”陆羽低低的吼道,“拿自己的命来试探我?”   “输了就输了,恰巧是我追求的死亡。”黑时宰平淡的回答。他没有看向陆羽,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而且,我不会输。你不是来了吗?”他抬眼,轻笑一声。   满腔怒火就在这声毫无笑意的轻笑里平息了。   “为什么追求死亡?”陆羽低声问。   “人们恐惧死亡,又不自然的被死亡所吸引。”黑时宰轻声说,“在文学作品里,死亡被不断的消费。神秘的、未知的、一生只有一次的死亡……我亦被它所吸引。”*   “你好像很生气。”他话锋蓦的一转,重新挂上了莫测的微笑,“因为我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那只鸢色的眼睛弯了起来:“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每个人终将迎来死亡。逃避也好,恐惧也罢,或是喜爱、追求……死亡是公平的,迟早都会到来。又何必追?”陆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只是疲倦于生存,疏离于人世,才以此为借口逃避挣扎而已。”   “六月君未免太自信了。”黑时宰的刘海滑落,“你才认识我没多久呢,不要和别人弄混了啊。”   ——哪来的什么别人,不就是你这个小混蛋。   陆羽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俯身对黑时宰伸出了手:“走吧,我护送你回去。”   黑时宰眼神闪烁一下,还是拉住了这只手。   他站起来的时候,陆羽突然意识到,十八岁的黑时宰,是比十六岁的他自己要高一些的。   弟弟,长的比我高了。   假少年的心里酸涩了一下。   但还是个小孩,不省心的小孩。   我的孩子,你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和蜕变,才变成后来那个阳光下活泼温柔的样子?   他错后一步,缓缓闭上眼。   阿治,我现在正行走在你的过去。   等我回去,我要给你一个拥抱。   你可以温柔,理应成长。但在我身边,你有权利做个永远的小孩。 第173章 黑之时代   陆羽和黑时宰走在路上。黑时宰打了电话让人来处理残局,之后也没有等人来,就这么带着陆羽走了。   沉默的并行了一段时间后,黑时宰先开口了。   “我说,六月君。”   “嗯?”   陆羽保持在错后黑时宰半步的位置上作为保护,闻言应了一声。   “你认为,人活着,是有意义的吗?”   ……真是熟悉的问题啊。   “我认为,有。”陆羽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去问哲学家,他们会和你探讨一番什么是意义,什么叫有意义,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但我是个俗人。”   还没成为后来那个阔达的超越者的少年仰起头,月辉映入他的双眼。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但是啊,当我看到危难前勇敢的义士为保护他人牺牲,灾难中无数人团结起来抗争,混乱中总有人站出来维持正义,星星的火光连起来照亮一片国度……我就觉得,生命,真的很有了不起。   “我看到有小姑娘放下自己的小花伞,去保护暴雨中的一株幼苗;也看过背着大书包的孩子们高举外套,兜住下不来屋顶的小猫。   “我看到垂暮的老人牵着老伴的手坐在公园里分享着一根冰棍,也看到医院里生命即将熄灭的患者停下所有的治疗,在阳光下笑眯眯的啃着一张油饼。   “我有过对我喊着你快走我顶着的朋友,也有着在我回家后对我说欢迎回来的家人。我也曾剥夺过许多条生命,但每一刀都是为了守护而挥。”   少年未长开的眉眼还透着几分精致,现在它们尽数被温柔笼罩。   “这样的人生,谁又有资格说没有意义呢?”   心智被世界所影响的陆羽远比未来的他要犀利。如果说二十五岁的陆羽是一把归鞘的刀,那十六岁的他正在半藏刀锋的时期。   他还没有完全为谁收敛所有的锐意。   “太宰治。你说呢,你活着是有意义的吗?”   他已经走到了黑时宰身前,面向黑时宰倒着走在街道上。   月光下,黑时宰能看到少年眼中的碎光。明明是一样的颜色,放在他身上显得死寂冰冷,但在对方身上就是相反的暖色。   “活着的意义啊……”   他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喃喃的自语在溢出唇齿后被夜风吹的细碎。   这不是,正在找吗?   好多年了,真的找得到吗?   “到了。”   他们走到了一片……类似垃圾场的废墟。   陆羽驻足打量四周环境,不由得皱起眉头:“到哪了?”   “我住的地方。”黑时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陆羽,“莫非六月君想要留宿?”   陆羽沉默。   这地方,根本没有房子。如果说哪里能住人,那就只有那个集装箱了。   ……集装箱。   他用一种近乎茫然的眼光看着黑时宰晃到那个集装箱旁边,进去之前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等到黑时宰进去了半天,陆羽还傻站在原地。   夜风吹过,他全身一个激灵,清醒了。   少年用复杂、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那个集装箱,深深地做了个深呼吸。   好,很好。你很能,真的。   正好,小混蛋坐视别人炸了他的房子。倒时候……   拆了你的破箱。   *   由于便宜弟弟把他拦在了“家”门外,陆羽只好随便找了个旅店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趁着黑时宰的消息还没到,他赶回了公寓一趟。   公寓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两个警察守在门口。陆羽轻盈的下楼,从楼外面潜入了公寓。   爆炸很彻底,只剩下变形的黑漆漆墙壁,什么都没给他留下。陆羽回忆起房东阿姨笑呵呵的脸,不由的一阵胃疼。   这是哪个败家组织干的啊!   还有邻居们可能也受了影响……   幸好费佳送的小老鼠软件被他随身携带,电脑每次用完也会被小老鼠清空痕迹。要不这一次,真的亏大了。   仔细观察了爆炸的范围、类型,确定了和伏击黑时宰的是同一种炸弹后,陆羽悄无声息的通过窗户离开了。   他房间里被安放的估计是□□。要不是昨天晚上被织田作之助写作的事耽误了,爆炸的时间正是他前几天逃班回家的时间。   而黑时宰那个,他不太确定。毕竟黑时宰也晚走了,但爆炸却如期进行……   不过伏击港口黑手党干部和伏击酒吧小侍应生的规模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时间还早,陆羽离开公寓楼,去吃了个早饭,甚至还买了身适合打架的轻便新衣服换上——自然少不了外面的黑色长风衣。   然后他去取了放在其他地方的、之前置办的装备。   狡兔三窟,他的宝贝当然没有放在公寓里面。   大狙估计用不上了,用的话问黑时宰要去。短匕飞刀装好,还有手木仓,以及□□□□,都好好放在战术腰带上。   零零散散的忙完,黑时宰的短信的也到了。陆羽看了看见面地点,慢悠悠的出发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目的地的路边。   不一会陆羽就走到了这辆黑色轿车旁,他敲敲窗户,坐进了后座。   *   “太宰先生,为什么不带上在下?!”港口黑手党里,芥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黑时宰,“在下的异能力很强!您明明选择了在下成为您的属下……”   黑时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一片淡漠,依稀有些不耐。   “芥川。谁给你权利,让你质疑我的决定?”   “太宰先生!在下只是想让您知道在下的决心!”瘦弱少年那两丸银灰色的眼眸里就像燃烧着一把火,“您选择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黑手党内部人员,在下以为……”   “够了。”黑时宰垂眸,打断了少年沙哑的嘶吼,“你之前的任务我看了,警告你的事情半点没做到,还是那么莽撞。我说了很多次了吧,让你注意留活口,你留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的是下属,不是只是杀人的刀。”黑时宰垂下眼睛,“我不会改变想法的。”   “太宰先生!在下只有一个请求,在下想和那个人战斗!如果在下可以战胜他,那么还请您考虑让在下陪同在您的身边!”   黑时宰似乎叹了一口气。   “随便你。”   “多谢太宰先生!”两边黑发尾端结霜的少年顿时惊喜交加,“在下一定为您取得胜利!”   “太宰先生。”黑衣的手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您让我们接的人到了。”   一种名为战意的东西从芥川龙之介身上燃烧了起来。   “带我过去!”他对着那个黑西装厉声道。   手下看了一眼黑时宰,得到对方的颔首后躬身,带着芥川离开了。   黑时宰安静的坐在办公桌后面,飞快的翻看着文件。十分钟后,年轻的干部扔下文件,抓起外套披到肩头,大步迈出了办公室。   得看着点芥川这个愣头青,别惹出大乱子来。   那位神秘的六月君身上有明显的训练痕迹,异能大概也经历过明显的培训。黑时宰一度怀疑他是东方派来的间谍,调查后却发现不是。   那个国家一向不允许未成年参与这些事情,而六月君才十六岁。   但他又显然参与过某些战事,而且杀过不少人。   黑时宰不是很清楚种花那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和常理的情况,那个少年太容易被看透,却又有太多秘密。   所以他才要用手段把人捞进来。而且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那就更要这么做了。   比起这个深浅不知的六月,芥川就太嫩了。毕竟他之前一直在贫民区拼杀,刚刚接受训练没几个月,且有勇无谋。   想起来之前推算出的六月的战斗力,黑时宰确定芥川就失去送菜的。   但他打起架来一向不要命,因此黑时宰还是得去看着,毕竟芥川的潜力非常不错,只是太嫩了。   这柄利刃还没有被打磨好,更别提收鞘了。黑时宰确实是想打磨他,但要是打磨过头或者直接碰断就不好了,那他上哪找第二个芥川?   黑时宰卡着时间走到训练室的时候,陆羽和芥川几乎分出胜负了。   使用“几乎”是因为,陆羽没有认真在打,只是在防守反击,就像在打一场指导战。   黑时宰又一次见到了昨天晚上划破夜色的长刀。刃窄而直,刀尖弧度流畅,似一汪鸿水栖息于上,在破空时发出清脆的争鸣。   黑时宰认出这大概是种花唐时盛行的唐刀,但又有些像后来的雁翎刀。   更多的他也看不出来了。这毕竟是异能力兵器……但他看出来了别的。   这把刀应该是有特殊的效果。芥川的罗生门可坚硬可柔韧,但不管哪一种,都会被雪亮的刀光斩断。   而挥刀的人还在说风凉话——或许他认为是规劝的话也说不定:“我说你这种站桩输出,又不懂得保护自己的,真的被擅长近身战的人靠近了,就等死吧。”   “小朋友,你这也太疯了吧?难道你要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难道要敌人去爱惜你不成?”   黑时宰默,他看向芥川,狼崽子果然气疯了。   “不胜利,毋宁死!”   陆羽头疼的把攻击挡了回去。主世界的芥川他是见过的,对方和中岛敦合作,配合默契,跟福地樱痴打的有来有回,看起来比小老虎少年聪明冷静的多。   而且他徒弟中也跟那个芥川也交过手,一时居然没有胜负。   但眼前这个小了足足四岁的芥川,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偏执,疯,不要命,空间特性也没有开完出来,根本就还没长大啊。   所以他就忍不住说了几句,结果小孩更疯了。   “难道你能确保自己永远不会失败吗?”陆羽有些郁闷道,他也打的怪累的。   “在下绝不会让其他人取代在下的地位,绝不会让出太宰先生……”芥川的身影晃了晃,咬紧牙关又一次压榨了异能力,“失败的滋味,在下早就尝够了!罗生门!”   “嘶,我不抢你的太宰先生。”陆羽后跳,躲过这一击,“你的太宰先生不是在看你吗?”   闻言,芥川动作一滞,居然真的转头了。陆羽趁机反手,刀柄点向芥川颈侧准备将他击晕。   没想到——   一个屏障突兀的出现在芥川身前,和刀柄撞击在一起。   芥川苦苦训练也没有做到的封锁空间,居然在这一刻突破了。   而此时,芥川已经回过头来,他瞪着陆羽,顾不上为新能力高兴,又一次准备攻击。这时,黑时宰终于冷冰冰开口了:“够了,芥川。”   “太宰先生……”芥川咬牙。   “滚回去训练,你已经输了。别在这里丢人。”   黑衣干部的每个字都仿佛淬了冰。芥川僵了一会儿,终于低声回应,拖着没有力气的瘦弱身躯离开了。   离开前还狠狠瞪了陆羽一眼。   正在担心的看着他离开的陆羽:……   这个傻孩子诶。   “抱歉,让六月君见笑了。”黑时宰换上较柔和的语气,“他刚来没多久,还不服管教。”   “没什么,还是个小孩儿呢。”陆羽散掉断水刀,平息了一下心跳和呼吸,才回答了黑时宰。   “那就好,来我的办公室谈吧。”黑时宰点头,转身离开。他在黑手党的时候要更冷漠一些,几乎没什么表情。   陆羽在心里叹气。   芥川对太宰的偏执陆羽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家弟弟这事做的不地道。但这也没办法,形式环境摆在前面,黑时宰也不是阳光下的武侦宰。   只是委屈了大孙孙。   在心里擅自把芥川定为大孙孙中岛敦定为小孙孙镜花是小孙女的十六岁少年唏嘘着跟上了黑时宰的步伐。 第174章 黑之时代   黑时宰的办公室。   “看下这份资料吧。”   陆羽坐在沙发上,黑时宰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关于任务的?”陆羽翻开了资料,快速浏览起来。   “事实上,和之前遇到的袭击也有关。”黑时宰靠到办公桌上,双手抱胸,低声讲述,“你的房子就是被这些人炸的。”   陆羽眼神一凝。   其实他最近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大对。如果说,刚来到这里时,是“二十多岁的陆羽拥有了十六岁的身体”,那现在就是“十六岁的陆羽拥有了二十多岁的记忆”。   很微妙的感觉,毕竟他本身就是个有成熟心智的穿越者。虽然第二世成长的时候心理年龄基本上也跟着重新来了一遍,但到底没有变得太稚嫩。   因此16岁的他,和26岁的他,差的倒也不是很大。   一定要说的话,那些因“太宰治”而生的耐心和温和正在一点点变回放肆和张扬。   就像现在,他听到这消息后,非常想把这件事的主谋揍一顿。   而且打算把它付诸实践。   接下来他看资料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显然更加认真了。   黑时宰也不急,安静的等他翻完最后一页。   陆羽合上了资料,面色不善。   这是一个具体名称不详的组织,黑时宰简单的把它命名为“拍卖行”。   这个组织就像楚留香传奇里的蝙蝠岛,隐匿于暗中,定时举行一次大型的拍卖。   各种珍宝,情报,武器,人情,知识,甚至活人,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资料显示,“拍卖行”同样是异能力组织,根植于欧洲。但今年,他们深入了东京,并且已经举办了一场拍卖。   在上一次拍卖里,他们和港口黑手党有了一点不愉快,但被双方领导者一同平息了。具体的冲突内容资料里没有讲述,但陆羽大致能猜到。   无非就是势力扩张的问题。   除了大致情况,资料里还附带了不少上次拍卖的“物品”。   是让陆羽一看就心生愤怒的东西。   “然后呢,他们为什么对你动手?你怎么确定是他们干的?”他看向黑时宰,直截了当的问。   “因为下一次拍卖就要开始了。”黑时宰露出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拍卖行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台,因为他们拍卖的东西所有权并不全都属于自己。而这次……”   最年轻的港口黑手党干部高高挑起唇角:“听说,有人想要售卖港口黑手党的秘密。”   “听谁说?”陆羽瞬间抓到了重点。   “我们埋在拍卖行的钉子。”黑时宰并不掩饰派出卧底这件事,“Mafia当然要有所行动,于是事情就交到了我手上。”   陆羽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我找到了拍卖行在横滨的一个据点。”黑时宰看向陆羽,似笑非笑,“还记得下雨那天吗?”   “记得,你拿走了我的伞,第二天它就破破烂烂的出现在了爆炸现场。”陆羽虚起眼,“我还被警察堵了门。”   黑时宰丝毫不感到歉意或羞耻,他自然的点点头:“是的,就是那次。那天晚上,我临时接到了通知,我们的人发现了拍卖行的据点,于是我就过去了。结果,去了就是一场爆炸。”   “……那些警察说的,目击者看到的拿着伞走出爆炸现场的,不会是你吧。”虽然是在询问,但陆羽其实已经确定了。而且,他才不相信黑时宰去的时候不知道是陷阱。   他就是故意的。   “什么目击者?”黑时宰神色平静的微微偏头,“总之,我确定了那是拍卖行为了要我的命设下的陷阱。而之后的两次爆炸袭击和那次用的炸弹型号都完全一样,还有种种细节,可以确定都出于‘拍卖行’之手。”   “我完全是被你牵连了啊。”陆羽扬起眉毛,“不给我点补偿吗?”   “好啊。你需要什么?”黑时宰低下头,用轻柔的声音问到。   “我要预支你给我的报酬,打到我的房东卡上。”陆羽伸手一送,那份资料就直直飞了出去,落到了黑时宰的办公室上,滑了一段距离后停在刚好的位置。   “没问题。”黑时宰点了一下头,“我已经让人查出来了周围几家住户的损失,还有房东的,要看吗?”   “没必要,按你查的来吧。我按十二成赔偿他们的损失。”陆羽上身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交叉双手握拳,遮住小半张脸,“说吧,要我干什么?”   “跟我去一趟东京。”黑时宰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我要去参加拍卖。”   陆羽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安放在拍卖行的探子传出来有人售卖港口黑手党的秘密……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只是为了引人入局。所谓售卖PM秘密的人,基本上是杜撰出来的,所谓秘密也只是子虚乌有。   但是,港口黑手党势必会派人过去处理这件事,因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PM就不能坐视这个所谓的“秘密”落到别人手里。   顾及这个“货物”,他们必须要先礼后兵。放个大肉包子稳住狼,再扛枪瞄准。   黑时宰就是过去填狼嘴的肉包子——这个肉包子,显然是有毒的。   “拍卖行的头头傻吗?”陆羽突然问。   “他们来了半年,就在东京扎根了。”黑时宰答非所问,或者说,这就是回答。   陆羽懂了。   “什么时候走?”   “这就同意了吗?”黑时宰有些惊奇。   “少来,你早就清楚我会同意的。”不说别的,这资料上的残酷真相就是特意列给他看的,“说说详细的吧。”   “不问别的了?”黑时宰慢悠悠的问。   “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港口黑手党最年轻干部的眼光。”陆羽爽快的问,“既然清楚敌人不是傻子,那么你肯定有了更多的想法。这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了,我干活就行。”   拍卖行既然敢设下阳谋,肯定也做好了应对港口黑手党的□□的准备。   大家都想做猎人,但港口黑手党,拥有太宰治。   黑时宰的眼睛里浮现了一点真切的笑意。   这个人,还真的蛮有趣的。   “港口黑手党已经收到了来自拍卖厅的请帖,举办时间就在三天后的晚上。请帖可以带一个人入场,这样就是我们两个。”   织田作是个底层成员,黑时宰不想让他引人注目。本来这趟他想要带的是芥川,不过现在出现了更合适的人选。   “最好提前去考察一下环境,所以今天下午就出发吧。更详细的计划,到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陆羽点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黑时宰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容不太像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该有的,更像是lupin里那个和朋友玩闹时的年轻人。   陆羽心里一个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呢。”黑时宰轻咳嗽一声掩盖笑意,“那就是……”   *   次日。   东京,某高级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轿车在侍者的引导下停泊,黑西装的司机走下座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先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面容俊秀,穿着一身纯黑正装,棕色卷发下是缠绕遮挡住一只眼睛的绷带。   他带着浅笑下车后,回身扶着车顶,小心翼翼的牵出来一位和服佳人。   美人的手藏在广袖中,只露出一点白皙的指尖搭在男人手上,慢慢离开了车座。   这是个黑卷发的短发美人,她略施粉黛,五官英气,身材高挑。   她穿着黑红渐变的中振袖,胸前的蝴蝶结腰封层层叠叠,好看的枫叶金纹翩然于下摆,精致贵气。她披着及地的玄色外披,同样勾勒着丝丝金叶,大气又庄重。   缠着绷带的年轻男人微笑着扶着她,两人一同缓缓走入了酒店。   侍者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两人相携离去,不时亲密私语,俨然是一对璧人。   事实上……   “你走快点,别慢吞吞的。”   “女人”压低了声音道。   “哪个穿和服的人会走那么快?六月小姐,请您做出符合您出身的贵族家庭的事情。”男人一脸笑眯眯的同样低声回答。   “呵。”女人——女装的陆羽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事情发展成这样,真的是非常复杂的过程。   简答来说,黑时宰坚定的要带女伴——理由是女人比较容易让人减少防备。   对此,陆羽报以嗤笑:黑手党干部去参加鸿门宴,怎么想都知道不可能带个花瓶吧?不管他带的是谁,都注定被防备。   但黑时宰表示,就算是都被防备,也有轻重问题。而哪怕在有异能者存在的世界,女人的力量也是常常被轻视的。   里世界能打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未知的女性高手没有那么好找到,因此敌人们会自然而然的带出一点轻视来。   对黑时宰和陆羽来说,这就够做许多事了。   其实尾崎红叶是非常好的人选,奈何女干部少年成名,去了绝对是大阵仗。   问题还有很多,比如陆羽的骨架问题,声音问题,还有他不愿意这个问题。   但黑时宰真是个小机灵鬼,骨架和肌肉线条可以用和服遮掩,何况现在陆羽的身形也没长开,还带着少年气。不会变声就用变声器稍微柔化一下,毕竟声音低哑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   至于陆羽不愿意……   交易都达成了,要言而有信啊。   最后,陆羽勉勉强强答应了这个真·坑爹计划,甚至亲自给自己修饰了面容。   他好歹也是个特殊成员,该学的都学过,就是成型太晚。那时候他已经完全长开了,再加上硬实力足够,完全用不着上演龙舌兰姑娘。   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陆羽拿着衣服和各种化妆材料在屋子里窝了一个小时,再出来时就是现在这个六月姑娘了。   不愧是同一个太宰治,黑时宰第一反应就是拍照。而陆羽在他行动前飞速挥刀斩掉了一个门口摄像头——敢拍,你的手机我也照斩。   知道不能捋虎须太过,黑时宰收起手机,忍着笑和六月姑娘一起赶赴东京。   这就是现在他们一起走入酒店的全部前情了。 第175章 黑之时代   值得一提的是,拍卖行的请帖上,是没有拍卖地点的。   拍卖行为所有的贵宾预定了东京的酒店。而举行拍卖的具体位置会在拍卖开始前一段时间以短信的形式发到贵宾手机上。   为了确保自己能在开始前到达拍卖地点,贵宾们一般都会选择在拍卖厅安排的酒店或者紧挨着的其它地点入住等待。   黑时宰和陆羽去的就是请帖上的酒店。之前的小伏击只能算试水,更大的阴谋大概在拍卖会上。只是,酒店也不一定安全。   黑时宰的人头可是很值钱的。   黑手党干部扶着和服美人,跟前台沟通后拿到了房间钥匙。   他们的房间位于14层。行李会有服务生之后为他们运上来,两人走到电梯旁,安静的等待电梯下来。   “电梯不会出事吗?”陆羽低声问,从旁边看来就是和服美人轻轻凑近男伴耳边诉说私语。   “说什么呢,你会保护我的吧。”黑时宰微笑低头,一脸温柔的小声回答,非常像耐心温柔的好男人。   忽略他说的内容的话。   陆羽的笑容一裂。还能怎么样呢,警戒吧。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伏击,电梯安安静静的上了14层。   进屋,锁门。   陆羽停在门口不动,黑时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回头道:“没事了。”   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   陆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发现了?”他不耐烦和服的小碎步,硬是迈着大步走到了套房的椅子上坐下了。   来自尾崎红叶的和服其实是特制的,表面看不出异样的同时还偷偷留了缝隙,并不会限制人迈开腿。   至于木屐,那就更不算事了。   只要没有摄像头,陆羽就敢穿着和服龙行虎步。   黑时宰坐到了双人床上,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前台是拍卖行的人。”   “这家店可能都是他们的人了。”陆羽道,“太宰先生有什么指点吗?现在可是危险状况,我得好好保护您啊。”   他的语气略带些刺,作为进入电梯前的回敬。   黑时宰假装没听出来,照常说:“小心一下不要中毒就好,拍卖行的杀招应该就等在最后。计划照常。”   所谓计划,就是在开始拍卖之前找到拍卖地点,提前动手。   黑时宰已经大致查到了拍卖行给部分宾客安排的位置,凭借这些,他锁定了三个地方。   这都需要陆羽去一一验证。但是……   “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陆羽扭了下头,略有些不自在,“非要以身涉险不可吗?”   黑时宰回首,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只需要执行任务,不要管太多。”   陆羽眉头一跳,无名之火又一次蹿了起来。   “可以,那么太宰先生下令吧。”   黑时宰指了指窗户:“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吧?等行李送来,就赶紧行动吧。”   “没问题。”   接下来的气氛就不怎么好了。   黑时宰低头看自己的手机,陆羽带着火不知道在想什么,谁也没看谁,谁也没说话。   陆羽的手指开始烦躁的敲击椅子扶手。送行李的人怎么还不来,赶紧把人糊弄过去他好离开的。   继续留在黑时宰身边,他害怕自己忍耐不住把人揍一顿。   可能黑时宰也发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毕竟陆羽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于是他打破了沉默:“有把握吗?”   “太宰先生都有把握自己留在敌人渗透的酒店,我自然也有把握去探查地点。”   黑时宰歪歪头,心情有些奇妙。   这是一个与他切实无关、或者说还有些结怨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在生气——因为他的以身犯险。在黑时宰心里,这只是小事。他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有把握不会出事。   而六月未必不知道他有把握,但他还是生气。   他这次只身带着六月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试探这个人,还带了些驱虎吞狼的意味。   但现在看来,虎对人,居然是真心在担心的。   黑时宰不由得想到了爆炸时那破天的刀光。   “看了那些资料,你有什么感想?”他突然改变话题。   “人渣,该死。”陆羽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配上修饰过的妆容,居然有几分妩媚。   “你看,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丑陋又肮脏。参与这个拍卖的,很多都是政府高官,或者有慈善家美称的大商人。”黑时宰换了个姿势,他双手交叉托起了自己下巴,“白日衣冠楚楚,到了关键的时候,就会展露出恶心的内在了呢。”   “那是因为你身处黑手党,自然看到的都是这类人。”陆羽没好气的说。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留在黑手党的。”黑时宰毫不在意的说出了事实,“暴力,争斗,遍地死亡。这可是最直观的观察人类本质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医院,看看战场?”陆羽冷笑,“我承认人性有恶,甚至很多时候,恶是多于善的。”   “六月君那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黑时宰眨眨眼。   “这句话也许应该反着说。我承认人世间有很多污浊罪恶存在,但不代表那些闪光点和美好就不存在了。”   说到这,陆羽叹了口气:“我不和你争辩。说到底,你只是站在黑暗中去揣测,妄自把那些光明正义全都打为虚假。”   “在黑暗中去追寻活着的意义……也许别人可以,但你不可以。”陆羽垂下眼睫,突然有点难过,“不站在光明下,你就永远看不见。”   黑时宰没说话。   门口传来敲门声,黑时宰准备起身开门,却被陆羽拦下了。   “我去吧。”   他起身,脱下外披扔下,抚平衣摆,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无声的挂上铁链,然后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只探出半张脸往外看。   看到是帮忙送行李的服务员后,“她”露了个不好意思的笑,打开锁链,把门开大了一点,接过了行李箱。   “多谢了。”   声音低柔,不太像个青春女孩,但也不至于违和。   糊弄完来人,陆羽把门一关,手下一送,行李箱骨碌碌自己跑到了黑时宰面前。缠着绷带的手伸手止住行李箱,黑时宰细细打量几眼:“没被打开。”   他打开了行李箱,扔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给陆羽。   陆羽接住它,“嗯”了一声,走进了盥洗室。   六月姑娘的形象比较费时间,他不准备频繁更换,这几天就顶着这张脸就好。   不过身上这件振袖和服还是麻烦了一些,所以出门还是穿更合适的男装比较好。口罩帽子一戴,这张脸会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换好作战服和风衣,和服下藏的各种武器也都再次装备到身上,把女装叠好,冷峻少年走出盥洗室,口罩外的眉眼淡漠精致,完全看不出来女性化的妆容。   他走到摊开的行李箱前,拿出自己的军靴,利落的下蹲穿鞋。   黑时宰盘坐在床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别人可以,但我不可以?”   “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认为黑暗里展现的才是人类的本质,美好的光点都是虚妄……那你也太傲慢了。”沙哑的少年音从口罩下低低的传了出来。   “就像总有人不愿意相信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只揪着醉酒时一句没有理智的醉话说什么酒后吐真言一样。”少年站了起来,来回转了一下头,舒展身体。确定没问题后,他又从行李箱里拿出鸭舌帽,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黑时宰维持原样,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你看到的,只是你想承认的。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少年犀利的扔下一句话,利落的翻出了十四层的窗户。   留下黑时宰。   黑衣的干部眼神空茫,瞳孔并未聚焦。   可是,六月君,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我不可以。   ……被看透了。   他看透了六月的本质,确定六月会保护他会维护秩序;于此同时,六月也看透了他——   看透了他疏离于人世的本质。   其他人可以,因为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可以。   因为他的心里一片空洞,什么都没有。   在空无一人的室内,黑时宰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迷茫。   错了吗?   人,究竟为什么而活呢?   *   黑衣少年灵活的离开了十四层,避开所有的摄像头,哪怕在白天也照样隐蔽。   黑时宰选定的三个位置离得都挺远的,不过陆羽准备今天白天把这三个都解决掉。   因为随着距离拍卖的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东京入住。   而通过他们,黑时宰可以推断出其他可疑地点排查。   为了防止被发现,出动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都是陆羽一个人的任务。   虽然知道黑时宰心里有铺,但陆羽总是在外面跑还是不放心,因此他准备加快速度。   预防黑时宰背着他作死。   而在两人各有打算的忙碌之时,一群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悄然登陆了横滨。   灰色幽灵。   领头的男人带着忧愁的看着天空,用法语喃喃道:“此地,可有能解放我等之人?”   正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坂口安吾收到了来自上司的消息。   ——两个上司的。   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怔怔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算计、挣扎和这一切之上的友情,都将画上句号。   可是啊。   他还没看到织田作先生的小说呢。 第176章 黑之时代   陆羽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他轻盈的攀爬上十四楼,很懂礼貌的敲敲窗户,等着黑时宰把他放进去。   但黑时宰在里面说了声:“请进。”   陆羽:……   他眉眼微动,用指间小刀片撬开窗户的锁,翻进了屋子。   黑时宰开着台灯,正坐在白天陆羽做过的椅子上操作电脑。   “我回来了。”陆羽把带回来的背包摘了下来,丢到了小桌上,“吃饭了吗?”   从屏幕上离开视线的黑时宰微顿,毫无异样的回答:“吃了。情况怎么样?”   “那三个地方都没有任何痕迹,除非他们能现场搭台子,否则就不是。”陆羽扎下鸭舌帽和口罩,去翻刚买的背包,“我给你拍了照片,你可以再检查一遍。还有,接着。”   一个包裹扔了过来,黑时宰伸手接住,热乎乎的。   “蟹肉三明治和热牛奶。”陆羽继续翻背包,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头,一边忙一边说,“你吃了的话就当夜宵吧,我去洗个澡,然后把照片发给你。”   “好。”黑时宰慢吞吞的打开纸包,果然是塑料纸包着的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连他喜欢吃蟹肉都知道啊。   陆羽已经收拾好东西,大步跨进了浴室。   他脸上的妆用的是易容材料,不用特殊药水洗不掉。不过毕竟不是套一张假脸,还是会稍微褪一点的,明天得修一下。   等他穿着睡衣、顶着湿发出来的时候,满意的发现那个蟹肉三明治已经被吃光了,牛奶也打开了,不知道喝没喝。   “照片。”还在看电脑的黑时宰头也不抬,“我又找到了四个地点,明天去看看。”   陆羽“嗯”了一声,走过去提了提奶盒,里面还有不少牛奶。   破孩子。   他在心里嘟哝了一声,从挂着的风衣上摸出了手机,把照片传给了黑时宰。   “辛苦了。你先睡吧,明天还有计划。”黑时宰淡淡的说。   “你要熬夜?”陆羽的眉毛缓缓抬起。   “明天需要出去逛东京,这些事情只能今晚处理。”黑时宰仍然平静,“而且我也不需要休息。”   陆羽没有回答,他安静的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开始给自己擦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问:“照片没问题吗?”   “不是那些地方。”黑时宰叹气,“明天继续吧,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找到。”   陆羽眯起眼睛。他想到了记忆里废寝忘食四年的首领宰,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太宰先生。”他突然用女装时的低柔声音开口。   黑时宰僵住:“等等,六月君,我还有工作……”   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丸子已经被陆羽捏碎,奇异的香气飞快的充斥了整个房间。   “晚安。”修长的手指捏扁丸子的金属外皮,陆羽心里的火终于熄了一点,露了个得意的笑。   黑时宰无奈的看了陆羽一眼,干脆也不挣扎,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抗药性极强的异能者完全不受药物影响,他愉快的哼着小调,蹭到了黑时宰身边。   睡着了的黑衣干部看起来安静又平和,完全想象不到他身上那些赫赫的凶名。   陆羽想起来今天黑时宰说的那些资料里的人丑陋肮脏,不由得叹息。