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重生校园之天价谋妻》作者:南湾茶暖 她,竟然重生在了十年前。 无论三教九流,还是各路牛鬼蛇神她都能巧舌如簧,应对自如。 在朋友眼里她肆意娟狂; 在敌人眼里她邪佞狡猾; 在至亲眼里她乖巧懂事; 在他眼里…… 相识,他清贵漠然,她退避三舍; 相知,他温柔狡诈,她视若挚友; 相爱,他化身暖叔,她白首不离。 当她的光华... 作品标签: 爽文、千金、杀伐果断、重生、斗智斗勇 ============== 第1章 十年 “真是奇怪,泊尔,你动我的资料了吗?”苏锦微微皱起眉头,红润的嘴唇略微垂下。 在她身后优雅站立的褐发男人把一张资料放在她的眼前,如同大提琴一般好听的声音问道,“是这张吗?” 苏锦扫了一眼,“应该是。” 她垂眸看过去,却忽然感觉到泊尔逼近的俊脸,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水味。 苏锦向后退了退,并不喜欢泊尔如此亲近的举动。可是下一秒,她却瞪大了她漆黑的眼睛。 只见她面前的那张文件上,赫然印着泊尔的相片,在照片后面标注着一行字:切尔诺家族少主:泊尔.切尔诺。 切尔诺家族正是他们组织最大的敌人! “你……” 她刚开口,一个硬物就抵上了她的后心,她知道那是枪支。 “苏,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发现了啊!”泊尔低低一笑,在苏锦的耳际如同情人一般呓语,可是那语气不禁让人不寒而栗,“你很厉害,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惜,你却是我的敌人。你们华夏有一句古话:一山不容二虎,‘罗网’和切尔诺,只能有一个。” 被人拿枪抵着,苏锦那张清纯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紧张和害怕,“成王败寇。但是相对于我去死,莫不如我们两个同归于尽吧?” 泊尔眉头一皱,心里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潜伏在苏锦身边一年多了,他终究看不透这个女人。 苏锦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书桌边缘轻轻一摁。 在泊尔震惊的眼神中,整个办公室瞬间被火焰吞噬! 同这场爆炸一起消失的,是世界第一情报组织‘罗网’所有情报人员的联系方式…… “水……”躺在床上的少女嘴唇干裂,满头大汗,嘴里模糊地发出呢喃。 趴在床前的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马上坐直身体,用棉签沾了沾水,把少女的嘴唇润湿。 少女的脸色蜡黄,身材瘦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而这位中年妇女的穿着打扮也非常质朴。 有了水的滋润,少女非但没有舒服一些,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痛苦。 中年妇女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刚想伸手安抚一下,可谁知—— 那床上的少女突然睁开双眼,那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犀利的锋芒!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随即却欣喜若狂地拉住少女的手,“小锦你终于醒了!” 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苏锦的大脑还在当机中。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同泊尔在办公室里同归于尽。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被救了? 想事情的苏锦表情严肃认真,可在沈玉梅眼里却成了‘呆愣’,“小锦!你怎么了?怎么不跟妈说话啊!” 苏锦这才认真地看向眼前之人,瞬间,她眼眶温热了,嘴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妈…妈?” 眼前的人真的是她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吗? 那双温暖的手摸着她的额头,“还好已经不发烧了,小锦,都是妈的错,没注意到你发烧了。” 苏锦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话,连忙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默默地流着眼泪。 母亲,这是她阴阳相隔十年的母亲啊! 沈玉梅一愣,以为自己女儿是因为感冒发烧而难受,并没有多想,“挺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依旧充满了爱怜。 把十年的思念哭够了,苏锦这才抬起脸,“我这是怎么了?” 刚才她还没注意到,以为是自己死后和母亲团聚了。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了母亲身上的温度和她与年龄不符的身体。 “发烧了呗,你这孩子,发烧了也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要不是我进来看看,你都能烧成肺炎!”沈玉梅的话让苏锦有些恍惚。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和父亲出事前,她的确生过一场大病。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难道……难道她重生了? “妈,今天几月几号?是哪年?”她问道。 沈玉梅看了她一眼,手又摸着她的额头,“不会是真烧坏了吧?要不我们去诊所看看?” “我没事,妈,快告诉我好不好嘛?”十多年未撒娇过的苏锦撒起娇来却得心应手,毕竟眼前的人是她最亲近的母亲。 沈玉梅看出苏锦精神头不错,也便回答了,“200X年,六月三十号,怎么了?” 苏锦心头一惊,可是面上却不显半分。 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此时的她才十六岁! 难道是上天也不忍心看她所有基业毁于一旦,特意让她回来重来一次吗? 太好了!她苏锦一定要报仇雪恨!最重要的是…… 她眸色一深,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绝对不会让父母死亡的悲剧再次发生! 苏锦永远忘不了十年前的九月一日,那天她遭遇了一辈子最大的打击和改变。 那天她父母因为车祸双亡,亲戚把她赶出家门,而后被边缘组织带走训练成为线人……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刻骨铭心! 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在苏锦内心小宇宙爆发的时候,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虽然外表是十六岁小姑娘,但苏锦内心可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她不由得老脸一红。 沈玉梅见状温柔一笑,“饿了吧?妈去给你煮碗面条。” 说罢,就离开了苏锦的房间。 苏锦的眼底染上点点的暖意,从自己的小床上跳下来,走到了简陋的书桌前。 桌子上放了一个圆圆的镜子,正是零几年的款式,苏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有些恍如隔世。 他们家里很穷,自己皮肤粗糙,瘦弱的不成样子,衣服也都老旧。因为这样,她那时心里非常自卑,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性格怯懦。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恐怕她一辈子都是一个内向的人。 她这张脸并不是很美,充其量能和‘清纯’二字贴上边。不过现在因为没长开,还面色发黄,看起来的确不怎么赏心悦目。 不过,她不在意,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很满足了! 苏锦的视线落到了镜子旁边,那是一张看起来很华丽的请柬,也可以说,是在这个年代比较上档次的请柬。 她把请柬打开,里面是几行烫金的文字: 苏锦,诚邀你参加二零零X届初三A班毕业聚会。 时间:六月三十日下午两点 地点:溢香居,竹阁 落款:冯书媚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前世自己因为生病,所以没能去上毕业聚会。而她又是那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大家也没有联系。 但是今生,她可是很想去看看这个毕业聚会,因为她想孙倩了。 孙倩,是她初中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她当了线人,没办法同她联系。 苏锦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还赶趟。 她可是馋了母亲做的面条呢! 苏锦蜡黄的小脸上多了一抹笑意,那笑灿烂而又明媚。 从房间里走出来,苏锦直奔厨房。 母亲忙活的背影映在她眼睛里,她格外的怀念和向往。 “你怎么过来了?”沈玉梅看到苏锦站在厨房门口,以为她饿极了,连忙道,“马上就好了,小馋猫!” 只见她麻利地把大碗里到了一点酱油,撒上一些味精和盐巴,另一只手把锅里的面条捞入大碗,添了两勺汤,撒上翠绿的葱花,一碗热腾腾的汤水面就做好了。 闻着熟悉的味道,苏锦感觉食指大动,马上乖乖地坐下来,坐等吃面条。 沈玉梅把汤水面放在苏锦面前,伸脖子向外看了看,而后偷偷地从碗柜里拿出一颗熟鸡蛋放到苏锦的碗里,“快吃,别让你奶奶看到了。” 苏锦挑面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不说她还忘了,在这个家里,还有几个能作妖的人物! 她的‘好’爷爷奶奶跟他们三口人住在一起,隔壁院就是小姑一家。 这些人欺负母亲是个孤儿,没娘家,父亲老实少语,没少发威作福。前世更是把父母双亡的她直接扫地出门! 这笔账,她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凛冽的弧度,不过稍纵即逝,沈玉梅都未曾看清。 她刚要下口咬鸡蛋,那‘曹操’就到了。 “谁让你吃鸡蛋的!”那老气横秋,又带着一股子刁钻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一个穿着花布衫的老太太走了过来,那双毒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锦手里的鸡蛋。 她就是苏锦的奶奶,王铁芳。 沈玉梅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苏锦挡在身后,“妈,小锦她刚生了一场病,吃个鸡蛋补补身体。” 王铁芳脸色更加阴沉,“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生病了?嘴馋就直说!那鸡蛋能随便吃?好好一个家都被你败光了!” “小锦她真的生病了……”沈玉梅局促的说道,心里更是委屈十分。 她嫁过来一直都任劳任怨,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还说她败家…… “还敢犟嘴了?”王铁芳眼睛一瞪,“你个没教养的东西!” 第二章 你可是我的好榜样 此言一出,沈玉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关于教养和娘家的问题一直都是她的软肋。 王铁芳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就听一声闷响,吓得她一个颤抖。 原来是苏锦把手中的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苏锦站起来,把母亲护在身后,那双眸子带着锋利和隐怒,“说出这种话,你就有教养吗?” 王铁芳心头一颤,有些不敢看苏锦的眼睛。 这个妮子何时这般敢说话了?以前不都是闷声闷气,半天踢不出一个屁。 毕竟是说话强硬惯了的人,她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反了天了!我就说当初不应该要你这个赔钱货,如果是我孙子,肯定不能这样气我!” 话语间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见一斑。 “哦?那你大孙子一年看过你几回?小孙子过来就是为了要零花钱。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啊!”苏锦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气人模样,言语也是不留情面。 “你你你…”王铁芳果然被苏锦的牙尖嘴利气的不行,抬手就要打人。 如苏锦非但不躲,反而还伸出脸,“你打啊!打完了我就去妇联哭闹去!说你虐待未成年少女!” 这副模样更是气的王铁芳鼻子歪了,那手愣是没敢落下。在苏锦这里没讨到好处,转眼就向沈玉梅吼,“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关我妈什么事啊?我这不是都跟你学的?”苏锦抬起下巴,“奶奶你可是我的好榜样呢!” 有一回王铁芳就是看她母亲沈玉梅不顺眼,哭闹着让父亲同母亲离婚,还是故意跑到院子里大吵大闹,说他们不孝顺。种种劣迹,罄竹难书! 王铁芳张了半天的嘴,愣是没憋出一句话,看着苏锦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只能瞪了一眼苏锦母女,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王铁芳走了,苏锦就像没事人一样,坐下来继续吃面。 沈玉梅却是目瞪口呆,像是不认识自己女儿了一样。 女儿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了,今天这一出还真是惊到她了。不过最多的,是女儿对自己的维护,让她真的很暖心。 不过,“小锦,她是你奶奶,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跟她说话了。”再怎么说,对方都是长辈,万事孝为先。 “是她自找的。”苏锦说道,“妈你就是太封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这是她前世的信条,没股子狠劲,她怎么能创建那么大的情报组织! 沈玉梅被苏锦的话吓了一跳,“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再胡说我可揍你了!” 苏锦吐了吐舌头,也没再给沈玉梅灌输平等的思想。毕竟这个年代,人们骨子里就是孝顺二字,哪怕是愚孝。因为谁都怕戳脊梁骨。 把一碗面连汤带水吃掉后,苏锦充满了幸福感。 这么多年来,什么场面她都经历过了,什么山珍海味她也都尝过了,可就是这碗简单的汤水面让她魂牵梦绕,因为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下午我们班毕业聚会,我可能晚点回来。”出门当然还需要和家长报备,她可是很有‘十六岁’的觉悟。 沈玉梅收拾着碗筷,“去吧,好好和同学交往。”她最担心的就是苏锦的人际交往,这孩子太过内向。别最后像她一样,连个朋友都没有。 如果说以前的苏锦内向倒是事实,但现在的苏锦同内向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前世做线人,搞情报,要是内向早就一事无成了! 前世的苏锦上到世家贵族,下到三教九流,关系都处理的得心应手。 “知道啦!”苏锦乖巧地点点头。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应该出发了。 “那我走了啊,妈。” 沈玉梅连忙把手擦擦,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把钱拿着,出去聚会别尴尬。” 苏锦看着这皱皱巴巴的钱,眼底充满了复杂。 她已经忘记了,现在不是她挥金如土的年代,这五十元相当于一个家庭不小的开支啊!现在的工资才几百而已! 苏锦接过这五十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这个家庭虽然不富裕,但她的父母从来都不会让她在钱上难堪。 她发誓,她这辈子一定要让父母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有事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啊!”沈玉梅还不忘叮嘱。 现在手机也算是很普遍,初中生也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拥有个人手机的。但是他们家还没有这个经济基础,苏锦还没有手机。打电话也只能在话吧或者是借用同学手机。 苏锦走出家门,看着许久未见的街景,心里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此时衣着土气的她身上却带着一种豁然祥和的味道,让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落在她的身上。 苏锦的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有什么比年轻更好?有什么比父母健在更幸福的? 现在,她都拥有了。 因为不舍得花公交车一元钱的费用,也是因为想要好好感受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苏锦一路走到了溢香居。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精瘦的男人撞了她一下,险些把她撞倒。 苏锦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危险的情绪,那明亮的双目充满了狠戾。只见她一把扯住要和她擦肩而过的精瘦男人,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脚就对着其****狠狠地踢了一下。 顿时间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下身,如同虾米一样痛苦。 “小子!竟然敢偷到我头上!真是找打!”苏锦弯下身子,干脆利落的把男人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五十元钱抽出来,放进口袋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连偷儿都感觉不出来,她那十年可算是白混了! 苏锦不知道,在她不远处的停车场,她这流畅自如的一手完完全全被一个人看了进去。 “看什么呢?”正在发动车子的秦俊阳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人。 那人收回视线,“没什么。” 秦俊阳摇摇头,扭动车钥匙,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街头。 苏锦走到溢香居的门前,门童就拦住了她。 “您有预约吗?”门童说话带着隐隐地蔑视,眼里更是不加隐藏。 溢香居是这个小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餐厅,像苏锦这样一看就是吃不起的人。 苏锦略微皱了一下鼻子,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知道,这是她心情变差的预兆。 不过着还不至于让她发火,“我是来参加竹阁毕业聚会的。” “有请柬吗?”门童继续问道。 苏锦摇摇头,那请柬她根本就没有带。 “那就抱歉了,没有请柬不允许进入。”门童彻彻底底地挡在她的身前。眼里的轻蔑更加浓郁。 这么土气,还想要进来吃饭,真是笑话! “溢香居?”苏锦冷笑一声,“也不过如此。” 她身上那种嘲讽和有有见识的气魄让那门童一冷,这种气势怎么会在一个土丫头身上出现? 肯定是他的错觉。 苏锦也不强求。说实话,如果她真的想要进去,说几句甜言蜜语的恭维话完全不成问题。可是她现在又不是要刺探情报,何必浪费她的表情! 她转身,迈腿就要离开。 这时,一声不确定的称呼在她身后响起,“苏锦同学?” 苏锦回过头,只见一位穿着名牌运动装的俊朗少年站在眼前,虽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身上还隐隐地带着官宦之家的贵气。 身为搞情报的人,如今一打眼就估摸出个大概来。 回忆一下,如今大致认出这个少年是谁了,“宋祎?” 宋祎点点头,看着这个平时存在感很弱的同班同学,“你怎么不进去?快到点了。” “我忘带请柬了。”苏锦脸上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宋祎看了门童一眼,也猜出了大概,“这是我同学。” 门童那张脸马上笑得如同一朵花一样,“原来真的是宋公子的同学啊!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还马上拉开玻璃门。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宋祎颇有一些尴尬的扫了一眼苏锦,见她神色无异后,才走了进去。 苏锦略微低着头,心里却带着几分戏谑。 市、高官的儿子在这个小城市,已经算得上是‘公子’喽! 宋祎本来就和苏锦不熟,两个人沉默地向竹阁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位苏锦同学看上去怎么和平时貌似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反正很不对劲。 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气质。 宋祎马上摇摇头,他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同学身上用到‘气质’这个词,他不会昏了头了吧? 毕竟还是少年,宋祎心里怎么想,脸上都表现出一二。 把他情绪收在眼底的苏锦笑了笑,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 竹阁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欢闹的声音,宋祎和苏锦一起走进去,竟让所有声音暂停了两秒,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其中有一道格外的灼热。 第3章 这不是想你了 苏锦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如同小公主一样的‘高傲’女同学。 她想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那女同学是何许人也。 那人正是这场毕业聚会的举办人兼发起者,冯书媚。 这个冯书媚家里在这个小城市里还是比较有钱的,她父亲是市百货商场的董事长。 因为阶级差不多,冯书媚和宋祎二人关系就比较亲近,大家都认为他们二人有暧昧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怕是冯书媚单相思而已吧! 大家都感觉气氛有些冷场,视线在冯书媚和苏锦之间徘徊。 这苏锦还真是胆大,竟然和宋祎搞在一起,不怕冯书媚刁难? 还有,这宋祎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选择了苏锦这个土丫头? 毕竟还都是初中生,说风就是雨,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就以为他们有事。 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苏锦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站在宋祎旁边,他们都感觉到了冯书媚滔天的妒火。 “小锦,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突然之间一个欢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窜了出来,一把揽住苏锦,把她带离宋祎身边。 这么一闹,宋祎也被好哥们带入座中,气氛恢复了正常。 苏锦微笑着看着挽着她手臂的女孩,眼底带着隐隐地怀念。 “好险好险!”孙倩拍拍胸脯,“小锦你可真是的,竟然还敢跟宋祎站在一起!”她圆圆的小脸微红,看起来甚是可爱。 这就是苏锦一直惦念的好朋友,孙倩。她们二人从小学就是同桌,一直到了现在。 孙倩的家境也非常不错,她家里是做家具的,就连冯书媚家的家具都是出自他们家的公司。 但是他们二人的交往,可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友情,无关其他,就是单纯的要好。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让苏锦惦念了十年之久。 “说话啊?傻了?”孙倩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苏锦摇摇头,也故作俏皮的眨眨眼睛,“这不是想你了,多看几眼不行啊?” 没想到,她这半真半假的话让纯情的孙倩小脸一红,“胡说什么呀!” 苏锦赫然想起,现在还是纯情如同白纸的年代,这种打趣的确会让孙倩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她还真是喜欢这丫头脸上露出的娇羞。这丫头平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机灵鬼模样,曾经都是她被她逗的满脸通红,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苏锦的洒脱和自如也被宋祎和冯书媚看在了眼里。 冯书媚皱起好看的眉头,低声对身边的女同学问道,“那是苏锦?” 女同学看了看把孙倩逗弄娇羞的苏锦,也有些惊讶,“是…吧,她这是转性了?” “就是啊,在班级里她整天都阴沉沉的,怎么一毕业就变这么外向了!”另一个女同学也满心奇怪。 冯书媚低气压的喝了一口饮料,如果光是苏锦转性了她还不生气,最关键是宋祎还那么关注她,他们两个人还一起来的。 这个苏锦怎么回事?不知道宋祎是她喜欢的人吗? 同样,宋祎的视线也不由自主落在了苏锦的身上。他好像完全都不认识苏锦这个人一样,无论是从刚刚的镇定自若还是到现在的谈笑风生,都让人忽略了她土气的打扮。 “你不会真的和苏锦有一腿吧?”坐在他身旁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撞了一下宋祎的手臂。 这个黑衣少年的模样也有几分帅气,同宋祎阳光型的帅气恰恰相反,黑衣少年薛岭是那种叛逆张狂的问题少年,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喝着啤酒。 宋祎看了他一眼,“别逗,苏锦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薛岭灌了一口啤酒,“我就说么,冯书媚你都看不上,还能看上那个老土!” “你不要这么说苏锦,很不好听的。”宋祎不满地说道。 “我乐意!”薛岭还偏偏挑衅地瞪了一眼同孙倩聊天的苏锦。 谁知道,在他视线还没收回来之前,那苏锦竟然瞬间对上了他挑衅的眼神。那明亮的眼睛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或者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有什么比被人忽视,还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憋气的吗? 对于少年薛岭来说,还真没有! 家世本来就好的薛岭哪能咽得下这口气,马上他就拍桌子站了起来,“苏锦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大家被他这一声弄的一愣,就连冯书媚都一惊。她还没发难呢,薛岭怎么就和苏锦对上了? 不过苏锦竟然惹到了在学校打架都出名的薛岭,还真是让她幸灾乐祸! 被点名的苏锦没有任何害怕,眼底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她也没站起来,反而老神自在的坐在座椅上,抬起眼睛,“我怎么了?”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苏锦竟然一点都没输了气势,也不畏惧薛岭。 “怎么了?”薛岭走到苏锦眼前,浑身都散发出暴怒的因子,“不怎么!我就想教训你!”他总不能说因为她刚刚没在他挑衅的眼神下露出他想要的表情吧?那多丢人! “我好像没得罪薛岭同学吧?你又何必跟我过不去?”面对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的拳头,苏锦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瘦小的身体仿佛蕴藏着不可侵犯的气质。“大家都是同学,聚会是为了高兴,有问题我们私下解决。” 所有人都抽一口凉气。 苏锦不要命了,竟然还跟薛岭谈什么私下解决!薛岭可是认识社会上的人呐! 薛岭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被苏锦打断: “如果连道义都不讲,我想你在道上也混不下去。” 薛岭听了这句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锦。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苏锦比他怎么都像在道上混的人呢?说什么话都门清。 “那好,等聚会完毕我再找你算账!”薛岭放下一句狠话,坐回了座位上,喝闷酒去了。 大家的视线却依旧落在苏锦的身上。甚至感觉他们这是在做梦! 这真的是苏锦?不是苏锦的反向性格的双胞胎? 面对大家各种各样的眼神,苏锦都毫不在意,淡定自若的同孙倩继续聊天。 她做情报时,么人都没接触过?死亡边缘她也走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不好对付? 只要抓住他内心那种对江湖道义的向往,三两句她就掌握了主动权。 聚会后解决? 以那小屁孩这么喝下去,没等聚会结束就歇菜了!傻子才等他聚会后解决! 人大致都到齐了,满桌子的饭菜香味扑鼻,不过在‘主办方’没说话之前,大家都没动筷子,这是基本的礼貌。 果然,在众人各种羡慕的眼神中,冯书媚柔柔弱弱地站起身,手中端着橙汁,落落大方一笑,“这是我们初三A班的毕业聚会,我很高兴大家都到齐了。因为无论以后怎样,我们这个班恐怕再也聚不齐了。”这段话是她在父亲的聚会上学到的,现在拿过来用正好,“作为我们班的班长,我很感谢大家三年来对我工作上的支持,这顿饭也算是我对大家的答谢。最后,我请大家举起手中的酒杯,为我们初三A班而干杯!” “干杯!” 所有杯子撞击在一起,年少的他们竟真的有一些纯真的美好。 他们班级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真没吃过这般华美的饭食。 能在传说中的‘溢香居’吃一顿,他们真的感谢极了冯书媚。 苏锦扫了一眼菜式,心中也大致有数。这桌席虽不是溢香居顶尖的席面,也算得上是中上等,这冯书媚也挺不错。 虽然这些菜在后世她都吃腻了,但她也绝对不会做出没修养的模样。 苏锦抱着不点评,不拒绝的态度非常安分的吃东西。 来之前那一大碗汤水面还让她很饱,所以她吃东西的动作不仅优雅,还很得体。 可是在冯书媚的眼里,苏锦这番姿态就非常‘做作’。明明是她八百辈子吃不到的菜,她竟然还能那么有吃饭礼仪,肯定是装出来给他们看的! 一个土包子装什么高贵的千金小姐! 那孙倩吃东西也很得体,她怎么偏偏看不到呢? 其实说白了,就是苏锦和宋祎一起来的事情让她心里不舒服,怎么看苏锦都不顺眼。 今天应该是她出风头,可是在开饭前,苏锦就出了两次风头,这气她可咽不下去! 冯书媚故意做出担忧和自责的模样,开口说道,“苏锦同学,这饭菜不和你口味吗?我怎么看你吃的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又是苏锦。 大家都算是习惯性地看过去。 的确,其他人碗里都满当当的,而苏锦的碗里只有几根青菜而已。 大家本来在主观里就偏向请大家吃饭的冯书媚,更别提知道苏锦的家境了。那孙倩、宋祎和薛岭几人吃得少他们理解。但苏锦的家境,一年都吃不到多少肉。如今满桌子的硬菜她都不吃,就只夹了几根青菜是什么意思?故意找茬? 第4章 第一印象 苏锦都无语了。 是不是重生女都是招惹是非的麻烦体?吃个饭都不得消停? 孙倩也看不惯冯书媚明摆着的刁难,开口就要为苏锦说话。 苏锦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眼底闪过一抹幽暗。 不就是装白莲花吗? 她苏锦这点道行还是还有的。 只见苏锦仿佛受了很大伤害一样,明亮的眸子暗了下去,声音中还充满了浓郁的委屈和郁闷,“对不起班长,我昨晚着了凉,上午发烧了,胃口不太好,所以……我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苏锦的声音隐隐地带了几分哭腔,让人心生爱怜。 冯书媚明显感觉到了其他同学对她的眼神带着指责,她气的口不择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苏锦‘受伤’地看着冯书媚,仿佛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我没什么要说假话?你看这道金钱鸡,传统的粤菜,外酥里嫩,虾仁弹滑。还有八宝酥鸭选取的可是上好的嫩光鸭,内腹中的栗子、开洋和冬菇与糯米混合在一起,口味醇香。如意海参……”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锦如数家珍一般把桌上的菜,从做法到选材简略地说了一遍,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常吃这宴席,怎么能说的这般流畅,就连大厨的偏好都懂。 苏锦知道点到为止,她装作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些好菜平时我都吃不到呢,怎么会装假。” “我看你背的很流畅啊,你有亲戚在这里打工?”冯书媚咬牙切齿地问道。 苏锦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冯书媚以为她占了上风,得意洋洋,也在没继续说下去。 坐在冯书媚旁边的宋祎摇摇头。这冯书媚智商的确不怎么样。表面上苏锦像是‘默认’了她的话,其实人家的笑而不语更是嘲笑她的无知。 苏锦刚刚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是背过就好?溢香居的菜多达百余种,她怎么可能知道今天会上什么菜?就算是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溢香居大厨的偏好? 苏锦不接话只不过是看冯书媚是在胡搅蛮缠罢了。 接受到宋祎复杂的眼神,苏锦对他同样也是淡淡一笑,尽现疏离。 宋祎一怔,垂下眼睑。 苏锦这人太奇怪了,他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他自诩双商不低,毕竟他从小生长在官宦世家,人情世故,说话藏一半露一半也见得不少。可是此时他真的认为苏锦不简单。 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大家吃饭的时候都有一些小心翼翼,生怕被冯书媚点名。 最后,果然如苏锦所料,那薛岭已经喝的醉醺醺了,哪里还记得任何事情! 这顿饭冯书媚吃的不如意,但依旧做出了宾主尽欢的模样,还提议去唱歌。 大家都是半大孩子,对于平常没去过的KTV充满了向往,就算以后上高中也有吹嘘的资本不是? 如此一来,大家也都同意了。 孙倩拉拉苏锦,问她去不去。 苏锦耸耸肩,“那就随大流去呗。”今天本来她就足够惹人嫌了,何必还要当一个扫兴鬼! 如此以来,大家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班级一共三十五个人,打了好几辆出租车才到了地方。 身为土财主,冯书媚已经订好了大包间。 苏锦唇角略微勾起一抹兴味。 没想到冯书媚还真舍得花钱,这家‘夜色’酒吧是整个小城里最大的会所。在后面的十年里更是经久不衰。 最让她有些在意的是,这个夜色酒吧的幕后老板她一直都没有调查出来。 当然她也没有下尽全力,毕竟夜色酒吧不是她需要知晓的情报点。 一群初中生满脸兴奋地跟随在领班的身后,那眼睛一瞬不瞬地四处张望着。 夜色酒吧的建造很有风格,长长的走廊直通二楼,二楼都是练歌房,一楼侧开的门是开放性慢摇酒吧。三楼属于内部休息区。 路过酒吧大厅的时候,那快节奏的DJ舞曲让他们就像发现了新世界一样,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江城虽然是一个小城市,但是也有它绚丽的夜生活。只不过在这个年代,夜生活是有钱人的专利。 走到二楼的大包间,劲爆的音乐声小了许多,但鬼哭狼嚎的歌声不绝于耳。 班级里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 “小锦,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啊?”孙倩拉拉苏锦的衣袖,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心里又感觉刺激,又紧张。 她家里家教很严,这种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 苏锦对孙倩安抚一笑,“哪里有那么可怕啦,放松。” 她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让孙倩心里踏实了不少。 “桌子上的东西随便吃,大家不用对我客气。”冯书媚出现在大家视线的中央,“我把一首《爱如潮水》送给你们!” 在大家鼓掌欢呼中冯书媚自信地唱起歌,那双含情的美目落在宋祎的身上。 “她唱歌还真好听。”孙倩看着冯书媚,眼底带着淡淡地羡慕,“可惜我天生五音不全。” “怎么,你还想上去唱一首?”苏锦打趣道。 孙倩小脸一红,“我才不要呢!唱不好多丢人啊!” “谁说的!我就爱听我家小倩唱歌了!”苏锦刮了一下孙倩的鼻子,“等着爷有钱的,爷天天带你来唱歌!” “苏锦!”孙倩被她逗弄的非常不好意思,对着苏锦腰间就挠了过去。她可知道,苏锦特别怕痒。 果然,苏锦连连后退,哭笑不得。 二人欢闹间冯书媚的歌也唱完了,大家都起哄的看着她和宋祎。 宋祎却低头照顾喝多了的薛岭,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冯书媚眼底充满了黯然,却也为了不丢了她的骄傲,把麦克风递给了班级里的文艺委员。 大家越来越放的开,歌却唱的良莠不齐,但即使如此,大家都挺开心的。 “几点了?”苏锦在孙倩耳边问道。 孙倩也是有手机一族,从裤兜里掏出滑盖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半啦!” 都已经五点多了,应该给家里去一个电话,要不她父母该担心了。 “小倩,把手机借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呗?”对于自己的好朋友,苏锦也不会客套。 孙倩也不介意的把刚买的手机递给苏锦。 房间里太吵,苏锦转身去了洗手间。 夜色酒吧的洗手间建设的非常不错,男厕和女厕之间隔着一个公共洗手台,洗手台前方是一面大镜子。 苏锦站在女洗手间的里面,靠着干净的墙壁,拨通了自家的电话。 与此同时,一位穿着黑色休闲裤,蓝色衬衫的贵气男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男性的成熟魅力。如果说他的气质足够吸引人,那么他的相貌就可以让他的魅力再翻一番。 黑色的头发修整的非常整齐利落,饱满的额头下剑眉微竖,如同星空一般深邃的双眼令人情不自亲的沉沦。眼角却带着一抹生人勿近的冷意,那是长期身为上位者才有的眸色。坚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恰到好处的唇。那唇不是紧抿,也不是平直,而是一种略带凌厉的弧线。那抹弧度恰到好处,让他更如迷雾一般琢磨不透。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的话,那就是:神秘。 他单手取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正要开水龙头时,一个略带软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妈,是我,小锦。”苏锦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眼底染上一层暖意。 沈玉梅一听是一家女儿的声音,提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小锦啊,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初中生六点之前不回家,那的确不是一件小事。 “我们吃完饭来唱歌了,所以就晚了一些。”对自家母亲说话,苏锦总是带着真诚和娇嗔。只有在父母面前,她会忘记自己二十六岁的心理年龄,全心全意的当十六岁的少女。 原来是一个给自己父母报平安的小丫头啊! 谭斯年没有过多在意,打开了水龙头洗手。 “妈,我尽量早点回去,你别担心了啊!”苏锦柔声安抚道,“我保证,最晚不超过七点!行不?” 沈玉梅叮嘱了两句,二人这才放下了电话。 苏锦看着手机屏幕,低低一笑。 母亲还健在的感觉真好啊! 她的脸上就带着这样的笑意,从女洗手间走了出来。 下一秒,二人的视线竟然相对了! 洗手台前竟然有一个让她感觉很危险的人! 这个男人很强,很不好对付! 这是苏锦对谭斯年的第一印象。 原来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啊! 这是谭斯年对苏锦的第一印象。 二人的视线迅速的分开,苏锦把手机放到裤兜里,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也正因为如此,苏锦和谭斯年二人并肩而立,却很滑稽的有很大的反差。 一个是衣着鲜亮的贵少,一个是土里土气的村姑。一个一米八九,一个一米五三。 苏锦的第六感从来都非常准,身边这个男人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招惹起的。 迅速的洗完手,苏锦不带一丝留念的转身离开了。 第5章 爷心情好 可是苏锦不知道,就是她的不拖泥带水,反而让谭斯年从镜子里一直盯着她到出门。 他可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会对他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无视。 他说的并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身上的气场。 这么多年来的沉淀虽然让他更加沉稳,但是面对陌生人的防备却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随便忽视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姑娘他见过,就在下午溢香居前。那干脆利落的狠劲,可不一般啊…… “呦,我的年爷,想什么那么出神啊?”一个带着打趣的声音随着来人传了过来。穿着酒红色衬衫的秦俊阳吹了一个口哨,大步走过来,“莫不是……”他贱兮兮一笑,“莫不是在想姑娘吧?破天荒啊!我们的万年老处男年爷竟然春心萌动了?” 谭斯年似笑非笑地侧头看着秦俊阳,“怎么,皮子又痒了?” 一看谭斯年那表情,秦俊阳马上往后一缩,“没有没有!不能够啊!” 他可不会找虐的同谭斯年过招,小时候的遭遇够他铭记一辈子了! “生意谈好了?”谭斯年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开始优雅的擦手。 说到这里,秦俊阳泄了气,“没啊,那帮老家伙软硬不吃,话转圈说,就不说重点!气死小…”他刚想自称‘小爷’,一看这位‘年爷’在这呢,他马上收了回去。 “然后呢?这单生意不谈了?”谭斯年手中的纸团准确的投入了两米外的纸篓里,抬手把腕表戴回去。 秦俊阳马上做出可怜兮兮的狗腿模样,伸手巴住谭斯年的手臂。 谭斯年的视线落在手臂上,又扫了秦俊阳一眼。 “我放开!别打脸!”秦俊阳条件反射一般收回手,并且迅速地捂住脸。 半天没等到拳头,他从手指缝里偷瞄谭斯年的表情。 只见谭斯年那张俊脸看着他,没有要打人的迹象。 秦俊阳心里嘀咕着:斯年这个老处男,最讨厌的就是和别人都肢体接触,就算是兄弟也不行。打人还专打脸,整个一披着狼皮的超级大恶狼!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 “斯年~年爷~年哥哥~”秦俊阳开始他的撒娇战术,“你就帮帮人家呗?怎么说公司也有你的股份嘛!” 如果是秦俊阳的属下看到平时他们不苟言笑的大BOSS在这里撒娇卖萌,恐怕那钛合金的狗眼都不够瞎的。 谭斯年依旧不为所动,单手插兜地看着他表演。 秦俊阳决定要使出全身解数,征服……咳咳,还是用恳求比较好。恳求谭斯年去谈生意。 另一边,回到大包间里的苏锦心里依旧还是有些不安。同时也深刻明白,现在的她不是十年后有一些自保身手的她了。 今天下午遇到的幸好只不过是一个小偷,如果是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人物,她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虽然这么大习武已经晚了,但是她也不能彻底放弃。毕竟前世的她也是半路出家,身手还是不错的。虽然打不过那个男人,脱身的办法还是有的。 在苏锦决定把前世的身手捡回来时,不甘寂寞的冯书媚就走了过来,只不过,这回她看的不是苏锦,而是孙倩。 “孙倩,听说你歌唱的不错,来一首啊?” 孙倩直白的摇摇头,“我五音不全,唱歌不行。”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不是职业歌手嘛!”冯书媚依旧抓着孙倩不放。 孙倩本来脾气就不好,马上就不乐意了,“我都说了我五音不全,你听不懂话啊?” 她说这句话时正巧是两首歌的空当,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瞬间,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了,有人甚至说道,“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开心么,甩什么脸子!” “就是,给谁看啊!” 大家不愉快的声音让孙倩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毕竟年纪小,被千夫所指还是有些承受不了,眼圈瞬间红了。 看到如此的孙倩,苏锦颇有些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 孙倩从来都是好心,又怎么会故意扰了大家的兴趣呢?只不过她不会拒绝罢了。 苏锦倒是不在意任何人对她的议论和指责,但是她知道孙倩肯定没有她那么看的开。 算了,谁让孙倩是她的好朋友呢! 苏锦抬起小脸,看向大家,“这样吧,我替小倩唱一首,小倩她就是心直口快,大家请多担待。”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大家的心情好多了。 “小锦,你行吗?”孙倩眼底充满了担心和自责,要不是自己的直脾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放心。”苏锦刮了一下孙倩的鼻子,站起身,走向点歌机。 冯书媚都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苏锦这样的土老冒竟然会使用点歌机! 苏锦扫了一眼她能唱出来的曲目,点了一首《往事只能回味》。 这是一首老歌,很多人都翻唱过,她却独爱原版的味道。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带着与苏锦年龄不符的沧桑和低沉,大家玩闹的声音竟然渐渐小了下去。 他们没想到,一首老掉牙的歌能让苏锦唱的这般有韵味。 包间的门没有关,两个身影却在门前止步。 谭斯年双眸沉寂,眼睛里倒映出苏锦瘦小的身影,在灯光下,他却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眼底的成熟和沧桑。那是有一定人生阅历的人才会拥有的颜色。 秦俊阳不知道谭斯年为什么停到了别人的包间前,正要开口,却被他的‘闭嘴’的手势打断了。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这首歌又何必不是苏锦唱给自己听的?十年的岁月眨眼间就成为了往事,曾经的种种都消失不见。她也拥有一群挚友,可是在十年前的现在,他们也只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大家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就连冯书媚从一开始的嫉妒,到现在眼底也隐隐有了湿意。 她喜欢宋祎这么久,可是他却从来不曾动心。她少女的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是他高高大大的身影……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想起了往事,虽然大家在一起只不过三年的时光,可是多少都是有感情的。这一毕业,就散了。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在苏锦唱出最后一句时,谭斯年却迈开步子,向前走了。陶醉在音乐里的秦俊阳一怔,马上跟了上去,“你干嘛去啊!等等我!” 谭斯年回过头,眼底有些嫌弃,“不是去谈生意吗?不谈了?” “谈!谈!肯定要谈啊!”秦俊阳欣喜若狂,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年爷啊,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谭斯年的星眸闪过一抹璀璨,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爷心情好……” 苏锦放下麦克风,孙倩突然向她扑了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小锦,我们要…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感觉到这丫头的心思,苏锦心里一暖,拍着她的背,柔声回应,“好,一辈子的好朋友。” 大家都眼泪汪汪的,互相和自己的好朋友互诉衷肠,一时间真的有了离别的伤感。 酒醒的差不多的薛岭打开两瓶啤酒,递给宋祎一瓶,不用多言,一个撞杯就心意相通。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就是这般纯粹和简单。 宋祎灌了一口酒,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乱的感觉,特别是视线落在苏锦的身上。 “薛子,咱班大部分应该都能上一中吧?” 薛岭点点头,“差不多,今年分数线据说不高,怎么,你有惦记的人?” 宋祎的脸微红,连忙又喝了一口啤酒,掩盖自己的心慌。 “没……” 聚会终于在这种半温情,半伤感的环境下结束了。 孙倩的家就在市区,有直达的公交车。她心里却放心不下苏锦,因为苏锦家那边的末班车都没有了。 “放心吧,这条路我天天走。”苏锦把孙倩送到公交车站点,“你快回去吧!” “太晚了,要不我给你打车吧?”孙倩是真的有些放心不下。 苏锦看到孙倩要坐的公交车停稳了,马上把她推了上去,“安啦!我没事!” 孙倩刚要下来,车子就发动了,她只能无奈地对苏锦喊道,“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苏锦点点头,对她挥挥手。 孙倩走了,苏锦吐了一口气,单手插兜,潇洒自若的借着月光向家走去。 其实,她很喜欢走夜路。安静的氛围能让她的大脑充分的放松,也让她心情愉悦。 走到了她家的巷子口,在月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等待着她。 苏锦心里一暖,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一把挎住那人的手臂,抬起头,撒娇地唤道,“爸!” 苏喜臣朴实的应了一声,带着苏锦往家走。 月光把父女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第6章 身体太弱 第二天一早,苏锦在自己的小床上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棚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一切都不是梦,她是真的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苏锦一个猛子从床上跳起来,捏了捏没有肉的手臂,摇摇头。 太瘦了,她现在真是太瘦了!瘦的都硌人。 这小胳膊小腿,还真是弱鸡的很。 苏锦三下两下的收拾好,蹑手蹑脚的拿着洗漱用品跑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压了一些冰凉的井水,往脸上一拍,顿时清醒了。 现在天还蒙蒙亮,正是锻炼的好时间。 擦干净脸,苏锦打开大门,直接出去晨跑了。 还没有雾霾的空气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体太弱,跑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性格虽然随和,但是骨子里就有一种倔强和坚韧。决定的事就不会放弃。 她家这边里护城河比较近,跑着跑着她就跑到了护城河的堤岸旁。 苏锦停下脚步,用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微红的脸上却充满了一种朝气十足的干劲。 红彤彤的初阳映在河面上,别有一番美丽的绚丽。 当周恒跑步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位少女,唇角带笑,满眼璀璨地望着河水的唯美情景。水面的红是最天然的胭脂,染红了少女娇俏的小脸。 他呆愣在原地,憨厚的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苏锦感觉到了一个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侧过头。当她看清来人时,瞳孔一缩,眼底深处带着震惊。 竟然是周恒!十年后被称为‘功夫狂人’的周恒! 他竟然也是江城人! 周恒看到少女看向他,他马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妹妹,你一个人出来晨练吗?”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说话更像一个坏人,便连忙解释道,“我也是晨练的,我家就在四街!” 看着周恒局促的模样,苏锦不由得噗嗤一笑。 十年后的功夫狂人周恒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都不假以辞色。那时候她以为是周恒心高气傲,现在看来,他恐怕是不会与人沟通。 苏锦的笑更让周恒紧张和手足无措。 算起来,现在的周恒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 “大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吃人。”苏锦开口说道,“我家也就在附近,跟你一样,晨练。” 周恒松了一口气,“像你这样起早晨练的小姑娘可是不多了。”他家是开武馆的,他的师兄弟们都不会起这么早。 “你不也是一样?”苏锦和周恒相视一笑,忽然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一边说着,苏锦就开始拉筋做形体。 周恒看着苏锦的动作,眼底有闪过一抹惊喜,“你也是练武的?”她那些基本动作都是武术的基础热身。 “我不是。但是我很想学。”苏锦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恒,“大哥,要不你教我?” 周恒把苏锦上下扫了一圈,略微有些为难,“我看你已经十多岁,骨骼已经成形,习武恐怕……” “没关系啊!只要你教我,我就练呗!以后晨练咱们还是个伴。”苏锦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前世的她也被周恒训练过几天。虽然是短短几天,但她的长进也不小。 对周恒,她是真心想要结交的。 天才生而寂寞,周恒就是一个习武的天才。在武馆里大家都尊敬他,却也更加疏远他。 或许是眼缘吧,他对这个小姑娘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 “那成,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既然你要习武,就不能怕吃苦,我很严厉的。”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对武学的尊敬和热爱。 苏锦连连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每天早晨四点,我们就在这里集合!我叫苏锦,很高兴认识你。” “周恒。”二人的手掌握在一起,也握出了未来坚固的友谊。 两个人交谈之后,周恒才知道苏锦才十六岁而已。可是她的行事作风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孩,比他这个二十一岁的成年人都要通透。 两人练了大致一个小时,苏锦就离开了,回去太晚她母亲可是会着急的! 果然,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在做早餐了。 沈玉梅看到自家女儿从外面跑回来,她满眼的惊讶,“小锦,你怎么出门了?”往常不上学的时候,她肯定还在睡觉呢! “早睡早起身体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苏锦吐了吐舌头。 沈玉梅嗔怪地瞪了苏锦一眼,“胡闹!以后不行出去乱跑了!” “我不是乱跑,是晨练!”苏锦跑过去非常狗腿地帮沈玉梅干活,“我身体太弱了,不锻炼一下怎么能行嘛!” 沈玉梅一想,的确苏锦的身体很弱,经常发烧感冒,出去锻炼一下还是好的。“你别两天半新鲜就行。” “不会的!”苏锦一听母亲这是默许了,手上盛粥的动作更加麻利起来。 把早餐摆好,沈玉梅就说道,“去,进屋把你爸叫过来吃饭。” 说着,她自己去了上屋敲门。 沈玉梅一直都知道自家的婆婆和公公都重男轻女,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叫人的事她去做。 苏锦进了父母的屋子里,此时父亲苏喜臣已经起床了。 “爸,出去吃早饭了!”苏锦笑意盈盈道。 看着这样的女儿,苏喜臣也是一愣。他家闺女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老实本分,沉默寡言的人,应了一声后就随苏锦走了出去。 到了厨房,王铁芳就没什么好脸色的瞪了苏锦一眼。 而苏锦就当没看见。 苏锦的爷爷苏善财一直都是妻管严,没有主见,王铁芳说什么就是什么,也算是窝囊了一辈子。 对于这个爷爷,苏锦更多的是一种同情。同情他娶了这样一个强势又能作妖的老婆。 普通人家的早饭可没那么讲究,一盆热粥,几个馒头,还有昨晚剩下的菜,大家吃的也很香。 吃饭间,家里的铁门被推开,一个面相刁钻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见到他们在吃饭,马上眉开眼笑,“吃着呢?”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客气的从碗柜里拿出一副碗筷,添了粥,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这个‘自来熟’的女人就是苏锦的小姑,苏喜兰。 苏喜兰的性子完全随了王铁芳,为人市侩刁蛮,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她老公也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还有一个比苏锦小了两岁的儿子。 苏喜兰就住在苏锦家隔壁,平时蹭吃蹭喝,只要这边做了好吃的,她闻着味就过来了。 好的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来,不好的时候是一家三口。非但如此,她还能挑肥拣瘦呢! 就像现在,苏喜兰拿着筷子在菜盘子里扒拉来,扒拉去,“二嫂,你做的这是什么菜啊?一点油腥都没有,下次记得多放点油,还有肉!”说着,就对着那块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肉狠狠地夹住,塞入嘴里,大嚼特嚼。 沈玉梅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家里能有多少肉,买来些都是先给公公婆婆吃,剩下的给女儿,她和苏喜臣都不动筷。 可是到头来舍不得吃的肉,都进了苏喜兰的嘴里,她还嫌弃肉少! “喜兰,你说什么呢?现在肉价那么贵,咱爸妈能吃好就行了。”苏喜臣虽然老实,但是却很维护自家的妻子。这也就是沈玉梅在这种条件下,也同他过了这么久的原因。 外人的言语永远都是次要的,只要自己的老公和孩子不会误解和指责她就够了。 “怎么,说你媳妇两句,你就不乐意了?”王铁芳把筷子一放,阴沉着脸,“你这个好媳妇可是败家的很!不过年不过节,就偷着跟你家的死丫头吃鸡蛋!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还这么贪嘴!怪不得家里越来越穷!” 苏锦低着头,眼底只剩一片冰冷。 “昨天是小锦病了!”沈玉梅连忙解释道,“再说了,孩子还在长身体,吃个鸡蛋也不是罪大恶极。” “我说二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喜兰颐指气使道,“有老人在,就应该先孝敬老人,孩子少吃点又不会出事。” 听了苏喜兰的话,王铁芳更加觉得自己说得对,就是沈玉梅不会过日子,也不孝敬。 苏锦真是听不下去了,满心的怒火都到了嗓子眼! 她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直指苏喜兰,“小姑,你那么怕爷爷奶奶在我家受委屈,你怎么去把他们接过去享福呢?我们敢保证,如果你接了去,我们也能一天去好几趟。” 苏喜兰先是被苏锦那冷凝的眼睛吓了一跳,一个孩子的眼神,还是一个总是沉默阴郁的孩子眼神怎么可能那么让她心生畏惧? 在她记忆里,苏锦存在感非常弱,总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而现在,这丫头怎么转了性? 肯定是沈玉梅这个坏女人教的! “大人说话,你一个死丫头插什么嘴?!我看肯定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不愧是王铁芳的女儿,说话那可是更加刁钻和野蛮。“妈,我看是有人不想让你在这住啊!” 第7章 孝敬我不对么 闻言,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刚刚不是你觉得爷爷奶奶在我家委屈吗?小姑你要是真孝顺的话,又何必空口白牙的说话,莫不如上街买上几斤肉,送给爷爷奶奶。你放心,我不会吃一口!” “想的美!我哪有闲钱买肉吃!”苏喜兰想都不想地说道。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母亲也满脸不乐意的看着她。 “孝敬我不对吗?苏喜兰,我是白养你了是不是?!”王铁芳永远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中心,“你今天给我买两斤五花肉,我要吃红烧肉。听到了没有?” 王铁芳眼睛一瞪,苏喜兰顿时就萎了,只能连声答应。 愤愤地瞪了一眼苏锦,饭也不吃的就走了。 苏锦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却冷笑一声。 王铁芳还真是不好对付。别看她绝口不提关于搬走的事,其实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家四个子女,老大苏喜忠有几分头脑,做建材生意发了家,娶了江城市长秘书的女儿。苏锦的大伯母养尊处优,根本不可能赡养这个刁蛮婆婆,王铁芳也受不了白眼。就没能同大伯父一家一起住。 老二就是她父亲苏喜臣,母亲嫁过来的时候没有娘家,脾气还好,能干活。父母二人都老实肯干,就被王铁芳盯上了,哭闹着非要住在这里。为了孝顺,苏锦的父母就同意了。 老三苏喜平还没结婚,因为王铁芳的宠爱,年过三十都没有一份正经工作,不过也整天抓不到人影,没钱就过来要。 老四就是苏喜兰了。王铁芳怎么不知道自家闺女的性格,她要是住过去,不就是等着天天吵架吗! 可王铁芳偏心眼也特严重。苏锦父亲小的时候准备参军,体检都过了。老太太一句话,就让老大苏喜忠顶了上去,替苏喜臣当兵,退伍后国家给了钱,还给分配了好工作。而苏喜臣,只能进工厂当工人。 后来苏喜平和苏喜兰出生了,家里一切开销都压在了苏喜臣身上。 真可谓是老大老幺享福,老二累如牛! 苏锦摇摇头,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能这么偏向呢? 不过,这回有她在,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受委屈! 苏喜臣夫妇也完全没想到自家闺女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竟然让苏喜兰吃了憋! 如果是以往,苏喜臣肯定会说苏锦两句,可是他今天却感觉闺女说的不错。 他家闺女长大了! 一家五口吃完了饭,从头到尾,苏锦的爷爷苏善财都未发一言。 苏锦帮沈玉梅洗好碗筷,便请示自己要出门。 沈玉梅也没在意,毕竟刚中考完,也应该让孩子好好玩几天,只是叮嘱她早些回来。 苏锦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她出来可不是玩的! 苏锦现在最真实的感受就是一个字:穷。 她必须想办法赚到钱,而她现有的本金就是母亲昨天给的五十元钱。 苏锦直接去了市区,并且直奔网吧。 这年头的网吧还是老式的,上网不需要身份证,一小时也才一元钱。 她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经商没资本,炒股不在行。唯独就有对这十年发展准确的把握能力,这十年的能人她都能如数家珍。其他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她计算机的编程能力和外语能力了。 当年被派去做线人,她第一个任务地点就是一家网络公司。组织让她在黑客手下训练了一年的编程和英语,那日子可真是昏暗。 现在她还挺感激那段岁月的,起码给她以后做情报网的基础和现在的拿得出手的能力。 她对未来依旧有伟大的宏图,她的‘罗网’必须重新建立,找回曾经的朋友们。更加要灭掉切诺尔家族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以她的能力,还需要一步一步来。 苏锦肉痛的花了十元钱开了一个包间,她有六个小时的上网时间。 她准备先赚点钱。现在的网络还比较老旧,网页总会跳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广告窗口。