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黑时宰身上沾的罪恶……其实不比那些人少。唯一的区别是,黑时宰并不是为了私欲去为恶,而是维护了黑暗中暴力的秩序。   但从事实上讲,罪恶就是罪恶。   黑时宰自己也很清楚,他在说那些人的时候,也是在说他自己。   但在陆羽眼里,他们不一样。   他动作轻柔的抱起比他还要高的青年,把人安放到了床上。帮忙脱掉外套和鞋子,盖好薄被,考虑一翻后还是没有解开绷带。   看着那张缠着绷带的帅脸,陆羽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了他英挺的鼻子上拧了一把:“小混蛋,不省心。”   拧完还不算完,又摸出一只易容用的眉笔在他脸上画了个小猫脸,这才算完。   收起笔来,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大作,陆羽施施然坐到了黑时宰刚刚坐的位置。   是的,他准备熬夜。   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他。   黑时宰去睡了,他才好搞事啊。至于黑手党的工作……处理什么处理,都出来出差了,还要处理工作?森鸥外干什么吃的,爱丽丝吃的蛋糕把他脑子糊上了吗?   反正早晚跳槽,不重要了。   陆羽极其不讲理的关闭了黑时宰的工作界面,找到了自己的小老鼠u盘,直接征用了黑时宰的电脑。   嘛,没办法,他总不能现场买台电脑吧。   谁让这破孩子气人的。   理不直气也壮的启动小老鼠,他开始查找横滨的情报。   本来只是正常的看一下防止出意外,没想到看着看着,还真看出事来了。   街头上,有人和港口黑手党火拼了一场。情报上显示了照片,陆羽放大了袭击者腰间的部位,发现那大概是来自欧洲的老式枪械,“灰色幽灵”。   这是,mimic事件的开端!   陆羽看着屏幕的表情瞬间变了。   怎么会?!   明明,在火拼之后,lupin那次拍照的聚会就该出现了,但他和黑时宰却在东京处理这个拍卖行;而mimic事件,黑时宰也是全程跟进的,那时候他手上应该没有其他工作。   拍卖行同样是欧洲异能组织,森鸥外不应该选择这种时候把mimic引入的啊……   陆羽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一种明悟感从心底升起。   原来如此,这就是“惯性”。事情在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是因为mimic事件被提前了——   这是属于“命运”的惯性,就是他们需要打破的东西。因为他的干扰和关键人物的慢慢觉醒,“剧情”被影响,很多事情不会发生。   但出于这种惯性,命运会推动故事向那个方向演变……   “太宰……”陆羽下意识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对方被自己放倒,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一转头,黑时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安安静静的睡着。   陆羽哭笑不得。   罢了,让他睡吧。   伪少年静静看着屏幕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仔细翻找,摸出来四个窃听器。   真谨慎啊。   陆羽瞥了一眼乖乖睡觉的家伙,没好气的把窃听器们找了个袋子装一起,推开窗户吊外面了。   确定不透声音后,陆羽播出了一个电话。   希望能打通……好,接通了。也对,黑手党毕竟是晚上出动的比较多。   “织田先生,在忙吗?”   “那就好,请问你最近最近见过安吾先生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问一下。横滨最近还好吗?”   “好的,请务必注意安全。有机会的话,回去请织田先生吃咖喱好了。”   “对了,我过几天从东京回去,织田先生有想要的手信吗?也可以当做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再会。”   还好,一切还没开始,织田作之助还没领到“银之神谕”。   毕竟,坂口安吾还没失踪呢,他们刚刚还在lupin见过一面。   不过也差不多了,这和剧情发展基本一样,除了没有黑时宰。如果放任事情发展,等他们回去,估计正好赶上给织田作收尸,哦,黑时宰也许还能听个遗言。   陆羽叹气。   他用鼠标点了点小老鼠,拜托它查出了两个电话号码。   电话又一次被播出。   这一夜,台灯的灯光亮到很晚。   终于打完了电话的陆羽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看睡得死沉的小倒霉蛋,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他下的药量完全不至于让人睡到现在啊……但黑时宰也没有装睡的必要?   陆羽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先把外面的窃听器拿回来一个个塞回原地,然后溜到了床边。   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他不由得感叹,然后,举起了手机。   此时不拍,更待何时啊。   他手机里有着各种弟弟的照片,现在黑时宰的也有了。要不是担心被当成变态,他的壁纸屏保都是太宰治来着。   拍好照片,陆羽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找出卸妆用的药水,小心的把黑时宰脸上画的小猫擦掉了。   看来真是睡着了啊。   “晚安,好梦。”   陆羽伸手揪了揪便宜弟弟的小卷毛,拿过那件玄色外披披好保暖,哼笑着回到了座椅上。   “啪”,台灯被关上了。   晚安。   *   黑时宰久违的体验了一次深度睡眠。   他很少睡觉,睡觉也是浅眠居多,一有动静就会被惊醒。   只是昨晚他确实睡沉了,大概因为身体也疲惫了吧。不但有了安稳的睡眠,甚至还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完全没有在大脑中留下痕迹。只是感觉很轻松,应该是个好梦。   也不知道六月君用的是什么药,这效果也好的过头了。   醒来后瞬间清醒的黑时宰睁开眼睛,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室内一片朦胧,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与黑暗相处的正融洽。   正好照在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身上。他披着那件玄色外披,安静的睡着。而黑时宰的电脑已经被关上收到一边了。   黑时宰试探着走过去拿自己的电脑和耳机,发现他居然没有被惊醒,呼吸频率一瞬未乱。   这么没有防备?   他有点想恶作剧,但回忆起对方的武力值,还是遗憾的作罢。   干部先生拿着自己的电脑回到了床上,舒舒服服的一靠,连上耳机就开始听昨晚的录音。   自然要加速的。   听着听着,他的神色诡异了起来。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啊,窃听器都被发现了。   不一会儿,那边的陆羽动了一下。黑时宰连忙关掉电脑放到一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明明窃听器都被发现了,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了——揶揄的开口:“六月小姐终于起来了?”   陆羽直起腰来,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颈椎。现在的他可不是未来那个超越者,身体素质没有以前那么好,这么睡一夜还是挺累的。   等筋骨舒展开,他转头看向黑时宰,唇角一勾:“啊,干部大人,早上好啊。”   只字不提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一定发生了一些事,黑时宰想。   不过,想起录音里那个“晚安”,黑时宰回以微笑:“早上好。”   又是新的一天。 第177章 黑之时代   拍卖举行的时间是明天晚上。   而黑时宰准备今天找到敌人的老巢。   不过由于陆羽剥夺了他熬夜工作的权利,没能及时处理情报的黑时宰只找到两个需要排查的地点。   陆羽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看着黑时宰幽幽的目光心里略略有点虚。   尤其是他昨晚还偷拍了照片。   心里有鬼的家伙老老实实的去了盥洗室,把易容加固了一下,然后换回了那身女装。   “六月小姐终于收拾好了?”黑时宰在陆羽进去之前就搭理好了自己,看见他出来顺手把电脑合上,往行李箱里装去。   “劳烦太宰先生久候。”低柔的女声响起,陆羽踩着木屐缓缓走了过来,对着黑时宰矜持的抬起了被袖子笼住大半的手。   “静待佳人着装,怎么说是劳烦呢。”黑时宰瞬间入戏,他锁好箱子,起身迎向陆羽,装模作样的托住了他的手。   绝大多数男人和女人的手型很好区分,为了遮掩这点,陆羽才用外披盖住了手的大多数部分,只露出一点指尖。   可以说是十分敬业了。   就这样,两个人打着游览东京的名号出了酒店,看似毫无目的,其实则有规划的踩点去了。   他们没有遇到任何袭击。一天下来,陆羽的感想就是——   日本的女孩子真辛苦。   连他都觉得这么端着走路很磨人,也不知道尾崎红叶怎么习以为常的。   不过,付出还是有收获的。   “虽然这些地方都不是拍卖地点,但我发现了其他有趣的东西呢。”黑时宰表情奇异,带着一种粘稠的恶意,“与港口黑手党为敌的组织,从来不会有好下场。今晚就……”   陆羽的回答是给他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在碗里。   他们现在正在吃晚饭,烤鱼。   黑时宰被打断了吟唱,也黑不起来了,拾箸吃掉了那口鱼肉。   等待口腔里的鲜味散去,他才试图重新开口:“今晚就……”   陆羽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太宰先生多吃点。”和服丽人眼波流转,“您愿意带我来东京游玩,真是太好了。出来玩就不要提工作的事了,我也不懂这些,不能给太宰先生建议。”   知道陆羽不想给他说下去的机会,黑时宰干脆放弃,安心吃起烤鱼来。   陆羽轻巧的挑完一部分鱼刺,把大块细嫩的鱼肉放入瓷白的小碟子里。   这个碟子最后自然摆到了黑时宰跟前。   他自己则放下了筷子,抬起袖子掩住口唇,精心修饰过的狭长双眼弯了起来:“太宰先生真是可爱呢~”   披着女装,他反而能更自然的说出这种话了。   黑时宰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对面要真的是个小姐姐也就算了,可那是个女装大佬。   他一时有些无言:“六月小姐,评价男人可不能用可爱这种词汇哦。”   “冒犯到太宰先生了吗?”狭长的双眼笑意不减,“那还真是抱歉啦。”   隔着一层女装人设,黑时宰仍然透过外在幻视到了坏笑的男装六月。   他垂眸,心思转了一下:“对了,六月小姐。我还忘了问你,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陆羽放下了遮掩表情的广袖,脸上笑容逐渐平息:“找到了。”   “情况如何?”黑时宰歪头。   “过的不怎么好,我有点放心不下。”陆羽轻轻叹气。   黑时宰开始茶言茶语:“哎——真羡慕六月小姐在乎的人啊。”   “但现在我可是陪在太宰先生身边呀。”六月小姐大惊失色,难过极了,“太宰先生难道没有看到我的心意吗?”   说完,他们一同沉默了几秒。   “吃完了吗?”陆羽用正常的男声问。   “嗯。”黑时放下筷子。   “回去吧。”   “好。”   他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饭店的包厢。   ——   之后的一夜一日也平静过去,他们终于等来了拍卖行的消息。   拍卖的举办地点,就是这家酒店的顶层。   酒店一共有25层,陆羽他们在14层。只需要出门,乘坐电梯,坐上去,就能到达此行终点了。   他们可是在终点下面住了好几天呢。   顶层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之前几天还被承包举办了一场婚礼。而今晚,同一个地方,就要发生充充斥着物欲与罪恶的犯罪活动。   拍卖会在晚上十点正式开始。   九点半的时候,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带着他的女伴进入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这里被布置的辉煌大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地下组织举办的拍卖。它把自己收拾的光明伟岸,得意洋洋的横在东京的土地上。   黑时宰扶着和服美人,被带着面具的侍者恭敬的引到了一个距离看台比较近的桌子边落座。   他们都没带遮掩容貌的东西,黑时宰本身就是地下世界的人,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   而陆羽看似被黑时宰扶着,其实暗中没有和对方真正接触,黑时宰碰到的只有袖子。   还好,衣服的接触并不会传递黑时宰的人间失格。   在家里有了复数个“太宰治”后,陆羽又一次研究了人间失格。所有的“太宰治”里,异能力传导性最强的居然是整天用屏蔽器的小治。   之后首领宰又透露了一些信息,陆羽大概明白了——   异能,是会成长会进化的。   虽然很讨厌这个让自己没法体验各种异能力的异能,但其实,小治大概是最接纳“人间失格”的宰了。   因而他的异能力传导性也更强。   陆羽猜测,等小治的异能力再次进化,也许他不借助屏蔽器也可以控制人间失格了。   但这都是猜测,当前情况下,陆羽只要确定自己的异能力不会被屏蔽就够了。   毕竟今晚有硬仗要打。   要是陆羽一个人面对这些,那都不是事。问题是他要保护黑时宰——黑时宰的身手其实很利落,但人间失格在这种时候真的很麻烦。   一个不慎,他们两个加起来就是一加一小于二的典范。   陆羽在暗中警戒,黑时宰则冷着一张俊脸,属于干部的冰冷气场不要钱的开着。   黑衣干部微低着头,卷发自然垂着,投下的阴影和绷带一起把眉眼隐藏。只留出下颌线干净利落的下半张脸,不带一点表情,身侧的和服花瓶女伴都不能削减他带来的无形压力。   他只是静静呆着没做什么,但其他进来的人都拼命绕着他走。   恶名远扬。   到头来,这一桌就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黑时宰早有预料,他突然低声数了起来:“内务府的官员,东京贵族藤泽家的对外发言人,东京最大地下组织的干部,最近几年新晋的金牌杀手,国际著名雇佣兵……”   他的声音向来轻飘飘的,总感觉没有落到实处。只是这样的声音,还是让周围的人在他每说出一个人的身份,就抖一下。   场面居然有些滑稽可笑。   好在这种诡异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十点钟已经到了,同样带着面具的拍卖师缓缓走上高台,整理麦克。   大厅原本还有的嘈杂声,顿时消失了。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很高兴诸位能在百忙之中参加这场拍卖。希望我们的商品能让各位满意。”   声音毫无起伏的拍卖师没有过多寒暄,十分直接的开始了正题。   第一件拍品是某个岛屿上的宝藏地址。好像有不少人是冲着它来的,马上就开始了竞价。   黑时宰兴趣缺缺的低着头,突然用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明显的声音道:“六月小姐,我的竞价权给你好了。”   六月小姐眨眨眼睛:“真的吗太宰先生?可以随便买吗?”   “这里的规定是每次竞价要高出5%,别的随便你。”   “可是太宰先生,我算不了那么快……”六月小姐不好意思的抬袖遮住了脸。   “那就翻倍喊好了。”黑时宰轻笑,“错算了也不要紧,就往多里喊。”   “我明白了,太宰先生。”六月小姐羞涩的笑笑。   正好,这个拍品被喊到了一万美金。六月小姐歪歪头,张口就来:“五万!”   周围不少人都在心里骂骂咧咧起来。   这就是你的翻倍?   六月小姐一脸无辜:我翻了五倍啊。   “五万美金一次,五万美金两次,五万美金三次,恭喜港口黑手党赢得竞拍。”拍卖师一点也不敬业的落了锤,“下一件。”   下一件是某个有名有传说的宝石,低价一万美金。   这次六月小姐是第一个了:“两万!”   美人兴致勃勃,神情天真,竞价轻松的仿佛在打麻将。而纵容她乱来的黑手党干部仍旧一言不发,安静的垂着头,只是唇角带起了一点笑意。   “下一件……”   “八万!”   “下一件……”   “十万!”   虽然并不是全都拍到手,但每一样六月小姐都要抬一抬价格,烦人的不行。这种地下竞拍其实没有秩序,偏偏很多人都顾忌声名远扬的恶鬼干部,强忍着不去找她的麻烦。   但不是所有人都给港口黑手党面子的。   比如那位带着面具的藤泽家发言人就冷冰冰的开口了:“港口黑手党的太宰先生,这样纵容女伴不大好吧?”   黑时宰恍若未闻。   倒是六月小姐整理了一下衣袖,慢悠悠的怼了回去:“妾身不解,纵容一词何来?妾代太宰先生竞价,这位不愿表明身份的藤泽先生有何不满?”   “我不和小女人计较。”藤泽嘲讽的说,“太宰治,我也听过你的故事,无非就是地下世界夸大的传闻而已。竞价前想想拍卖行的规矩,可不要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拿女伴抵债。”   “劳您担忧。”黑时宰终于有了反应,露出来的那只鸢色眼睛轻描淡写的扫了藤泽一眼,“六月小姐,继续吧。接下来不要让这位藤泽先生拍到一件东西,明白吗?”   “我懂了!”六月小姐笑靥如花,“藤泽先生一定不会和妾身这个小女子计较的,对吗?”   藤泽紧了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转头跟带来的副手说了些什么,倒也不说话了。   蠢蠢欲动的人还是很多,但此行的正题就要来了。   所谓,港口黑手党的秘密。 第178章 黑之时代   “港口黑手党的秘密,底价五十万美金,开始竞拍。”   这次藤泽先生抢在了前面:“六十万美金。”   黑时宰喃喃道:“森先生都在干什么啊,怎么什么杂鱼都敢来挑衅。”   “一百万。”六月小姐看向藤泽先生,“藤泽先生,不要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哦?”   “一百二十万美金。”另一个遮掩身份的人也开口了。   “一百五十万美金。”   “二百……”   六月小姐微微抬头:“太宰先生,看来盯上港口黑手党的杂鱼还不少呢。”   这两个人嚣张到欠揍,完全没有收敛砸场子的意图。藤泽一边在心里咒骂太宰治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和他一样嘴贱的女人,一边沉声竞价:“二百五十万美金。”   “三百万,买当场公开这个秘密。”角落一个面具人开口,声音是明显的电子机械音。   “我港口黑手党的秘密,居然只值这个数?六月小姐,这可不行。”黑时宰捏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五百万。”六月小姐花起不属于自己的钱来超级豪爽,“这样够了吗?”   黑时宰装模作样的考虑一下:“不大够,一千万吧。”   “好的,那么,一千万。”六月小姐甩了甩袖子,声音中带上来一丝阴冷,“再加上在场诸位的命。”   气氛突然凝滞起来。   拍卖师也是个妙人,他居然真的接受了这个价格:“一千万加诸位活命一次,一千万加诸位活命两次……”   藤泽气的额角突突:“未免也太狂了些吧!”   “一千万加……”   拍卖师的话还没说完,巨大的爆炸突然从他脚下爆发,整个高台被火光笼罩。   距离台子很近的黑时宰和陆羽都被爆炸激起的气浪扬起了衣摆和头发,但他们都没有移动。   “啊!”六月小姐甚至浮夸的惊叫了一声,“看来诸位的命要卖不出去了!”   属于拍卖行的安保人员涌了进来,举着枪团团把他们在的这一桌围了起来。   “诸位不去救人灭火,怎么跑来围住我们?”陆羽往黑时宰身边靠了靠,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这是玩上头了。   “大概因为这个炸弹是他们自己安排的吧,然后就算到我们头上了。”黑时宰抬起了头,嘲讽的笑意和浓烈的恶意一起涌了出来,“这么有信心能把我留在这里吗……让我想想,你们的自信是什么?”   “是之前在我电脑里看到的假情报?是我脚下这枚已经被我解决的炸弹?是已经被我找到的大本营?是在场这些废物的支持,还是那根本子虚乌有的秘密?”   黑衣的干部站了起来,被无数个枪口对着也浑然不惧:“我知道了,是和港口黑手党的人的秘密合作,对吗?”   藤泽先生一咬牙,厉声道:“快开枪,杀了他!”   “真是辛苦你们了,居然把这么多想要对付我聚集到了一起。”黑时宰叹气,“真是看的起我啊,这一切居然都是为我准备的……”   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是天生的黑手党,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这个联合拍卖行的计划根本不是为了港口黑手党,而是为了黑时宰本人。   他们已经不准备放任这个让可怕的存在继续成长下去了。   他实在是碍了太多人的路。   而港口黑手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森鸥外根基不够深,上代残党还未清洗干净。   但是啊。   “你们凭什么认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呢。”   被围着干部微微歪头,表情是纯然的疑惑。   “难道你们以为,我这几天找的,真的是拍卖举行的地点吗?”   此时此刻,许多穿着黑西装的人已经围住了酒店大楼,一队作战人员正在赶往顶层。   领头的,是一位颇有绅士风度的老爷子。   “别让他再开口了,快开枪!”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子弹倾泻。   “围成一圈开枪,你们也不怕误伤。”柔柔的声音伴随着雪亮的刀光响起,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话说,没人教过你们,不要小瞧女人吗?”   和服木屐的美人不知何时翩然落在了桌面上,白皙的手终于探出了红袖,那只手中握着的,是清澈如虹的长刀。   地上,被切成两半的子弹像四周滚开,和枪管的残骸一起。   “在场的诸位——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红唇轻扬,浓烈的杀气毫无保留。“她”微微矮身,起跳,衣摆上的红叶纷飞,冲入人群——   狩猎开始。   黑时宰站在原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乱七八糟的子弹向他飞来,却完美达成了人体描边。   大门突然被一股力道排斥开来,门口,带着单片眼镜的广津柳浪收回了释放异能力的手:“掩护太宰先生,敌人,一个不留。”   混战开始。   酒店大楼旁的另一栋楼顶,一个神秘人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酒店顶层的情况。   “这个女人是谁?算了,不重要。反正都是要死的。”   他放下了望远镜,喃喃自语。   “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黑时宰轻巧的躲避着袭击,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偷袭的人,突然开口说,“广津先生,麻烦你了。”   陆羽正在殴打藤泽先生。木屐用力把人踩在脚底,他一手用长刀护住周身,另一只手从裙摆下的小腿上抽出匕首,“嗖”的飞出,擦着藤泽的脸没入了地面。   他恶劣的用本声道:“看不起妾身?你爸没教过你,性别歧视是会挨打的吗?”   “六月!”黑时宰在后边喊,“撤!”   陆羽“啧”了一声,一脚把人踹晕,又从裙摆下抽出一把新刀:“便宜你了。”   他往黑时宰身边跑去。   惊天的爆炸声,在东京的夜晚响起。   ——他们炸了整栋酒店大楼。   今晚拍卖厅中的所有人,都是牺牲品。而一切罪行,最后都会追溯到港口黑手党身上。   顶层的神秘人看着被火光包围的大楼,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只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群黑衣人把他包围了起来。   “拍卖行的东京负责人,抓活的。”领头人嘿嘿一笑,“不愧是太宰先生!”   *   “靠近一点,广津先生的异能力可以保护我们。”黑时宰招呼陆羽。   酒店顶层的宴会厅,【落椿】的斥力弹走落石,在落地窗边制造了一个小的安全圈。   跟他一起来的作战小队成员和黑时宰都围在了里面。   陆羽跳进保护圈,擦掉不知何时溅到脸上的鲜血:“港口黑手党的那位中原先生呢?”   “谁知道,出差去了吧。”黑时宰随口回答,透过落地窗往下看,“再坚持一下广津先生,我安排了人提前报警,救援队马上就要来了。”   陆羽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柯南片场呢。   一个小红点落在了黑时宰胸前。   陆羽瞳孔骤缩,双刀交叠,“叮”——   玻璃破碎,飞来的狙击子弹被他防下。   “狙击手?”黑时宰皱起眉,他已经安排人守住狙击点了,“那个方向,原来如此。黑蜥蜴也出了叛徒啊。”   “十分抱歉,太宰先生。”广津柳浪抽空回答,“此事结束后,我必定彻查黑蜥蜴。”   红点落在一个作战小队成员身上,刀光又起,子弹被切了两半。   “啊,无所谓了。”黑时宰垂眸,“六月,带我下去,做得到吗?下面有提前准备好的软垫。”   只要他还在上面,其他人就会一直成为狙击手的目标。   “没问题。”陆羽甩开外披,抽掉蝴蝶结,取出缠在腰上的钩爪。毛利兰能干的事,他也能干。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大惊,“手下已经联系人赶往那个狙击点了……”   “来不及。”黑时宰打断他的话,“叛徒不会只有一个的。”   第三发子弹锁定了陆羽。和服散开露出贴身战斗服的少年无动于衷,认真卡上了钩爪。   子弹袭来,陆羽抬手,断水再次防下子弹。   “好了,走吧。”少年屈腿,木屐踹碎了玻璃。   “两位小心!”广津柳浪凝神叮嘱。   “小问题!”陆羽冲黑时宰张开手,黑时宰扬眉,走向了他。   熟练的把人带到怀里,陆羽向后一跃。   跃入黑夜和火光。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跳楼都刺激。   因为在抱住黑时宰的那一刻,陆羽就失去了他的异能力。   体质也远不如后来加强的多。   钩爪的长度有限,他们下落到十五楼时就被拉住了。陆羽悬在半空估量着距离,神色认真,额头上慎着细细的汗水,鸢瞳里倒映着大楼内外的火光。   黑时宰很懂得配合,他挂在陆羽身上,突然开口:“快,子弹来了。”   “抱紧!”   陆羽蹬着墙壁往后跳了一下,在荡回时松开了握着钩爪的手。他们下落了一小段,一起翻入了十四楼的阳台。   正好是他们的房间。房间门被炸开了,能看到走廊里燃烧的火焰和滚滚浓烟。   “你都算计好了?!”   陆羽抱着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擦了擦脸上的汗。   “躲避的的方向是,叛徒不是。”黑时宰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声,居然笑了,“还挺有趣的呢。”   “别把自己命不当回事啊!”陆羽快速爬起来,冲盥洗室拿了一条新的钩爪,“还有其他要带走的吗?”   “没有。”黑时宰站起来,“这栋楼撑不了太久了。”   “快走。”陆羽快速卡好钩爪,把还完好的窗帘床单甚至身上的和服都快速接到了绳索尾端,然后招呼黑时宰。   火焰开始向屋内蔓延,这层楼也不能留了。   “真的有必要吗?”黑时宰这次没有走过去。他甚至后退了一步,在热浪中微笑,“让我就这样死去,咳咳,不是也很好吗?”   “你他爹的要是想死早死了,还用得着拖到现在?只是想活的更像个人而已!”陆羽忍无可忍,冲上前把人往身上一抗,“你想听的话我说给你好了吧?你给我好好活着,不准死!”   黑时宰怔住。   陆羽把人抱好,扯紧钩索,又一次向后跳下。   下落。   加长钩爪的长度仍然不够。   他们停在了七楼。   下面的火焰越发嚣张,黑手党的成员扑灭了地面周围的火,地上是准备好的垫子,正焦急的抬头看着他们。   底层的房间已经彻底燃烧起来,并不能让他们中途卸力停驻。   “你知道吗太宰治,有无数的人想让你活下来。”陆羽突然叹气,易容被高温催化,伴随着汗水的冲刷,露出了犀利的眉眼。他露出妥协般的微笑,久违的温柔重新回到了身上。   “哪怕在黑夜里,你也可以是星星。”   他又一次松开手。   这是最后一次下落。 第179章 黑之时代   七层楼。   十六岁的少年紧紧抱着黑时宰,背部朝下,飞速下落。   黑时宰也不闭眼,他看着逐渐接近的地面,突然笑了:“刚刚你可以跟我要绷带的。”   “我被你气忘了!!”   他们重重的摔在垫子上。   一股腥甜的血气冲上喉头,陆羽紧紧抿住双唇,还是有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溢出。   除了衣服上的被火烧出小孔洞外再无损伤的黑时宰迅速爬了起来,转身把陆羽扛到身上,嘴里还不忘嘲讽周围的手下:“还傻等着被火烧还是被警察抓?东京可不是横滨,广津先生他们有人接应,撤。”   “你……刚开我……”陆羽咬着牙,感受着内脏的翻腾,被人气笑了,“换个人!异能力!”   “六月君忍忍嘛,就一小会儿。”   警笛声已经响起了,他们在东京不好太嚣张。   陆羽咽下再次涌上的鲜血。   他知道黑时宰是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谁知道还有没有藏着叛徒。但是,这小破孩抱人的姿势是真的不舒服啊!!   终于找到了黑手党藏在其他路上的车子,黑时宰带着陆羽钻了进去:“走,按计划里的路线。”   被放开的陆羽终于拿回了他的异能力,人兵飞速修复起身体的损伤。   车子发动,迅速驶离原地。   “辛苦你了六月君,任务完美完成。”黑时宰轻笑着看向陆羽,“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陆羽开口,嗓音沙哑,“我谢谢你。”   “不客气。”   黑时宰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前座的司机突然接起一个电话。他说了几句,把手机拿远:“太宰先生,是找您的内线。”   “给我吧。”黑时宰探出手,从司机手里接过手机。   他自己的手机估计没撑过刚刚的冒险,不是掉了就是坏了。   “是我,太宰治。”   “Mimic?”他低低的重复了一个词。   “芥川呢?”   “我知道了。”   他挂上了电话。   “抱歉六月君,本来还想在东京看看事态发展的,现在要回横滨了。”   黑时宰把手机扔回了前座。   “怎么了?”陆羽问。   “横滨被一个叫mimic的海外组织入侵了,情报员坂口安吾疑似背叛,失踪两天,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拿到了首领的手谕,奉命找回坂口安吾,已经经历了数次伏击。”   黑暗中,黑时宰的五官略略模糊,声音听不出喜怒。   陆羽沉默一下:“任务已经结束,我和港口黑手党应该没有关系了吧。”   “你要留在东京?”黑时宰问。   “回横滨吧。”陆羽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安吾先生是叛徒?”   “等我回去再说吧。”黑时宰低声答。   “还真是挺巧,你一出来,两个好友就都牵扯进其他的事了。”陆羽唇角咧了咧,“我答应给织田先生当年孩子们买的见面礼还没准备呢。”   “要买什么?”   “准备买些故事书,算了,横滨也有书店。”   “嗯。”   两人都不再开口,气氛陷入沉默。   “太宰,要是安吾先生真的是叛徒,你会杀了他吗?”半晌后,陆羽打破沉寂。   “这是什么蠢问题。”黑时宰冷笑,“你以为我是谁?”   “这样啊。”陆羽喟叹,看着车窗外的飞逝的夜色,“那我就席卷着安吾先生逃跑好了。”   黑时宰诧异的看着他。   “总不能看着你们朋友相残吧。”陆羽耸耸肩,“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朋友吗,确实是。   但织田作和安吾之于他……并不是什么必然的存在。他们只是在没事时相聚在酒吧消磨时间,随意闲聊而已。   他们之间并没有重要到为之抛弃原则的地步。   维持着最舒适的距离,做着最疏远的好友,这种感觉就很好了。   事实上,好的过头了。   黑时宰最近已经在准备三个人聚一起拍张照片,留下个纪念了。   因为,得到的终将会失去。包括这段友谊,这么美好的东西,总感觉会随时离他而去。   但他还是很喜欢这段经历的,所以才想留下点什么。   可惜,连这也没来得及。   ……来不及了。   黑时宰没有反驳陆羽说的话,只是看了一眼闭目靠坐着的少年。   车子一路飞驰,驶向未知的未来。   ——   横滨。   陆羽重新回到了lupin酒吧。   老板垮着脸收留了他,还嘟哝着三花老师不知道去哪里了,店里没了这只蹭饭的猫,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陆羽擦着杯子,笑而不语。   港口黑手党和mimic的交锋也发展到了关键时候。陆羽没去打扰他们,闲暇时买回来的五本故事书被妥善收好。   黑时宰回来的还是晚了。   坂口安吾的确不是叛徒,他是双面间谍。而Mimic的人发现了他的不忠,用炸弹处死了他。   没有黑时宰,织田作之助没能及时赶到地方,把人从爆炸中救出来。   回到黑手党的黑时宰平静而沉默的迎接了友人的死讯。   之后就是毫不留手的大战。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显露真面目,和前来营救芥川的织田作之助交手,两人都发现了对方与自己类似的异能力。   纪德开始渴望与织田作之助交手,却被织田作之助以“不再杀人”为理由拒绝了。   再接下来——   就是惨剧。   陆羽终于见到了好几天不见的黑时宰。   他看起来沉默了很多。   虽然以前的他也是死寂的,但这一次不一样。   陆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沉默的外表下燃烧着。   “六月君。”   他坐在熟悉的位置上,低着头,有些艰涩的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陆羽站在吧台后面,慢慢擦玻璃杯。   “我刚刚从森先生那里出来。”黑时宰轻声道,“我知道了一切。”   “嗯?”陆羽用鼻音问。   “Mimic是森先生引来的,他是为了换到异能开业许可证。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他只要牺牲织田作和安吾……他把织田作抚养孤儿的事告诉了纪德,纪德杀了孩子们,逼迫织田作和他死战,这些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你不也是吗?”陆羽打断他逐渐失去条理的话,“活着就是为了去死。”   “……但织田作不该因为他们的诉求而死去。”黑时宰没有反驳陆羽,只是继续说起织田作之助,“他还想要写小说,他还没有写出想要的结局。”   陆羽挑起长眉:“那么,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黑时宰沉默。   他低着头,超凡的大脑陷入少有的混乱。   “……我想请你,帮助我。”   黑时宰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他第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   这是一场没有筹码的交易,他唯一的赌注是对方的“心情”,但他必须胜利。   鸢色的眼睛垂下,翻滚着无数的思绪。他擅长利用一切武器,语言、语气、表情,都是他杀人的利器。   求助,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何况六月君一向心软。   何况六月君也和织田作关系不错。   何况他在六月君这里,一向是被优待的。   玻璃杯放到桌面上的声音很是清晰。   没等他说更多,一只温暖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脸颊,缓缓抬起了他的脸。   黑时宰随着对方的力道抬头。   他看到了陆羽的神情,张扬肆意,眉眼里是莫名的骄傲。   “别担心,别担心。既然你开口了,我当然会帮助你。”   少年眯起了眼睛,冰冷的杀气悄然蔓延。   “说吧,需要我杀谁?”   ——   “……”   “我想和您做一个交易。”   “这位津岛君,如若要达成一笔交易,需要双方的收获对等,信誉对等。请您告诉我,您的信誉在哪里?我的收获又在哪里?”   “我以为,津岛这个姓氏,已经足够证明我的信誉了。您要的并不是真正的诚信,而是可以完成交易的能力,不是吗?”   “有趣。请您说下去。”   “这个交易很简单。我清楚您的所求,且无意破坏他。我的要求很简单,请您把织田作之助抚养孤儿的事情透露给安德烈·纪德。”   “你知道的很多,这位津岛君。然后呢?”   “然后,我会代替织田作之助,为您将mimic清剿。这样,您就不必牺牲拥有[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之助了。”   “听起来很不错,但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你如何向我证明,你有能力代替织田作之助杀死纪德?”   “我不需要向您证明。因为如果我失败了,在我死去以后,您仍然可以继续您之前的计划。我的死亡并不是您的损失,不是吗?”   “喔,不愧是津岛君。那么第二个问题,织田君在我手下并没有什么杰出的奉献,我为何不牺牲一个废棋,换来更稳妥的成功,反而要和你交易?”   “因为太宰先生。森先生,我知道您的想法。您忌惮您的学生,又无比看好他。您认为他是您的同类,他能守好横滨的黑夜。”   “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我比您更加了解我的血亲。太宰先生远比您、甚至他自己想的要更在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您以为您在打磨他,把他培养成更合适的高位者?不,您会把他逼走,从此彻底失去这个学生。”   “有些道理,但你并不能说服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保证你会主动出战?要知道,多拖一天,港口黑手党就会增加一份损失。”   “不需要证明,不需要拖延。森先生,我们打一个赌。”   “哦?”   “现在,一切还未发生。您只管照常进行您的计划进行,我的人会配合您假装杀死织田作之助的孩子们。之后,织田作之助定然会赶赴死战。”   “如您所言。”   “然后您看看——那时候,太宰先生是会安静的看着织田作之助去死,还是不顾利益、不顾织田作之助本人的意愿前去救他。”   “……”   “如果是前者,那么您赢了。我会去应战纪德。不管我的胜利与否,您都随时可以让织田作之助再去和纪德交战。如果是后者,那么我赢了。织田作之助没有死,您规避了逼走太宰先生的风险,这对您也是很合适的事。”   “有趣的赌约。但你怎么知道,太宰君会选择离开,而不是继续留在黑手党,最后杀死我给友人报仇并上位呢?”   “我不知道。但您不能否认太宰先生离开的可能,您不想面对这件事,对吗?”   “好吧,津岛君,我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   “多谢森先生体谅了。”   “只是,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不知道津岛君愿不愿意回答我?”   “您先说说看。”   “如你所言,这是一个赌约。而在这个赌约里,如果你胜利了,你能收获什么?”   “森先生,我是个凡人。我的收获,您真的看不透吗?您只是不相信而已。”   “……”   “我不想让太宰先生——我的兄弟,失去更多了。继续失去,他会对人间失望的。您想让港口黑手党绑住他,但不要忘了,他的求生欲有多淡泊。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能好好活下去而已。”   “呀……真是感人的亲情呢。”   “谬赞。希望您能遵守约定。”   “当然,对我来说无害的尝试,我不建议去做一做。”   “那么,再会,森先生。”   “再会。希望下次能与您当面交谈。”   “会有机会的。” 第180章 黑之时代   黑时宰正在赶往决战的建筑。   正是坂口安吾被炸弹炸死的地方。   陆羽的速度远比他要快的多,因此他先一步离开了。而黑时宰心情忐忑的驱车前往决战地点。   六月君和织田作一起,杀了纪德没问题。   只是织田作……织田作的孩子们死了。   哪怕这次杀了纪德,织田作也不一定想要继续活下来。   或者说,想让他活下来,完全是黑时宰的私心。   他不想再失去朋友了。   坂口安吾死后,他拿到半副被炸碎的眼镜残骸的滋味,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织田作之后怎么活,那是之后的事。   这一刻,作为“太宰治”,作为织田作之助的友人——   他想让织田作之助活下来。   他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但其实友谊一直在他的身边。他认为自己是终将失去一切,但六月君只是为了他几句话,就赶去了和纪德的战场。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有些好笑。   光就在那里。   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松叶林已经到了。黑时宰听到里面的枪声,飞快的跑了上去。   奇怪的是,路上并没有敌人的尸体。   太宰治快速跑到二楼。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震惊。   织田作之助,当然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举着枪,而对面的人是——   坂口安吾。   “安吾?!”即使是黑时宰,也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陆羽并不在这里。   “已死”的坂口安吾站在高处。   他换了一副新眼镜,同样举着枪,对着织田作之助。   “太宰,你来了啊。”坂口安吾平静的说。   “安吾。太宰赶来并不能解决什么。”织田作之助冷漠的说,“我不相信孩子们是你杀的。告诉我,安德烈·纪德在哪里?”   “织田作先生,我很抱歉。但我不能说。”坂口安吾温润的眼睛透着难言的忧伤,“我亦是身不由己。”   黑时宰超凡的大脑让他迅速理清了一切。   “织田作,放下枪。”他低声说,“你指着安吾也没用,看我的。”   织田作之助沉默,缓缓的放下了枪。   “安吾——虽然很肉麻,但看到你还活着的一瞬间,我既然还挺高兴的。”黑时宰走到织田作之助身侧,对坂口安吾露了个嘲讽的笑容。   “我深感荣幸。”坂口安吾也放下了枪。   “你在这里,是为了拦住织田作去纪德吧?六月君也被你在路上截住了。”   黑时宰静静的说:“那天你是假死。”   “是的。”坂口安吾承认。   “你是Mimic的人。”   “是的。”   “你更改了纪德留在织田作房间里的地图,想要冒充幕后主使来和织田作决战。”   “……是的。”   “不是的。”黑时宰呵了一声,“安吾,你没有这么蠢。纪德的目标很简单,他想死。你拦织田作这一时半会儿有什么用?孩子们死了,织田作也想要杀死纪德。安吾,只凭一个你,无法阻止他们的。”   “……但起码我可以死在这里。”安吾的声音颤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织田作先生去送死。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孩子们。”   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角。   “你死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告诉我们安德烈·纪德的弱点。”黑时宰垂眸,“安吾,我们需要报仇。”   “织田作先生怎么想?”坂口安吾看向织田作之助。   沉默的织田作之助开口了。   “安吾,太宰。”   他叹了一口气。   “六月说的对,我应该换个工作的。或者,身在黑手党,就不该收养孤儿,最终害死了他们。”   其他两人都不说话。   “我觉得你们应该和我有相同的感觉。尤其是对太宰——太宰,对不起。”   黑时宰抬头看他:“你没做错什么。”   “不,太宰,我错了,我和安吾都错的离谱。”沙色风衣的男人看着比自己要矮一些的友人,努力的措辞,“太宰,你感到孤独,你感到迷茫。你想找些东西填满你内心孤独。我看出来了,却不愿意更加靠近你。”   黑时宰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我觉得,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角落里。你是干部,是天才,能走进你世界的不该是我。”说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   “但我现在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不受控制的。正义与否、是黑是白,你不在乎;那就去阳光下吧,和安吾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要找的东西,在黑暗中,是不存在的啊。或者说,能填满你孤独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但在阳光下,你不会继续掉的更深。”   “你怎么知道?”黑时宰露出了孩子一样无助的神情。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织田作之助洒然一笑,看向安吾:“安吾,你也是。你其实不在乎自己身在哪方,对吗?你在乎生命,不想把生命看做数字,黑与白,都是生命。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夺取生命的黑暗?到光明中拯救更多的生命,带着太宰一起,不好吗?”   “织田作先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擅长演讲。”坂口安吾苦笑,“那你呢?我们都走了,你呢?”   “我要去杀了纪德,然后就去找孩子们。”织田作之助露了个成熟又帅气的笑,“没有我,他们会孤单的。”   “哇——织田作!!”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织田作之助愕然。   “幸介……!!”   五个娃娃头冲了出来,哭着往织田作之助扑去。胖胖的咖喱店老板无奈的从废墟后走出来:“抱歉,安吾先生,我实在安抚不住他们了。孩子们可不忍心听织田小作说这些啊。”   坂口安吾无奈的推推眼镜:“不怪您,我都要被织田作先生说服了。”   织田作之助身上挂着五个孩子,被巨大的失而复得给砸中了,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织田作——”   “织田作我们没死!”   “安吾先生救了我们,他是好人!”   “织田作去打败坏人!”   织田作织田作织田作。   快乐的仿佛处身天堂。   黑时宰愣了一会儿,突然冲上去,对着坂口安吾的脸就是一拳。   “太宰君,我知道你生气,我……”   “安德烈·纪德在哪里!?”黑时宰厉声道。   坂口安吾摘下歪掉的眼镜,捂着脸一言不发。   孩子们迅速安静了下来,躲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乖巧的看着。   “我问你,纪德和六月——在哪里!”黑时宰揪住了坂口安吾的领子,鸢眸燃烧着怒火,“你是三面间谍吧?异能特务科?你偷偷救下孩子们、救下织田作,然后让六月替我们去死?!”   “太宰君,冷静些!”坂口安吾深吸了一口气,“该死,我忍不住了。我要告诉你,担处分也要告诉你。”   他茶褐色的眼睛满是复杂:“我是三面间谍,我服务于异能特务科。但这一切都是六月主动提出来的,他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多的多——”   “我知道!告诉我地点!”   “美术馆,他们在美术馆。”坂口安吾松口了,“太宰,织田作先生,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织田作之助放下了孩子们。   “走吧,太宰。店长,安吾,孩子们拜托你们了。大家,要听话,知道吗?”   黑时宰和织田作之助离开了这里。   “没事吧,安吾叔叔?”咲乐小声问道。   “没关系。”坂口安吾苦笑,“啊……六月君让我帮他拖的时间,我做到了呢。”   ——   “夜安,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生。”   “六月君?!你……”   “嘘。我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请讲。”   “之后对mimic的作战里,我需要你假死隐退的幕后,然后让你的人伪装成mimic的人劫走织田作之助的孩子们。”   “你是说……”   “你也不希望森首领把孩子们的消息告诉纪德,然后让织田作之助和纪德一起去死吧?”   “六月君,我清楚您的想法。但我也只是一个小卒子,纪德已经来了,必须要有人去处理他,他的异能力非常棘手,如果不是织田作先生,就会有更多的牺牲……”   “我去。”   “什么?”   “我说,我去,安吾先生。请您请示您的上级,由我来代替港口黑手党的人处理mimic事件。异能开业许可证,如果可以的话,您的上司也不想把它交给森首领吧。”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为您转达。”   “尝试一下对你们来说没有坏处。我只需要安吾先生帮我拖住织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就可以了。如果还有问题,可以联系一下夏目漱石先生。”   “六月君,你知道纪德的异能力吗?你有对付纪德的信心吗?他很危险,他……”   “我有,安吾先生。我就是为了他来到横滨的。预知未来的窄门,对吗?”   “六月君,交易需要真诚。你清楚一切,我们对你却一无所知。请告诉我,你是谁?”   “我说了,我来自东边那个国家。”   “您是那个部门的——”   “安吾先生,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   “请讲。”   “我想要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离开港口黑手党。黑暗不是个好地方,对吧?这次事件就是最好的机会,好好运作的话,异能特务科可以拥有一个属于正义的太宰治,拥有天衣无缝和人间失格。”   “真是让人心动的收获……”   “安吾先生,试一试吧。你也舍不得这段友情,对吗?”   “六月君,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您之前说来日本是来找人的,是说纪德吗?”   “不是,也不是骗你的。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那您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过得不大好,但我知道,他会有一个美好的、全新的未来。”   “那么,六月羽人,是您的真名吗?”   “这是两个问题了,安吾先生。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带着好消息来找我吧。”   “再会。” 第181章 黑之时代   陆羽提着断水,慢悠悠的往纪德在的房间走去。   他身后,是敌人倒下的尸体。   陆羽一点也不急。甚至刚刚,他还去了一趟黑时宰的“家”,把这个破孩子的集装箱拆了个干干净净。   早看这个东西不顺眼了,啧。   给织田作之助的信就加在那五本故事书里,lupin的老板会转交。   尘埃即将落定。   纪德就在那里。   他一步一步的走对方,感觉“命运”给他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   陆羽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命运想阻止他靠近,或者让他代替织田作之助死在这里,完成武侦宰线。   但他陆羽来了一趟,要是还让孩子走了老路子,那不就白忙活了?   阿治很好,很温柔。但他的成长太痛了,像有一只大手推着他,把跌跌撞撞的他往阳光下驱赶。   陆羽不接受。   不接受那个迷茫的小破孩在痛苦中变成大人。   这个让人担心的混蛋,明明可以更快乐的。   他是阿治,也不是阿治。   他不是成熟的陆羽眼中那个需要拥抱的弟弟,他是年少的陆羽眼中欠揍的又恶劣同伴。   陆羽站在了纪德面前。   断水,会在今日斩断命运。   走在阳光下不一定需要多么痛的转变。太宰,你看着,我的刀,为守护而挥,为你而挥。   “来的不是作之助。”纪德静静的说。   “我当然不是织田先生。”   “你杀了我的部下?”   “我给了他们想要的永眠。”   “那你能否同样给予我永眠?”纪德并不恼火,“虽然不是作之助,但我的目标仅仅是……”   纪德迅速往旁边闪去,避过了断水刀的刀光。   “死得其所。”陆羽替他说完了最后的话。   “很好,你很不错。”纪德的眼神凝重了起来,“来吧,看看你能否将我解放!”   你的解放就不断杀害无辜的人,一直到有人杀了你?   陆羽懒得和他嘴遁。他手腕轻抖,攻了上去。   他没打过预知系的敌人,但福地樱痴都打了,不怕一个纪德。   看到又怎么样?只要让他看到未来也无法躲避就够了。   断水轻松斩断子弹,攻了上去。   命运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除了命运之外的全世界,都在他的背后啊!   ——   黑时宰和织田作之助终于赶到了美术馆。   这里被一片火海包围。   织田作之助飞速的撕下两块衣摆,用矿泉水打湿,和黑时宰一人一块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Mimic成员的尸体都在火海中燃烧。黑时宰从残余的尸体上看出来,他们都死于一刀封喉。   那天在拍卖厅,陆羽其实没怎么下杀手,死的人都是因为爆炸。   但今天,是实实在在的剥夺生命。   “说吧,杀谁?”   他在替他杀人。   黑时宰跟在织田作之助身后,天衣无缝帮他们规避了一切危险。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火海里不能奔跑。   因为速度,会带来风。   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才到达了楼上的战场。   这里也有火焰和浓烟,但比楼下的情况要好很多。   陆羽就在中间没有火焰的空旷位置。   纪德倒在地上,蜿蜒的鲜血沾染了地面。他用力的喘息着,断水刀穿过一侧肺叶把他死死的钉在地上。陆羽单膝跪在旁边,握着刀支撑着自己,垂着头,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黑时宰和织田作之助迅速往那边走去。   纪德睁着眼睛,眼神空茫的看着天花板,用微弱的声音艰难念诵着圣经:“一粒麦子,如果不死在地里,仍是一粒;如果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陆羽闭上了被眼熏得干涩的眼睛,沙哑的回答:“爱惜自己生命的,就失丧生命;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纪德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好像想要露出一个微笑,最终却终结于枯竭的咳嗽。   “你……神……”   “可惜,我不信仰你们的神。不过,你也不会在痛苦中生存下去了。”陆羽扶着断水,抽出小腿上的短匕,干脆的送入了纪德的心脏。   纪德的眼睛张大了一瞬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   在他彻底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一种枷锁弹开的感觉出现在很多人身上。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声断裂声。   紧跟着出现的,是一种难言的轻松感。耳边好像传来一声悠悠长叹,它来自不知名的远方……   织田作之助抢先黑时宰一步把陆羽扶了起来,这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来袭,他差点没扶住陆羽。   高温让空气都扭曲,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焦灼。要不是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大都高于常人,这次他们三个铁定要呼吸道内烧伤了。   把这种怪异的感觉暂时放到脑后,织田作之助问:“你没事吧?”   明明没有散去断水,但陆羽还感受到人兵的力量开始涌现,飞速修复身体的伤口。他抬头,温和的对织田作之助笑笑:“没事,火是我自己放的。”   嗯?   织田作之助愣了下。   陆羽歉意一笑:“抱歉啦,织田先生。请给我们一点私人时间吧。”   天衣无缝没有预警,因为这不是危险。刚刚还伤的站不住的陆羽一把扛起懵逼的织田作之助,把他从之前就打开的窗户口扔了出去。   围观了全场的黑时宰:……   他慢慢走近:“你……咳咳……”   陆羽在的地方没有火焰,因为没有可燃物。这里的温度也稍低一些,黑时宰拿下了捂住口鼻的湿布。   “织田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你心里的空洞是填不满的?”陆羽低声问。   他正在飞速长大。   身高拔高,肩膀变宽,眉眼更加锋锐却更加温和,头发也逐渐变成了长发。   世界挣脱了原有的轨迹,时间再也不能把他桎梏在十六岁。   “你怎么知道?”黑时宰低声问。   “我给得跟你说一件事。”少年逐渐变成了青年,他看向黑时宰的眼神是让人害怕的澄澈温和,“孩子,孤独是填不满的。那是从你心底生出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填满孤独。”   黑时宰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他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凝神看着陆羽,细细描绘着他的每一处相貌。   “孤独是一种心情,从你的内心生出。但只要你有朋友,有同伴,有爱,就能把它驱逐,不让它占据你的心灵。”   “世界没有抛弃过你,我的孩子。你也不要抛弃它,不要擅自把自己放逐。”   “你想要找的东西,从来不是能被找到的;那是需要你真切的去体会,去走出来的。”   “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吧,不必拘泥于阳光还是黑暗。它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精彩的多……”   “你要走了吗?”黑时宰轻声问。   “嗯。”陆羽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身高,衣服显得有些小了。不过他早有预料,身上穿了件大披风,才没显得奇怪。   “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最好快点,我得‘死去’才行。”   黑时宰有些恍然。   “这是你真正的样子,对吗?”   “嗯。”   长大后的六月……太柔软了。柔软的让黑时宰感到陌生。   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他确定,这也就是那个和他走过一段旅程的六月。   “我该去哪里找你?”   他不问‘我还能见到你吗’,而是问了‘去哪里’。   陆羽失笑:“未来。我在未来等你。”   “你的真名?”   “等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你是我的,哥哥?”   这个问题,还是问出来了啊。   陆羽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眉眼在火焰中浓烈。   “你说呢?”   “……再会。”   “再见,我的太宰先生。”   变得比太宰高不少的男人深深的拥抱了他,带着血气和硝烟。   之后,黑时宰就失去了意识。   界门在陆羽身后缓缓开启。   陆羽托着晕倒的黑时宰,想把他扔到下面去——织田作之助肯定在等着。   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件事。   他从口袋里摸出易容笔,在黑时宰脸上画了个小猫脸。   然后拧了拧他的鼻子。   “再见了,小混蛋。”   他毫不留情的把人扔了下去——就算织田作之助接不住,这个高度也摔不坏人。   然后,转身走入界门。   火焰熊熊。   ——   冥冥之中有什么被打破了。   了解世界穿越之事的人,大多都有所明悟。   但这也不是坏事,更轻松的生活,更广大的世界就在前面。   不过,那就和陆羽无关啦——   他正在家里,面临三堂会审。   陆羽一个人正襟危坐,三只猫弟弟正在对面盯着他。   表情都一模一样。   “真的没发生什么?”太宰治怀疑的问。   “真的没事,也没有新猫。”陆羽一脸无辜,“我的弟弟们都那么说了,我还能干什么呢?当然是听话啊。”   什么女装,什么受伤,什么带猫高楼逃亡,什么火中诀别撸猫……我都不知道呀!:D   “嘛,我们也没法去求证,只好相信哥哥了。”武侦宰松懈下来,躺倒到沙发上,懒洋洋道的。   首领宰叹气。自从还书于世界之后,他就无法通过书链接主世界武侦宰的记忆了,而这一次陆羽去往过去的主世界,首领宰也看不到。   总感觉错过了重要的事呢。   “审完啦?”陆羽揶揄。   “审完了!”快十五岁的太宰治快乐的抛弃了两个同盟,扑到了陆羽身边的位置上,“六六,讲讲有趣的事?”   “讲讲就讲讲。”陆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阿治——”   武侦宰整个人僵了一下。   “哥哥怎么不知道你喜欢住集装箱啊?”陆羽笑呵呵的问,“喜欢你就说哦,我把你的房间装修成集装箱风格?”   “不不不,不用了。”武侦宰讪讪摆手,“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多累了,好好休息几天,不用忙着装修。”   陆羽倒也不是真的翻旧账。他没好气的瞥了人一眼,又去看首领宰:“治君?”   “我没有,我十六岁就有拿到书了,然后开始策划篡位,就不住集装箱了。”首领宰淡定道,“只住了一年。”   “你还挺有理?”陆羽一瞪眼。   “咳咳,没有没有。兄长别气。”首领宰轻咳一声。   他最近被陆雪拎到公司管事了,估计以后会进化成霸总宰,未来肉眼可见的充满加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陆羽放开这只弟弟,看向身边的小治:“小治不喜欢集装箱吧?”   “不喜欢不喜欢,谁要去住集装箱啊。”少年懒洋洋的靠在陆羽身上,“对了,小老鼠他们发现了一只涩泽龙彦,说是很有趣,叫我去玩一玩。但你不在家,我就没去。”   陆羽摸了摸他的卷毛:“现在去也不晚?就你自己去?”   “中也最近好忙,小作跟他一起忙,乱步和绫辻也有事顾不上,只有我去。”太宰治数了数,“六六一起吗?”   “我不去,我累死了。”陆羽懒懒的挥挥手。他准备养养,在家宅一宅。   各有各的安排,生活仍在继续。   一个月飞速的过去。   陆羽发现他无法将武侦宰看做黑时宰的延续。武侦宰也确实不是,那只小坏蛋已经有了另一个未来——   与他无关的未来。   只是有时候,他也会去畅想。   另一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呢?那个太宰,他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呢?去往异特?还是武侦?或者留在了黑手党?   他想去看看,又不想去看。倒不如保持未知,抱以遐想。   直到一天下午,有谁敲响了家门。   出去玩了一通回家没多久的太宰治蹦蹦跳跳的赶过去打开门:“谁啊——”   一个身穿风衣的绷带男站在门口,看着开门的太宰治加深了笑容。   “我是太宰,太宰治。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太宰治眯起大眼睛。   “我找六月小姐~”   “小治,是谁……”正在做点心的陆羽满手面粉的走了出来,看清了来人后愣住了。   十八岁的太宰就站在家门口,冲着他微笑。   “再次见面,准备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六月君?” 第182章 黑之时代(完)   Mimic事件没几天后,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就叛变了。   首领森鸥外似乎并不吃惊,甚至没有大肆追杀,仿佛默认了一样。   尾崎红叶试探过森鸥外,森鸥外只是笑着摇摇头:“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异能开业许可证就摆在他的桌子上——因为津岛君的插手,他额外付出了不少东西才拿到这个大宝贝。不过,终究是到手了。   和太宰君安吾君那里也没有彻底闹翻,彼此之间还留有余地。   横滨的力量没有被削弱,织田作之助换了个地方也可以为保护这座城市出一份力。   还有……太宰君去往阳光下,也许还能过的开心一些,不至于走向自我毁灭。   只是可惜那位未曾谋面的津岛君了。   不过,想起那天之后太宰的情况,森鸥外基本上可以确定,津岛君没有死在和纪德的对抗中,只是借此机会脱身而已。   “真好啊。”他双手十指相抵,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到他的身上。太阳是公平的,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有资格拥有阳光。   而太宰的日子过得就没那么自由了——   他正在织田作租住的屋子里,被五个小鬼头围着讲故事。   他脸上仍然缠着绷带,不过看起来阳光了不少,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按理说,孩子们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好看但阴森森的太宰哥哥的。只是那次事件之后,“太宰哥哥很厉害”和“太宰哥哥是好人”被他们牢牢记在心里,再加上太宰已经背叛黑手党,阴沉感一扫而空……   这帮小家伙就一点也不害怕他啦。   太宰对于小孩子一直抱有敬而远之的态度。但现在安吾在替他处理案底,织田作在忙入职的事,太宰寄人篱下,帮忙照看一下孩子们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名下又没有什么房产,本来想之后运走的集装箱还被人暴力拆卸掉了……一个人找地方住也太无聊了,还不如来骚扰织田作呢。   现在太宰盘膝坐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小鬼。他正念着一本故事书,似乎是种花国的传说故事,孩子们听的很是入迷。   “讲完了。”太宰合上书,呼出一口气,“好了吧?”   “继续!”克巳又拿起一本塞给太宰,这套故事书有五本呢。   “太宰哥哥,再讲一会儿吧。”小咲乐小声撒娇。   “好吧好吧,那就再讲一……”太宰翻开那本书,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优捡起信封,慢慢念出了上面的字,“织田作之助先生亲启……六月,羽人?”   “是给织田作的信!”   “六月……是送礼物的那个六月哥哥吗?”   “织田作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能来陪我们玩了,太宰哥哥,你……”   “太宰哥哥?”   太宰捻着书页,用奇异的眼神盯着那封信,闻言才移开目光:“没什么,既然是给织田作的信,那就帮他收好吧?”   “好——”   “呦西!”太宰放下书站起来,“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小朋友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话题。   “呐,织田作去工作很辛苦吧?我们做饭给他吃怎么样?”太宰笑眯眯的低头看着萝卜头们,“一回家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织田作会很感动的吧?会夸奖大家的吧?”   堂堂港II黑操心师,居然在这里忽悠小朋友。而随着他的诱哄,孩子们脑子中已经浮现出织田作感动的不行的样子了。   “好耶!”   “做饭!!”   “给织田作!”   “可、可是,我们不会啊……”   “没关系!”太宰挽起袖子,“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的太宰哥哥我,超会做饭!”   ——这就是现在织田作之助如临大敌的看着餐桌上的一盘豆腐的原因。   “撒,织田作,快尝尝吧!这可是大家的心意!”太宰眨着眼睛催促。   织田作之助对面,五……六个小孩子都在期待的看着他。   红发男人沉默一会儿,坚定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很好,天衣无缝没有预警!   他把这块硬度一看就不正常的豆腐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太宰眼睛一亮。   “嘎蹦,嘎嘣。”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的用力咀嚼着,含含糊糊的道,“很好吃,嘎嘣,谢谢你们。”   “好耶!太宰哥哥万岁,我们成功啦!!”小朋友们互相击掌,最后都扑到了太宰身上。   “啊哈哈哈……”太宰非常不擅长的应付着,冲织田作之助投开了求助的目光。   即使是太宰,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织田作之助突然感到心情一阵愉快,牙都变得有劲了许多(?)。   真好啊。   ——   大家都很好。   只有一个人不好。   坂口安吾不好。   他左手是织田作之助的入职事宜,右手是mimic的后续处理工作,面前是太宰的洗白计划,种田长官还在他对面喝茶。   “你这件事做的不错,但还是有所疏漏。要不是夏目先生真的出来担保了,你擅自行动的处分绝对少不了。”   “您说的是,长官。”   “还没找到六月羽人?”   “没有。”   “继续找。我听说你为了太宰找到第七号机关去了?”   “……是,长官。”   “那帮人可不好相与啊。”   “我会处理好的。长官,太宰的事……”   “过几天吧,让他自己来找我。”种田扇着折扇。他本来想吊一吊最欣赏的手下,但看着对方那浓郁的黑眼圈,还是心软了一点,透了口风,“等他案底消掉以后,正好跟不杀人的织田作之助搭档,编入特遣组吧。”   坂口安吾松了口气。   “案底的话,织田作先生想和太宰一起……”   “不同意。”种田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让织田作之助好好干,这么好用的异能力……”   “是。”坂口安吾不由得叹气。也罢,在这种运作下,太宰顶多在地下干一年,就能转正了。   虽然暗地里只怕有监视,但对太宰来说这都不算事。   不过这次真的有点过线了,难怪种田长官亲自来敲打他。   当时接到陆羽那个电话,坂口安吾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沟通上级,而是选择了自己私下调动人手,先斩后奏。   要不是夏目漱石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开口保了他一下,他恐怕就要去地下机关陪太宰洗白了。   ——倒也挺好的?   不过他在外面给太宰打掩护显然更有利。   并且,坂口安吾还有一件事没说……   看太宰那个态度,他不会在异特干多久的。   坂口安吾的思绪飞回到决战那天。   见到灰头土脸的织田作之助扛着晕倒的太宰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太宰晕着叫不醒(脸上还被画了个花猫脸),坂口安吾一担心,就[堕落论]了一下——   咳,现在他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说不定会遭到灭口。   而太宰醒来以后就对他说的“安吾,你觉得我去异能特务科怎么样”也很吓人。   联系到他用堕落论看到的东西,坂口安吾觉得自己真相了。   异能特务科只是跳板,太宰的目标肯定是找到六月君……   但坂口安吾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写报告,处理他们的事了。   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   找到六月的事情远比太宰想象的要容易太多太多。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以年为单位的等待准备,甚至对于真的能够重逢也不抱有自信。   但总归是要找的,毕竟六月说了,“我在未来等你”。   为什么想找到六月呢……就像他当时明明知道织田作想要去赴死但还是坚决的离开离开森鸥外跑出去找六月救织田作一样。   想做就做了。   和种田长官谈完以后,太宰就搬出了织田作家。   得知了六月信里的内容,太宰放弃了找个集装箱的想法,安分的租了个房子。   陆羽也没说什么,就是拜托织田作之助监督太宰每天吃饭,还有要是如果他试图住集装箱,就剃光他的头发。   太宰:……   那还是不了吧。   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发型的。   洗白生活将从下个月正式开始,太宰还有大半个月的悠闲时间。按理说他应该被监视的,但大概知道管不住他,再加上上面的人的面子,特务科象征性的把任务交给了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限制太宰治的最好方法。   和黑手党没有完全闹翻,夏目漱石为他说话,暗处还有能杀死纪德的不知所踪的强者……太宰横着走特务科都懒的管他。   何必闹那么僵呢,和谐,和谐。   于是太宰就每天避着黑手党(主要是芥川)出去逛逛,和好友在lupin聚聚,和三花猫老师说说话,研究一下厨艺,日子过得挺潇洒。   他们三人终于拍了合照。   单人的,两人的,三人的,三人一猫的。   “下次叫上六月一起拍。”织田作这么说。   那要等我找到那个家伙。太宰在心里想。   多可怕啊,他居然开始学着期待未来了。   先定一个小目标,洗白成功,掏空异能业务科的情报;要是不能成功找到六月,他就再辞职,去别的国家转转,看看这个“比他想象中大很多的世界”;反正倒时候他是个没有案底的自由人,去哪里都没问题,那就先去种花国好了……   他还会隔几天去一趟那个美术馆,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大火让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临近月底的一天,太宰吃完午饭,溜溜达达的又去了破败的美术馆。   但这次,这里多了一个身影。   一个粉发、夹两个棒棒糖发夹,戴绿色奇异眼镜的少年正在处理着什么仪器。   太宰心中一动。   他无声的靠近了少年,按住了他的肩膀:“这位少年~”   齐木·正在不情愿的帮大哥干活·因为没听到心声而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被人间失格克制了一下没能瞬间瞬移成功·吓了一跳·楠雄:……   太宰露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你好~”   ——这一天,仍然是齐木楠雄充满灾难的一天呢。   但对太宰来说,倒霉了多年的他终于幸运了一回。   和齐木家兄弟进行了一番友善交流后,他终于站在一栋房子前,怀着奇异的心情敲响了门。   门开了。   ……   那位好心带他过来的齐木君怎么没告诉他,这里有这么多“太宰治”?!   不管怎么说,四个太宰的奇妙局面,还是出现了。而陆羽一头冷汗,开始回忆自己之前的经历,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翻车感。   鸡飞狗跳的新生活,就要拉开帷幕。   埋头处理仪器的齐木空助:哼!又要浪费宝贵的时间给猴子做界门!要不是楠雄身上的轨迹也被打破了,我才……哼哼哼!能打败的楠雄的只能是我! 第183章 IF·太宰小姐   01   黑发黑衣的青年掠过津岛家的天空。   他来为即将结婚的老妈偷走象征着上一段的感情的照片。只是,今天没有任何收获。   异能力者悄然行走在木栈道上,盘算着明晚该去哪里找。   嗯……?   云朵散开,月光照下。   ——那个部屋大开的窗户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是个小孩子。   