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建立一个网站。 她想过了,她现在要从最基础做起。而情报网的基础就是人脉。 所以她想要做一个猎头。她能利用自己情报的优势寻找那些高精尖的人才,在他们还没有成长到不可接触的高度前,搞好关系。并根据他们的特长和某些需要他们的人或组织达成雇佣关系。 一方面她可以从中获取不菲的佣金,一方面她也能扩展她的人脉基础。 前世罗网虽然发展的很大,但是就是因为基础不稳,才导致让泊尔有可乘之机。 她可以吸取前世的经验,更加完善今生的罗网。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那些代码她早就已经烂熟于胸。 做一个网站其实特别简单,但是苏锦做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猎头网站,更是罗网的基本原型。所以在安全和加密上必须做的百无一漏。 虽然电脑配置不行,但最基本的加密还是通用的。苏锦运用了十年后罗网的加密代码,她相信,安全性能是非常可靠的。 建立‘罗网猎头公司’网站苏锦就用了整整两个小时,可见她上了多少层的IP加密。 网站是建立好了,可是她手下暂时还没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才。 无奈之下,苏锦只好把她的信息登了上去,当然,在她的年龄上她写了‘26’,学历上写的是外国的一个学校。能力后面只有两个词:计算机、英语。 她应该是最悲桑的一个猎头了吧?身为‘鹰’的同时也是‘狐’,只等有‘客’上门。 随着她的一个回车键,她的‘罗网猎头公司’就被推送到了各个网站,成为了‘小广告’之一。 苏锦摸着光洁的下巴,眼睛里是思想的光芒。 她现在还未成年,银行根本开不了户,而这种猎头交易获得的利益大部分都是从银行直接转账过来的。 怎么办呢? 苏锦的眼睛闪了闪,既然如此,就别怪她用一些小手段啦! 她马上用黑客手段入侵到江城的理尚银行,开了一个空头账户。并从电脑中给银行的职员以老板的命令下了一个活儿,让他们把存折弄好,等待一个叫苏锦的人去取。 这个理尚银行其实在两年后就倒闭了,现在人心也不稳,老板还是那种特愿意私自给客户开户的人。 所以苏锦的存折没有任何波澜的准备好,等待她去取。 此后的时间她就要等待了。她知道,猎头的本质就是为客寻找合适的狐,而不是在人才库里等人挑选。 但是她没办法啊,她这只鹰孤家寡人,先赚到第一桶金再说吧! 苏锦百无聊赖,现在的游戏她没什么感兴趣的,索性直接在后台给她的网站加防火墙。 秦俊阳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一上班,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的大BOSS心情愉悦。 他让秘书把合同给了市场部后,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灿烂啊! 斯年果然是战斗机中的王牌战机,他一出马,把那些外国老顽固们杀的是片甲不留。狡诈如狐的他差点让对方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协议。 多亏他秦俊阳不像他心肠是黑的,要不然对方都得光屁股出去! 随即,秦俊阳又垮了脸。 他恐怕这辈子都逃脱不了他年爷的阴影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会义正言辞地对当年的谭斯年说:年爷!求包养! 内心戏很足的秦俊阳打开电脑,正发现合作方发来的参考资料到了。 他马上下载下来,在等待的空闲时间,他还玩了两把‘大鱼吃小鱼’。 随着下载完成的提示音,他的鱼被大白鲨一口吞掉。 秦俊阳脸色一黑,就要关上网页。可是不经意间掉到了一个弹出来的小广告,瞬间进入了一个很有趣的网站。 “罗网猎头公司?”秦俊阳看着,眼底多了一抹兴味,“猎头现在已经传入咱们华夏啦?”他往下一点,却只看到一个暂且受理的方向:计算机和英语。 他摇摇头,“太不专业了,方向这么少,那个傻X肯花钱啊!” 现在的秦俊阳不知道,他口中的‘傻X’就是他。 关了网页,他打开文件夹准备看资料,下一秒,他就傻了! 只见他的所有文件夹的图标都成了一只灰色的兔子,怎么点都没用,退出后,整个屏幕都是巨大的灰色兔子! 该死的!不会中病毒了吧? 秦俊阳心里一紧,马上让秘书叫技术部的人过来。 技术部的人过来一看秦俊阳的电脑,瞬间满脸尴尬,“秦总,这是最新的尼姆亚病毒,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技术支持呢?”秦俊阳非常冷静,但是他心里早就心急如焚了。 外方是中午十一点的飞机,这时候恐怕都到飞机场了,他们回国后,资料传输可就没那么简单。 技术部的人依旧摇头,“也在找解决的方法。” 秦俊阳急得走来走去,脑袋里忽然浮现出刚刚的网站。 那个猎头能信任吗?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能知道猎头职业的,应该不能差到哪里去。 第8章 小妹妹你找谁 秦俊阳转身去了秘书的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寻找那个广告窗口。 苏锦的小广告那是植入的一个溜,秦俊阳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并点击进去,开始留言: 在吗?你能找到解决尼姆亚病毒的人才吗?我会付很高的佣金。 苏锦一看到有留言,马上就坐直身体,当她看到‘尼姆亚病毒’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在她的记忆里,尼姆亚病毒是在两年后才爆发的,现在怎么就出现了呢? 难道是她改变了历史进程?可是她什么都没干。 秦俊阳看没人回,心里顿时就凉了,更是认为自己是异想天开。怎么就相信一个小广告了呢! 就在这时,回信就来了: 当然能,有多少台中病毒了? 尼姆亚病毒在十年后,几乎是每个黑客必做的破解功课,因为它的设计很典型,也很出色。只不过制作者因为散布病毒被判入狱了。 秦俊阳马上回道: 一台,电脑里的文件很重要,我需要马上解决! 苏锦想了想,这种病毒她远程控制就能解决,就不用去客那边。 她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并询问对方是否使用。 秦俊阳哪里还关心什么简历,马上同意。 “佣金为五千元人民币,请事成后汇到理尚银行685**********。” 苏锦的要价不算低,也没高的吓人。 对方马上同意了。 “呵,还是个土财主啊!”苏锦活动一下手指,马上开始根据对方发过来的电脑IP进行远程控制。 她一接手,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尼姆亚病毒跟前世的有很大的差别。 这个病毒并不是很完善,破坏力还不是很强,应该还是一个半成品。 半成品就更容易解决了。 可是苏锦没想到,她竟然遇到了阻力。 她眸色闪了闪,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阻拦她的人应该就是尼姆亚病毒的发明者李兴荣。 算一算时间,现在的李兴荣应该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愣头青。不过不愧是计算机天才,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苏锦这边破解,李兴荣那边就修补,两人竟然以秦俊阳的电脑当成了战场。 秦俊阳和技术部的人员都盯着电脑屏幕上飞快浮动的代码。 秦俊阳一脸的没底,“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闭嘴!”技术人员下意识的低吼一声。 后来发现他吼的是顶头大BOSS,马上就萎了,“秦…秦总,我不是说您!您不知道,现在您请来的人应该正和病毒的研发者较劲呢!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精彩?”秦俊阳可没看出来,一堆黑白代码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听技术人员的意思,应该有些希望。 在大学寝室里飞快敲代码的李兴荣更是满脸兴奋,这是他遇到的最强的对手,竟然顷刻间找到了病毒的漏洞,进行破解。 慢慢的,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对方对尼姆亚的了解像是比他还多一样,他溃败的太快了! 李兴荣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非但没有泄气,反而更想同对方大战一场。 他抬手就要布置连接,可与此同时,对方发来了一串由代码组成的话,这是只有计算机专业的人才能看懂的‘密语’。 ‘换个战场怎么样?我对你很感兴趣。’ 看完这段话后,他发现刚才破解不透的对方IP暴露出来了。 李兴荣马上从秦俊阳的电脑上撤了下来,侵入到对方的电脑上。 秦俊阳一看,自己的电脑竟然恢复了,那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抹喜色。 不过他却没有贸然使用,“你们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恢复了正常。” ‘当然恢复了!那两个大神已经转移战场了!’这是技术人员的心里话,可是不敢在老板面前说啊! 仔细的检查一番,电脑那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秦俊阳打开文件夹,发现资料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五千打到那个账户里,另外,公司里还有多少中病毒的电脑,统计一下告诉我。” 秦俊阳知道,虽然对方没催,但是这钱必须打过去。他并不想得罪一个如此厉害的黑客,反而想要同‘他’达成合作关系。 这个‘罗网猎头公司’还是有真本事的。 苏锦没有闲心搭理入账的事,因为身为鹰的她,猎到了一头很不错的狐。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这头狡猾的狐成为她的人。 李兴荣一入侵就要大肆的搞破坏,苏锦连忙地打出一段话,‘我们之前应该有一个彩头吧?胡乱的交手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一个以自己能力自傲的人,肯定会认为自己不会输,也会被她更加狂妄的语气激怒。 果然,她的激将法成功了。 ‘你想怎么样?’ 苏锦扫了一眼时间,便打到:‘一个小时为期限,你如果赢了我,我就把你病毒所有的不足和漏洞包括解决方法写下来交给你,如果你输了,你就要为我所用。’ 李兴荣心里被苏锦激出了傲气,而且这个交易他也不吃亏,赢了他能完善病毒,输了他还能在对方身边学到更高深的计算机能力。 他的脑子还是好使的。 见对方一同意,一场黑白屏的厮杀就在这家网吧的电脑上开始了。 苏锦承认,她的黑客能力肯定不如十年后的李兴荣,毕竟对方是计算机界公认的天才。虽然走错了路。 但是在十年前的今天,她拥有的是十年后的计算机能力,而且李兴荣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她还是有信心赢了他的。 键盘被苏锦敲的噼里啪啦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拿键盘撒气呢! 二人你攻我守,一来二去之间更是带着无味的硝烟。 苏锦知道她差不多要下机了,便直接发出一串指令,直接把李兴荣赶出了她的电脑,并侵入他的计算机里。 ‘你赢了。’李兴荣发过来三个字。 苏锦揉了揉发酸的手指,说道,‘我想你会遵守约定的,对么?’ ‘当然。’他李兴荣这点自尊还是有的。 苏锦吐了一口气,心情愉悦起来,‘很好,我是一个猎头,以后有需要计算机能力的活儿,我会找你,而且你放心,我只会抽取百分之十的佣金作为费用。另外,我奉劝你一句,你的尼姆亚已经被上面注意到了,如果不想有牢狱之灾,就不要散播了。’ 李兴荣看着这一段话心里咯噔一下,尼姆亚是他闲暇时候做出来玩的,这几天是为了测试性能,在随便抽取了几个电脑做实验。 他这个人心里只有电脑,也没有朋友,只喜欢在代码中徜徉的舒畅感。 猎头的话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要不然他真能酿成大错! 好险好险! ‘我知道了。以后你就直接来这个IP找我吧,我不出意外的话,一直都会在。’ 苏锦看了这句话后,马上心满意足了,她可不想自己耗费时间找到的狐,没多久就被抓去监狱了。 她这才有空看了一眼账户,那五千元已经到账了。 不错,这个客很有信誉。 她刚要收拾收拾下机,没想到刚刚的客又发了订单:‘三部计算机,依旧是尼姆亚,这里是电脑的IP,钱我会在之后打过去。’ 苏锦直接把订单发给李兴荣,并问了一嘴他的银行帐号,好方便把钱汇过去。 可是,李兴荣并没有银行帐号。 苏锦想了想,决定下午顺便去一趟他那里,把钱送过去。 李兴荣一听猎头要过来见他,那可是更加兴奋,直接把他租的房子地址告诉了苏锦。 离开网吧,苏锦直奔理尚银行,直接就取到了存折。 虽然她还未成年,但年纪也不是刚五六岁,取存折职员核对了名字之后,就给了她。 苏锦知道自己现在取钱挺扎眼,但也没办法,整个江城就这么一家理尚银行,也没有ATM机。 还好这个年代有存折和密码就成,不用身份证。 对方把后一单的一万五也打了过来,除去她百分之十的猎头费,苏锦成功地取到了一万三千五,并直接放进了由自己外套做成的‘袋子’里,迅速地溜之大吉。 她可不想被人盯上! 其实她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万多元钱的确非常够扎眼了,一个家庭一年恐怕都赚不到一万。苏锦则是被工作人员直接当成了财不外露的‘富二代’。 苏锦苦逼兮兮的抱着一衣服的钱打车到了李兴荣家门口,而死宅模样的李兴荣却一脸木讷地看着她,“小妹妹,你找谁?” “废话!我当然是找你!”苏锦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容易么!一路上生怕有人见财起意,把外套紧紧地抱着,流了一身的汗。 “找我?我认识你吗?”李兴荣一头雾水。 “我就是你猎头!”苏锦真是怀疑李兴荣的智商都献给了计算机。 “哈?”李兴荣看着瘦瘦小小还一身乡土气息的苏锦,终于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就是打败他的计算机高手? 这就是他格外尊敬的猎头? 怎么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啊! 第9章 不就是一块破玉 待苏锦呼吸均匀许多后,她的情绪也平稳了不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好意思看着她在外面晒太阳? 李兴荣手忙脚乱的带苏锦上了楼。 苏锦一进门,首先就把李兴荣租的小公寓扫了一周。 他应该是和其他人合租的房子,客厅还不算杂乱,但也是简陋的可以,只有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 客厅属于公共地盘,李兴荣就把苏锦引到了他的房间里。 李兴荣和其他死宅作息上差不多,但是在卫生上还是不错的。 苏锦入眼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书桌上是一台改装后的电脑和几本编程的教科书。 把人带到了屋子里,李兴荣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屋子里就一把椅子,还是放在了他宝贝电脑前。 苏锦没指望这位宅男头脑能好使一些,直接把外套里的钱掏出来交给李兴荣,“这是一万三千五,已经除去了我的费用。” “这…这么多钱!”李兴荣看着着一沓子墨绿色人民币,嘴张的都能吞下一个大西瓜! 苏锦却不甚在意,“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猎头行业赚的就是高价钱。” 李兴荣抬起头,盯着苏锦,说道,“你就不怕我再把病毒散播,然后继续这么赚钱?” “无所谓啊,只要你不要命就行。”苏锦耸耸肩,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同她年龄不符的通透,“钱是王八蛋,没有还不行。可是你也得有命花不是?计算机行业只会越来越好,如果你能继续发展下去。我想这一万多块钱也只不过是你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她说的这些话绝对不是唬人,再过些年,互联网行业蓬勃发展,网上购物也到了一个赚大钱的巅峰,计算机人才非常炙手可热,更何况像李兴荣这样的人才。 “真的么?”李兴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当初他报这个专业时,家里人全部都反对,认为计算机行业太冷门了,发展前景还不好。到了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认可他的想法了! 苏锦斩钉截铁的点头。 这时候,李兴荣是真的相信苏锦就是那个打败他的猎头,虽然她还很小,但是她的眼光和思维却已经达到了他都无法匹及的地步。 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初中生一样,交谈两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睿智,这个女孩真的很奇怪。 “好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苏锦。”苏锦主动伸出手。 “你好,我是李兴荣。” 从李兴荣家里出来,苏锦却去了江城的电子城,准备买一部手机。 她现在手里也有闲钱了,手机这种必备物件可是不能少。 还好现在的手机还有一种叫做临时卡的不记名卡,花点小钱就办好了。 兜里有钱的苏锦心情那是一个好,哼着小曲就走回了家。 可是到了家,她心情就不美丽了。因为她迎面碰到了游手好闲的苏喜平。 “小叔?” 穿着花衬衫和蓝色短裤的苏喜平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睛扫了一下苏锦,从鼻腔了应了一声,扭头就走了。那裤兜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此行收获不少。 苏锦走进屋,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从王铁芳的房间里传出来,定神一听,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声是她母亲的声音。 王铁芳的房门虚掩着,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听着里面的声响。 “…哭哭哭!你哭丧啊!我还没死呢!”王铁芳那刁钻的声音都可以直接想象到她那丑恶的嘴脸。 沈玉梅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痕,“妈,那是我身上唯一有关于我父母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不就是一块破玉吗?”王铁芳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句难听的,你爸妈恐怕早就死了,留那个破玩意有什么用?你嫁到我们苏家,就是我们苏家的媳妇,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沈玉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我连想念父母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那你就进屋自己想!别在我这儿哭哭啼啼的!那块破玉你就别惦记了!”王铁芳直接耍横,转身一躺,就不动弹了。 沈玉梅放在体侧的手攥的紧紧的,直到指甲戳破了手心。 可是她又无可奈何,捂着脸转身就走。 苏锦见状连忙躲起来,她知道,母亲此时的样子怕是不想让她瞧见的。 果然,母亲从王铁芳房里出来,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锦闪身站了出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蒙了一层黑纱一般阴鸷。 她记得母亲有一块特别宝贝的玉佩,那上面就是母亲的名字,玉佩上的花纹很复古,材料也是十分珍贵的老坑玻璃种。 母亲说,那玉佩是她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五岁那年她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除了身上的玉佩,她的一切都成了空白。所以这块玉佩是母亲最珍重的东西。 根据刚刚的情形来看,定然是那苏喜平又过来要钱花,王铁芳把母亲的玉佩给了他! 那是母亲的玉佩!她绝对要夺回来! 如此想好,苏锦转身再次离开了家。 这次苏锦身上带着一种特别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感,或者说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生气和认真。 杀伐果断的她直奔商贸城,给自己买了一身成熟优雅的行头,又买了一套化妆品。 拿着这些东西她去旅馆开了一个房间。 苏锦关上黑色的紧身背心,下着一条同色皮裤,脚上踩着一双十寸高跟鞋。 坐在镜子前,熟练地打开所有化妆品,动作利落地给自己上了一个烟熏妆,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 抓起铆钉外套,戴上黑色的墨镜。 看着镜子里那个性感成熟的女人,苏锦烈焰一般的红唇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仿佛回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年代,那个她指点江山的岁月。 这样的苏锦从房间里走出来,前台人员都惊呆了。 这还是刚刚那个土老冒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性感小辣妹了? 苏锦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女王一样的姿态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淡漠,“我房间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否则……”话不用说完,点到为止。 细长的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锦坐上出租车,“夜色酒吧。” 苏喜平手里把玩着玉佩,三角眼里充满了贪婪。 他惦记这个玉佩好久了,多亏他老妈的帮忙,他终于拿到手了! 前些日子他跟大哥在外面跑单,也算见识了不少市面,在一家玉石店里,他就看那个镇店之宝的模样像极了这块玉佩,一看那标价,乖乖,竟然要一百万! 一块瓶盖大的玉石就一百万! 如果这块玉佩也是真的话,那他是不是直接就发了? 当然了,他也不着急把玉卖掉,他怎么着都得显摆显摆。让那帮臭小子看不起他! 劲爆的舞曲和闪耀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才三四点钟,这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说苏喜平,你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们掌掌眼吗?拿出来啊!”一个黄毛声音里明显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其他人也一起起哄,那更多是对苏喜平的半信半疑。 苏喜平却有两分心眼和稳当劲,“老大还没来呢,你们几个着急什么!” “我看你是吹牛皮,拿不出来东西吧!”黄毛灌了一口啤酒,摇头晃脑的点起烟吞云吐雾。 “爱信不信,反正老大来了,一切就见分晓了!”苏喜平哼哼两句,竟然直接去舞池跳舞去了。 大家都唾了一口,眼底的蔑视清晰可见。 “没什么本事还装什么大瓣蒜!” 酒吧二楼的凭栏前,一个男人看着下方全部的情形,浩瀚的星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爷。”一个黑脸男人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满脸的恭敬。 男人修长的手指指向角落里黄毛等人所在的卡座,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成熟的韵味,“查。” “是!”黑脸男人马上得令离开。 男人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手指在栏杆上有节奏的轻点。 就在这时,那入口处走进来一位性感的少女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少女随手把脸上的墨镜取下,露出画着浓妆的脸,脸上的表情淡漠且高冷。那双眼睛在场内一扫,瞬间落在了舞池中央的一个花衬衫男人身上。 眼见得,那少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踩着高跟鞋如同平底鞋一样平稳,径直走到了吧台前要了一杯血腥玛丽。 二楼的男人见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却说了一句不相宜的话,“身材还是够平板的。这件衣服不适合她。” 的确,苏锦的胸前还真没有什么料,不能撑起紧身背心。 可是来自于十年后的苏锦却很会抓住男人的心理,胸前未必要突出,微乳的美感更加神秘。紧身背心略微松一点,更加诱人。 门口又走进来一位戴着金链子的平头大哥,那张凶狠的脸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气势。 苏喜平望见大哥,脸上突然一喜,从舞池中退出来,马上迎了过去。 第10章 谢谢你,大叔 “大哥,您来啦?”苏喜平奴颜屈膝的模样也映入了苏锦的眼帘。 豹哥点点头,手里盘着的核桃已经包浆了。 二人一起到了黄毛几人的卡座里。 豹哥一来,所有人都马上恨不得跪舔,把他捧为上座。 豹哥理所应当的坐在了上座,有人立马递上啤酒。 大热天,一口冰镇啤酒那真是一个爽! “喜平,你说你有好玩意儿?”豹哥的眼睛看向苏喜平。 这次苏喜平可没有含糊,从里兜里马上掏出了玉佩,“大哥,就是这个玉佩,您给我掌掌眼?” 一看到母亲的玉佩,苏锦的眸色就更加幽深了,端着血腥玛丽,自然地走到了他们卡座后方的卡座。 她也没看那卡座里坐着的人,垂眸低声问道,“坐一下,你不介意吧?”她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身后的对话上。 苏锦对面的人没回答,她就当对方默许了。 “嘶——好玉!好玉!”那见过大世面的豹哥也双目圆瞪,大手直接拿过玉佩,放在手中端详。 借着炫彩的灯光,他看清了这上面的花纹后,原本欢喜的脸色突然一变。 见此,苏喜平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这玉佩是假的? 他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大哥一怒之下打他一顿。 豹哥看完正面后,马上翻过来,视线落在‘沈玉梅’三个字上,脸色就愈加复杂了。 他沉下一口气,“这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怎…怎么了大哥?”苏喜平简直就要吓尿裤子了。 “你赶紧说是从哪来的!别那么多废话!”豹哥神情严肃,再加上那一脸横肉,苏喜平瞬间就吓萎了。 “这是…是我二嫂的东西。” 豹哥突然拍拍苏喜平的肩膀,“好小子!你可立了大功了!” “啥?”苏喜平一头雾水。 “上面找这个人很久了,听说奖金已经到了三百万。不仅如此,能找到这个人的人,上面直接加功进爵,那能耐可都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了。” 原本还对苏喜平嗤之以鼻的人,全部都充满羡慕的看向他,就连那黄毛都一脸恭维,“你晋升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啊!” 苏锦指尖发白,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发现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有人正在找母亲,但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她深思着,小脸紧绷。 前世这件事肯定也是已经发生了,因为她很久也没见到过母亲的玉佩。 玉佩丢失后发生什么了? 对!就是那场让她父母双亡的车祸! 苏锦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把玉佩拿走! 可是她现在的能力,能摆平两个普通人都成问题,更何况那个大哥是个练家子。 怎么办? 人到用时方恨少,如果是前世,她绝对不会这般被动。 苏喜平毕竟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大哥,那上面对这个人的态度是……” “活的,要不然为什么要大费周折。”豹哥说道,“上面特意强调了了,找到后以礼相待。” 苏喜平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混账,但还不至于直接让人去死。 苏锦却皱起眉头。如果豹哥说的话是真的,那为什么她父母会发生那种惨案? 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那玉佩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她必须夺回来。 “喜平,如果你信得过我豹哥,你就那我拿着玉佩回去核对一下,确保无误了,我再带你见我的上司。怎么样?”豹哥看向苏喜平。 苏喜平手心里都是汗,心里捉摸不定,也怕豹哥直接拿了玉佩跑路。 不过他回想一下豹哥那通天的本事,自己肯定是不敢招惹的。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相信你,豹哥!” 豹哥一刻也坐不住了,拿着玉佩就离开了酒吧。 苏锦自然不能让玉佩离开她的视线,她也偷偷地跟了上去。 多年来的情报本能让她用高跟鞋走路都没有声音。 豹哥是从后门走的,幽静的小巷九曲十八弯,还放置着一些酒吧的货物,给了苏锦很好的跟踪条件。 豹哥把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快步疾走。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做出防御姿势,对着空空如也的巷子低吼一声,“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 苏锦心头一紧,浑身肌肉都紧绷。 难道她被发现了? 她趴在集装箱上不敢动弹。 空气都是冷凝的,带着些许的危险气息。 下一秒,苏锦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豹哥身前赫然出现了三四个劲装女人,她们的手中握着泛着寒光的匕首。 “是你们!”豹哥瞳孔一缩,转身就要跑。 谁知,那些女人更不是善茬,矫健的身子一闪,霎那间抓住豹哥。 豹哥回头挥出一拳,却被女人躲过去。 几人战在一起,整个小巷都是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 那几个女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对上豹哥游刃有余,三两下豹哥就被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之中。 女人们眼底从始至终都是如同兵器一般的冰冷,杀死豹哥后就要转身离开。 可谁知,豹哥手里的玉佩因为死亡而滑落出来,发出一声脆响。 苏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个女人也回过了头。 女人们发现了玉佩,快步走过来,就要捡起。 苏锦瞳孔一缩,猛地就要冲出去。 谁知,在这个当口,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并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也禁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女人拿走了玉佩,消失在巷子里。 苏锦的双眼因为愤怒而染上一层血红,刚要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她的人就松开了手,很快地后退几步。 “我要杀了你!” 苏锦的拳头刚挥出去,就被人挡下来。想要收回都不能。 “小姑娘,别总是干自不量力的事情。” 苏锦抬起头,就望见了一双成熟却深邃的眼睛。 “是你?”这人就是曾经和苏锦有过不仅一面之缘的谭斯年。 谭斯年放开苏锦的手,话语里带着前辈的说教,“你太弱,遇到那几个女人,你恐怕只有送死的份。我见你如此执着,应该是有惦记的人吧。你想想,如果你出事了,惦记你的人会不会同样痛苦。” 苏锦沉默了,眼底愤怒的火焰也消失殆尽。 谭斯年见她还能听得进去劝,倒是多了些赞赏,“做事之前要过过脑子,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能负责的。”说这句话时,他的眸色一闪,也是想到了曾经可笑的自己。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苏锦却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她不傻,能在暗中跟踪她,并且身手这么厉害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更别提他手腕上有市无价的腕表和价值不菲的西装了。 谭斯年略微错愕一下她那么厉害的智商,但又随即觉得非常正常。 他们见了四次面,每一次她都不一样,这样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呢? “不知道。”他摇摇头。 苏锦脸上没有半分情绪,点点头,转身就走,一点也没有留恋。 谭斯年星眸更加深邃了,但也同样没有其他的想法,同样回头离开。 他跟着这个小女孩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是看热闹罢了。 “谢谢你。”突然,苏锦回过头,很礼貌地对谭斯年道了一声谢。 谭斯年也看向她,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有礼貌。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锦这句话完整的是,“谢谢你,大叔。” 说罢,苏锦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谭斯年的脸僵了,唇角那凌厉的弧度垮了。 大叔?他有那么老吗?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谭斯年不知道,他年纪虽然还没有到‘大叔’的地步,但是他身上沉淀的稳重和成熟早已经比同龄人还要沧桑。 那不是岁月雕刻的痕迹,而是老酒发酵的醇香。 别看在谭斯年面前苏锦很淡定,其实她内心十分煎熬。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把自己的脆弱露给陌生人看,更何况那个陌生人让她敬而远之。 她没有把玉佩拿回来,反而还知道了母亲的身世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那几个杀手女人不比她前世遇到过的顶级杀手弱,就算是前世的她,都不能打败她们。 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势力,在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母亲,着让她如何不担心? 好不容易她重生到了父母健在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失去。 既然她无法阻止,那就只能躲了! 前世她的父母在九月出事,那她还有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苏锦感觉她身上的担子很重,可是她心甘情愿的去背负。 回到酒店,苏锦马上把妆洗掉,衣服换好。这些行头她暂且不想扔,就直接差酒店的服务人员把东西送到李兴荣那里。当然小费是必须给的。 还好今天赚的钱不少,要不然她真是负担不起。 收拾完之后,看着渐晚的天色,苏锦连跑带颠的往家奔。 回到家免不了父亲的几声责骂。 不过她却没看到母亲,母亲应该还在伤心吧。 第11章 感觉到陌生 “爸,我妈呢?”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委,苏锦也不得不这般问一句。 苏喜臣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忠厚的脸上充满了尴尬。这种事情要是告诉了女儿,女儿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到时候再弄出什么乱子来,让妻子更加操心。 于是他便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别参与。”说着,就开始忙活着做饭。 往常他下班回家后,妻子早就做好了饭。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事,他哪里还肯让妻子再下地干活。 他就做些饭,对付着吃一口吧。 男人做东西本来就不行,更别提苏喜臣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在外挣钱的人。没结婚前是他父亲苏善财做饭,结婚后妻子一直任劳任怨。 苏喜臣的手艺也只能差不多吃个饱。 苏锦看着父亲做的晚饭,就知道母亲定然是吃不下去的,本来母亲伤心了一天,恐怕更没有食欲。 如此想着,苏锦洗干净了手,也忙活起来。 “你干什么?”苏喜臣看苏锦也忙活,便问了一句。 苏锦低声说道,“母亲怕是心情不好,我给她下一碗面吃。一会儿你就和奶奶他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闻言,苏喜臣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心里是阵阵的温热。 这个老实嘴笨的男人不会表达自己心头种种的情绪,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了一声应和。 苏喜臣觉得,他这辈子值了,有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妻子,有一个懂事的女儿。 苏锦煮面格外的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非常会做饭的大厨。 其实,只有苏锦自己知道。 她只会煮面,而手里这碗汤水面她前世也整整吃了十年。 那时候母亲离开了,她还深陷在黑暗之中,唯一能慰藉自己心头悲伤的,就只有这碗汤水面。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做不出母亲的味道。 她这个人很固执,在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整整连续吃了一年的汤水面,三百六十五天顿顿都是它,可是她依旧能吃下去。 “小锦?”苏喜臣见苏锦看着汤水面有些发呆,就唤了一声。 苏锦动了动睫毛,从回忆中回过神,抬起头对父亲轻轻一笑,“我去找我妈了。” 苏锦端着热腾腾的面,走向父母的屋子,敲敲门。 多亏那王铁芳没在客厅,否则又是一顿嘴炮。 房间里的沈玉梅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谁啊?” “妈,是我。” 一听是女儿的声音,沈玉梅走过来打开了门。刚要开口问有什么事,就看到了女儿手里热腾腾的面条。 苏锦捧着面,一溜小跑的跑进了屋子,把面放在炕上。 他们现在的住宿条件,屋子里还没有什么桌子等家具,也就是一个热炕,几个放衣服和被褥的柜子。 这面是刚出锅的,烫手的很。 苏锦甩了甩被烫的发疼的手,回头对自己的母亲俏皮一笑,“妈,尝尝我的手艺吧!” 沈玉梅关上房门,急急地走到苏锦面前,把她的手拿过来,心疼地说道,“怎么不拿布垫着点,手都烫红了。” 苏锦的心里热流阵阵。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的母亲。 “没事啦,我不疼。”苏锦抽回手,把筷子递给沈玉梅,“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玉梅看着面,眼眶又红了。 在这个家里,能支撑她到现在的,也只有爱她的丈夫和懂事的女儿了。 苏锦见母亲红彤彤的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反而握住母亲的手,“妈,日子总要活下去,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小锦……”听自己女儿这番成熟言语,沈玉梅突然蹲下身子,直直地看向她,“你还是我的小锦吗?” 苏锦这么大变化,身为母亲的沈玉梅怎么察觉不出来! 自己生的女儿性子怎么样,沈玉梅是绝对知道的。 以前的女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绝对不会这般懂事体贴的给她煮面,安慰她。 这样的苏锦让她这个当妈的感觉到陌生。 苏锦身体一震。果然,她的改变的确是会引起母亲注意的。 她知道,母亲一直都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而是一个心思敏感又非常智慧的女人。 只不过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磨平了棱角,也不愿意再竖起身上的尖刺。 “妈,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苏锦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把自己的坚定和诚恳传递给母亲。 沈玉梅当然知道苏锦无论怎么变,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但是她心里的确过不去那个坎,女儿突然变了性子,恐怕哪个母亲都会惊魂不定。 “我也不瞒您了,其实在那天我发烧的时候,做了一场梦,一场很让我惶恐的梦……”苏锦眼底充满了惊恐和愤恨,这都不是她装出来骗沈玉梅的,而是她心底对前世十年的真实感受。而那十年,在她嘴里,也只能把它当梦一样说出来,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说那些危险的事情。 挑挑拣拣,她也只不过说了父母二人出事,她被人扫地出门,后面就是活着困苦的日子这些。关于她被当线人,搞情报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听完苏锦说的‘梦’,沈玉梅满目震惊。 她一把抱住苏锦,柔声安抚,“小锦,不会的,梦都是相反的!不怕不怕,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虽然她开口安抚着女儿,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升起阵阵怨愤和心痛。 梦中的女儿那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惊恐和难过啊!一瞬间没了至亲,还被爷爷奶奶扫地出门。这样的梦做完,心里怎能不恨!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和丈夫真的出事了,这家子人绝对会做出女儿梦中那般绝情的事情。 他们本身就不把他们夫妇二人放在眼里,两个老人更是嫌弃小锦是个女孩。 感受着母亲温暖真是的怀抱,一下子把自己内心大半的沉郁说出来的苏锦也顾不得一切的大哭一场。 谁都不知道重生这两天里她心中的惶恐,她怕这是一场镜花水月,她怕她阻止不了未来的一切。 母女二人敞开心扉之时,那谭斯年却上了夜色酒吧的三楼。 坐在真皮的老板椅上,谭斯年双手放在桌子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黑面男人,也是他得力的手下冷原。 “怎么样?”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张造物主格外偏爱的脸上带着冰冷和疏离,更有上位者的狂傲。 冷原恭敬地垂下头,低声说到,“对不起,属下没能查出那个豹哥的身份。其他几人都只不过是本市不成气候的混混。” 谭斯年深邃的眼底更加浓郁,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催命的号子一样。 虽然冷原知道自家爷的冷意不是给自己的,但他身上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眼里,爷就是天神一般无所不能的人物。 “我们都查不到,恐怕那人来头不小。”谭斯年冷静的分析着,眼底透出些许睿智,“究竟是什么人……” 冷原不敢打断谭斯年的思考,立在一旁把呼吸都放轻不少。 发生那件事以后,爷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如同一口古井,深不见底,但内藏一番天地。 良久,谭斯年终于开口了,那人的尸体怎么样了?” “被一个醉酒的顾客发现,报警了。”冷原马上答道。“爷,用不用我们处理掉尾巴?” 如果是以往,冷原不会说这句话,但是今天爷一反常态的参与了一下,救了那个小女孩,他就不得不仔细地问一句。 “嗯?”谭斯年抬起眼,似乎有些不理解冷原会问这么一句话。 冷原立即低下头,“您今天救了那个女孩。” 谭斯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感觉有趣罢了。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滩浑水我们不要走。再说……”他都调查不到的人,恐怕背后也不简单。无论是那个豹哥,还是突然出现的女杀手,都与他无关。 最关键的是,就算他不扫尾,恐怕那两方势力肯定会有人扫尾,他何必参与进去。 而那个有趣的小女孩,希望她聪明一些,不要再自找麻烦。 “是,属下知道了。”冷原点点头。 冷原刚下去,秦俊阳就走了进来,像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 “累死我了!” 谭斯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处理手里的事情。 秦俊阳见谭斯年不搭理他,便开始撒娇起来,“年爷,我说你理理我呗!” “忙。”谭斯年口中吐出一个字。 秦俊阳撅起嘴,“我也忙了一天还不好!你是不知道,今天公司差点出了大事!” “怎么了?”谭斯年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秦俊阳便把电脑中病毒的事说了一遍,还后怕的拍拍小心脏。 谭斯年眸色一深,却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笨死了。” “你竟然说我笨!我不活了!”秦俊阳马上像风中的小花一样,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谭斯年早就习惯了秦俊阳这性子,索性就没理睬他。 垂下眼时,却不期然想到了那个叫他‘大叔’的小女孩…… 第12章 苏喜忠 事情的发展果然就同谭斯年预料的那样。跟豹哥有关系的那几个混混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但还是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人就是引得这一切发生的苏喜平。 苏喜平有事,当晚去了外地,才逃过一劫。 当然,他还不知道他捅出的篓子是多么大,多么复杂。 沈玉梅因为有了自家女儿的安慰,总算心情好了许多,这几天下来,她平静了不少。 苏锦虽然一直担忧关于父母出车祸的事情,但是也明白万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所以,在这半个多月里,她稳下了心,扎扎实实同周恒学习武术,闲暇时间打理网站。 日子也算过的很忙。 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他们家里迎来了一位‘贵人’。 苏喜忠开着他的车到了苏锦家巷子口,巷子里好多人一看那车就知道是谁来了。 苏喜忠的生意在岳父的帮助下越做越大,在这个年代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他是场面上的人,怎么也不能落了礼数,手里提着两个营养品的礼盒,就进了苏锦家的大门。 离老远还能听到街坊四邻羡慕的声音。 王铁芳一听到音,就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跑出来。 这些子女中,她最愿意见到的就是这个大儿子,有成就,能给她脸上贴金。 一提到她大儿子,那些老头老太太眼睛里可都是嫉妒的目光啊! “哎呦!喜忠,你来啦!” 苏喜忠哪里不知道自己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也不会傻到落了母亲的面子。 衣着得体的他马上搀扶住母亲,“妈,您还出来干什么,别累到您!” 王铁芳笑得合不拢嘴,那带着钩子的眼睛却直向苏喜忠手里的两个礼品上瞧。 “妈,这是给您和我爸的。”苏喜忠马上把礼品递给王铁芳。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品啊!”王铁芳余光看到了从厨房里出来的沈玉梅,便加大了声音,“你啊!就是太孝顺!” 沈玉梅可听出来了,这老太太是转弯抹角地说自己两口子不孝顺呢! 如果是以往,她肯定非常在意和难过。 但自从和苏锦谈了心后,她也看开了,只当没看到,“大哥,你来了,快坐。” 对于这个贤惠踏实的弟妹,苏喜忠可没什么看不惯,也是笑着点点头。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知道道义的可贵。 当年当兵的事情他就对不起他二弟,如今不好伺候的母亲还在这里赡养,也难为这个二嫂了。 “妈,我爸呢?” 王铁芳正拆盒子看礼品呢,一听苏喜忠的问话,不耐烦地说道,“谁知道他死哪去了!天天老往外面跑。” 苏喜忠点点头,眼睛却落在了沈玉梅的脸上,“二弟妹,你家小锦今年正是考高中吧?考的怎么样,能不能进一中?”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考的怎么样,不过当初报考的时候报了一中和实验中学,到时候看录取吧。”沈玉梅知道,自己家女儿的成绩还算不错,一直都是中等偏上。 说到这里,沈玉梅突然恍然,记起大哥家的孩子今年貌似是考大学,于是也问了一句,“小峰考大学了吧?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没?” 终于把话转移到了他来的目的上,苏喜忠脸上的笑容更加轻松了,“下来了,考的还算不错,是省重点。” “省重点?小峰这孩子真厉害!”这年头,能上大学都很荣耀了,更别说是省重点。 沈玉梅的夸奖让苏喜忠春光满面,毕竟谁都喜欢听自己孩子得到赞许。 “我大孙子当然厉害,不像你家那个赔钱货!”本来挺高兴的事,让王铁芳这么一插嘴,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不巧的是,王铁芳口中的‘赔钱货’苏锦正好从外面回来。 今天她做了两笔翻译文件的工作,赚了一些小钱,心情美丽,才不愿意搭理那个老妖婆。 见到苏喜忠,苏锦也很懂礼貌地唤了一声,“大伯。” 从苏锦一进来,苏喜忠就有些微愣。 在他印象里,苏锦这孩子一直都是怯生生的,见人也不愿意说话,总是低着头,沉默着脸。 可现在他面前的苏锦神采飞扬,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双眸,叫人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也许是他和二弟一家许久没有接触了吧,才觉得这孩子变了模样。 “你这孩子,天天跑出去玩!我看你是玩野了。”沈玉梅嘴里是责怪,但是眉宇间尽是宠溺。 苏锦吐了吐舌头,已经略微恢复健康的小脸倒多了几分青春的可爱。 “小孩子嘛,就应该好好玩一玩。”苏喜忠笑着说道,“瞧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他拍了一下腿,“这个月二十号晚六点,我和向柔在溢香居摆宴,算是庆祝小峰考大学,也为了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大家都来啊!” 苏喜忠嘴里的‘向柔’就是苏锦的大伯母向柔。 听了苏喜忠的话,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大伯母向来都不喜欢苏家,觉得他们太土。前世其实大伯家办了学子宴,但是大伯母却严令大伯不许告诉苏家人,觉得他们在场在丢份,让其他人笑话。 苏喜忠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也没有反对。 所以,真正的学子宴其实在十九号,而二十号这桌席,恐怕是大伯觉得于心不安才设的吧。 不知内情的王铁芳还特高兴呢,“去!肯定去!我大孙子的好日子我们怎么可能不到场!” “放心吧,大哥,我们一家三口也一定去的。”沈玉梅也应承下来。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苏喜忠也没待多久,便来着他的小轿车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苏锦这才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她现在只能躲躲藏藏,因为她总不能告诉父母,她现在当猎头赚钱吧。恐怕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懂,更不会相信。 打开手机,她就上了她的网站。 这个时候的手机网还是很慢的,而且功能也不行,就是一个浏览器,还是那种几乎没有图的。 一上去,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个工作,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你好,我需要一个懂商业贸易的口译人员,具体要求我希望面议。’ 这人就是那个曾经让她破解病毒的客。 苏锦动了动眼睫毛,这个工作她应该就能胜任,而对方要求面议也很正常。 唯独有一点不方便的是,她还这么小,对方能信任她吗? 这笔生意做成了,她手里将有一笔钱可以使用。 思来想去,苏锦还是决定接了这个工作,至于对方信不信她,那就需要她的本事了。 可是她绝对不能自己去,自己去的话对方恐怕会认为她在耍他。 ‘没问题,时间,地点。’ 她回了话,脑子里还在想找谁合适。 没想到对方回的也快,‘明天早九点,鼎盛商贸有限公司五楼会议室。’ ‘成交。’ 苏锦坐起来,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打开短信,直接找了周恒。 充门面,周恒最适合,更何况她相信周恒这个人。 经过半个多月的接触,周恒也很是欣赏苏锦这个人,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对待。 习武的痛苦是常人之不能及的,更何况苏锦骨架已经落定。 可是就是个这么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女,竟咬着牙完成一个又一个他布下的任务。 每一次看着她大汗淋漓,满脸通红,甚至眼角都带着泪花的模样,像他这种严格的人甚至都会心软,有时候都会劝她不要那么拼。 可是她的双眼总是那么明亮,带着能灼伤人的坚持和倔强。那才是一个强者才会具有的坚持不懈的神采。 所以,面对苏锦的请求,周恒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弄完这件事后,苏锦仰面躺在床上。 她有些想她的小伙伴们了,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十年前,小伙伴或许还不是那个能和她气味相投的人。 提前接触,恐怕会造成反目成仇的结果也说不定。 她现在太弱了!情报组织还没有一点雏形,猎头当的也不称职。 苏锦决定,等做完口译的工作后,她就要出发寻找她的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锦就离开了家门。 巷子口,周恒那健壮的身躯就靠在墙壁上,在朝阳的照射下,他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周恒见到苏锦,马上咧嘴一乐,露出口中洁白的牙,像极了一位邻家大哥哥。 苏锦走过去,却没和他打招呼,而是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跟她走。 周恒一头雾水,却也老老实实地跟上。 走到了大路上,苏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说周大哥,你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周恒看看自己,也没什么吓人的地方啊! “不是你吓人,而是让那些长舌妇看到我们两个走在一起才吓人呐!”苏锦满脸无奈。 “走在一起怎么就吓人了?”周恒还是不懂。他就是一个武痴,哪里知道什么是绯闻和闲话。 苏锦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你拐卖未成年少女,行了吧!”真是一个榆木脑袋!怪不得上辈子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结婚。 第13章 我是你雇佣的猎头 周恒摸摸头,依旧是一脸不解。 苏锦也不想再开导他,带着他直接坐车去了鼎盛商贸有限公司。 昨天晚上她还对这个公司感觉有些印象,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想起这个公司在后世的发展是多么的庞大。 十年间的时间这家公司可以说是遍地开花,根据她前世的调查,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京城秦家的大少,秦俊阳。 前世的秦俊阳可以说是经商的奇才,公司一点都没有秦家的庇佑,就能壮大到这种程度。 不过,她一直认为这秦俊阳身后有一个神秘合作人帮扶着他,可是那个人她却一点信息都调查不出来。 想到这里,苏锦倒是想到了一件插曲。 按现在时间算,三年后秦俊阳消失了一段日子,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他满目悲伤和疲惫。可那是秦家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如今想想,怕在那时是秦俊阳的神秘合伙人出事了吧。 目前为止,苏锦也只不过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有趣的回忆罢了。她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忧心,当然,这是后话。 如果是苏锦自己出门,她绝对不会掏钱坐车。但是毕竟她身边有一个来给她撑门面的周恒,她也不能让人家跟她一起坐‘十一线’。 在坐车的情况下,苏锦和周恒二人很快地就来到了鼎盛商贸有限公司。 现在这家公司就已经是整个江城最大的商贸公司,整幢写字楼都是公司的,装修尽现大气和高端。 苏锦余光看了一眼周恒,眼底带了几分赞许。 从始至终,周恒都是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一点都不会被这里的金碧辉煌所迷了眼。 这也是苏锦愿意和周恒做朋友的原因之一。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台的素质很高,并没有因为苏锦土气的打扮而露出鄙夷和嘲讽。 在心里,苏锦也觉得这个公司倒是可以合作的。 “我是九点钟预约的猎头。”苏锦同样从容稳重。 这样一面的她是周恒不曾见过的。 在周恒面前,苏锦很多都是百折不挠的坚韧亦或是少女的狡黠,而现在,他感觉苏锦更像是一位成熟的职场女性。 或许用女性这个词形容一个少女有些不恰当,但是苏锦的确给了他这种感觉。 前台也是被苏锦与外表不相符的气质弄的一愣,随即马上查了一下时间表,果然找到了预约。 “好的,二位请跟我来。”穿着职业女性装的前台马上带着苏锦和周恒上了五楼,直奔会议室。 二人坐下来,行政秘书马上给二人倒了热茶,略带歉意地说道,“请您二位先等一下,秦总还在开会。” 苏锦扫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九点,便心无芥蒂的点点头。 行政秘书一出去,周恒就像好奇宝宝一样看向苏锦,“小锦,你竟然认识这家公司的老总?” “不认识,今天也是来见第一面。”苏锦说的也是实话,她真的没见过秦俊阳。只不过在网上有过雇佣关系而已。 “哦哦,那你说的猎头是什么?”周恒就是有一种刨根问底的精神。 “猎头就是……”苏锦刚要给周恒解释,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不好意思。”秦俊阳气场十足的走进来,在其他人面前,他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 他那双聪明的眼睛马上落到了周恒身上,“你好,我是秦俊阳。” 周恒木着一张脸,同秦俊阳握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回道,“周恒。” 对待陌生人,他一直都是这般冷淡,原因是他有些慢热。大家都说他高冷,其实他就是有些情商低。 秦俊阳也没在意周恒的态度,在他心里,有点能耐的人可以有些脾气,就像他年爷,那诡谲的脾气,啧啧…… 一想到谭斯年,秦俊阳眼底就闪过一抹担忧。 斯年又神秘失踪了,再这么下去,他的小心脏都能被他神出鬼没吓坏!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这是我对口译的具体要求,你可以看一下。”他把文件递给周恒。 面前的周恒没有接,旁边却伸出来一只瘦小的手,拿过了文件。 秦俊阳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不悦,侧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少女低头正在认真的看文件。这张侧脸还让他些许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周先生,这位是…” 周恒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秦总是把他当成会面的人了! “秦先生,我是你雇佣的猎头。”苏锦眼睛从文件中抬起来,淡淡地看向秦俊阳。那视线却是成熟稳重的优雅。 秦俊阳看了看苏锦,又看了看周恒,忽然有一种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于是他便不悦地说道,“我想合作雇佣的事情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不是开玩笑,那场和外商谈判的会议十分重要,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孩子随意胡闹! 他真是昏了头,竟然真的相信网上虚假的东西! 苏锦早就料到秦俊阳会有这种态度,她也不怒,而是清冷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秦先生,你是根据我的年龄衡量我的能力是么?恕我直言,如果你是这般肤浅的人,恐怕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雇佣。我们做猎头的,只接纳信任我们的客。” 秦俊阳静静地看着苏锦,在她身上他忽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那种骄傲同斯年几乎如出一辙。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以貌取人不对,但是这是大事容不得他马虎大意,“想让我信任你,你也需要表现出让我信任的本事。” 苏锦唇角翘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明亮的眼睛落在秦俊阳的身上,朱唇轻启: “同贵公司合作的波尔多酒庄……” 苏锦接下来的话完全是用流利的英语说出来的,包括波尔多酒庄的主打葡萄酒类别,甚至是葡萄庄园的地址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秦俊阳也是懂英语的,越听苏锦的话,他心中的震惊就越多几分。 不仅仅是震惊苏锦的英语流利程度,更是惊讶她对波尔多酒庄的了解。 要知道,波尔多酒庄一直走高档路线,国内除了达官贵人,一般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F国高级酒庄,更别说知晓其葡萄庄园的位置和主打葡萄酒类型了。 不得不说,对方这一手的的确确将了他一军。 忽然间,他觉得主动权从他手中丧失了。 “秦先生你请放心。”苏锦说完那些话后并没有任何狂傲,反而更加的沉稳和内敛,“我只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无论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是否能成立,我也绝对会遵从我的职业操守,不会把贵公司一丝一毫的生意机密泄露出去。” 她说的可是实话,当初给他修复电脑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带着波尔多酒庄商标的文件,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曾动过。 为了迎合国外上流社会,更好的让‘罗网’渗透,她曾经耗费大量的时间研究这些高端的用品。 如今能脱口而出,也要感谢于当年的辛劳。 “还不知你的姓名。”秦俊阳已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轻视和不悦,面对一个拥有真本事的人,值得付出他的尊敬。 苏锦温雅一笑,“我姓苏。” “苏小姐,很抱歉刚刚我对你的无礼。”秦俊阳郑重其事的对苏锦致歉。吃一堑长一智,他以后定然不能那般鲁莽行事了。 苏锦略微颔首,接受了他的歉意。 随后,二人就口译的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攀谈。 起初周恒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到了最后,他也听不懂,索性低头玩起手机。 秦俊阳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商人,能在谈判中寻求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可是他面对的是拥有七窍玲珑心的苏锦,前世的她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这种圆滑的商人更是多之如牛毛,二人你来我往,以言语为武器,在这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厮杀着。 秦俊阳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稍有不慎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越是交谈,他就越觉得这个少女应该是装嫩的老妖怪。从措辞上,从谈判的气场上,她竟然都滴水不漏,这哪里是一个少女能拥有的阅历和经验呢! 这小小的江城竟然也卧虎藏龙!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二人终于达成协议,苏锦带着周恒心满意足的走了。 送二人离开后,秦俊阳才发现他背后都已经被汗打透。 这苏小姐实在是太过怪异和可怕,如果不是他公司的两个口译一个请了产假,一个得了重感冒,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但,风险和机遇并存。在苏小姐的身上,他也许一样能互利互惠。 心情好的苏锦眉眼带笑,整个人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哪还有半点在会议室里唇枪舌战的锋芒毕露。 这单生意她只需要付出最多两个小时,事成后就有五千元的入账。 五千元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积蓄了。 有钱赚的苏锦很大方的请周恒去吃饭,再饭桌上,苏锦为周恒解释了什么是猎头。 第14章 孙倩来电 听了苏锦的解释,周恒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我也能成为你的狐吗?” 闻言,苏锦把周恒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是在考虑他的价值。 周恒也不躲不避,坦然的让苏锦看。 别看他今年已经二十出头,可是在这二十年的生命里,除了武术,就再无其他。又因为他性格慢热,其他人都以为他高冷,有趣的事也不会叫他。 所以他的生活简单而无味,一点有趣的事情都让他舍不得放手。 “你除了武术,还会其他技能吗?”苏锦问道。 周恒闻言有些尴尬,“没…没有。” 苏锦也没什么意外,因为在她眼里,周恒纯洁的就如同一张白纸,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生存技能,她都不指望他会了。 “行,没问题。等有适合你的雇佣任务时,我肯定会找你。”她却是答应了。因为猎头这个工作本身就很杂,什么雇佣都有可能碰到,而她的责任就是根据对方的要求寻找合适的人选。人才库里的人才越多,她的选择就越多。 周恒以为苏锦不会答应,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一瞬间,周恒笑得像两三岁的孩子。 苏锦看着他天真纯粹的笑容,心里不由得也染上一层愉悦。 她却不知道,在他们所在的餐厅对街,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祎去体育馆打球,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看到那落地窗前的女生很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仔细看去,原来是苏锦。 坐在苏锦对面的却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二人之间的气氛一看就很愉悦。 他们两个难道是情侣? 如此一猜测,宋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从那次聚会后,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苏锦的模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舒服的气质。 本来他还期待能和苏锦上一所高中,可是今天看到事,让他心里颇有些郁结。 宋祎甩甩头,抱着球离开了, 苏锦和周恒痛痛快快的饱餐一顿后,她就准备掏钱付账。 谁知,那不懂人情世故的周恒却主动站起身,非常绅士地准备去前台结账。 苏锦马上拉住了他,“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说好了我请客!”今天本来就是他陪她的,怎么好意思让他花钱。 “吃饭要男士付账,这点礼仪我还是懂的!”周恒对苏锦眨眨眼睛,轻轻拂开苏锦的手。 他是真心把苏锦当成自己妹妹看待的,又怎么会让妹妹付账。 周恒本来腿就长,苏锦怎么都赶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恒付款。 周恒收好零钱,就看到苏锦气鼓鼓地看着他,璀璨的眼睛如同小灯泡一样明亮可爱。 他忍不住弹了苏锦脑门一下。 “周恒!”苏锦直跳脚。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自己内心是奔三十的女性,竟真的同周恒打闹起来。 二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帅哥美女,但是‘兄妹’打闹的样子的确让人看着很欢乐。 吃完了午饭,苏锦就带着周恒逛街。 她明天要同秦俊阳一起开会,没有一套合适的行头是不行的。 二人这么忙活,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周恒觉得,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回到武馆,他迎面就遇到了他的父亲,也是他这家武馆的掌门人,周海山。 “爸。”周恒连忙打了一个招呼,眼底却是拘谨了不少。 父亲从小就训练他,不苟言笑,所以在他心里,对父亲总是带着些许的敬畏。 周海山把周恒上下扫了一眼,沉声问道,“你去哪了?” “同朋友出去玩了。”周恒身体站直,略显规矩。 “男的还是女的?”周海山又问。 这回周恒却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女孩。” 周海山依旧看不出喜怒,“女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异性朋友。” “才认识没多久,不过她很好。”周恒眼底清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绮念。 见儿子是这种神色,周海山心中也大致有数,“行了,别绷着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恒松了一口气,可是父亲的下一句话马上让他神经更绷紧了。 “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天天早晨教一个小姑娘习武,那丫头我看了,是一个好苗子。”周海山都不用特意去掌握儿子的动向,就单看这半个月多他脸上的轻松就能窥得一二。“不过,你小子难道忘了么,周家的武术从不外传!” “爸!我错了!但是……” “没有但是!”周海山眼睛一瞪,那双虎目让周恒都有些不自在,“明天把那丫头给我带过来,听见了吗?” “什么?爸,你不能……” 未等周恒反驳,周海山就拂袖而去。 周恒眉头一皱,心里阵阵担忧。 都是他大意了,忘记家里的武术不能外传。 可是他应不应该带小锦过来呢? 周恒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回到家的苏锦可就没周恒那般苦逼了,母亲做的饭菜格外的香。 那王铁芳满嘴的指桑骂槐她也只当听不见,只要不骂到她父母身上,她才懒得怄气。 帮母亲收拾好碗筷,苏锦就要进屋时,父亲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小锦,你的电话。” 苏锦一愣,谁会给她打电话啊? “你好,我是苏锦。” 电话那头一听她一本正经的声音,瞬间噗嗤一声的笑了。 这么一笑苏锦便知道对方是谁,眸底也染上了一层柔和,“小倩。” “你都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把我忘脑后去了?”孙倩揶揄地说道。 苏锦拿着手机,走到了院子里,看着美丽的月光,心里宁静极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孙倩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苏锦会这么认真的回答她。一瞬间,她眼眶都有些温热。 苏锦听出孙倩呼吸音加重,就知道这妮子要掉金豆子了,马上把声音放轻松些,“我美丽又可爱的小倩,找我有什么事吖?” “对了对了!”一说到正事,孙倩就兴奋起来,“我们去省城玩两天啊!我爸特意给我放的假。” 省城…… 苏锦的眼睫毛动了动,那正是她这两天准备动身去的地方。 上辈子她就拒绝了孙倩的邀请,而这辈子,她倒是不想拒绝。 不过,“我去合适吗?”如果她死皮赖脸的跟着孙倩,孙倩的父母肯定会烦死她。 “怎么不合适啊!我妈怕我自己去孤单,特意让我人陪我呢!”当然她也撒了一个小谎,带上苏锦是她求了父母很久才答应的。 苏锦低低一笑,她最了解孙倩了,她一撒谎就会不由自主的抽鼻子。“行,不过你必须和我妈说一声,要不然他们是不会放我走的。” “没问题,你把手机给阿姨听!”孙倩非常高兴,恨不得从手机跳出来亲苏锦两口。 孙倩以前来过苏锦家,沈玉梅对她很有印象。 也不知道孙倩是不是嘴里抹油了,几句话就让沈玉梅答应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孙倩笑嘻嘻地说道。 苏锦都可以想象到这妮子满脸‘求夸奖’的表情。 苏锦走到离门口近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小锦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后天早晨我去接你!”孙倩兴奋极了,和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去玩,简直不要太爽! 苏锦眼睛一闪,“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我去找你,或者在火车站集合就行。”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啊!”孙倩也是一个急性子,“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七点,我去接你!” 说罢,孙倩怕苏锦反悔,马上挂了电话。 “这丫头!”苏锦看了一眼手机,无奈地笑笑。 把手机还给父亲,苏锦就连忙回屋,一边准备明天的会议的口译工作,一边要好好规划一下去省城那几天她要做的事。 早晨,苏锦一如既往的去护城河晨练,可是却发现周恒精神有些不对头,看向她总是欲言又止。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看着她都憋得慌。 周恒满脸的过意不去,心下一想,这事还真需要跟她说一声,不管她去不去,他都不会强迫她。 “我爸知道了我教你习武,他想见见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苏锦停下训练,难以置信地说道,“就这点事?看你紧张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拜见叔叔是应该的,等我上午办完事,就给你打电话,成吧?” “小锦,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我爸他很凶的。”周恒觉得苏锦是不知者无畏。他父亲可是吓哭过很多小孩的。刚去武馆的师弟们,没有一个不被父亲训哭的。 苏锦摇摇头,“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呢,你总不会弃我于不顾吧?” “绝对不会!”周恒义正言辞。 苏锦擦擦汗,“那不就成了!你父亲有什么爱好不?” “爱好?你问他爱好干什么?他喜欢武术。”周恒还是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白痴。 苏锦都懒得生气了,“除了武术,抽烟喝酒什么的。” “我爸不抽烟也不喝酒。”周恒依旧摇头。 苏锦有些头疼,他父亲总不能一点小嗜好都没有吧? “对了,我爸喜欢下象棋!”周恒很高兴,终于想出一个父亲的爱好了。 苏锦想吐血,她总不能现给他刻一盒玉棋子吧? 等等…下棋… 苏锦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或许她知道该怎么投其所好了。 第15章 我们老大受伤了 吃完早饭,苏锦去了昨天就开好的房间,麻利地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上了了妆,这才来到鼎盛商贸有限公司。 楼下是秦俊阳的私人秘书,见到苏锦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她是谁。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马上就调整好了情绪,带苏锦上了楼。 “秦总,苏小姐到了。” 秦俊阳抬起头,视线落在秘书旁边那么穿着职业女性工作装的人身上,手中的笔险些惊掉。 只见昨天还土里土气,一看就是乡村条件不好村姑的苏锦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那脸上正常的肤色,和恰到好处的知性妆容,更绝的是那遮住她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少女! 苏锦款款地走进来,黑皮鞋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她对秦俊阳优雅一笑,带着自信和沉稳的韵味,“秦总,你可否满意?” 这声音虽然稚嫩了许多,但是总比昨天那副不可靠的模样好多了。 秦俊阳看着苏锦的脸,心底有几分可惜。如果苏锦再漂亮一些,那肯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百变美人。可惜,苏锦相貌太过平凡,充其量也不过是清纯二字。 苏锦自然洞悉了秦俊阳的情绪,但却没有在意。 她对自己的相貌满意的很,相貌越平庸,对她就越有利。毕竟在刺探情报的时候,‘路人甲’的相貌才不会让人记住。 “我希望在会议上,苏小姐也能像你的伪装技能一样出色。”秦俊阳略带温和地说道。 苏锦耸耸肩,不置可否。 其实她任务特简单,就是把对方的英语翻译给会议上秦俊阳一些对英语不太熟练的人听,并把他们的意见反应给外方而已。 时间一到,秦俊阳马上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服装,面带商人的微笑带着与会人员进入会议室。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双方就合作内容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商议了一遍,苏锦也见识到了秦俊阳的圆滑和世故。这秦俊阳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波尔多酒庄的独家代理权。 苏锦的任务完成,佣金也打在了她的账户上,她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秦俊阳的公司。 苏锦走后没多久,一个寸头青年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这里,点名要见秦俊阳,并说是‘年爷’的事。 一听是谭斯年的人,秦俊阳马上叫人把青年带上来。 那平头青年一见秦俊阳,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说道,“秦先生,我们老大受伤了!” 秦俊阳手里的资料瞬间掉落一地,面色惨白。 于是,整个公司的人都看见他们平常临危不惧的总裁大人慌慌张张地跟着一个平头青年离开了公司。 秦俊阳一脸焦急的跑到医院三楼的住院部,慌忙地把病房门打开,屋子里的三个人,包括躺在床上那个人都侧头看向他。 谭斯年一看到秦俊阳,就低声对其他二人说道,“你们果然是把他叫过来了。” 那一男一女两个人面有羞赫,不过却有自己的坚持。 “老大,我们说不听你,总要找一个能说听你的人吧?”那个短发女人开口说道。 秦俊阳走过来,一看谭斯年这小子还会教训人,就知道他还没到不行的时候,于是就没好气地瞪了谭斯年一眼,“我可说不听他!这个世界上能管的了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秦俊阳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还是仔细地看了看谭斯年,伤的重不重。 “别动手动脚。”谭斯年横了他一眼,虽然受了重伤,他的气势一点都不减少。 秦俊阳鼻子都快气歪了,“我这是看看你断没断胳膊腿,还是伤到了不该伤的地方!”说着,就要掀被子。 谭斯年也不发怒,那双眼睛就静静地看着秦俊阳。即使这样,就足够让秦俊阳收回了手,讪讪地笑着。 得,他怎么都不敢惹他的年爷。 对于秦俊阳的荤素不忌,那短发女人也不在意,“秦先生,你还是劝劝我们老大吧,都伤成这样,还要去办事。” 秦俊阳永远都不会问谭斯年是怎么受的伤,因为他知道,有些事不应该是他可以知道的。 但是,在他眼里,谭斯年这条命更金贵一些,“我说年爷,你可消停消停吧,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块好地方!” “脸。”谭斯年脸上的表情特认真,认真到秦俊阳都想揍他一顿! 他是发现了,谭斯年就是天生克他的!想当年在京城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看不清楚深浅的谭斯年,最终还死心塌地的跟他来到了江城。 而他这张脸不管怎么保养,都比不过谭斯年那张从来不爱惜的面皮! 就算是现在,谭斯年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那么凌厉,还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可就这副样子,都有几分病弱公子的柔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谭斯年看到秦俊阳的抓狂,眼底深处也闪过一抹笑意。 这小子是真心担忧他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说,谭斯年这成熟稳重的外壳下,隐藏着的是绝对的腹黑。 “既然你们都不想我去,那就好好的去把尾声的任务做好吧。”谭斯年严肃地看向短发女三人,“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三人站直身体,异口同声地对谭斯年垂下头,以示听命。 “去吧。”谭斯年命令一下,三人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病房。 谭斯年抬眸,看到秦俊阳那张烦人精的脸,略微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靠靠靠!谭斯年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这么没良心!”秦俊阳一把鼻涕一把泪,“人家火急火燎的来看你,你竟然要赶我走!嘤嘤嘤…” 冷原刚要打开门,就听到秦俊阳的‘哭诉’,顿时愣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秦先生不会真的和他们爷是断背吧? 可千万别啊! “闭嘴!”谭斯年皱起眉头,冷喝一句。 果然好使,秦俊阳马上不‘哭’了,还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赌气似的看着谭斯年,“你凶我!” 冷原又打了一个寒噤。 不行,他得进去!不能让秦俊阳带坏了他们爷! “秦俊阳,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谭斯年作势就要起身。 秦俊阳马上跳起来,躲得老远,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冷原身上。 冷原想也不想的推开秦俊阳,义正言辞地说道:“秦先生,我性取向很正常。” “屁!老子性取向也正常!”秦俊阳扫了一眼在床上看戏,也不准备帮他解围的谭斯年,恨得那是一个牙根痒痒,“谭斯年!你个老处男!我祝你处男一辈子!” “我祝你得花柳病。”谭斯年也是一个张嘴就噎死人的家伙,一句话就让秦俊阳要爆了。 “老子洁身自好的很!”秦俊阳都蹦起来说话了。 谭斯年也不跟他狡辩,而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冷原。” 冷原对谭斯年恭了一下身子,便如数家珍似的对秦俊阳那点老底说道,“京城赵小姐、乔小姐、模特Ailsa小姐……” “停停停!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秦俊阳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谭斯年气死!“冷原,照顾好你家爷,老子告辞!” 说罢,病房里就剩下了谭斯年和冷原。 谭斯年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他离开是看冷原来了,他们之间肯定有话要说,才不待在这里耽误事。 谭斯年睁开眼睛,这回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危险和暴戾,完全不是在秦俊阳面前的平静。“调查到是谁动的手脚了吗?” 这次出任务,他们的行踪怕是被暴露了,中了敌人的埋伏,才导致他负伤这么重。 当然,这么重的伤也换回了这次任务的胜利,也没折损人员,可以说是值得的。 可是,他谭斯年绝对不是吃哑巴亏的人! “爷,是我们的情报来源出了问题,切尔诺家族那边貌似出了内鬼,把最近的情报都给泄露了,所以……”冷原说道。 谭斯年浑身的气息变得琢磨不透,但是冷原却知道爷怒火并未消除,“以后换了情报来源。” “是!”冷原连忙应下。 谭斯年很不高兴,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是情报方出了问题,他这次的伤算是无妄之灾。 不过,他不好过,害他不好过的人也同样不能好过! 另一边,苏锦已经和周恒走向了周家武馆。 周恒看着苏锦手里抱着的礼盒,也不知道她弄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神秘兮兮的。 这个时候,正是武馆弟子下课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大师兄带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那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方方扁扁的盒子。 难道是来拜师的?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不苟言笑,平时都冷冷的大师兄竟然跟她有说有笑,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醋喝。 “师兄,她是谁啊?”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女,看起来大约有十八九岁左右,模样是标致可人,瓜子脸樱桃口,别有一番娇俏的风情。 第16章 下象棋 周恒侧头一看,这是他的师妹,也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师姐,毕月。 面对毕月,周恒脸上的笑意就寡淡了几许,对她淡淡地说道,“我朋友。” ‘我朋友’这三个字更加激怒了一直暗恋周恒的毕月。她怎么不知道师兄有女性的朋友!她看是女朋友才对! 师兄是什么眼光。怎么找了这么个又丑又土的小姑娘? 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这个大师姐也不能刻意刁难,只是皱着眉头,看向苏锦,“师父他最不喜的就是收礼,如果是想来武馆学习,那就堂堂正正的过来报名。不用走什么歪门邪道送礼走关系的。” 这句话看似是心直口快的为苏锦提点,可暗地里是说苏锦是一个心术不正,投机取巧的人。 情商低的周恒没听出来,但是苏锦可是真真确确的听个明白。 她笑意吟吟地看向明显在吃醋的毕月,一点都没有掩饰的说道,“你说的很对啊,我就是来送礼的。” “你……”毕月没想到苏锦这般理直气壮,连忙看向周恒,“师兄,你都听到她说的了吧?师父肯定会生气的!” 周恒眼底也多了一抹担忧,“小锦……”本来父亲就不满他把周家的武术教给了苏锦,如今再犯了父亲的忌讳。他怕父亲会刁难于她! 苏锦摇摇头,给周恒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视线落在庭院侧门方向,故意加大了声音,“这礼我可不是这般轻松送出去的,赢了我,这礼我才能给您,您说如何啊?周伯父。” 大家都面面相觑,他们师父明明不在这里,这个女生跟谁说话呐? 苏锦眼底染上一抹笑意,视线不曾转移。 周海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发现了他的踪迹,而其他练武之人都未曾发现,他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他刚刚听了苏锦要给他送礼,心里的确是有些失望的。没想到这个丫头也这般人情世故。可是她的后一句话却让他感了兴趣,可从来没人送礼还需要受礼之人打败对方的。 周海山从侧门走出来,苏锦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果然是她想象中的大师风姿,上身黑色短褂,下身灰色麻布练功裤,走路无声,器宇轩昂,一身刚正之气,两双虎目炯炯有神。 “师父!”众人行礼,齐声唤道。 唯独苏锦躬了躬身子,叫了一声,“周伯父。” 周海山略微颔首,面上严肃不阿,威严的虎目瞪在苏锦的身上,“你个小丫头,出言不逊,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怎样!”他在众人面前,绝口不提习武之事。 面对拥有一身逼人气势的周海山,苏锦的脸上竟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那临危不惧的态度的确有一番能耐。 “周伯父,我听闻您喜爱下象棋,不知可否讨教讨教?” 毕月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这丫头还真是大言不惭!敢和师父下象棋,还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周海山也有些惊异,皱起眉头道,“小小年纪就这般狂妄,不好!” “人如果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狂妄一下,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活着憋屈?人生苦短,晚辈只不过想得意尽欢而已!”苏锦心中是有大抱负的人,却也是一个及时行乐主义者。因为她多活一世,就知道生命是怎样的脆弱。 也许上一秒还能把酒言欢,下一秒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她这辈子,她要尽全力去拼,尽全力去爱,尽全力去闯! “好一个得意尽欢!”周海山在苏锦身上竟然看到了‘洒脱’二字!这是多少名人志士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啊!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般通透潇然的姿态呢? “周恒,拿棋盘来!” 苏锦摆摆手,把手中的礼盒一拆,露出里面的物件来,原来是一个象棋盒子! 这庭院里有石桌,平时应该就是周海山下棋的地方。 苏锦把象棋盒子打开,拿出棋子,而后把盒子平摊,赫然就是一方棋盘! 周海山看着这棋盘和棋子,眼底竟然闪过一抹喜爱的光亮。 这一看就是红酸枝的棋盘,紫光檀的棋子。这一组棋具可是非常趁手的家伙,看这做工,明明白白是纯手工的。 他拿起一个棋子,入手那种踏实感和淡淡的木香就有很大的平心静气的功效! 苏锦执手,“周伯父请!” 周海山一看,这丫头给他留得竟然是先着。“小丫头,可不要太狂妄自大了!” “我是晚辈,自然要后着,周伯父,您起着吧!”苏锦坐下来后,周身狂妄的气势也寡淡了,正襟危坐的模样,竟然有了几分恬淡的仙风道骨。 周海山看了她一眼,也不开脱,走了一子。 苏锦低头入局,身上的气势竟然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专注地下棋。 众弟子都不过是半大孩子,大多都不会下棋。可也都是小孩心性,想要看看到底谁胜谁负,也就都围了过来。 其中,周恒和毕月是会下象棋的。 周恒很是担忧,他从小就和父亲下象棋,可从来没赢过,父亲棋艺还是很不错的。 毕月看着棋局,心里有几分畅快,她巴不得苏锦丢脸的输掉呢! 师父的布局可谓是精妙绝伦,那连环马真是出彩,可谓是妙着! 反观苏锦,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棋面也不明朗,只能被动的抵挡师父的攻击。 周海山使出了一招炮碾丹砂,直接除掉苏锦的一个士,局面瞬间被动起来。 可苏锦依旧不骄不躁,用手中的卒周旋。 在旁人看来苏锦的确陷入了被动,可是在周海山眼里,他竟然有些迷惘了,因为他看不出苏锦在布什么局。 下棋无非两种人,一种锋芒毕露,大刀阔斧;一种工于心计,步步为营。 可是苏锦的下棋方式却让他摸不到头脑,如果说是没有布局的话,他却处处受制,如果是布局了,可是苏锦的棋子却也在危险之中。真是…琢磨不透啊! 一开始,双方走棋还很快,渐渐的,大家都发现他们师父下的越来越谨慎。可那苏锦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姿态。 这棋下的是越来越玄乎,双方都掉了不少棋子,可依旧未曾分出胜负。 原本孩子本都满脸兴奋,最后都兴趣缺缺的吃饭去了,只有毕月和周恒二人还在观棋。 周海山依旧走互相配合的路线,稳步逼近苏锦主将。而苏锦却一直在打太极,绕着圈不让其得逞。 他真是一开始就没因为苏锦小而轻视她,可是依旧没想到她的棋下的这般玄妙。 “小丫头,你说这棋究竟是你输还是我输?”突然,周海山抬起头,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苏锦提唇一笑,那张清纯的小脸竟硬生生地多了几分美丽出来,“我说是和局。”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喽!”周海山推了一下棋子,竟然处处杀机,只需一步就能胜了这盘局! 毕月眼底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心里嘲笑苏锦的不自量力。 “我看不这样!”那苏锦竟也挪了一步棋,瞬间解杀还杀,双双落盘,整个棋盘竟然呈现出了死局! 周海山瞳孔紧缩,盯着棋盘,怕还是在回味刚刚那一手究竟是怎样。 他懂了!他终于懂了! 苏锦不是没有布局,而是她正以他而布局! 这局她要和,便根据他的棋而调整自己的棋,他看着一片纷乱,就是她不在于取胜!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不骄不躁,眼底没有半分骄傲和悦然的苏锦。让他忽然有种这孩子很沧桑的感觉。 她的沧桑不是表面,而是内心。 苏锦任由他打量,他再怎么看,都不会知道她十六岁的身体里有一个二十六岁的灵魂。 上一辈子这个年纪的她的确不会下象棋,她也曾经有过狂躁的岁月,那时她身边没有可以诉苦的人,而她也不愿把脆弱暴露给他人看。 于是她便学会了下象棋,从研究残局,到最后她自己和自己厮杀,再到后来,她几乎有事就直接摆上一盘象棋平心静气的推演。 承载她痛苦的是象棋,被她利用的也是象棋。 而她,从始至终都只愿做那下棋之人罢了。 她的棋不是没有杀气,不是没有陷阱,只不过她未曾展露出来而已。 苏锦站起身,浑身已经没有了刚刚那种‘仙气’,反而是调皮一笑,“周伯父,我只不过是和您和了一局棋,您不能饿死我吧?” 看着判若两人的苏锦,周海山那张不爱笑的脸上竟多了一抹笑意,“你这丫头!走吧,我们去吃饭。” 苏锦跟上周海山,一蹦一跳,看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洒脱或是狂妄的模样呢? 周恒摇摇头,笑了笑,眼底带着些许的宠溺。 这一切都被毕月看在眼里,心里酸涩极了,可是她依旧跟了上去。 周家武馆的饭厅朴实无华,饭菜也是普通的农家菜。苏锦没有一点挑的,吃的非常香。 四人吃过饭后,周海山却是带着苏锦,单独离开了,就连自己儿子都没让跟着。 第17章 你看如何 苏锦随着周海山进入了内厅,内厅的布置古色古香,上首是两张太师椅,一张小几。下方两侧排了四把做工考究的木椅。地面上铺着一席锦绣地毯。 整个内厅正中央的墙上,是一张笔触遒劲有力的‘武’字,看起来也已经有些许年头了。 周海山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严肃地垂眸看着站在下首的苏锦,“你可知道,偷师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而我,有权利废了你。” 苏锦无惧无畏,对上周海山那没有半点玩笑的眼睛,“您说的话我自然承认,如果您要处罚,我也认了。不过……”她话锋一转,“您应该知道,周大哥他到底教的我是什么。您周家的功夫,恐怕我连边都未曾摸到。” “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倒是会开脱!”周海山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情商是低了一些,但是总不会把自家的全部秘传本领全部拿出来。周恒教这个丫头的,也只不过是那些在武馆里学习的基本把势。 “与其说我会开脱,不如说您根本就没想问罪与我。”苏锦明白,周海山在一开始就没有要向她问罪的打算。可是,她却看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海山不喜不怒,可是开口出来的东西却让苏锦完全愣住了,“你可愿意做我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苏锦眉峰竖起,“周伯父,我已经十六了,习武已经晚了。”言外之意,她做关门弟子可是浪费了。习武这件事还需要从小抓起。 “谁说我要教你习武了?”周海山摇摇头,“你习武肯定是不行,再练十年也不如周恒。” 苏锦嘴角抽动。她知道她不行,但也不用这样坦白吧? “我周家除了武术,还有一门能耐……”周海山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进来一人。 苏锦回头看去,只见一位看起来贤良淑德的中年女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她就是你选中的人?”那中年女人稳步走到上首,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周海山点点头,“你看如何?” 那女人在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上首的二人。 她就轻轻一扫,顿时就了然他们二人夫妻的关系。 女人的步履很轻,但是却不是习武之人的张弛有度,应该不是一个练家子。 她皮肤细嫩,虽没有好好保养,但也不是一个干活之人。可具有违和感的是她的双手,那双手带着薄茧,但却不能分辨出是从事什么劳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董慧一些信息就已经被苏锦掌握在手中。 “小姑娘,你别害怕,伯母没有恶意。”董慧怕她的打量惊到苏锦,就这么柔声安抚一句。 “这丫头恐怕根本不知道害怕两个字该怎么写吧!”因为身边坐着自己的妻子,周海山眉目也都温和了不少。 苏锦微微一笑,只当这句是夸她了,“周伯母,您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董慧有些惊讶。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因为周伯父看您的眼神都带着柔光啊!” 此言一出,上首的两张老脸一红。 “你这小姑娘,果然有趣的紧。”董慧摇头轻笑,“你可愿意学习暗器之术?” 别看董慧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是行事却比周海山还要干脆,直接开门见山。 暗器? 苏锦眼底一惊,这年头先不说暗器的流行程度,直说这二人严谨的态度,就知道此种暗器应该是那种有传承的。 可是前世她也接触过周恒,没看他会什么暗器啊! 董慧越看苏锦就越觉得好。一般小姑娘听了,恐怕早就抢着拜师学艺,可是苏锦却低头沉思着,不鲁莽行事。 “小姑娘,你肯定是在想,一个练武术的,怎么还跟暗器扯上关系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拜师啊,拜师后我肯定事无巨细的告知于你。”没想到,董慧也是一个腹黑的主,话里话外都诱惑苏锦拜师。 看着这一幕,苏锦却很清明。 对方这般主动,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拜师背后还有什么秘辛,二就是上天给的主角光环。 她倒是宁愿是主角光环,也不要进入圈套之中。 苏锦的不表态让董慧叹了一口气。她刚刚就从毕月口中得知她在象棋上胜了海山,如今看这养气功夫,她真的感觉这个女孩不是常人家的孩子。可是从她的穿着上看,的确很普通。 “小姑娘,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我们夫妇二人为何非要你这个关门弟子。”董慧缓缓道来,柔柔的声音很是好听,“选择你,也并不是偶然。我们两个也想要在武馆里找,可是这些孩子都沉不住气。而小恒他又不懂变通,学不了暗器。” 苏锦能让情商低的周恒认可,说明她情商不错,有容人之量;她坚持晨起习武,有恒心毅力;能在象棋上打败周海山,说明她有见识和头脑;如今她能临危不惧,宠辱不惊,更是不易。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做到以上的那些,恐怕就如同稀世珍品了。 所以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主角光环,只不过有些人比其他人看到的还要优秀和努力罢了。 听了董慧的一番话,苏锦也大致有了了解。归根结底就是他们二人想找一个手艺的继承人,可是自己儿子不行,其他人又不过关,而她恰好出现了。 “你们就不怕我利用你们教授的知识害人?”苏锦的眸光晦暗不明。 董慧和周海山对视一眼,周海山说道,“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丫头,如果说你会平庸一生,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 苏锦抿住嘴唇,不发一言。 “在这个世上活着,不甘平庸的人,除了被人害,要么就选择主动害人。”董慧说这话时,眼底是深有感触的复杂,“你不是善类,可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这点看人的眼光,我们夫妇还是有的。” “哦?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呢……”苏锦低声说道。这句话是她真实的感受。前世的她早就练就了一身逢场作戏的本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时候自己都分辨不出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哪一面的自己是原本的自己。 董慧皱起眉头,她不知道苏锦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却令她感觉到一些心疼,“姑娘,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迷失自己,你真心以待的时候,就是你的本性。” 苏锦忽然有些醍醐灌顶之感,瞬间浑身都通透了。 是啊,她就是她。无论怎样的她,都是她。她对父母的爱不是假的,对朋友的心不是假的,对那些人的恨,也不是假的! 重生以来困扰她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苏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您。” “谢是不用了。”董慧温柔一笑,“姑娘,要不然,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考虑?” “不用了。”苏锦抬起头,平淡无奇的小脸上已经是一片笃定,“这个师,我愿意拜。” 在之前,她考虑了很多。也怕拜师后会出现一些麻烦。 但是她现在想通了,她的确需要一些防身的本领,暗器也是个出其不意的绝杀,更何况,周家夫妇二人她也是感觉亲近的。 所以,这个师,可以拜。 周海山夫妇二人非常高兴和欣慰,他们就怕手里的手艺从他们手里就断了,也怕遇到心术不正之人。 可是,苏锦这人他们的确很看好。 “很好,虽然我们周家和董家已经没落了,拜师冗杂的规矩也找不见,可是这拜师茶和大礼可必须要行。”这可是严肃的事情。 苏锦从善如流,上前从小几上倒了两杯茶,奉给周海山和董慧二人。而后后退几步,跪在地上给二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拜师礼,“二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苏锦一拜。” “好!好!好!”周海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的满意。 董慧起身扶起苏锦,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以后,你就叫他师父,叫我师母就成。待祭祖的时候,你再随我给先人们献香。” 周家不是什么大宅院,也没有祠堂,上香还需等到特定的日期。 苏锦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这本是记载我们周家和董家暗器历史的书籍,回去你要看透。”周海山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本半指厚的线装书,封面上空无一字,里面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簪花小楷。 这书,有年头了。 “师父,师母,我明天要去省城,恐怕这几天不能过来学习了。”省城是必须去的,她有重要的事办。 董慧点点头,“无碍,正好你先把历史记好,,待回来的时候,我们在商议如何学习。” 于是,在双方互留了手机号码后,苏锦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董周暗器的传人。 周恒见苏锦安然无恙,心这才放下了。 “小锦,我爸妈没为难你吧?” 苏锦摇摇头,书被她藏在了衣服里,“没有,这两天我要去省城,你就不用等我晨练了。” 第18章 出门在外 周恒也没多问什么,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好友孙倩就乘着自己家的小轿车到了苏锦家门前。 已经收拾利索的苏锦跟沈玉梅走出来。 “阿姨好!”孙倩从车子上走下,非常礼貌地对沈玉梅问了一声好,一点没有任何门第之见。 沈玉梅笑着点头,“小倩啊,我们家苏锦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肯定还给阿姨一个完好无损的苏锦!”孙倩狡黠一笑,自有一番应对大人的本事。 “好啦,妈,赶紧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来了。”苏锦知道自己的母亲肯定不放心,毕竟她在此之前都没出过远门,这第一次出门又不是同家里大人一起走。 沈玉梅为苏锦扯扯衣服,“在外面有什么事,就给妈打电话,钱不够一定要吱声,陌生人搭茬你一定不要回,走路要看车……”儿行千里母担忧,她都有些后悔答应她去省城了。 苏锦听着这些关切的话语,心里真是暖的不行,一点也不嫌母亲唠叨,“等到了地方,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 沈玉梅也就没再唠叨,却一直看着车子离开她的视线。 而坐在车子里的苏锦,也一直都在回头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沧桑和动容。 “小锦,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孙倩看苏锦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苏锦收回视线,摇摇头,“没有,只是感觉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看你,像演苦情剧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孙倩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一到假期就出去旅游,父母也未必有时间陪她,大部分都直接跟亲戚一起,所以她才不以为然。 “快想想,我们到了省城都去哪玩?”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恨不得满地撒欢。 以前她也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这次不一样,身边有小伙伴,她当然更加开心。 看着孙倩欢呼雀跃的模样,苏锦眼底生出几分宠溺出来,“随你。” 在她眼里,孙倩与其说是她的姐妹,不如说更像她的孩子,当然,这是在心理层面的。 这次出来,母亲给了她三百元钱,让她随便花,多给自己置办两件衣服,开学好穿。 以他们家庭的经济状况,苏锦知道,这三百元钱真的是不易,或者说,这些钱比她银行卡里的钱都要贵重。 零几年的江城还没有飞机,到了火车站,司机递给孙倩两张火车票,并叮嘱道,“倩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及时联系家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伯,你就放心吧!”孙倩自信的拍拍胸脯。 说罢,孙倩就拉着行李箱,扯着苏锦的手,走进了候车室。 没想到她们二人时间踩的刚刚好,还没等坐下,就检票上车。 绿皮火车在苏锦眼里也许还比较破旧,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坐火车出门,也算是一项享受消费了,毕竟坐长途汽车才是时下主流。 苏锦和孙倩是两个靠窗的面对面座位,孙倩旁边是一个中年大叔,而她的旁边还没有坐人。 “原本我打算订卧铺的,但是晚了,没铺了。”孙倩叹了一口气,硬座的确很不舒服。其实,她母亲早就给她买好了卧铺的票,不过她死活就要带苏锦,磨的母亲同意了,可是却订不到另一张卧铺。于是,她就决定,和苏锦一起坐硬座!好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锦安抚的笑笑,“挺好的,从江城到省城也就四个半小时,不长。” “你们两个是自己出来的?”坐在孙倩旁边的中年大叔搭话道。 孙倩警惕地向窗户边靠了靠,没有吱声。 出门在外,可不要掉以轻心! 中年大叔自讨没趣,索性也就没再开口。 这时,从车厢一端走过来一位穿着深色外套,手提皮箱,头上戴着鸭舌帽的墨镜男士,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 他低着头,坐到了苏锦的旁边,应该就是苏锦旁边座位的乘客。 这个男士坐下来的同时,苏锦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与此同时,孙倩旁边的中年大叔的瞳孔一缩,面上却不展露分毫。 苏锦自然地把视线落在孙倩的身上,却很实际的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正在这里汇集。 “小锦,给你棒棒糖!”孙倩从背包里拿出两根棒棒糖,递给了苏锦一根。 苏锦拿过来,却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去厕所,你能陪我去吗?” “啊?火车只有发动的时候才可以去厕所的,小锦,你能不能再忍忍?”孙倩也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苏锦心下一沉,她竟然忘了这回事,她抿住唇,刚想要再找一个理由带孙倩离开,火车却发动了。 缓缓发动的火车伴随着窗外移动的情景,她知道,想要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没错,她感觉到的危险,正来自于她身边的这个乘客,他好像被很多人都盯上了,而且是那种她熟悉的亡命之徒,简称杀手。 她并不记得十年前的今天江城火车上出过什么事情,可是她的第六感绝对不会欺骗她。因为凭借着这种准确的第六感,她在前世躲避了很多危急时刻。 最让她担忧的是,她和孙倩恐怕已经处在了风暴的最中心,如果动起手来,他们二人不是成为人质,就是刀下亡魂。 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从这里脱身? “好啦!火车开动了,我们去厕所吧?”孙倩真的以为苏锦要去厕所,就把背包背上,准备陪她去。 孙倩站起来那一刻,苏锦更加明显的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所有人的心弦都被她无意识的动作带动起了。 也正因为如此,苏锦身边的男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 糟糕!恐怕现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麻烦。 “不去了,我都憋回去了。”苏锦无奈的耸耸肩,自如的把棒棒糖塞进嘴里。 “哦!”孙倩马上坐下来,继续在背包里找吃的,毕竟在她眼里,坐火车就是要一边吃,一边玩才好。 苏锦微笑着垂下头,余光却看到了闪着寒光的东西隐藏在身旁男士的手里。 她想,如果刚刚她就算真的想要去厕所,这个男士恐怕都不会让她出去,那充满恶意的刀具就是证明。 “花生瓜子茶叶蛋……”列车员的小货车开始游走在各个车厢,当然也到了这间车厢。 苏锦感觉到身边人神经马上绷紧,藏在袖子里的刀具随时蓄势待发。 同样,她的神经也高度紧张着,生怕此人一个暴起,疯狂的出手。现在的她可打不过这样人高马大的男人。 而什么也不知道的孙倩还不断的掏出零食,分享给苏锦,脸上还带着旅行欢乐的笑容…… 列车员也感觉有些许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她今天打扮的漂亮了?果然啊,女人还需要化妆嘛…… 列车员一边自我感觉良好着,一边推车从这车厢走过。 殊不知,其他人是把她当成了某一方的势力。 这种紧张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有些视线甚至都开始明目张胆的钉在这男士的身上。 那男士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凛然,深深地低着头。 “小锦,我们来玩扑克吧!”孙倩把零食一推,从背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苏锦。 苏锦只能装作不知道一切危险,脸上也露出感兴趣的情绪,“成啊!玩什么?” 孙倩眼睛一转,“前几天我看我爸一直在玩一个叫‘斗地主’的扑克,我教你啊?” “斗地主?我会啊!”苏锦微微一笑,这个棋牌游戏在后世都成了老少咸宜的扑克游戏,“可是咱们两个人……”她把视线落在孙倩身边的中年大叔身上,“伯伯,你会玩吗?” 那中年大叔显然没想到苏锦会邀请他,他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士,“会啊,我们一起玩?” “好,我洗牌!”孙倩马上乐呵呵的洗牌。 于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落在男士身上的视线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们三人的牌局上,甚至这个男士也放松不少。 “对三!”孙倩扔出两张牌。 中年大叔垫了对五。 身为地主的苏锦用对A管上。 她内心却没有松了一口气,她故意把这场牌打下去,并且拉中年大叔下水,为的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和转移注意力而已。尽量在她和孙倩下车之后,他们再动手。也可以说,这是缓兵之计。 苏锦扫了一眼孙倩手腕上的手表。 还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一定要安全! 可是,天不随人愿,火车上的广播站通报了到站时间,让旅客们做好准备。 显然,这一声把所有被转移注意力的人惊醒了。 中年大叔嘴唇抿了抿,把牌放下,“好了,不玩了。” 孙倩收拾东西,苏锦手心里的汗却润湿了衣角。 第19章 戾气太重 一个短发女乘务员走过来,开始检票。 苏锦的视线落在短发乘务员上,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到了她们这边,对他们微笑地说道,“请出示你们的火车票。” 下一秒,那看起来无害的乘务员竟然手中一沉,一把三棱军刺出现在她的手中,对着那男士的脖子就狠狠地刺过去! 苏锦身边的男士当机立断,竟然把苏锦一把扯过来,当挡箭牌。 短发女人瞳孔一缩,手腕赶紧翻转,可还是把苏锦的手臂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苏锦!”遭遇如此变故的孙倩瞬间花容失色,尖声嘶吼。 中年大叔面色一变,把孙倩按在桌子下面,并用身体挡住她,从座椅的夹层中也掏出一把三棱军刺! 而此时,所有隐藏在乘客里的各方势力也全部冒出来,竟然还有拿枪对着短发乘务员射击的! 枪声一响,整个车厢瞬间暴乱了! 所有不知情的人马上四处逃窜,大声呼救。 短发乘务员马上回身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阻挠他们的人开始反击。 男士竟然反应也快,抽出刀放在苏锦脖子上,对着中年大叔威胁道,“别动!再动我杀了她!” 倒霉的苏锦狼狈极了,不仅手臂鲜血直流,还被人挟持着。 中年大叔满心急迫,可是因为对方手里有人质,无从下手,身下的那个小姑娘还在推他。 整个车厢乱极了,简直跟人间地狱无他,各方势力才不会管普通人如何,都一味的向这边开枪,想要打死短发乘务员。 而短发乘务员非常灵活,而且其他方位还有人照应她,一时间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群众,很多人惨死在流弹之下! 火车中响起警报的声音,火车也紧急刹车。 强烈的惯性让车厢猛烈的晃动! “滚开!都给我滚开!护送我到安全的地方!”男士的匕首在苏锦脖子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看的中年大叔那是一个心惊胆战,“你别冲动!放下人质!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保证不杀你。” “滚!我要安全的地方!”男士恐怕也是鱼死网破的奋力一搏了! 两个人谈判间,都忘了被挟持的苏锦脸上情绪是多么的诡异。 一般这么大的孩子,看到这种恐怖的场面,自己又被劫持,恐怕早就情绪崩溃了。 可是苏锦却没有,那张不出彩的小脸冷静极了,明亮的眼睛如同明星一般璀璨,只不过,那眼底却是一片晦暗。 手臂上的伤打湿了她的袖子,可是她却用这只受伤的手,偷偷地摸向了自己的腰带。 “……你的罪名已经是死罪了!不要在做错事!放开她!我们可以不让你死!”中年大叔急得满头是汗。 男士却紧紧地束缚着苏锦,“我不相信你们!护送我离开!” 中年大叔眼底闪过挣扎,可是随即就稳定了下来。 他绝对不能让对方离开华夏!他手里的东西绝对不能流出! 小姑娘!对不起了! 见他这个神色,男士心一沉,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手中的刀就要落下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下体猛然刺痛,痛的他刀都无法握紧,面色惨白的嘶吼,“啊——” 苏锦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用好的手曲肘干脆利落地对着男士口鼻处狠狠一击!在对方吃痛的时候,她就像灵蛇一般从他身上滑落,钻到了桌子下,拉起还在挣扎的孙倩,就在座椅底下趴着穿梭着。 “小锦!”孙倩都哭成了一个泪人,身体还在颤抖,发生的这一切简直是她的噩梦。 苏锦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不要说话,跟我走!” 两人在肮脏的座椅下努力地向出口爬着,眼前甚至还有被误杀的死尸,苏锦面不改色的推开,继续前进。 中年大叔虽然也被苏锦这一手惊呆了,可是他却马上反应过来,手中的军刺对着男士的喉咙就刺了下去,并不眨眼睛的抽了出来。 军刺血槽的放血效果瞬间让男士的血液喷溅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中年大叔上手把男士耳后的皮肤划开,取出一枚芯片,回头对短发乘务员吼道,“撤!” 短发乘务员点点头,掩护中年大叔撤退。 苏锦和孙倩成功地逃到了车厢门口,而后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沿着火车道一路奔跑。 此时,四处都是溃逃的人,都疯狂的跑着,这个地方离站台其实已经很近了。 苏锦一身狼狈的拉着孙倩却不向站台跑,反而从灌木丛穿越过去,向居民区跑去。 而被她带着的孙倩大脑已经当机,就只知道跑。 苏锦对站台这边的铁路大概有些印象,知道这里的居民区通向大道。 站台那边太危险,因为她并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同样有埋伏的人,所以只能选择小道。 可是她却不知道,从她在车厢里跑出来,到选择路线,都有人把她的行为收在眼底。 “爷,您去哪?”冷原明显看到了自家爷面色不郁,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爷!小心您的身体……”他连忙追上去。 苏锦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路,心底马上一松,她没记错! 她现在首要的是必须找个地方包扎伤口! 可是,路上的出租车苏锦一身鲜血的狼狈模样,谁敢停车! “上车!”突然,一辆越野车停在她的面前,打开了车门。 苏锦也顾不得其他,就拉着孙倩上了车。 “医院,谢谢!” 可没等她顾及神情恍惚的孙倩,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就把她的左手手臂拉住,撕开了她的衣服。 “你有病……”苏锦愤怒的侧头,暴怒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俊脸。 谭斯年面沉如水,拿出酒精棉球熟练的给苏锦手臂上的伤口消毒。 当他看到这细小且深的伤口时,浑身的冷意更浓了。 “爷,还是我给她处理伤口吧!”看着尊贵的爷纡尊降贵的给人处理伤口,开车的冷原就忍不住开口。 谭斯年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开车。” 冷原马上闭紧嘴,专心开车。 苏锦非常讨厌陌生人不经她同意触碰她,虽然知道对方是好心,但她还是挡住他的手,“我自己可以,大叔。” 谭斯年听到这个颇为熟悉的称呼,手一僵,就放下了酒精棉球。 而开车的冷原方向盘一个大扭,险些开到马路牙子上。 啥?大叔?这个小姑娘竟然管他们爷叫大叔? 冷原从后视镜里瞄着谭斯年,生怕他一气之下把人从车里扔出去。 可是,他却对上了自家爷平淡的视线,吓得他马上目视前方。 苏锦也是非常熟练的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在伤口处擦拭着,钻心的疼痛在她口中,一声都听不见。 谭斯年却看到了她紧抿的嘴唇。 清创后,她在伤口倒上药水,拿起绷带,用嘴撕成两半,用嘴刁着,利落地手臂包扎,单手打结。 这一系列动作,让谭斯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探究。 处理好手臂,苏锦马上转身,脸上完全没有了面对谭斯年时的警惕和疏离,柔声地对孙倩安抚着,“小倩,我们已经没事了!不要怕。”说着,还轻抚她的后背。 孙倩坚硬地看向苏锦,这个年纪还小的女孩马上扑在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足够让孙倩心里产生阴影。 “没事了,没事了!”苏锦单手抱着孙倩,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那双眼睛却晦暗不明。 看清楚她眼底的神色,谭斯年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你的戾气太重。”这是他上车以后第一次对苏锦说话,他的声音不冷不热,更像一位长辈。 听到他的话,苏锦回过头,瞬间眼底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如同普通十六岁的单纯少女一般,“大叔,谢谢你。” “我不喜欢你作假的情绪。”谭斯年的手放在膝盖上,“作为过来人,我很期待你能成长到怎样的程度,不过,刚则易折,戾气太重,更容易早夭。” 苏锦看着他成熟的侧脸,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岁月沉淀的睿智,洗尽铅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儒雅和温暖。 在他身上,此时此刻她看到的更多是稳重和语重心长,像指路明灯的智者一般。 她见了这人三面,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初次见面,他高贵危险,一举一动都带着隐隐的锋芒,更让她避之如蛇蝎。 第二次见面,他疏离淡漠,一颦一蹙都刚刚旁观者的清明,令她退避三舍。 第三次见面,他睿智成熟,一言一行都恰到好处,却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唤他大叔,其实并不是他相貌苍老,恰恰相反,这个人模样十分俊朗,至多二十五六岁,做明星都不为过。她感受的,是他成熟的性格和稳重的行事作风。 这些做派的的确确是一个有人生阅历的人,才会表现出来的睿智和儒雅。 对于他的话,她听进去了,可是一直到下车,她却都没说什么。 第20章 突然爱上我了? 苏锦和孙倩二人离开后,冷原便把耳边的无线耳机取下,低声对谭斯年汇报道,“爷,那边已经结束了。不过死了不少人,应该会见报。” 谭斯年点点头,“后面的事与我无关,自然会有人处理。” “我们是回江城,还是留在这里?”冷原请示道。 “回江城。” 冷原看到谭斯年白衬衫上隐隐透出来的血丝,眼底充满了担忧,马上打方向盘,向江城的方向驶去。 孙倩和苏锦是被孙倩在省城的舅舅接走的。 闫洪林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这副狼狈模样,真的是吓坏了。 他原本是去火车站接她,可是火车站突然戒严,说是发生了恐怖袭击,等了半天都没见人出来,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电话终于打通,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他的外甥女,而是和她一起同行的苏锦。 苏锦告知他,她们二人现在在医院。 于是他马上开车到了市医院,在走廊里看到了还在啜泣的孙倩。 相对于只是身上有些脏乱的外甥女,那个叫苏锦的小姑娘才是吓人,上身的衣服都是干涸的血迹,手臂上绑着纱布,脖子上还隐隐有些血痕。 孙倩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好,一切情况都是苏锦告知于闫洪林的。 闫洪林真是阵阵后怕,当时要是有一点差池,恐怕她这外甥女都会出事。 把苏锦和孙倩带回家后,他就让两个孩子先回客房休息一下,稳定稳定情绪。 客房里,孙倩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 “小锦,你没事吧?”她埋怨自己太没用,竟然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没有及时关心受伤的好朋友。 苏锦摇摇头,揉了揉孙倩的头,“我没事,去洗个澡睡一觉吧。” 孙倩看看浑身狼狈的自己,脸上有几分害羞,“我没关系,还是你先洗洗吧。”苏锦的确比她还狼狈,她的身上还带着血。 “哎呀,小倩,听话,你先去,我还要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苏锦推着孙倩,硬是把她推到了浴室。 关上门后,苏锦脸上轻快的笑意瞬间隐去,垂下眼睑。 她的脑海里,其实还回荡着那个男人说她‘戾气太重’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看穿了一样,这种滋味非常令她不爽。 的确,在安抚孙倩的时候,她动了杀意。 她不在乎自己受伤,也不在乎那时险些成为弃子,却唯独在意自己的好朋友经历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无法估计这件事会在孙倩内心中留下怎样的阴影。 如果是前世的她,一定会把今天在火车上的人和事都调查个水落石出,然后该报仇报仇。 她承认,她打不过那些人,可是她却可以利用她手中的情报,轻而易举的搞垮他们。 但是,现在的她,是无能为力的她。 强制的去调查,最后她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一句提点,恐怕她真的会犯险走错路。 如此算算,这个人实实在在救了她两回,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偿还。 苏锦抬起手,用力的握住,变强的欲’望如同荒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着。 孙倩到底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竟然在洗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苏锦走过去,无奈的把她身上裹上浴巾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到床上。 真是吓坏了这丫头! 她摇摇头,转身进了浴室。 苏锦并没有着急洗澡,反而是先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 “喂?小锦是你吗?”母亲略带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苏锦一瞬间感觉浑身都被治愈了。 “是我,妈,我和小倩已经到了。”她的目光柔和,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的母亲。 沈玉梅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下了一半,不过想起刚刚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马上又提了起来,“小锦,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省城的火车站发生了恐怖袭击,看时间应该是你坐的那趟,你有没有事?” 看到新闻的时候,她差点晕了过去,生怕苏锦出一点事。 “我没事啊。”苏锦故作轻快的笑了笑,“出事的车厢在我们车厢前面,不出站我都不知道呢!不过听到的时候也让我吓了一跳!”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是每一个子女都会做的事情,苏锦也不例外。她绝对不要让母亲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否则她怕母亲会承受不住。 “你呀,不要幸灾乐祸!一定要加小心!知道了吗?不要乱跑,我听说省城也挺乱!”沈玉梅一听女儿没事,她终于放下了心,忍不住叮咛几句。 苏锦耐心地听着母亲的叮咛,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日下西沉,孙倩才幽幽转醒。 