青年顿了顿,轻盈的走了过去。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屋内那个孩子。   小家伙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他。   小巧的小脸上带着婴儿肥,身上是单薄的睡袍,双眼又大又圆,深色的长发打着卷儿散在腰间,神情淡漠死寂。   ……是个小小姐哎。做噩梦了吗?   名为陆羽的青年心里一松。他走到孩子眼前,单膝跪下,伸出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出声哦,小公主。”   他并不担心第二天被告发。这样离奇的事情,只会被大人们当做小姑娘的一场噩梦。   小女孩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陆羽露在兜帽外的唇不由得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   “其实,我是给人们带来好梦的妖怪,没想到被一个晚上不睡觉的小朋友抓住了。我们有一个传统,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要满足她一个小愿望。”陆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小家伙,你有什么愿望吗?不过作为交换,要对我的存在保密哦。”   那孩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那就把我带走吧。”   陆羽怔了一下。   嗯……要不是眼前是个女孩子,他就要怀疑这是太宰治了。   “这个不可以哦。”陆羽轻笑,“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美梦。”   女孩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羽满意一笑。   萍水相逢的小可爱,让陆羽哥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年纪轻轻的,可别学什么奇怪的黑泥精啊。   ——   02   陆羽晚上偷偷诱骗(?)小姑娘的事情被陆雪妈妈知道了。   陆雪妈妈板着脸批评了这种流氓行为,在陆羽“可那孩子只有八九岁啊”的呼喊中挂掉了电话。   陆羽:……   他把自己扔到很有弹性的大床上,无奈之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明天再去找一次吧,找不到就算了。   反正陆雪妈妈也只是给他找个出门的目标而已。   嗯……可以顺道在日本旅游一下了。   03   今天的陆羽仍然没有找到照片。   不过他想起来屋里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打消了立刻离开津岛家的念头。   青年又一次潜入了小姑娘的房间。   窗户大开着,小小的孩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点点深色的头发丝。   睡熟了吗?   陆羽眨眨眼睛,脚下无声的走近了榻榻米上的小被褥。   靠近以后,就能看到被子规律而不明显的一起一伏。   似乎真的在睡觉呢。   陆羽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半夜闯入小姑娘的房间什么的……   他被夜色遮掩的耳尖红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轻咳一声。   算了算了,只此一次。我可是她哥哥呢!   能住在这种房间的小孩子哦嗯定时津岛家的孩子,就算不是津岛先生的亲女儿,也会是侄女一类的。   总之肯定和他有血缘!   他从口袋里拿出提前买好的东西,轻柔的放到小姑娘枕边,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女孩均匀的呼吸也没有变化,睡得很熟的样子。   青年认真的摆好礼物,起身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那是许多糖果。方块形的小糖果被各色的玻璃纸包裹着,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晶莹的光。   糖果们以一种不整齐又有序的姿态叠成了一座小小的糖果山,最上面安放了一个小发卡,是个精致的红白格蝴蝶结。   糖果是之前陆羽在家闲来无事消遣时间的时候自己做的,水果口味。小发卡则是今天去给好友们买手信的时候神使鬼差买下来的——   不知道这些小礼物会不会被大人发现……不管啦,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津岛家意识到有人(可能还是个变态)潜入然后报警。   但那和他无辜的陆羽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一只无辜大猫咪罢了.jpg   青年坏笑一下,无声的跳出了窗户,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小姑娘,轻轻关上了窗户。   那么,再见啦,我陌生的小妹妹~   陆羽像一只灵巧的大猫猫,几下腾跃,离开了津岛家。   有缘的话,也许未来还能见到?   04   窗户彻底关上后,“熟睡”的女孩从被子中钻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手往枕边探去。在碰到糖果小山前,她停住了手,轻巧的离开了被窝。   女孩去推开了窗户。   月色重新照射入小屋,也照亮了那座小小的糖果山。   玻璃纸反射出幽幽的彩光。小女孩愣了一会儿,试探着抽出了一颗糖果,慢慢打开了。   这个小方块应该是黄色的,女孩把糖块凑到鼻尖闻了闻,嗅到一股馥郁的甜香。   好像是糖果,但她没吃过。也许被下毒了……不过那更好。   她捻起那颗糖果放入了口中。   酸的。   柠檬的酸味刺激了味蕾,口水迅速分泌,女孩的小脸不由得皱了起来。小小的糖块在舌尖迅速融化,一丝丝甜味逐渐蔓延开来,从舌尖到舌根,充斥了整个口腔。   原来,这就是糖果的味道啊。   女孩垂眸看着那张糖纸,想起来白天里家庭教师教导的手工课。   虽然她对那些课程很是不屑,但看过一遍后,老师教授的东西还是轻松的印入了脑海。   女孩的手指慢慢动了起来,从生涩到熟练,只要短短几秒钟。   糖纸变成了一只小纸鹤。   小小的,很机灵的样子。   她垂眸思索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打开橱柜,翻找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装着她作为女孩子的所必需的手工制作材料。   根本用不上的各类材料被腾出来,糖果山和蝴蝶结都被移了进去。   女孩把材料装了回去,东西一一归位,窗户也被合上了。   她钻进被窝,开始每日装睡。   柠檬糖的酸甜似乎还在唇齿间萦绕。如果她能睡着,也许今夜会有一个柠檬味的梦。   05   小纸鹤躺在女孩枕边睡着了。   06   陆羽跟老妈打了个电话,笑嘻嘻的结束了找照片任务。   “接下来去东京看看吧……”   他踏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旅程。   孤独之旅。   07   三年过去了,陆羽走过许多地方。   除了每年的春节会回到种花家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外漂泊。   他见到了各色异能力者,有时也会和其他国家的部门合作完成几个任务。   他也听说了美国有个大富豪,似乎是姓菲茨杰拉德;欧洲那边有名为雨果、歌德的超越者……   可惜的是,没能见到“剧情”人物。   陆羽最终确定,这里只是文野的世界,没有什么奇怪的死神小学生,也没有什么吃人的生物、王剑石板、蛤蜊黑手党之类的,更没有什么奇怪的高专。   挺好的,安全。   他还挺喜欢异能力者们的世界的,前世的种种已是云烟,他的家只是这里,也只有这里。   唯一的遗憾是,陆羽还是没能摸到超越者的门槛……   又是一年春天,他在澳洲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青年跟野生的袋鼠告别,转到一边接起来这通跨国电话。   “好久不见,妈妈。”   “我很好……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真的?”   “没问题,不就是卖房子嘛。交给我了。”   “拜拜~”   陆羽挂上电话,开始查询机票。   陆雪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青森还有套房。大概是刚刚跟自家小奶狗玩情趣吧,她表示反正也不回横滨了,干脆把房子卖掉。   行,陆羽没有意见。正好他在这边也玩的差不多了,去日本小清新一下也好。   快速买好机票,几天后,他乘上飞机去了日本。   08   青森还是老样子。   陆羽找到中介登记了房子的信息,一边等买家一边处理里面的一些旧物。   有些承载着回忆的东西,他想替陆雪留下来。   反正也不是急事,陆羽干脆住进了房子里,每天收拾点东西,码码字,压压马路,生活很悠闲。   今天,他又在悠闲的逛商业街。   悠闲。   悠——   陆羽手臂飞快的向后探出,捉住了一只小手,与此同时,他转过身,看向被捉住的人。   他愣住了。   不是被捉住的小孩手里拿着他的钱包,也不是因为这个小贼年纪太小。   而是因为……   “天人之兵”,不见了。   陆羽眨眨眼睛,松开了握着少年手腕的手,顺便拿回了自己的钱包。   天人之兵再次欢快的奔腾起来。   这个效果——   陆羽看这个眼前的少年,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人间失格。   那这就是太宰治了?   被放开的少年没有逃跑,他站在原地,活动着那只刚刚被钳制住的手腕,低着头嘟哝了一句:“好疼……”   还没过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细细的,还有点奶。   他很瘦,不过还蛮高的,卷卷的棕黑色头发被剪的乱糟糟的。他穿着过大的衣服,有些凌乱,也不干净。   应该是流浪了一段时间的孩子。   陆羽蹲下身来,借助仰视的视角看清了少年的样貌。   很白净精致的长相,鸢色的眼睛又大又圆,身上乱七八糟的缠着绷带,不过没有遮挡眼睛。   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不知怎的,有几分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陆羽轻声问。   “太宰,太宰治。”少年撇了撇嘴,“怎么,你想干什么?”   “偷东西是不对的。”果然是他,陆羽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想起对这张脸眼熟的原因了,因为太宰治长的很像三年前津岛家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按年龄估计,太宰治估计是那个小姑娘的哥哥。所以,太宰治和他也是亲戚关系,大概率真是他的弟弟。   一直被他回避的问题终于浮上水面了。   “你不要多管闲事。”名为太宰治的少年闻言后退了一步,“钱包已经还你了,我……”   陆羽重新逮住他,冷酷无情的说:“你别跑,跟我来。”   “什么——变态!我要喊人啦!” 第184章 IF·太宰小姐   09   “我要喊人啦——你快放开我!”   少年宰被陆羽提在手上,不停的扑腾着。   周围的经过的人有不少已经驻足,看起来有报警的意图。   陆羽沉默一下,低声道:“你敢叫人,我就敢联系津岛家,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少年瞬间睁大了一双猫眼,谴责的抬头瞪了他一眼,乖乖的安静下来。   “抱歉,这是我家离家出走的孩子,还请大家不要误会。”陆羽拎着太宰治,跟周围的围观者解释。   “坏哥哥——”太宰治有气无力的配合演戏。   终于把路人糊弄过去,陆羽怕吓到手里过瘦的少年,也没往家走。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家甜品店,于是提着孩子过去了。   真的是提着。   长腿跨入店门,陆羽找了个角落的空座,把少年板板正正的安放到座椅上,自己坐到了对面。   太宰治在陆羽松手的瞬间瘫成了一根面条。他歪着头,懒洋洋的嘟哝:“你这是要请我吃甜点吗?”   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低声询问是否需要点单。陆羽也不要菜单,随便点了几样大众化的东西。   “我要吃冰激凌!”太宰治举手,一副你不同意我就闹的表情。   陆羽微微蹙眉:“加一个冰激凌球吧,要最小的。”   “要朗姆酒口味~”太宰治得逞,笑嘻嘻的补充。   服务员看向陆羽。   “给他牛奶味。”陆羽毫不留情的道。   太宰治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服务员小姐离开了,两人终于可以安心谈话。   “说说吧,小家伙,你是什么时候逃家的?”陆羽敲敲桌子。   “噫,叔叔不知道吗?”刚刚还叫哥哥的太宰治瞬间改口,“我还以为叔叔很熟悉我家的事呢~”   小麻烦。   陆羽揉了揉额角。他哪知道津岛家的近期情况?偏偏这个小孩精明的像个小妖怪,想问他点事,肯定会先一步被掏空家底。   “勉强算知道一些吧。”他模棱两可的说,“回答问题,别转移话题。”   “我才不要告诉你,你这个威胁小孩的怪人。”太宰治眨眨眼睛,“你一定是坏人吧。”   陆羽好笑的看了小家伙一眼。说着他是坏人,其实完全没有慌乱的意思。   “嗯……我们交换信息怎么样?”陆羽换了个方式,“我先来,我叫陆羽,种花国人,来日本旅游。”   “我是太宰治,日本国人,在这里生活。”太宰治学着答。   “我三年前潜入过津岛家。”陆羽突然前倾身体,轻声道,“见到过一个小姑娘,跟你很像。”   对面的太宰治似乎僵硬了一瞬间。   “那是你的妹妹吗?”   太宰治突然瞪了陆羽一眼,让陆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果然是个变态吧!潜入别人家认识别人家的女孩子……现在你还想抓我!”   “纠正,不是想抓你。”陆羽一本正经的打断了他,三年过去,他脸皮又厚了不少,“是因为我也算和津岛家有点关系,看出来你是谁以后自然不能放任你流浪。”   太宰治的大眼睛转了转。   “但我不想回家,他们也不要我了。我在津岛家都吃不饱饭,你看,我好瘦的。”少年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假兮兮的苦惨,“你想把我送回去吗?”   陆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起码知道一件事。   “反正不能放你在外面这样偷钱包生活。”青年没好气的说。   “因为我太小了,根本没法赚钱啊。”太宰治理直气壮,“我也不想被关入福利院,听说里面好可怕的。”   明知道这小孩说的话都是夸大的,陆羽还是叹了口气。   “那你先跟我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哎?变态叔叔要养我吗?”太宰治歪头,“因为我很好看?”   “别自恋了,因为我是你哥。”陆羽塌下眼皮,“给你安安心,津岛家主是我血缘上的亲爹。”   “证据?”太宰治一直在晃动的小腿不动了。   “没有证据,随你信不信。”陆羽耸肩,“总之我要带你走,你也跑不掉。闹大了津岛家就会抓你回去,这也挺好的。你选吧。”   服务员小姐端着甜点上来了。   可爱的冰激凌球躺在小盘子里,旁边的奶油蛋糕散发着甜甜的奶香。巧克力曲奇饼干是刚烤出来的,扑鼻香气带来的诱惑度满满。   太宰治眼睛亮了一下,快乐的拿起了小勺子开始吃冰激凌。   陆羽自己则只点了一杯咖啡。但是他看了看太宰治那边的东西,沉吟一下,把曲奇饼干拖到自己跟前了。   “我的饼干!”太宰治凶狠的护食。   “热的和凉的不能一起吃。”陆羽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块饼干,嗯,香酥浓郁。   “我决定了,跟你走好了。不过你得带我离开青森才行。”太宰治咬着勺子哼哼道,“我要掏空你的钱包。”   “那还真是个大工程。”陆羽微笑,默认了离开青森的事,“你可以试一试。”   试试就试试。   于是,今天回家,陆羽就带了一只小尾巴。   10   故事的发展有点突然,陆羽有点懵逼。   总之,今天他捡回家一只太宰治。   对方极其不认生的蹭了他一顿甜点,路上还要了一份章鱼小丸子,甚至还从童装店买了不少衣服。   身体力行的掏空钱包吗这。   以至于陆羽现在盘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太宰治这小子,不会是来仙人跳的吧?   总感觉被算计了。   就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在浴室洗澡的太宰治就出来了。   穿着合身的小衬衫的少年秀气又可爱,可惜发型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自己剪的。   “我要绷带。”太宰治远远跟陆羽说,“我之前的绷带不能用了。”   陆羽揉揉额角:“为什么要缠绷带?”   “这是我的生活必需品!”太宰治振振有词。   陆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过来。”   “干嘛?”太宰治小步小步的挪过去,看起来十分警觉。   “多大了?”陆羽干脆自己走过去,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小脑袋。   “十二岁。”太宰治不自在的躲了下,“怎么了?”   “跟等着。”青年迈开长腿。   他搬来一把椅子翻找出剪刀梳子吹风机,还有一块光滑的防水布。   “过来吧。”陆羽敲敲椅子背。   “不——要——”太宰治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剪头发!”   “过来吧你。”陆羽翻了个白眼,亲自去把人抓了过去,“给你剪个帅气的发型。”   把小孩安在椅子上,塑料布一围,陆羽兴致勃勃的拿起剪刀开始比划。   太宰治被捕捉到,只好顶着( ̄ー ̄)的表情等着陆羽剪头发。   咔嚓咔嚓咔嚓……   “好了。”陆羽拿起吹风机轻柔的把湿发吹干,很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很好看嘛。”   太宰治抖开塑料布,快步跑回了盥洗室照镜子去了。   镜子里的少年雌雄莫辨,卷卷的细碎刘海斜斜的搭在额前,后面的短发错落有致,发尾处还留了个小狼尾。   真的挺好看的,就是非常像陆羽本人的发型。   陆羽自己也是卷发,但他拉直了自己的刘海,不羁的斜着。后面同样是错落的短发,还挑染了几缕红,只是没有留狼尾。   这时候,陆羽走进来了,站在他身后,把他一侧的刘海用手捋到耳后,用两个黑色的发卡别好了。   “好了小帅哥。”青年扶住了身前小孩单薄的肩膀,“你想去哪个城市?”   “横滨。”太宰治看了一会儿镜中有些相似的两人,难得有点不自在的扭开头。   横滨啊……   “可以,我们一起。”陆羽放开了他,“等我卖掉房子就走。”   不着急,他还准备查一查津岛家丢了人是什么反应呢。   “不过,拿了我的好处,就得给我改口,知道吗?”陆羽语重心长的说。   “哥哥?”太宰治问。   “可以。”陆羽满意,率先离开了,“我先给你收拾出个房间。”   11   晚上。   陆羽在自己的房间翻看情报。   ——这段时间,津岛家并没有任何对外发言,也没有暗中找人的行为。   难道搞错了,太宰治不是津岛家的人?不可能啊,看白天那个反应明明就是……   丢孩子也不是小事,按理说津岛家不应该默而不发。陆羽想了想,突然意识到——   津岛家把丢孩子、或者导致孩子丢了的事件看做“丑闻”,因此相关事情都被压下去了。   他下意识翻进暗网,想要悬赏津岛家的事。字都打了两行,想到隔壁的小朋友,还是停住了动作。   直接调查发生了什么,其实对当事人来说不大尊重。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吧。   青年慢吞吞的把打好的字都删掉,然后退出了网页,关掉电脑。   他看了看窗户,把去津岛家探一探的想法一并取消了,决定今晚还是好好睡觉吧。   太宰治大概想借他的顺风车去横滨,借此躲开津岛家。所以去了横滨以后,小孩大概就跑了。   就当帮了一把前世喜欢的人物,况且今生他们还有血缘关系。别的,不用想太多。   想通了之后,陆羽把自己埋入被子,满意的发出喟叹。   睡觉! 第185章 IF·太宰小姐   12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横滨。   果然不出陆羽所料,就在他租房子签字的功夫里,太宰治就不见了。   亏他还为了这小家伙特意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租了房子。   算了,来都来了,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港口黑手党和擂钵街吧。   至于太宰治……反正太宰治也知道他租的房子的位置,有需要了会找来上来的。   ……   他才十二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森鸥外,说不定要两年以后。   现在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他住在哪,怎么吃饭;难道要让他继续偷人钱包吗?   养了几天孩子的陆羽对着新租的房子开始无所事事的想东想西。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结果来,青年自暴自弃的出了门,买菜去了。   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就干活吧。   13   在晚饭时间,太宰治回来了。   小家伙还是穿着离开前的那一身,用不知道在哪学的撬锁本领撬开了房门,施施然坐到餐桌边等饭。   端着菜出来的陆羽:……   “今晚吃什么?”太宰治盘膝坐在座位上,好像完全没有离开过一样自然的问。   “……海鲜烩饭。”陆羽把手里的盘子放到太宰治面前,“还有想吃的菜吗?”   “没有了,烩饭很好!”太宰治眼睛一亮,伸手摸过勺子,吃起了烩饭。   于是陆羽莫名其妙的开心了起来。   他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多做几个菜。   14   陆羽和太宰治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识。   早上,太宰治会溜出家门,陆羽不会问他去了哪里;晚上,陆羽会给太宰治留好饭等他回来。   就像在投喂一只流浪猫,它白天会出去在自己的世界闯荡,只有想念两脚兽的美食的时候会回来蹭顿饭。   晚上码字的时候,陆羽下意识打出了上面那段话,反应过来后又哭笑不得的删除。   他最近在犹豫一件事。   三年的旅行也挺累了,他想要安顿一段时间再继续旅途。而他在考虑,这段安定的时光里、甚至以后的人生里,要不要增加一个小朋友。   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毕竟还要看太宰治的想法,还有之后的规划。作为一个种花人,他总觉得太宰治这么大的小孩子应该去上学,而不是混什么□□……   ——救命啊,流浪猫真的太擅长撩动人类的心了吧。   陆羽打字的动作顿住,板着脸开始按删除键。   他刚刚又不小心把心里话打上去了。   15   “嗯,是的,我在横滨。”   “调查擂钵街?调查那个干啥。”   “……可以,不过我觉得查不到什么。就算真有什么异能实验,也给炸没了。”   “遵命遵命。对了,帮我留意超越者级的任务啊,我最近觉得就差这么一场了。”   “好嘞,钟队拜拜。”   16   深夜。   陆羽裹着黑斗篷蹲在擂钵街的建筑顶上,打着哈欠观察这里的夜晚。   横滨的夜晚和寂静无关,擂钵街更是混乱的一大源头。   现在,下面有两帮混混在挥舞着啤酒瓶子、棒球棒甚至椅子腿激烈的战斗着。   陆羽在上面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横滨粗口。   和他们的打架手段一样没有水平,看的陆羽兴趣缺缺。   上面让他来找异能实验室的残留……他用鼻子想都知道是中原中也。   反正上面也只是想权衡一下这类实验的利弊,他调查完以后回去写个反对的报告好了。   嗯……所以说,中原中也在哪里呢……   就在陆羽惦记动漫里的荒神的时候,不远处爆发出一阵红光。青年眼睛一亮,无神的往那边赶去。   而下面的混混们还在纠缠,丝毫不知道之前有个人在看他们打架当乐子。   17   呃……   陆羽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正在跟人打架的人就是中原中也。   橘发蓝眼重力异能,打起架来脚脚到肉。   应该是本人没错了,毕竟中原中也似乎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   之所以会怀疑是姐妹,是因为……   ——下面打架的,是个少女。   纤细的小身板,白皙的小拳头,精致明艳的五官,橘发歪歪的扎了个斜马尾,一只耳朵上还打了好几个耳洞,挂了几个小吊坠。   少女穿着简单的吊带款斜露肩长袖,外面是半挂半穿的外套;短裤只到大腿的一半,下面是厚底短靴,踢起人来又凶又帅。   妈呀。   陆羽又看了看跟中原少女一起的小孩们,果然发现了一个灰白头发的少女和一个粉发少年。   破案了,不是姐妹,那就是“中原中也”,只不过是性转了。   陆羽看着中原小姐打架,表情逐渐痛心疾首起来:看看这个擂钵街养成的品味!现在还不是夏天呢,穿这么短的裤子会冷的啊!   看了一会儿,他被性转砸晕的脑子突然运转了起来。   性转。   三年前津岛家的女孩。   三年后来碰瓷的太宰治。   等等,不会吧!   陆羽捂住自己的脸,觉得世界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他顾不上看中原小姐虐菜,转身跃入夜色。   别告诉我,我当弟弟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其实是妹妹啊!   18   一直到赶到家里,站在太宰治门口,陆羽才发觉自己冲突了。   这大半夜的,跑回来也没用啊。总不能再次潜入小孩的房间问他,你是不是女扮男装吧。   青年盯着房门,一时无言。   今晚算了,明天再说吧。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穿着毛绒绒睡衣的太宰治站在门口,大眼睛平静的抬头看向陆羽。   “……晚上好。”陆羽镇定自若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太宰治弯了弯眼睛。   尴尬。   陆羽转头看看外面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斗篷、军靴,再看看一脸微笑“我就静静看着你能胡扯出个什么理由”的太宰治,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种尴尬。   他们在这种致命的安静中对视了片刻,还是陆羽先败下阵来。   “所以三年前那个……是你吗?”陆羽干脆挑明了说。   “什么三年前?”太宰治歪歪头,似笑非笑,“三年前变态哥哥也把其他小孩子带回家了?”   “你喜欢柠檬味道的糖果吗?”陆羽低声问,“现在我觉得蓝白格的蝴蝶结不适合你了。”   太宰治仍然挂着那种莫测的微笑:“好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点。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说的对,没什么。”陆羽柔和了面目,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少年、不,是少女的短发,“虽然晚说了好多天,但还是很高兴能够和你重逢。”   他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你长高了,真好。”   太宰治……唔,太宰治子打掉了陆羽的手,瞪了他一眼:“睡了,晚安。”   少女后退一步,狠狠的关上了大门。   但陆羽没有看漏,大门闭合上一刻,小朋友唇角溢出的一丝微笑。   青年摸了摸鼻子,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弟弟变妹妹,这不是很好吗!   19   陆羽半夜睡不着觉跟陆雪妈妈打电话试图询问养妹妙招然后被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20   “我只有你一个孩子还是个臭小子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不过我知道我这种女性是不会喜欢半夜打电话把人叫醒的不绅士行为的!”   21   陆羽打开电脑,对着报告愣了一分钟,找出浏览器界面开始搜索“女孩子最喜欢的房间装饰”。   过了一会儿,他关上一片嫩粉的网页,缓解了一下被伤害到的眼睛,又去看了“女孩最喜欢的十大零食”、“如何打扮你的女儿”、“女宝必学,赢在起跑线”……   22   太宰治子早上起来,对着一桌子精致点心陷入了沉默。   “早安,治子酱。”陆羽从厨房探出头。   太宰治子转身就走。   “等等,早饭?”   “不吃。”   陆羽默默的看着男装少女甩门离开,陷入了忧愁。   他叹了口气,终于让过热的大脑冷却了下来。   实在是上头了啊……   作为自我惩罚,他吃掉了这一大桌甜腻的点心,然后退掉了昨晚下单的各种小裙子小家具小饰品。   真神奇,他居然陷入了性别固有印象。明明和小家伙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了,仅仅是一个性别,就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世人对女性有太多的偏见,尤其是日本。那些规矩和教导,放在“太宰治”这个个体身上,大抵和笑话没什么两样吧。   她就是她,性别只是她拥有的一个标签,绝不是她的底色。   那是个聪慧的孩子,她想干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我无权干涉。   陆羽细细品味着这一次感悟,默默的在心里对太宰治子说了声抱歉。   等她回来再好好道歉好了……一切回归如常,不要让孩子感到不自在。   他想好了计划,略略安下心来。出门处理了点事情,晚上回家做了太宰治子喜欢的海鲜,开始等孩子回家。   等着等着,他安心不下去了。   ——已经过了平时太宰治子溜回家的时间整整一个小时了。   青年沉着脸在餐桌边等着,等到菜肴冷透,短针即将走向十一。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回到房间找出披风准备出门找猫。   猫猫是不会有错的,错的一定是两脚兽。现在,两脚兽要去找不想回家的半流浪猫猫了。 第186章 IF·性转世界   23   找到太宰治子这件事出乎意料的简单。   她恢复了女孩的身份,窝在一家24h便利店里,正在店员的安慰下捧着一杯牛奶喝着。   说她“恢复了女孩的身份”,并不是指换上了女装。   事实上,她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衣服,仍然是陆羽亲手给他剪的发型,连那两个黑发夹都没戴。   但现在看她的一举一动,绝不会有人能认错她的性别。   陆羽在门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店员和太宰治子一起转头看向他。   店员小姐带着点警惕转向他:“您好,需要点什么吗?”   陆羽决定之后就把他的披风样式换了,这东西总是显得他像个坏人。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太宰猫猫。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他拢了拢披风,诚恳的看向了太宰治,“太宰君,回家吧?”   这段时间,他对太宰治子的称呼一直是“太宰君”。今天早上的“治子酱”实属意外。   治子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服务员小姐看了看他俩,小声问治子:“治子,这是你的家人吗?”   “嗯,算是吧。”治子勉勉强强的应了一声,“是混蛋哥哥。”   “我知道错了。”陆羽举起双手,“作为补偿,明天带你去选家具吧?你想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算你过关。”治子哼哼了一声,对着店员说道,“谢谢姐姐啦!”   离开便利店,两个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太宰治子低着头往前走,现在的她看起来又像个男孩子了。   “累了吗?”陆羽看治子速度变慢,低声问她。这个地方离房子还挺远的,小孩子的体力撑不下来很正常。   “没有。”太宰治子淡淡的回答。   陆羽往前迈了几步,在少女面前俯身:“上来吧,我背你。”   24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交汇在一起。   太宰治子趴在陆羽的背上,伸手给面前的卷发编小辫。   “你不生气吗?”   “我气什么?”   “……”   “我不生气,因为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下意识的认为,女孩子需要得到优待。”陆羽轻轻的回答,“但你跑掉后我才意识到,优待与否,要看本人愿不愿意。如果你不需要这种特殊的照顾我却硬要这么对你,那这这是在满足我自己,并不是尊重你。”   “很抱歉,太宰君,让你感到了不适。”   “……你出来找我了。”   “嗯。”   “你没有要说的吗?”   “有哦,有一些想了挺久的话。”陆羽的语气轻而慎重,“太宰小姐,我申请成为你的家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引导你、陪伴你。希望太宰小姐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哥哥’。我承诺,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让你用有一个你会喜欢的家。”   “不让我学插花舞蹈乐器?”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当然。”   “不让我穿和服,留长发?”   “看你喜欢。”   “不让我吃我讨厌的东西?”   “一定范围内的话,可以。太挑食的话,不行。”   “切……”   “作为补偿,我会经常给你做你喜欢的东西,比如蟹肉。”   “那好叭,勉强给你一个机会。”   “那就多谢了,太宰小姐~”   25   傍晚。   陆羽裹着新买的斗篷,在擂钵街鬼鬼祟祟的穿行。   他在跟踪治子。   虽然之前说是那么说了……   但妹妹每天出去玩哥哥还是会担心的啊!!   横滨这地方不安全啊!这里有奇怪的地下医生!   陆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也可以被归于那位医生的同类,内心深处的小人狠狠的挥舞着大镰刀。   让我看看是谁拐走了我妹妹——   只见太宰治子拐来拐去,钻进了一个小房子,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蓝白格的小裙子,行动间又是个女孩子了。   小裙子!!   陆羽心里的小人扔掉了大镰刀,开始咬手帕。   女装的治子轻快的走着,七拐八弯,跑到了一个小巷里。   小巷里有着一个侦探装的少女,和一个气场强大、银发碧眼的和服御姐——   陆羽停住了脚步,视线避开一看就是强大武士的御姐,去看那个少女。   黑翘短发,眯眯眼,侦探装。   再加上银发武士御姐这个搭配,这是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啊!!   陆羽无言。   两个女孩子一看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他们熟络的聊到了一起,银发的剑士站在旁边,像个忠实警觉的护卫。   陆羽咧了咧嘴,在被发现之前遁去了。   人少的白天其实不大适合跟踪,还好擂钵街地形复杂,要不然他早被发现了。他更擅长正面对敌,追求隐蔽就太难为他了。   撤了,他还有一件事想要证实呢。   26   “林太郎~林太郎~林太郎穿一下这套衣服嘛~”   事实证明,变态性转了也是变态。   黑发紫眼气质优雅的女医生高举着一套小王子戏服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痴汉。   而她的对面,金发蓝眼的洋装正太吃着蛋糕,一脸不乐意:“才不要,茉莉好烦!”   “林太郎,拜托啦,就一件,就一件!我省吃俭用才买下来的啊!”   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少年医生正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他留着黑色的短发,高挑瘦削,面目冷峻,带着无框的眼镜,有一种独特的禁欲气息。   挂在窗外偷窥的陆羽:……   性转的好彻底啊!   27   有些奇怪,按照原著说的,与谢野应该被福泽谕吉他们带走了才对,没有呆在森欧……森茉莉的诊所的机会啊。   不过都性转了,发展不一样才正常。   青年摸了摸下巴,翻到了屋顶上,开始思考要不要插一手。   ……啊。   好像不用了。   因为银发的女剑士正带着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子往这边走。   陆羽哭笑不得,看来他来的还挺巧。   得,那就看热闹吧。   他看到两个小朋友绕到了诊所后面潜伏,银狼则正气十足的……敲了敲门。   森茉莉出来打开门,带着虚假的惊讶和微笑与福泽小姐交涉了一翻。   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   “滚出去打,不要弄塌了房子,我还得收拾。”与谢野♂冷冰冰的声音传出来。   银狼和黑医果然越打越远。   而太宰治子则冒出头来,趴在窗户上把锁撬开,拉着江户川小姐一起翻了进去。   陆羽心中好奇,又一次吊下去偷窥。   两个少女对着与谢野医生说了些什么,冷漠的少年医生有了些许动容。只见江户川小姐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马克笔,扯过与谢野医生的手,在他的手腕上画了一只翩然的蝴蝶。   