睡醒的她还有些恍惚,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大脑瞬间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舅舅家。 苏锦呢? 孙倩一侧头,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的好友。 在昏黄的台灯下,苏锦肩上披着黑色的齐肩发。在孙倩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她岁月静好的侧脸。 她的皮肤不是光滑细腻的白皙,而是有一些营养不良的暗黄,淡红色的嘴唇有些干涩,鼻子虽然不是非常坚挺,却是略带可爱的圆润。向上看去,在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下,那双如同星河一般璀璨明亮的眸子专注而安静。 瘦弱的她双手持着一本有些念头的古书,上身笔直,腰背挺拔,仿佛像一棵翠竹一般,带着些许的倔强和坚韧。 这一刻,孙倩觉得她的好友很美。这种美不是停滞在人体表面上虚幻的美丽,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精致和独特的人格魅力。 苏锦早就发觉到孙倩醒了,原以为她会说话,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盯着她看。 “怎么,突然爱上我了?”她略带戏谑的侧过头,看向孙倩。 谁知,孙倩竟然真的认真的点点头,“是啊,爱上你了!” 苏锦噗嗤一笑,“好啦,不闹了。快点起床穿衣服,你舅母都过来两趟了。” 孙倩这才低头,一看光溜溜的自己,小脸瞬间爆红,“啊——我怎么……” “哈哈哈……”苏锦看着可爱的孙倩,不由得大笑出声。 她给孙倩围的浴巾早就被她自己蹭掉了,刚刚她坐起来,自然是一丝不挂的。 “不许笑!”孙倩恼羞成怒,可是看着捧腹大笑的苏锦,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二人的笑声,驱散了一切的阴霾。 收拾完毕后,苏锦和孙倩二人到了客厅,客厅里孙倩的舅舅和舅母早已经在等着她们。 “舅舅,舅母!”孙倩撒娇的扑在舅母的怀里,“我都想你们了!” 陈丽宠溺的拍拍孙倩的后背,看外甥女情绪上已经没问题,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当然也想你了!” 孙倩吐吐舌头,站起身体,把苏锦拉过来,“舅舅,舅母,这是我好朋友苏锦!” “叔叔、阿姨好。”苏锦老老实实地问好。 陈丽的目光也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听她丈夫说,这个叫苏锦的小姑娘非常有胆识,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冷静的处理问题。可是看起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小姑娘啊! “你好,到这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啊!” 苏锦笑着点点头。 二人坐下后,闫洪林这才开口,“倩倩啊,我把这事跟你母亲说了,她很担心你,你赶紧给她打一个电话吧?” 孙倩拍了一下头,“哎呀!我给忘了!我先去打电话!”她风风火火的跑了,客厅里就剩下不熟悉的三人。 苏锦也不觉得尴尬,一直都很老实听话的微笑。 “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啊?”陈丽也怕苏锦感觉到冷落,便开始唠家常。 苏锦礼貌的侧头,回应道,“我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 陈丽点点头,并没有任何对苏锦家庭的看不起,“对了,你用不用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要不他们会担心的。” “我已经同家里联系过了,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您二位的帮忙。”苏锦脸上多了几分担忧和懂事,“麻烦您二位把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没有告诉家里我受伤的事情…” “你是怕家里担心?”闫洪林道。 苏锦点点头,“这伤只不过是皮肉之伤,几天就好了。可是如果父母知道了,这伤可就长在心上了。”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陈丽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 这姑娘,真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如果她家儿子能有她一半懂事,她都烧高香了! “这种事还是让你的家长知道的好。”闫洪林看问题的角度比陈丽还要远一些。毕竟孩子是在这边受的伤,如果以后对方家长发现了,埋怨他们是小,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是真! “等我回家后,肯定会说的,但在省城这几天,就不要让家里人担忧了。”苏锦眼睛蒙上一层‘可怜’和‘期待’,闫洪林夫妇这才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21章 不搭 孙倩打完了电话,一脸轻松地走了过来,“表哥呢?” “小傻瓜!今天是周五,你表哥他还没放学。”陈丽刮了一下孙倩的鼻子,言语之间都是没有间隙的宠爱,可见他们亲戚之间关系之深。 闫洪林也笑言,“正好明后天小铮放假,就让他带着你们两个丫头出去好好逛逛,你们同龄人能有话题说。” “好啊好啊!”孙倩满心欢喜,拉住苏锦的手,“我跟你说,我表哥可帅啦!回头率百分之百!”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了声响,一声还带着几分青春期少年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 苏锦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将近一米八个头的傲气男生走了进来,外套被他抓在手中,头发齐耳,一看就经过精心打理。唇红齿白,相貌中上等,颇有几分薛岭的不良之感,但比薛岭还少了几分反叛。 “表哥!”孙倩连忙对闫铮挥挥手。 走过来的闫铮不冷不热的点点头,“过来了。” 孙倩不在意闫铮的态度,“表哥,这是我好朋友,苏锦。小锦,这是我表哥闫铮!” 介绍完,孙倩马上到苏锦旁边‘咬耳朵’,“你别在意我表哥的态度,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过人很好的!” 苏锦其实也不甚在意,她从闫铮的面相上就知道此人是不好相与的,也不用在意什么。 “成,大家都去洗手,我们开饭。”陈丽站起身,如此说道。 不愧是有些小资本的家庭,家里是有雇佣保姆的,在刚刚他们说话间饭菜都已经准备好。 他们家吃饭到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闲时说几句话,有时也不忘提到苏锦,不让她受冷落。 唯独闫铮性格很淡,一直都一言不发,最多只不过是点点头。 闫洪林对闫铮说了给两个女生做导游的事情,起初闫铮眼底充满了抗拒,明显不想把周六日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不过最后碍于父母,也只能点头答应。 休息了一晚,一大早苏锦三人就收拾好出门了。 省城的确比江城多了几分繁华,各大交通要道在早上就已经车水马龙。 闫铮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内着涂鸦t恤衫,下身搭了一件水洗牛仔裤,脚上踏着价格不菲的运动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有钱少爷的气质。 孙倩则穿了一件蕾丝花边淡粉色连衣裙,脚上是浅绿色露趾凉鞋,梳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走在闫铮身边丝毫都不逊色。 唯一有些跟他们二人不搭的是苏锦,苏锦的上衣是通黄的长袖,上面印着已经不流行的卡通形象,下着一个七分黑布短裤,脚上是有些发黄的白球鞋。 其实,当闫铮看到苏锦这副打扮的时候,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真是丢不起这人!这个叫苏锦穿的跟和土包子似的,要是让他熟悉的人看见了,还不嘲笑死他! 真不知道自己表妹是怎么想的,竟然和这种人做朋友。 闫铮殊不知道,这身倍受他嫌弃的装扮,却是苏锦以前都舍不得穿的衣服。 如果是曾经的苏锦,看到自己这副土里土气的打扮,肯定自卑的抬不起头,更别说出来玩了。 可是现在的苏锦,还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这身衣服可是母亲去年开学给她买的,一直留着没穿。这次出来,母亲怕她让人看不起,把她衣柜里这些不舍得穿的衣服才拿出来。 孙倩多少知道着表哥的心高气傲,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她也委婉的说苏锦可以穿她的衣服。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苏锦的打扮怎样,因为她当苏锦为自己的亲姐妹。可是就怕表哥甩脸子。 最后苏锦却摇摇头,穿了这么一身。 看出表哥的低气压,孙倩主动挽住苏锦的手,试图安抚苏锦,让她不要难过。 苏锦没有挣脱,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但还是那句话,别人怎么看她,与她无关。 “我们上午去极地馆,下午去游乐园,没问题吧?”闫铮沉着脸,话是对着孙倩说的,对于苏锦,他真的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孙倩面上很是兴奋,“好啊好啊!我早就想来极地馆了!小锦,我们能看到真的企鹅啦!”说着,就开始摇晃苏锦的手臂。 “小祖宗!你轻点!”苏锦无奈的摇摇头,“我这手还带伤呐!” 孙倩脸色马上一变,眼底带着担忧和愧疚,“对不起,我忘了,伤口没事吧?” 今早给她换药,她看到那条大口子都觉得疼,苏锦真是坚强,如果放在她身上,她早就哭天喊地了! “当然没事!”苏锦把没受伤的右手臂伸出来,“不过,你还是挽我这边的手吧。” 这丫头一直都没轻没重,她可经不起折腾,在回家之前,她需要保证伤口结痂。 孙倩吐了吐舌头,从善如流的走到苏锦右边。可是这样一来,苏锦的左边就是闫铮了! 果然,闫铮眉头一皱,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直接走到了孙倩那边。 “表哥……”孙倩心里尴尬极了,表哥这么做太没礼貌。 闫铮也不做什么解释,“我去买票。”说着,就要让孙倩和苏锦二人在原地等他。 “等等。”苏锦却叫住了闫铮。 闫铮不耐烦的回头,用不悦的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苏锦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灰色的一百元人民币,递给闫铮,清秀的小脸上一副平淡和疏离,“我和小倩的,就不麻烦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是我邀请你来玩的!”孙倩马上拦住苏锦递钱的举动。她压根就没想让苏锦花钱!她知道苏锦家里条件不好,而且这些钱对她来说也不多。 苏锦这次没有温柔也没有微笑,侧头坚定地看向孙倩,声音是鲜有的冷静,“小倩,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 “小锦……”孙倩看到了苏锦眼底的严厉和倔强,忽然让她有一种不让表哥拿钱,就是对苏锦的羞辱一般。 苏锦没再看孙倩,而是直接把前塞到了闫铮手里。 闫铮看了看那两百元钱,又上下看了看苏锦的穿着,冷哼一声,嘴里多了一句嘲讽,“没有那个资本,就不要学其他人要什么自尊。真是拎不清!”说罢,也没有把钱还给苏锦的意思,直接转身买票去了。 送上门的钱他不收,那他就真傻了!再说了,他也没必要给一个陌生人花钱! “对不起,我表哥他…”孙倩一脸懊恼,马上为闫铮的言辞道歉,她没想到她表哥会说这种过分的话。 苏锦不甚在意,反而宠溺的捏了捏孙倩的丸子头,“我不在乎他说什么,在这里,我只在乎你这个朋友。小倩,我知道你都是一心为了我。但是,我苏锦不是一个坐享其成的人。”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你不用担心,我用的都是我攒的钱。我是不会用家里的钱撑自己的脸面。而且,其实我本来也想假期来省城玩呢,没想到我们两个不谋而合。” 孙倩看着苏锦,缓缓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很开心,因为小锦心里是在乎我的!”在学校的时候,苏锦就很闷,如果不是她主动说话,苏锦都不会吭声,更不要说主动维护这段友情。 而现在,她感受到了苏锦对她们感情的在意,对她的重视,她真的很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 闫铮买完了票,把零钱和苏锦的票直接递给了苏锦。 苏锦接了过来,一看票面,眼底就多了些许玩味。 这闫铮看她还真是不顺眼,竟然买的是价格最贵的套票,一张八十五。据她所知,来极地馆大部分人只会买一张普通的门票。因为天气的缘故,极地馆有些动物可能不在游览的范围内,买了套票也只不过是白花钱。 “怎么,有问题?”闫铮轻蔑地看着苏锦。 苏锦笑了笑,摇摇头,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小屁孩较真。 闫铮眼底的轻蔑更甚,量她一个乡巴佬也不会懂什么! 孙倩也没来过极地馆,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拉着苏锦就兴冲冲的进了大门。 因为是周六,极地馆里十分热闹,走动的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和热恋中的小情侣,像苏锦这样组队出来的也有。 省城这家极地馆刚开了一年多,虽然设施和动作都不完全,但对游客还是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小锦小锦!你快看!是海豹欸!”孙倩连忙拿出手机,对着憨态可掬的海豹拍了起来。 在孙倩旁边的苏锦一直波澜不惊的笑着,时不时配合她一起欢闹一下。 在后面的闫铮看着苏锦脸上碍眼的笑容,心里对她更是不喜。 装什么装!根本没来过极地馆,故意压制自己的开心,做出一副‘不惊奇’的样子给谁看? 这种女生心计太深了!等有时间他得同孙倩说说,离她远一点。 苏锦略微侧头,正对上闫铮的眼睛。 一瞬间,闫铮竟然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心惊!那双明亮的眼睛不喜不怒,如同镜子一样,原原本本的把他内心的想法反射过来。 他再次看去,却只看到了苏锦垂眸对孙倩温柔的笑着。 难道,刚刚是他的错觉? 第22章 你不会是审美畸形吧 此时,谭斯年和冷原已经回到了江城。 这一次出行对受了重伤的谭斯年来说,的确比较勉强,而且他还把携带的处理伤口特效药分给了苏锦使用。 到了江城后的谭斯年不得不回到了医院的怀抱。 但谭斯年从来都是一个刚毅的男人,如果不是他面色有些发白,恐怕没人能看出靠在病床上看书的男人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战斗。 身为谭斯年左右手的冷原走了进来,只不过那寻常都是没有表情的脸上,竟多了一抹心有余悸。 谭斯年从书上移开视线,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爷,所有事都调查清楚了。”冷原低下头,详细的汇报道,“参与抢夺芯片的势力一共有四方,分别是R国的雅库扎、M国的罗斯尔家族、Y国的黑手党和那些人……” 最后一方的势力是基本不能说的禁忌,起码在华夏还不能说。 谭斯年剑眉下的黑眸更加深邃几分,示意冷原继续说下去。 “这次事件导致有五个普通人丧命,不过那边已经安抚好了,不会出什么乱子。” “芯片被上面的取走了?”谭斯年眼睛里惊不起任何波澜。 冷原点点头,“是的,咱们的人没有被公安局的人发现。不过,有一件事很值得在意……”他顿了顿,不知为什么不由得夹紧了双腿,“这个武器专家的尸体在尸检时,除了致命伤,在他的下体重要部位,发现了一根绣花针。” 当他知道这件事时,都不由得感觉重要部位一疼。一根绣花针全部没入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那种疼,想想都觉得牙酸。 “哦?”谭斯年突然有了几分兴趣。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苏锦蜡黄的小脸,那张脸没有任何出彩,可唯独那眼睛充满了成年人的睿智和利剑一般的狠戾。“那关于那个女孩呢?” “她叫苏锦,十六岁,原第四中学初中生,九月份升高中。父亲苏喜臣是工人,母亲沈玉梅是家庭主妇…” “说那天她在火车上的事。”谭斯年打断了冷原翻户口本一样的汇报。 冷原立即话锋一转,“在事情发生的当天,苏锦就坐在武器专家的旁边,后被武器专家抓来做挡箭牌,从而受伤。最后侥幸从其手中逃脱,与同伴逃离火车。” “侥幸?”谭斯年低笑一声,却是摇摇头,“恐怕她并不是侥幸,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根绣花针就是她的。真是一个有利爪的丫头……” 冷原听出谭斯年话语间的赞赏和戏谑,心里顿时充满了违和感。 他觉得苏锦身上没有一点发光点,为什么他们家爷会对她另眼相待?难道说爷单身久了,已经对婚姻失望,准备养一个继女? 即使冷原大脑里充满了风暴,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操守。他是爷的手下,爷的事情他不会干预,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合格手下。 此时,被谭斯年二人谈论的苏锦正陪着孙倩看企鹅。 别看企鹅在电视上非常可爱,看起来很笨拙,在眼前一看,孙倩的小脸马上一白。 “企鹅的嘴好可怕!都是牙齿!你看那个舌头!太可怕了!”他们恰好看到一头企鹅张嘴,孙倩完全被吓到了。 苏锦打了一个呵欠,靠在栏杆上,眉宇间有几分慵懒,“企鹅本来就是肉食动物,不过你看到的并不是牙齿,而是倒刺。所以说,看东西不要只看表面,内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她这话是故意提点孙倩的。 别看这妮子有几分伶俐,但是却是一个好心肠的滥好人,识人不清恐怕会埋下祸端。 孙倩闻言撅起嘴,一把拉住苏锦,“那我看小锦也可爱,那你外表和内在一样嘛?” 这句话只不过是她的一句打趣罢了,谁知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闫铮却讥笑地说道,“就她还可爱?表妹你不是审美畸形了吧?” “表哥,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吧!”孙倩这回是真的发怒了,闫铮的出言不逊让她听了都觉得受伤,更何况是苏锦。 苏锦却摇摇头,清浅的眸子落在孙倩身上,那目光像看自己的好朋友,又像看自己的妹妹一样,“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不背叛我…… 这句话却让孙倩喜笑颜开,上去就搂住苏锦的脖子,“还是小锦最好啦!” 苏锦也笑着。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怕寂寞的人,也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不是她傻,对孙倩掏心掏肺的好。而是她能感受到孙倩是对她全心全意的好。 即使她前世是被蒙蔽了双眼,被她信任且当成朋友和手下的泊尔害到同归于尽,那也不会让她丧失所有应有的信任。 对方真心实意心对她好,她就能付之于信任,这点真的不难。 但如果不是真心待她的人,她虽然依旧可以委以虚蛇的对待,可是她却可以随时做到反手一枪。 她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 看到这一幕,闫铮不以为然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高傲的冷哼,“极地馆逛完了,该去吃饭了。” 说罢,就转身在前头走着。 “可是,这票还没撕完……”孙倩看着手中还剩下的两个项目,不舍得走。 苏锦笑着把票从孙倩手里抽出来,随手潇洒的扔进垃圾桶里,在孙倩惊愕的眼神中缓缓地解释道,“那两个是冬天才有的项目,夏天是看不到的,走吧。” “啊?那还买什么票嘛!真是浪费钱!”孙倩一边嘟囔着,一边同苏锦跟在闫铮的身后。 听着孙倩略带不满的自言自语,苏锦看向闫铮的背影,明亮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幽暗。 她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该知道的她必须让孙倩知道。 她可是很记仇的呦! 闫铮气不顺的走在前面,总觉得自己推了和朋友的聚会,陪她们出来玩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光一上午就这么难熬,那个叫苏锦的乡巴佬真的是太讨厌了! 明天他就用期末复习功课为由,说什么都不要陪她们。 “哎?铮子!你怎么也在这?”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侧过头,原来是他好哥们张弛。 闫铮苦着一张脸,“别提了!家里来了两个过来玩的,我妈让我带她们出来玩。”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苏锦和孙倩。 张弛在看到孙倩的时候,眼睛一亮,而看到苏锦的时候,眼底也是满是嫌弃。 “原来你还是个好‘哥哥’啊!”说罢就贱兮兮一笑,“走吧,我发小在东柳的农家乐开派对,一起去玩吧?” 闫铮闻言有派对,脸上顿时充满了向往,他就喜欢热闹。 “合适吗?我也不能把这俩丫头扔下,跟你去玩吧?” 纨绔公子哥模样的张弛不以为然,“一块去呗!也不差那两三个人!人多热闹!” 闫铮看了看张弛,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行,走吧!” 丝毫没有询问身后二人的意思。 “表哥,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孙倩委婉的表示自己不想去。 闫铮看了她一眼,“去农家乐吃也一样,放心,去玩一会我们就走。” 说着,他们四人就坐上了出租车。 从头至尾,苏锦都未发一言,当然,她说话闫铮肯定不听。 一路上,闫铮一直在同张弛说话,从二人之间的交谈中,苏锦就摸透了张弛的身份。 张弛是省城商务局局长的儿子,同闫铮是同班同学,也是好哥们。开派对的是张弛的发小,恒通电子总裁的儿子。 可以说,这算得上省城上层阶级二代们的派对了,怪不得张弛无所谓多带了人,合着是对方不在乎钱。 恒通电子可是省城最大的电子技术和商贸公司,可以说整个青省的所有手机和电脑都是从他们公司购进的,自然是财大气粗。 说话间,苏锦四人就到了农家乐。 这个年头的农家乐还不是后世那般主打原汁原味的农家气息,而是相当于半个度假村,设施都是往先进的装备。 今天整个农家乐都被包了场,一进去就听到了劲爆的音乐。很多人都在院子里玩闹着,大多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这哪里是农家乐,根本就是一个办狂野派对的露天乐园! 见到的熟人都向张弛问了一声‘张少好’,张弛也接受了,抓住一个人便问道,“文少呢?” “在屋里打台球。”喝的正嗨的人指了一条路。 孙倩家里的确有钱,可是她却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派对。所有人都疯狂的喝酒,玩闹,跳舞,比酒吧只不过少了一些灯光。 刺鼻的酒味和爆炸一样的音乐让她有些不安,整个人都靠在苏锦身上,怯生生的。 “我们先和阿文打个招呼。”张弛对闫铮说了一句,就同他勾肩搭背的走着。 他们走,苏锦二人就跟着呗! 穿过院子,他们走到了一个装饰豪华的小木屋前,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有几张沙发,有几个人坐在上面。屋子中央是一张台球桌,一个穿着墨青色无袖皮夹克的黑发少年正低头打着台球。一杆下去,轻而易举的打掉两个彩球。 第23章 把母球打飞 他们四人走进来,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不过大部分人都认识张弛,对闫铮三人有几分打量。 “哎呦,不错哦!”张弛看了一眼球台上的局面,笑意吟吟地对段景文说道,“你的台球现在打的可是越来越好了。” 段景文抬起头,用巧粉擦球杆,那双瑞凤眼上带了几分玩世不恭,“怎么,要打两局?” 苏锦看着段景文,忽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原来十年前的段景文是这般的稚嫩啊!那张后世让女人争先追捧的俊脸还带着些许稚气,令人过目不忘的瑞凤眼里还没有商人的杀伐果断,就连声音都是少年的味道。 在十年后,她虽然和段景文没有面对面的接触过,但是他却在罗网买过情报。那时候的他可以说是电子贸易界的龙头人物,他开发的手机倍受关注。恒通电子从省级公司在他手中发展为华尔街的上市公司,可见他的能耐。《时代》杂志上都曾经出现过他的封面和专访。 苏锦却没想到,她的低声浅笑却没逃过段景文的眼睛。 段景文到没有粗鄙的以貌取人,身为大公司的继承人,他察颜观色还是有一套的,能看出对方是在笑他。 他一直自诩修养很好,心里也有几分不满意,毕竟谁受到了‘嘲笑’都不会开心。如果不是自持身份,恐怕他早就发难了。“他们是…” 张弛回过头,一把勾住闫铮的脖子,笑嘻嘻地介绍道,“这是我好哥们,闫铮,后面两个妞是他表妹,路上碰到了就邀请一起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我开派对就是为了多认识一些朋友。”段景文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的微笑,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段景文。” 闫铮马上握了上去,“闫铮,我早就在阿弛嘴里听说过你很厉害。”这不是他的恭维。张弛和他是同班同学,他总是在他面前说他发小很牛逼,次次考试都年级第一,但没在他们学校。 段景文也没有接话,反手拿过一把台球杆,“会打么?” “不好意思,这我还真不会。”闫铮有些尴尬,台球他真是一窍不通。 段景文眼底有些失望,他这人没有其他爱好,最喜欢打台球。 “我来一杆看看!”张弛拿过球杆,算是为闫铮解了围。 张弛虽然打球没段景文好,但也算不错,其他人也是知道的。这不,见他一拿杆,就有人走过来。 “张少,来一局?”来人是省委卫生局主任的儿子刘兴,打扮的流里流气,更像一个小混混,嘴里还嚼着泡泡糖。 张弛脸色颇有些不好看,他和刘兴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毕竟是一个圈子的,不能撕破脸皮。“奉陪到底。” 大家一听,有局可看,马上都围了过来,段景文也颇有几分兴趣的打眼。 侍者把球都摆好,以猜硬币的方式决定谁先。 见此,苏锦眼底多了一抹玩味。没想到现在的开球用的竟然是斯诺克的方法,可是打的却是普通台球。 段景文一直都很在意对面那个刚刚笑了他的女生,没想到他又捕捉到了她不一样的情绪,这次却是针对他喜爱的台球。 刘兴的运气很不错,他获得了开球的权利,而他选择的是全色球为有效目标球也就是1-7号球。 他示威一般的对张弛挑衅一笑,弯下腰,支起身体,把手放在球台上,对准母球就是一杆。 他的球技很普通,但也很轻松的把5号球打了进去,而后又是一杆。 只不过这次可没了水准,并没有让目标球入袋,张弛上手。 别看张弛嘻嘻哈哈的,但是一上来就给了刘兴一个下马威,一连进了三个球。 二人你来我往,都憋着一股劲。 再怎么说张弛跟段景文是发小,耳濡目染都比刘兴强些,很快他就打完了花球,可以打黑八球。而刘兴却还有两个目标球没有入袋,如果张弛把黑八打入,他这局就输了! 刘兴这人是一个好面子的人,看着自己要输,心中就有了些火气,下手顿时一重。 这一杆可就出了笑话,母球竟然被他打飞了! 说来也巧,飞出去的母球偏不偏正不正的就飞到了兴趣缺缺的苏锦身上。 苏锦当即一个激灵,还没看清眼前是什么玩意飞了过来,就用手一抓。登时她手中一麻,竟然是母球落在了她的手里。 刘兴原本还怕打到其他人身上就不好了,没想到落在了那个土里土气的女生身上,顿时心下一松,颐指气使地对苏锦说道,“喂!那个丑八怪!赶紧把球给本少拿过来!” 瞬间,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向苏锦。 原本他们以为这样被当众羞辱,那女生肯定会气哭而逃,却没想她竟然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把母球一转,轻松地用手指转球玩。 那双明亮如镜子一般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轻狂和蔑视,“打台球把母球打飞,阁下莫不是一个新手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一哄而笑。 的确,把母球打飞这种事简直太有趣了,就连新手恐怕都没几个会这样。 刘兴瞬间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你一个丑八怪的乡巴佬胡说些什么!还敢嘲笑我!你这辈子恐怕都不知道台球该怎么玩!” “那我最起码也不会把球打飞。”苏锦把母球往书桌上随意一放,伸手在边上拿了一根球杆,用标准的斯诺克姿势俯下身体,随意的打出一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颗白色的母球竟然一下子把刘兴的两枚全色球全部入袋的同时,那角度刁钻的黑八也缓缓地入袋! 好一杆球! 段景文的目光瞬间灼热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苏锦这一手可谓是惊艳至极! 刘兴咕咚一下,咽了一大口的口水。突然感觉脸好疼!他的球技竟然都比不上一个土里土气的丑八怪! 苏锦站直身体,把球杆放下,这回看向刘兴时,眼底多了一抹厉色,“险些伤人后,第一件事想到的竟然不是道歉而是出口伤人,阁下的球技和教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刘兴后退一步,竟然对如此的苏锦多了几分忌惮和畏惧!那如同镜子一样冰冷的眼神,比刀剑还要锋利! 此时除了外面的音乐声,竟然没有一人说话,空气十分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锦的身上。 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土里土气的村姑,还长的瘦弱不堪,为什么她身上就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凌厉?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竟让他们都内心惊慌。 段景文突然拿着球杆走了过来,故意绷着的脸上充满了严肃,“我想和你打一局。”就凭刚刚苏锦露出的那一手,就足够让他欣赏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哪个女生竟然打的一手好球,打球姿势还那么标准,一点都不死板。 苏锦侧头看向段景文,对于这个年少老成的人她也是有意结交的,于是就没有拒绝。 “斯诺克?”她挑眉问道。 不是她托大,这种普通打法她自己就能完胜,那还比个什么劲! 她台球虽然不说是比职业选手还牛逼,但前世也打的不错,没事总和泊尔一起打,泊尔的球技不错,动作也是极尽的高贵和优雅。 一想到泊尔,苏锦眸底深处就多了些许恨意。这个人骗她太深! 段景文也被苏锦激起了战意,唤来侍者,把球按照斯诺克的打法摆好。 在这个年代,英式斯诺克打法对于其他人来说,基本就是完全不知道的打法,围观的人看这摆球方式,那可真是一脸懵逼。 闫铮是彻彻底底被震惊了! 他看不起的苏锦竟然还会打台球?而且打的还不错?是不是他今天的打开方式不太对? “这女的什么来头?”张弛也没想到这里隐藏了一个高手。 闫铮也困惑的摇头,“我真不知道,她就是我表妹一普通同学!”谁有钱人穿成这德行! 何止他惊讶,就连孙倩都被弄的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不知道苏锦会打台球? 最关键的是,苏锦她手臂的伤还没好,打球会不会有事啊…… 这就是好朋友和陌生人的区别。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在苏锦会打台球上,只有孙倩会担心苏锦手臂的伤。 正在选合手球杆的苏锦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对一脸担忧的孙倩安抚一笑,还调皮的眨眨眼睛,瞬间把对方逗乐了。 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段景文唇角也多了一抹笑意。 刚刚这个女生还一脸的凌厉,就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孩怕是她的好朋友吧! “哎呀,别以为自己会两下子就是高手了,还挑三拣四的。等会儿可别输的哭鼻子!”被打脸的刘兴阴阳怪气,对苏锦依旧是冷嘲热讽。 没别的,他就是看不顺眼苏锦,土得掉渣,长的还不水灵,真不讨喜! 如果她和那个穿连衣裙的女生换一下,他都不带这么生气的。 说白了就是嫌弃苏锦模样不好看,穿着老土。 第24章 做人不能太得瑟 苏锦手里持着一根球杆,侧过头,唇角是一抹淡雅的笑意,“输了球品,别把仅剩的人品也输掉。” 刘兴一怔,完全没想到对方一点都没有发怒的意思,反而这般平和的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也不知怎的,刚刚他怎么看都觉得丑的人,现在对他侧头一笑,竟然有一种令他脸红的感觉。 苏锦不再理睬刘兴。她知道,这个少年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程度,只不过是家里有些权势,功利场上的一些坏东西灌输到了他的脑子里,难免有些暴躁和戾气。况且,看人下菜碟也不是他一个人特有的性格。在后世,那才是看脸的社会。 斯诺克打法是需要记比分的,在场的大多数连斯诺克打法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计分。 此时,刚刚摆球的侍者主动请缨,说自己会计分。 苏锦这才仔细看去,突然她眉宇间多了一抹哑然。 竟然是他,后世被称为华夏互联网之父的齐明辉。 此时的齐明辉穿着侍者的黑白套装,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悲苦和失意,眼底竟然还有些小心翼翼。 苏锦回想一下,顿时知道了齐明辉此时的状态。 零几年的齐明辉因为家里母亲得了癌症,出不起钱继续在国外深造,只能在得到学位的前半年失意离开。 原本打算用自己一身先进的互联网学识找个好工作为母治病,但回国后却屡屡碰壁,华夏现阶段互联网还在起步阶段,根本没有让他大展拳脚的职位。无奈之下,他就做了这里台球厅的侍者,因为他在国外的时候对台球接触很多,比较懂。 苏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上天对她真是不薄,把这个懂得经营和互联网的大能人放在了她的嘴边,她岂有不吃的道理! 不过,还需她打完这一局。 段景文原本打算采用国际惯例的女士优先,可是他却吃不准苏锦的球技,斯诺克打法打的就是一个球技,他不敢托大,只能采用猜硬币的方法。 苏锦垂眸看着硬币上面的花色,不甚在意的抿唇一笑,“你先。” “承让。”相对比来说,段景文的道行就比刘兴深了不少,作为一个商人,永远都会保持着合适的态度。才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就已经懂得装老成,不喜形于色。 苏锦站在旁边,看着段景文打球,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先不评论段景文的球技,单说他的姿势和受力点,就知道他学习过专业的斯诺克打法,知道什么样的姿势会让球杆更加精准,不会出现偏移。 球桌上,一个红球后就有一个彩球入袋。 齐明辉谨慎的记着分数,生怕自己出了差错,得罪了这群官二代和富二代。 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傲气,早就被残酷的社会磨平了。 “黑球。”段景文口中再次吐出最高分的黑球颜色,而后打出一杆,毫不意外的得分。 齐明辉把入袋的黑球拿出来,摆放在原位上。 不得不说,段景文的球技真的非常高,现在已经得了四十分,每一次都是一个红球,一个黑球。 可以说,这算是他一个人的独秀。 苏锦也不急躁,依旧淡定地看着段景文打球。其实从打球上就可以看出,段景文这个人还是很骄傲和自信的。 “四十九分。”这一杆段景文得了四十九分,已经很不错了。 换苏锦上场。 苏锦双眼一扫局面,就知道段景文这小子心机也不小,他在一点一点的给她布置‘斯诺克’。 吹了吹手上残余的巧粉,苏锦目光如炬,进入了认真的状态。 专心打球的苏锦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有些蜡黄的小脸沉稳坚定,那双眼睛里只有球杆和球,嘴唇自然的闭合,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苏锦同样是骄傲的,她也一样在红球没打完之前,只打得分高的黑球。 如果说段景文刚刚那是一场独秀的话,那苏锦现在的打法就是一场令人惊艳的技术秀。 她的每一球力道都精准的可怕,红球在带动彩球的同时却不会让其掉落,每一次母球都徘徊在球袋边缘,却偏偏不落入。 每一个角度她都掌握的刚刚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白色的母球如鱼得水的一般穿梭在球桌上的各个角落,每一次都带走不菲的积分。 张弛到抽一口凉气,因为苏锦一点都没留情面,在台球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前,所有红球都被她击落了! 苏锦直起身体,手臂因为长时间打球而有些疼,甚至她都感觉到了伤口处有些湿热,应该是伤口被她又弄裂开了。 看来人还真不能得瑟,速战速决吧。 接下来就是按照颜色击落桌面上所有的彩球,如果颜色错了,都属于送分的犯规。 她沉下一口气,决定一鼓作气的打完。 只见她在齐明辉每说出一个颜色后,就准确无误的击落对应颜色的彩球。 当最后一杆把黑球送入球袋的时候,比赛结束了。 “九十八分。”齐明辉也被惊讶到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女孩球技这么好! “啊!小锦!你好棒!”孙倩兴奋的扑过来,一把抱住苏锦,而苏锦也任由她抱着。 看着这局面,闫铮却高兴不起来。 这苏锦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就算是要赢,也不要把比分拉的这么大,这让段景文多下不来台啊! 如此想着,闫铮眼里多了些埋怨。 段景文大步走到苏锦旁边,在大家都以为一向骄傲的他会发难的时候。他脸上竟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还主动的伸出手,“我叫段景文,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吗?” 这样的一幕,叫人大跌眼镜! 完全没想到段景文竟然会放下身段,主动同一个土丫头结交,还是那种特真诚的。 “我叫苏锦,很高兴认识你。”苏锦和他的手相握,此时此刻,二人内心中的欢愉都是最真实的。 其实苏锦并不是为了出风头才故意赢了这么多的比分,而是她知道段景文的性格。 段景文和她师父还不一样,师父是想考验一下她的人品和能力,点到为止就可以。 而她想要结交段景文,就必须拿出可以让他主动结交她的能耐。这小子骄傲的很,如果她只是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他,恐怕在他心里也惊不起什么波澜,顶多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她用绚丽的能耐赢了他就不一样,他会认识到她是有大能耐的人,也是值得他花心思结交的人。 不得不说,虽然段景文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其实那心思不比成年人的轻。 不过,他遇到的是她,轻而易举的看出了他的性格。 来这里说是打着吃饭的旗号,可是眼看着都到了下午两点了,都没吃上一口饭,孙倩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诚心同苏锦做朋友的段景文一点也不含糊,马上安排了一桌热饭,亲自带着苏锦几人入席。 在坐定之前,苏锦借着尿遁的名义,马上转身去找齐明辉。 齐明辉也到了下班的时候,他的班是早班晚班倒,方便照顾他母亲。 只不过没想到,刚要出更衣室的他,遇到了刚刚打球很厉害的女生。 “你好,齐先生。”苏锦关上更衣室的门,对齐明辉温和一笑。 齐明辉略微有些错愕,“你…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他有些不安,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呐! 见对方很紧张,苏锦连忙说道,“齐先生不要紧张,我只不过是有些事想要同你谈谈。我想问问齐先生,你还想不想从事互联网行业?”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这个的?”齐明辉毕竟是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了,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也不瞒你,我是一位猎头。我想齐先生应该知道什么是猎头。”苏锦说道, 齐明辉眉峰一皱,完全没想到在国内就已经有了猎头,而且眼前这个只不过像初中少女的人就是一个猎头。 “我找上你,不仅仅想要收你做狐。我更想要创造一个互联网帝国!”苏锦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她同样看到了齐明辉眼底的嘲讽,“先不用想我是痴人说梦,齐先生,你应该比我更知道,在未来的发展中,互联网会处于怎样一个鼎盛的状态。互联网对于现在的华夏来说,是一个好的时代,也是一个艰难的时代。我找到你,就是想要把这块大蛋糕吃在嘴里!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想我很适合你,而你也符合我的标准。” 齐明辉何尝不知道未来将是一个互联网的大时代,他刚回国的时候也想要去大城市,那里对互联网的重视肯定比这里强。 可是家中病重的母亲是他不能割舍的,他宁可干着糟心的活,也不能离开母亲。 “你现在不用急着回复我,这是我的电话。”苏锦把写有她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齐明辉,“想好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在这里只会待两三天,记住,这里…”她指向自己的大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说罢,她也不再多言,打开门便转身离开。 齐明辉手里攥着那手机号,蒙尘的眼睛里绽放出璀璨的火光…… 第二十五章 泡最狂野的男人 苏锦回到饭桌上,也不客气的吃起饭来。 段景文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苏锦,看她的一举一动,怎么都不像一个没有见识的人。先不论台球技术,就单看她吃饭的动作,一点都不做作和低劣,甚至还透着一股子高雅。 “你不是省城的人吧?”他开口问道。 苏锦吃了一口酸菜鱼,点点头,“我是江城人。”别说,这酸菜鱼真地道!鱼肉一看就是现捕杀的,嫩的很。 段景文微微一笑,“以后再来省城玩,可以随时叫我。” 这可是明晃晃的示好,桌上其他人听了都面色各异。 闫铮感觉有些不太舒坦了,论家世,他应该是和段景文说的上话的人。可是从刚来时的两声介绍后,段景文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反而对这个会打台球的土包子异常热情。 “欸,苏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苏锦一听话音,就知道闫铮的小心思,不过她也没有遮遮掩掩,她父母挣的都是光明磊落的钱,她有啥不能说的,“我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就一并答了。”省得她总得停下来说话,少吃了两口酸菜鱼…… 闫铮看着笑眯眯的苏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脊背发凉,总觉得她这笑挺渗人的! 在座的都是被父母耳濡目染的人精,怎么听不出来闫铮的意思,他这是故意揭苏锦的短,让他们听呢! “家里做什么不重要,谁家不是弯腰赚钱的人。”段景文淡淡地说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坐在他身边的张弛却是听出了段景文话语里的不悦,连忙怪罪的瞪了一眼闫铮。 他这个发小脾气他知道,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无论是三教九流,他都愿意结交。闫铮又何必在他面前耍心思! 苏锦扫了一眼段景文,但笑不语。 这小子真对她胃口! 这段饭有人吃的开心,有人吃的闷气,苏锦管不着。 和段景文互相留了电话号后,他们三人就离开了农家乐。 孙倩看着低气压的闫铮,弱弱地问道,“表哥,还去游乐园吗?” 闫铮受了一肚子的气,语气也自然不敢,“去什么去!要去你们就自己去吧!我不管了!” 说完,他竟然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孙倩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小锦,咱俩该怎么办啊?”两个小姑娘在陌生的城市里,身边没个照顾的人,多不安全! “没事!咱鼻子底下不还有一张嘴嘛!”苏锦单手插兜,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竟然有了一种潇洒的感觉。 她挽住孙倩的手,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吧,姐们儿带你逛大街!”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 苏锦虽然不在意自己的打扮,但也知道这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这人还真的不喜欢麻烦。 再说了,母亲临走时可是允许她买一些衣服穿,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当然,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苏锦带着孙倩,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市中心的商场,非常开心的开始购物。 一开始孙倩还有些拘谨,到了后面,她竟然比苏锦还要撒欢。 两个半大的小姑娘畅游整个商场,那是一个爽! 苏锦坐着等孙倩试衣服的时候,忽而听到了旁边人的交谈。 “你怎么老看表?”一个中年妇女不满的推了推身边的老公。 那男人擦擦头上的汗,“等一会儿就开奖了,我能不看表吗?双色球可是五十万的奖金啊!” …… 双色球? 苏锦耳朵动了动。 要是早就知道自己会重生,她肯定把这十年间的双色球中奖号码都背下来,省得现在自己做生意都没有本金,年纪还小,不能离开父母的眼皮子。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购物袋,思绪飞回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 前世的她并没有答应孙倩的邀约,没有来省城。自卑又阴沉的她在王铁芳那张不留德的嘴里痛不欲生。每天也不出门,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等等!看电视…… 苏锦突然瞳孔一缩! 她记得前世有一段时间小叔总来她家看电视,每次都在她看的正起劲的时候,播台换成双色球开奖。 有一次的开奖号码正是她父亲手机电话号码的前十位和她的生日月份,当时她还惊讶了好久。 但是她现在却记不清到底是哪天的事情。 她现在真的很缺钱!情报组织可是一个用钱堆起来的城堡,她脑子里有千百种发家致富的好方法,可是就是没本金! 算了,还是买一注试试,万一中了呢! 苏锦也没抱多少希望,拿出两块钱,在商铺旁边的彩站打了一注。 回到店里的时候,孙倩已经在东张西望的找她呢! “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孙倩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继而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这条裙子我穿起来美不美?” 苏锦低头看向孙倩身上淑女风的雪纺裙,眼底多了一抹赞赏。 孙倩她本来双腿就又直又长,皮肤嫩白如雪,在浅绿色的雪纺裙下,雪白的小腿更加秀气,“好看,非常好看!我家小倩一定能迷倒一堆‘宁采臣’!” “讨厌!”孙倩俊俏的小脸马上多了一抹羞红。在这个纯情的年代,很少人敢把爱情说的这般直白。 但毕竟也是怀春少女了,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孙倩眼底多了一抹向往,“我看那些言情里,都是在高中收获美好的爱情,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遇到我喜欢的人……”少女情怀总是诗,孙倩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呐,头都怪低到胸上了。 身为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老剩女,苏锦的倒是有些好奇少女的爱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唔…高高的,瘦瘦的,阳光帅气,还要会打篮球!”她看过的里男主都是这样的标配。男主和女主的邂逅都是从篮球场上开始。“小锦,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苏锦没想到自己被反问了! 她沉吟片刻,脑子里回想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模样顶多称得上清秀,当线人那几年也有人跟她表白,但是她却不好接受,毕竟她是线人。 后来做了情报,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搞对象!最后身边来了一个泊尔,她感觉还不错,准备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却出现了这种下场。 真是的,前世的自己竟然这般迷茫,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更可笑的是,就算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找同龄的太稚嫩,找比她大的她也不安心。 苏锦从来都是一个及时享乐主义的人,心头突然冒出来一个她喜欢的答案,“喝最烈的酒,泡最狂野的男人!这就是我的目标~” “啊!”孙倩的嘴都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没想到苏锦当众说出这般‘流氓’的话,“小锦!”她马上捂住了苏锦的嘴。 苏锦看着孙倩反而满脸通红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眼里的笑意,笑得合不拢嘴,明亮的眼睛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澈愉悦。 “哼!不理你了!”孙倩捂着红彤彤的小脸,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这时,商场的大屏幕上开始转播双色球开奖,很多人都伸着脖子看,希望自己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苏锦兴趣缺缺的靠在店铺门口。 没想到都已经晚上九点半了,闫家没给她们来电话,怕是闫铮也没回去,闫家人以为他们在一起吧? “外面天都黑了!小锦,咱俩赶紧回家吧!要不舅舅他们该担心了!”孙倩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有些着急了。 苏锦也知道她们两个小女孩不能太晚回家,也就点点头,提好东西准备离开商场。 “…本期中奖号码为:13/8/27/15/11/4/5……” 随着开奖结束,许多没有中的人都扫兴的叹了一口气,整个商场都能听到怨声载道的声音。 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苏锦却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孙倩不解的问道。 苏锦回头,看向屏幕上放大的中奖号码,灵动的眼底是一抹璀璨的光华。 回身,她的唇角不由得轻轻勾起,“没事,心情好……” 打车回到家,陈丽一开门就看到了大包小裹的两个女孩子,“你们三个是不是玩疯了?这么晚才回来,小铮——”她再仔细一看,竟然没看到自己儿子,马上有些慌神的问道,“小倩,你表哥呢?” 孙倩垂下眼睑,“表哥他没回来吗?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 其实她也挺不舒服闫铮把她们两个女生就这样抛弃的事情。 “什么?!”陈丽拔高了声音,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死小子!他这是找揍!”她马上回身,给闫铮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还没通,闫铮也走进了屋,却是一身酒气。 “给我滚过来!”闫洪林怒喝一声,一脸铁青。 第26章 乡下来的穷逼 苏锦倒是没怎么样,孙倩吓了一跳。 已经喝大了的闫铮借着酒劲,也没听父亲的话,反而开始指着苏锦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乡下来的穷逼!凭什么一副骄傲的模样!丑八怪!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呸!” 除了苏锦,其他人全部被闫铮这一番话所惊到了,完全没想到他说话能这般难听。 反观被骂的苏锦,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唇角微微下扯,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雾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她深低着头,肩膀有些微微颤抖。 苏锦本来就瘦弱,如今又是这般可怜,小小的身躯给人一种爱怜的味道。 当即,孙倩也鼻子一酸,上去抱住她,冲闫铮喊道,“表哥!你凭什么这么说小锦!太过分了!” 这时,陈丽和闫洪林也反应过来,登时脸上充满了怒容。 盛怒之下的闫洪林上来就给了闫铮一个响亮的耳光! 闫铮被打的一个趔趄,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你竟然打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打我!” “洪林!”陈丽心疼极了,谁的孩子谁不疼啊!瞪了一眼他后,立即上前,“小铮让妈看看,打没打坏。” 她知道闫铮他话说的很难听,但是不至于挨一耳光吧! 当初她就不同意孙倩带什么同学,现在果然出乱子了! 闫铮也不动,恶狠狠地看着苏锦,“滚!赶紧给我滚出我们家!” 苏锦的身体一震,赫然抬起头,水眸中充满了受伤。可是她却没有反驳,而是对陈丽和闫洪林微微地鞠了一躬,“对不起,给您们添麻烦了。叔叔、阿姨,多谢您两天的款待。” 说罢,她苦涩一笑,把孙倩的手放下,径直上了楼。 “小锦!你这是干什么!”孙倩连忙追了上去,都急哭了! 苏锦回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孙倩,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而后进屋把自己的背包拿起来背好。 “小倩,这两天我先出去住。”她擦了擦孙倩的眼泪,“别哭啦!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孙倩看着苏锦真的要走,心下一横,抱住她就不撒手,“不行!你不能走!你要走我就走!” “苏锦,别听闫铮的胡话!回屋去。”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闫洪林也表态了,只不过那脸色很阴沉,倒是有些埋怨苏锦没有眼色,在这种时候出什么乱子! 看着闫洪林,苏锦很想冷笑一声,冷傲的回他一句‘养不教,父之过’,但是如此一来,她苦心装出的‘白莲花’模样就泡汤了。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三口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看不起她的。 在这种时候,正常都应该让闫铮跟她道歉,可是这夫妇二人都没有。闫洪林打闫铮是因为感觉他说话太难听,让他丢了脸面而恼羞成怒。而陈丽,因为自家儿子因为她被打,看向她的目光已经有了些许的冷淡和不善。 她还正愁该找什么借口离开这里呢,没想到这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 “没关系的叔叔,小锦能照顾好自己。”苏锦马上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小倩就拜托你们了,再见。” 说罢,就径直向门口走去。 “你要走,我就跟着!”孙倩索性也噔噔噔的跟了上去,一副‘跟定了’的模样。 对于自己这个好友,苏锦颇有些头疼和过意不去。可是她却不能带她走。 “小倩!”苏锦脸色一凛,惊的孙倩一怔,“乖,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话音刚落,她便残忍的关上门,全力的跑开。 孙倩看着面前冰冷的门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也不管穿的是拖鞋,马上拉开门,可是却看不见苏锦的身影了。 “小锦…”她崩溃的蹲下身子,捂脸痛哭。 闫洪林也完全没想到苏锦性子这么烈,他跟过来只看到了孙倩一人,“苏锦呢?” 孙倩也不答话,低头就是哭着。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闫洪林哄着孙倩,“她就是耍些小孩子的脾气罢了,一会儿肯定能回来。”在他眼里,苏锦第一次来省城,人生地不熟,兜里还没钱,等一会儿自己害怕了,肯定就跑回来了。 闻言,一直性格很柔的孙倩一下子站起来,愤怒地吼道,“舅舅你不懂她!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好朋友!” “小倩!你怎么跟舅舅说话呢!”闫洪林板起脸,非常不满孙倩质问的态度,“你以前不这样,现在怎么学坏了?”言外之意,就是苏锦把孙倩带坏了。 孙倩满目失望,她真的没想到,在她眼里一直明事理的舅舅竟然这般冷漠,也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好了!跟我回去!”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闫洪林并没有怕才十六岁的苏锦出什么事,反而拉着孙倩回家。 孙倩就是不走,死活要去找苏锦。 闫洪林的耐心有限,连拉带拽的把孙倩拉回了家。 回到屋里,陈丽正给闫铮被打肿的脸抹药膏,回头没见到苏锦,她淡淡地问道,“她走了?” “嗯,放心吧,她肯定会哭着回来。”闫洪林觉得苏锦不会离开太远。 陈丽看了一眼孙倩,略微皱起眉头道,“小倩啊,不是舅妈说你。交朋友要慎重,而且苏锦这个孩子太倔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得起?以后出来玩还是不要带这种人了。” “‘这种人’?小锦她是哪种人?!”孙倩简直就要气炸了,她的余光扫到放在地上的购物袋,一把提了过来,“小锦觉得在这里住很过意不去,特意买了两套床品‘四件套’作为感谢!” “那个穷逼能买什么好东西!破烂的地摊货买给谁啊!”闫铮冷嘲热讽的回了一句,眼底尽是解气的光芒。 孙倩把东西拍在茶几上,“这才不是地摊货!” 陈丽不以为然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瞬间变了神色。 “这不是罗兰阁的最新款吗?”前两天她还寻思着买一套,只不过一套就需要一两百,太贵了。 闫洪林虽然不懂,但是一听妻子的话头,就知道这东西恐怕不便宜。 “你们太让人伤心了!”说着,孙倩就委屈的跑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此时此刻,客厅里安静极了。 陈丽和闫洪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内疚和羞愧。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觉得苏锦很麻烦,不值得结交。而且她的到来还让闫铮很是不满意。 可是,那个小姑娘非但没有在意,还送给他们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当大人的,竟然还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赶了出去,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已经坐上出租车的苏锦虽然没有看到此情此景,但是那明媚的眼睛里充满了洒脱的舒畅。 她早就料到闫铮肯定会发泄对她的不满,所以就特意买了谢礼。当然,她这人也不喜欢亏欠其他人,不可能腆脸在人家里白吃白住。 刚开始她大可以直接摔门离开,但是那样会让孙倩很难做,而且会让她看起来很没有教养。 所以她选择装可怜,忍受闫铮对她的辱骂。 她要的就是让陈丽和闫洪林觉得他们很过分,从而迁怒于闫铮。 这顿辱骂之仇,她根本不用出面,他父母会很好的管教他的。 这就是来自于她的报复和算计,没有人能在辱骂她后还能安然无恙。 只不过,让她唯一心虚的就是孙倩,这妮子恐怕这时正嚎啕大哭呢! 车子听到了一家小旅店前,苏锦付钱下车。 按照她的记忆,这家小旅店是不需要做身份登记的,而且它的身后是一个黑势力,相对来说虽然鱼龙混杂,但是不会在店内出现犯罪现象。 这对于还小的她,算是一个安全保障。 果然,她进去后,店里的人也没问她什么,也不惊讶她一个小女孩在深夜里孤身一人,交了押金,给了钥匙,算是交易结束。 小旅店的房间很小,但是有卫浴,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 把东西放定,苏锦连忙给孙倩打电话报平安。 哭的直哽咽的孙倩接到了苏锦的电话,连忙问她在哪里。 苏锦告诉她,她已经有住的地方,让她不用担心。 把这位小祖宗一顿安抚后,苏锦才松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苏锦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嘛…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拿出今天新买的衣服,利落的穿好。 嗨场酒吧是省城市中心的一所慢摇酒吧,疯狂闪烁的彩灯显示出夜生活的荼靡。 酒吧外面站了许多衣着暴露的女郎,她们一边抽着烟,一边招揽顾客。 出入酒吧的人形形色色,都带着放浪形骸的痛快。 唯独,有四五个男人徘徊在酒吧门口,神色不定,面上带着对酒吧的排斥。 女郎们一搭眼,就满脸的兴趣缺缺。 因为那几个男人一看就是没钱的穷酸鬼,不值得她们耗费功夫。 第27章 你们需要工作吗 “斌哥,我们真的要去吗?”高岩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嗨场酒吧,艰难地对钱斌问道。 钱斌深深地皱起粗黑的眉毛,鼻子上冒出点点汗珠,丰厚的嘴唇干涩,黝黑的脸上充满了挣扎,“不去又该怎么办?咱们得养家糊口!” “可是黑龙会是黑势力!我们一旦投靠了他们,这辈子可都洗不白了!”白面的高岩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从退伍军人,成为黑势力的打手。 没错,他们五个人都是退伍的军人,转业后的他们被安排在工厂里做可有可无的更夫,一个月不过三百元。大家都要养家,三百元根本都不够用的! 他们想要换工作,可是找了很多工作,对方都嫌他们身上有煞气,不愿意雇佣。 他们心里真是憋屈,保家卫国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被他们保护的人民说有煞气! 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听说黑龙会招人,能留下来的人一个月给八百工资。 八百工资在省城也不算低了,所以他们五个想要试试看,可是怎么着都觉得别扭! “实在不行,咱们再想想办法?”冯春说道。 钱斌苦涩的摇头,“如果有办法,我们还至于到这里吗?” 他们在军队里待了十来年,身上的严肃和煞气已经祛除不掉,谁敢用他们。 “走吧。”终于,高岩面色死灰,妥协了。 五个大男人,因为这个走投无路的选择,都深低着头,红了眼眶,步入有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逃脱的深渊。 “等等!请问你们需要工作吗?” 就在这时,一声略带稚嫩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所有人回过头,就看见了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在绚烂的彩灯的投影下,一位穿着休闲装的少女喘着粗气,那张蜡黄的小脸上,唯独眼眸明亮如镜,仿若是不染纤尘的溪水,清澈夺目,略微干涩的嘴唇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们在看着苏锦,苏锦也在看着他们。 她的视线落在打头的钱斌、高岩和冯春身上,眼底深处是淡淡地怀念和感伤。 在前世,她认识他们三个,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三个过的已经非常不好。 前世的她创建了罗网,正在拉拢线人,就遇到了他们三人,可以说,他们三人为她的业务拓展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罗网创建初期,几乎每一个线人她都会亲自去接触,同他们三个,她更像是得到了前辈的指导的关爱。 那时,他们三人已经是黑龙会的小头目,做了那么多年的打手,他们却没有泯灭内心的良知。 但可惜,钱斌他们染上了毒瘾,被毒折磨成了一副行尸走肉。更可恨的是,这毒是黑龙会为了控制他们,故意让他们染上的。所以,他们很恨黑龙会,接受了她的招揽。 在罗网成立的第二个年头,高岩和冯春死了,在人体运毒的过程中被警察抓住,黑龙会抛弃了他们。曾经铮铮傲骨的退伍军人,最后却肮脏的成为了罪犯,家破人亡。 跟她接触最深的钱斌连夜找到了她,把他手上所有关于黑龙会的情报都给了她,他们促膝而谈一夜,他说了很多。 在第二天清晨,他自杀了。 临死前,他只留下一句遗言,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加入了黑龙会。 