与谢野医生终于激动起来,他又和乱步♀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迅速收拾了一些文件,跟着姑娘们跑了。   陆羽赶紧回到顶上,一脸复杂的看着三个人合作翻出窗户离开。   太宰治子留在最后,她跑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对着空气做口型:帮我善后!   陆羽:……   他敢肯定自己没有被发现,太宰治子看的方向也不是他在的方向。所以这小家伙怎么知道他在的……还是在诈他?   陆羽无奈,扔了个小石头下去表示知道了。太宰治子满意一笑,跟着跑走了。   他看到不远处的爱……林太郎正在飞速往回赶。青年眨眨眼睛,召唤出斩月,扔下去砸在了大门前。   稍微拖延这一点时间就够了。   赶紧结束吧,他还准备跟去看治子那边的情况呢!   28   陆羽还是跟丢了,干脆回了家。   太宰治子等到天黑透才回来,她又换回了男装,去洗个手以后施施然走到桌边开始吃饭。   好像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且完全忽视了陆羽幽怨的目光。   “治子~”   嚼嚼。   “阿治!”   嚼嚼。   “治子酱~”   喝汤。   “太宰小姐?”   “我吃饱了。”太宰治子放下碗,满意呼出一口气,“哥哥再见,我回房间啦。”   陆羽:等等别走!哥哥也想看你穿小裙子啊——   太宰治子笑嘻嘻的跑回了卧室,哐当关上了门。   陆羽默默叹气——这小家伙就是故意的!   29   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还没有老糊涂,这个武装组织仍然横行在横滨。   无比嚣张。   陆羽亲眼目睹了一场动乱,港口黑手党的人在大街上暴力镇压其他武装组织。   领头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穿着黑西装的优雅银发女士。她戴着手套和单片眼镜,夹着一支女士烟,陆羽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广津柳浪♀。   而在黑蜥蜴的人和对方的武装成员缠斗之时,一道红光闪过,对方组织的头领就被暗杀了。   动手的人飘然落到一边,甩掉刀刃上的血滴,长刀归入伞鞘。   在混乱之时,黑蜥蜴一拥而上,拿下了敌人。   “多谢红叶君出手。”广津女士优雅躬身。   “任务而已。”被感谢的少年淡然道。   他穿一身红色和服,脚踩木屐,手里握着同色纸伞,刚刚夺命的长刀就安静的躺在伞柄中。   少年橘粉色的长发束成马尾,单边刘海盖住一只眼睛,俊秀的脸上微微上了妆,眼下点了两抹红晕,艳丽非常。   港口黑手党的暗杀者,尾崎红叶。   陆羽看了一会,心情微妙的离开了。 第187章 IF·性转世界   30   “什么——哥哥要带我这种私生子见家长吗?!”太宰治子大惊失色。   “我才是私生子吧?”陆羽纠正她,“放心啦,妈妈很可爱的。”   总之,陆雪妈妈终于意识到了陆羽那一通电话背后的意义,电话轰炸了过来。   解释之后的结果就是:“快带回来给我看看啊!”   兴奋的宛如抱了孙女。   还能怎么办呢?陆羽只好去找太宰治子了。   最近他们相处的很是和谐,太宰治子虽然嘴上说着不同意,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而且十分慎重的跟陆羽一起去买了女装。   小裙子。   在治子穿着一件甜美蓬蓬裙照完镜子,不满意的试图去取第六条裙子的时候,陆羽终于忍不住制止了她。   “治子,过来一下?”   “怎么啦?”治子放下手里的裙子,轻快的走了过去,拎着蓬蓬裙转了个圈圈,“是很喜欢这条裙子吗?以后倒也不是不可以勉强穿给你看哦?”   陆羽严肃的半跪下来,仰视女孩精致的小脸:“治子,我喜欢不喜欢,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不喜欢。”   “我喜欢啊,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裙子、喜欢买衣服的吗?”治子歪歪头,脸上是纯然的疑惑。   “可也有很多女孩子讨厌逛街,讨厌裙子。”陆羽慎重的措辞,“你不需要为了这件事去勉强自己。如果真的不想去,我们就不去种花,不去见妈妈;如果不喜欢裙子,也可以穿男装,继续做‘太宰治’,而不是治子。”   治子脸上的神情逐渐褪去。   她沉默的看着陆羽。   “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过的生活。”英俊的骑士先生露出了带着点忧伤的微笑,“起码在我眼里,你只是你而已。”   “傻蛋。”沉默一会儿后,少女伸出手指点上了陆羽的眉心,面无表情,“你居然是个傻蛋。”   “所以回答呢?”被指着的傻蛋认真追问。   “我并不是在乎它们……我本不该在乎它们。”治子轻轻说道,“它们能让我获得喜爱,它们可以成为我的武器……”   她垂下眼睛:“哥哥,我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   那双鸢色的大眼睛里涌现出了恶意:“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一切,不是我的演出来的呢?”   骑士先生闭了闭眼,再次看向治子的时候,同样是鸢色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温和。他同样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了女孩的眉心:“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曾试图拥抱你的灵魂呢?”   “……好酸。”治子打掉了陆羽的手,瞪了他一眼。   于是陆羽温柔的笑了。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服务员小心的走了过来。   “抱歉,带我们去看看男装吧。”陆羽站起来,摸了摸太宰治子的脑袋,得到了默许。   31   那些东西,那些美丽的外在,可以成为你的武器。   但你的内心不喜欢它们,起码现在并不喜欢。   或许以后,你会坦然,你会看开,你会真正接受身为女性要面临的种种困难并为之骄傲。   但现在,你还是个孩子呢。   反正,还有骑士先生在。   32   陆羽带着男孩打扮的治子回到了种花的家,得到了陆雪妈妈爱的抱抱。   我就知道,会养出傻蛋哥哥的人,也一定是傻乎乎的人。   治子在心里嘟哝。   但……   原来太阳晒过的被子是这么柔软啊。   就像是每天热乎乎的饭菜一样柔软。   就像睡前床边哼唱的童谣一样柔软。   就像一个软绵绵的,棉花糖味道的梦。   33   十二岁,太宰治子有了一个家。   34   治子认识了两个半朋友。   一个是沉默但可靠的红发女性,名为织田樱,一个是知性冷淡的长发女性坂口安子。   剩下半个则是羊之王中原中也。之所以是半个,可以理解为和中也的关系是半朋友半宿敌,也可以理解为中也太矮了只能算半个人(治子语)。   织田樱是港口黑手党底层成员,坂口则还在上学,是个学霸。   而治子并没有上学,她已经在地下世界有了不小的名声,有一个处理秘密委托的网上事务所。   四个人的认识充满戏剧性。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织田在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了羊之王中原中也,因为两个组织积怨已久而被中原中也追杀。   巧合的事,在她选择的逃命的方向,治子正在为了调查某件事而男装走访。   治子早就听闻中原中也的名声,这次也心存试探之意,用男性的语气对中也花言巧语,成功吸引到了中也的仇恨。   “油嘴滑舌的狗东西给我去死吧!”橘发美少女一脚踢了过来。   “呜哇,好可怕——”   织田樱有些懵的看着她们打了起来,在离开和不能抛下这位战友中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第三条路:“我觉得我们有误会,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在追杀你们吗?!”中原中也大喊,一脸嫌弃。   “哇,你好像很有趣哎,走啊走啊!”这是一直灵活躲避的治子。   “所以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喝咖啡?会睡不着的。”坂口安子推了推眼镜吐槽——她就是那个被治子走访的。   于是事情就在一种中原中也完全不理解的事态发展成了四个人一起坐在便利店里喝牛奶。   之所以是便利店是因为现在已经入夜,咖啡店关门了。   “为什么要喝牛奶啊,这是小孩子喝的东西吧!就算不能喝酒,也应该喝汽水——哦哦,谢谢。”中原中也狠狠的瞪着点单的治子,然后礼貌的接过织田樱递过来的牛奶并道谢。   “因为可以长高?”治子笑眯眯的说,她已经恢复了女性的言谈,织田樱和坂口安子大概都看出她的真实性别了。   至于中原中也?   “真的吗?”她下意识的问,“等等,你这样说话好恶心,娘唧唧的。”   治子的笑容加深了。   “这么说的话,我可以不喝牛奶,我已经不需要长高了。”帮所有人端来热牛奶的织田樱严肃的说。   她今年不到十八岁,但已经一米七五了,而且还有继续长高的苗头。   “可恶!”中也咬住嘴唇,“我还会再长高的!”   “是的,你才十二岁,你可以继续长高的。”织田点点头。   “啊,你是个不错的人嘛。”   “可是我也十二岁,我比你高将近二十厘米耶。”治子比划了一下。她已经一米五五了,而中也刚到一米四。   “男人闭嘴!”   “所以中原小姐真的没有发现太宰是女性啊……”一米六五的坂口安子惊叹。   “什么?女的?!”   就这样,四个不管怎么看都天差地远的人认识了彼此,并一起举起了手里的牛奶杯庆祝相识。   这场聚会的最后结果变成了三个女人开始给擂钵街长大的中也科普女性知识。   科普到一半,十七岁的织田樱一脸茫然的看向坂口安子:“哎,是这样吗?”   大家小姐太宰治子笑眯眯:“应该是吧~不知道哦~”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听我说!”坂口安子额角绷起,情况变成了一个她对着另外三个科普。   “哦~”   “居然是这样吗?”   “小中也以后肯定是平胸吧?”   “你哪有脸说我!”   来接妹妹回家的陆羽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四个人,无言以对。   35   “中也真的好可爱啊。”   某次相聚,织田樱感叹。   这时候,中也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一局游戏,并没有听到同伴的发言。   “是啊。”身边的人赞同。   “太宰?”织田惊讶的看向刚刚出生的人。“你不是……”   “小东西都能称得上可爱吧?”治子笑眯眯的道。   “毕竟中原小姐确实很可爱。”坂口安子点头。   “呐,今天去买衣服吧?”治子突发奇想,“我还没有和女孩子一起逛过街!”   和女孩子玩耍,好耶!   她想一出是一出,另外两个人也由着她。于是三个人带着状况外的中原中也去了服装店,开启了购物之旅。   “说起来,我家很大哦,要不要来住~”   “治子,你这个样子很像变态。”   “噫,安子不要说实话啦!”   36   太宰治子成功把好友们带回了自己家,说是要开睡衣party。   陆羽看着家门口打扮夸张的四个人,叹了口气,把人邀了进来:“请进吧,难得治子带朋友回来。”   “打扰了。”穿着白色缀薄荷绿长裙、长发和翠色发带一起编成发辫垂在双肩的少女安子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   “打扰了。”上身是紧身黑背心,下身是乱边超短牛仔裤,搭配帅气黑短靴,外罩宽大的休闲包臀外套的织田严肃问好。   “打、打扰了!”小巧的中也被套上了一身军装风洛丽塔,黑底的束腰半裙点缀着金色的绶带纹章,黑金交织的斗篷斜披在肩上,搭配垂着金色锁链的军帽和长军靴,腰上还挂着一把道具长剑,帅气逼人。   “哥哥,我好看吗?”最后的治子张开双手转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女巫装,扶了扶头上的尖顶帽子乐呵呵的问。   “好看,天下第一好看。”陆羽毫不犹豫的回答,“都快进来吧。治子,你的房间可以进人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需要!”治子豪爽挥手,“哥哥去厨房为治子女巫服务吧!”   “遵命。”陆羽失笑。   37   今晚,陆羽损失了四个枕头。   都是被中原中也用道具剑劈碎的。   为什么会用剑劈枕头呢?   我们可以合理推算一下。   反正不是因为这些枕头被用来扔中也了(太宰治子语)。 第188章 IF·性转世界(完)   38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越来越老了。   她因为自己的车被红发女孩划损,就要诛杀全部的红发女孩。   “我忍不了了。”中也咬牙,蓝色的双眼中满是怒火,“我要去杀了8她。”   家人都在政府部门公干的坂口安子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官方不想和黑手党起冲突,因为那会造成更大的牺牲。不过他们已经秘密让人转移红发的孩子了……”   她们正聚在擂钵街的秘密基地里商量对策。   织田樱并不在,她去完成黑手党的收尸任务顺便暗中救人了。   “他们能救几个人?”中也低吼,“先被送走的永远都是那些好孩子们,现在死的都是孤儿!”   “那你想怎么办?”治子低声问,“直接去杀了她?你怎么进入黑手党,怎么对付那么多异能者?”   “我……”   “就算你成功杀死了她,你功成身退,之后呢?黑手党失去首领,横滨的黑夜陷入混乱,羊会迎来疯狂的报复。这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说怎么办?”中也承认治子说的对,她一脚踩碎了地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杀人?!”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匕首,尾崎红叶,有一个秘密恋人。”坂口安子突然说。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森茉莉是个异能力者,她深受首领信任,做过情报贩子,是从军队退下来的。”太宰治子接着说。   中原中也不傻,相反,她非常聪明。在两个伙伴说完的瞬间,她就领悟了这两个人背后的意义,后背凉了一瞬间。   “干了。”她说。   39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病逝了。   她咽气前,把首领之位交给了森茉莉医生,而刚刚上任干部的尾崎红叶见证了这份遗嘱。   黑手党内部陷入混乱,整整半年后才得以平息。森茉莉坐稳了首领之位,重新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秩序。   笼罩横滨许久的黑夜终于结束了。   “回来了?”陆羽问。   “嗯。”身穿黑西装的治子走进家门,瘫倒到沙发上,像一只慵懒的猫猫,“森小姐那边已经不需要我了,再留就走不掉啦,那个老狐狸。”   这场惊动横滨的动乱,就是由这只猫猫开启的。森茉莉根基不稳,治子女扮男装,游走于黑手党成员之间,操心之术炉火纯青。   中原中也则展露了锋芒,近乎把整个地下世界车了一遍,在动乱之际保全了大多数无辜的小组织。   坂口安子觉醒了异能,被一个神秘的部门秘密录用了。不知道她和森茉莉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在安子正驻扎在黑手党,主管情报。   织田樱则趁乱脱离了黑手党,一边打工一边抚养动乱中收养的几个孤儿。最近她认识了江户川乱步,侦探猫猫对红发女性极其有好感,正在试图招她进入侦探社。   一切都走向好的一面。   陆羽看着猫妹妹,从沙发后面拉出一个行李箱。   “走吧。”   “去哪?”   “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全貌。你所见的,只是世界一个很小的角落;或许人类之于整个世界而言,也不过是一粒尘埃。所以我们一起,多去看看吧,看看人间。”   “那就走吧。”   40   胜利了。   中岛纯一下子跪在地上,白虎异能褪去,白发少女往前瘫去。   名为泉镜花的和服少年和名为蒙哥马利的红发少年一起伸手,扶住了少女,又互相瞪了彼此一眼。   “先停下白鲸。”芥川珑之介小姐咳嗽着提醒,脸色愈加苍白。   “停不下!”夜叉捧来控制器,泉镜花接过来,操作后脸色大变。   “我来!”蒙哥马利拿过控制器,发现完全无法控制。   “怎么会这样!”中岛纯慌张,“明明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芥川小姐的手机响了。   “姐姐。”芥川银简单的说,“首领让我告诉你,保护好自己,最好躲进蒙哥马利的空间里避难。”   “银!告诉首领,白鲸无法停下……”   “首领已经猜到了,她请来了中原小姐。姐姐,保护好自己!”   芥川猛的抬头。   一道红黑色的光正迅速往这边逼近。   来不及躲了!   “罗生门!”少女沙哑的嗓音响起,黑红色的布条散开,缠上了其他人。   “喝啊——!!”   高昂的声音响彻横滨。   明明相较于白鲸,黑红光点只是小小一个;但当她撞上白鲸的那一刻,这个巨大的空中要塞被整个撞到了另一个方向。   “给我,滚出,横滨!!!”   红光满天。   白鲸在红光的裹挟下飞速落往大海,灵活的黑色布条探出,缠住了力竭掉落的橘发女性。   芥川带着大家跳了下去。   “夜叉!”   蓝色的半人夜叉勉强接住她们,缓缓下落。   “不会出事吧?”侦探社里,谷崎纳奥米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对于男性来说过于艳丽的容貌笼罩上阴翳。   “放心放心。”乱步小姐翘着脚躺在椅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是吧,医生?”   与谢野医生穿上白大褂,给自己戴上眼镜。他对乱步点了点头,离开了侦探社。   “医生要去哪里?”谷崎纳奥米问。   “去看中也她们了吧。其实完全没必要嘛。”乱步鼓起脸颊,“太宰她们好慢哦!乱步大小姐饿了!”   白鲸入水。   “失败了啊。”一身雪白冬装头戴软帽的俄国女子站在楼顶,微微叹气。   没关系,还有下次。   女子莹紫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轻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呀呀呀——费奥多尔小姐,您要去哪里呢?”身后突然响起轻柔的女声。   费奥多尔赫然回头,一个高挑的女人正笑眯眯的向她走来。   棕黑色长卷发,白衬衫黑裙子,肩上披着黑色针织小坎肩,看起来温柔又甜美。   但费奥多尔知道,这都是假象。   太宰治子,国际有名的地下事务所[女巫]的主人。   “原来她们把你找来了。”费奥多尔恍然,“肯定不只有你吧?”   “不要乱动。”   青白色的屏幕样光点闪烁,一个红发女子凭空出现在费奥多尔身侧,手中的枪稳稳的指着费奥多尔。   “我知道你,织田小姐。我听说你不杀人。”费奥多尔悠然道。   “是的,所以这是□□。”织田樱老实的回答。   费奥多尔低头,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她猛的伸出手,抓住了织田小姐的手腕……   织田小姐变成了破碎的光点。   楼顶的角落,一个有些弱气的金发少女裹着红色斗篷,紧张的看着费奥多尔。   [细雪]的主人,谷崎润子。   “不要轻举妄动哦。”太宰治子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枪,“我可没有不杀主义。”   细雪的光华再次闪烁,附近的楼顶出现了端着枪的武装人员,领头的正是坂口安子,她身侧则是织田樱。   “费奥多尔女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举起了双手。   太宰治子吹了个口哨:“收工。”   回家睡大觉!   41   笼罩着横滨的阴谋仍然存在,白发妖艳的龙女正对横滨虎视眈眈。   但生活仍在继续,人们仍要向前。   她们有了一场盛大的欢聚。在一棵上盛开的樱花树下,打了胜仗的人们铺开塑料布,享受着轻松的时光。   “中原小姐!中原小姐,在下……”珑之介找到中原中也,急切的想要解释什么。   “知道了,你表现的不错,没丢我的脸。”中也拍拍芥川小姐的肩膀。   芥川姐弟是她一手从贫民区发掘的,后来这对姐弟被森茉莉要走了,他们自己也愿意去黑手党试试,才有了现在港口黑手党的狂犬。   “中也~来喝酒吗?”治子躺在织田宽广的胸怀里,快乐的冲中也打招呼。   “太宰一边去啦!”乱步同样往织田怀里挤,“租是我们侦探社的人!”   “乱步小姐才是吧,你快去找你的社长!”治子大声反驳。   “社长去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帽子小姐来了,你快去吧!”   中也果然走了过来:“太宰你不要那么黏糊,这边有小孩呢,你丢不丢人?”   “可是小孩们比我黏糊多了~”治子示意另一边。   中也转头看去。   中岛纯正被两个少年围住投喂,一脸傻笑。   谷崎姐弟俩也黏在一起,纳奥米整个人都挂在姐姐身上撒着娇。润子一脸尴尬羞涩,动作却丝毫不见拒绝。   金发的雀斑少女倒是没有跟人黏在一起,她吃饱睡的正香,严肃的国木田小姐推推眼镜,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金发的樋口一叶正心心眼跟芥川小姐在说什么,芥川正皱着眉呵斥他。银塌着眼看着上司痴汉,身边的立原小姐大大咧咧的吐槽着。   “真是的……”中也摇摇头。   “喝酒吗,中原小姐?”安子提着一瓶红酒走来。   “喝,不醉不归!”   “真好啊。”红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唇脂沾染了白瓷酒杯。身侧的恋人正温柔的看着他,拈起他披散的长发间掉落的花瓣。   “森首领还是老样子吗?”与谢野医生也端起酒杯问红叶,手腕上的蝴蝶纹身翩然欲飞。   “首领一直是那个样子。”红叶抚上爱人的手,“很不错呢。”   “哼。”与谢野冷哼。“勉勉强强算她干的还行。不过,我会继续盯着她的。”   42   “事到如今,阁下是否有一点赞同我的理论了呢?”   “我认可你的计划,这和我反对你的手段并不冲突。我会继续盯着你的。”   “哈哈,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不过,难得重逢,正值良辰,不如干杯?”   “干杯。”   43   “干杯!!”众人的杯子撞到了一起。   “哈哈哈哈我就说中也的胸以后也长不大吧……”   “太宰!!!”   “可是太宰你明明也很……”   “织田小姐!你怎么帮中也说话啊!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大不大?”   “我用眼睛看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4   陆羽举起相机,遥遥拍下了樱花树下打闹的大家。   时间会逝去,世事会变迁。   惟愿这一刻的快乐能被铭记。   干杯。 第189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十六岁的工藤新一很懵逼。   他刚刚经历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今天,他和青梅毛利兰一起去乐园冒险,看到了两个黑衣男子在进行秘密交易!   被好奇心趋势的他跟了上去,却被一个银发男子敲了闷棍,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然后好像被喂下了毒药……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小了!   工藤新一离开警察局,一脸懵逼的看着橱窗倒影出的自己:一个大头娃娃。   这……这难道是异能力攻击?!   经过这些年的训练,他对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已经很有经验了。因此他裹紧大外套,一溜烟溜到了小巷子里,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新一?怎么了?”懒洋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太宰哥!我可能遇到异能力攻击了!”工藤新一严肃的说,“我现在变小了,变得像个小学生……太宰哥你别笑啊!”   “噗哈哈哈,抱歉抱歉,我知道了,我听出来了。”太宰治回答,“变小了话,你遇到的可能是军警的大仓烨子,她的异能可以控制别人的年龄。”   “她?”工藤新一挠挠头,“但偷袭我的人是个男人。”   太宰治来了兴趣:“讲一讲?”   他顺手按下了免提和录音。   新一的童声啊,还怪怀念的。   工藤新一对太宰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叭叭叭全讲了,思路清晰,语言流畅。   听完他的讲述,太宰治轻咳一声,语气有些奇怪:“嘛,新一你还记得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游戏吗?”   “哪个?”工藤新一没反应过来。   “就和小老鼠还有羊他们一起搞那个啦。”   “酒厂组织?”工藤新一想起来了,小时候,他们确实代表羊和那个组织交锋了一场。因为他们这边的智囊多到离谱,组织只能被他们刷的团团转,费佳还埋进去好多钉子。   不过后来,工藤新一就没有再玩了,他被带到夏威夷上辅导班去了。   “今天袭击你的就是酒厂的人,银发的代号琴酒,另一个是伏特加。”太宰治道,“这个组织跳的有点厉害,上面近期会有动作,新一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工藤新一要是能同意,那他就不是工藤新一了。   东京街头出现这么猖狂的组织,甚至敢当街杀人,这哪能行?又不是横滨!   太宰治还在说:“而且我现在也回不去日本,两个月以后才有空去处理。你吃的药暂时还没有解药,我建议你去军警的大仓烨子,我这里有她的人情……”   “太宰哥!”工藤新一拔高了声音,“我暂时不能变回去,他们发现我没死,会盯上我的!”   “那你就等两个月,等我回去处理。”太宰治顺水推舟,“你联系工藤叔叔吧,照实说就好,这个组织猖狂不了太久了。”   挂上电话以后,太宰治埋头在手臂里,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费奥多尔叹气:“这都能碰上,新一君的运气真的不是异能力吗?”   “真不是,我测试过了。”太宰治又笑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回答费佳,“哎,我都想去看热闹了。”   “做梦。”米佳把脸埋在了书里,“为什么我一个异能力体要参加高考?”   “谁让你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呢。”太宰治笑吟吟的说。   ——是的,高考。   他们三个现在正在种花国为了两个月后的高考复习。这里正是陆羽之前在京城住过的小院(现在它已经姓陆了),高中三年他们的据点一直是这里。   费佳他们本来和太宰治不是一届,但他之后跳了一级,成了太宰治的高中同学。   因为他们确实是天才,所以家里的大人们并不要求他们认真学习,而是放他们出去浪。只是临近高考才把人都叫回来。   那就学吧,反正也不是坏事。   “我们才回来五天。”费佳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一道数学大题的步骤,一切计算都在大脑中完成,“组织那边的事不要紧,让新一君玩玩也好。”   “新一那个运气要防一防。”太宰治说。   “放心。”费佳轻笑。   他有点不适合被新一君知道的小秘密在组织里,虽然不是大事,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就把尾巴扫掉吧,希望新一君玩得开心。   “琴酒是你的人来着?”太宰治略过了刚刚那个话题,他趴到语文卷子上慢吞吞的道,“伏特加是安吾那边发展的。”   “是的。”费佳去看下一道题,“他们彼此防备,才让新一君遭了无妄之灾。”   “新一君还挺兴奋的。”米佳没精打采的放下手机,他刚刚联系琴酒去了,“我好无聊哦,费佳,果戈里那边有追来吗?”   “没有,我留在西伯利亚的后手足以困住他两个月了。”费佳答,“无聊的话,你可以帮我写卷子。”   “那更无聊。”米佳叹气,“日本那边情况这么有趣,不能去看真的好可惜。”   “快结束吧。”太宰治也跟着叹气。   “修治君是应该盼着结束。”费佳笑了,“短短五天,你就胖了三斤。”   “二点五!”太宰治瞪费佳,“这说明我身体健康,没有吸收问题!”   书房的门被敲了三下,陆羽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微笑道:“点心来了,我听到你们在吵架?”   陆羽这几年越发不着家,还是孩子们高考他才赶回来陪考。他留了长发,在脑后束成低低的一束,眉眼温润,岁月酝酿的气质越发温厚。   “六六!”太宰治快乐的转身,“是这样哒!”   他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还把背后的事也讲了:“其实现在组织基本上是个空壳了,里面全是各方的卧底,还都是我们一点点引进去的。本来留着他是为了背黑锅的,结果前段时间安吾那边查出来,欧洲的势力和组织的幕后老板有联系……”   “他们妄图沾染永生。”费佳说道,声音轻柔的宛如蛇类。   “你们以前不知道?”陆羽把点心和饮料一样样摆好,有些好奇的问。   “以前没想到他们会入的那么深。其实之前雪莉那边研究A药我就觉得不对,找人去沟通以后偷偷改变了研究方向。”太宰治解释,“琴酒给新一吃的那种应该就是新药,其实根本不致命,要么假死,要么假死后变小。”   “琴酒认识新一君,他是为了保住新一君的命,又要骗过伏特加,才用了这种药的。”米佳接口,“但他不知道,伏特加是异特的钉子,他也不想杀人。”   陆羽哭笑不得——这都行?!   “那新一君这个运气还真是奇妙了。”他摇摇头,“继续说吧,欧洲那边?”   “我继续往下查了查,发现组织的首领和日本的很多高层有合作。而找上酒厂的并不是异能组织,是政要。”太宰治冷笑,“组织背后则有日本高官的影子,说白了,这就是双方要员一起关注永生药。”   陆羽沉默。   “这些年,后有英国那边的人造电子生命,前有当年北欧不老不死的吸血伯爵,期间能不老的异能者的更是能数出不少。”米佳拿了个甜甜圈,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道,“但这和都是普通人的政要们距离挺远的。他们和异能者的关系又不像种花国这么和谐,自然要暗中准备其他手段。”   “所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陆羽抱胸。   “我们引了英美的特务人员进入组织卧底,和异特公安一起,准备引爆它。”太宰治眨眨眼,“虽然留着也挺有用的,但某些人太碍眼了,所以不如毁掉。”   适合背黑锅的组织多了去了,死屋之鼠出去溜一圈就能带回来一麻袋,没必要稀罕这么一个酒厂。   “我们等高考完再去处理。”费佳咽下清甜的梨子块,顺着说。   陆羽捏住下巴。他这几年没怎么关注本世界的事情,而是沉迷于异世界冒险。   起因是齐木楠雄觉醒了穿越世界的新能力。而齐木空助为了能赢过弟弟,开始继续加深研究……   齐木空助在和弟弟较劲,陆羽就能继续和他的合作,快乐的探索新世界了。   陆雪把他叫回来之前,他还在鬼O之刃和柱们一起满山的追杀无惨呢。而齐木空助那边新找到的世界听起来很像咒术O战,陆羽准备有空去看看。   太快乐了。齐木家永远的神!   不过不关注家里的崽子们似乎不太好,看他们都无聊到把酒厂玩出花来了……   “那你们倒时候快点处理,完事我们一起去异世界度假。”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新一君那边就让他好好玩玩吧,应该也没什么危险的。”   “我已经联系了中也和小作,他们会帮忙看着的。”太宰治举了举手机示意,“异世界旅行,六六说话算话哦。”   远在日本的中原中也已经结束了高考,他成功被东大文学系录取,现在正在代表羊殴打那些在他复习期间跳出来的小组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陆羽失笑,“你们先继续复习吧,三年的高中知识两个月学完,这可不轻松。”   “知道啦——”太宰治懒懒的回答。   陆羽挨着给了每个少年一个摸摸头,哼着歌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羽到底是不太放心变小的工藤新一,亲自打电话联系了美国的工藤优作,对方表示这就回日本看热闹。   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毕竟这么多人盯着,工藤新一不可能出事。   陆羽飞快的把这件事放下,去研究高考生菜谱了。 第190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工藤新一可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被无良哥哥们定义为“好玩”。他现在正十分慌乱。   因为他回家换衣服被小兰发现了!   情急之下,他编出一个“江户川柯南”的假名:“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你知道吧?他是我的堂哥!柯南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爸爸妈妈崇拜英国的柯南道尔先生给我起的!”   乱步哥对不起QAQ,但我一时只能想出这个,毕竟小兰发起火来超可怕的啊!   在邻居博士的帮忙遮掩下,工藤新一……不,江户川柯南成功混入了小兰家,开始了他紧张刺激的变小生活。   值得一提的事,当年主世界打破桎梏,他们这条世界线也跟着挣脱了剩下的命运,包括齐木楠雄的火山事件和工藤新一的主线。   ……所以这次变小,大概真的是命运的巧合吧。   或者说,这是工藤新一旺盛好奇心下的必然?   但除此之外,命运原定的那些bug可都不存在了。   ——比如一看就很离谱的“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比如三选一的杀人案,比如小兰永远猜不出柯南的真实身份。   然而工藤新一身上的事故体质是天生的,他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怪案件,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破案……   因此,他在毛利家住了短短一个周,就遇到了好多次掉马危机。   毛利父女不时看过来的探照灯般的的目光实在令人害怕。   这次,他们三人一起出门,很不巧又遇到了案子。   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有错误,柯南最后没忍住提出来了,虽然伴随着很多装疯卖傻,但还是收到了小兰的怀疑目光。   “是,是乱步哥哥告诉我的!”柯南举起手机,“江户川乱步哟!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哟!”   武侦的乱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嘟哝一句,继续吃糖果去了。   好悬糊弄过这一把,柯南抹了抹汗,觉得生活太艰难了。   太宰哥!你们什么时候结束高考啊!我好怕小兰知道真相以后家暴我啊QAQ!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痛联系了自己的好友兼宿敌。   黑羽快斗,魔术师黑羽盗一的儿子,小时候的网友,面基后的宿敌。   他们两个还是因为太宰治的牵线认识的呢,只是一见面,两人就都懵了:这个人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他们站到一起以后太宰治就发现了,其实倒也不是完全一样,除却气质不同以外,相貌的不少细节也不一样。   但那是站在一起。   单独拎出来一个去冒充另一个,绝对没人能看出来。   所以这次,工藤新一就找到了黑羽快斗头上。   说来也巧,他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黑羽快斗刚刚从家里的密室出来。   半年前,他发现,去世多年的老爸居然是怪盗基德!而知道这件事以后,他联系了老妈,老妈的回答简单粗暴:你才知道啊?   快斗:还有谁知道?   老妈:大家都知道啊!   快斗:……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大家”仅限于六月兄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有了分享快乐的对象——太宰治。   在太宰治的指导下,他没有立刻让“基德”复活,而是潜心学习了半年。而现在,到了让怪盗基德苏醒的时刻了!!   此刻他穿着白色礼服,心中充斥难言的豪情。然而电话铃一响,男神就被打回了原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变小了哈哈哈哈哈……”   江户川柯南塌下眼皮:“喂喂,笑点未免也太低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新一弟弟,快打开视频让快斗哥哥我看看!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小兰已经怀疑我了,你快来帮我遮掩一下!”   “哎呦,大侦探,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黑羽快斗笑的没力气,干脆盘膝坐到了地上,“你就告诉她呗,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顶多被嘲笑一通。   “不行!”那边柯南的脸涨红了。   “嗯?”黑羽快斗疑惑,“你不是说只有两个月吗?她知道了也不会太担心吧。你也说了,组织都要完蛋了,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不行就是不行!”   “柯南!水好了哦,可以来洗澡啦!”小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小兰姐姐,我马上!”柯南捏着嗓子慌张的回答,然后重新对着手机说,“总之不能告诉她!”   黑羽快斗完全懂了。   他露出滑稽眼来:“我知道了,想不到啊大侦探……”   “你就说帮不帮吧。”柯南揉揉大红脸。   “问题是你的小兰又不是不知道我,她不会怀疑吗?”   “你不是魔术师吗?应该很擅长演戏才对。”