现在,她匆匆的赶来,就是为了在他们进入黑龙会之前,把他们拉出来。 幸好她对钱斌那晚说的过往记忆犹新,幸好她还来得及。 钱斌没想到给了他们希望的竟然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小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我没跟你们开玩笑。”苏锦神色一正,颇有些公事公办的模样,“你们宁愿加入黑龙会,也不愿意跟我谈谈吗?” 高岩眸色一闪,“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加入黑龙会?”这事除了他们五个,可是谁都没有告诉过,包括他们的家人。 苏锦笑而不答,“跟我来。” 说罢,竟转身在前如闲庭信步一般走着。 钱斌五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高岩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沉吟片刻,说道,“过去瞧瞧,没准有可能真的有转机。”在这个少女身上,他倒是看到了些神秘莫测。 苏锦听到后面跟过来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许。 她带着钱斌几人走到了大排档,让他们先坐下,而后大大方方的点了几道菜。 看着苏锦这般的作为,他们面面相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耍他们玩。 苏锦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虽然她知道钱斌几人值得信任,可是她也清楚,他们之间并不是前世的相识。而她,必须能拿捏住他们。 于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个扬言给他们工作的少女,非但不害怕他们身上的戾气,还面色如常的开啤酒,给他们面前一人放了一瓶。而她自己,则是要了一瓶矿泉水。 炒菜没上来,毛豆和花生这样的下酒菜已经上好。 苏锦拿了一个毛豆扔在嘴里,她已经感觉到了脾气最不好的冯春已经要拍案而起了。 “火气大,就喝口啤酒降降火吧。”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让人有气都撒不出来。 冯春冷哼一声,拿起啤酒瓶就狠狠地灌了一口。 钱斌和高岩一直都在暗自打量苏锦,钱斌道,“小姑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钱斌一开口,苏锦就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不让你们进入黑龙会。” “关你什么事!”冯春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他们是被这小丫头耍了! 钱斌等人脸色也不太好。 苏锦却不在意,“当然关我事,我看准你们几个,想要招揽你们,不可以吗?” “小姑娘,大人的事你不懂。”钱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的脑子真是急昏头了,竟然真的相信她能给他们工作,也罢,就当他请这个小姑娘吃了一顿饭吧。 说着,他就要掏钱。 “你们这是不信任我吗?”苏锦放下筷子,手指在桌子上轻击,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我手里有路子,有钱,就看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干。” 钱斌的手一顿,侧头看向苏锦。 这事,炒菜上来了,大家都没有吭声。 服务员离开后,高岩开口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正经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苏锦收敛起脸上的温和,赫然是运筹帷幄的成熟模样,同她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 钱斌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呢?” 看来他们已经相信了一些。 “我雇佣你们,现阶段一个月每人一千元工资…” 此话一出,他们手里的筷子都险些掉落。 “一…一千元?”冯春瞪大了眼睛,这比大公司给的都高! 苏锦毫不犹豫的点头,“而且我做的是正当合法的买卖,如果你们干得好,工资不止步于一千。” “说了半天,你到底要雇佣我们干什么?”钱斌眸色深沉,就怕苏锦开的是空头支票。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锋芒,“物流。” 没错,就是后世同网购关系密切的物流。 现在各大物流公司还没有成立,她可以抢占先机! 互联网和物流她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苏锦给他们普及了物流公司的运营方式,听得他们眼睛越来越亮。 可高岩却是听出来了,“合着你连公司都没有,只不过是一个设想。” 苏锦目光如炬,浑身通透着张狂和自信,“所以,我才会找上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实现它?” “如果你再大些,恐怕我会。”高岩却是摇摇头,“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不,我现在是以雇佣的关系询问你们,无论创业成败与否,你们的工资我都会给。我苏锦从来不再正经事上骗人。”苏锦神情坚定,“我最后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接不接受我的雇佣?” 五个人互相对视着,最后都把决定权放在了老大钱斌的身上。 钱斌觉得他肯定是疯了,竟然真的很相信这个少女。 算了,人生竟然已经够低潮,他又何必怕破罐破摔! 咬咬牙,他们干了! 苏锦顿时笑靥如花,眉宇之间多了几抹亲厚,主动举起水杯,豪情万丈,“为了我们的未来!干杯!” 五个末路硬汉,一个花季少女,六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也把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 第二天早上,苏锦睡眼朦胧的起床,先是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而后才慢吞吞的洗漱收拾。 看着镜子里带着黑眼圈的自己,她打了吐了吐舌头。 收拾完,她的房间门就被敲响。 原来是钱斌和高岩二人。 “就你自己住?多不安全。”高岩看了一下屋子里,不赞同的摇头,并把手里的包子递给苏锦。 苏锦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大包子,含糊不清的摇摇头,“没事,斌哥,岩哥,桌子上有企划书,你们俩看看吧。” 昨晚跟他们散了以后,她并没有回旅馆,反而去了网。把这企划书写完后,她才回来,也不过刚刚睡了几个小时而已。 第28章 忙活 高岩拿起企划书,原以为只不过是一些幼稚的想法和思路。可当他仔细研读过后,脸上的情绪就变得越来越凝重,眼底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明亮。 苏锦也不打扰他们两个,自己吃着包子很开心。 这个年代的包子里面还是正经的肉和蔬菜,不会有地沟油和碎纸壳,吃着真香! 喝了一大口纯纯的豆浆后,苏锦这只老饕算是满足了! 此时,钱斌和高岩已经看完了企划书,二人双手颤抖,情绪十分激动的看向苏锦。 “这…这都是你自己写的?” 今天起来,他们几乎都认为昨天是幻觉了。毕竟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能有什么资本和门路。 但是高岩说,对方有可能是是某个有钱家庭的孩子,出来体会创业的感觉,只要工资定时给,就成了。 所以他们二人就代表其他人来到了昨晚苏锦留下的地址。 可万万没想到,这份企划书彻底震惊了他们!企划书不仅详细,还思路清晰,充满了商业头脑。 这样的企划书怎么可能出自于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手里? 难道她的身后真的有家族扶持? 面对他们的问题,苏锦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是我写的。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有很多,第一件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票,“我们得去把奖兑了。” 钱斌和高岩二人看着苏锦手里这张皱皱巴巴的彩票,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不知道,后面的事才真的让他们怀疑人生了。 苏锦带着他们二人,真的到了体彩中心做登记。 整个体彩中心那是一个轰动,竟然真的有人中了大奖! 领钱需要身份证登记,没有身份证需持户口本。 苏锦这两项都没有,她大手一挥,直接让钱斌代她领取。 被苏锦这般信任的钱斌真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内心,几十万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她就不怕他拿了钱之后就跑路? 苏锦是这样回答的,“花钱买教训,值。但是我更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这句话说的钱斌和高岩心里阵阵温暖,同样也佩服于苏锦小小年纪就有的通透和豪情。 他们决定,这辈子,他们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苏锦。 苏锦不知道,她这一个举动,竟然收获了两人无价的忠心。 扣除税款,奖金还剩四十万,都放在了钱斌新开户的银行卡里。 “老板…” 苏锦打断了对方的称呼,“叫我小锦就成,我没那么大规矩!” “好吧,小锦,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高岩二人满心热血。 “今天是星期日,工商部门不工作。明天你们去把营业执照办了,我还未成年,法人你俩谁都可以。用五万做注册资金,另外单拿出一千做上下打点。这些你们都没问题吧?”她可是要做规规矩矩的商人,自然要按规矩办事。 二人点点头。 “今天我们把店面选了,车子买了。”苏锦现在是财大气粗,说话都有底气,“一会儿我有一个朋友要过来,你们就说这是你们的公司,我是你们的亲戚,帮你们参谋……” 在苏锦耐心交代后,孙倩到了。 “小锦!你没事就好!”她把苏锦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见她无碍,才松了一口气,“小锦,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舅舅他们会这样。”说着,孙倩又要哭出来。 “我的小倩,别掉金豆子啦!我没事!”苏锦对孙倩展颜一笑,表示自己丝毫不受影响,“瞧你,没睡好吧,都有黑眼圈了。” 孙倩揉揉眼睛,却撅起嘴,“还说我呢,你不也成了‘大熊猫’!不过欸,我告诉你,昨晚我舅舅和舅妈把我表哥狠狠地训了一顿!今天都直接让他闭门思过,还告诉我让我把你带回来,让他给你道歉!你都不知道,我表哥那张脸,比马桶都臭,被训得跟孙子似的!” 这都在苏锦的意料之中,她行事,可都是走一步算十步。 “不说他们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我家亲戚,斌叔和岩叔。”私底下她叫他们哥还成,但是在人前,她还得叫叔,毕竟他们都三十多岁的人了。 孙倩一看钱斌和高岩二人,顿时觉得心里突突,他们两个怎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好吓人! 即使如此,她还是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钱斌和高岩对视一眼。 对嘛,这才是普通小女孩见到他们的正常反应,为啥他们的小老板见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害怕?他们还以为身上的严肃和煞气已经完全消退了呢! “我这两个叔叔要开公司,咱俩今天就配他们选选东西怎么样?”苏锦询问孙倩的意见。 孙倩拉住苏锦的衣角,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小锦,他们真的是你的亲戚吗?我有点害怕……” “没事,他们以前是军人,所以有些严肃嘛!他们其实很温和的。”苏锦拍拍孙倩的小手。 “没错。”高岩回过头,对孙倩温和一笑。 在他们五人当中,只有高岩长得白,看起来比较温柔,性格八面玲珑,有头脑。 高岩在他们中属于军师一样的角色,而成熟稳重的钱斌则是做决定的大哥。 孙倩一听对方以前是军人,内心的害怕瞬间褪去了很多。她对军人可是很向往和尊敬。 几经辗转,苏锦一行人在闹市区相中了一套复式门面,价格在这个年代来说也不便宜,整整八万元。 要知道,在此时,万元户都是可以值得吹嘘的存在。 这个地段苏锦非常满意,对方手续齐全,她就图一个安心。 想开一个物流公司可不容易,钱斌把其他几个兄弟都叫了过来,一起动手装修,干的真是如火如荼。 身为幕后老板的苏锦也不能闲着,她带孙倩到电子城挑了一台电脑,倒是没想到碰到了段景文。 苏锦拍了一下脑袋,怪自己傻了。 这是恒通电子的电子城,在这里碰到少东家也不奇怪。 段景文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后,就瞥见了苏锦手中的购物票,一看竟然是他们电子城最近款的电脑,他有些惊讶。“如果是家用电脑,买联想CT200款就成。” 苏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段景文的确是把她当成朋友的,要不然不会推荐她买普通款,毕竟盈利的是他家。 “不是家用,给我家叔叔公司买的。”苏锦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牙。 段景文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不过咱们都是朋友,我叫人给你把电脑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装了吧?” 电子城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好奇的向这边看。刚刚苏锦大手一挥买了最新电脑时,他们就够吃惊了。没想到他们的少东家还和她相识,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难道说,这丫头是少东家的小女朋友? 他们能有这么一猜,也是因为苏锦今天穿了新买的衣服,看起来一点都不土气,比其他城里人都时尚。 “小锦,电脑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很重要的!”孙倩也跟着附和,因为她深有此感,“我家的电脑前些日子就中了病毒,花了好多钱才杀掉的!” 闻言苏锦眼底染上一抹自信和张狂,“不用啦,我就会装杀毒软件。段景文,谢谢你的好意。” 对于苏锦说她会,段景文是半信半疑。因为他都学了很久,都没把握彻彻底底的把电脑摸清。但是人家不用,他也不会强求。 “哦,对了!”苏锦从柜台上拿起一根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我叔叔做的是物流公司,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东西要邮走的,可以和他联系。”她可是时时刻刻都不忘为自己的小生意打广告。 段景文拿过纸条,心里也是一动。 他们家的电子物品都是走邮局的,邮的时间长还容易损坏,如果苏锦推荐的这家物流公司好,他倒是可以跟他父亲商量商量。 苏锦回到公司,高岩等人已经把柜台和桌子都已经安装完毕,此时正在安装网线。 他们一见到苏锦,那眼睛就像信徒看到了信仰一样。 “老…小锦。”冯春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及时收了回来,“我们几个把事都办完了!” 孙倩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报告给苏锦。 “春叔,我也把电脑买回来了。”苏锦对冯春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 大家忙活忙活,就到了晚上。 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后,苏锦就打车送孙倩回去了。 “小锦,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临下车前,孙倩还再三询问。 苏锦自然是拒绝的,她现在手边一大堆事还没做完,哪里有时间和闫家那些人委以虚蛇。 无奈之下,孙倩只能自己回了闫家。 苏锦当晚也没回旅店,转身去了公司,毕竟手头的电脑她还没有加密呢! 钱斌等人其实也没走,公司里还有很多杂活需要干。大到卷帘门安装,小到清洁卫生,一点都不能马虎。 在如此炎热的夏夜,在繁华的闹市区的店面里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赤膊干活,屋子中央一个少女低头在电脑上敲击着…… 第29章 蔡珅 苏锦恍恍惚惚也是才醒,从桌子上坐起来,一件外衣从她身上滑落。 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她打了一个呵欠。 昨晚忙的太晚,她索性就没回旅店,在这里对付了一宿。 从桌子上跳下来,苏锦眯着眼睛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紧不慢的从二楼走到一楼。 没想到钱斌几个也都一宿没回家,在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那钱斌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此时就有点发冷的缩着身体。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轻手轻脚的把外套盖在钱斌身上。掏出手机一看,才早晨四点半。 她摇摇头,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转身去街上买早餐。 清晨的省城还不那么热闹,空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冷意,早点铺子前也星星落落的几个人。毕竟这时间太早了,就连清洁工都才拿着笤帚准备干活。 苏锦神采奕奕的走到早点铺子前,老板就爽快一笑,“小姑娘吃点什么?” “我要四十个肉包子,六杯豆浆,三块钱的小咸菜,带走。”虽然知道现在的包子都是手掌那么大,但也免不了多要几个,毕竟钱斌几个都是大男人,饭量不小。 “好嘞!姑娘你稍等一下!”老板马上着手准备。 苏锦也不着急,坐在摊子前等着。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体格健硕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苏锦旁边,浑身的酒气令人皱眉。“一杯豆浆,四个素包子。” 突然间,苏锦瞳孔一缩,赫然侧头,复杂的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感官十分敏锐,瞬间也看向苏锦,二人双目交汇,竟都充满了探究。 蔡珅首先挑起眉头,浑身的落魄也抵挡不住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怎么了?小丫头。” 苏锦也没答话,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张印象里十分熟悉的面孔。只不过现在的他更为年轻。 他的相貌依旧是那般的平凡,乌黑的头发也不搭理,乱糟糟一片,五官也并不出奇。狭长的眼睛里永远带着流光,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单薄的嘴唇淡淡地挑起,仿佛从他嘴里都听不出什么可以相信的东西。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苏锦前世‘罗网’组织的老A,她最信任的手下,也是一个永远都隐藏在暗中的王牌。 真正意义上说,蔡珅才是她的故人。 一个情报组织盘根错节,一人在明,必须有一人在暗。他一直负责的就是抹掉一切组织的痕迹,祛除所有污秽的东西。 他的能力,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认识一下吧,我是苏锦,你未来的老板。”苏锦突然站起身,郑重其事的伸出洁净的手掌,脸上却是比朝阳还要灿烂的笑意。 你神经病啊! 蔡珅很想这么说一句。 可是当他看到苏锦脸上的笑意,和眼底那种对他全身心信任的时候,竟然哑口无言。 他是多久没有被人这般信任过了呢? 看着他微忡的目光,苏锦面带笑意的把手掌伸出去,目标就是他乱糟糟的头发。 一瞬间,尽现落魄的蔡珅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那冰寒的波动根本同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符。 但终究他没有动手。 而苏锦的动作也让他浑身都僵硬了。 那双还没张开的小手落在他的头发上,耐心且温柔的帮他把凌乱的头发捋顺。 “小伙子!你的早点!”老板看了二人一眼,把蔡珅的早点放在桌子上,“姑娘,你的也成了!一共三十七。” 苏锦把手从蔡珅的头上拿下来,却是对老板笑意盈盈地说道,“老板,麻烦帮我把他的东西也打包了。” “这…”老板有些为难,毕竟不是顾客自己开口说的。 到此时,蔡珅也终于反应过来,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微怒和不悦,“小姑娘,我认识你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任谁被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做了奇怪的举动,怕是都会不高兴。 “老…”苏锦更想要叫蔡珅老A,但随即就换了称呼,“阿珅,跟我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蔡珅的手一沉,眼底充满了危险。 这个人难道是那边派来的?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泄露了行踪! 苏锦知道,蔡珅对她动了杀心,他手里的武器恐怕也已经蓄势待发。 同样,她有些感慨。十年前的老A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要是在十年后,老A恐怕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就算杀了人也不会。 “放心吧,我不是那边的人。但是阿珅,我需要你。”这不是她自私,而是她知道老A对切尔诺家族是多么的仇恨,他们之间有相同的目标。算算时间,他如此落魄,怕就是刚从切尔诺家族里逃出来。 苏锦知道,光是这一句话,不足以让防范心很强的蔡珅妥协。于是她俯下身体,靠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我们一起推倒切尔诺家族吧……” 钱斌等人一醒过来,就知道苏锦怕是已经起了。几个大男人上楼上看了一圈,也没见到苏锦。 他们这就有些着急了,毕竟在他们潜意识里,苏锦虽然是他们的老板,但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就当大家要找人的时候,那提着热腾腾包子进来的人不是苏锦,还能是谁。 钱斌心下一松,接过苏锦手中的东西,刚要开口,却看到了苏锦身后那个一身黑色衣服还格外落魄的男人,“老板,这位是……” 蔡珅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他今天是不是还没醒酒?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说什么他怎么都信了?还稀里糊涂的真跟她走了!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她怎么知道切尔诺家族?她怎么知道他的仇恨?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叫他…”苏锦顿了顿,想到蔡珅的真实信息不能随意的说出来,当即就这般说道,“叫他老A吧!” “喂喂!小丫头!你怎么随便给人起名字?”蔡珅嘴上是这么抱怨两句,可是眼底却是平和的,甚至欣慰苏锦没说他真实的名字。 苏锦没接他的话,反而从早餐袋子里拿出一些她和蔡珅食量的早餐,一手拉着蔡珅,向楼上走去,“斌哥你们先吃,我还有事。” 把像活不起的蔡珅拉到楼上,苏锦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的笑意,紧绷的小脸看起来还真有些唬人的架势。 蔡珅面上未现分毫,可是心下对苏锦更是忌惮起来。这个小姑娘,他怎么看都不觉得简单。 “看来你刚刚把切诺尔搅的一团糟,你自己也没落什么好处。” 蔡珅瞳孔一缩,这回却是沉住了气。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甚至我清楚的知道你对切尔诺的仇恨。可是阿珅,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抗衡整个切尔诺,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苏锦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果然,蔡珅的眸光瞬间冷凝下来。 “我知道你的打算。”苏锦的眼睛就像洞悉了蔡珅一切的想法,“你想要在这里暂避风头。等过了这一阵,你就想办法混进M国的其他黑势力组织,而后煽风点火,把切尔诺成为众矢之的。” 蔡珅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在苏锦口中听到了自己的想法,而苏锦的谈话口吻绝对不是一个少女!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会失败。”苏锦这不是在吓唬他,而是说的实情。按照前世的行动轨迹,蔡珅的确这样做了,却是失败的一败涂地,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她。 “放屁!”蔡珅脸上青筋暴起,终于爆了一句粗口。 他相信他的能力,以他的才智,一定能复仇! 苏锦突然逼近蔡珅,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此时竟然有一种让其忌惮的上位者的威压,“切尔诺家族专攻情报,你觉得你看上的势力一举一动会不在它的监视之下吗?蔡珅!你长长脑子!这就是你要的复仇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双目相对,蔡珅竟然能够看到苏锦眼底的失望和…痛心?她为什么会痛心? 苏锦自然不会告诉他,前世的蔡珅失败之后,为了躲避切诺尔的情报网,自己把脸毁掉,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蔡珅她是收服定了! 她更加贴近蔡珅,二人都能清晰的看清对方的毛孔,蔡珅也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苏锦的情绪,“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复仇,我无话可说。但是,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局!我要一点一点的蚕食掉切诺尔,让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衰往,在它失败在最自信的情报上,永远都不能死灰复燃!”此时,她眼底的恨意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口中吐出的话语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饱含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和生吞活剥的阴鸷。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苏锦一直都是恨的!恨她的罗网消亡,恨她自己的同归于尽,恨泊尔的欺骗和算计! 只不过她隐藏的太好,其他人根本一点都察觉不到。而这次的情绪泄露,算是她重生以后的第一次爆发。 第30章 上了你的贼船 此时此刻的苏锦是可怕的,而最直观感受到她那种倾泻而出的恨意和阴冷的蔡珅都觉得浑身僵硬。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不敢相信有这种逼人气势的人只不过是偏远城市的一个未成年少女。 也许是情绪太过外露,苏锦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带着血丝的眼睛看起来还是阴鸷的可怕,“我是谁不重要,阿珅,为我所用吧。我知道你虽然不是一个赌徒,但是你应该赌一次。反正你都是要为人所用的,不如你就跟了我,我会给你想要的。” 说完这句话,苏锦竟退离了蔡珅的身边,沉默的坐下来,拿起一个肉包子静静地吃了起来。 蔡珅知道,她这是在等他的回复。 头一次,他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边是老牌的势力,他过去后举步维艰,更是要小心谨慎。另一边是她,一个他都看不懂的少女,她看透了他,洞悉了他的一切,还妄言给他想要的。 苏锦也不急着要答案,心里的情绪已经平复和很多。 她不发怒的时候什么都好,可是一发怒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可怕和阴冷,所以,她都是不怎么发怒的。前世的她发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当苏锦吃了第二个包子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拿住了袋子里的素包子。 她抬起眸,就看到蔡珅狠狠地咬了包子一口,视线却也不落在她的身上。 “你同意了?”苏锦挑眉。 蔡珅的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我想要看到切尔诺家族落到你说的那种田地。不过……”他瞬间抬头,脸上是毫不隐藏的杀意,“三年,如果三年里你还没有我满意的程度,我就会杀了你!”他不可能留着一个能洞悉他的人存在。 “没问题。”苏锦扬起唇角,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 看了苏锦的笑脸,蔡珅有些发闷,他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她的道……不,事实上,他已经和她成为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咱们现在有什么家底?”他问道。 苏锦突然笑眯眯起来,把手里的豆浆举起来,指了指他,指了指自己,“你和我。” “噗——”蔡珅一口豆浆全部喷了出来,整个桌子都遭殃了!唯独苏锦闪得快,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就踢了一下墙,借着椅子的轮子退后了一大截。 “合着你是空手套白狼啊!我怎么那么傻X!上了你的贼船!”蔡珅终于河东狮吼了。 而他吼的对象,也就是忽悠人一个来一个来的苏锦,已经慢悠悠地拿着没有被污染的豆浆,向楼下走去,还不忘叮嘱他一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呦…” 蔡珅低头看被自己‘喷了一脸’的早餐,瞬间有些倒胃口,但他就是一个随意的人,根本不嫌弃自己,大口咬了一口包子,就像他咬的是苏锦一样。 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温暖和笑意…… 楼下钱斌等人也吃得很饱,就等着苏锦过来分配今天的任务。 “斌哥,你今天去把手续都办了,估计得跑一天。”苏锦自然知道在华夏,办手续是最令人蛋疼的事情,三番五次的跑还不说,卡人是最普遍的现象,毕竟现在上面抓得也不严,“该打点的都不要落下。” 钱斌应承下去,自然是知道自己任务的严峻。 “现在咱们人数和精力有限,不用起步很高。”苏锦脸色一正,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只接省内的快递,一点一点的在各个城市设立网点。当然,这只是前期,当业务火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考虑招代理了。今天我会把公司的官网建设好,传单和快递单昨晚我也已经设计完毕。具体事项,你们就根据我的企划书弄就可以。”她总不能面面俱到,企划书里面很详细他们照做就成。 简单的开了一个早会,大家也就各司其职。 弄完这些后,苏锦就坐在了电脑前创建公司官网。 蔡珅从楼上摇摇晃晃走下来,就看到苏锦专注工作的样子。 带着几分兴味,他低头看向她电脑上的内容。这一看,他对苏锦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你还会代码?” “嗯。”苏锦应了一声,就从打印机里抽出两张纸递给蔡珅,“我主业是猎头,你按照名单上的人挨个接近,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成为‘狐’。” “猎头?你懂的还真多!”蔡珅看着上面的名字,大概心中有数。 苏锦知道蔡珅也在探她的底,不过她不在意,毕竟蔡珅可不是容易被唬弄的主。“你刚从国外回来,应该知道猎头的事情,我就不用嘱咐了。我们的猎头机构叫‘罗网’…”她抬起头,手指上却没有落下速度,“…而我们的组织,也叫罗网,你懂了么?” 蔡珅是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不得不说,他很想把苏锦的脑袋挖出来看看,她为什么有这么厉害的头脑,竟然敢把猎头公司当成情报组织的依托和基础。 苏锦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灰色钞票,“自己去买一身行头,年轻人,不要总是半死不活。” 看她语重心长的模样,蔡珅都无语了!他怎么感觉在苏锦面前,他这个二十五六岁的人就跟个小孩似的?他心智很成熟好不好! 苏锦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蔡珅的落魄和放荡不羁都是他的保护色。这个男人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心狠手辣。 一个从拥有很强底蕴的情报家族逃出来的人,根本不可能简单。 蔡珅一点也不做作的把钱一揣,转身也去做他的工作。 将近十点的时候,苏锦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网站做好了。她还没等起来活动活动,孙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倩。”心情好的苏锦眉眼带笑,声音也温柔的过分。 可是,电话那边却不是小倩的声音,“小锦,我是陈阿姨。” 苏锦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脸上带着冷笑,可是声音却依旧温和,“陈姨好。” 陈丽一听苏锦一点都没有记仇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是加深了几许,“小锦啊,闫铮的事是阿姨做的不妥当,但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面住不安全,还是回来住吧!” 这话说的可巧妙,苏锦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对她心生愧疚而已,在心底依旧是看不起她。 “陈姨,我没有自己一个人住,我遇到了我家的亲戚。”苏锦可不想回到闫家看人脸色。她就是别人敬他一尺,她回敬一丈,反之亦然。 陈丽的眉头微皱,也没强求,“既然如此,陈姨也不强求了。不过今天中午回来吃顿饭吧,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不过…”苏锦的声音故作迟疑,“我去不会让闫铮生气吗?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说到最后,这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为他人着想的善良。 但是,如果看了苏锦脸上此时的嘲讽和云淡风轻,恐怕陈丽都会觉得错愕。 “没有的事!闫铮就是被我惯坏了,再说那天他还喝了点酒,口不择言。”陈丽听苏锦的声音,更有些感觉自己有些苛刻和纵容闫铮,“好啦,就在十一点之前回来,知道了吗?” 苏锦听出陈丽话语里的命令感,她心头稍许不悦,不过还没等她答应,电话那头就换了人。 “小锦,抱歉啊!我没想到我舅妈拿我手机打电话。”孙倩尴尬极了,怕苏锦会误会是自己出卖朋友。 苏锦笑笑,“不关你的事。”如果孙倩真出卖了她,就不会有陈丽这通电话。 二人闲聊了几句,苏锦就离开了公司,去了闫家。 摁了门铃,开门的是孙倩。 走进客厅,苏锦就看到了闫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很冷,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应该是陈丽提前有交代他。 “陈姨。”苏锦礼貌的对陈丽打了招呼。 陈丽从厨房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倒是足够的热情,“过来啦?小倩,带着小锦洗洗手吃饭吧,一会儿你表哥还得上课去。” 就是为了吃这个饭,陈丽特意把中午不回家吃饭的闫铮叫了回来。 由于闫洪林上班,中午也不回来,饭桌上也就苏锦四人。 为了表示诚意,陈丽让苏锦坐在了她的旁边,而苏锦的对面,就是一张臭脸的闫铮。 “小铮,还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陈丽在桌子下踢了闫铮一脚。 闫铮脸色更差了几分,不过为了下周末不被关在家里,他还是不情愿地对苏锦说道,“对不起,那天我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 装‘白莲花’的苏锦怎么能让人失望呢? 她连忙摇摇头,还颇有些局促的摆手,“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坐在她身边的陈丽很满意她‘惶恐’的模样,毕竟在她眼里,他们这种家世,能这般对登不上台面的人致歉,那都是良好的修养。 可是,她却没看到,苏锦在看向闫铮时的神色。 第31章 卖身(加更) 在闫铮和孙倩的角度,苏锦脸上充满了挑衅和嘲弄,眼底带着清冽的弧度,仿佛是对闫铮‘低头’的极大讽刺。 “你!”闫铮瞬间拍桌子而起,双目圆瞪的看着苏锦,“你他女马的什么意思?!” 孙倩和陈丽都被吓了一跳,孙倩知道原因,但是陈丽却不知道,当即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闫铮!你这是要干什么!要上天吗?你这是什么教养!” “妈!你质问我干什么!明明是这个土包子欺人太甚!竟然对我的道歉冷嘲热讽!她这是看我笑话!”闫铮这回是一点都没掺假,因为苏锦的的确确是用那种让他感觉到羞辱的眼神。 苏锦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来,诚恳地对陈丽说道,“阿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太惯着他了!”陈丽自然是不相信苏锦的说辞,以为她是怕她发怒责怪闫铮,自己扛了下来。 “妈!”闫铮感觉自己要气炸了,“你不信就问孙倩!她肯定也看到了!” “小倩?”陈丽询问地看向孙倩。 孙倩看了一眼苏锦和闫铮,却是耸耸肩,“我什么也没看到。” 闫铮指着孙倩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索性也不狡辩,摔门离去。 陈丽有些头疼,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叛逆到了这种程度,她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也放下了碗筷,“小倩,你们俩先吃吧,舅妈有点不舒服。” 孙倩乖巧的点点头。 陈丽一回房间,孙倩就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坐到了苏锦身边。 苏锦原以为她会发难,没想到下一秒她竟然对她竖了大拇指,“小锦,你真厉害!竟然让他能吃哑巴亏!” “你不生气?”苏锦刚刚特意没避着孙倩,就是不想欺瞒她。 孙倩摇摇头,“你是不知道,我表哥他其实挺过分的,小时候没少欺负我,还骗我压岁钱。可是我从来都斗不过他,反而让大人还说我。看到你整治他,我简直是出了一口恶气!” 苏锦舒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孙倩喜欢的排骨到她碗里,“你不生气就好,我准备后天回江城,你呢?”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走。”孙倩表示无所谓,本来是想出来好好玩的,可是他表哥实在是太糟心,也没想到舅舅、舅妈也有些有色眼镜,她真的是不太想待下去。 苏锦觉得有些歉意,因为忙,也没有陪孙倩好好逛逛,等有机会她一定会补偿她。“火车票你就不用买了,我家亲戚直接买。” “不麻烦吗?”孙倩问道。 “麻烦什么!不过你明天得陪我去买一些东西,毕竟出一趟门。”不仅给父母带东西,还有她师父、师娘和周恒。 “没问题!”孙倩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会儿吃完饭我俩出去玩吧?昨天我在电脑上搜了,这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两个人痛痛快快的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各回各家,苏锦依旧回到了公司。 此时冯春等人正在上牌匾。 隔着飘飘欲仙的红绸子,苏锦借着灯光依稀看清了那牌匾上的名字:领航货物流通公司,旁边是黑白色的‘LH’logo,简洁明了。 泛黄的路灯下,穿着白色小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女微微地仰起头,唇角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那反着明亮光芒的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野心。 蔡珅在二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这个苏锦真的是一个平凡家庭的少女吗? 他绝对不相信。 她很神秘,也很平凡。这两种特质很恰当的糅合在了她的身上,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或许,他都有些怀疑,上午那个浑身散发着阴鸷和凛冽气势的人是不是他的错觉。可是,他的记忆十分清晰,清晰到不能忘却那一幕。 这时,那路灯下的少女竟然抬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精准无误的对上了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掩饰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令他都揣摩不透。 下一秒,她的眸子柔和起来,却绽放着灼热而灿烂的火焰,唇上的笑意也逐渐扩大,带着轻狂和锋芒,就仿佛此时此刻,世界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那种豪情,那种傲然,绝对不是普通人拥有的东西。 也许是被渲染了,他的唇上也爬上了一抹浅笑。摇摇头,从二楼走下来,一直走到她的身边,略微后退半步,同她一起看向远方。 “老A。”她唤了一声。 蔡珅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浑身的落魄和放松,“嗯?” “总有一天,我们的罗网会在全世界无孔不入,你相信吗。”最后一句虽然是询问,在她口中却成为了陈述句。因为在她心里,这就是事实。 蔡珅歪着身子,眼睛微微眯起,“嗯,我相信。” 苏锦知道,从现在开始,蔡珅终于忠诚于她了,她也可以重新把前世的信任交付于他。 钱斌把所有手续也已经办完,崭新的货车就停在门面后面的车库里,高岩也摸透了企划书,他们领航物流随时都可以开业。 苏锦财大气粗的把五个人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让钱斌等人甚是感动。 高岩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竟然在律师那里打了一份委托责任书,上书在苏锦未成年前,公司法人等暂时由钱斌等人担任,当苏锦成年后,一切东西都归还于她。 苏锦也没有推脱的签了委托书。到底是军人的风骨,做一切都这般正直和敞亮。 公司的基本规模已经出来,之后的事情苏锦就不再插手,安心当起了甩手掌柜。 而她安排给蔡珅的任务他也完成的不错,当即就有几个高精尖的人才表示可以接受,毕竟里外他们都没有损失。 苏锦敲了敲脑袋,这里面装的全都是商机和人才信息。不过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来。 这天晚上苏锦总算回了旅店,看了很长时间的暗器书,才进入了梦乡。 拥有了一个蔡珅,苏锦真的是得了很多的力,他起码能帮她把被她发掘到的人才进行拉拢。 领航物流早上就开了业,放了两挂鞭炮,其他人发传单,搞业务,身为甩手掌柜的苏锦,却接到了一个约见的电话。 苏锦没想到,再次见到齐明辉,他是那样的憔悴和疲惫。 从农家乐一别,才不过两三天的日子,齐明辉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 苏锦却没有无礼的询问,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齐明辉看着沉稳优雅的苏锦,心头的焦躁也不知不觉的清减了少许。 “苏小姐…”他的嘴唇因为干裂而冒出了血珠,可是他却毫不在意,“我愿意为你所用,可是你能否先预支我五万元钱?”这种话对曾经的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难以启齿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他真的需要抛弃所有的自尊和骄傲,放低一切恳求她。 “哦?”苏锦审视的看着他,五万在这个时代的确不少了,她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可以卖身给你!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知道你觉得我是空手套白狼,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齐明辉的态度放到了最低,就连‘卖身’这种说辞都能说出来,可见他被逼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真的是抱着微弱的希望,他很清楚自己开口就要五万的确很过分,但凡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不能应允。可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啊! 苏锦平稳地看着他,低声问道,“我能问你要干什么吗?” “我母亲要做手术,已经不能再拖了。”言及于此,这个大男人整个眼眶都在发红。他奔走了很久,亲戚朋友都不肯伸手,也没能力伸手。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到了拉拢他的苏锦,抱着渺茫的希望,他找到了她。 苏锦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前世她调查到的齐明辉资料上看,他母亲的确有一阵病的很严重,应该那时有人帮了他。 见苏锦皱眉,齐明辉的心却凉了,以为是苏锦不愿意预支钱给他。 他…他该怎么办?难道要去借高利贷?可是他手里连值得抵押的东西都没有啊…… 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齐明辉是彻底急哭了。 “斌哥,麻烦你取五万块钱送到经纬街的鑫源咖啡厅。” 他猛然抬起头,就看到苏锦刚刚放下手机。“您……” “百善孝为先。千万不要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地步。”苏锦说这话时,眼底带着浅浅的沧桑和伤悲。上辈子,她不就是一天之间,丧失了双亲吗?所以齐明辉孝顺的心情,她可以理解。 齐明辉的眼泪再次流下来,声音一度哽咽,“谢…谢谢您…”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卖身契’递给苏锦,“您,请收下。” 苏锦哭笑不得,她要一个男人的卖身契干嘛?又不是要开后宫! “不用这东西,我相信你不会拿你母亲的生命开玩笑。” 钱斌把钱送了过来,那一沓子一沓子的钱让齐明辉心里阵阵滚烫。 在齐明辉倔强的要求下,苏锦不得不收了‘卖身契’。而他也急匆匆的去了医院。 第32章 送礼 苏锦这天也算是很忙,匆匆地同孙倩买了一些要带回去的土特产和礼物,顺便让蔡珅买了三张回江城的软卧火车票。 这次省城之行,便这般结束了。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沈玉梅一听到自己家门响,便连忙擦擦手跑了出去,就看到苏锦提着两个大箱子,颇有些吃力的走进来。 “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在省城玩的开不开心?”她一边接过苏锦手中的一个箱子,一边问道。 苏锦笑嘻嘻地说道,“挺好玩的,等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和老爸去逛逛!对了妈,这是我剩下的钱。”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多块钱,递给沈玉梅。 沈玉梅一看这钱数,就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这孩子!出门在外怎么刚花了那么点钱?是不是都让小倩掏了?这可不行!小锦,我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能花人家的钱!”说着,就要把钱塞给苏锦。 “妈!”苏锦心头颇有些无奈,“该我花的钱,我都花了!省城的物价也不贵,我还添置了两套衣服呢!” 在苏锦那张会哄的嘴下,沈玉梅也被忽悠了。 “对了妈,我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苏锦狡黠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发夹,牡丹形状的花纹,上面镶嵌着贵气璀璨的水钻,看起来漂亮极了。 沈玉梅一般都不戴什么首饰,唯一可以当装饰品的就是发夹。 “这做工,恐怕不便宜吧?你买这东西干什么!浪费钱!”沈玉梅眼底闪过一抹喜欢,但是却心疼钱。她宁可让苏锦多买两套衣服,也不想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苏锦没在意母亲口中的训斥,上手直接把沈玉梅头上戴了五六年的橡胶夹拿下来,心灵手巧的把牡丹发夹别上去。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母亲多了几抹贵气。“多漂亮!反正不太贵!” 沈玉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听女儿这样说,她也忍不住照镜子看一看,那亮晶晶的发夹,还真是好看的紧。即使如此,她还不忘问价格。 “不贵,才五块钱!”苏锦吐了吐舌头,把价格缩小了三十倍。她也想过买一个几千块钱的东西给母亲戴,可是太容易露馅,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个一百五的发夹。 闻言,沈玉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里,苏锦马上把东西都收拾一遍,土特产分好,可不能让王铁芳他们看到。 把给师父他们的礼物放到背包里,苏锦正打算出门,沈玉梅就拦住了她。 “你还干什么去?等下午我们还的去你大伯家的学子宴呢!” 苏锦拍了一下脑袋! 她竟然忘了这回事!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我出去一下,肯定能在出发前回来!我保证!”苏锦站直身体,做出信誓旦旦的样子。 见此,沈玉梅也没阻拦,随她去了。 但是苏锦出门后,她心里还有些犯嘀咕。 这孩子平常也没见有什么好朋友,天天老往外面跑什么啊? 苏锦连跑带颠的到了周家,正巧看到了在院子里练功的周恒。 “小锦?你回来啦?”周恒面上一喜,迎了过来。 苏锦擦擦头上的汗,点点头,“才回来,师父和师娘呢?” 周恒一怔,赫然才想起苏锦口中的师父和师娘是自己的父母,才回答道,“在后院,怎么了?” “没啥事!”苏锦从背包里拿出一对护腕,“喏,这是给你的,我去找师父啦!”说罢,也没等周恒反应,就急匆匆的向后院跑去。 周恒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低头看向手中的护腕。 登时,他眼睛里漫过一抹惊喜。 这个护腕他中意很久了!就是太贵,整整五十多块钱呢!没想到苏锦送给了他! 他这个小师妹,还真挺靠谱! 看来他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到了后院,苏锦一眼就看到了周海山夫妇。 “师父,师娘!” “你回来了。”周海山依旧是那张严肃的脸,说话的是温柔的董慧。 “是的,师父,师娘,这是我带回来孝敬你们的!”苏锦这回终于把背包里的土特产和小礼物拿了出来,“我给师父带了一盒茶叶,师娘带了一对耳环。” 东西摆在桌子上,周海山脸上却不虞,“你这是干什么?小小年纪,就搞这种偷奸耍滑的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 “海山!”董慧知道他的倔脾气,连忙拉了一下他,而后温和地看向苏锦,“小锦,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你父母赚钱也不容易。我和你师父二人收你为徒,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 苏锦这回听明白了,他们二人这是不满她肆意花父母的钱,弄虚头巴脑的事呢! “师父,师娘。”她微微一笑,也不气恼,身上自有一番豁达和通透,“您二位放心,这些东西,不是我用父母的钱买的,而是用我自己的钱。我也不瞒您,我英语非常好,做了点翻译的活,赚了一些钱,出去玩的额外开销都是我自己掏的。”她顿了顿,明亮入镜的目光落在周海山的身上,“这些东西都不算值钱,只不过算是我的一片孝心而已。我苏锦这个人最讲究的就是情义,要么,我就不认,既然我认了,就肯定当成自己父母一样对待。” 听闻苏锦这样一番真情实意的话语,周海山夫妇算是知道,自己是错怪了苏锦。 周海山碍于面子没吭声,董慧倒是开了口,“是我们二人多想了。小锦,你有心了。” “没事。”苏锦摆摆手,并没有在意。 董慧转身去泡茶,此时只剩下周海山和苏锦二人。 周海山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那书你看的怎样了?” “差不多有了大半。”苏锦神色一正,严肃回道。 “哦?那我便问问你,你都看进去了什么。”周海山在正事上,更是揉不得一点沙子! 苏锦回想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开口清声道来,“第一卷讲的是历史,您周家历来同董家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因为董家擅长暗器中制作的机关术,周家擅长使用暗器,只有双方合一,才有效果……”看了书她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贤良淑德的师娘手上带着老茧,因为她负责制作,而师父负责使用。 听了苏锦这么一说,周海山也大概知道她是真看了的。“既然你回来了,那以后每周的周六和周日起码你得抽出来一天来我这里学习,每天早上同周恒的训练也不能落下。” “前一个没问题,可是晨练的事情,恐怕会有些难度。”苏锦抿了抿嘴唇,“开学的时候我要在外面住。” 在她出去玩的那几天,家里接到了市一中的录取电话。而市一中离家里太远,她只能住校或者自己租房子住,两者之间她自然要选择后者。毕竟她还有其他事要忙。 “哦?你被哪个学校录取了?”周海山问道。 “市一中。” 周海山没想到,苏锦的学习也不差,心里自然是为她高兴的,“等你上学的时候再说,身体上的功夫一天可都不能落下!” 苏锦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她在省城那几天早晨就没能晨练。 在这里简单的被教诲几句,苏锦又急匆匆的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到王铁芳寒着一张脸,语气恶劣,“一点没个规矩!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小白眼狼!” 苏锦上下打量了一眼王铁芳和苏善财,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也不理她,直接进屋。 “快去换身衣服,咱们该走了。”沈玉梅一边给苏喜臣整理衣服,一边不忘叮嘱苏锦。 一家五口出了门,乘公交车到了溢香居。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还是那个熟悉的门童,只不过这回因为人多,他的态度也好多了。 王铁芳是一个能抢风头的人,她马上抬起下巴,学着电视机的贵妇人的姿态,趾高气扬的说到,“我们是来找我大儿子苏喜忠的!” 苏锦看着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样,都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家里有极品亲戚,真是折磨人啊! 苏喜忠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门童一听,也不敢嘲笑什么,连忙把人带了进去。 王铁芳拉着苏善财连忙走到了沈玉梅夫妇的前头,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来这里吃饭。 苏锦一家三口尴尬的走在后面。 到了包厢里,王铁芳还摸着装饰用的盆栽,皱着眉头问道,“在屋里弄这些草根子干什么!” 凭借着良好的职业修养,服务员忍着笑为他们上茶。 此时,作为请客主人的苏喜忠还没来。 在父母面前,苏锦就是乖巧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垂着眸不说话。 没多久,她大伯一家终于姗姗来迟。 首先走进来的是苏锦的大伯母,向柔。 向柔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高干家庭的模样,身材纤细的她一身米色的职业女性连衣裙,波浪的头发披在肩头,姣好的面容带着几分贵气和骄傲。 虽然向柔不喜他们,但也很有礼貌的同他们打了招呼。 第三十三章 打包 面对这个大儿媳,王铁芳可不敢发威作福,连忙面带笑意,热情满满。 大人们寒暄,苏锦的视线落到了一进屋就像大少爷一样的苏峰身上。 从小苏峰的家庭条件就很优越,他一点都看不起这些穷亲戚。除非是零花钱不够花了,他才会到王铁芳这边要零花钱。苏锦从小到大同这个表哥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苏峰受惯了这群穷亲戚对他的仰视,索性连招呼都懒得打,把脚往旁边椅子一搭,低头就开始玩手机。 要不是这段饭是为了收礼金,他才不来呢! 说话的功夫,苏喜兰一家三口也来了。 苏家三个小辈已经到齐。 所有人都入座,苏喜平也摇头晃脑的到了。 一看人到齐,苏喜忠就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 “哎呀,还是我大孙子出息!一下子就考了省重点!”王铁芳怎么看苏峰都顺眼,说话间还从兜里掏出两张灰色的钞票,塞到苏峰的手里。 苏峰看着这二百元钱,毫不掩饰的撇撇嘴,看样子是觉得钱少了,“奶,我都考大学了,你还这么抠?” 瞬间,王铁芳觉得有些尴尬,但毕竟是自己的大孙子,她连忙道,“哪能啊!等你去上学,奶再给你一千块钱零花!” “奶你可别蒙我!”苏峰这才有些满意,但就怕她翻脸不认帐。 “小峰!”向柔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那么想你奶!”其实她也不在乎那么一千块钱,但说实话,她心里对公公婆婆可是颇有怨言。她和苏喜忠结婚,公公婆婆一点东西都没有出,都是他们两口子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所以她觉得王铁芳给苏峰一千块钱没什么错。 可是在座的也有眼红的,比如苏喜兰。 她连忙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苏健,而后脸上堆满了市侩的笑容,“妈,小健也马上考高中了,你不奖励奖励啊?” “我也要一千块钱!”苏健马上应和着,理所应当的叫唤。 王铁芳也中意小外孙子,虽然知道是苏喜兰故意说的,也满嘴的应和下来,“好好,等小健考大学,姥姥也给你一千!现在就先给你一百块钱花着啊!” 说完,眉头也没皱的就递给苏健一百元。 看着这一幕,沈玉梅挺不是滋味的。倒不是她嫉妒两个人收了钱,而是心里堵得慌。 两个老人一个月退休金加起来才六百,平时一切开销都他们家担。上个月她老公苏喜臣腰疼,她想要带他去医院看看。可是家里刚买了煤,手头没那么多钱,就寻思先找公公婆婆借两百,回头苏喜臣发工资了还。可是二老手攥的死死地,就说没钱。 到最后她向邻居借的钱看病。 苏喜臣感受到了妻子的难过,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妻子的手,老实少语的他也难得开了一次口,“妈,小锦进了市一中呢!” “一个赔钱货上什么高中!我看就直接出去打工得了!”谁知,王铁芳瞬间变了面孔,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苏锦一家三口一眼,“浪费钱!不会过日子!” 瞬间,苏峰和苏健嘲笑的目光就落在低头不语的苏锦身上。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沈玉梅实在是忍不了,不给孩子钱就算了,怎么还非要冷嘲热讽,谁家孩子不是心头肉啊!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反了天了!”王铁芳当即就拍了桌子,“我跟你说,我的钱就算带土里,也不会给苏锦花一分!生不出儿子就别给我要脸!” 整个饭桌的气氛冷凝,苏喜兰夫妇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而苏喜忠想要为二弟说话却被向柔制止,老三苏喜平二郎腿一翘,闷头吃饭。 当即,沈玉梅眼眶就有些红了,手气的阵阵发抖。 苏喜臣想要说话,可是被自家父亲一瞪,也说不就什么话,脸涨的通红。 苏锦伸出手,握住自家母亲,温暖的手掌晕染着沈玉梅。 沈玉梅顿时感觉心里也温暖起来。 女儿怎么了?她就是喜欢她女儿! 一直没说话的苏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王铁芳。 王铁芳被苏锦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的心中一冷,“你看什么看?!” “我苏锦不会花你一分一毫的钱。”苏锦表情淡漠,一字一顿,“你敢保证以后不花我一分钱吗?”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在他们印象里内向不吭声的苏锦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一点都不露怯。 “谁稀罕花你的钱!”王铁芳讥笑地说道。 苏锦勾起唇角,那是一抹冰冷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希望奶奶你能说到做到。” 说罢,她便抬起筷子,给沈玉梅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鸡肉,柔声说道,“妈,吃菜,没必要生气。” 经女儿这么一安抚,沈玉梅的情绪也平稳了许多。 大家被这一幕弄的一愣一愣,却也忍不住饭菜的香味,低头吃起来。 苏喜兰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也更是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二嫂,你家苏锦进市一中了?多少分进的啊?能不能进点班?我记得小峰以前也在市一中呢!” “多少分我也没记住,进不进点班都行,只要小锦认学就成!”沈玉梅对苏锦的学习上也不是非常强求,女儿开心快乐就好。 苏喜兰撇撇嘴,“我可不那么认为,学习就得上进,要不怎么能像小峰一样考上省重点啊!大嫂,我可得跟你取取经,你怎么把小峰教的这么优秀啊?” 向柔对谁都是不亲近也不失礼,面对苏喜兰带有巴结意思的问话,她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小峰脑袋很聪明,请家教补了一个月的课就差不多了。” “家教?那得多少钱啊?”苏喜兰瞪大眼睛,寻思着要不然也给自己儿子找个家教。 向柔看了她一眼,“一个月差不多一万多吧。” 瞬间,苏喜兰噤了声,讪讪一笑。 一万多她想都不敢想! 向柔不经意间扫到沈玉梅头上的发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二弟妹,你头上的发夹挺好看,在哪买的?” 于是,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沈玉梅的头上,看到了那亮光闪闪的牡丹发夹。 被大家这么一看,沈玉梅还有些不好意思,“小锦前两天和同学去了省城,顺便买的,也不贵才五块钱。” “五块钱?”向柔皱起眉头。难道是她看走眼了?那个发夹的做工可不像是便宜货。 苏喜兰眼珠子一转,能被她这个大嫂看上眼的东西,肯定很时尚,“哎呦,大嫂不说我还真没看到呢!这个发夹真好看啊,二嫂,你借我戴戴呗?” 大家都看着,沈玉梅也抹不开面,只能取下来递给苏喜兰。 苏喜兰马上戴在头上,还问自己的老公好不好看。 苏喜兰是一个面相刻薄的女人,皮肤还有些粗糙,把这么一个亮闪闪的发夹戴在头上,还真有几分牛嚼牡丹之感,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向柔和苏喜兰之间隔了两个人,离得近一看,她就觉得这发夹肯定不能是五块钱的东西。她看沈玉梅也不像撒谎的模样,就把视线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此时,苏锦也抬起眼,对向柔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向柔更加感觉到错愕。 为什么她感觉苏锦笑得有些意有所指的内容,好像是已经洞悉了她的思想。 这孩子,真奇怪…… 吃吃喝喝间,苏峰放下了筷子,说朋友有事找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锦眼底却是浮现出一抹了然。 