小兰又在催他了,柯南只好快速道,“小兰跟你又不熟,上次见面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稍微演一下,装作无意被发现,她想不到的!具体的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去吧,和你的小兰姐姐洗澡去吧。”   挂掉电话,黑羽快斗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单片眼镜,心里有了决断。   就让怪盗基德冲出江湖吧!   什么,帮工藤新一?看心情啦,倒时候再说吧。   ——   “怪盗基德预告函?”羊组织在横滨的大本营里,中原中也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座上,托着脸看着对面的男人。   “是的,我们想请您出手,保护宝石。酬劳已经备好,希望您能同意这比交易。”对面的男人沉稳道。   中原中也揉揉眉心。   这个生意来的还挺巧,正好在东京。之前太宰难得有事找他帮忙,还是照顾自己认识的小老弟新一,他正准备亲自盯一盯呢。   中原中也这几年可以说过的波澜壮阔。   先是为了探查身世杀到港口黑手党和兰堂打了一架,后来在关键时刻,暗搓搓跟着他们的陆羽出现了,他和兰堂进行了一场秘密谈话。   那场谈话之后,兰堂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中也,自己假死以后留在港口黑手党当了地下干部。   超越者干部,森鸥外你感动吗?   森鸥外……他还真敢要。   一年以后,自称兰堂搭档、中原中也兄长的保罗·魏尔伦来到横滨,上来就要暗杀太宰治。   他自称还想干掉羊、干掉陆羽,让中原中也变成没有牵挂的神明。   中原中也表示有病。   好在他的行为在第一关就被拦住了,因为魏尔伦来的太巧了,他去杀太宰治那天,陆羽正好在。   在的还不止陆羽,还有他的队友们,甚至另一个超越者花情:大家都是来日本度假的,一群大佬正坐在游轮上对太宰治的学业进行种花家长式人文关怀,谁知道碰到个二愣子冲过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横滨的海湾扬起滔天巨浪,红光和刀光,伴随着花瓣和墨色,在巨大的轰鸣中惊起又很快消失不见,没有波及海岸分毫。   等中原中也收到消息带着兰堂杀过来以后,风暴已然平息,他们只看到破碎成很多片的游轮、坐在叶言之画出来的大船上唠嗑的大佬们和被打成小饼饼吊在船尾的魏尔伦。   一看魏尔伦这个惨样,中原中也赶紧请来与谢野晶子,把人救活了。   然后中原中也又和一见到魏尔伦就被刺激的完全恢复记忆的兰波一起,把人揍了第二顿。   揍完以后,兰波提着半死不活的魏尔伦,一起回到□□继续当秘密干部去了。   森鸥外,两个超越者干部,你感动吗?   森鸥外感动极了。   之后中原中也还找到了自己的出生的实验室残余,英国那边也有人(机器人)过来说要保护他,他还找到了亲生父母,犹豫以后还是相认了……   总之,热闹,极其热闹。   忙完这些事以后,白濑在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中与对方发生了冲突,带着柚杏闹独立。这几年锻炼出来的中原中也快刀斩乱麻把以他俩为首的不安分的羊组织成员收拾了一顿然后分了出去,亲自和港口黑手党合作去了。   白濑带着那批人出国创业,中原中也终于能安生下来了,然后就陷入了学习地狱。   学习!考东大!   现在终于完成了目标,他正式开始了投入事业。作为横跨黑白灰三道的羊组织首领,请中原中也出手的价位可是很高的。   但这家公司还是找上了中原中也,就为了这个怪盗基德。   那就接了,反正给钱多,又是顺路的事。   正好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怪盗基德。   “可以。”中原中也答应了,“给我资料吧。”   ——   在工藤新一的电话一周多后,太宰治又一次接到了童年好友的电话。   这次是黑羽快斗。   “太宰哥!!救命啊!!”   太宰治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拿远了手机,等快斗嗷嚎完了才重新拿近:“怎么了?”   “我会被中也哥打成饼饼的啊啊啊!!”   太宰治挑眉。他没有回答,暂时退出通话界面,打开聊天软件——   橘猫:我的事暂时忙完了,新一那边我亲自去盯一盯。   橘猫:正好刚刚接了个活,去对付什么怪盗基德,顺路去东京。   橘猫:你安心复习吧。   太宰治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他知道怪盗基德是谁,但中原中也不知道啊!   “太宰哥?你别光顾着笑啊,你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救命啊!”   “好的好的,我努力,哈哈哈。”太宰治挂断了电话。   安心复习?不存在的。好热闹哦,好想去凑热闹——   “六六!六六!六六——六六!”   十七岁的太宰治开始放声召唤家长。   旁边的费奥多尔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修治君,你很吵。”   “六六——”太宰治并不理睬,继续召唤。   “来了,怎么了小少爷?有什么吩咐?”门被打开,陆羽懒洋洋的靠在门口问。   “六六,我想去日本。”太宰治老实回答。   这祖宗。   陆羽叹气:“去干什么?”   “去看热闹……”太宰治改口,“去关心朋友的身心健康。复习太无聊啦。”   “你确定?”非常开明的家长挑起眉来。   “确定!不会耽误学习的!”太宰治眼睛一亮。   “小费佳,小米佳?”陆羽去看自家学生。   “我就不去了。”费佳捂住了异能力体的嘴,微笑,“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宅男骇客并不热衷于出门。而他和米佳之间可以维持的最大距离还最不到跨国,所以,米佳也别想去。   “那行,那就小治自己去。你去多久?”陆羽干脆放行了。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   “一个周。”   “可以。我就不跟你去了,你自己去玩吧。”陆羽挥挥手,自己唏嘘的走了。   看,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第191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江户川柯南正十分紧张的藏在酒店的柜子里,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手机正在录音界面上,一秒一秒的记录着外面的谈话。   要说发生了什么,那真是说来话长。   他本来和快斗说好了,让他帮忙来糊弄小兰,撑过这两个月。结果快斗还没来呢,东京就出了个怪盗基德预告函事件,毛利小五郎受邀前往,柯南和小兰自然也跟去了。   怪盗基德都是十几年前的人了,怎么现在又复出了?   总之,柯南一头雾水的跟来了。而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冷峻、黑大衣、长银发,礼帽。   那个袭击了他的组织成员琴酒!!   他在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地下交易吗?或者说,是来杀人的?   柯南咬了咬牙。   虽然太宰哥说这个组织就要被清掉了,但现在看来,琴酒显然还在频繁活动。   在组织被清掉之前,每一天说不定都会有无辜的牺牲者。   他不能坐视不管。   好在柯南还比较谨慎。他没有直接跟上去,而是展开了观察。调查后他发现:琴酒居然住在这家酒店!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怪盗基德帖子上的时间被破解为两天后,而第二天毛利小五郎要去勘察现场。   柯南假装不舒服,撒娇耍赖留在了酒店。等毛利父女离开后,他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有一只快乐扭动的小白鼠。   昨天晚上,他就用费佳哥给的软件入侵了酒店监控系统,还发现了琴酒的房间没有监控。   现在他再次使用软件,确定琴酒已经离开,就跳下床来,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翻,摸进了琴酒的房间。   他来这边寻找蛛丝马迹。   小心翼翼的不打乱东西,他开始探查。探查了一小半,手机突然发出警报。   有人在向琴酒的房间走来……!   现在离开又被发现的风险,柯南迅速把房间的东西复位,大着胆子,仗着自己长得小,爬进了柜子里。   结果造成了现在骑虎难下的场面。   有五个人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琴酒的房间,包括琴酒自己。   他们居然就在这个房间,开始!开会!   “这一次的行动很重要,无必要捉住这个怪盗基德!”这个低沉的声音属于琴酒。   “Gin,来这里参加行动是boss的意思,我自然没意见。只不过,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语气呢?”这是个有些阴冷的男声。   “呵,波本,警告你一句,在我跟前,最好收起你这套神秘主义。”琴酒嘲讽。   “波本,消停点。”这是个沉稳男声,“这次我们都要听Gin的调遣。”   名为波本的男子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Gin,说正事吧。”这是一个有些独特的醇厚男音。   “波本,你最好跟好苏格兰,不要被我发现你有小尾巴。”琴酒狞笑一声,“否则……”   “打断一下,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一个有些木讷的男声认真的问,“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那个醇厚男声忍不住笑了:“螺丝还是这么独特啊。急着回去干什么呢?”   “我的代号是螺丝起子,不是螺丝。”螺丝棒读,“我听说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喱饭,准备去尝尝。”   “听起来不错,带我一个?”波本插话。   “够了!”琴酒火了,“想死的话直说。”   琴酒似乎掏枪了。   柯南满头是汗,他早已打开了录音,拼命减弱呼吸。   外面混乱了一阵子,终于开始商量正事。柯南听了一会儿,已经理清了关系。   这个怪盗基德身上似乎有一件组织非常想要的东西,为此,他们准备捉住基德。   领头的是琴酒,波本是搞情报的,苏格兰和波本似乎是搭档。那个螺丝起子是个行动人员,之前醇厚男声的主人叫莱伊,狙击手。   各有特色,听起来都是亡命之徒。   柯南只感觉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液。他再来的路上了解了这个怪盗基德,对方虽然是个盗贼,但不伤人命,罪不至死。   况且,就算他有罪,也应该由法律审判,而不是被这些人伤害!   见识过更广阔世界的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生命是宝贵的,能夺走他人生命的只能是法律。   然而他也承认必要时的以暴制暴,比如像太宰哥的家长六月哥哥那样。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罪人能得到审判。   他停止录音,谨慎的把这段录音用邮件发给了他的父亲工藤优作。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需要父亲的协助。对付这种组织不能报警,普通的警察无法处理。太宰哥他们都在种花国,中也哥是羊的首领,立场和处事风格都不合适;他也不敢发给太多的人,知道的人多了并不好……   希望老爸的人脉能起到作用吧。   完成了邮件的发送,柯南紧张的等着这些人离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脱身了。   只是,安排完工作的琴酒居然径自向柜子走来……   柯南听着他靠近的脚步声,瞳孔微微缩小。是对方发现他了还是巧合?要是他开柜子怎么办?   对了,他现在是个小孩子,那就冒充羊的成员……不对,他本来也算是羊的成员。只要对方不是开门的一瞬间干掉他,他就有把握扯虎皮保命!   就是要麻烦中也哥捞他了QAQ   脚步声越来越近。   柯南严阵以待,汗滴无声的滑下。   琴酒皱着眉,对柜子伸出了手……   ——   正带着耳机写语文作文的费奥多尔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拿起手机,轻盈的解开锁屏,操作了什么。   完成一切后,他重新埋头写作了。   *   【检测到邮件】   【内容核验开始】   【警告……警告……邮件内含B级信息】   【收到上层指令】   【已拦截邮件并转发——转发对象——太宰修治君】   【已开启本终端特殊应激模式】   ——   琴酒伸手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自然改为从柜子上取走了上面的武器。   “走吧!”银发的男人一甩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柯南把耳朵贴到柜子门上,确定最后一个人离开房间,门被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安静呆了三分钟,才爬出柜子。   这个组织太危险了!!变小了的名侦探心有余悸,小心谨慎的溜回了自己房间。   他开始给认识的人发消息。   而在他的手机系统里,一只小老鼠不断的运行着,拦截下某些不合适的消息,编篡出合理的回复……   ——   太宰治已经到出了东京机场,正等着人来接他。   来往的人路过他,都偏头注目。太宰治不以为然,神态自若。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中二病从十岁开始萌发,到现在的十七岁都没有结束。   所以他的打扮也极其独特。   少年时留长的发尾都被剃掉,清爽的短发末端染着流焰的红。上身是黑色蝙蝠衫,拉链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下身则是低腰棕色工装裤搭配军靴,裤子上还装饰着不少细细的链子。   他架着大墨镜,一边耳朵上带着黑色镰刀形耳钉和恶魔翅膀的耳骨夹,脖子、手腕上胡乱缠着绷带,绷带上是一圈圈的皮绳和小吊坠,倒十字挂在胸前,白色镰刀坠子手镯上摇摇晃晃。   极其中二,极其张扬。   “太宰哥!”   机车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帅气的黑色的机车一个帅气的回旋在太宰治跟前停住,一条长腿支到地上,驾驶者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庞。   “快斗,好久不见。”太宰治抬起墨镜,心情很好的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太宰哥会亲自过来。”黑羽快斗嘿嘿一笑,“快上来,我带你去我家。”   太宰治悠悠挑眉:“谁带谁?”   快斗笑脸一僵。   在太宰治笑眯眯的注视下,快斗委屈的把驾驶座交给了太宰治,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后面。   “好,出发!”   太宰治也不戴头盔,墨镜一摘嗖的蹿了出去——   “等等太宰哥,超速了!还有戴头盔,头盔!!”   “安心啦,我和你中也哥小时候经常这么开,没事的~”   你们那是在横滨啊,但这里是东京!   不过太宰治的驾驶技术确实不错,他们安全回到了黑羽宅。   黑羽快斗有幸享受到了太宰治的手艺——不恶搞的那种,两人还久违的联机打了游戏。   完全把对付中原中也的事抛在了脑后。   其实本来也不是大事,大不了找中也哥认个怂,不丢人。之所以不一开始这么干……他黑羽快斗,二代基德,不要面子的吗?!   至于现在……实在是他和太宰哥太合拍啦!   黑羽快斗虽然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但其实没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和他关系最近的隔壁的中森青子。   而太宰治,同样的天才,同样爱搞怪,同样是魔术师,同样的中二病,是难得能让快斗放下防备玩到一起的人。   不过快斗还是有点数的,打完一局游戏,他提起了正事:“太宰哥,中也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啊,关于这个。”太宰治一扔手柄,“你先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   提前公布魔术秘密可是大忌。   “大致过程就好,我打算……”   快斗眼睛一亮:“英雄所见略同!”   这可是中也哥啊!   童年阴影之永远你打不过的中原中也啊!   谁不想挑战一下呢?   于是,“对抗中原中也小分队”就这么成立了。   不过,快斗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第192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怪盗基德预告函上的时间终于到来了。   柯南站在小兰身边暗暗着急。   他联系了老爸,但只收到“不用担心”的回复。可是今晚,那些组织的人就要伏击怪盗基德了……   被保护的宝石呆在箱子里,周围是警戒线。熟悉的中森银三守在那里,整个人神采奕奕,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起码三岁。   “都打起精神!这一次一定要抓到基德!!”   “劳烦让让。”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从人群中响起。   柯南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猛的转头看去。   之间围观的人们自发让出一条路来,让那个出声的人得以进入内圈   看清楚来人的身影,柯南差点激动到叫出来。   中也哥!!   穿着鞋子一米七的身高,霸道的身材被黑西装包裹,耀橘色的半长发上盖着礼帽,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凌厉凛然。他一只手压着帽子,手腕上是象征着身份蓝色的腕带,露在外面的一只耳朵上吊着一把小剑形状的耳坠。   “打扰了,我是中原中也。”他弹了弹境界线,懒洋洋的道,“我来干活了。”   柯南突然就放心了。   原来是中也哥在啊。   那么今天晚上,组织的人和怪盗基德大概都要完蛋吧。   他干脆准备认真看热闹了。   中原中也和中森银三交涉了一下,干脆跳上了宝石柜子,双腿盘起,撑着脸开始假寐。   人群中议论纷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怪盗基德预告的时间。   小兰拉着柯南的手也紧了起来。   “碰——”   一团团烟雾突然在展厅中弥漫。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到来怪盗基德的表演现场!”一个白衣人突然出现在空中,“今夜,我将为诸位带来难忘的奇迹——”   中森银三高声呐喊:“不要中计!保护宝石——”   但不知道在哪个憨憨的带领下,大家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试图抓住基德。   中也抽抽嘴角,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混乱中,他猛的回头。   被他坐着的展览柜,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洞,一个打扮成警察的人正把手伸进去,试图拿走宝石——   “是个假人!”这时候,那个空中的“基德”也被抓住了,原来只是个人偶。   中原中也唇角咧出一个冰冷的笑:“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他单手撑住展柜,整个人横着腾空,长腿凌厉的对着这个真正的怪盗踢去!   怪盗也是个有水平的人,见中原中也来势汹汹,他立刻放下了即将到手的宝石,灵活的往后下腰躲过了这一击。   “有点本事嘛!”中原中也兴奋了起来,跟警服基德打在了一起。   “疏散人群!!”   中森银三眼看无法插入战局,开始把人往外赶。但是——   “砰!”一声闷闷的枪响,子弹擦着警服基德和中原中也飞过,打在了墙上。   “啊——”   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   “警戒!!大家都趴下!”   而中原中也完全不在乎这点子弹,他正追着警服基德打。就算有子弹飞来,也被他躲过,或者干脆一拳打飞了。   而这个基德滑的像个泥鳅,不肯正面接招,但就是能够躲过中原中也的袭击。   这种感觉。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在耳朵上一抹,银光突显。   警服基德瞬间改变了身形,往后连翻了三个跟头才躲过这一道银光。   而中原中也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刀身挺直,刀面如虹——断水刀!   “你玩真的啊。”警服基德嘟哝一句,跑的更快了。   “别躲,来都来了,和我好好打一架!”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追逐着冲出了展厅,而枪击也停止了。   “怪盗基德失败了?”中森银三喃喃。   但就在此时,展厅的大灯突然熄灭了。   一道灯光从屋顶投下,身着白衣的怪盗站在展柜上翩然鞠躬:“多谢诸位捧场,宝石,我就收下了。”   “基德!!”   又是一阵浓烟,怪盗基德消失不见。而灯光下的展柜,不知何时已空空如也。   “快追!”   柯南的瞳孔骤缩。   他聪明的大脑瞬间分析出,现在这个基德绝对不是和中原中也打架的那个。所以,基德是两个人?!   他偷偷松开小兰的手往楼上跑去。   “柯南?!你要去哪?”小兰瞬间意识到了他的离去,追着柯南的小小身影出去了。   展厅并在一楼,但这家展览馆有三楼。柯南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怪盗基德白衣猎猎,站在大楼的顶端,好似一只白鸟,振翅欲飞。   “怪盗基德?!”赶来的小兰震惊,又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要跑,交回宝石!”   基德正拿着宝石欣赏,闻言轻笑,把宝石抛向了小兰:“恭喜这位小姐找到了今晚的小彩蛋,宝石送美人,真是再合适不过。”   小兰接住宝石,闹了个大红脸:“哎……哎??”   柯南的脸色则瞬间黑了下去:“兰姐姐,怪盗基德都不知道多少……基德,小心!!”   一点瞄准的红光落在了基德身上。   基德猛的一闪,躲过了这颗子弹。   不过——   子弹打下了他的单片眼镜。   月光下,那张脸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让小兰怔住:“新……一……?”   柯南:“!!!”   怪盗基德有些慌乱,他用一种难言的深沉表情看了一眼兰和柯南,甩了一下斗篷,猛的跳了下去。   “等等!!”小兰猛的冲了过去。   “兰姐姐,别去!有狙击手!”柯南拼命拉着小兰,却完全是无用之功,反而被拖到了楼边。   只见怪盗基德背负着滑翔翼,像一只大鸟般远去了。   “嘎嘎嘎嘎!”   一只白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追着怪盗基德而去。   小兰痴痴的看着这一幕。   而狙击的红点落到了小兰的心脏处。   “兰——!!”柯南一个侧头发现了那个红点,红着眼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人推到了一边。   子弹再次袭来。   然后,刀光一闪。   子弹被切成了两半。   中原中也倒提着长刀,帽子不知怎的不见了,橘发在夜风中凌乱的飘飞。   他踏着空气,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柯南一时间恍若见到了亲人,险些喜极而泣:“中也哥!!!”   “嗯哼。”中原中也舔舔嘴唇,一双蓝眸璀璨如星,“快点下去,我还要去追人。”   “好!”   柯南一个轱辘爬起来,拉着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小兰跑了。   “等等,柯南?!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就给你解释,我们先下去!”   看着这小两口离开,中原中也轻笑一声,纵身跳了下去。   他化身一道红光,落到了一个小巷里。   小巷里,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靠在墙壁上,手里转着的正是中原中也的帽子。   “起来,继续打。”中原中也把断水抗到肩上,“我看到你带着斩月了。”   “诶,中也还是这么暴力。”警服怪盗摘下来自己的帽子,露出棕黑色鎏焰的短发,鸢色的眼睛被路灯映照出一片笑意,“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该收网了。”   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有人不紧不慢的走入了小巷,模糊的脸上,两个圆圆的镜片反射出渗人的光。   “好久不见,太宰君,中也君。”   “哟,安吾。”警服怪盗,也就是太宰治笑眯眯的打招呼。   “眼镜?”中也挑眉,“你们又搞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中也君。”坂口安吾推推眼镜,“我也很为难啊,太宰君突然要提前收网……”   “因为感觉这个契机很不错。”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   说来也有趣,坂口安吾,是中原中也的高中同学。   因为他身上有趣的矛盾感,假期来日本找中原中也玩的太宰(太宰的高中是在种花上的)决定和他做朋友。   不堪太宰治骚扰的坂口安吾无奈,不过最终也确实在吵闹中成为了朋友。   而安吾也不是普通学生,他早早被异能特务科内定,仕途一片平坦。   “组织的事啊。”中也皱眉,“这个应该用不到你亲自出手吧?”   “但我想看热闹。”太宰治坦然道。   “哼。”中原中也冷哼,突然挥刀,杀气逼人。   “叮——”   月色长镰出现在太宰治手中,抵住了断水。   “下次给我好好打一架啊。”   “嗨~”   ——   “柯南,现在你可以给我个解释了吧?”   展厅的一个角落里,冷静下来的小兰似笑非笑的看着柯南。   柯南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地狱。   他已经完全弄懂发生什么了。   黑!羽!快!斗!!   我让你帮我打消小兰的怀疑,可不是让你顶着我的脸去当怪盗基德啊!!   他在心里骂了快斗一万遍,发誓一定要让这混蛋好看,可是这对眼前的局势并没有任何帮助。   ——只能坦白了。   柯南痛苦的闭上眼:“其实……”   *   太宰治回到快斗家的时候,快斗正在和白鸦朝歌打架。   “放下我的酸奶!朝歌!也不要啄我的鞋带!”   “嘎嘎!嘎嘎啊!”   太宰治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歌,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中也该着急了。”   乱飞的白鸦站到了快斗头上,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太宰治说的是真是假。   “没骗你,我们的事办完了,改天请你吃肉干。”   朝歌点点头,伸展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快斗终于松了一口气,抱怨道:“中也哥家的朝歌简直成了精……”   话说到一半,朝歌突然杀了回来,对着快斗的头皮狠狠一啄,在快斗鬼哭狼嚎后满意的重新飞走。   快斗欲哭无泪的捂着脑袋:“这都行?!”   太宰治舒舒服服的把自己瘫进沙发:“事实证明,它比你聪明。”   快斗嘟哝了一声,坐到太宰治对面:“太宰哥你找的什么人啊,那一枪吓死我了,不是说好做做样子吗?”   “不是我的人,是费佳的。”太宰治耸耸肩,“你去找他算账吧。”   “啊,算了。”快斗挠挠头,“反正我也能躲过去。”   太宰治笑而不语。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太宰治想也不想的挂掉了电话。   “不接吗?”快斗问。   “新一的。你接吧。”太宰治似笑非笑。   “咳咳咳。”快斗正色,“为了不耽误他和他的小兰的二人世界,我把手机关了。”   两个坏蛋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第193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嘶。”   陆羽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兄长?”坐在对面的首领宰问。   他们正在四合院的大树下下棋。一盏宫灯从树枝上垂下,照亮棋盘上的纵横。   “没事。”陆羽摇摇头,“啪”的放下一颗白棋,“有两个小混蛋在干坏事。”   “修治和中也?”首领宰慢悠悠的落了一颗黑子。   他披着藏青色羽织,身上犹带一丝水汽平时束在脑后的那束头发散开在脖颈周围,被岁月雕琢过的容颜更显俊美。   “嗯,斩月刚刚和断水碰了一下,力度还不小,抽了我不少异能。”陆羽说起来也挺无语的,他仔细看着棋盘,落子,“简直就像我和我自己打架。”   “也不是第一次了,兄长应该习惯了才对。”首领宰飞快的落子,眨眨眼睛,“我赢了。”   棋盘上,四个黑棋连成一排,两头有空位。   “谁说的。”陆羽啪啪两下,在两头都放下白棋,“这不,堵死了吧?”   “兄长,你也一把年纪了,下五子棋就不要耍赖了吧。”首领宰谴责的看着陆羽。   “治君也一把年纪了,明天吃青菜的时候也不要耍赖才好。”陆羽悠然道。   “兄长这步棋走的甚妙,瞬间断绝了我的生机。”首领宰瞬间改口。   “是吧,只有我能走出这步棋,你就不行。”陆羽乐了。   这是家长特权。   首领宰只能叹服。   不过玩闹归玩闹,陆羽还是收拾了棋盘,结束了这局其实已经结束的棋,而首领宰明天仍旧要吃青菜。   “最近怎么样?”   陆羽示意首领宰先下。   “老样子,不过……我在新产品系统线后面给费佳的软件留了条路。”首领宰轻声道。   “告诉上面了吗?”陆羽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白棋,把它端正的摞在了黑棋上面。   “自然,只有销往外部的产品上搭载了程序。”首领宰跟着摞了一颗黑棋。   “就算你不给他留,他也能钻个洞的。早晚的事。”陆羽摞棋,“没事,我相信小费佳。”   “我检查过了,只要不触犯底线,程序就不会被激活。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这可是个大工程,一旦失败,后果严重。”   “这可是他自己选则的路呢。”   屋内,编写程序的费佳手指一顿,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米佳正高高的飘在天上,拿着手机跟养父母发消息。   黑白相间的棋子塔已经摞的很高了。   夜空之中,月色正好。   ——   被小兰一脚踢出会场的柯南正在黑着脸看手机。   黑羽快斗这混蛋不接他电话就算了,太宰哥也不理他!!   这么看来,那个跟中原中也打的有来有回的假基德肯定就是太宰哥了!   说什么安心准备高考,还不是过来了。   柯南气的牙痒痒,转头打给了中原中也。   “我什么都不知道。”中原中也干脆的说,“我就是接了个对付基德的单,这次没防住还得退钱。”   “但中也哥肯定看出来那是太宰哥了吧?”柯南道,“有一件事情。最后基德暴露出真面目的时候,那个狙击手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你想说这是太宰被背叛了?”中原中也听懂了新一的言下之意。   “是的,太宰哥可能会让人瞄准快斗,但不会让人瞄准小兰的。”柯南皱眉。   中原中也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他大概猜猜也能猜到。太宰治其实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但他也确实不会对新一和兰这么做。   “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太宰的算计,除了最后那一枪?”   柯南默认。   “那新一,你也该自己想一想。”中原中也沉声道,“我不知道到底这是不是太宰的算计,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太宰的。但如果不是算计呢?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呢?”   “我……”柯南被这个假设吓出一身冷汗。   “我也是碰巧赶到的。”中原中也道,“在不知道怪盗基德是敌是友,已经知道有狙击手存在的情况下,你还敢带着人一起往上跑……不管这是不是算计,新一,你都该吸取教训了。”   “嗯,我明白了,中也哥。”   “就这样吧,挂了。”   中原中也挂断了电话。   夜晚的街道上,小小的柯南陷入沉思。   从变小以来就一直在浮躁不安的心突然间就沉淀了。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难不成智商也跟着身体一起变小了吗?   “那个……新、新一?”兰的声音响起。柯南抬头,发现毛利兰正一脸别扭的俯身站在他面前,“刚刚我冲动了,你没事吧?”   月光下,小兰微红的脸颊是那么美好。   于是他又活起来了。   “我没事,我……对不起,兰。”   “我知道新一是担心我啦……”   月下,喁喁私语,丝丝情意。   ——   赤井秀一从黑暗中醒来。   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对了,今晚上跟组织的人一起去抓怪盗基德了。之后基德和羊那个著名的首领中原中也打的有来有回,他干脆开始放冷枪(放水)。   但那两个人打到一半换了地方,外面归琴酒和螺丝起子负责,不管他莱伊的事。   于是他转移了阵地,找了个视野更加空旷的屋顶。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在他成功转移出来之后,却完全没有发现基德和中原中也的踪迹。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琴酒的时候,有一只手悄然无声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赤井秀一这一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要知道,身为金牌FBI,极少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因此大晚上的来这一出,他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日本本土的那些怪谈。   不过在他缓慢的转身之后,就打消了这些荒唐的念头。   因为,伸手按着他的人,正式他刚刚在找的人——中原中也。对方飘在半空中,萦绕着红光,危险感溢出了冷厉的眉眼:“喂,你刚刚,开枪开的挺开心啊?”   赤井秀一的危险雷达开始疯狂作响。   而穿着警服的基德则一个遮掩后面绕了出来,语气揶揄:“和他废话什么啊,FBI的手伸的也太长了,直接断掉好了。”   赤井秀一猛然回头看清了来人,暗道情况不妙。   基德和中原中也居然是一起的?还揭穿了他的身份……   “二位是……”   但这两个人没有给他试探的时间。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一拳挥了上来!   赤井秀一早有防备的往后一闪,但警服基德已经悄然来到了他身后,顺势袭向他的脖颈……   最后的结果就是,赤井秀一在抵御了一会儿以后就被打晕了。   二打一,其中一个还是中原中也,不是异能力者的赤井秀一尽力了。   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在某个组织的审讯室?   他谨慎的控制着呼吸,没有睁开眼睛,静心感受周围的环境。   ——有点冷,还有风呼呼的吹。   就像在楼顶……   就是在楼顶。   他坐起身来,打量周围,发现这正是之前他被打晕的现场。   赤井秀一捂住后脑,陷入沉思。   所以那两个人打晕他干什么?只是为了报复他放冷枪?   “莱伊威士忌,不要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他已经在尽力装帅,但赤井秀一还是听出了一丝憨意。   毕竟他经常听着这个声音叫“大哥”。   “伏特加,你干什么?”赤井秀一皱着眉,一脸不解的回头看向端着枪的伏特加,“你不是在后方处理监控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我刚刚被人袭击晕倒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FBI的间谍了。”大晚上带着墨镜的伏特加努力露了个冷酷的表情,“大哥马上就到,莱伊,你完了。”   “什么FBI?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证据的。”赤井秀一神色不动,缓缓站起来和伏特加对峙。   “这句话还是等着我们把你抓回去以后再说吧。”伏特加道,“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就不要反抗。”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想偷偷坑害我?”赤井秀一冷笑,“在对付我之前不如想想,你是我的对手吗?”   伏特加还没来得及说话,通往天台大门中又走出一个人。   深色的皮肤,浅金短发,是波本。跟他一起到来的是苏格兰威士忌,这段时间,苏格兰负责保护波本,因此他们总是一起出现。   “什么情况?”看到他们对峙,波本也是一惊,他皱眉,“一个两个的都在这干什么?基德都跑了。”   “伏特加污蔑我是间谍。”赤井秀一恶人先告状。   “莱伊是FBI。”这是伏特加。   波本下意识拔枪对准了赤井秀一:“FBI?!”   “差点忘了,波本。”伏特加看向波本,“你是日本公安,当然会先对付FBI。”   波本——安室透、真名降谷零,闻言心里慌乱了一瞬间。   跟奇妙的是,赤井秀一的眼神居然飞了过来,正好和降谷零的撞上了。   