这苏峰应该是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找个借口溜了。 一桌不错的席面,大家吃的也不错,苏锦一家随了一百元的礼。 在这个时代,随五十都是普遍现象,一百也算是有心。 苏喜兰一看桌子上还有不少剩菜,便觍着脸对苏喜忠说道,“大哥,你们还要这些折罗(剩菜)吗?不要我就折回去,我不嫌弃!” “这…”苏喜忠看向妻子向柔。他不是要这桌折罗,而是觉得挺掉价。他是溢香居的常客,从来不打包剩菜,太丢人。 向柔脸色也一沉。这要是让苏喜兰自家打包出去,让熟悉的人看了,真是丢不起这脸面! 她怎么摊上这么一群婆家亲戚! “正好,把那鱼给我包了,回家炖炖。”王铁芳一直盯着那道没怎么动的清蒸鱼。她口重,还偏偏爱吃鱼,这道清蒸鱼她愣是没吃几口,太清淡。 这回,向柔想拒绝恐怕都不行。 她变了变神色,不假以辞色说道,“随你们吧,爸,妈我和喜忠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赶紧拉着自己老公离开。 他们二人一走,苏喜兰马上从兜里掏出几个方便口袋,连忙跟自己老公打包剩菜,让门口的服务员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来溢香居吃饭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像这种邀请,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打包剩菜。而这家子,他们真的是见识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就剩下了光盘子,服务员连收拾都省了! 要出门的时候,苏锦拦住了大包小包的苏喜兰。 第34章 护你周全 “小姑,你忘把发夹还给我妈了。”苏锦可一直都盯着呢!她可不想让苏喜兰白白占了她家的便宜。 闻言,苏喜兰却没搭理苏锦,而是看向沈玉梅,“二嫂,你这发夹我戴着挺舒服的,还好看,你就送给我吧,反正没几个钱!” 东西到了她的手,她就没打算还! “那就…”沈玉梅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要开口答应。 可是,苏锦却打断了她的应允,“小姑,这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给我妈的礼物,你要是喜欢,就去省城买去。”说着,就直接上手把发夹从苏喜兰头上摘下来。既然当长辈的不要脸,她还顾忌个什么劲! 苏锦的动作很快,反手留给自己母亲戴上,还不忘补充一句,“还是我妈戴着好看!” 苏喜兰狠狠地瞪了苏锦一眼,要不是她两手都提着折罗,她肯定上手抢回来,“我说二嫂,你可真得管管苏锦了,越来越没规矩!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 “值得尊敬的人,我自然会尊敬。”苏锦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当即就反击回去。 苏喜兰啐了一口,因为手里东西太重,只能转身走了。 别看王铁芳这人歪,但是却好脸。她也知道在这种高档的地方打包不好看,早就和苏善财先走一步。 于是,在大厅的人都看着用花花绿绿袋子提剩菜的苏喜兰等人。 王铁芳要的鱼在苏锦手里,让苏喜兰一家人拿是不可能。她也不能让父母提着,所以她就主动接了过来。 自然,她也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嘲讽的洗礼。 说来也巧,路过柜台的时候,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秦俊阳和那个救了她两次的男人。 刚刚被谭斯年宰了一顿的秦俊阳很郁闷,没想到回头的功夫,就看到了这么奇葩的一幕,最好笑的是他看到了跟他有过合作的苏锦。 那在他面前优雅知性的少女此时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表情自然的向前走,丝毫不因为手中的东西和被人注视而感觉难为情。 但是他还是忍俊不禁!反差太大!画面太美! 相对于秦俊阳要笑成神经病,在他身边的谭斯年目光也一样落在苏锦的身上。 更确切的说,是落在苏锦的左手手臂上。 她没用左手提东西,是不是手臂上的伤还没好? 而且,跟家人在一起的她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虽然做着有可能比较难堪的事情,但是她神色间却是坦然的,一边走路,一边同她的家人说话,眼底是一片毫无防备的柔和,脸上的笑意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温暖和灿烂。 他又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她。 耳边传来秦俊阳上气不接下气的笑,谭斯年收回目光,挑起眉头,“有那么好笑?” “感觉挺有意思的!我这可是在溢香居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事!”秦俊阳擦掉眼角的眼泪,被谭斯年压迫的苦逼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谭斯年斜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你就是没过过普通人家的日子。” “是是是,爷教训的对!是小的少见多怪!”在这上面他还真没发反驳谭斯年,毕竟人家有经验,吃的苦比他走过的路都多。要不然怎么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不,等等,他也不年少了,都奔三的人了! 谭斯年也没理睬秦俊阳插科打诨的态度,而是直言问道,“我让你联系的人怎么样了?” “年爷,我说任务失败了,你不会开枪直接嘣了我吧?”秦俊阳面色一垮,当即就萎了。 谭斯年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邃的星眸落在他的身上,“可以考虑。” 一看他这模样,秦俊阳皮子就一紧,他可知道,谭斯年在谈正事的时候从来不开玩笑,连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前些日子他还有些犹豫的口气,说是考虑考虑再给我回复。可是昨天我打电话,他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说是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哦?”谭斯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思量,“你开出的条件呢?”据他的手下调查,那人现在的生活貌似很困苦,应该不会拒绝适合他的职位。怎么突然间变了卦? “就你刚开始说的福利,我可丝毫没变过。”秦俊阳说道。“我觉得咱们给的条件已经够丰厚了,别的不敢说,整个省恐怕都没有这个程度!他是不是彻底放弃互联网行业了?” “不可能。”谭斯年果断的摇头,“我看人从来没有不准过。”可是说后面这句话时,他脑海里竟多了一抹不确定。因为有一个人他从始至终都没看懂过,那就是那个叫做苏锦的少女。 随即,谭斯年皱起剑眉,眼底深处是一抹幽暗。 他怎么总会想到苏锦?难道是她身上真的有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地方? 谭斯年的眉头都快打成了结,秦俊阳有些惊愕,“不会吧!就一个学互联网的海龟,就让咱们年爷愁成这个样子?” “不是。”谭斯年摇摇头,却是不再强求刚刚的问题,眉宇间多了一抹豁达。 倒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准备暂时搁浅,毕竟他很忙,不可能在一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秦俊阳非常有自觉的上了驾驶位置。有他年爷在的地方,他永远是一个苦逼的全职保姆兼司机。 “这几天京城那边貌似不太平静。”秦俊阳手放在方向盘上,说话也带了一些小心翼翼,“我家老爷子说你家……”当他看到谭斯年眼底的冷意后,他马上改了口,“是谭家,谭家上校想要把谭天祜弄进京城军区,谭老爷子不同意,闹得天翻地覆……” “俊阳,以后谭家的事情都不用告诉我。”谭斯年眸色寡淡,眼底隐藏着最清冷的疏离和冷漠。谭家之于他,已经毫无关系。 秦俊阳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当年谭家的确对他做的很过分,不怪谭斯年如此决绝的冷淡。“好吧,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非常怪异的事情。在京城最近发现了好几具无名尸体,男女都有,看样子都是练家子。我家老爷子说,因为这件事我爸好几天都没回家,天天泡在公安厅,他都要公安厅去要人了!” 谭斯年红润的嘴唇微抿,声音有些高深莫测,“京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恐怕这件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为什么?”秦俊阳像个好奇宝宝,瞪着眼睛看向他。 谭斯年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嫌弃的把他的脸转回正前方,严肃道,“认真开车!” 秦俊阳马上正襟危坐,“是!年爷!” “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清楚。”谭斯年揉了揉眉心,手腕上的腕表闪着明亮的光芒,“如果可以,你这辈子都不要接触这些事。” 秦俊阳沉默了,脸上习惯性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谭斯年看着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俊阳,在我有生之年,肯定护你周全。” 秦俊阳满脸的动容,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孩童时代。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沉稳的把他护在身后,只因他唤他一声‘大哥’…… 入夜,万籁俱寂,借着明亮的月色,可见得一个瘦小的身影艰难的从院墙的狗洞里钻出来。 ‘噗嗤’一声,站在院墙外的男人险些笑得喘不上气。 “靠!太不够意思了吧!赶紧拉我一把!”苏锦压低声音,伸出脏兮兮的手。蔡珅一边抽风一样的笑,一边用力一扯,苏锦这才爬了出来。 “我说你这出场方式也太奇特了!逗死我了!”蔡珅那一口大白牙,看的苏锦格外想要揍一拳。 事实上,苏锦也那么做了,看着蔡珅捂着下巴的模样,她心情瞬间美丽了,“要不是我家院墙上有玻璃茬,我早就翻墙了,还至于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她家院墙两米半高,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玻璃茬,就是为了防小偷的。 蔡珅揉了揉下巴,含糊不清道,“没想到你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苏锦知道,蔡珅实际上的功夫比周恒还要强一些,不过他学的都是杀人的本领。如果不是蔡珅没对她设防,她肯定都打不到他。 “走吧,老大!上坐骑!”蔡珅拍拍身边的大杠自行车,还故意摆出很潇洒的姿势。 苏锦一脸嫌弃,“看你混的!等老大有钱了,保准给你换一个烧油的。”说着,她就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蔡珅卖力蹬起车子,打趣地问道,“宝马还是法拉利?玛莎拉蒂也行,我不挑的。” “你想多了,我说的是摩托车。”苏锦一本正经。 蔡珅简直要吐血,“你要不要这么抠!” 二人你来我往的拌嘴间,双方的羁绊更加深厚。 在苏锦的指路下,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李兴荣的出租屋。 现在也不过才九点半,苏锦父母睡得早,她就能早点溜出来。 第35章 你马子来找你了 蔡珅很有当人手下的自觉,上去敲敲门。 门被打开,一个嘻哈风的男生伸出五颜六色的脑袋,大声问道,“谁啊?大晚上的!” 苏锦看着这五颜六色的鸡窝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貌似这年头要流行‘非主流’啊! “我找李兴荣。”苏锦礼貌地说道。 “找李兴荣?”非主流男生脸上突然多了一抹了然,眼底还多了些‘没想到’的意味,“进来吧。”说罢,他迅速地看了一眼一身黑色皮衣,满脸颓废的蔡珅。 一进屋,非主流男生就冲着里屋大吼一声,“死宅男!你马子来找你了!” “哈哈哈……”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苏锦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屋子里还坐了好几个七彩头型的非主流男生和女生,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不怀好意的讥笑。 “什么马子?我可没有……”李兴荣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仿佛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刚想要发作,就看到了苏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来啦?”他三步并作两步,笑容满面。 身为室友的张爽都从来没见过李兴荣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还说不是马子,看你那样!”继而他转头跟其他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就前不久,我还在他房间里看过这女的衣服呢!都是制服,没想到他俩玩的挺开……” 话音未落,张爽眼前突然一花,只听‘啪’的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疼。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长嘴可不是让你满嘴喷粪的。”苏锦唇角挂着危险的弧度,那镜子一般的眼睛里映衬出张爽的丑态。 “卧槽泥马!你踏马敢打我!臭娘们!”张爽马上就炸了,也不管苏锦多大,那拳头就要样她脸上招呼。 苏锦哪里惯着他,挺身就是一脚,竟把对方踢的连连后退,疼的只捂肚子。 还真把她苏锦当成包子欺负了?她现在身手的确不行,但不至于一点功夫都不会,就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个脑残已经足够。 “给我弄死她!”张爽一声怒吼,那群非主流瞬间一拥而上。 苏锦面带不屑,沉下一口气,非常利落地迎向这群‘彩虹头’。 三下五除二,就那么简单的一踢一踹,一拉一推,这一群比她还高,力量还大的人全部歇菜,愣是不敢上前。 李兴荣都看呆了,他真的没想到IT这么好的小老板,竟然打架都这么帅气! 打完后,苏锦气定神闲的抱胸而立,“还来不来?” 面对她的挑衅,谁都不吱声,那张爽的脸色苍白,而后捂着肚子,像一只战败的公鸡一样,“都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嘴贱!我任打任骂,随你处置!” 他这人就是嘴贱,这回吃到苦头就老实了。 “还挺讲义气!”苏锦挑起眉头,也不说是放过他们,还是要追究下去。 就在这时,李兴荣却站了出来,“小老板,能不能……能不能放过他们?张爽他就是口无遮拦,其实人不坏的…”他小心的看着苏锦的脸色。他知道苏锦动手有一部分原因是给他出气,他这么说有些不识好歹。但他也必须说出口。 张爽闻言,眼里竟然充满了感动。他没想到,他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室友,这个总是被他欺负的室友,能站出来为他求情。 更重要的是,这个会些功夫的女生竟然是李兴荣的老板! 怪不得她会这般生气!他这张嘴啊! 苏锦扫了一眼李兴荣,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是眼睛里却如同冰块一样清冷和通透,“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不过,你要记住,祸从口出!下一次我绝不轻饶!”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威吓,让张爽等人都神情一凛,哪里还敢有什么下次! “谢谢你。”张爽看向宋兴荣,他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谢谁。 宋兴荣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这么一闹,过来嗨的客人们也全部灰溜溜的离开,屋子里只剩苏锦四人。 “小老板,你找我有事?”在苏锦来之前,她就提前告诉了他,所以他一直穿戴整齐等着她。 苏锦也没避人,直接说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家。” “什么?”发出疑问的不是李兴荣,而是正在收拾桌子的张爽,“你要搬家?” 李兴荣也是一愣,呆呆地看向苏锦。 “公司福利,离你大学也不远,放心。”苏锦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充当人肉背景板的蔡珅也坐了下来。 “哦…那我现在就收拾。”李兴荣没有理由拒绝。一是他很崇拜苏锦高超的计算机技术,二就是能节省一笔钱,可以购买更好的电脑硬件。他何乐而不为。 “不行!”张爽一下子就拦住他,脸上充满了焦急,“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支付不起房租!”这里一个月房租就四百,两个人摊还差不多,一个人绝对住不起,临时找室友哪里那么容易!人好还成,人不好,天天都是地狱! “这……”李兴荣也有些迟疑,虽然这个室友有时候挺能欺负他的,但人还不错。 苏锦眼底染上一层诡谲,“在我那边比较方便,我随时都有可能去。”言外之意,李兴荣可以更多时间的和她探讨有关计算机的事情。 李兴荣果然双眼都在泛光,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但一边是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室友,一边是高超的计算机技术,他真的不想轻易做出抉择。 张爽都快急疯了,情急之下,他脑袋一个灵光,脱口而出,“我也是学计算机的,我可不可以加入你的公司?” 他刚刚听李兴荣唤这个女生为小老板,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就斗胆这么说了! 苏锦没有急着回答,首先是上下打量了张爽两圈,“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什么特长,你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我…我…”张爽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特长。虽然都是学计算机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专业课水平应付考试都需要李兴荣的帮助,根本就拿不出手。其他的他也没什么闪光点。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蔡珅说话了,“我看你朋友挺多的,人际交往方面你跟在行?” “呃…也说不上好,都是一块玩的朋友。”到了紧要关头,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酒肉朋友而已。 苏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没关系,好好培养一下也能用。” “也能用?”原谅他想歪了,毕竟这话的确有歧义。 苏锦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寒光。 张爽马上闭上嘴,可不敢嘴贱。 “成吧,上岗培训十天,月末考核。不合格刷掉,合格了就一起搬走。”苏锦最后拍板,说罢,她指向蔡珅,“这是老A,公司的副总,就由他负责对你的培训。” “成!成!”张爽连连点头,有工作不要那是傻子! 苏锦侧头看向蔡珅,“那这些时日,你就先住在这里?” “无所谓,反正你报销。”他身上除了身份证和几百块钱,就被无分文了,穷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苏锦笑眯眯的拍拍蔡珅的肩膀,“好了,这小子交给你,李兴荣,进屋,我有话和你谈谈。” 苏锦和李兴荣进了房间,而大眼瞪小眼的张爽还有些愣。 他好像貌似忘记问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公司,公司地点在哪里了…… 最关键的是,那个叫老A的男人要不要那么可怕,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块该从哪里下口的肉一样啊啊啊! 苏锦和李兴荣面对面坐下,李兴荣有些忐忑。虽然苏锦比他年纪都小,但是在她身上,他总能感觉到很微妙的压迫感,被她盯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同时,他也惊讶,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计算机技术都比他高出那么一大截,还能弄出一个猎头公司。 “不用紧张。”苏锦无害一笑,但是她却没有这个笑容一样的无害,“李兴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创建一个网络帝国?你相不相信,在未来,整个世界都依托于网络?你敢不敢走这条剑走偏锋的路?” 两个不允许李兴荣反应的问题让他瞬间呼吸紧促,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苏锦淡笑着看着他,可他却在这双通透如明镜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隐藏的野心,这是一双不甘寂寞和平庸的眸子! 他听到胸膛里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 他甘于偏居一隅吗? 他不! 如果他安于现状,他就绝对不会研制出尼姆亚病毒!如果他甘于寂寞,他就根本不能在计算机上耗费人力物力!如果他甘于平庸,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把苏锦当成小老板。 所以,他的回答是,“我有兴趣、我有信心、我敢!”一句一顿,句句坚定不移,掷地有声! “这里面是我的构想,我们一起去完成它吧!”苏锦手指间多了一个U盘,郑重的交给李兴荣,这也代表着他们,即将步入网络大数据的辉煌舞台! 第36章 算计 离开李兴荣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蔡珅骑车送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的话,“苏锦,你真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吗?你的心机真的很可怕。” 他能说出这话,是因为从到李兴荣家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苏锦步步为营的算计和诱导。 吹着夜风的苏锦抬头望着月亮,如月一般明亮的眼睛,也如月一般的冰冷。 或者说,从她把自己的衣服送到李兴荣家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布局。 她虽然知道李兴荣的大致信息,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手调查。 从她追踪李兴荣的电脑ID开始,她就知道他的室友是张爽。 在同一个以太网局域下,排列出张爽计算机ID也并不难。张爽的计算机能力一点都不如李兴荣,所以,她很轻松的掌握了张爽的电脑,而对方一点发觉都没有。 从张爽的聊天记录里,她就分析出对方的社交能力不弱,但是却看不惯整天宅在家里的室友李兴荣,而他又是一个嘴贱的人。 经过把握,她觉得张爽这个人很适合成为她罗网的基层人员。深谙他性格的她,必须设网让张爽心甘情愿并主动的成为她的人。 她把自己穿过的职业女性服装和夜店服装在张爽在的情况下托人交给李兴荣,营造出一种李兴荣有一个他不知道‘女朋友’的假象。因为李兴荣绝对不会说她的事情,这点她也把握了李兴荣的心理。 张爽多次问李兴荣关于衣服的问题,李兴荣的避而不答会成为张爽嘴贱的谈资,在她有意的带动,也就是在张爽浏览网页的时候植入一些带有暗示性的广告下,张爽果然想歪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在张爽嘴贱的时候给予他痛击,令他害怕。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必须在大半夜冒险出来的原因——张爽在今天和狐朋狗友一起在房子里聚会。 知道他经济的软肋后,在此下手。 经过多方面的激化,张爽果然到了她想要的地步,开口主动要求进入公司。 把蔡珅留下来也经过了她的思量,一方面可以板正张爽,另一方面可以解决蔡珅的住处问题,一石双鸟。 “攻于心计为上策,老A,我不得不步步为营。因为我经不起背叛了……”苏锦半阖上眼眸,遮住眼底的脆弱和沉痛。她没有那么多的命用来挥霍,她的信任很脆弱,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其化为乌有。 而面对老A的极大信任,已经是她的极限。 蔡珅的感官很灵敏,虽然他知道苏锦在极力掩饰她的悲痛和心酸,可是放在他腰上的那双小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知为什么,他后悔说了刚刚的话。 苏锦的确工于心计,但是对他,她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欺瞒。以她的算计能力,把他算计进入恐怕也不难。可是她没有,可见她对他的独特对待。 无论苏锦到底是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那又与他何干?他注定要被她差遣三年的,这是他的承诺,也是她以生命为赌的约定。 苏锦调整好心情,此时也到了她家的院墙前。 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面容沉稳,根本看不见一点刚刚低落的情绪。 即使在月光下,她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的充满光亮,“放心吧,我这个人虽然能算计,但是我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最迟八月初,我一定能落实员工宿舍的事。” 她绝对不会食言而肥,这是她做人的底线。 蔡珅低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直道了一个‘好’字。 直到苏锦钻入狗洞,消失了身影后,他才转身,骑着自行车,在笼罩了一层银纱的小巷里,哼着歌,驶远了…… 初升太阳的光芒洒落在老宅里,精致而又古朴的庭院潺潺的流水流淌着。 华夏传统而考究的木门被一双素手推开,这才望见,那木门前站了两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他们一动不动,虔诚的垂下头,仿若没有生命的木偶。 见门被打开,他们更是不敢抬眼,生怕唐突了主人。 出来的人身着月白色民国丝绸暗纹长褂,梅花形状的盘扣从优雅的脖颈边缘一直隐到胸口边缘。长褂上是手工刺绣的腊梅,枝枝鲜活,含苞待放。 从这特殊的穿着打扮上,此人的风韵也可瞥得一二。 烟眉玉骨,冰肌雪肤,仿若世界上所有的纯净和无瑕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一个男人竟然出落成这般精致模样,竟让多少女人都自叹弗如。 温润的眸子盛着细碎的笑意,如腊梅一般红润的嘴唇是谦和的弧度,墨色的头发服帖柔顺。 他站在门口,会让人遗忘了时间和地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民国时期,望着一位书香门第的俊雅先生。 “二爷,家主有请。”那如同木桩子一样的黑衣男人终于开口,却是句句小心在意。 余烬的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的露水上,温润如玉的脸上却不见得有任何的在意。 “沉不住气了吗?”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温吞中带着一股子不容忽视的尊贵和温雅,“你们走吧,我不见她。” 那没有感情的二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家主说,您若是不去,恐怕连大宅您今天都出不去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在余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谈资而已,他单手一落,一把丝面梅花扇赫然出现在他手中,轻轻一抖,带着暗香的扇子瞬间杀机毕露。 他还没动手,那二人就已经浑身出了冷汗。 “她当真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余烬唇角的温润渐渐消融。 那二人还未等回答,寂静的庭院里就多了两声枪响。 余烬摊开折扇,面不改色的挡住喷溅而来的血液。带着人体温度的血液从扇面滑落,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收起折扇,看向来人。 此人大抵四十多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脸阴鸷的原因,看起来竟显得无比苍老,虽衣着华贵,但浑身都带着血腥的味道,她的手中还握着微烫的手枪。 “二弟还真是好大的架子!非要我这个当姐姐的,亲自来见。”女人昂起头,威严的脸上暗含薄怒。 原来这二人是姐弟,可是在面相上,余烬的皮相绝对不超过三十,这就是颜值的差距。 “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余烬却一点不把这个家主放在眼里,不慌不忙的从那二人的尸体上跨过去,那洁净的长褂依旧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他刚刚坐到石桌前,他的身后就多了几个黑色的倩影,动作利落的把那尸体收拾干净,不留一点的痕迹。 如果苏锦在这里,她看到那些黑色的倩影后,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她们就是那夺了她母亲玉佩的人。 女人虽然震怒,但是对余烬还是颇有忌惮,跨步坐在余烬身前,“说!你为什么要大肆杀我的人?” “你不是也一样杀了我的人。”余烬抬起眼稍,可没有看她,而是落在庭院里的树上。 女人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他,却败下阵来,揉揉眉心,“算了,我就当你是心情不好,发泄一下。你最好不要给我添乱,这一大家子已经够我头疼。” 听着对方妥协的话语,余烬一点反应都没有。穿黑色劲装的女人沏好了茶,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放在余烬的手边。 这茶可是极好的,水是纯天然的露水,茶是特供茶,一年都产不了几斤的那种。 女人只看到一杯茶,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愤怒,可是没有发作,直接拂袖而去。 余烬垂眸喝了一口沁香的茶,温润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厉色,“闻筝,那边的活口全部死了吗?” 静默地立在他身旁的闻筝闻言利落的点头,“除了苏喜平,全部死亡。” “后面的事情你亲自去做吧,一定要处理的不留一点痕迹。”余烬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发白,说出的话同他谦和的面容一点都不相符,那冷酷和无情,比隆冬腊月还要寒冷! 京城的风起云涌还暂时波及不到偏远的江城。 苏锦现在还处于假期状态,却几乎天天忙的不可开交。 每天早晨同周恒习武,白天有闲暇时间就去周家学习暗器。有时还要留意猎头网站上有没有新的委托。幸好蔡珅是个省心的,不用她时常惦记。 省城那边的钱斌天天会给她来电话,做工作总结,领航物流虽然刚开张,但是因为宣传到位,一时间还真的接到了几个单子,可谓是稳步发展。 齐明辉也给她报了喜讯,他母亲的手术很成功,病情也稳定下来,主动要求可以开始工作。 苏锦也没矫情,直接把互联网公司的企划案给他发了过去。在她眼里,互联网这块真的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从搜索引擎到聊天工具,再到网上购物,零几年的华夏网络真的有太大的空缺。 根据她的推算,聊天工具这两年某ICQ团队已经在着手建设,在这个版块上貌似还有些版权争议。她不着急接触,最扼要的是搜索引擎。 第37章 善意的谎言 所以,苏锦把企划案第一个项目就设定为搜索引擎项目。 搜索引擎可不是一个小项目。她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组建一支专业的团队,所以她现在一直在同李兴荣试着创建一个基本模型,而后在一一完善。 齐明辉很显然被苏锦的企划案打动了,迅速加入到了苏锦的团队里,大多时间都在和李兴荣一起探讨并创建搜索引擎的雏形。 在雏形这方面,苏锦可谓是贡献了太多的干货。 十年后的搜索引擎已经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苏锦可以把大致的骨架创建出来,余下的李兴荣和齐明辉二人完善就可以。 这也就是苏锦为什么有信心用三个人的团队去创建搜索引擎的原因, 最难的部分她都已经克服掉,其余的就是纯代码构成,除了冗杂就没有一点的难度。 一切都在苏锦的掌控之中,包括蔡珅手头训练的张爽。 对于情报组织,苏锦有自己独到的经营模式,也可以说这种模式参照了传’销组织的方式。 情报最大的特点就是杂而广。 在这条链条上,苏锦是最顶端的一环,蔡珅次之。训练出来的张爽可以拥有他的下线,而他的下线又可以拓展更多的下线,就这样无限的分下去,情报网的触角就可以无孔不入。 当然,这种模式是有弊端的。比如她前世死亡,整个情报组织的顶端一环就会彻底崩塌,从而导致所有的联系方式崩坏,罗网就散了。 因为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组织到底有多少暗线。 情报组织的互相都不知道身份,有可能两个同是罗网的人还在互相打探情报,这就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情报组织的安全性。 关于人员问题,一种就是像张爽那样后期引导,另一种就是前期培养,也就是俗称的‘间谍’或‘卧底’。 现在苏锦是没时间亲自寻找可以栽培的人员,就暂且让蔡珅训练一个张爽,能掌握江城基本情况就可以。 她卡里还有些闲钱,也如约解决了员工的住宿问题,也为自己在市一中附近找了房子,等开学就搬进去。 日子过的很紧凑,转眼间八月的日历就要翻完,苏锦前世人生最大的转折点也即将到来。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沈玉梅一边唠叨着,一边给苏锦收拾书包。 起初她是打算让苏锦住校的,可苏锦说孙倩那小丫头也在一中,她们二人要在校外租房子住,孙倩家那边已经安排好。 为了让她放心,前几天她也去看房子了。就在学校对面,小区的安全性也不错,精装修的屋子宽敞明亮,的确不错。最关键的是房租并不贵,一个月一人才一百块钱,押一付三,索性她就应了下来。 毕竟给孩子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是每个母亲都期望的。 “小锦呐,你都上高中了,我寻思要不然给你买个手机用吧?你在外住宿,妈也能放心。”家里虽然过的拮据,但是咬咬牙,给孩子买个手机用,也不成问题。 说到手机的事,苏锦翻身从小床上坐起来,有些羞愧地吐了吐舌头,“妈,关于手机这事吧,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手机,小心翼翼地说道,“前两天我去了二手市场,看这手机也便宜,就买了,还上了号码。真不贵,才三十块钱!” 对母亲说谎是不对滴,但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已经能赚钱了吧?善意的谎言…… 即使如此,沈玉梅面色一沉,严肃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妈说?你哪里来的钱?” 在这个一个月零花钱才不过几块钱的年代,三十块钱的确也不少。 “我平时攒的啦!妈你不是每年都给我压岁钱吗?我都没花。”苏锦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她母亲可不好糊弄啊! 沈玉梅面色稍霁,用手指点了点苏锦的鼻子,“就你有主意!把电话号给我!” “嘿嘿,我已经存我爸的手机里啦!您就不从操心了!”苏锦狡黠一笑。 看自己女儿这副小狐狸的模样,沈玉梅真是哭笑不得。 以前她愁,愁女儿整天太闷,阴沉沉的也不怎么开口说话。也不知她怎么就变了性格,现在让她愁,愁这个小机灵鬼她都拿捏不透了! “到学校跟新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上课认真听讲,不明白的就问老师,别嘴懒。”沈玉梅总是放心不下,都说高中学习很吃力,这基础太关键了。“明天早晨我和你爸送你去上学。” 闻言,苏锦刚刚还带笑意的脸瞬间平静,眼底深处带着淡淡的惊慌和害怕。 但抬起头时,她的脸色又变成了调皮,“哎呦!不用啦!我都多大了,不用送我上学。再说了,我爸明天早上不还得上班嘛!” “我让他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自己家姑娘上高中,请一次假也值当!”沈玉梅这口肯定是劝不动了。 苏锦万万没想到,这轨迹依旧按照前世的来。 前世因为她住校,父母送她上学也是为了送住宿用品。今生她在前几天已经带着沈玉梅把出租房的东西整理好了,她想父母也没有理由一起送她上学。 “好了,你也给我早点睡!明天早上妈给你包饺子。”说罢,沈玉梅就出了她的房间。 苏锦坐在床上心绪不宁,她脸色变了几变,拿起手机就给蔡珅去了电话。 明天,她必须做万全的准备。 一夜无话,九月一日的阳光洒满整个农家小院。 天不亮,沈玉梅就起早给苏锦特意包了饺子。 常言道:上车饺子,下车面。为的就是一个好兆头。 猪肉茴香馅的饺子香飘百里,把隔壁的苏喜兰直接引了过来。 “哎呦!这不年不节的,二嫂包的什么饺子啊?”人未到,声先到,苏喜兰就是一个大喇叭。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沈玉梅也没在意苏喜兰过来蹭吃蹭喝,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悦的笑意,“这不小锦今天上学么,我给她捏两个饺子。” “也是,小锦这个榆木疙瘩能考上市一中的确不容易,小锦,你可得好好学,怎么着都要对得起这顿饺子!”苏喜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本挺高兴的事,在她嘴里就难听了。 沈玉梅脸上的笑容的确清减了许多。 苏喜臣听了,呵斥道,“小兰,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姑娘怎么就榆木脑袋了?” “呦!二哥,怎么还生气了呢?你还不知道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 …… 兵荒马乱的吃了饺子,苏锦一家三口出了门。 刚出门,苏锦拍了一下脑袋,脸上多了几分懊恼,“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这茬!爸、妈,昨天学校给了通知,说今天要七点半到校,要分班!” “现在都快七点十分了!”沈玉梅面上也带了急躁,“开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给老师留下坏印象就不成了!” “打出租车吧!应该还赶趟!”苏喜臣沉稳的拿了主意,一家三口赶紧去大道上拦出租车。 这年头,对于他们普通家庭来说,坐出租车都属于奢侈消费。 前世他们也是坐出租车走的,因为前世带了很多住宿用的东西。 他们还真是幸运,巷子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刚要开走,苏喜臣马上拦了下来。 “去市一中。” 三口人坐定,苏锦却看似不经意的回头看看。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家巷子口一闪而过。 苏锦眼皮一跳,嘴唇紧抿。 果然,他们被盯上了! 前世的车祸果真不是意外! “好,您们坐稳了。”车上的司机戴着一顶压的很低的帽子,坐在后座的苏锦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苏锦意味深长的看向车子的后视镜,手心里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家这边道比较不好,都是七拐八拐的巷道,司机开车还算稳,速度也不慢。 沈玉梅的眼皮跳的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 “玉梅你怎么了?是不是晕车了?”苏喜臣第一时间发现了沈玉梅不太好的脸色,连忙问道。 “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些胸闷,也许是因为今天起的太早了吧!”沈玉梅摆摆手,可是脸色依旧令人有些担忧。 苏锦侧身打开车窗,给沈玉梅通风。 车子行驶着,在暗处,却有人一直在监视着这辆出租车。 在一颗大榕树上,闻筝几乎和树叶融为一体,她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传回来的报告,“…目标已经进入指定区域……”她手里拿着望远镜,注视着红色的出租车。 老城区最不便利的就是这些不规整的建筑,视线遮挡处太多,闻筝不得不派多人监视。 在她的视线里,出租车拐到了一个高巷子里,令她捕捉不到。 幸好,没过多久,出租车就从巷子里使出来,眼见得就要进入主干道的三岔路口。 闻筝嘴唇微动,视线没有半分情绪,“行动!”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车从三岔路一端横冲直撞而来,气势汹汹的直奔红色的出租车。 第38章 车毁人亡 此时正着早高峰,身为主要道的三岔路上都是车子,红色的出租车根本无处可躲,其他等红绿灯的车子都眼睁睁的看着这惊悚的一幕。 就在要相撞之时,从侧面的路口等红绿灯的车子冲突然杀出来一辆私家车,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出租车撞歪了,那黑车未能马上改变方向,竟擦着出租车撞到了电线杆上! 一瞬间车毁人亡! 所有人登时吓了一身冷汗! 太凶险了!怎么像拍电影似的? 出租车的门被打开,司机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撞的不成样子的黑车。 救了出租车的私家车没有停留,竟然倒车逆行的跑了!大家仔细看去,那私家车竟然也没有牌照! 现在隐秘处的闻筝看向出租车里面,一瞬间,她面露诧异。 只见那原本应该坐了一家三口的出租车上,竟然只有司机一人! 她马上拿出无线电装置,对着下达命令,“计划有变,出租车上目标消失,全力搜寻目标!” 说罢,她看了一眼黑车,又看了一眼私家车消失的方向,毫不犹豫地给她的主人去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主人,那人动手了……” 与此同时,被视作目标的苏锦一家三口,已经成功到了市一中,完全不知道那边的事情。 “一共八块钱。”司机朗声道。 谁知,苏喜臣却把脸一板,“小伙子,你可不地道!竟然给我们绕了路!从三岔口那边走才是正路!顶多也就六块钱!” 那司机闻言,尴尬了几许,“成吧,六块就六块!” 沈玉梅这才把钱递给了司机。 苏锦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关车门前,她和那戴帽子的司机不躲不避的对视一眼,那熟悉的放荡不羁眼神,不是蔡珅,还能是谁! 她面不改色的转身,对父母乖巧一笑,“爸,妈,那我就进去了?” “去吧去吧,别晚了!”沈玉梅虽然嘴上催促着,但是眼底还带着不舍,毕竟一周都要见不到女儿了。 苏锦点点头,转身没入了上学的大军中。 沈玉梅夫妇二人转身刚要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就走了过来,听口音还是外地人,“师傅,请问一下,护城河家属区怎么走?咳咳……”说着还咳嗽两声,应该是感冒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心眼好,一听是问路的,苏喜臣就连忙说道,“那可远了,得坐公交车!正好我们夫妻俩就去那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是过来投奔亲戚的,马虎的把电话号弄丢了,只能按地址找……” 苏喜臣父母带着青年越走越远…… “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刚刚三岔路发生车祸了!一辆黑车当时就车毁人亡!”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的!” “是嘛?你赶紧说说……” 听着身旁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站在一中的走廊里的苏锦依旧心绪未平。 她刚刚使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躲过了这一劫。 昨夜,她同蔡珅联系,就是为了这个计谋。 她让蔡珅事先找了一辆同样是红色的出租车停在高巷里,而后她故意说要迟到,让父母不得不坐上蔡珅扮作司机的出租车。 车子行驶到高巷,蔡珅并没有按照常理的像三岔路的方向走,反而是借口‘打不着火’而暂且停车。 这时,早已安排好的空出租车出动,驶向三岔口,也就是前世她父母出车祸的地方。 等了几分钟后,蔡珅‘检查’好车子后,他们才绕道离开。 整个计谋说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因为她算是找了一个‘替死鬼’。 虽然她让蔡珅找的司机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她依旧承认,她为了保住父母的命,她只能出此下策。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她前世几乎没有亲手杀人,但是因为她的情报死的人不在少数。 人不能做到完美的善,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恶。 她不冷血,但是她自私。 前世的种种,已经把她所有的无私奉献精神泯灭的一干二净。 苏锦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略微阖上眼睛。 一闭眼,就是前世父母出车祸的模样。 前世他们也是一家三口,父母为了保护她,用身体把她护在身下,所以那场车祸她父母双亡,而她只不过是轻伤。 她这辈子回来,就没打算做圣母! 她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用自己的羽翼护着她的亲人。 即使被人唾弃,即使被人辱骂,即使被世人所不容忍,背负骂名,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她的人生随便他人评说,这一世,她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要肆意狂妄,要为自己而活! 苏锦睁开眼睛,如镜子一般的眼睛闪过令人惊悚的幽暗。 这一下,却把站在她面前,正考虑要不要打招呼的宋祎吓了一跳。 苏锦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比他父亲发怒了还要可怕! “宋祎?”苏锦暗道自己大意,面前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宋祎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苏锦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脸苍白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肯定是他看错了! “你也被一中录取了?”也许是因为苏锦的眼神太过明亮和通透,宋祎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只能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苏锦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啊,要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是啊。”宋祎有些尴尬,他怎么在苏锦面前这么有失水准!“你被分到了哪班?”他连忙岔开话题。 “不知道,还没有找。”这届新生一共十个班,分班情况都在每个班级门上贴着,自己找名字就可以了。 “哦。”宋祎感觉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交情,“那我回班级了,再见。” 苏锦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就近找自己的名字。 前世她没来分班,自然一切都是未知数。 反正她来的也早,一个一个找也不着急。 她是从五班开始找的,学校分班前五个班是按照成绩排名分的,后五个则是打乱分的。毕竟也不能把成绩低的都放在一个班级里,那老师不得疯啊! 她的中考成绩破天荒的好,应该不会沦落到后面的班级。 她刚移步到四班,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小倩。”一接电话,苏锦的眉宇间就充满了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接了情人的电话呢! 电话那头的孙倩兴奋极了,几乎是半喊着说道,“你到学校了吗?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俩又在一个班!哈哈哈……小锦,高兴不?赶紧来学校啊!我可等着你呢!” 苏锦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也有些无奈这个疯丫头,“你还没告诉我咱俩在几班呐!” “一班!一班!你到哪了?我去接你?”孙倩那边也很吵,应该是在班级里。 苏锦低低一笑,伸脖子看了一看一班的位置,“不用接,我快到门口了。” 她话音刚落,她就在电话里听到孙倩跑起来的声音。 果然,没过两秒,她就在一班门口看到了这个疯狂挥手的傻丫头! 苏锦放下手机,也加快了步伐。 走到跟前,孙倩一把就扑到了苏锦的怀里,喜不自胜,“太有缘了!太有缘了!小锦!” 苏锦拍拍孙倩的后背。多亏了这是分班,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她们二人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她眼睛一扫门上的名单,看到自己名字的排名时,还颇有几分玩味,“倒数第一?这个位置好啊!” 孙倩抬起头也看过去,以为自己的好朋友心里不舒服,连忙安慰道,“咱们一班是点班,就算是最后一名,放在其他班级里也都是第一名!” “我知道的。”苏锦看着她,不禁莞尔。 她还不至于因为倒数第一而垂头丧气,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成绩这么剑走偏锋,刚刚挂住一班的边。 二人走进了班级,新书摞在讲台上,年轻的班主任正和冯书媚说话,二人谈笑风生,估计班长的职位又归属于她了。 班级里的确有不少熟人,比如宋祎,比如薛岭……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薛岭这种看起来叛逆的学生,竟然也进了一班,成绩比她还高。 原本和宋祎说话的薛岭感觉到了被人打量的目光,侧头看过去,就看到了苏锦。 “咦?她也进了一班?”薛岭眼睛颇有些阴翳,他可还记得他和苏锦还‘有仇’呢! 宋祎顺着薛岭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刚刚才见过面的苏锦,他也没想到他们又是一个班级的,“过去打个招呼吧,咱们以前都是一个班的。” 薛岭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抚了好兄弟的兴致。 余光瞄着宋祎的冯书媚也看到了令她介怀的苏锦,便马上对着班主任巧笑嫣兮道,“老师,同学们都来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发新书了?” 班主任很是喜欢这位落落大方,谈吐不俗的学生,当即就敲敲讲桌,让所有人都找座位坐下。令冯书媚找几个人发书。 冯书媚自然叫了宋祎和薛岭。原本要打的招呼,就这样被岔开了。 第39章 羡慕孙倩 发完书,班主任程娇就开始点名。 一个班级四十五人全员到齐。 开学第一天一上午都不可能消停,又是选班级委员,又是排座位。 可以说,和苏锦初中同班的几个人,除了苏锦竟然都选上了职位。 冯书媚当仁不让的成了班长。高中不时兴副班长,入学成绩为班级第一的宋祎成了学习委员兼团支书。薛岭人长得虽然叛逆了点,但是抵不住他坏坏的模样,春心萌动的女生选他做了不大不小的体育委员。最后是孙倩,这妮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人,选了个劳动委员。 班级是按照名次分的座位,倒数第一的苏锦毫无疑问的坐在了班级最后一座,也就是靠近饮水机、垃圾桶和后门的旮旯。 孙倩对此还挺愤愤不平的,毕竟自己好朋友的位置太不尽人意。 为了安抚这小丫头,苏锦只能打趣道,“我这可是风水宝地,渴了有水喝,上课偷吃东西有垃圾桶,下课还能第一时间从后门溜了!” 说的让孙倩哭笑不得,倒是心里的郁闷少了很多。 市一中是江城最好的高中之一,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单人单桌的形式。 那边程娇让大家互相熟悉,做自我介绍。远还没轮到苏锦,她也听着,眼睛落在新发的书上。 其实念高中她心里也没底,前世她没上高中,中考也是侥幸考的不错。 她很清楚自己的深浅,毕竟前世的十年她接触的也不是什么函数几何物理化学。她唯一能有优势的就是已经被她锻炼好的脑子,记东西不难。可是需要运算的东西,她还真得下点苦功夫。 快下课的时候,自我介绍终于到了苏锦这里。 苏锦站起身,口齿清晰,不慌不忙道,“我叫苏锦,初中是XX中学,没有什么特长。”说完,脸也不红不白,直接坐下来。 同学们颇有些惊讶苏锦的直白和简洁明了。进了点班的人,哪一个心中不是有些傲气的,自我介绍都恨不得把小时候玩泥巴说成喜爱泥塑,把自己的发光点都一一说出来。就算是没有,现场也会编两个。 可这个苏锦倒好,直言自己啥都不会。 他们再依稀看了看苏锦有些瘦弱的身躯,心里也多了几分了然。此人大抵应该是‘寒门之子’,除了学习其他的估计就不会才艺。 市一中虽然是公立学校,但是因为良好的教育水平,令许多高干家庭和富人都愿意把孩子送往这里。他们这些家庭的孩子起点本身就比普通家庭高,学习成绩好也是普遍现象。别看这一个小小的一班,估计大半个班级的人家里都是富裕的。 一下课,宋祎原本想过来同苏锦说两句话的,可是冯书媚主动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两三个班级干部,看样子是要互相认识一下,他又没能脱身。 不过,以他的角度,却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正在和孙倩交谈的苏锦。 不知怎的,他觉得苏锦这个人真的好奇怪,或者说是爱憎分明。 面对他们,苏锦总是不冷不热,面上是风轻云淡的疏离。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孙倩,她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意,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双眸里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宠溺。 和苏锦做朋友是幸福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羡慕孙倩,羡慕她能有一个人对她不设防的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祎的目光,苏锦蓦然的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可苏锦那镜子般的眼底早就只剩下了冷淡和生疏。 宋祎微微一怔,站在他对面的冯书媚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子,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锦,怎么了?”孙倩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苏锦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冷淡了几许。 苏锦眼底闪过几分戏谑,继而对孙倩摇摇头,“没事。中午咱俩把饭买回家,吃完了还能休息一会儿。” “好啊好啊!太没问题了!”孙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灵动的水眸里充满了兴奋。 这可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出去住,想想都觉得刺激。“小锦,我真服你的小脑袋瓜,当初我还以为你会住校。” 上个星期苏锦突然说她租了房,邀请她有时间可以一起住的时候,她还以为苏锦是在开玩笑。等她带她实地一看,她整颗心都活了! 软磨硬泡的求家里人同意她出来住。 她父母起初一点都不同意,不过后来妥协了,答应她一个星期可以住两晚! 二人说了没几句,上课铃响了,这一上午终于上了一堂正经的课。 一天紧张而有节奏的高中课程在下午五点半结束了,这开学第一天孙倩肯定是要回家的。 于是,苏锦和孙倩在校门口分了手,看着孙倩坐上私家车离开,苏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并带上了点点的阴沉和冰冷。 给了站在校门口围墙旁的戴口罩男人一个眼神,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苏锦的出租屋。 一进屋,似曾相识的口罩男就取下了口罩,那口罩下的脸正是蔡珅。 二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苏锦低声问道,“怎么样?” 蔡珅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可靠,但是他绝对表里不一,“我亲眼看着你父亲进了工厂,又把你母亲送回家。盯了一天,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苏锦狠狠地皱起眉头,没有事才更加令人不安。 她今生知道父母的车祸是有人算计的,那未知的势力怎么可能就此作罢?一般平寂下来都是在酝酿大招。 她转身从卧室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面容严肃的入侵本市的交通安全系统。 这个年代电子眼虽然不能说遍布每个街道,但是像三岔口这种主干道肯定有一个电子眼。 坐在一旁的蔡珅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苏锦的胆大妄为和高超的计算机能力,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入侵系统。 苏锦把早晨车祸的视频调出来,和蔡珅仔细看了两遍。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突然间,她按下了暂停键,鼠标落在离三岔口不远的一个大树前。 “嗯?这个黑影应该是一个女人。”蔡珅努力辨认着,毕竟像素太低。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体侧一凉。别过头去,只见他的上司苏锦满面冰寒,那双眸子仿若淬了火一样锐利。 苏锦如此这般,只因她认出这个模糊的黑影,竟和那些抢走她母亲玉佩的劲装女人几乎差不离! 对于仇人,她绝对不会认错! 可刹那间,她便稳住了情绪,平静地问道,“周边的调查如何?” “我让张爽去打听一下,倒是得到了些消息。上午那一带的确去了几个面生的,有男有女,可是在车祸发生后,那些面生的人就全部离开了。”蔡珅也不多问,毕竟苏锦想让他知道的,他不问,她也会说。 苏锦目光幽暗,“我怀疑这次车祸有两方人马。” “你是说,一个要害人,一个要救人?”蔡珅头脑也不简单,当即就明白了苏锦的意思。 苏锦对他猜测的不置可否,揉了揉眉心,她感觉事情像迷雾一样。 她母亲到底有什么身份?或者说她的身世上有什么牵扯。 她想过顺着豹哥那条线查下去,可是她失败了。豹哥的一切都被人全部抹去,手法极其干净,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敌人的身份未知,人数未知,是否会继续下手也是未知数。 这种无力感让她不舒服极了。 就在这时,她家的房门被敲响。 苏锦和蔡珅对视一眼,二人眉头都是狠狠一皱。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苏锦轻轻地走到门口,想要从门镜里看来人,却不想门镜被人遮住,只剩一片漆黑。 她马上给蔡珅打了一个手势,蔡珅心领神会靠在墙边,袖中多了一把弯刀,神色也格外的认真警惕。 “谁啊?”苏锦故意把声音放轻松,就像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女高中生一样。 只可惜,这声询问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应。 苏锦再次看向门镜。 这一回,门镜不再漆黑,可是门口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是不是有人走错了门?’蔡珅用眼神询问道。 苏锦也不确定,如今是多事之秋,她可不敢轻易的掉以轻心。 他们二人沉心静气的等了几许,未听再有敲门声,才准备坐回沙发。 可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苏锦家的门把手竟然自己在转动! 难道是贼?! 蔡珅和苏锦都是这样想。如果真是贼的话他们就不必紧张,蔡珅的功夫足以应对,可就怕…… 苏锦眸色一冷,和蔡珅二人却向窗户退去,做事必须要先把退路找好。来人如果是能打的过的,就打,打不过的他们二人就从窗户这里逃走。 刚走到窗户边,房门就被毫无保留的打开! 伴随着沉闷而具有节奏性的脚步声,苏锦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下一秒,她却瞳孔一缩,眼睛里充满了意外和惊讶,但更多的是警惕和审视。 第40章 我被他盯上了 她一点都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叔。 身着墨色夹克的谭斯年站在门口,整洁利落的短发令他看起来更加英俊潇洒,又因为他自带的成熟稳重的气场,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却很可靠的感觉。 在他的身后,存在感微弱的冷原垂着头,安静极了。 谭斯年古井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在苏锦和蔡珅二人之间扫了扫,面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带着些许的疏离,“不好意思,我想苏小姐不会轻易给我开门的。” “我说这位大叔,我与你并不熟悉,你为什么要私闯民宅?”苏锦抱起肩膀,明亮的双眸反射着光芒,也令谭斯年看不透她的眼底。 谭斯年兀自坐下,几乎是黄金比例的身材令他如同古希腊神话中的战神一般完美,“我是给你送好消息的。”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茶几上尚未关闭的电脑。 苏锦眸光一闪,向谭斯年走过去。 这时,蔡珅连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莽撞。 苏锦却摇摇头,她知道,这个神秘男人如果想要害他们,恐怕他们连逃都逃不掉。 但也不知为什么,她感觉他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和意图。 苏锦落落大方的坐到了谭斯年的对面,“什么消息?”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天那场车祸恐怕是对着你家人来的吧。”谭斯年很自信,也很笃定,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哦?什么车祸?”苏锦却避而不答,反问起来, 谭斯年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张静雅的小脸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神色间已经不逊于任何一个成年人。 “我只是想告知于你,那些外来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江城,你不用担心了。” 苏锦心里一惊,却是更加有些迷惘,摸不到敌人的心思。 下意识的,苏锦眉头狠狠地皱起。 看着苏锦皱眉的模样,谭斯年却突然地深处修长的手指,在他自己都意外的情况下抚平了苏锦的眉头。 这一幕不仅仅让当事人都怔住,就连蔡珅和冷原二人都非常错愕。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即使谭斯年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可是他面上依旧沉稳如斯,仿佛刚刚的举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一样。 苏锦被抚平的眉头因为他差点再次皱起,可是又怕这个大叔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便没有皱起。 仿佛心照不宣,二人都不打算提起刚刚的事情。 谭斯年开口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锦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问。 “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叔?我很老吗?”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自己今年二十七岁,虽然同朝气蓬勃的她差了十来岁,但也总不至于成了大叔吧? 苏锦没想到这个成熟的男人竟然问了一个问题,一时间她有些忍俊不禁。但她很聪明的没有笑出来。 的确,对方还不到让她叫叔的年龄。但是在十年后,并不是说人老才能称为大叔。有一种稳重成熟,能给人以安全感的男人,被广大少女称作‘大叔’,这个‘大叔’不是辈分的问题,而是一种欣赏和认同。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前世,肯定会让一堆‘大叔控’的人趋之若鹜,因为他就很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帅大叔’。 他们见得几次面中,这个男人也很有责任感和稳重的气息,或者说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吧。当然,无关信任。 “我见了你两面,你教导了我两回,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叫你大叔了。”苏锦如此回答道。她总不能给他普及未来的审美观吧! 谭斯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他抬起深邃的眼睛,似评估,似打量,“苏锦,我很期待你的成长,但是…” 苏锦面无表情,并不想接他的话。 “你现在太弱小,而且三观还未能健全,我想你需要有一个人正确的引导并教导你。”谭斯年说这话时非常严肃,却是没有夹杂任何对苏锦的轻视。 即使如此,苏锦依旧非常不悦。她内在已经二十六岁,三观早就稳定。只无奈于身体才十六岁,才会让对方感觉她需要有人指导。 她可以肯定,这个大叔肯定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才会说这番话。 不过,她绝对不会轻易妥协,“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本本分分的高中生,沐浴在社会主义的阳光下,准备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噗——”蔡珅看苏锦这副义正言辞睁眼说瞎话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笑喷了! 他这个小领导能不能别这么唬人?他都不信这鬼话! 谭斯年甚至都胸口一闷,苏锦真当他当好糊弄的人了? “你肯定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这句话他说的非常笃定,就像他很了解苏锦一样。 苏锦不置可否,面上的表情连他都琢磨不透。 城府很深…… 谭斯年脑袋里做出了判断,“我也不想同你辩驳什么,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不自量力。”这是他的爱才之心,在苏锦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做了这样的举动。 苏锦沉默不语,略微垂下眼睑,仿佛油盐不进的模样。 “话以至此,我想说的都已经表达清楚。”谭斯年站起身,挺拔的身子如同雄鹰一般耀眼,身上稳重和成熟的韵味比陈酿还要醇香,“你可以去夜色酒吧找我,我是谭斯年。” 谭斯年?姓谭…… 突然间,苏锦的瞳孔一缩。 不是她敏感,而是在前世,京城的谭家是她曾经关注的家族。因为谭家是京城四大家之一的军人世家,可以说拥有很大的军权,根系更是盘根错节。 这个谭斯年会不会是京城谭家的人?或者说是谭家的旁系? 如果他是谭家人,那他身上的贵气和坚毅就解释得通了。 谭斯年瞥见苏锦脸上一闪而过的猜疑,也不做任何解释,却长腿一迈,走至苏锦面前。 男人那种很强烈的压迫感突然把苏锦笼罩起来,竟苏锦下意识的后退半步,面上却装出不谙世事的‘好奇宝宝’的模样,“大叔还有事?” 谭斯年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小丫头伪装的面具,只不过是不想拆穿罢了,他伸出宽厚的手掌,那手掌上有明显的薄茧,“手机给我。” “什么?”苏锦一脸无辜,仿佛不明白谭斯年的意思。可是在那如同明镜一般的眼睛里,她闪过一抹幽暗。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他手掌中薄茧的分布一看就是长期握枪之人,除了枪支磨出来的薄茧,还有一点像是握冷兵器的茧子。由此可以判定,此人除了用枪,还擅长使用一种武器。 谭斯年也不在意她的装疯卖傻,竟直接从苏锦的裤兜里,淡定自若的掏出她的手机,按下自己的号码,待他手机振动后,才把苏锦的手机归还。 苏锦眼底蒙上一层薄怒,她最不喜的就是别人替她做主。 但是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有气也得忍着。 随即,她面上挂上一抹礼貌而又乖巧的笑容,“大叔,你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要做功课了。” 谭斯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吭声,直接带着冷原离开了苏锦的公寓。 门一关上,苏锦脸上所有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那张清秀蜡黄的小脸阴云密布,眼底充满了阴沉。 “他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蔡珅开口问道。 不是他愚钝,而是他真的搞不懂这个叫谭斯年的男人过来同苏锦说这似是而非的两句话有什么意思。 “我被他盯上了。”苏锦坐下来,颇有些烦躁的揉揉眉心。 说来还真是挺让她怨怼的,自重生以来,她两次‘显神通’的模样竟都被这谭斯年捕捉到了。第一次在酒吧里她的确没能按耐住心情,做了一下不符合她年龄的事情。第二次从火车上逃离也是无奈之举,她不想自己的小命再次丢掉。 她知道,这两次她所表现的特殊的确很令人在意,更何况是谭斯年这种摸不透的送。 蔡珅坐在苏锦沙发旁的扶手上,玩世不恭的眼珠子差点掉一地,“你说什么?你被这个老男人盯上了?不会吧,你俩……” “滚一边去!你想什么呢?!”苏锦脸上多了一抹薄怒,“他盯上我恐怕只有两点,一是看上了我的能力,想看看我成长到什么程度,为他所用。二是……”她顿了顿,眼底多了一抹忌惮和思考,“…他有可能是上面来的人,怕我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个人认为,后一种可能更为靠谱,毕竟‘谭’这个姓氏的确很让她在意。 在前世的情报中,她知道谭家长孙只有一人,那就是后来的京城军区的少校谭天祜。而其他旁支的人更是多之如牛毛,她也记不清。 情报这件事本来就见不得光,如果她真是被上面的人盯上了,恐怕真的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第41章 奶茶 蔡珅看到苏锦紧绷小脸沉思的模样,他的眼底也多了一抹思虑,他自然知道苏锦口中的‘上面’指的是什么。 在华夏,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同上面的人作对。 “不用担心,我们暂时还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苏锦开口道,“我们的能力有限,初期也比什么狗仔队和事务所好不上哪去,只不过需要钻空子罢了。” 蔡珅点点头,也明白苏锦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与此同时,为谭斯年开车的冷原也问出了蔡珅问苏锦的问题,“爷,您今天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他知道爷做事,他这个做属下的不应该揣测和询问。但他毕竟跟了谭斯年这么多年,他觉得爷这番举动非常反常。 谭斯年闻言,坐着笔直的身体稍微放松,沉稳的侧脸在一闪而过的路灯下格外的成熟,“从我见她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如今她竟然和京城的势力有牵扯,我自然需要留心。最关键的是,我不希望这个女孩长歪了。”这后一句才是重点。 说实话,一个苏锦的确不值得他亲自关注。但是他突然有一种想法,想要把苏锦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培养。 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而他在某种情况下,不得不舍弃一些。可是舍弃的东西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恐怕会成了祸端。 这个叫苏锦的女孩的确不是一个好拿捏的,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想要把她打磨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当然,如今这只不过是他一个未成形的想法,他还需要多加考量才行。 苏锦和蔡珅刚谈了一点正事,沈玉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虽然才是开学第一天,做母亲的也放心不下。 母女二人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回过头,蔡珅就满目流光地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戏谑,“在你两人面前,你可真是一个乖宝宝啊。” “老A,在我父母的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苏锦面无表情,身上却渗透出不悦甚至警告的气息。“你不用试探我对你的底线,因为对任何人来说,我父母都是不能触碰的逆鳞。” 她知道,蔡珅这人不是一个简单相信他人的人,这一个多月中他对她依旧有着些许试探。 这都是她可以容忍的。根据她多年和蔡珅的合作来说,他答应的事,肯定不会反悔。他对她的确很忠心,她也很信任他。 但唯独在父母这方面,蔡珅也不可以开玩笑。 见苏锦这般直白说出来,蔡珅心里多少有一抹心思被人拆穿的尴尬。毕竟二人年纪在那里,他都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太低了,总能被苏锦看穿。 随即,他无奈一笑。 正是因为苏锦这般厉害,他才会跟她做赌。 苏锦也没真恼蔡珅,见他又恢复成颓废的模样窝在沙发里,就没理他。回身把书包里的数学书拿出来,配合练习册,开始低头做题。 高一的数学还不算难,但十六岁外表下的苏锦内里是二十六岁的人,这种数学题她都十年没有触碰过,一入手,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一边看数学书,苏锦一边叹气哀嚎,搞得蔡珅不得不问她要干什么。 苏锦把数学书一推,一脸的‘生无可恋’,“这都是什么玩意?代数几何,饶了我吧!” 难得看永远都运筹帷幄的苏锦露出如此模样,蔡珅也起了几分兴致,走过去翻看了两眼,幸灾乐祸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华夏的高一课程和初三课程有接轨的地方,你不会放了两个月的假,光顾着盘算其他事情,把初中课程全忘了吧?” “要光是简单的忘了还好了呢!”苏锦无力吐槽,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回家把初三的课本都找出来,好好学习学习?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最后还得认命的低头钻研。 她很佩服那些学霸级别的穿越女和重生女。尼玛直接学习无压力啊!瞧瞧她,难道是智商的差距? 这么多年来,苏锦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不过,无论苏锦怎么抓心挠肝,她就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愣是把数学书的第一个单元研究个通透。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也接受过什么精英教育,除了掌握的未来十年的世界发展和一些小技能,她说白了也就是一普通的俗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比其他人更加刻苦。 聪明人成为人上人需要一百步,有钱人成为人上人需要一千步,而普通人成为人上人或许需要几千万步。她的起步低,道路长,就需要在其他人走路的时候,她跑起来。 蔡珅虽然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但是余光也看到了苏锦从烦躁到平心静气,最后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不得不感慨,有些人成功的确是有道理的。 这一宿苏锦没让蔡珅走,也没让他大咧咧的到孙倩房间里住,丝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套被子,让他睡在了沙发上。 这也就是苏锦晨练回来,看到某男人睡得一脸模糊的原因。 她抽动可嘴角,感觉蔡珅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要是孙倩回来了,不得吓蒙逼了? 苏锦虽然心里吐槽着,但看向蔡珅的眼神里充满了柔和与欣慰。 她早遇到了他十年,也让他少受了十年的苦。十年后的他太过让人心疼。 蔡珅依稀醒了,睡眼朦胧的他睁开眼睛,望见的就是苏锦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他当即就跳了起来,有些结巴和试探的说道,“小…小老板,你不会是…拿我当儿子看了吧?”真不是他误会啊,而是苏锦的眼神真的有种娘看儿子的诡谲。 苏锦翻了一个白眼,“滚一边去!我才多大,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赶紧去洗漱,然后滚回来吃早餐!” 蔡珅这才松了一口气,丝毫不避讳的穿着大裤衩,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苏锦没时间等这货,自己先解决早餐后,背起书包对蔡珅吩咐几句,便去上学了。 她到班级的时候,孙倩还没到,她从兜里掏出一杯酸奶,放在孙倩的桌子上。不经意间瞥见孙倩的书桌里竟然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蛋糕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当即她就明白,怕是哪个少男对这丫头春心萌动了。 哎呀,青春真好啊! 她摇摇头,笑了笑,转身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嘿,同学,能问你一个事吗?”突然,前桌的男生回过头,对她略微生疏的一笑。 苏锦点点头,这个男生貌似叫吴昊来着。 “你能把这个帮我递给你旁边的牛郡同学吗?”吴昊手里是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荷尔蒙啊荷尔蒙! 苏锦淡笑的点点头,把奶茶接过来,伸手碰了碰和她隔了一个过道的牛郡。 这个女生大个漂亮白,说话有些萌,正是时下少男们喜欢的类型。 她还比较健谈,昨天她还主动和苏锦打招呼来着。 “吴昊给你的。”苏锦把奶茶放在她桌子上,头向吴昊那边偏了偏。 牛郡一愣,顺着苏锦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吴昊有些僵直的背影,看起来是有些害羞。 “吴昊!” 吴昊没想到牛郡会叫他,连忙回头,还不敢看牛郡的眼睛,问了一句怎么了。 牛郡非常大方的对他一笑,“谢谢你的奶茶!”说着,还双手捧着,眨眨眼睛。 “你爱喝奶茶啊?看来我买的也没错。”这时,坐在牛郡前桌的王浩也把一杯同样的热奶茶放在她桌子上,那模样比害羞的吴昊倒是多了几分直爽。 牛郡‘啊’了一下,分出一只手摸了摸王浩的奶茶,“好热啊!我也要谢谢你哦!” “没事,正好我早晨路过奶茶店,天怪冷的,顺便给你买一杯,女孩子嘛。”王浩的回答更是中听一些。 牛郡看着面前的两杯奶茶,有些为难,对早已经回座位的苏锦道,“苏锦,我给你一杯吧,我自己也喝不完……”一边说着,还有些纠结的看着手里的两杯奶茶,仿佛是在考虑该把谁的奶茶给苏锦。 苏锦闻言却连连摆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早晨吃得很饱。”再看不出来,那苏锦就是真傻了! 这牛郡可不是真心想要分她一杯,而是在跟她炫耀。 班级里虽然单人单桌,但是过道的宽度不一样。靠墙的两排过道只能一人通过,靠窗的两排也是一样,只有正中央的过道很宽。 也就是说,虽然是单人单桌,但是两排之间同初中的同桌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锦所能接触的三个人,两个男生都对一个人有意思,这女生难免有些骄傲。她理解,但是请别把她拉进去,她真心不感兴趣。 果然,牛郡闻言点点头,把两杯奶茶都收了起来。 这时候,孙倩到班级了。不过这丫头是踩点进屋的,刚坐下喘两口气,就打了晨读的铃声。 孙倩拍拍胸脯,暗道好险,她差点迟到了。 她看到桌子上自己爱喝的酸奶,面上一喜,举着酸奶回头,对苏锦挤了挤眼睛,用唇语道了一声谢。 孙倩知道,只有自己的好姐妹才知道她的喜好。 第42章 拎不清 苏锦他们班的班主任程娇是英语老师,晨读自然读的是英语。 身为班长的冯书媚英语当然也是不错的,程娇让她来带所有人晨读。 朗朗的读书声从每个教室里传出来,在操场上交织成青春美好的音符。 楼下正在办入职手续的青年也满脸笑意,猜想自己出现在那丫头面前时,她会不会非常吃惊。 一下课,孙倩就小脸绯红的跑到苏锦座位前,而后悄声说道,“小锦,你看啊!”说着,就把小纸条递给苏锦。 苏锦了然,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无非是两句诗情画意的问候,不过没有署名。 “我家小倩有桃花啦?”她打趣道。不过见这妮子脸越来越红,也就没继续跟她开玩笑,“安啦,这不是没什么其他的吗。” 孙倩点点头,脸上的红热也下去了不少。她只不过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有人这么做。 “今晚回家住吗?”苏锦问道。 “当然要!”孙倩用力点点头,“我都和我妈说好了!” 苏锦笑笑,不过心里在想,蔡珅一定要把屋子收拾利索,要不然可就尴尬了! 这边苏锦正做她的好学生,另一边在火车站,蔡珅也接到了他要接的人。 “齐明辉?”蔡珅抬眸问道,那颇落魄和颓废的模样还让齐明辉有些微愣。 “啊!是是是!我就是齐明辉。你是苏总的人?”齐明辉搀扶着自己的老母亲,避免行人撞到她。 蔡珅点点头,却也知道齐明辉的老母亲身体不好,连忙跑到其另一边搀扶,“走吧。” 坐在出租车里,齐明辉有些手足无措,“不好意思,我母亲实在是离不开人,我只能……”他在电话里答应苏锦来江城,可是没说带着老母亲,不知道苏锦会不会不乐意。 听自己儿子这么一说,老母亲也连忙解释,虽然口齿不清,也尽力的说着,“都…都怪我,是我拖累了明辉,您千万不要生气啊!都是老婆子的错!”说着,那混浊的眼睛也流出泪水。 蔡珅平时虽然也挺冷血无情,但是面对这位被病魔折磨的十分瘦弱不堪的老母亲,也难得的安慰道,“伯母您别着急,我们苏总不会生气的。” 虽然这番话是安抚老母亲,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对齐明辉说,“齐先生,苏总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如果你直言说要带着老母亲,苏总也不会阻拦半声。但是你私下做这种决定,的确有些不对。这件事是小,但是习惯了,怕就会横生枝节。齐先生,你和苏总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些话他必须说透,如果齐明辉再拎不清,恐怕他就需要和苏锦谈谈这个问题了。 齐明辉面色一白,也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示自己会当面同苏锦道歉。 打车到了苏锦给他和李兴荣、张爽租的公寓楼下,蔡珅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把齐明辉二人带到他的房子里。 苏锦租了两个公寓,李兴荣和张爽一个房子,蔡珅自己一个房子。 蔡珅原打算只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出来一间房给齐明辉住就行了,没想到还多了一个人。 实在不行他今天再去上苏锦家挤一挤,她家那沙发还挺舒服。 “你今天就和伯母在这里先休息下吧,等苏总有时间了,她自会过来。李兴荣就住在我们隔壁,有事你找他也成。”蔡珅对待外人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三两句话交代清楚,就出了门。 齐明辉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有看事的能力。他知道蔡珅这人虽然冷淡,但人家二话不说的把自己住的地方给了他们,还对待自己的老母亲很妥帖,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两年间他感到的所有温暖,都来自于苏锦和她身边的人,这让他真的对苏锦死心塌地,打都打不走。 在学校的苏锦在别人眼中是木讷乏味的一个人,整天除了同孙倩说话的时候有些明媚,其他时间都低着头做题,仿佛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学霸。 其实苏锦也是无奈啊!她天天忙的头疼,在学校的时候还不认真学习,那她还真容易从点班出去。 她除了一些偏文科的东西不需要费力,其他偏理科的东西都需要一点一点捡回来,哪有那么多时间嬉皮笑脸。 一开始宋祎还打算着和苏锦说两句话,但现在看人家刻苦读书的模样,他绝对不会去打扰。 点班一天的课业十分繁重,铺天盖地的作业让苏锦在自习课上都没能写完,同孙倩回到她们公寓后,她还让其给她讲题。 让苏锦欣慰的是,蔡珅手脚非常利落,不愧曾经是做情报工作的人。公寓里所有关于蔡珅的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苏锦知道齐明辉来到了江城,但是今天她是不能去见他了,只能用短信约在改天。 至于‘无家可归’的蔡珅,苏锦大手一挥,让他直接去宾馆对付一宿。 苏锦闷头研究物理题的时候,孙倩坐在沙发上,一脸花痴的摆弄着手机。 突然,孙倩从沙发上跳起来,“小锦!你知道么,唐茗栎要拍电影啦!” 苏锦被怪叫的孙倩吓了一跳,忽而觉得她口中的名字有些耳熟。 恍惚间,她一个激灵。 唐茗栎! 在十年后那可是娱乐圈里天王级别的任务,那真是有口皆碑。他还是三栖明星,只要是他参演的剧本几乎没有不火的。 在前世这般大红大紫的人物,也有不少人窥覷,但都没能成功,可见其背景之深厚。 算一算时间线,唐茗栎才出道一年,已经红透了半边天,他的歌大街小巷都在放,人送外号‘行走的唱片机’。 “据说是一部青春偶像电影,茗栎还是男一号呐!”孙倩也是唐茗栎的迷妹,八卦消息一点都不放过。 苏锦停下笔,摸着下巴,努力回忆前世这个念头上映的电影。 在记忆中,今年的确有一部青春偶像电影上映,还创了票房记录,只可惜,前世她这个时候正悲痛欲绝。哪里有心思关注这些事。 想到这里,她却记起了把她带走的边缘组织。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都不可能以为江城这种小地方会藏着‘上面’的爪牙。 没错,她口中的边缘组织就是听命于上面,服务于上面。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有大部分的精力和财力培养临时线人。 现在想想,她心里对边缘组织的事情已经说不上是恨还是感激了。 当年,在她最悲痛的时候,被边缘组织带走算是进入了万丈深渊。可正因为被他们培养,她硬生生的把她内向沉郁的性格磨没了,还让她没有沦落街头。 今生她没有再遇见那些人,也不愿同那些人有接触。 做完了题,也已经晚上八点了。公寓里没有电视,孙倩和苏锦说了些体己的话,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孙倩是真的休息,而苏锦却打开电脑,神情专注而偏执的处理工作。 领航物流的八月份报表已经发过来,八月份的盈利没有那么可观,但也能在抛出水电、人工费用后给她盈利两千块。 这个程度她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毕竟现在网购还没开始实行,物流行业并没有处在黄金时代。 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把网络公司的搜索引擎弄好。 一个多月的构造,搜索引擎已经基本成形,她把齐明辉调过来也是因为她准备把搜索引擎推出去。 而且,现阶段她并不打算和一些现有的网络公司合作,依旧采用植入‘小广告’的方式,逐渐扩大搜索引擎的影响力。 电脑屏幕上的幽光打在苏锦的脸上,在炎热的夏日,初出茅庐的她正为她以后庞大的信息帝国所付出着。 此时,在京城的远郊高档住宅区,一身水蓝色白边双面丝绣提花民国锦褂的余烬坐在黄花梨木的雕花太师椅上,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正是那把折扇,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符合着台上唱戏的花旦。 那戏台建造的也考究,除了鎏金的雕花,就是纂刻的铭文,就连装饰用的丝绸都是手织的上品,更别说地上脚踩的金丝红地毯。 诺大个园子,就有余烬一人听戏,八仙桌上的茶也凉了。 风尘仆仆的闻筝候在门口,这出戏不完,她万不可进去打扰主子。 守门的两位劲装女人神情冷峻,尽职尽责。 余烬半合着眸子,温润的脸上是几分入迷的微笑,他伸出手,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却感觉那茶已经凉了。 他无奈一笑,唇角勾起一抹温吞,不急不躁的睁开那双谦逊的眸子,却是抬抬手,示意那戏台上的花旦可以下去了。 这花旦也是京城有名的角,被余烬打断了戏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对余烬礼了一下,退了下去。 “过来吧。”余烬坐直身体,那长褂上一点褶皱都不曾有。 得令的闻筝快步走过来,俯下身子,低声把事情叙述一遍,而后躬身退后一步。 整个动作都做的非常有礼,仿若经过多少次训练一样。 第43章 体育课的偶然 “果然如我所料。”余烬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透出一抹幽光。“她对我起了疑心。” 闻筝依旧不语,她时刻都牢记自己是下属,主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好。 “准备一下,我要离开京城。”余烬把折扇打开又合上,那谦和的笑容下竟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幽深。 如果问上学时候最喜欢什么课,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异口同声道,“体育课。” 苏锦所在的一班一周就两节体育课,而今天,他们终于要上开学以来第一堂体育课了。 因为没上过体育课,也没有体育课队形,大家都一小堆一小堆的聚集在一起,等待体育老师的到来。 身为体育委员的薛岭手里抱着篮球,那痞痞的模样不知道收获了多少少女的心。 别看才开学两三天,八卦党早就把高一的‘级花’和‘级草’选了出来,‘级花’自然落到了冯书媚身上,而‘极草’就有了分歧,一部分人支持痞气的薛岭,一部分支持阳光俊雅的宋祎,甚至在学校论坛里还搞了一个小投票。不过被学校‘和谐’了。 上课铃快响了,孙倩颇有些奇怪地说道,“旁边的不是二班的吗?他们难道也上体育课?不应该啊!” 苏锦侧过头去,的确看到了二班的人也散落在操场。 以市一中的规定,只有体育课才能在上课时间在操场上行动。而且,一个学年就一位体育老师,不可能出现撞课的可能。 班级里总有人好信,就问了二班的人,二班的人也一头雾水,因为他们也是临时通知出来上体育课的。 有意思了,两个班级一起上体育课,这不是闹呢么! “欸欸欸!你看那个是不是老师?脖子上挂着口哨的那个!” “不是吧!咱们老师看起来好年轻啊!” “不仅年轻,还帅!他的皮肤是不是传说中的小麦色?” 大家突然窃窃私语起来,话语间对那个‘疑似’体育老师的人很是赞赏。 孙倩也拉着兴趣缺缺的苏锦跑到前面看。苏锦意思意思的抬抬眼皮,可看清来人后,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那不苟言笑还冰山的小青年不是周恒那货,还能有谁! 他怎么摇身一变成体育老师了? 他这个闷葫芦当老师,真的难以想象啊! 周恒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苏锦,当他看到她眼底的惊愕时,他心里还有几分玩味。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没想到他成了她的老师了吧! 他这个老师工作其实就是为了苏锦而来的。他父亲知道苏锦来了市一中,怕她功夫落下,特意托人把他送过来当体育老师。 他父亲人脉还是有的,毕竟武馆有不少的门徒。 但不得不说,他父母对他这个小师妹真的很是看中,竟然直接让他过来,可见对其的重视。 身着运动装的周恒吹了一声口哨,绷紧了脸,喊道,“一班二班都集合!” 也许是这位体育老师年轻又帅气,大家都很听话的集合了,就听他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你们本学期的体育老师,周恒。” “老师好!”大家异口同声的问好,市一中的环境还是很尊师重教的。 周恒点点头,脸上依旧没有笑纹。大家都以为他是冷淡,其实苏锦知道,他就是感情迟钝又慢热。 “二班的同学,你们这堂课原本是政治课,你们政治老师临时有事,就和体育课窜了一节。”周恒把二班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正好,上课铃响了。 周恒看了一眼手表,道,“一班二班的所有人听口令,在两分钟内,以大小个的形式排成四列横队,男生在右边,女生在左边,开始!” 于是乎,一阵兵荒马乱,大家赶紧排队列。 哭笑不得的苏锦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这般慌乱了。这个年代入学还不讲究军训,市一中更是以学习为重。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站。 但毕竟一班二班都属于高材生,在各自的体育委员的指挥下,很快就排好了队列。 苏锦的身高不高也不矮,自觉站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却不想,一个身影突然对着她撞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苏锦直接被其扑倒在地! 瞬间,空气静止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被扑倒的苏锦入眼的就是一颗毛茸茸的头,自来卷的短发有些呆萌的感觉,对方身上还带着清新自然的柠檬薄荷味。 她眉宇间颇有些无奈,“你没受伤吧?” 伏在她身上的人马上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多么一张纯净单纯的面庞啊,嫩白的皮肤吹弹可破,精致的小嘴红彤彤,鼻峰坚挺,最震撼人心的就是那沁满了泪珠的双眸,不染纤尘,给人以灵魂的洗涤。 “对…对不起!”此人光芒的撑起身体,带着哭腔的声音雌雄莫辨。虽然一边抹着眼泪,也不忘伸手拉苏锦一把。 苏锦也没在意的借了对方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哦~”随即,大家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锦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不就是被一个小女生撞倒了么,有什么可起哄的! “对不起!”对方又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刚要说‘没关系’三个字,突然就哽咽在喉。 撞倒她的人竟然是一个男生!一个长的比女生还要纯净娇媚的男生! 虽然他身高只比她高半头,骨架瘦削,可是那脖颈间的确是长着喉结的! 她可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起哄了! 在这个纯情的年代,私下里有些小动作倒是没什么,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有什么亲密举动那绝对是爆点。 在大家不怀好意的笑声下,她对面的男生耳尖都羞红了,眼泪看起来有决堤的架势。 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爱哭?她都没怎么样! 苏锦拍拍身上的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直接塞进了那男生的手里,抛下一句“没关系”后,就直接回到了班级的队伍里,对所有的不怀好意都不甚在意。 莫安然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纸巾,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啜泣着走回队伍里。而后就听到旁边人嘲讽道,“爱哭鬼,你小子行啊,知道泡妞?要泡也要泡一个好看的啊!哈哈哈…” 莫安然愤愤的别过头,眼睛里泪花涌动。 刚才明明是他们故意推他的! 这帮坏人! 十六七岁年纪的男生大部分骨架都非常大,个头也窜的很高。可是他却偏偏一直都是这副瘦削的模样,唇红齿白,还爱哭鼻子。短短两天时间就受到了班级里同学的排斥。 男同学捉弄他,说他没有男子气概;女同学不理他,嫌弃他长的比她们还要精致。 总之,莫安然在这个班级里就是一个异类。 刚刚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周恒马上进入到了教学阶段。 一节课下来,大家更是对这位不善言辞的体育老师非常看好。 苏锦知道,周恒在武馆里也有训练师弟师妹的,普通的教学对他来说并不难。 下课铃打响,这意犹未尽的体育课结束了。 “小锦,好热啊!我想吃雪糕!”孙倩拉着苏锦,有说有笑的走了。 在她们二人背后,莫安然伸出一只手,刚想要叫住苏锦,谢谢她的纸巾。可因为他的怯懦,眼睁睁的看着苏锦走了。 莫安然垂下头,有些泄气。 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怎么了同学?你不舒服吗?”一片阴影盖住了炎热的太阳,略带冷淡的声音来自于周恒。 莫安然抬起头,那双清澈透明的水眸比蓝天还要纯净,“啊?周老师好。” 周恒看着莫安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被这双眼睛看着,都让他觉得心情舒畅,就像被净化和洗涤了一样。 他在心里暗自吐槽,如果这男生是个女生的话,恐怕会让这帮青春期的男生趋之若鹜。太纯净和乖巧了,更让人有保护的欲’望。 “周老师你知不知道被我冒犯的同学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谢谢她。”说来也不是别的,他就是感觉那个女生不一样。其他人见了他,眼睛里一般都是贪婪和嫉妒。可唯独这个女生,在刚开始的时候有过几分惊讶后,就完全很平淡。这种正常的对待让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有了朋友一样! 朋友…… 莫安然脑袋里闪过这个词后,心就像被熨烫了一样,舌尖都有些酥麻。 他也能拥有朋友吗? “她叫苏锦。”如果问其他人,周恒还真不知道名字,但苏锦他肯定是知道的。 “苏、锦。”莫安然很认真的读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抬起头,对周恒灿烂一笑,“谢谢周老师。” 莫安然都离开了,周恒还在晃神。 这个男生笑容的杀伤力太大了!刚刚那一笑真的比昙花开放还要美丽无瑕,仿佛是天使洒下的纯洁圣光,又仿若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周恒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被一个同性的笑容慑住思维。 第44章 合租吧 晚上放学,孙倩回家了,蔡珅那货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你那么闲?”苏锦把书包放下来,对窝在沙发上的蔡珅翻了个白眼。 蔡珅耸耸肩,“我可不闲,网站上有委托。” “哦?”苏锦眼底多了几分兴味,她知道一定是很麻烦的委托,要不然蔡珅自己的解决了。“什么委托?” 蔡珅指了指电脑,示意她自己看。 苏锦看了看电脑上的委托内容,顿时哑然失笑。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随即,她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手指飞快的在电脑上回道,“这件事我们需要面谈,约一下时间吧。” 对方明显也在线,回话的速度也不慢,“没问题,今晚八点,夜色酒吧,西北方的卡座,我的电话是138********。” “好。”苏锦按下回车,伸了个懒腰。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周恒。 她差点把他给忘了!她可得好好问问他,怎么突然成了老师。 差不多十分钟的功夫,周恒就到了她的公寓。 “进屋啊!傻愣着干什么?”苏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周恒过来坐。 周恒一瞬间的呆愣,只不过是没想到苏锦的公寓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一看就不像正经人的男人。 蔡珅是不知道周恒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他肯定马上呛回去:你才不是正经人!你全家都不是正经人! “老A,周恒。”能把互相介绍说的这般简洁明了的,也只有苏锦。 苏锦也没打算让他们两个来一个深刻友好的会谈,直接向周恒问道,“你怎么突然成我们体育老师了?” 周恒把他父亲的算计说了一遍,苏锦心里顿时一暖。她的师父和师娘真为她着想啊!直接把亲儿子扔给了她! “你现在住哪?”苏锦有些好奇。 周恒眼睛里颇有些幽怨,“家里呗,天天五点就往这里赶,还总是踩着点。” 苏锦摸摸鼻子,作为罪魁祸首的她还是沉默为好。 这时,低头玩手机的蔡珅插言,“那就直接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呗。” “我倒是想了,学校一个月那点工资,够我生活费就不错了,房租根本就付不起。”周恒吐槽。 突然,苏锦灵机一动,“对了!老A你不是也没地住了吗?要不你和周大哥合租?” “我是没意见。”蔡珅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天天忙的很,时间点也不是很准。 “那周大哥呢?”苏锦期待的看着周恒。 周恒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他和这个老A根本不认识,而且他看起来还不像好人。不过是苏锦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想了想,他也就点点头,“也行,合租压力不太大,平时省吃俭用点也差不多。” 周恒刚点头,蔡珅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周恒,“我把对面租下来了,大屋我住,小屋你住。” “行啊你,先斩后奏?”苏锦似笑非笑的看着蔡珅,没想到这厮已经做好了搬出来的准备,“你就不怕我把你撵回那边?” 蔡珅嘴角一抽,马上做出狗腿的模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再说了,住你对门也是为了保护你嘛!” “行了!别装了!”苏锦摆摆手,“我还能让你回去?明辉那边也需要单独的空间。” 周恒依旧是一脸懵逼,他俩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房子是有了,“房租多少钱?我给你。”他掏出钱包,准备把分摊的房租给蔡珅。 “不用给,她报销。”蔡珅恢复成他平时颓废的模样,指了指苏锦。 “哈?”周恒感觉他脑子有些不太好使。 苏锦点点头,这也是她打算内的,“你不是我的狐吗,住房属于员工福利,你就不用操心房屋的问题了。”见周恒要说什么,她马上堵住他话头,“你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咱俩可是师兄妹的关系。再说了,我只给你省了房屋,其他物品购置我就不管了。而且你还很有可能需要管这货的吃饭问题。” “你放心,我只吃素。”蔡珅抬抬眼皮,还特意叮嘱了一句。 周恒默默无语。 这画风貌似不对啊?说好的他是铁面无私大师兄,最后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的保姆了? 苏锦这个人脾气也倔,决定的事是不可能更改了。抬头看了看时间,她说道,“我去看看明辉,老A你帮着我大师兄把东西搬了。” “遵命,二师弟。”蔡珅嘴欠的回了一句。 苏锦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提了一袋水果,苏锦到了齐明辉这里。 齐明辉一见到她,顿时手足无措,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说他自作主张带了老母亲。 刚开始吧,苏锦的确很不悦齐明辉的隐瞒,但却也理解他的行为。而且蔡珅在接齐明辉的时候已经替她把黑脸唱完了,她也不用揪住不放。 于是,她温和一笑,“明辉,孝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怪你。”而后,她走到齐明辉老母亲身边,妥帖大方的说道,“伯母,没能及时过来看望您,真是抱歉。” 老母亲哪里敢接受苏锦的道歉!在她眼里,苏锦虽然年纪小的不像话,但却是在她危急时刻把钱借给了自己的儿子,这种恩情可是如同再造之恩! “苏总苏总,您这可是折煞了老婆子,如果没有您,我这条命都……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啊!”老母亲泪眼婆娑,双手颤抖。 对于老人,苏锦内心总有一些柔软,更何况对方已经说出这种话,“伯母,按岁数上,我都应该叫您一声奶奶。您再唤我苏总,岂不是更让我内心过意不去?您就唤我一声小锦吧!” 看着苏锦对自己老母亲如此照顾和尊重,齐明辉别过头,掩饰住湿润的眼底。 同老母亲聊了两句天,苏锦便和齐明辉去了客厅。 一到客厅,齐明辉当即膝盖一弯,竟对苏锦跪了下来! 苏锦叹了一口气,连忙伸出手去扶,“明辉,你这是干什么啊?” “苏总,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谢谢您!”齐明辉很是激动,用言语都难以表达他内心的感激和动容。 苏锦突然面上变得严肃起来,沉下一口气,竟直接把一个成年男人提起来,肃然的开口,“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绝对不应该跪我!明辉,你要记住,终有一天,会有人甘愿臣服在你的脚下!当初那些蔑视你,为难你的人,最终给你擦鞋都不配!收起你脸上的表情!” 齐明辉听着苏锦的话,心里阵阵燥热,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的汹涌,下意识的严肃起来。 “你是一个骄傲的人,也必须骄傲!”苏锦伸出手,把他的领子端正,“明辉,我要把搜索引擎的事全权交给你做,告诉我,你有信心吗?” “有!我有!”没有任何时候,能比他此时此刻的想要证明自己。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切的荣光还照耀着他! 他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要让眼前的人失望。 苏锦点点头,拍拍齐明辉的肩膀,“我看好你。” 齐明辉挺直腰杆,脸上再也没有了伴随他多年的愁苦和卑微。 “我现在审核一遍初代搜索引擎,如果没问题,明天你和李兴荣动手就可以投入市场测试,相关的手续也可以着手办了……” 给齐明辉和李兴荣开完会,苏锦便前往夜色酒吧。 当然,她不可能出面谈判,谈判的事情就交给蔡珅,她在旁边把握就行。 只不过她没想到,周恒也跟着蔡珅来了。 “他非要跟着,说酒吧人多眼杂,怕你出危险。”蔡珅如此说道。 苏锦也不能把人撵回去,也就随着他了。 “老A,你负责这次委托的谈判,价钱尽可能的往高了要,摸透对方委托要求和需要的人才。我会在旁边听着,有不对的地方我给你发短信。明白了么?”苏锦并不打算在委托方面前露面,正好周恒在,她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别看平时蔡珅吊儿郎当,但在正事上,他可一点都不马虎。 他点点头,先一步进去了。 “周大哥以前来过酒吧吗?”苏锦心情不错,打趣起了周恒。 周恒面上一窘,“当…当然来过。”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不拆穿他的谎言,拉着他的袖子便往里走。 她不知道,就当她到了酒吧门口时,谭斯年就知道了。 而此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的视线之中。 苏锦轻车熟路的带着周宁在吧台要了饮品,周宁看到她只点了一杯白开水的时候,满眼的惊讶。 “我还未成年。”当然,这只不过是借口,其实她是不喜欢喝所有的饮料和酒,只喜欢白开水。上次来是为了配合她的装扮,才要了一杯血腥玛丽。 周恒也被她忽悠住了,不再纠结她喝什么,反而纠结这里的饮品怎么那么贵…… 苏锦那双犀利的眼睛在西北方向一扫,就知道了蔡珅和对方的位置。拉着周恒,闲庭信步一般的坐到了他们背后的卡座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45章 斗殴(加更) 这个酒吧里不知道会不会有雇主的眼线,而苏锦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土包子,她当然不会全神贯注的听后方的交谈。 在前世的情报生涯中,她最熟练的就是一心二用的本事,在同周恒交谈的同时,也能留意后面的情况。 酒吧昏暗还比较嘈杂,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周恒和苏锦聊天非常自然。 周恒问了些苏锦功夫上的问题,苏锦回答的也没毛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令苏锦十分头疼的数理化上面。 “师兄啊,你上高中的时候理科成绩怎么样?” 周恒脸上却是多了一抹讪笑,“我学的文科,数学成绩几乎都不及格。” 闻言,苏锦的脸垮了。 她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理科学霸一样的人物,给她补补课呢! “我母亲问你她交给你的作业完成了没?”周恒很识相的转移了话题,毕竟苏锦身上的怨念太重。 其实周恒也不清楚他母亲给苏锦留了什么作业,毕竟在暗器上面,他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说道这个话题,苏锦眉头才展了展,“已经弄的差不多了,这个周六就能上交成果。” 她动手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师娘让她做一个简易的木制隼桙拼接的弩机,每个木料她都裁割完毕,就等精修后组装。 暗器这门艺术可不简单,那可是从古代的机关术演化而来。如今她只不过是初级阶段,所用的拼接和暗扣都极为简单。师娘曾给她演示过一个高级暗器,那其中的勾勾绕绕,万般变化,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最关键的是那暗器杀伤力极大,可是又极为精巧,木制结构还能轻而易举的通过安检。如果她拥有这样一件暗器,那在火车上,她甚至能以一当百,全身而退! 这就是暗器之学的实用所在! 这边和周恒看似认真的低头聊天,苏锦却也把后方的委托弄了个清楚。蔡珅的谈判能力她还是很满意的。 生意谈好,委托方先行离开,随后蔡珅也目不斜视的离开了酒吧,仿佛根本不知道苏锦就坐在他的前方一样。 当然,这也是苏锦想要的效果。如果对方有跟踪蔡珅的,他们相认会被发现,那隐藏身份的她就得不偿失了。 蔡珅离开大约十分钟后,苏锦杯中的白开水也喝掉了一半,准备和周恒拍屁股走人。 这时,意外突生,阻止了苏锦起身的动作。 在她所在的卡座正前方靠近舞池的方向,有人打起来了! 五光十色的灯光,夹杂着因为酒精而暴起的狂怒,双方人马直接拿啤酒瓶互相打。 一瞬间,整个酒吧都乱了,有些女人一看到血,立即尖叫起来,胆小的人慌乱的奔号。 当然,也有镇静的人,安稳地坐在卡座上,看着那边打成一团的混乱模样。 因为突然的斗殴,DJ马上关了劲爆的音乐和地颤。 也正因如此,苏锦听清了那打架中心的声音。 “艹你’妈!小爷从来没受过这种冤枉气!”穿着黑色机车夹克的少年满脸的不羁,因为愤怒那张俊脸在五颜六色的彩灯下显得十分阴鸷,虽然脸上却挂了彩,但依旧扯着身前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狠狠地揍。 在他旁边,还有好几个同他打扮差不多的机车青年发狠的同花衬衫一方斗殴。 很明显的能看出起冲突的就是机车青年和花衬衫混混两方。 花衬衫这边都是地痞无赖的打扮,不知道是因为打架累的,还是喝多了酒,各个都满脸通红,双目疯狂。 那打的最凶的是为首的花臂纹身光头大哥,满脸凶相,手里的啤酒瓶子被他打碎,用锋利的一端往人身上招呼。 “打死这帮小兔崽子!敢和我们马爷横!就是欠揍!”这叫嚣的声音苏锦无比的熟悉。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看过去,她果然看到了那个光会喊,却在外围畏畏缩缩的小叔苏喜平。 “我去!这酒吧果然乱啊!”周恒下意识的把苏锦护在身后,忽然间,他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小锦,你看那边那几个学生模样的,怎么那么像你们班级的同学?”毕竟他今天上了课,对学生还有些印象,只不过因为灯光昏暗,看不太清。 “不是像,就是他们。”苏锦脸上云淡风轻,那双明镜一般的眼睛早就看出了他们是谁。 那一脸不羁的机车夹克男不就是薛岭么!旁边那个打扮还算正常,打架一言不发的人是宋祎。站在外围强制镇定的女生中还有冯书媚。 也真是巧,两方人马,她都有认识人。 可是她才不会傻到上去掺和,就算她去,双方都不会领情。 “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敢在夜色打架。”苏锦旁边看好戏的人幸灾乐祸,也被她听了进去。 “就是,夜色酒吧可没那么简单,这可是年爷的地盘!” “哈哈…等着看好戏吧!” …… 年爷? 苏锦挑起眉头,该不会是谭斯年吧?夜色酒吧是谭斯年的产业? 她的疑问没有持续多久,酒吧的灯瞬间被点亮,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从门外走进来,直奔斗殴的中心,把人围了起来,却是没有动手,仿佛在等候谁的命令。 只见那站着两个黑衣大汉的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打头的人沉稳英俊,剪裁的恰到好处的西装整洁得体,他性感的嘴唇紧抿,黑色的瞳仁如深渊一般凛冽,带着不悦的气息。 明亮的皮鞋打在地上,却给人一种不敢与之对视的贵气,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举手投足,透着沉着和冷静,更是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就是谭斯年。 他的身后,是亦步亦趋的冷原。 “年爷!”黑衣大汉们齐声问好。 在众人各种各样崇敬和儒慕的注视下,谭斯年的视线落在那战圈的混乱上,他的声线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之感,却竟然不容忽视的违抗,“你们好大的胆子。” 就是这样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一些人不寒而栗。 那些人都是听过年爷威名的人,也见识过谭斯年的手段。 在整个江城,你可以招惹当官的,也不要去招惹年爷。前者或许会让你死,但后者会让你生不如死! 打架的也停下了手,都颇有些呆愣的看向谭斯年。 “哪踏马来的孙子,敢搅我马爷的局……”那马爷是打红了眼,抬头就骂,可当他看到谭斯年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什么愤怒,什么酒气,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满目惊恐,浑身哆嗦,竟‘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嘴唇颤抖着,“年…年爷!” “马爷?”谭斯年颇有些玩味的咀嚼着这个词。 “不敢不敢!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小马!年爷您大人有大量!我知错了!我道歉!”那马爷语无伦次,对谭斯年咣咣磕头,“你们他妈’的死了!赶紧跪下来给年爷磕头道歉!”他还不忘自己身后的马仔。 那群马仔也懵了,但老大的话不能不听,而且现在场面上一看就知道这个年爷不简单。 于是乎,一群花衬衫很搞笑的跪在谭斯年面前,咣咣磕头。 整个酒吧都安静了,有的只是磕头的声音。 不知情的人咽了咽口水,感觉眼前这一幕跟拍电影似的。 薛岭和宋祎等人也僵直了身体。宋祎和冯书媚是在想对策,而薛岭是对这个年爷十分崇拜,眼前的情景特别像他在电影‘古惑仔’上才能看到的景象。 谭斯年对‘集体磕头’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而是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扫远,准确地落在了安然自若坐在卡坐上喝白开水的苏锦身上。 苏锦也对上了他的视线,却装作很乖巧的模样对他一笑。 这一瞬间的对视,除了谭斯年和苏锦,没有一人能捕捉到。 谭斯年自然知道苏锦这是在伪装,他也不在意,他只不过是很好奇苏锦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当然,他知道她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视线收回来,落在磕头的那些人身上,那姓马的老大已经磕的头破血流,看起来很是吓人。 “在爷的地盘,就要行爷的规矩。夜色酒吧不允许打架斗殴,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谭斯年唇角一直是寡淡的弧度,似笑又不是笑,似怒又不是怒。 “对不起,年爷!”这时,宋祎站出来,郑重其事的对谭斯年致歉,“但事出有因,他们对我们这边的女生意图不轨,所以我们……” “爷不听解释。”谭斯年抬起头,自称的爷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他仿佛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爷。 宋祎脸色一沉,这钉子碰的他心里不舒坦,,但他很理智,眼前的男人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谭斯年抬眸,一眼就能看穿宋祎的不服气,嘲讽道,“不要以为自己那点身份就贵不可言,今天这件事,谁都跑不了。” 苏锦看着谭斯年,眼底倒是多了一抹兴味。 没想到这看起来性格颇冷漠的大叔,竟然说话这般狂妄。但不得不说,还真有那个当爷的派头! 第四十六章 自愿(加更) 不过…… 苏锦无声一笑,他谭斯年再怎么是强硬的地头蛇,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把宋祎几人怎么样,毕竟他们身后可是江城的党政机关。 她眼底多了一抹算计,便垂下头,掏出手机,飞快的按着。 周恒一心只关注了眼前的事情,一点都没注意到苏锦的小动作。 谭斯年对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不屑一顾,他走至姓马的大哥前,声音低沉,“够了,不要污了爷的眼。” “年爷!年爷求您就放过我们吧!”大哥额头上一片青紫,甚至都已经撞出了血,从那肥头大耳的脸上滑下来。 谭斯年依旧不为所动,那幽深的眼睛就像隔了一层玻璃似的,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放过?那爷的规矩就这么破了?” “我们只不过是打了一架,您所有损失我们可以赔,年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身为市、高官的儿子,宋祎难免会有些看不惯像谭斯年这样的地头蛇。虽然大家是他们不对,但是那老大已经磕头道歉,他何必抓住不放! 听到这番话的苏锦险些笑出声来。这宋祎是不是喝大了?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身在高位的人物?竟反过来为敌人说话,还说的冠冕堂皇。 苏锦的手机在手指间飞快且利落的旋转着,她想,她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果然,闻言后的谭斯年唇角竟然多了一抹笑意,那笑却丝毫没让他摄人的气质减弱,反而让其身上不悦的气息更加浓厚。直面他的宋祎感受的最为直观。 他不怒不燥,反而多了几分优雅,整理了一下袖口,“我想,你怕是误会了一点,从头到尾爷都没有让他跪下来磕头,这都是他自愿的。”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马姓大哥连连点头,侧头看向宋祎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愤恨,“都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闹的!老子自愿给年爷磕头作揖,关你们屁事!” 一瞬间,宋祎感觉自己狼狈极了,里子面子都丢的干干净净,仿佛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任人嘲笑。 感觉到宋祎的情绪,冯书媚担忧地拉着他的衣角,想出声安慰,却又不敢。 “年轻人,多管闲事可没人会领情!”谭斯年的声音不带任何的嘲弄,更像是一种说教,却依旧让宋祎等人脸色很难看。 就在这时,冷原突然近身低声对谭斯年说了两句话。 一瞬间,谭斯年眸色就更加深邃和漆黑,竟落在了不远处正和周恒垂眸攀谈的苏锦身上。 其实,当他视线落在苏锦身上的时候,苏锦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但随即就恢复的非常正常,仿佛不知道他在看她一样。 谭斯年移开目光,也不看其他人,转身就离开。 而冷原则对那些黑衣大汉道,“把人都带走!” 黑衣大汉们跟提小鸡一样把所有涉及本次斗殴的人提起来,带走。 鬼使神差的,宋祎心烦意乱地回了一下头,却恍惚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怎么那么像苏锦和周老师? “看什么看!走!”推着他的大汉的声音如同一声闷雷,健壮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到了他也没确定是不是苏锦和周老师…… “各位顾客,这次小插曲打扰了大家的心情,年爷吩咐,今晚酒水全免,请大家尽兴!”冷原面无表情的说着,所有顾客欢呼起来,就真的只把刚刚的事情当作了插曲。 酒吧的工作人员非常迅速的收拾好,恢复灯光和音乐,一切又成了光怪陆离的放纵。 看着周围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苏锦不得不佩服谭斯年的经营手腕,能成为地头蛇也真是不简单。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周大哥,我们赶紧走吧,蔡珅怕是等着急了。” 周恒也不太喜欢酒吧的环境,起身就跟着苏锦走。 苏锦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在门口,她就被人拦了下来,此人就是冷原。 冷原木着一张脸道,“苏小姐,我们家爷有事同您谈。”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却是侧头对一脸紧张和警惕的周恒说道,“周大哥,你先回吧,不用担心我,没事。” “小锦……”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讲,他都不可能留下苏锦一个人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苏锦顿了顿,看向冷原,刚要开口,冷原冷冰冰的声音就从他口中吐出,“爷只留了您一个人。” “你去找那谁吧,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肯定会担心。”苏锦意有所指,并不想在冷原面前说出蔡珅的名字。 周恒紧抿住嘴唇,倒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知道苏锦这是让他找老A。老A或许有办法,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周恒应该再次庆幸蔡珅听不到他内心独白,要不然蔡珅早就揍他了! 见周恒听话的离开,苏锦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容不迫的跟着冷原上了三楼。 说来也真是巧到没边了,苏锦刚和冷原上了三楼的楼梯,宋祎等人就从二楼走出来。 宋祎一脸的阴沉,身边是他父亲的秘书。秘书正在和谭斯年寒暄,样子充满了敬畏。 抬头的功夫,他就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苏锦的背影,那瘦小的身体和熟悉的衣服,他可以肯定这背影的主人,就是苏锦! 而带着她的,正是这个年爷的手下。 宋祎刚想喊住苏锦,就见苏锦已经拐个弯,消失不见了。 他的眉头狠狠地皱起,一点也想不通苏锦怎么也在夜色酒吧里,还和酒吧的主人关系密切?刚刚的斗殴她看进去多少? 还有,经过他的回忆,他终于知道周老师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他不就是那个和苏锦一起吃饭的吗!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宋祎的脑子都乱成了浆糊,头疼的不得了。 “…年爷费心了,回去宋书记肯定会好好管教他们。”秘书一脸恭敬地对谭斯年说道。 市、高官秘书的恭敬,也没让谭斯年怎么摆架子,反而那张沉稳的脸一直都是云淡风轻,不是故意摆谱,也不是趾高气昂,就像对待普通人无异,“嗯,这种事情我不希望以后在夜色再次遇到。” “是,是,那年爷,孩子们我就先带走了,等有时间我再请您吃饭?”秘书还真不是客气,他也很想和这位江城的地头蛇搞好关系。 “不用了,我没时间。”谭斯年直接拒绝,“其他事情我会直接去找宋书记。” “好,那您请回吧。”秘书笑道。 谭斯年略微颔首,直接转身上了楼。 秘书回头面对宋祎等人的时候,脸马上沉了下来,“走吧,各位的家长都已经派车子来了。” 苏锦刚刚在三楼的会客室坐定,谭斯年就推门而入。 看着走进来的谭斯年,苏锦笑得一脸乖巧,比淑女还要淑女,“大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谭斯年幽然的眼神在苏锦那张看不出一起虚伪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苏锦倒了一杯茶。 闻着这茶的香气,苏锦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茶叶,这个大叔还真能享受。 她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可惜,她任何饮料都不喜欢,包括茶。 谭斯年捕捉到了苏锦眼底的冷淡,也没强求她非得喝下去,他只不过是待客之道罢了。 他坐在苏锦对面,挺直的腰背配合他今天穿的西装,竟把那健硕的腰型现实的恰到好处,具有爆发力的长腿自然的形成直角,西裤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裤脚正正好好的露出一点点黑色的袜子。 如果是单单的面对面,苏锦肯定毫无压力,可是谭斯年那双本身就具有压迫力和洞悉力的眼睛,毫不隐藏的审视着她,这让她精神有些绷紧。 当然,这种绷紧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外人眼里,她依旧是略微低着头,安静而又乖巧。 “是你通知的宋书记。”谭斯年一开口,就是平铺直叙,不带任何铺垫,也不含一丝询问,他浑厚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和自信。 苏锦低笑一声,果然,一切都逃不掉这位睿智的眼睛。 “没错,是我,”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也没有紧张和忐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目的是要我的一个人情,你在算计我。”谭斯年在面对苏锦的时候,完全把对方当成了成年人看待。 苏锦明镜一样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暗。 她对谭斯年口中的‘算计’二字避而不答,反而说道,“以大叔你的能力,恐怕早就知道他们都是江城上层社会的孩子,既然你有恃无恐,我给你加一把火,让你得到的更多,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很明白自己的斤两,以现在的情况,她斗不过谭斯年,也逃不过谭斯年的监视。与其交恶,莫不如与之为善。 她发短信给宋书记报信,就像是谭斯年说的那样,是为了要他一个人情。 宋书记人在高位,自己的儿子在酒吧斗殴,说出去他的政敌肯定会狠狠地为难他,搞不好会在他的政治生涯上弄上一道坎。 所以,这件事必须私了,还必须做的漂亮。 第47章 讨好我?(加更) 说白了,今天这件事,谭斯年不可能真的把宋祎等人怎么样,即使他手眼通天,但他现在至少还在江城混。 宋书记也不可能同这样一位强大的地头蛇撕破脸皮,在权衡之下,宋书记肯定会用一些恩情和好处收买谭斯年。 而谭斯年只要掌握好了这个度,他就能收获很大的利益。 也就是说,酒吧的事情在没扩大之前,宋书记肯定都会妥协,而谭斯年需要一个第三方把这件事透露给宋书记。 苏锦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用黑客手段查到了宋书记的私人手机号码,把情况发了过去。 只要在政敌把这件事发酵之前处理好,一切都不会严重。 而且,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些花衬衫们就是这次博弈的牺牲品,所有责任都他们承担了。 苏锦往深层次再一揣测,就差不多还原了一切真相。 在冷原对谭斯年耳语之时,就是宋书记的秘书带着几个便衣警察来到了酒吧门口。 带着宋书记意思的秘书做事滴水不漏,没有强硬的闯进去,反而很有礼貌的等候。 宋书记的意思很简单,今天这件事不许泄露,私下解决,他这边可以为谭斯年开一些不严重的方便之门。 但毕竟儿子被打,他心里也是有些火气的。可是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做事必须严谨。 虽然让花衬衫们顶了罪,但他也为他们在谭斯年这里求了情,让花衬衫们从局子里出来后,也能安心。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花衬衫们也乐意。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内中却蕴含了许多勾勾绕绕,这就是权术,也是博弈。 其实,整件事情最终的受益者,不是谭斯年,也不是宋书记,而是只发了一个短信的苏锦。 苏锦不知道,谭斯年睿智的眸底闪过了一抹欣赏。 眼前这个在他面前伪装的少女,却是一个足智多谋,胆量大的人。在弹指间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在意一个人是怎样的工于心计,只要不是歪门邪道,就足够了。 