赤井秀一:……   公安?   降谷零:……   呵呵,FBI?   而苏格兰反应极其迅速的掏枪,指上了——降谷零。   现在的场面有点尴尬。   而伏特加他还在输出!他又对上了苏格兰:“苏格兰,要不是看到间谍名单有你,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和波本是一起的。”   苏格兰:啊这。   降谷零指着赤井秀一的枪口缓缓移向了伏特加,嘲讽道:“伏特加,你未免有些过分了吧。你怎么不说琴酒是间谍,贝尔摩德是间谍?”   就在几人对峙之时,通道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红发的木讷男人走了进来,看清楚这个复杂的场面后说了声“打扰了”,就退回了门内,并试图关上门。   “等等,螺丝。”伏特加出声,“你先别走,他们三个都是间谍。”   “间谍啊。”代号螺丝起子的织田作之助愣了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有,我的代号是螺丝起子,不是螺丝。”   “你……”伏特加被这个男人的脑回路震了一下,重复道,“他们都是间谍!”   “伏特加,够了!我们不是……”赤井秀一试图解释。   “我知道啊。”织田作之助自然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也是吗?”   伏特加:……   空气突然焦灼了起来。   而织田先生居然还接了个电话:“我找到他们了,嗯。好,现在就过去。已经找到总部了?好的。”   他挂上电话,看着其他四个人:“找到组织的大本营了,跟我打过去吗?”   “螺丝,你……”降谷零神色复杂。   “一起吧,你们回去还能带点东西。”织田作之助坦然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对了,我也是间谍。”   苏格兰终于憋出一句吐槽:“看出来了……” 第194章 永不结束的奏鸣曲   “太宰哥,你笑什么?”   一身怪盗打扮的快斗不解的看向身边的太宰治。   这人从刚才开始就在笑了,明明他们是在准备潜入,太宰治却笑的不停发抖。   很不严肃好不好?   在哄走朝歌以后,太宰治神神秘秘的问快斗要不要去看热闹。   然后在快斗犹豫的时候加了一句:“和黑羽叔叔有关。”   那快斗就必须去了。   他已经知道当年那些事了,有个组织为了取得包含永生秘密的宝石“潘多拉”而害死了他的父亲。   快斗想要查明所有的真相。   于是他们就连夜出发,去了太宰治口中“热闹”的地方。   一个从地下车库进入的基地。   顺便一提,快斗表示太宰治的滑翔翼玩的不错,不比他差。   然后他们准备摸进基地的,结果太宰治突然开始笑了,半天也不停,让快斗非常想偷他的耳机。   “好了好了,不笑了。”太宰治收敛了笑意,“快走吧,最佳观众席就在前面,晚了就赶不上了。”   于是这两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潜入了基地,躲过重重防卫,溜到一间非常核心的电脑房顶上蹲着了。   有点容易啊。   “太宰哥,我们……”   “快斗,还记得那个谋害了黑羽叔叔的组织吗?”太宰治轻声道,“组织成员以动物名为代号。而眼下这个组织,则以酒为代号。两个组织虽然不同,但有共同点。”   “什么?”黑羽快斗问,心中却有了决断。   “他们都追求永生。”太宰治嘲讽一笑。   “他们的背后……”快斗喃喃。   太宰治却话锋一转:“而一年前,酒厂组织彻底吞并了动物园,吸收了对方的底蕴,也开始寻找潘多拉。”   “而我们借着‘怪盗基德复出’这件事,调走了酒厂里背后势力比较麻烦的间谍……”   快斗没有顾上吐槽这两个外号,而是怔然:“所以,今晚就是决战?”   “今晚就就是决战。”   太宰治弯了弯眼睛,语气带着薄凉与冷酷:“毕竟,组织已经没用了。”   话音未落,忽然警报大作。   “来了。”太宰治轻笑。   在快斗看不见的地方,一群身穿黑西装的暴徒和一些武装的年轻人闯入了基地。两边的领头人银发的绅士广津先生和两个黑发的少年。   “就算是要扔掉的垃圾,也应该有点用处。”太宰治嘻嘻一笑,“便宜港口黑手党啦。”   组织被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等人渗透多年,因此这次入侵轻松无比。但仅仅是这样,还称不上“热闹”。   “哐当”一声,这间房间的门被排斥开了。几个黑手党的成员涌了进来,广津柳浪推推眼镜:“资料全部拷贝走,用羊那边提供的程序!”   快斗看了一眼太宰治,得到一个神秘的wink。   那几个成员开始入侵电脑,窃取信息。那个黑短发两鬓斑白的少年站在门口冷冰冰的道:“希望你们遵守约定,不多拿不该拿的。”   “当然,芥川君。”广津先生微微欠身,“港口黑手党永远是羊的盟友。”   少年芥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灰色的眼睛犀利的锁定着几个人的行动。   一会儿之后,黑手党们完成了任务。精华资料被拷贝进几块不同颜色硬盘,放到了桌子上。   “按照之前说的,药物研究相关资料归我们,人脉方面的资料给我们,其他的平分。”芥川慢慢的走过来,伸手去拿其中几块硬盘。   异变突生。   一个黑手党成员突然笑了。然后,□□的光芒亮起。   “罗生门!!”黑红色的布刃袭了过去,却落了个空。芥川怒道,“黑手党这是什么意思?”   “呀呀,在下可不是黑手党啊。”一个优雅华丽的男低音响起。光芒散去,那个黑手党成员已经成为了黑衣黑帽的怪盗。   “在下怪盗黑鸦,幸会。”男人微微一鞠躬,手中一块硬盘瞬间消失不见,“打扰诸位十分抱歉,在下这就离开。”   “东西留下!”广津先生出手了。   “这个东西,可不能落到你们手里啊。”黑鸦轻笑,想要脱身,却被芥川和广津的异能力缠住了。   快斗怔怔的看着黑鸦,一个不可思议的幻想从他心底升起。他死死盯着那个优雅灵活的身影,无法把视线挪开哪怕一瞬。   “快斗。”太宰治弯了弯眼睛。   “啊……”无意识的声音从少年嗓中溢出。   “下去吧你!”坏蛋一号把坏蛋二号推了下去。   “哎哎?”   “还有一个人?是一伙的?”   “都留下吧!”   于是白衣的怪盗加入了战局。手忙脚乱仅仅是一瞬间,快斗飞快的掌握了节奏,配合着黑鸦开始了反击,默契的不可思议。   他们背对背,又交错,一样的扑克枪,一样的身法。   错身之际,快斗依稀看到了黑鸦似乎在笑。   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   似乎有点丢脸……于是白衣的怪盗也露出了一个张扬的笑容:“要上了哦!”   “了解。”黑鸦一扬披风。   黑白的羽毛交错着落下。在这密不透风的围攻中,两人居然同时消失不见!   “逃了?!”芥川睁大眼睛,“追……”   “哟!”   话还没说完,一只太宰治从天而降。   正好落在芥川的罗生门上。   “太宰先生?!”   “太宰君?”   芥川和广津先生一齐惊呼。   “好久不见,广津先生~好久不见,小龙之介~”太宰治笑眯眯的挥手,“嘿咻”从罗生门上跳了下来。   “刚刚的情况,您……”芥川低声问。   “没事,没事,我知道,让他们离开好了。”太宰治摆摆手,“你们继续分其他的资料,我和小龙之介聊会天。”   “太宰先生……”芥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他有些无奈道,“不要戏弄在下了。”   “嘛,嘛,小龙之介也长大了啊。银酱呢?当年你们都是这——么矮的小朋友,没想到也长得跟中也一样高了。”太宰治夸张的比了比膝盖的位置。   芥川抽抽嘴角:“银在外面搜寻组织的成员。太宰先生,您下次可以当着首领的面这么说……”   “这可不行,中也这不是不在吗。”太宰治哈哈哈的笑了。   他们在这里聊天,快斗两人已离开了基地。   他们面对面站在一座建筑顶端。   月凉如水,夜风猎猎。   “你……”快斗开口。   黑鸦却不等他说完,就纵身一跳,带着滑翔翼投入夜幕。   “喂!”   快斗也跳了下去。   黑白两道身影交错着,像两只大鸟,飞向了远方。   ——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些都要带走吗?”坂口安吾露了个苦笑。   “当然,这都是必备的科研资料。”茶色卷发的纤细少女犀利道,“请务必轻拿轻放,不要磕碰了。”   “了解了,宫野小姐。”坂口安吾叹气,指挥部下们道,“按照宫野小姐说的做。”   “抱歉啦,坂口先生。”一个长发温柔美人歉意的欠身,“志保就是这样……”   “姐姐。”冷静犀利的宫野志保在面对自己的姐姐时却露出了少女娇态,她跺了跺脚,“我又没说错。”   “没关系,明美小姐。”坂口安吾挥挥手,“宫野小姐这样的科学家放到哪里都会得到尊重的。”   “你看吧。”志保有些小得意。   正说着,坂口安吾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一边,不过打电话的声音还是溜进了宫野姐妹的耳朵。   “是的,我这边已经在转移了……”   “FBI?过来了就过来了吧,我出去……”   “不用了,我们已经来了。”   一个红发的青年带着一个方脸的憨憨男人、一个黑发绿眸的高大男人,拨开工作中的人们向坂口安吾走了过来。   “织田作先生,你还是那么直接啊。”坂口安吾挂断电话,忍不住吐槽。   “莱伊说要来这边,我们也要来这边,所以就一起来了。”织田作之助诚实道。   “好吧好吧。”坂口安吾揉揉眉心,茶褐色的眼睛犀利的看向了赤井秀一,“这位FBI探员先生,有什么指教?”   “其实他不是来找你的,老大。”方脸的伏特加突然道,“这个FBI是来找他的女朋友的?”   女朋友??   坂口安吾的神情险恶了起来:“宫野小姐是日本珍贵的科学家,我们有权怀疑贵方目的不纯……”   “那个,坂口先生。”宫野明美跑了过来,俏脸微红,“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   她抬眼看向赤井秀一:“大君!”   “明美。”赤井秀一冷峻的五官柔和了一刻,“抱歉,瞒了你很多事。”   坂口安吾:“……”   算了,等会再跟FBI算账吧。用太宰君的话说,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驴踢的。   他转头看向伏特加,严肃道:“伏特加,你辛苦了。”   伏特加同样严肃回答:“老大,不辛苦!”   宫野志保“噗”的笑了出来。   一种解脱感油然而生,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组织,终于消失了啊……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她也不知道,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这样坚信着。   “对了,安吾。”织田作之助道,“我来这里是来拿解药的,就是变小药的解药。”   “为了工藤君是吗?”坂口安吾也知道这个事,他转头看向宫野志保,“宫野小姐……”   “啊,那个药。”宫野志保愣了愣,“目前还没有稳定的解药啊……”   这个药物是她为了规避组织的要求研制的,哪个倒霉蛋中了奖吗?   ——   昏暗的房子里。   金发的女郎手中握着短匕。   杀机一闪而逝——   组织的创始人,首领。   就这样轻易死去了。   “老板?”贝尔摩德平息一下激动的呼吸,接起了电话。   “琴酒会去接应你。你们去俄国避一段时间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费奥多尔那有些阴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恭喜你,取得胜利。”   贝尔摩德坐倒在地上。   胜利了啊。   “我明白了……谢谢老板。”   “不客气。”费佳轻笑,“我今天心情好。”   一只雪白的猫头鹰站在椅子背上歪歪头,表示好奇。   费佳挂掉电话,轻轻摸摸海瑟薇的背:“听音乐吗?”   米佳已经抢先占据了大提琴。   费佳掀开钢琴的琴盖。   乐曲悠扬。   在自己卧室的陆羽翻过一页书,唇角勾起一抹笑。   奏鸣曲,永不结束。 第195章 用不结束的奏鸣曲(完)   下半夜,Lupin酒吧。   “终于结束了啊。”坂口安吾满足的喝了一口番茄汁,“比预想中要顺利。”   “公安那两个人把其他的小据点都围了,琴酒脱离,不知所踪。”织田作之助抿了一口酒,“我没再关注了。”   “没关系,我这边有关注。”太宰治把脸贴在吧台上,瘫成了一只猫猫虫,“呐,小作~”   “嗯?”   “终于结束卧底生涯,有什么感想呢?”   “一定要说的话,我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织田作之助歪歪头,“薪水很丰厚,可以自由的吃咖喱饭。啊,还能救人。”   组织让他杀的人,其实都在羊的成员(还有琴酒)的帮助下偷渡走了,而他还偷走了不少组织想笼络的高尖人才。   “这样啊。”太宰治的脸往一边偏了偏看向织田作之助,“对下一份工作有想法吗?”   “我这边很欢迎织田作先生的。”坂口安吾道。   “跟中也抢人的话,小心他揍你喔。”太宰治笑眯眯,“他越来越暴力了。”   “只要织田作先生自愿的话,中也君才不会这么做。”安吾摆摆手。   “说的也是。”太宰治坐直起来,“这样的话,侦探社那边也很适合小作啊!或者小作可以做我的搭档,无国界异能处理员,很帅的!”   “唔……其实我有一点想法了。”织田作之助说。   “什么?”   “我想试试去孤儿院当义工。”红发的青年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因为很想试试接触小孩子……”   “酷!”太宰治一拍桌子,“老板,给我一杯牛奶!这么有趣的工作,应该要干杯才对!”   “可我还只是在设想……”   “不重要不重要!”   “而且织田作先生一定可以的,总觉得你的气质十分符合呢。”   “好,干杯,为了小作的新工作!”   “干杯!”   杯子相撞的清脆声响彻了整个时光。   ——   太宰治走进了武装侦探社。   “好久不见~”   “太宰?”乱步含着糖果含糊道,“你怎么来啦?”   “来给你们送人。”太宰治笑嘻嘻的让开,“锵锵锵——”   身后是一个挺拔瘦削的少年,他黑发白鬓,身旁还跟着一个长发白净的少女。   “太宰,来玩也不提前说一声。嗯?这不是芥川兄妹吗?”与谢野晶子走了出来。   “与谢野小姐,乱步先生。”芥川龙之介带着妹妹银行礼。   “嘛,中也说他们需要锻炼一下明面上的处事,我就把他们带来了。”太宰治挥挥手,“我去找社长~”   “社长不在啦,去找一个叫什么国木田的了。”乱步哼了一声,看起来极其不高兴,“居然让社长亲自邀请加入……”   “我也是社长亲自邀请的。”另一边的金发青年突然开口,看起来有些欠扁。   他穿着一身格子侦探装,手里是没有烟草只能用来耍帅的烟斗,桌子上还坐着小人偶。   “可恶的绫辻行人!”乱步气鼓鼓,“侦探社是为了我建造的!”   “是社长主动找上我的。”   “侦探社的核心是乱步大人!!”   “是社长主动找上我的。”   “社长会同意的。”与谢野无视那边幼稚的两人,对太宰他们微笑,“先进来吧。”   “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太宰治一挥手,和与谢野一起带着芥川兄妹去了茶水间。   “茶来了……哎??芥川?”一个冒冒失失的白发少年端着茶跑过来,然后被吓了一跳。   “中岛敦。”芥川对少年点点头。   “好久不见,小老虎。”太宰治挥挥手,“在这边呆的怎么样?还有小镜花呢?”   “镜花去买东西了,这边很好。”中岛敦挠挠头,“那个,芥川是要在这边工作吗?”   “如果取得同意的话。”芥川答,“会留一段时间看看。”   “那就请多指教了。”敦轻咳了一声,“芥川这么强,一定能救下来的。”   “在下还差的远。”芥川皱眉。   “嘛,小龙之介,不要这么严肃嘛。”太宰治拍拍芥川的肩膀,“你们以前不是玩的很好吗?”   “还好吧……”中岛敦小声道。   那时候,太宰治、费奥多尔跟着他们神神叨叨的新朋友涩泽龙彦,摸到一家孤儿院,去寻找“异能之光”。   结果那只是个不会操控异能力的小家伙。   涩泽龙彦有些失望——他跟着新朋友见过了不少人性之光,尤其是那几位超越者,因此对一个不能完全掌控自己能力的小家伙就不是很感兴趣了。   太宰治看孩子过的挺惨的,又想起来之前在贫民区捡到的芥川兄妹,干脆把人带走送到羊去了。   去和芥川兄妹一起训练。   敦在羊养了一段时间,从被芥川打趴发展到能和芥川打的有来有回。后来机缘巧合,他加入了武侦,这才和留在羊的芥川兄妹分开。   镜花则是来实习的小姑娘。她的妈妈是政府的人,她树敌太多,为了防止女儿被伤害,选择把自己的异能力用特殊手段交给女儿。只是这项技术还不成熟,因此镜花的异能力不太听话。   为了解决这件事,泉夫人动用人脉找到武装侦探社,把镜花送来实习了。   太宰治见过一次那个小姑娘,乖巧又可爱,挺有意思的。   不过,没有他太宰治可爱。   毕竟,津岛修治,绝世可爱!   “对了,弗朗西斯要开自己的侦探大赛了,乱步他们去吗?”太宰治想起来一件事。   “不出意外的话就去。乱步桑和绫辻君还想分个胜负呢。”与谢野摇摇头。   “弗朗西斯说,他那边的爱伦坡一直念叨乱步。对了,他还从海里捞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应该也很有趣。”太宰治捏着下巴,又看向中岛敦,“横滨玩的怎么样啊?”   “很,很好!您推荐的地方都十分有趣!”   “那当然。小龙之介,你也要带着银多逛逛,东街的游乐场就很不错……”   “太宰。”与谢野若有所思,“侦探大赛你不去?”   “嗯。”太宰治点点头。   “弗朗西斯不是一直叫你们去玩吗?”与谢野好奇。   “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宰治摇头,“几年前我和中也不是出国吗?遇上飞机失事那次。当时中也救了全飞机的人,就包括弗朗西斯的宝贝女儿。”   这事与谢野晶子知道,她点点头。   “然后那小丫头就看上中也了。”太宰治惆怅,“明明是一起出现的啊,我不帅吗?”   “太宰先生很帅。”银小声道,“但中也先生……”   帅的更吸睛。   “我伤心了!”太宰治捧住心脏处,做了个哭兮兮的表情,“晶子姐姐……”   “看我也没用,我也选中也君。”与谢野失笑,“而且,对那个女孩来说,中也君才是拯救她的英雄吧。”   “是啊,不过中也没那根弦,他一直拒绝人家。”太宰治收起玩闹的委屈,耸耸肩,“但对小姐姐太冷漠也不好,时间长了他也说不出不好听的话,干脆就避着了。”   与谢野懂了:“所以你也跟着避开了。”   太宰治点头。   “这次来着呆几天?你不是要高考吗?”   “这就走了。”太宰治站起来,“我回家一趟,然后就回去准备考试。”   回家。   太宰治有很多个能被称为家的地方,但要说最认可的,还是青森的房子。   太宰治最初的家。   傍晚,他告别侦探社,来到了小楼门前。   门口的花坛种着密密麻麻的苜蓿草。太宰治俯身摸了摸,眼神迅速温软了下来。   他想起了一段过去。   陆羽曾经给了他一盆植物,但他没有成功养出来。作为补偿,陆羽在之后又给了他一盆。   这一盆太宰治认真浇水了,然后,他养出了一盆草。   面对弟弟嫌弃的质问,陆羽振振有词:“好养活啊!”   不久后的某天,太宰治和陆羽在街上闲逛,好巧不巧的遇到了熟人——津岛家主。   他们都看清了彼此。津岛家主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神色复杂。   而陆羽则完全没有在意,牵着太宰治离开了。   只是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相遇。   但太宰治却为此生出了一点难言的失落。陆羽看出了这点失落,他带着太宰治回到了家,找出了这盆草,选了一棵拔下来。   “小治,你知道吗,这种草基本上都是三叶的,极少数会出现四叶。因为稀缺,也被看做幸运的象征。”   “可是,六六,你找的这棵草,有五个叶子啊。”   “是吗?”记忆里的青年笑的温柔又自信。他撕下了一片叶子,得意洋洋,“看,四片了。”   有点耍赖。   “没关系哦,小治。”他摸摸弟弟的头,“命运不给你幸运,我给你。”   而他真的做到了。   在那之后,两人就把那盆草移植到了花坛。年复一年,花坛已经被占满了。   太宰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四叶草,心中暗叹自己果然倒霉,干脆放弃了,转身推开家门。   夕阳斜照,光尘飞舞。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布满着回忆。   太宰治缓缓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去年这里刚刚被换成了万圣节风格,看起来有些诡异。太宰治没有看自己熟悉的房间,而是走到了置物柜前面。   这里曾经空空荡荡,现在则被象征着羁绊的物品塞满了。   一多半和陆羽有关,剩下的一小半和陆羽间接有关。   太宰治找到一个小小的投影灯。   他摸摸这个有点陈旧的灯,合上了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他确实不够幸运,那大概是因为,他全部的运气都拿来和另一个人相遇了。   六六哥哥。   ありがとう。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第196章 Beast·余音   首领宰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路上人来人往。这里看起来和主世界甚至兄长所在世界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庸扰。   首领宰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里,但既然已经可以回来,就应该回来。   回来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个了结。   现在想想,当年还是太偏执了。他做那些事情,让兄长来评价,大概只会得到一声叹息吧。   扩张港口黑手党固然是加强保护横滨乃至日本力量的最直接方法,却也是牺牲最大、最不稳定的一种。   把未来、把保护世界的任务交给敦和芥川,其实也是很不负责的做法。   首领宰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做法只能保护的了世界一时。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没有谁能看透人心,哪怕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新双黑能保护好“书”,保护好世界。哪怕他们能安稳度过“已知”,那更遥远的未来呢?想的长一点,等他们老去呢?   还有港口黑手党,虽然他安排了很多后手,但失去了作为核心枢纽的他,肯定会迎来一定的震荡乃至回缩。   要说首领宰没有别的办法……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当年就是选择了最决绝、最狂妄、最自私的手段。   做完想做的一切,收获了“完美”的结局,平静的拥抱死亡,彻底抛下这个孕育了他的世界。   他很清楚,这是抛弃。   并不是“世界被拯救,太宰治已经不被需要了”,而是“世界被暂时拯救,太宰治已经不想要了”。   而现在的首领宰站在街头上,回忆起过去,不由得恍然。   原来过去的选择,一切的所作所为,说白了,还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荒芜。   而现在,荒芜已经被温柔的覆盖,他得以更加平和的去看待这个世界。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算了,时间有限,还是赶紧行动好了。   虽然让兄长一个周以后来,但首领宰清楚,最迟后天晚上,陆羽就会找来了。   平时多洒脱的一个人,到了这种时候就会像老婆婆一样。   披着藏蓝色广袖外套的温雅青年摇摇头,抱着重新变回历史课本的“书”走上了横滨的街道。   并不掩饰唇角的一缕浅笑。   ——   次日。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穿着首领特供黑大衣和红围巾的中原中也正躺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架上桌子,文件在身边洒了满桌满地,脸上的神情复杂无比,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门口响起来敲门声。   “进。”中原中也赶紧收起长腿坐直,轻咳了两声,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坐正了。   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厚重大门又在他们身后关闭。   “中也君。”   “首领。”   前者举止洒脱,有着略带紫色的长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他戴着一个笑脸面具,能看到一双紫意莹然的眼睛,声音醇厚。   后者则是有着微微凌乱白发的青年,他双手背负在身后,神色坚毅,紫金双瞳灿然有神。   “先生,敦。”中原中也点点头,“你们终于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带着面具的人略有笑意的问,他示意了一下地上凌乱的文件,显然是看出来刚刚的中原中也是何种姿态,“很久没有看到中也君这样的困扰姿态了啊。”   “先生就不要打趣我了。”中原中也双手交握,手肘支在桌面上,“我刚刚接到的这份情报……”   他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表达方式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首领中从文件堆里选出来一份递了过去:“你们自己看吧。”   面具男沉吟一下,接过了文件。   “敦君,你也来一起看吧。”   “好的,老师。”白发的青年点点头,一起过去查阅文件了。   正是森鸥外和中岛敦。   当年首领宰“死亡”,中原中也临危受难,成了新首领,用最快的速度震慑了混乱的黑手党。   之后,他又光明正大的追查“先代之死”,最终发现原来先代首领太宰治是被一个来自美国的异能组织害死的。   中原中也亲自带人出征,打散了那个组织,给先代首领“报仇成功”,基本上稳定了地位。   但之后的发展并不顺利。   原因很简单,先代的首领宰用了四年的疯狂工作,把港口黑手党扩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作为接班者的中原中也,在谋略方面虽然也远胜于常人,但并不擅长这一类的工作。更何况,从性格上讲,中原中也并不是守成之人。他更欣赏大开大合的阳谋,和太宰的统领完全是两个类型。   所以,哪怕首领宰留下了足够的后手,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还是出现了回缩。   之前的横滨,黑夜常笼,白昼隐匿,黄昏偶现。现在的横滨仍然是这样,但黑夜却已经不再是一片完整的天空。   就在颓势逐渐暴露,中原中也头疼不已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上上任首领,被首领宰谋杀的森鸥外。   他还带着之前失踪的中岛敦,这家伙现在已经成了森鸥外的义子。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敦最后选择的称呼是“老师”。   森鸥外拒绝了中原中也的让位,选择埋名隐姓做了一个影子。   在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的帮助下,港口黑手党成功把“回缩”的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上,开始有规律的放弃没有必要的东西,尽量保留住所有的核心。   中原中也本人则迅速成长了起来,开始消化这些力量。   有朝一日,属于太宰治的港口黑手党会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会是中原中也的黑暗帝国——   现在,他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因此森鸥外想象不到,能让对方失态成这样的情报。   他带着好奇翻开了文件,里面的内容就这样映入了他和敦的视野。   中原中也就挑着眉毛观察他们——重点是虽然成长了但仍然不够老辣的中岛敦。   呆滞、震惊、怀疑、惊喜、忧虑、愤怒、悲伤……   中岛敦的脸仿佛成了一个调色板,情绪之丰富、变化之快,远超中原中也预料。   硬是把本身也很纠结的中原中也给逗笑了。   森鸥外则看不出什么大反应。他沉默着把这份资料一点点、详细的看完,确定没有遗漏一个字后放下了文件。   “中也君想怎么做呢?”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了,虽然不明显。中原中也想,原来即使是森先生,也不能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啊。   或者说是因为他成长到足够发现森先生的情绪变化了?   这个发现并不能让他多么开心。   “我不知道。”中原中也干脆的说,“怎么说呢……理智告诉我这应该是假的,离谱的可笑。但直觉告诉我,这家伙搞出什么事来都很正常。”   森鸥外不说话。   “说到底,我本来就不信,那个混蛋会那么简单的死掉。”   “可是……”敦试图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他知道的远比另外两个人多。   “书”的存在,太宰先生交付的秘密。虽然那天不久后,“书”就被太宰先生隐匿起来了,但中岛敦相信那些隐秘绝不是虚假的。   那是……   那是太宰先生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但、但……   但太宰先生的话,骗过他、骗过芥川也是很轻易的吧?或许还有其他的安排呢?他只是去往暗处保护书呢?   这份轻飘飘的文件就这样扰乱了三个人的情绪。而这份文件很短,短到甚至只有两页,大部分还是图片。   港口黑手党的探子发现,一个有着俊美面容、身着唐风广袖外套、发尾束起的青年出现在自家势力内的咖啡厅中。   他温文尔雅,颇有文采,和一位老先生聊了不少古典文化。他还很有爱心,抬手接住了爬不下树的猫咪。   而探子把资料传回来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家伙,自称“太宰治”。虽然他没见过这位可怕的先代首领,但至少名字是知道的。   这类文件并不紧急,一般来讲只是个消遣。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敌方势力的试探,要是平常,中原中也只会一笑而过,顺便吐槽一句同样叫太宰治,看看人家,再看看那条青花鱼,怎么差距这么大。   要不是照片上这个抱着狸花猫笑的一脸恶心的家伙长着一张和青花鱼一模一样的脸的话,他真的会这么做。   可惜,没有巧合能巧到这个地步。   “如果是想用太宰君来扰乱视听,那这个策划者未免太过拙劣了。”森鸥外半开玩笑的道,“中也君走不开的话,我去试探一下?”   “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了……算了,就是让你们知道这件事,心里有个底。”中原中也伸手压住了那份文件,黑手套在白纸上格外醒目,“我……我再想想吧。”   “随心而动即可。”森鸥外若有所指的点点头,带着沉默的中岛敦离开了。   “这如果是真的,就好玩了啊。”中原中也喃喃自语,“这港口黑手党真跟先代复活过不去了?”   他望向外面的天空。   像极了那天离开时,他回首看向公寓楼时的天空。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活着的太宰治。   好像已经过去好久了啊……我居然也到了回忆过去的年纪了。   中原中也对着窗外看了半天,豁然开朗。   想那么多干什么?总归是太宰那混蛋的错!!   他按动了某个按钮,落地窗缓缓滑开。   黑衣的首领在狂风中肆意一笑,跳了下去。 第197章 Beast·余音   被中原中也找到的时候,首领宰正在酒吧里。   Lupin酒吧。   这里汇聚了他太多的不甘和向往。无数份失去友人的记忆和最后的枪口,满是欢声笑语却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和真实却陌生的织田作。   我以为我不会在乎的。   首领宰想。   他很清楚,他自己世界的织田作之助,这个读懂了“太宰治”孤独的存在,只会视他为敌人。   ——这正是他亲手缔造的结果。   看吧,织田作之助。虽然我知道所有的“我”都会成为你的好友,但不代表我也会。   看啊,所有的“太宰治”都失去了“织田作”。就像一个大型游戏,没有一个“我”能完成这个结局,那我就要去做这个——毕竟,其他的结局,别的我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只是在找一个虚无的目标而已——首领宰的内心,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还有什么办法呢?世界只是一场宏大却虚幻的美梦,梦里的主角看到了外面的真实,却无法触及、无心挣扎。   就这样吧。   拿到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拥抱一场真实的死亡,取得一个完美的落幕。   但最后去找织田作之助告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在乎。   就像他一见到兄长就失去了自制力,变成十岁的“小治”一样……   织田作的影响对他更大。   那种在最后时刻被读懂、被理解、仿佛被温柔的拥抱了,却又被抛下、被推开、被嘱托活下去、被独自留在人间的感觉。   他承受了无数次。   现在他尝到不一样了,独属于他的待遇。   枪口。   ——别这么对我,织田作。   这不是他在悲伤,而是无数个“太宰治”在悲伤。   那他自己呢?   他也有不甘心的吧。   织田作,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保护了一整个世界呢。虽然你不知道、虽然全是我自以为是,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也该对我好点吧?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想法徘徊在他的心底。   “想要的,要说出来啊。”陆羽曾经这样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吃螃蟹?”   可他连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人总是要成长的。过去想不清楚的,也会在某一天幡然醒悟。   他果然还是想要“织田作”。   就像兄长一样。过去,陆羽是陆修治的六六哥哥。首领宰拥有陆修治的记忆,他甚至可以说自己就是陆修治。   可是,不一样的。   我想让你看着我——   不是千千万万个太宰治,就只是我而已。   而兄长收到了,他拉住他了,他成了陆修平。   对修治和修平,是不一样的。   “六六哥哥”和“兄长”,也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其他世界有过的嬉笑三人组,和他陆修平没有朋友孤零零的离开世界,是两回事。   “我的孩子,你确实,什么也没得到啊……”   所以,现在他来找了。   到目前为止很顺利。   红发的男人就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认出这个来自种花国的陆先生就是先代首领。   他们正在聊文学,首领宰冒用了陆羽的身份,分享自己在旅行中写作的经历。   哪怕他除了报告和论文其实没多写过一个字,也能伪装作者伪装的滴水不露。   “原来织田先生已经开始写作了啊。”首领宰心中唏嘘,没想到鸽子也有不鸽的时候,“有投过出版社吗?”   “还没有,都是一些很零散的东西。”织田作之助摇摇头,“记录了一点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其实很无趣,大概没有什么人会看吧。”   写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真正拿起笔,才能知晓其中的困难。   织田作之助无数次想拿起笔,又无数次放下了。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始写作——   因为贫穷。   他抚育的孤儿,已经到达了三十个这个可怕数字……   武侦的工资再高,也填不上这个无底洞啊。   “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首领宰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睫洒下浓影,薄唇勾起弧度,“我觉得织田先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那么你写出的故事也肯定会非常有趣的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有携带稿子。”织田作之助喝了口威士忌,“我比较喜欢手写。”   “很多作家都有这个习惯。”首领宰点点头,做出遗憾的神情,“看来我看不到织田先生的大作了。”   “真的只是随便写的东西。”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我的手机里有几张稿件的照片,不介意的话……”   首领宰笑眯眯的伸出手来。   当然不介意,摩多摩多!   “这个故事,真不愧是织田作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感觉很合适。”   慢悠悠的看完了几张照片里的文字,首领宰抬起头来说道。   “当然。”织田作之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他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非常有趣呢。不过,作为小说的话,我感觉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首领宰放大图片,开始侃侃而谈,“比如这里,这种转变是否有些生硬了?”   “的确。”织田作之助恍然,“是有这样的感觉。那该如何改进呢?”   “不如写一点心理活动?”   他们开始对着这几张照片讨论起来,连期间有人坐到他们旁边默默倾听都没有在意。   照片拍下的内容并不多,很快就讨论完了,织田作之助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他第一次跟人这样讨论写作,很是新奇。而且对方眼光独到,一针见血,兼有写作方面的经验和奇思妙想,给织田作之助打开了不少新思路。   “真高兴认识织田作呢。”话题结束后,自称姓陆的青年带着点满足的呼了口气,站了起来,“虽然很开心,不过我也该走了,有人来找我了呢。”   在他身边,从他们讨论到一半就出现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他戴着帽子,盖住昏暗灯光也无法使其暗淡的橘发。两人交流时,他就默默的点了一杯红酒,边喝边听。   一直到现在,才发出了声音。   首领宰笑容不改,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冷哼。   织田作之助看看他,又看看戴帽子的男人,点了点头:“好的,有机会的话,以后继续交流。”   “为什么要等有机会?”首领宰歪头,“我们可以创造机会的,比如,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被人主动要联系方式,还是个男人,难免有些愣。但看向对方笑意盈盈的鸢眸,他不由得同意了:“好。”   成功开启了交友第一步,首领宰心情轻快极了。他回头看了看身侧戴帽子的男人:“走吧,出去说。”   帽子男——中原中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酒杯,离开椅子走到他身边。   “那,我走了哦,织田作?”首领宰走了几步,又认真的看向红发男人。   “再会,陆先生。”织田作之助抬头回望,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情绪。   “那个……”在首领宰真的转身离开后,织田作之助开口叫住了他。   “嗯?”首领宰回头,仍然是温和的浅笑。   “没什么。”织田作之助似乎犹豫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啊,他认出我了。   首领宰脸上的笑容的扩大了几分。   “我也是。对了,织田作,你认为,杀人者是可以得到救赎的吗?”   织田作之助怔住了。   首领宰不再说话,他低笑一声,转回身来,轻步离开了。   中原中也则默默的跟了过去。   “你呢,中也?你觉得,杀人者,是可以得到救赎的吗?”走远了一段距离,首领宰才开口。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中原中也冷静的说,“杀人也好,暴力也好,都是我的手段。我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救赎,我只知道,我脚下的路,不曾背叛我的心就够了。”   “嘛,时间真是很神奇啊,小矮子也成长到可以说出这么文艺的话的地步了。”首领宰啧啧称奇。   “总没有你变化大,陆先生。”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现在总该解释一下了吧,你这混蛋首领?”   太宰治这个人的感觉太独特了。哪怕他不再深沉,不再黑暗,去掉绷带,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一看到这个家伙中原中也就知道了,这个就是太宰治。   绝无虚假。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么讨厌的青花鱼味了!!   “现在你才是首领。”不是首领的首领宰轻笑,“而且,我也没有和小矮子解释的理由吧?”   “说的还真是轻巧啊。”中原中也眯起眼睛,“当时你把我支走,转身就变成了尸体;我不得不当了首领,处理你的烂摊子,每天忙到死;现在突然知道你是假死,又跑出来露头……”   他露了个狰狞的笑:“没有跟我解释的理由?那我就打到你开口——”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啧,小矮子当了首领,怎么还是只知道用暴力。”首领宰灵活的躲过中原中也的袭击,“而且,我可不是假死哦。”   中原中也的拳头擦着首领宰的发梢挥过,然后停在了原地:“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不是此世之人了。”首领宰平静的解释,“我生活在监视之下,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抓我回去了。”   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异能力吗?!兰堂那样的?不对,你的人间失格……”   首领宰突然露了个微笑:“逗你的,真信了?不过,中也,再见到你,虽然有点烦,但也挺开心的。”   中原中也生气都忘了,他睁大了眼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青花鱼疯了!!! 第198章 Beast·余音(完)   “你……”   难道我真的认错了?这个人不是太宰治?不可能啊……   首领宰噗的笑了:“哈哈哈,看看你的表情,这可真是百亿名画也无法媲美啊。”   “无不无聊啊?”中原中也气笑了,“看起来人模狗样了不少,怎么说话还是这么烦人?”   “嘛。”首领宰双手笼在袖中,一派自在,“有些事情不好和你解释,不过大概就是这样吧。”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被他闹了这么一出,他也没有心情追究了:“所以你还会离开?”   “大概吧。”首领宰慢悠悠的说,“不请我回去坐坐吗,首领?”   “只要你敢回去。”中原中也的眉毛高高抬起。   首领宰还真敢。   不过当年黑手党里见过他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因此他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卷绷带……   “你这是什么打扮啊。”中原中也无语,“其实根本没必要,我们一起回去,没有几个人敢看你吧。”   “以防万一。”首领宰先拿绷带把自己的右眼缠上cos另一个自己,绷带又绕过鼻梁、脸颊、脖颈……   像个绷带散开的木乃伊。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随你,反正你也就这样了。”   种花风的木乃伊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吓掉了森鸥外手里的杯子。   “太宰君?!”因为察觉到中原中也离开而等在办公室的老狐狸终于露出来真实的情绪。   “好久不见,森先生。”首领宰抬手挥了挥,“你选面具的品味真不错啊。”   “谢谢夸奖,太宰君的绷带也很不错。”森鸥外下意思的怼了回去。   “当然,我的品味一向很好。”首领宰耸肩。   ——真的是他。   那个他没能成功拉住的孩子。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他看起来不再阴翳淡漠,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里闪烁着。   这可真是……   太好了啊。   *   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三代首领坐在一张桌边。森鸥外摘下了面具,首领宰也取下了绷带。   谁也没有提首领宰之前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   他们随意的讨论着黑手党的事宜,轻易地定下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发展方向,仿佛就像十五岁时的三个人一样。   那时候,野心勃勃风华正茂的黑医试图掌控整个城市的黑暗;无心的少年迷茫的追寻着生死;稚嫩的荒神遭受着背叛,算计和成长……   中原中也甚至开了一瓶心爱的红酒。这些年他的酒量涨了不少,倒也不会轻易喝醉了。   酒到酣时,难免提到了过去那些人。   首领宰在自杀的一年多前才跟小治一起知道了陆羽的存在,那时候他的计划基本已经定好了。不过在这一年里,他还是难免受到了影响,手段其实没有原定那样过激。   起码银现在还当着首领中的秘书,虽然在和哥哥闹别扭,但关系其实已经比较缓和了。   而森鸥外在养了中岛敦一段时间后,也找到了叛逃的镜花,最后带着两个青少年回到了黑手党。   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认可了黑暗,并最终驻足于此。   对这几个孩子,首领宰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歉意的。   但他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哪怕和他们在其他世界有弟子之宜,也是一样的。因此这种歉意只是被他深深的压下,压在层层冰冷的算计之下。   哪怕现在也一样。   歉意这种东西……它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它绝不是无用的。   “唔,怎么头晕了?”中原中也扶住额头。   “睡一觉吧,中也。”首领宰微微喟叹,“你已经很累了。”   “我……”中原中也没来的及说出下一句话,就睡了过去。   “太宰君,你又是何必呢……”森鸥外苦笑着摇摇头,也睡了过去。   没有人意识到首领宰什么时候动手的,发现的时候,酒里的药已经让他们睡着了。   “因为,哪怕是我,也有不想面对的事啊。”首领宰自言自语着站了起来。   他摘下中原中也的围巾,从上面揪出来一根线。   那根线在他手冢动了动,变成了一页书。一页写满,一页空白。   青年取出一只笔来,在空白的背面写了起来:那是“人间失格”的异能波动数值。   写完后,书页散发出莹莹的白光,缓缓消失不见了。   他对着晕倒的中原中也轻声说道:“中也,我在你的帽子里加了个指令,你可以放心使用污浊了。”   说完以后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准备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太宰治擅长把真心藏起来,擅长用嬉笑掩饰真实。   但有人告诉他,这不对。   有些事情,是要说出来的。   “……中也,很抱歉,当年匆忙就离开了,留下一个烂摊子。我……很抱歉。”   他又转向睡着的森鸥外:“森先生,当年的事,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也谢谢你愿意照顾敦他们。”   “总之……就这样吧。”   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也很困难,但说完以后开始轻快了不少。   知道自己的话语会被摄像头记录下,他有些不自在的走向大门。   大门打开。   中岛敦,泉镜花,芥川银三个小孩子就站在门口——这是首领宰之前让中原中也叫来的。   “首……首领?!!”芥川银看清了门口的人,吓得后退了两步。   泉镜花没有说话,她直接僵住了。   “太宰先生……真的是您?”中岛敦喃喃,“您当年……”   “嘘。”首领宰立起一根食指,眼睫微微垂下,“听我说。”   他当年积威甚重,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   首领宰看向银,温柔的笑笑:“银,长成大姑娘了呢。”   银很不习惯这样温和的首领宰。虽然知道首领并不是外界传的那么可怕,但他的狠也是牢牢刻在银心里的。   那时的他,哪怕微笑,也是冷的。和现在这个温和的人……天差地远。   “是的。”她抿唇,小声回答。   “镜花也是,越来越好看了。”   镜花低头,说不出话来。   “我……很抱歉,造就了你们的痛苦经历。”首领宰吸了一口气,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可以的话,这些已经够了。你们也可以离开,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伸出手,一边一个,拥抱了两个女孩子。   然后,大手摸了摸她们的头。   一红一蓝两个发夹就这么落在了女孩们的长发上。   “迟来的成年礼。”   姑娘们睁大了眼睛,然后——   软了下去。   这个药真好用啊。首领宰轻呼一口气,对着呆滞的敦道:“看着干什么?帮我把她们放下去。有些话,可不能被她们听到。”   被刚刚的场景砸晕的中岛敦完全没意识到说悄悄话只需要两人离开不需要放倒其他人,他恍然:“我知道了太宰先生!”   他扶起镜花,首领宰扶着银,一起进入到办公室,让两个女孩睡在了椅子上。   “走吧,敦。”首领宰淡淡的道,看起来到有了几分当年的感觉。   “去哪里?”敦有些紧张。   “天台。”   ——首领宰当年一跃而下的地方。   中岛敦僵硬的跟着首领宰回到了这个地方。他想要阻拦对方,但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他们还是来到了天台。   此刻,正值夕阳。   残阳如血,狂风猎猎。   太像了,和那时候太像了。中岛敦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跟首领宰一起走到靠近边缘的地方。   楼下的矮小事物映入眼帘,敦突然有了力量,他伸手拉住了首领宰的胳膊:“等等,太宰先生,这里很危险,我们回去说吧!”   首领宰淡淡一笑。   “敦君,恨我吗?”   这个问题,敦也不知道答案。   “敦,我很抱歉。”首领宰也没想等到他的答案,“擅自安排了你的人生,把你引入黑暗,还把世界的重量压在你身上。还有芥川,他现在不在这里,这些话,请你转告他吧。”   毕竟芥川看到他,未必能冷静下来。   “太宰先生,是您帮了我,我……”   “敦,我在对你道歉。”首领宰打断他,“为我的傲慢而道歉。再来一次……我大概还会这么做,也不需要你们原谅我,我也不该被原谅。”   他俯瞰着城市,眉眼中居然生出了几分骄傲:“我错了一些事。但我并不后悔。”   中岛敦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这样就够了。”   “但敦君,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些事。”首领宰转向中岛敦,鸢色的双眼被夕阳渲染的很温柔,“不知道森先生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我想告诉你,你也好,镜花和银也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有权利选择属于自己的未来。”   “过去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和未来。”   他伸手拥抱了中岛敦:“敦君,你和芥川做的很好。世界已经不再脆弱了,它被拯救了。”   中岛敦突然就想落泪。他没有忘记刚刚镜花和银就是这样被放倒的,但他没办法拒绝这个拥抱。   他更加用力的回抱了首领宰。   “太宰先生,是您做了什么吗?您……是要走了吗?”长高了不少的白发青年闷闷的问。   “不是我。”首领宰伸手摸了摸青年的白发,“总之,你真正的自由了。去追逐你想要的吧,杀人者,一样可以得到救赎。”   “毕竟连我这样的存在,都可以得到救赎呢……”   最后的话,中岛敦听的不是很清楚。   因为晕眩感突然出现,他逐渐失去了意识。偏偏首领宰抱着他,白虎异能无法出现。   但他的体质到底是不大一样,因此中岛敦并没有完全晕过去,他依稀看到了什么。   有人……从落日中出现……   太宰先生……他们说了什么……他拥抱了太宰先生……   紧接着,他陷入了深深的黑甜。   “兄长来的比我预想中早一些。”   首领宰放下睡着的中岛敦,乖巧的看向从半空中落下的人。   陆羽冷冷一笑:“毕竟我家猫跑了,肯定要早点抓回去。”   “猫猫只是暂时离开一小下而已。”首领宰眨眨眼。   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偷跑,之前好好说话陆羽肯定会放他回来的——   但他就要这么干。   毕竟,偶尔昭示一下存在感,让铲屎官着急的追上来,是猫咪们很喜欢使用的手段~   “天台吹风很有趣吗?”陆羽没好气的说,“你过来,那边太靠边了,我对这儿有心里阴影。”   “好。”首领宰再次乖巧的往回缩了缩,“兄长不会打我吧?”   “不会。”陆羽叹口气,对他张开双臂,“过来。”   首领宰骄矜的微笑,走过去迎接了兄长的抱抱。   找到猫的陆羽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咬牙切齿:“真有你的啊,大兔宰治!”   “兄长不会想剃我的头发吧?”首领宰眨眨眼。   “不,但我给你准备了别的惊、喜。”陆羽哼了一声,“不过,在那之前,忙完你想要的了吗?”   “还差一点,还想去见见安吾,还有芥川,还想继续跟织田作聊天。”首领宰老实回答,然后拉长了声音,“兄长~”   “回去看看能不能再装个界门吧。”陆羽轻易的妥协了。   “所以惊喜是什么?”   “这个啊……”   ——   中原中也本以为自己见不到太宰治那混蛋了。毕竟青花鱼很煽情的道了歉,大概不好意思再见他们。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重新在情报里看到了他。   首领宰穿着一件辣眼睛的荧光绿衬衫,和一个眼熟的男人走在一起。   笑容一看就是在营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比百亿名画好看多了?   首领宰:只是兄长给我准备了很多新衣服并要求我每天穿而已,谢谢兄长。   陆羽:不客气,明天是芭比粉皮衣和斑马纹皮裤,别忘了穿。   首领宰:……:D,没问题,但兄长,你确定要走在这样的我身边吗?   陆羽:我确定,这样显的我更帅气了呢。   陆羽:我买了二十多件不一样的衣服,要全穿一遍哦~   猫听了也死了.jpg 第199章 文野学院(下)   “这个剧本,还蛮有趣的嘛。”   分享完基础设计后,摇滚社的众人纷纷提起了兴趣。   “剧本里设定三科构想,这其中的异能特务科怎么办?”尾崎红叶问。   “学生会那边的坂口安吾君答应参演。”   “学生会啊……”   “但活动就是学生会策划的,他们参与演出不要紧吗?”中也皱眉,“那个眼镜……啧。”   “没关系,因为评委都是外界的贵宾和老师,因此学生会在这次活动中没有工作的成员也可以参加。”森鸥外道,“坂口君正好合适。”   “他应该有很多工作才对啊。”立原喃喃。   “也许是想借机休息吧。”樋口一叶推测。   “嘛嘛,所以大家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呢?”森鸥外笑眯眯的问。   举手表决,全员通过。   “太好了。”森鸥外双手相合,松了一口气,“另外,我邀请了一位重量级成员来助阵哦!”   重量级?   活动室的门轻轻推开了。   一个黑卷发的西装青年走了进来:“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来晚了。”   “六月老师?!”不少人都惊呼了出来。   “嗯,是我。请多指教哦,摇滚社的大家。”   “六月老师,欢迎。”森鸥外让出一个位置,“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孩子们。”   “我成为了惊喜吗?这也不错呢。”陆羽失笑。   他是著名的新兴作家,因为和校长夏目漱石相识再加上弟弟太宰治在这里上学,才答应来到学院出任客座教授。   平时有点神出鬼没的,但在学院里的人气却出乎预料的高。   没想到这次森鸥外把他找来了。   “六月老师来给我们写剧本吗?”中也兴奋道,“那我们赢定了!”   “不。”陆羽摇摇头,“我是来演戏的哦。”   “哎?!”   “不过,要是写剧本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说到这,他狡黠一笑,“我毕竟也算个作者嘛。”   “好耶!”   就这样,两个的社团凑到了一起开会。一起来的还有学生会的坂口安吾以及佐佐城信子。   “主角是谁?”   这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咳咳咳,听我讲!”   扒在哥哥背上的太宰治举起了手。   大家都去看他。   “故事发生在混乱的横滨。”太宰治也不下来,就这样赖在哥哥身后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一天,一个有着凌乱白发的少年在河边流浪着。他被孤儿院赶了出来,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决定在饿死前抢劫。”   凌乱白发。   这不是中岛敦吗?   “哎哎哎?”敦愣住,“我不行啦!我会紧张的!”   太宰治不理他,继续讲:“他找了不少对象,都失败了。正在沮丧之际,有两条腿倒插在河里漂了过来,原来是有人在自杀。少年不顾饥饿,跳入水中,把那人救了起来。”   “但那个被救起来的英俊男人不但身无分文,还埋怨少年打扰了他自杀。”太宰治叹息着摇摇头,“这时,河对岸一个金发小辫子暴躁狂开始冲着这边吼叫……”   “谁是暴躁狂啊!”国木田狠狠的拍着桌子。   “男人告诉少年,他叫太宰治。而这个叫国木田的暴躁狂是个有钱人,可以请他们吃饭……”太宰治仍然自顾自的讲述着。   随着剧情慢慢展开,大家都被故事吸引了,甚至还有一点触动感。   ——就仿佛,是他们亲身经历的故事一样啊。   故事一直到敦带着镜花从大船上跳下来就结束了。   “撒,大家觉得怎么样?”太宰治期待的眨眼。   “有问题。”中也皱眉,“虽然挺不错的,但我们这边的人戏份太少了。”   “而且我感觉内核没有出来。”国木田道,“应该有一些外敌出现,然后三方联手对抗外敌。”   “就是这样的!”太宰治得意,“但那就是第二部 ,第三部的内容啦!”   “还有两部?”   “也许还有第四部 。”太宰治掰着指头,兴致勃勃,“你们看,要是反响好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个活动继续下去,然后请人把舞台录下来。”   “听起来很不错。”直美喃喃,“记录下和哥哥的相处,嘻嘻。”   “还有一个问题。”陆羽提醒,“这种剧目,不适合多地点快速切换。这个剧本横跨的时间地点太长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写剧本的时候再改好了。”最终,国木田只能这么说。   “一直拍下去,你想的简单。”学生会的坂口安吾皱眉,“经费呢?地点呢?活动时间呢?”   “我们又不是拍电视剧,有个活动室有个舞台就够了。”说话的是森鸥外,“我觉得太宰君这个策划很有趣。反响好的话,可以去参加很多比赛。”   “可以拿到荣誉、奖金和学分。”太宰治接口。   “活动场地的话,干脆跟校长申请个新社团怎么样?”陆羽道,“就叫……这个剧叫什么?”   “异能野犬。”太宰治答。   “好吧,假设叫这个。”陆羽眉头一抽,“就叫,呃,野犬社。”   “六六!”太宰治不满意,“你对这个名字有意见?”   “难听死了。”中也毫不留情。   “只知道戴帽子小矮子才没有品味!”   “嘛嘛,名字可以再商量,但这个主意大家不反对吧?”森鸥外扯回话题,“我觉得十分可行。”   大家面面相觑,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申请社团,创作剧本,购买物资,制作道具,搭建舞台,寻找配乐,不断练习。   而两个社团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曾经的间隙似乎也不存在了。   终于,演出的那天到来了。   陆羽的戏份的很少,作为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他只是在中原干部抓到叛逃干部太宰治的时候出面拦了一拦:阻止中原中也暴打太宰治。   演完这段,他就跑到观众席了。   不得不说,大家都演的十分精彩。不,与其说是演技,更像是本色出演。   陆羽想起讨论社团那天,江户川乱步突然若有所思的对太宰治说的话。   “太宰,你费这么多心思策划这个,仅仅是为了和六月老师一起演戏吗?”   当时的太宰治没有回答。   陆羽看着台上的孩子们,这个问题忽然就又一次浮现在心头了。   ——   演出十分胜利,不出意外的头名。   而且文学社的社长涩泽龙彦对此十分感兴趣,也想要参与后续——整个文学社一起,包括费奥多尔、果戈里、西格玛等人,甚至还有指导老师兰堂和魏尔伦。   学生会的纪律部也动心了,大仓烨子扯着已经确定参演的织田作之助,要求得到角色。   侦探社的学生们也来凑热闹:主要是江户川乱步同样是侦探社的一员,有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十分敬佩乱步,自然要跟着一起来。   所以社长横沟就带着小栗虫太郎和绫辻行人以及叨叨了无数遍“乱步乱步乱步要被其他社团拐走了”的坡一起投奔了侦探社。   “真是年轻。”教务处的种田老师欣慰的扇扇子。   “老夫也想要参与了。”保卫科的福地樱痴摸摸胡子,“老夫想当个反派。”   “我已经决定参演了。”校长夏目漱石笑呵呵的,“说不定能成为学校的招牌呢。”   “他们整那个异能力的设计挺有趣的。”福地樱痴心痒痒,“福泽都上去演了,不知道老夫去能搞个什么异能。”   “广津老头不在,他演的可高兴了。”种田继续扇扇子,“他的异能力叫落椿来着。一把年纪了在上面蹦来蹦去也不尴尬。”   “老夫也想跳来跳去,老夫还年轻呢。”福地樱痴反驳。   夏目漱石笑眯眯的喝茶,没告诉他们自己的异能力设定叫[我是猫]。   全程只需要抓只猫咪代替就好,又有存在感,又不需要亲自去蹦跶。   多好。   太宰治这个小家伙,有眼色啊。   而有眼色的太宰治正跟哥哥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治。”陆羽帮太宰治背着书包,“现在演出结束了,可以跟我说了吗?”   “六六哥,你说世界之外,是什么样子的呢?”鸢色眼睛都少年抬头看向了天空,语气一时有些许茫然。   “不知道。”陆羽干脆的回答,“谁知道呢?也许宇宙本就是无尽的;也许宇宙之外是其他的宇宙,我们至于他们不过是沧海一粟;也或许,有很多纬度,很多的我们在过着相似的生活。”   “也有可能,我们只是一本书、一个电影里的角色,围绕着剧情演绎着人生。”太宰治喃喃。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陆羽轻轻摸摸弟弟的头,“但这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眼下的世界是真实的,当前的生活是在自己的意志下达成的,就足够了啊。”   “……嗯。”太宰治闭眼,“我做了一个梦。”   “舞台剧的剧情?”   “是的。”少年重新睁开眼,看着天边的晚霞,语气冷静的可怕,“基本上一样的。不过没有你。”   “没有我。”陆羽重复。   “我当了黑手党,有了几个朋友。朋友死了,我叛变了。”太宰治简单的说,“在特务科呆了几年,然后去了武装侦探社。”   陆羽安静的听他讲。   “从黑暗到光明,守护着自己的城市。”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就是这里,空荡荡的。”   他俊秀的面容上浮现了些许茫然。   “我……”   “那是你,也不是你。”陆羽微微叹息,伸手把他的少年抱到了怀里,“还会觉得空荡荡吗?”   “嗯,好多了。”   “不会孤独的,小治。”陆羽悠然道,“不管是哪个你,都会快乐的。”   “不只是因为你有我,还因为,小治是个好孩子啊。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愿你前行的路上,永远有日升月落,星光点点。   要快乐啊,我的孩子。 第200章 陆羽小姐   “RightIdie.Mylifebeforemyeyes.   “AsIhangthere,Iseewonderland……”   横滨的街头,有人抱着吉他,随意的唱着歌。   是个女人,看不出年纪。   她穿着简单的卡其色风衣和牛仔裤,双腿交叠坐在长椅上,波动琴弦的手指纤长漂亮。   她黑色的卷发随意的用发带编了起来,上面压着白色的小帽子。英气的眉眼里满是轻松的笑意。   她投入的唱着歌,声音低沉又沙哑,又有着难言的温柔。   不时有路过的人驻足,也有人在摊开的吉他盒里放入几张钱币。有人举起手机拍照,也有人试图跟唱陌生的歌。   女人没有关注这些,她只是抱着吉他,安心的唱着歌,一首又一首。   她是个流浪歌手。   一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停下最后一个音,收拾东西离开。   异国的街道有着异国的风情。她背着吉他,准备去酒吧喝一杯。   “美丽的小姐~”一个有点轻浮的柔软男声在身侧响起。   女人转头,发现开口的是个高挑俊秀的男人,正对她笑的狡黠。   他看起来很年轻,棕黑色卷发,鸢色的双眼,穿着沙色风衣,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上都缠着绷带。   比178的她还要高一点。   怪人。   “有事吗?”女人轻声问。   “小姐是要去酒吧吗?”绷带男笑眯眯的道,“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女人失笑。   “好吧。”   他们一起进入了那家酒吧。酒吧氛围不错,两人找了个卡座落座。   “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知道小姐的名字?”青年笑着问。   “搭讪的话,不是应该先把自己的名字报上来吗?”女人揶揄道。   “小姐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青年托腮,“要用一杯酒来换哦~”   滑头。   “一杯长岛冰茶。”她对过来的侍应生道,“你喝什么?”   “一杯威士忌,加冰。”青年道。   度数都不低。   “多谢小姐请我喝酒啦。”骗到酒的青年有些得意,“我叫太宰,太宰治。”   “六月。”女人爽快道,“如你所见,是个流浪歌手。”   “真好啊。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吧?”太宰托腮。   “是啊,也见到了许多有趣的人。”六月顺顺头发,“我很喜欢这种生活。”   “我听到了六月小姐唱歌,是没听过的歌。”太宰轻声道,“是六月小姐写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六月声音悠长,“有些是我的故乡种花国的歌曲。有些是我自己创作的歌曲。还有一些……”   “还有一些?”   “还有一些,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的、但总是会突然回响在我脑海中的旋律。”女人靠在座椅上,眼睫微微垂下,暗淡的灯光下透露出几分慵懒,“我能唱出它们,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歌。”   “也许来自于前世?”   “也许吧。”六月略过了这个话题,“这里还不错。”   “嗯,这里是很有名的酒吧。”   太宰配合着换了话题。   酒端上来了。   两个人一个讲横滨的趣事,一个讲自己在世界上流浪时遇到的故事,算得上交谈甚欢。   以至于后来六月说自己刚来还没有落脚地的时候,太宰邀请她去自己家暂住一晚。   六月干脆的同意了。   在下半夜之前,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吧。   路上已经几乎没有没有人了。路灯照亮漆黑的城市,离开喧闹的酒吧后显得空荡荡的街道格外寂静。   背着吉他的女人和风衣青年并行着。   “六月小姐不怕我是坏人吗?”   六月含蓄的笑笑,没有说话。   路灯的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投在不整齐的地面上,参差不齐着,摆动着。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站了出来。   一点寒光被一只漆黑的手臂握着,飞速凑近了六月的脖子……   太宰眼神一凝,伸出手去阻拦,却已经晚了——   “砰!!”   六月拽住那只手,硬生生把人拖出了影子,一把摔到了地上。   “啊!!你这种轻浮的贱女……啊!!”   六月一脚踩住了男人的脸。   她脸上有着深深的不解:“就这?”   太宰安静如鸡。   男人似乎试图重新融入影子,但六月及时又踹向了他的头,把人踹晕了过去,阻止了他的逃跑。   六月捏住自己的下巴:“就这么个东西,也值得让我跑一趟?”   “六月小姐,你要把他踩死了。”太宰提醒,“我们要抓活的,审问出有没有同伙。”   “好吧好吧。”六月松脚,一脚把他踹飞到太宰手边。   她踢动一个大男人不比踢个足球多费半点事。   太宰治接住半昏迷的男人,嘴角微抽。   这个男人是最近异能业务科在缉捕的异能杀人犯,可以潜伏在影子里,专门残杀半夜离开酒吧的男女。   主要是杀女人。   六月被叫来其实纯属巧合,她本来正好流浪到日本,上面就让她走了这一趟。   因为这个杀手杀的上一个人,和六月来自同一个国度。   为了配合她,特务科出动了正在洗白期的太宰治,用来钓出杀手并克制异能。   没想到六月直接把人从异能力拖出来打到半死……   太宰看了一眼手里的男人,满是嫌弃。   其实这家伙一开始有机会通过影子逃走的,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能把他拖出来的人,直接被吓蒙了吧。   “嘛,来都来了,逛逛横滨也不错。”没想到任务这么简单的完成了,六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能提动吗?我帮你把人拎走?”   “不用了。”太宰治谢绝了六月的帮助,“呐,六月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了吗?”   “陆羽,六月雨。”六月微微一笑,“幸会。”   “幸会。”太宰点头,“那我先告辞……”   “嗯,不是说好了带我找地方住吗?”六月挑起长眉,“你不会害怕我是坏人吧?”   太宰眨眨眼:“当然,不胜荣幸。”   不过他的居住地也好,一举一动也好,都是被监视的耶。   “我是六月雨,代号甲寅三。”六月突然附身,对着太宰——准确的说是对他的衣领说道,“你们来个人把这个傻子接走,然后跟上面说,我要让这个叫太宰治的小哥跟我领我玩几天。没问题吧?”   太宰治困惑:“六月小姐?”   “放心,我的权限很高的。”六月站直身子,扬起下巴。   果不其然,一辆黑色轿车飞快的驶来,特殊人员有序的下车,给那个犯人注射上药品,用特殊手段控制他,把人带走了。   离开前领头的还说了一句:“祝六月小姐在横滨旅途愉快。”   留下太宰治独自留在夜风——哦不,还有六月呢。   “走吧。”六月拍拍太宰的肩膀,然后愣了一下,“咦?”   “我的异能力。”太宰握了一下六月的手腕,又松开手,“人间失格。”   “有趣。”六月恍然,“难怪你来配合我呢。嘛,走吧,先找个睡觉的地方。”   “六月小姐想要在横滨住多久?”   “不确定,玩够了就走。你可以离开横滨吗?”   “这就要看六月小姐的权限大不大了~”   “看不出来啊小家伙,案底不浅吧?”   “被看出了呢。”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跟你们合作了……”   “六月小姐。”太宰站定,脸上满是好奇,“这么帮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当然看出来六月是在帮他——帮他在洗白的高压中争取出一点喘息之机。   可是,明明只是萍水相逢。   “别多想,我都三十多了,你才多大。”女人摇摇头,“是挺喜欢你的,看你顺眼想交个朋友那种。”   独自旅行是一件很孤独的事。这个过程中,她不断的与人相遇又分离,但每一段相伴的旅程都值得珍惜。   终有一天她可以自豪的说,嘿,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走过,都有我的朋友!   多好啊。   太宰收到了一个大直球,有些不自在。他砸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嘛,这么说的话,六月小姐~”   “嗯?”   他捧起了六月的手:“要和我一起去殉情吗!”   “殉情?”六月不解,“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吗?”   “这是我毕生的追求!”   “原来如此。”很擅长和怪人相处的六月恍然大悟,也不知道她悟了什么,“抱歉,我还不想死,只能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对象了。”   “哎~”   “不过,作为拒绝新朋友的补偿。”六月晃了晃身后的吉他,“我可以送你一首歌。”   “在这里?”   “当然不是。”   半夜在这唱歌,会被骂的吧。   “你的异能力是什么情况?”六月兴致勃勃的问,“我拉着你的衣服会被屏蔽异能力吗?”   “不同人的反应也不一样。”太宰摊手,“六月小姐要试试吗?”   试试就试试。   已经成为超越者多年的六月难得有了点较劲的心思。   女人沉吟片刻,抬手把吉他扔到太宰的背上,然后……   把他抗在了肩上。   太宰:?   六月爽朗的笑了:“哈哈哈,这个屏蔽力度还真不小,不过没关系,正好帮你模拟一下殉情。”   她扛着一个人,屈膝,助跑,起跳。   然后……   直直的、顺着墙壁、跑上了一栋大楼的楼顶。   快的像个加强版蜘蛛侠。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啊。”六月把晕头转向的太宰治放下,居高临下的感叹,“没有异能力真的怪怪的。”   没有异能力你都能跑上来……   太宰治坐下抱怨:“我虽然追求死亡,但我想要没有痛苦的死去……”   “下次一定?”六月拿过太宰背后的吉他,坐到大楼边缘,双腿交叠垂下,抱住了琴。   她还没想好唱什么,于是随意的拨动着散落的音。   太宰治已经缓了过来,走到了她身侧坐着,学着垂下双腿。   有点刺激。   “太宰小哥,我之后想去一趟青森,要一起吗?”六月问道,“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不过我的权限肯定够用。”   毕竟,她就算把人绑走了日本也只能认哑巴亏。   不过,文明人,减少争端嘛。   “六月小姐去青森干什么?”   “嗯……去见一个人。”女人拨弄了两下琴弦,“听说过津岛家吗?”   “青森那边很有名的望族。”太宰答。   “津岛家主……”六月耸肩,“是我血缘的父亲。”   说完以后,身边的太宰似乎愣了一下。   “嘛,不重要。我是个种花人,并不想承认他。不过,有人告诉我,他得了重病。”   “我想着,总该去见一面的。”   “既然美人相邀,我怎么能拒绝呢?”太宰治看了六月一眼,眼中情绪不明,“六月小姐要送我的歌想好了吗?”   六月没有回答,指下破碎的琴音却连了起来,变成了流畅的曲调。   她慢慢的唱了起来。   “浮き世を歩けば街は脱ぎ捨てた昨日と違う顔してる……”   夜风模糊了歌声,一段故事就此开始。   很多年后,太宰治还记得,有人带着浅浅的微笑,抱着吉他,静静唱着温柔的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