在这个世界上,强者必须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苏锦觉得谭斯年现在看她的目光有些……怎么来说呢,应该是诡异!对!就是诡异! 让她在芒刺在背的同时,还让她感受到了一丢丢的赞赏,虽然不明显。 谭斯年扬起唇角,声音里多了几分玩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讨好我?” “对啊,我就是在讨好你。”苏锦觉得这非常正常。她十年间磨练的就是心态好,自己技不如人,吃亏受累都是应该的。她虽然不知道谭斯年出于各种目的盯着她,但她也不能任人宰割。 华夏讲究的就是一关系,关系搞好了,她不就轻松了不少,整天耗费心力提防谭斯年,莫不如主动出击。 谭斯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茶。 她别看年纪小,但却活的通透。这种心态,怕有些人到死都不能参透。 “好了,你走吧。”谭斯年放下紫砂茶杯,声音云淡风轻。 在苏锦耳朵里那简直如同特、赦,天知道她在这个能洞悉一切的大叔面前,那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大叔再见。”这道别说的很淡定,可在谭斯年眼里,苏锦已经两脚生风,转眼就离开了会客室。 情不自禁的,谭斯年那张老成的脸上竟多了一抹轻快的笑意。 大叔…… 成吧,大叔就大叔,这个少女的确符合他的胃口,可以暂时着手教导。 此时已经同周恒、蔡珅汇合的苏锦如果知道她这次一个所谓的‘讨好’,就让谭斯年下定决心亲手教导她,她会不会肠子都会悔青了! 可惜,没有如果。 周恒见苏锦安然无恙,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身边的蔡珅却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对苏锦的安危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周恒知道,当他回家找到蔡珅的时候,蔡珅二话没说的就要来夜色,只不过刚出门,苏锦就回来了。 “周大哥,你休息吧,我找老A还有点事。”苏锦对周恒轻轻一笑,便带着蔡珅去了她的房子。 对此周恒也不在意,他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而他也没有必要非要知道。 苏锦家的沙发上,苏锦手里的马克杯里是热腾腾的白水。她轻松的窝在沙发里,神色轻松,略带一些慵懒,就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 面对这样的苏锦,蔡珅的心情也变得很好,“雇主想要找一个公司运营和精通计算机的人才,将联合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漏洞和经营不善的地方全部找出来。另外,雇主隐晦的表示,最好是能直接把现任的大股东搞掉。” “这委托的范畴,恐怕已经超脱了猎头的工作范围了吧?”苏锦挑起眉头,却也只不过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并没有表示不接受。 蔡珅那张看起来颓废的脸上闪过一道流光,“的确,雇主原本只是想要找狐对公司进行审核。可是经过我深刻发掘,我发现雇主对现任的公司大股东有强烈的恨意,就多问了一些,可以说,这件事很狗血。” “哦?”苏锦倒是多了几分兴味。在酒吧的时候她听了个大概齐,肯定没有蔡珅知道的详细。 蔡珅细细道来: 原来,雇主的父亲和现任公司大股东一起创立了联合网络公司。公司越做越大,股份问题就非常重要。雇主的父亲身为公司最大的投资人,占股百分之五十三,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三十,剩下的都是散股。 可是人心叵测,一种信任大股东的雇主父亲,惨遭大股东算计,锒铛入狱,手中的股份到了雇主手里,就只剩下了百分之二十。 大股东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绝对掌权者。 知晓真相的雇主即使要让公司倒闭,也不想让大股东笑到最后。 所以才有了这个委托。 “原本的报酬就是雇主手中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经过雇佣升级,如果我们能让那大股东身败名裂,并夺回股份,我们就可以获得公司经营权和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这可是一件非常适合我们的买卖!” 在生意上,苏锦对蔡珅没有一点隐瞒,所以蔡珅知道苏锦需要什么。 苏锦听罢后,沉吟片刻,“这个雇佣的确非常诱人,可是以雇主持股的数量看,他并没有能力安排一个可以接触公司核心的人上位。” 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谨慎,如果完成不了,她绝对不会接受雇佣。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雇主说,那家公司正好在招聘总经理,只要狐够优秀,对方绝对不会拒之门外。”蔡珅也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这些细节他自然也问清了。 苏锦垂下眸子,喝了一口热水,在蔡珅看不到的地方,眸色一阵晦暗,“那,这个雇佣我们就接了。明面上正常渠道的东西就让齐明辉完成,你我二人负责暗地里的东西。如何?” “我没问题。”蔡珅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苏锦抬起头,看向蔡珅时眸色非常平静,“那好,你这次依旧走外线,今晚你和齐明辉沟通一下。我把合同打出来。” 商议好后,蔡珅就离开了。 蔡珅离开后,苏锦就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那双明亮的眸子竟充满了锋利的光芒。 其实,在这个事件上,她比蔡珅知道的还要多。 这个联合网络公司,就是她前世做线人的第一个任务地点。 恐怕联合网络公司的领导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已经被有心人盯上,并准备设局了。 联合网络公司有问题,现任老板私下里和亲信准备开发一个像走’私平台一样的加密网页。她当初的任务就是打入开发团队,掌握开发进程等。 根据时间线,现在那个网页还在研究基本模型阶段,还未正式开始研发。 也可以说,她手中有能整垮公司的东西,可是威力太大,容易直接让其破产。 现在她正缺网络公司,就有送上门的,她才不会傻到直接把公司弄没。 具体计划,她还要好好盘算盘算…… 苏锦心思缜密,她要下一盘完美的棋,就难免多花了一些心思。 这直接导致周恒早上叫她晨练的时候,她才睡了一个小时。 所以,今天坐在课堂上的苏锦精神萎靡,眼睛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当然,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苏锦也没忘给孙倩带了一杯酸奶。 坐在座位上,她没精神头的把书包里的书往书桌里一放,忽然有些光滑的东西让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少。 她垂下头看去,那光滑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保温水杯。水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难道她也开桃花了? 苏锦很有调侃意味的想到。 她把纸条拿起来,马上是几行秀气的手写字,纸是柠檬色的,也带着柠檬和薄荷的香气: 苏锦同学,谢谢你的纸巾。昨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对不起!作为赔礼,请收下我的小心意好嘛?——莫安然 第48章 凑巧而已 莫安然? 苏锦结合纸条上的内容,脑海里就浮现出体育课上那个自来卷爱哭的‘小白兔’。 话说都已经是上高中的人了,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爱哭?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不看喉结,恐怕没人能把莫安然当成一个男生。毕竟人家比女生长的还要可爱和纯真。 苏锦把纸条随意的一扔,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醇香的牛奶味扑鼻而来。 虽然她不喜欢带味道的饮料,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牛奶味道真的是好极了,闻味道就知道不是奶粉冲出来的勾兑货。 看来这莫安然家里也是比较富裕的。当然,她下这个结论不仅仅是因为牛奶的纯度和性状,更是因为她手里这一看就是进口货的水杯。 在这个时代,普遍的水杯还都是玻璃或是搪瓷的。可她手里这个金属水杯,内胆都是铝合金,logo也是德语。 苏锦旁边的牛郡今天来的很早,虽然没看到莫安然过来放东西,但是却把苏锦拿东西的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其貌不扬的苏锦也有人追?还送了她那么好的保温杯? 牛郡看着眼前的一次性杯子的奶茶,心里充满了不舒服。 一直以来,她对她自己的相貌都非常的自信,在这个班级,她虽然比不上冯书媚,但却远远比得过旁边的苏锦。 她也非常享受男生的追捧,特别是以四个人小圈子里,两个男生都对她趋之若鹜,让苏锦低落如泥。 她就是看不惯没她好看的人,受到比她还好的追捧。 如果说一开始牛郡还对苏锦有些同情和炫耀的话,那现在她分明是有些敌对和嫉妒了。 还好,她现在拥有两个追求者,比那苏锦还多了一个! 不过,她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奶茶了。 牛郡眼珠子一转,马上做出了难受的表情,捂住肚子,楚楚可怜的趴在桌子上。 苏锦怎么能感受不到牛郡刚刚嫉妒和敌意的视线,牛郡现在这个状态,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她想知道牛郡想要耍什么花样。 于是,苏锦一脸关切的看向牛郡,“牛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牛郡虽然敌视苏锦,但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绝对不会现在就和苏锦翻脸,她咬了咬嘴唇,柔弱地说道,“没事,就是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就能好。” 苏锦点点头,颇有些木讷的收回视线,低头弄书了。 这时,王浩和吴昊二人一起走进了屋。 他们二人虽然是情敌关系,但由于是刚分班,互相都不太认识,二人又差不多是‘同桌’关系,也算是朋友。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牛郡情况貌似有些不对,就也顾不得其他,一起围了过去,满脸担忧和心疼。 “牛郡,你不舒服?”开口的是比较自信的王浩。 牛郡的小脸突然多了一抹绯红,嗔怪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半带羞臊道,“那个…我‘亲戚’来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喝点热水……” 她这话一说完,两个大男生耳根子也有些发热。 苏锦憋住笑,在这个纯情的年代,没想到牛郡这般…额…开放,没错可以用开放这个词形容。 虽然女生来月事很正常,也没什么丢脸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至少还没有哪个女生能对刚认识几天的男同学说自己来了月事。 这个牛郡同学,真的很厉害。 吴昊就是比较内向,家里条件不太好,听自己女神要喝热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拿矿泉水瓶接热水。 班级里的饮水机有热水的功能,但是塑料水瓶一接水就瘪了,不能用。 他突然灵机一动,忙对牛郡说道,“你等等,我去找杯子!”而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室。 而王浩想了想,算了一下裤兜里的钱,也对牛郡这样放下一句话,走了。 一直‘看戏’的苏锦把桌面整理好,也趴了下来。 当然,她可不是月事来了,也不是想要博得男生关注,她是真困啊! 虽然她年轻,但是熬夜也受不了,更何况晨练对体力消耗也不小。 大概过了五分钟,王浩回来了,他手里是一个崭新的保温水杯。 当然,这保温水杯是玻璃的,应该是楼下小卖部买的。 根据现在的物价,至少需要十来块钱。 要知道,十来块钱可是普通学生两到三天的饭费。 王浩很贴心的把新杯子刷干净,而后接了热水,“水还热,先用它暖暖肚子吧!”而后就递给了牛郡。 玻璃水杯的保温效果虽然不好,但也算是学生时代的奢侈品。 如果没有苏锦那个精致的保温杯,牛郡拿着玻璃水杯肯定都高兴坏了,可是珠玉在前,她怎么着都有些觉得没比过苏锦。 但毕竟是王浩眼睛也不眨的给她买了,她自然不会让对方觉得她不满意。 “谢谢你,王浩,你对我真好。”那暗送秋波的眸子,让王浩心中一荡。本来还觉得有些肉疼的他,瞬间觉得值了。 吴昊也回来了,只不过他手中的东西差点让牛郡黑了脸。 原来,吴昊手中拿了一个白色的老旧搪瓷杯,上面还画着俗不可耐的大花。 吴昊没有察觉到牛郡略微不满的情绪,也没有发现王浩眼底讥笑,把杯子放在牛郡的桌子上,“快趁热喝了吧。”说罢,就不自然的回到了座位,整个脖子都红了。 牛郡一看,原来那应该是个借来的搪瓷杯里是满满的红糖水。 顿时间,她心里有些感动。 没想到她装出来的借口,竟然让吴昊给她弄来了女生特殊时期喝的红糖水。 一时间,她觉得她还是比苏锦更胜一筹。毕竟有人肯给她花钱,有人肯为她花心思! 还在炫耀的牛郡不知道,背对着她的苏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对牛郡的羡慕,而是对吴昊的不值。 在她眼里,其实吴昊这个人比王浩还要好一些,相对于王浩想要征服牛郡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吴昊是真心喜欢牛郡。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杯子和水都是吴昊从食堂里借的。虽然食堂不远,但他们班级在五楼,这么短的时间里,吴昊肯定是各种紧追慢赶。 可惜,牛郡这样的女生,如果真做出选择的话,选择的绝对不是吴昊。 而未来的事情,也证明了苏锦一语成谶。 牛郡自我开心着,侧头就看到了苏锦也‘学她’一样的趴桌子。 当即她眼里就充满了嘲讽。 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也想学她得到男生的关注? 太搞笑了!这就叫做东施效颦!不自量力! 可下一秒,她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班级里又帅又是贵公子的宋祎向苏锦走了过来! “苏锦?你不舒服吗?”宋祎略带担忧和关怀的声音在苏锦头顶响起。 苏锦心里也有些惊讶,宋祎怎么过来了?他们两个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昨晚没睡好,你有事?”她坐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 一提到‘昨晚’二字,宋祎眸底就划过一抹恼怒和尴尬。 他昨天回家后,被父亲一顿批评。最令他觉得难堪的是,昨天的事情怕是被苏锦看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丢脸的事情觉得让苏锦看到,会让他觉得更加不舒服。 所以,他过来找苏锦,就是想知道昨晚的事情她看进去了多少,她和夜色酒吧的年爷又是什么关系。 宋祎稳了稳心态,情绪也平稳了许多,“昨天晚上我和薛子出去玩,好像看到你了。” 在他的注视下,苏锦那镜子一样明亮通透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好像是一点都不惊讶他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苏锦也真的是没有一点的惊讶, 她本来就没打算隐姓埋名,或者是掩盖自己去了夜色酒吧的事情,毕竟她做事,可都不是一时兴起。 “昨天是我给你父亲发的短信。”苏锦很大方的说了出来。这件事如果宋书记调查,也能查出来,毕竟发短信的手机号是她的。 而且,她要的就是让宋祎知道… 果然,宋祎十分惊愕,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变得十分有趣。 憋了半天,他才说道,“你原来一直都在啊!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手机号码?” 他不怪苏锦给他父亲发短信报信,反而很感谢她。 昨晚父亲对他的教导,也让他知道昨天的情况多么危险。这危险一是来自于父亲的政敌,二就是喜怒无常的年爷。 父亲告诉他,夜色酒吧的年爷轻易不要招惹,对方是一个心狠手辣,又有手腕的人。 在他的意识里,能让他父亲忌惮的人,恐怕真的不简单, 换句话说,苏锦也算是救了他和薛子。 苏锦点点头,“凑巧而已。” 这个答案是回给宋祎两个问题的。 翻译过来就是:她凑巧在夜色,也凑巧知道宋书记的电话。 宋祎没有得到他满意的答案,眉头下意识的拧起。 不过他也没有强求,而是认真地对苏锦道了谢,“昨天的事谢谢你。我看到你上了三楼,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宋祎以为谭斯年也知道了是苏锦通风报信,从而迁怒了苏锦。 第49章 少男心萌动(加更) 苏锦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被盘问了几句而已。” 看苏锦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宋祎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在他的脑补中,苏锦其实受了年爷很大的威胁,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忧,才故意做出这副没有关系的样子。 如此以来,他原本悸动的心,变得更加不安分。 “怎么?还有事吗?”苏锦抬起头,略微不解宋祎怎么还站在她面前。当她看到宋祎眼底深处少男心的萌动时,她忽然间警铃大作,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的确是有心让宋祎对她感觉到愧疚,可绝对不是这种发展不正常的感情。 她虽然做事爱算计,但绝对不会玩弄感情。 看来宋祎这条线,她不能触碰了。 “宋祎同学,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请不要站在这里好吗?会扰乱我的学习劲头。”这般疏离甚至是绝情的话从苏锦口中说出来,宋祎瞬间感觉到浑身血液都被冻僵了。更为脆弱的还是他刚刚骚动的心,上一秒还是阳光明媚,下一秒绝对成了酷暑严寒。 “哦……好…”宋祎对苏锦很是勉强的勾勒出一个笑脸,僵直着身体离开了。 苏锦垂眸,晶亮的眸子上蒙上一层朦胧。 她想要接触宋书记这个人,原本她的打算是从宋祎口中让宋书记知道她。从而达到她的目的。可是现在宋祎明显对她有些暧昧不清的情绪,她避而远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接触。 看来她必须另辟蹊径,她得好好想想,关于宋书记有什么切入点。 专心致志思考问题的苏锦不知道,她在牛郡眼里,完全是一个准备耍‘欲擒故纵’,却被宋祎直接嫌弃,从而‘心灰意冷’独自伤心的愚蠢女生。 “女生啊,还是知道自己斤两为好!”牛郡这句话是说给苏锦听的。 可惜在苏锦眼里,她还真不是什么需要她关注的人物,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直接将其屏蔽了。 苏锦这边在上课,蔡珅和齐明辉那边也开始了行动。 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齐明辉表情严肃,脸上带着上流社会精英分子的孤傲。 自从听了苏锦那席话后,齐明辉就找回了自己的自信和骄傲,比当年在外留学还要得体。又经过几年人生疾苦的磨练,他可以说是面对什么场面都无所畏惧。 进入联合网络公司,他直奔董事长办公司。 联合网络公司的董事长李松那双狡诈和探究的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好,我是来应聘公司总经理职位的,我叫齐明辉,这是我的简历。”齐明辉从容不迫的把简历放在李松的桌子上。 单凭一个气势,李松就有几分认可,当他看了简历后,那认可迅速变成了必须招徕。 翻开简历,那上面的介绍条条都亮瞎他的眼睛: 在M国耶鲁大学商务管理专业和网络技术专业获得双博士学位…… 曾获得M国大学生网络设计大赛俄亥俄州州冠军…… 曾担任劳莱丝网络公司运营部总监…… …… 这简直是亮瞎眼的简历,这样的人会来他们这个小公司应聘? 李松从刚开始的兴奋,到现在冷静下来,他甚至有些怀疑齐明辉是不是伪造了简历。 但,即使怀疑,他也不会直白的说出来,“齐先生,恕我直言,以你的条件,恐怕像京城和海市这样的大城市更加适合你,但是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应聘?” “因为母亲病重。百善孝为先,母亲在江城修养,我自然会跟着她。”齐明辉这句话说的是他内心的实在话,那李松也看不出什么漏洞。 其实,当他看到自己那个所谓的‘简历’的时候,也有些吃惊。倒不是说简历的全是假的,但也可以说是半真半假。 他的确是在耶鲁大学的两个专业修学位,不过因为提早离开的原因并没有能获得学位。那个获奖是真的,而在劳莱丝网络公司,他并不是什么总监,只不过是假期实习了三个月而已。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是实习,恐怕他也成了总监,到现在都能是经理级别的人物。 尽早他看到这份简历的时候,他心情颇为复杂。因为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没对苏锦说过,可是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他的老板真的非常不一般。 他知道,跟着苏锦这样神秘又强大的人很危险,但危险总是和机遇并存。最关键的是,他就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手下,任她差遣。 被她征服,初始于她的信任和恩情,牢固于她的人格魅力和那种金戈铁马的野心! 李松对齐明辉的话半信半疑。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经营网络公司非常吃力,眼看着公司正在走下坡路,他必须尽早找到一个合适的管理者。 如果不是因为要铤而走险,他绝对不会录用齐明辉。 现在,他不得不录用,毕竟时间不等人。 “好吧,试用期一个月,如果可以,你现在就可以入职。” 听到肯定的答复,齐明辉脸上也不会出现多大的欢喜,只不过脸上的肌肉柔和了一些。 对此,更让李松觉得齐明辉的履历有可能是真的,毕竟那身的精英气势,很难装出来。 第一步,潜入联合网络公司,成功。 零几年的海市已经初现大城市的繁荣和快节奏,层层错落的商业建筑此起彼伏。在马路上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来海市,有钱人首选的宾馆就是位于黄浦江畔的四星级酒店,锦绣大酒店。 锦绣大酒店价格高昂的顶层总统大套房里,一身蓝底白色腊梅花纹长褂的余烬正一脸温和的喝茶。 这个喜爱长褂的温柔男人似乎是格外喜欢腊梅,他衣服上的盘扣就是金丝线制成的梅花图样。手指间的茶杯上都提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腊梅。 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礼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对余烬行了一个古礼,并唤了一声,“二爷,您找我?” “过来了。”余烬抬起温润的眸子,对来人柔和一笑,并示意他坐下。 年轻男人略显拘谨,但却很得体的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并拢。 余烬也不急着谈正事,抬手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放在其身前的茶几上。 年轻男人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余烬柔和一笑,那笑容比那热茶还要令人心生温暖。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年轻男人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回到家里感觉怎么样?可还舒坦?”虽然是唠家常,从温润如玉的余烬口中说出来,竟有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年轻男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犀利,如同剑芒一般冰寒,“我回去,自然是有人看不惯的,但是,他们想要动我和母亲,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听说,我们家的家主,要和你们家联姻?”余烬并不在意年轻男人透露出来的锋芒,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年轻男人脸上瞬间就冷若冰霜,但并不是针对余烬的,“那个男人的意思,是想补偿我,让我和您家少主订婚。” 余烬点点头,“你是想反抗了?” “自然。我从回去开始,就没想要让他们好过!我更是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年轻男人眼里充满了仇恨的血光,让人不寒而栗。 余烬抬起温和的眸子,“你记得你欠我三个条件吗?” “自然记得!没有您当年的帮助,就没有现在的我!二爷,只要您要求的,我都会赴汤蹈火的完成。”年轻男人对余烬很是感激和尊重,他话语里没有半分作假。从他的穿着打扮上看,也应该是富家子弟,可在余烬面前,他所有的骄傲和财富,为了报答余烬他都可以舍弃。 余烬眉宇间一直都是淡淡的谦和,对这样诚恳的回应和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年轻男人明确感受到了那眸子中摄人的严肃,“我要求你做到以下两件事。第一件,去一个地方接近一个人……” …… 苏锦昏沉沉的用钥匙打开自己家房门,真是熬夜坑死人!她今天一整天都迷迷糊糊,该听的课都没听好。一想书包里的数理化练习册,她脑瓜子嗡嗡的! 孙倩今天因为家里有事,也没能回来住,她只能自己慢慢琢磨题了。 她打了一个呵欠,眼角多了一些湿润。 真是困呐,要不要先睡一觉…… 她慢吞吞的向沙发那边走,忽然间,她一个激灵。 那…那个坐在她沙发上的男人……竟然是谭斯年! 一看到谭斯年,苏锦所有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明亮的眼底带着警惕和提防,“大叔?你怎么在我家里?” 今天的谭斯年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 没想到穿正装那么严肃和冷漠的人,穿了运动装竟然多了几分儒雅和居家的平淡。更重要的是,看他的身板和肌肉,一看就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在苏锦眼里,谭斯年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 第50章 就请叔吃饭吧 “你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谭斯年一脸的自然和平和,仿佛这里反而是他家一样。 苏锦揉揉眉心,强制压住自己内心的不悦和火气,“你这样私闯民宅,也太过分了吧?”第一次她认了,可是TMD第二次就有病吧!没事进她家有意思? 谭斯年那双眼睛格外的敏锐,自然也发现了苏锦的怒意,他却对其扬唇一笑。 也就是这个笑容,彻底镇住了苏锦。 无他,这个笑容同以往谭斯年疏离和礼貌的笑容不一样,这个笑容很真实,带着几分长辈谦让晚辈的纵容。 当然,也是因为谭斯年的笑容的确有些杀伤力,毕竟人家相貌过人。 得,她斗不起还躲不起吗!他谭斯年愿意干啥就干啥,她就当房间里多了一个‘宠物’! 苏锦提着书包,真当谭斯年不存在一样,直接回屋,去书桌前做题。 她可没时间和谭斯年耗,今天她要早点睡。 被忽视的谭斯年竟没生气,脸上多了几分对苏锦识时务的赞许。 他过来其实也是为了更深刻的认识苏锦这个人,准备因材施教。 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人,能懂得暂避锋芒也是一种睿智。 唯独就是警惕性太差,那么长时间才发现他的存在。如果他是敌人,她恐怕早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谭斯年眉头一皱。身体上的能力需要从小练起,苏锦已经十六岁,在身手上提升的空间的确不大,这一点会成为她致命的缺点。 带着审视,谭斯年走到苏锦房间的门口,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以谭斯年的身手,苏锦的确没发现对方已经到了她身后。 此时的她正在数理化的海洋中欲哭无泪。 点班课程进度本来就快,她今天状态不佳,直接导致练习题有很多弄不明白的。 没人能给她讲题,她就只能自己翻书找公式。 简单的套用公式达不到学习的目的,她还进行了举一反三,对公式进行推导。 所以,在谭斯年的视线里,这个小丫头虽然眼底带了几分懊恼,但依旧能保持冷静,倔强和坚持的做题。 都说认真的人最好看,苏锦也不例外。 她的相貌可以说很平凡,但是她认真起来专注的眸子和不自觉紧抿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 或许是对能难得住苏锦的题很好奇,谭斯年走近了一步,略微俯下身子,看清了苏锦卡了半天的题。 ‘已知集合A={x|x^2-3x+2=0},C={x|x^2-x+2m=0},若A∩C=C,求m的取值范围。’ 谭斯年低笑一声,竟伸手夺过了苏锦的笔,在演草纸上一边写,一边说道,“x?-3x+2=0所以A={1,2}A∩C=C,则C是A子集,若C是空集则方程无解,判别式小于……” 苏锦刚要发作,就被谭斯年的解题思路所吸引,专心致志的看谭斯年讲解和演算,刚刚不理解的地方也一点点梳理清晰了。 或许是对学习的看重和痴迷,苏锦似乎是忘记了身边人的身份,认真且自然的向其请教问题。 从数学到物理,再到化学,不得不说谭斯年的知识面很广,思路清晰且通俗易懂。 从夕阳西下,到夜色朦胧,二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就像地上重叠的影子,渐渐拉近…… 满意的合上练习册,苏锦双眼里绽放出满足的精光,抬起头想要感谢谭斯年时,她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头。 她这才发现,在这长达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里,谭斯年一直都是站在她身侧,躬着身子,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很合适的安全距离。 “谢谢你给我讲题。”苏锦一直都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谢的人,这句谢她还是能很轻松说出口的。 谭斯年直起身体,垂眸看着她。 现在恬静真诚的她,是难得在他面前不伪装的她。 看了一眼窗外,他转身离开苏锦的房间。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苏锦如此想到,刚才还像一个平易近人的老师一样,转眼间就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听到客厅里那人理所当然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真的感谢叔,就请叔吃饭吧。” “噗——”苏锦如同遭雷劈了一样! 说好的冷漠高贵成熟的人设呢?为毛谭斯年今天的表现怎么就像一个普通大叔一样! 还自称叔!真是够了!你自称不是爷吗? 苏锦真是无力吐槽。 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就看到在她印象里一向冷傲矜持的谭斯年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仰着头,真的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苏锦觉得是不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谭斯年的形象实在是在她这里刷新了不少。 “我可没钱请你吃饭,我家里只有面条,你吃不吃?”请谭斯年吃饭,她一想都觉得头大。请他吃高档的,她荷包可不充裕。请他吃路边摊,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直接甩脸子走人,然后给她穿小鞋。所以,她就这么问一句,爱吃不吃! 闻言,谭斯年也没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允许的声音。 苏锦翻了一个白眼,那她就做面条,就当还他给她讲题的人情了! 她家公寓的确有一个小厨房,不过东西都不太全,就有一口锅,几只碗,简单的调料而已。 毕竟公寓里没有冰箱,食材不能长期放置。 苏锦动作熟练且麻利的烧了一锅开水,把挂面入锅,待面熟后,拿出两只大碗。碗底倒了一些酱油和盐巴,面盛出来后浇了两勺煮面的汤,撒上葱花沫。 两碗热腾腾的汤水面就完成了。 “吃吧。”苏锦把面放在茶几上,她家没有餐桌,也不需要餐桌。 谭斯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茶几上寡淡却很香的汤水面,侧过头,那苏锦手里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面。她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就像一只很容易就被满足的小猫咪一样。 他一言未发,也端起了碗,吃了起来。 这面的确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是无论从口味开始面条的劲道方面,都掌握的恰到好处,仿佛做了成千上万遍一样纯熟。 谭斯年不知道,汤水面苏锦前世吃了这面,真的可以说是做了千百遍,前世她是连续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话,但却没有尴尬的气氛,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 苏锦吃完了面,很满足的拍拍肚子,而后她看了看自己手腕,神色有些恨恨。 不行啊,太瘦了!跟麻杆一样! 以后可得均衡营养,合理膳食,把身体调整好。 “我吃好了。”谭斯年把碗筷放下,面碗干干净净。 苏锦‘哦’了一声,拿着二人的碗筷转身很自觉的刷碗去了。 待她回到客厅,那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苏锦怔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的走到门前,把房门反锁。 她不知道谭斯年在抽什么风,她也不关心他的到来还是离开,反正暂时谭斯年对她的生命构不成威胁。 她这人就是乐观,如果整天愁来愁去,她不得疯了! 现在,她手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关于联合网络公司的委托。 齐明辉刚刚入职,肯定无法深入到公司的核心。当然,对于他的能力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 唯一令她提防的,就是公司被边缘组织盯上的事情。 在她眼里,联合网络公司已经是她口边的肥肉,她不可能拱手送人。以她对边缘组织的了解,对方虽然开始盯梢,但是短时间内不会行动。 想到这里,苏锦脸上闪过一抹幽暗。 当年,她不是唯一一个组织的线人。在她之前,组织已经有人潜入。这个人也是她在当线人的两个月后才同她联系。 这颗钉子她现在不仅准备不动,反而要利用他迷惑边缘组织。 无论怎样的一场战争,情报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联合网络公司的负责人李松绝对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公司。 散发荧光的电脑屏幕上映出苏锦表情淡漠的脸,她的手指飞快,她的指令穿透层层的防火墙,把她需要的情报收集起来。 上位者,自当心狠手辣。 她苏锦,可没有表面上那般和善哦…… 一周的学习生活结束,苏锦迎来了周末。 她原打算直接回家的,可是恍然想到,她这两天必须抽出一天去师父家里报道。 如此以来,她只能对家里撒了个小谎,谎称自己学习跟不上,在同学家里补课,晚上回去。 沈玉梅虽然想念女儿,但是一听女儿是为了学习,当即就允许了。 母亲的干脆更让苏锦内心的愧疚感加深,她暗自发誓,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父母的时候,一定要给父母最优越的条件! 于是,周恒和苏锦二人去了武馆,蔡珅依旧忙着苏锦给他的任务。 周家武馆有两个年龄段的学生,十来岁的学生一般都是以后准备走武术这条路的人,一年四季都住在周家。同苏锦这般大的学生,都是把武术当成特长,是周六日上课。 第51章 活该你单身狗(加更) 而毕月曾经就是前一种学生,她算是同周恒青梅竹马,因为是在本市上大学,平时一有时间就回武馆。 从师父口中得知,她大师兄在市一中担任老师,一个星期只有周六日回来。带着一个星期未见的思念,毕月一大早就在武馆门前等候,那双水眸几乎要望穿秋水。 在巷口看到大师兄的身影后,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欢喜的跑过去,就当她要诉说自己的思念时,她就发现了很碍眼的苏锦。 从苏锦第一次来武馆的时候,她就很不喜欢她! 这个叫苏锦的女生竟然和大师兄关系那么好,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师父收她做了入室弟子。 要知道,入室弟子比他们这些门外弟子高了一个辈分,无论苏锦到武馆的时间前后和年龄大小,她都成了除大师兄以外所有人的师姐! 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毕月决定直接无视苏锦,反正她绝对不会叫自己的情敌和比自己小的女生‘师姐’。 周恒对毕月倒不是很热情,淡淡地点点头,“不长,一个星期而已,你有什么事吗?” 毕月的笑容一僵,“没事就不能找你嘛?师兄,你还说不长呢!我们师兄妹可从来没一个星期不见过!”这话她是说给苏锦听的。一是为了炫耀她和周恒亲密无间的关系是后来者无法超越的,二是直接示威,让其知难而退。 周恒一顿,怀疑的目光落在毕月身上,“嗯?去年你出去旅游,我们不就一个多月没见吗?你不记得了。” 这回,毕月整张脸被周恒撅的惨白一片,让苏锦看了都觉得心疼。 “你不舒服吗?”周恒再次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补了一刀,“不舒服就回家休息,我们练武之人切记不要逞强!师父的教诲你都忘在脑后了?” 这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毕月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可是,毕月并没有对周恒的不解风情发怒,反而记恨的瞪了一眼苏锦,转身跑开了。 躺枪的苏锦真是无奈极了!她很无辜好吧!从头到尾她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她怎么了?”周恒还一脸疑问地看向苏锦。 苏锦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了一句“活该你单身狗”后,便去了后院找师父。 站在原地的周恒一脸的苦大仇深。 啥?‘单身狗’是什么品种的狗?他怎么没听说过?这名字真怪啊…… 合着苏锦是对牛弹琴! 就让不知道后世流行词的周恒纠结去吧! …… 夕阳渐沉,苏锦托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等候已久的沈玉梅看到自己女儿,一脸的喜悦。虽然只有短短五天没见,但她这个做妈’的,心里可是想念的紧。 可是,她却看到了女儿眼底淡淡的疲惫,精神头也不是很足。 “小锦,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沈玉梅伸出手,连忙探了探苏锦脑门,见温度正常也没能放心。 到了自己母亲面前,苏锦就是那个柔弱的小女生。她撒娇似的扑进母亲的怀里,蹭了蹭,“妈我没生病,就是有点累,高中的课程比初中的难多了。” 她这话说的都不假,只不过实情得拆开看。 她累是因为在师父那里练了一天的功,为了锻炼腕力,她现在袖子底下的手腕都是红肿的。 沈玉梅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妈也没什么文化,要不妈搬过去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吧?” 孩子学习已经够累了,还要自己生活,她真的是不忍心。 苏锦连忙拒绝,“那倒不用,我就是刚上高中,有些不适应而已。再说现在还有同学给我补课,没什么大问题啦!” 看着女儿乖巧懂事的笑容,沈玉梅感觉自己很幸福,“好吧,不过有事情,你一定得和妈说。” 苏锦用力的点点头,挽着母亲的手臂进了屋。 那堂屋中王铁芳正对苏锦的父亲苏喜臣发威作福,嘴里说着难听的话语,嫌弃二儿子没出息。 一见到苏锦,那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小姑娘家家的,上什么学!不去趁早嫁人得了!早晚不是泼出去的水!” 本来苏锦真是不想搭理王铁芳的,可既然对方事先找茬,她可就不客气了! “欸?小叔呢?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冷凝下来,特别是王铁芳,那张老脸气的铁青。 她昨天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竟然蹲了监狱,还是因为聚众闹事。一宿间她就满嘴起泡,忧心不已。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没想到苏锦这么一提,她更加堵心了! 苏喜臣也知道弟弟的那点破事,不过没想到女儿不经意的提了出来,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半带尴尬道,“你小叔忙,行了,玉梅,咱们吃饭吧。” 苏锦知道自己恶心王铁芳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继续问下去,开开心心地去院子里洗手准备吃饭。 …… 安安分分上了半个月学的苏锦没想到,她在进校门口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仔细看去,原来是曾经有过接触的爱哭鬼莫安然。 大家虽然都穿着学校统一的蓝白校服,但眼前的莫安然却硬生生多了一抹超凡脱俗的纯净之气。 那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面皮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仿若山涧清泉一样清澈,眉若淡墨,鼻似青峰坚挺,最可人的是其红艳艳的小嘴,带着自然而水润的光泽。 “苏…苏同学,早上好。”莫安然精致的小脸上是一抹有些羞赫的微笑。 苏锦淡淡一笑,“早上好。” 自从莫安然给她送完谢礼后,就再也没跟她联系,她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他。 听到苏锦的回应,莫安然充满了喜悦,对苏锦毫无防备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随即,莫安然的笑容消失,反而变得小心翼翼,漂亮的眼睛微红,“苏同学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苏同学是不是一样不喜欢我?”说到最后,他眼泪都含在眼圈里。 把莫安然一连串情绪看在眼里的苏锦真的很无语。前世网路上总说女人的脸就像天气,说变就变。可是这男人的脸也没比天气强到哪里去。刚刚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有了雷阵雨。 “你别哭啊!让其他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苏锦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张纸巾,塞进莫安然手里,而后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保温杯实在太过贵重,你的谢意我收下了,但东西你还是收回去为好。”苏锦从书包里把保温杯拿出来,递给莫安然。 她不是一个贪小的人,这杯子里的牛奶她是喝了,但是杯子却不会受。这半个月太忙,杯子就放在她书包里,总是忘了还。 看着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来,莫安然又眼泪汪汪了,那金豆子从脸颊两边滑落下来,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苏同学果然不喜欢我…”他没有接,只拿着纸巾擦眼泪,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苏锦把额头上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真是造孽啊!她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个小祖宗! “不是,我只不过觉得礼物太过贵重。” 莫安然抽了两下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苏锦,“不贵啊!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可不可以…”那带着恳求的小声音,如果是其他人听了肯定会马上化成一汪春水。 绝世小受啊! 苏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眼底依旧是一番清明,没有被莫安然打动。 “莫安然……” 苏锦的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可怜兮兮的莫安然就一下子拉住她校服的衣角,开始撒娇道,“答应我吧!答应我嘛!苏同学……” 大兄弟!如果是一个小姑娘这般对她撒娇,她还有可能心软一软,可是你是一个男生啊喂! 毫不意外的,二人在校门口这般‘纠缠’被熟人看到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吃瓜群众的脑补都是最吓人的。 于是乎,关于苏锦和莫安然之间的事情出现了以下几个版本: 版本一:苏、莫一撞钟情,擦出爱情的火花! 版本二:莫被苏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所征服! 版本三:早恋小情侣,苏劈腿,莫苦苦劝其回头是岸! 版本N…… 不过现在的苏锦还不知道她要传绯闻了,她真是被磨的没了脾气,“好好好!我答应还不成吗?你撒手。” “真的嘛?”莫安然在苏锦再三肯定下像小媳妇一样不安的松开了手。“那你把你手机号给我呗?” 苏锦马上就要迟到了,连忙报出号码,也不管莫安然有没有记下来,转身就逃之夭夭。 终于,她踩点进了班级。 呼吸有些急促的回到座位上,苏锦看着手里没有送回去的保温杯有些头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也不是什么高冷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她正是那种需要人脉的人。 前世的她朋友遍地开花,当然也有点头之交和真心以待之人。 人际交往这种事,她看的开。 第五十二章 劫持 宋立国是江城市的市、高官,浓眉大眼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正气凛然。但实则他也是一位深谙为官之道的人,处理事情的老辣和圆滑让他把市委班子牢牢的抓在手中。 坐在市委一号车里,宋立国依旧不肯懈怠的处理公务,他要去江城的一个外区做调研。给他开车的司机已经跟在他身边五年了,开车技术很稳。 “宋书记,下了国道就要走土道了,您坐稳些。”司机非常本分的提前知会一声,让宋立国准备。 “好,我知道了。”宋立国的声音同他的长相一样严肃。 果然,一进入土道,车子就比较颠簸,让宋立国不得不提前把手头的文件收起来。 江城这个小城市依旧有着同大城市一样的贫富差距,除了市区有水泥路,大部分外区都只有土道,宋立国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小颠簸。 可是,他却发现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宋立国声音沉了沉,在没他示意的情况下,司机绝对不会停车。 司机回过头,眉宇间有些为难,“宋书记,前面的路被一棵树挡住了。” 宋立国向前望去,那大路中央横着一颗大树,正正好好的阻断了车子行进的路。 不知为什么,周遭的荒无人烟让宋立国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挪动。”司机知道领导的行程不能耽搁,他必须想办法把大树挪开。 “等一等!”宋立国下意识的阻止了司机。也许是感觉自己声音有些急促,他面色缓了缓,解释道,“我看那大树你我二人都未必能挪开,你还是给负责接待的同志打个电话吧。”这话说出来也是为了稳司机的心,他真的隐隐地感觉到现在的情况跟不对劲,那倒地的大树出现的太过巧合。 司机得令,掏出手里,刚要拨号。此时五六个像土匪一样的男人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每个人都一脸凶悍,手里拿着大铁棒,对着宋立国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宋立国暗道一句不好,当即让司机把车子的门锁上,赶快打电话报警! 可是太晚了,那些人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车前,没打开车门就二话不说的用铁棒砸车玻璃。 零几年的车玻璃可没有后世的那般扛砸,还没等一脸恐慌的司机把报警电话打出去,车玻璃就被完全砸坏,玻璃的随便刮得司机满脸是血。 那些人从车窗把车门的锁打开,彪悍的把司机和宋立国拉出来。 宋立国不愧是市、高官,面对如此变故也没有变了脸色,反而中气十足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犯法!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我希望你们改邪归……” 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带着官腔的劝说,一个闷棍下去,人就晕了。 此时在市一中的高一一班,苏锦正低头老老实实的做练习册上的习题。 自从那次谭斯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家里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倒不是想念他,而是想念他给她讲授的题。他讲题深入浅出,还能举一反三,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补课老师。 她还寻思着,如果以后谭斯年再出现,她就让他给她补课,反正不用白不用,还能转移对方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不过对方一直都没出现,她可惜的情绪中更多的是满意,毕竟对方是她都无法控制的变数。 这时,班级的门被人打开,班主任程娇面色不好的对任课老师低声说道,“刘老师,我找一个学生有点事。” 苏锦班的数学老师点点头,程娇便目露担忧的在班级里唤了一声,“宋祎你出来一下。” 一头雾水的宋祎有些迷茫的站起身,对数学老师略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大家都在猜测宋祎为什么被班主任叫走时,没有人看见坐在最后一桌的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配合她眼底的深邃,竟给人一种很阴暗和漠然的感觉。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她打开,只见上书:一切都在计划中——老A。 苏锦低笑一声,继续做她的好学生。 此时此刻,整个江城的市、委、班子和公安局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中。 原因无他,他们的市、高官在调研的途中失踪了,音讯全无,只找到了破烂不堪的市、委一号车。 市长犹为震怒,勒令公安局马上做出调查,找到宋书记的踪迹,安全将其解救出来。 身为宋立国的家人,其妻子赵淑萍和儿子宋祎二人满脸的担忧和恐惧。 宋祎怎么都没想到,班主任程娇叫他出来是因为他父亲失踪了。虽然他也一样的恐慌,可是看着怀里险些昏厥的母亲,他必须咬牙坚持,成为可以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大家都非常焦灼。 市长大发雷霆,指着公安局长大声问责,可是没有什么用处,各大路口的监视器里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去事发地点村落排查的警察回来了,可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消息。 到了傍晚,苏锦口中哼着小调,轻快的回到家中。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房间里有其他人的气息,向那沙发看去,果然某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正一脸平淡的坐在她家沙发上。 她是发现了,这人踩点功夫倒是不错,总是能赶上孙倩不回来住的时候过来,看来他的眼线也不少。 苏锦扫了他一眼,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好起他为什么有半个月没来骚扰她。 倒是谭斯年先开了口,“你心情很好?” 苏锦把书包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而后道,“还成吧。” 谭斯年那深邃却不冰冷的眼神在她素静的脸上停顿了几秒,也不揣测她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苏锦喝了一口水,抬起头的时候眉头下意识的轻皱一下。 女人对血腥味比较敏感,她在房间里闻到了极其寡淡的血腥味,虽然丝丝缕缕,但也被她精准的捕捉到。 她看向谭斯年,今天他穿了一件休闲的墨色的条纹翻领衬衫,下身是深蓝色休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成熟稳重,如同一位有修养的贵族精英。 房间里就他们二人,这血腥味怕就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 不过她绝对不会问什么。毕竟她和谭斯年还没那么熟,而谭斯年也没他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二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互相打量,不过气氛也不是很尴尬。 比以往少了很多疏离和淡漠的谭斯年眉目柔和,当然,也只能说是相对柔和,在他人眼里,他怕是依旧严肃冷傲的。 “几天不见,你倒是精神不少。” 这句话听在苏锦耳朵里,倒是受用不少。 她一直努力的调理和锻炼身体,肤色比以前亮了不少,身上也有些肉了,当然相貌依旧是那般平淡无奇。 “你知道吗,市、高官失踪了。”谭斯年却在苏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话锋一转,视线看似不经意,却准确地落在苏锦的脸上。 只见闻言的苏锦面露惊讶和怀疑,稍显红润的小嘴半张,“真的吗?你不是骗我吧!市、高官那么大的官怎么能失踪!” 即使见过各种巧言令色之人,谭斯年依旧无法判断苏锦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打太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回到江城,听闻这个消息后,他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苏锦狡诈如狐的算计和野心。 他知道苏锦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也是一个有些能耐的人,这件事如果真的和苏锦有关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苏锦的伪装太好了,好到能蒙骗他的眼睛。“你当真不知道?” 面对谭斯年又一句的试探,苏锦无奈的耸耸肩,“我怎么能知道!我家里也没电视。” “这件事并没有散播出去。”谭斯年低声解释一下,“现在整个江城的警力都已经出动寻找,劫持宋书记的人应该很有计谋,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听着内部消息,苏锦还颇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是劫持啊?” “如果对方想要图命,就肯定不会大费周章的把人藏起来。你倒是猜猜,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谭斯年起了几分考验苏锦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神和态度,就像面对自己倾心教导的徒弟一般。 可惜,苏锦根本就不接他茬,“我怎么知道?”她颇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谭斯年,“我又不是破案人员,也不是当事人,可没那个心思关注这些。我说大叔,你要是实在闲的蛋疼,就给我补补课。” “蛋疼?”谭斯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那张成熟俊朗的脸马上一沉,带着长辈教育的口气道,“一个小姑娘,嘴里不要说这些不雅的词语!”说着,还不客气的给了苏锦一个爆栗。 “……”谁来TMD给她解释一下这个画风是什么意思?色厉内荏的谭斯年难道真把他当成自己长辈了?这教育动作做的太溜,她真是一脸懵逼。 她觉得还是刚开始那个冷淡华贵的谭斯年比较正常…… 第五十三章 游走黑白之间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情,苏锦直接无视了谭斯年的说教,继而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一本正经道,“大叔,正好你来了,那就麻烦你给我讲题吧。” 谭斯年看着苏锦理所当然的样子,险些被她气笑了。“在你眼里我很闲,特意来给你当家教?” 苏锦瞬间变得笑眯眯的模样,也不强求,把练习册收好,“那成,慢走不送。”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可是谭斯年却在她眼底清楚地看到了无情和淡漠。 他知道,在她心里,他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她家里,恐怕只因为她如今奈何不了他,还有他可以给她带来实际上的利益,比如给她补课。 如此一想,他还真的有些觉得苏锦这个未成年的女生很可怕。她能精准的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后做出有利于她的选择。有这种算计和心智的人,难怪会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知道苏锦这是在明晃晃的利用他,但谭斯年依旧拿过她的练习册,帮她补习。 见此,苏锦看似毫无心机的一笑。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最踏实的一个词叫做‘互相利用’。她利用谭斯年对她的好奇,得到有利于她的益处。而谭斯年何尝不是在利用她?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类人,能够守住自己的心,而后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们都知道,即使现在二人坐在同一张书桌前,可是彼此的防备和疏离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和深远。 一个白天的紧张和恐惧让赵淑萍心力交瘁,保养很好的她满脸的憔悴。 丈夫宋立国已经失踪十个小时,依旧音讯全无。 儿子怕她坚持不下去,把她送到了办公室休息,可是她又怎么能睡得着!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赵淑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谁啊?” “宋夫人,市长让我给您送杯热牛奶。”门外传来科员恭敬而又谨慎的声音。 不管自己在怎么虚弱和难过,赵淑萍依旧能保持优雅和礼仪,不让自己丢了丈夫的脸面,她起身给其开了门。“麻烦你了。” 科员面对赵淑萍的客气还有些觉得尴尬和不适应,连忙低下头,把杯装的热牛奶递给赵淑萍,“宋夫人您别难过了,我相信宋书记一定能平安回来。” “谢谢你。”赵淑萍压制住鼻尖的酸涩,轻声道谢。 科员对其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淑萍也没心情喝什么热牛奶,一想到自己丈夫生死未卜,一天也许都没能吃上一顿饭,刚刚压制住的眼泪便簌簌的落下,手中的热牛奶也从她手中滑落。 牛奶洒了一地,赵淑萍咬住下唇,更加觉得难过,却也连忙俯身清理。 低头间,她忽而看到一张黑色的名片被压在杯子下,定睛一看,她瞬间怔住。 只见上书:罗网情报 而后便是一串电话号码。 赵淑萍一阵晃神,却鬼使神差的拿起名片,指尖发白…… 应急指挥中心里,所有市委相关人员都在紧锣密补的商议方案,准备加大力度寻找宋书记的下落。这场失踪无疑是最可怕的,因为对方不仅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还没有任何音讯,可以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或是……谋杀。 没错,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勒索信息,恐怕就有可能定性为谋杀。 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到宋书记下落的可能就越来越渺茫,而得到其死亡消息的情况,也越来越大。 即使市长给宋祎打了预防针,宋祎依旧不能接受自己父亲有可能会被人谋杀的事情。早上还一起出门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出事! “陈叔叔!我求求您,一定要找到我父亲!”他放在体侧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睛猩红,恳求着市长。 陈市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祎,陈叔叔一定努力找到线索!” “我有线索了!” 这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大家回头,就见赵淑萍快步走过来,满脸的坚定和迫切,“我知道立国的下落!” …… 补习完毕后,谭斯年依旧要求苏锦请他吃饭。而苏锦也依旧选择做汤水面给他吃。 谭斯年坐在沙发里,轻轻地活动肩膀。 这次出去办事,他的肩膀受伤了,虽然是小伤,也的确挺不方便。 闻着熟悉的味道,他就知道苏锦做的是什么,反正他也不挑食,索性就没挑剔。 在苏锦做饭的功夫,谭斯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与此同时,茶几上苏锦小巧的手机竟然也响了一声! 谭斯年那古井一般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暗,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短信。 是冷原告诉他,宋书记已经获救了。 谭斯年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把手机收起,视线却落在苏锦的手机上。 她收到的,会不会也是关于宋书记的事情?还是说……就是她策划绑架了宋书记? 或许认为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策划绑架市、高官是为人耸听,但是他感觉如果是苏锦,就的确有这种可能。 要不要看一眼她的短信? 谭斯年微微皱起英俊的眉头,略微苍白的嘴唇紧抿,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染上了几分高深莫测的迟疑。 从厨房出来的苏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他。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苏锦了然一笑,反而没有任何紧张的走过来,把碗放在茶几上,挑眉对其问道,“怎么大叔,你对我手机很有兴趣?” 娇俏的少女对自己调皮的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而透亮,可是他唯独看不清她眸底深处的情绪。 “那我感兴趣,你就能给我看?”谭斯年勾起性感的唇角,那模样仿佛有些老男人的痞气和……无赖? 是的,苏锦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无赖的气质,真是越来越偏离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苏锦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毫不介意的扔给谭斯年。 谭斯年很潇洒的单手接住,挑眉看着她。 “想看你就看,无所谓。”苏锦拿起面碗,直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 谭斯年望着她,诡谲一笑,小巧的手机在他宽厚的手掌间翻了一个花,而后轻轻放在茶几上,“这碗面比手机更吸引我。” 苏锦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享受地喝了一口面汤。 二人吃饭的时候总是沉默的,不如上次谭斯年不告而别,这次谭斯年是当着苏锦的面离开的。 苏锦把吃完的面碗放下,唇角扬起一抹瘆人的弧度,葱白的手指点开手机短信,那上面赫然是蔡珅发给她的计划完成的短信。 她利落地把短信删掉,放下手机。 前世的她可不是白活的,论演技,论内心,她自然可以在谭斯年面前滴水不漏。谭斯年输就输在没有对她怀疑到底,而她赢就赢在她的化被动为主动。 谭斯年,她苏锦也不是等闲之辈哦…… 晚八点,蔡珅到了她家。 一进门,蔡珅就直勾勾的看着苏锦那张镇定自若且运筹帷幄的青涩面孔。 就是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少女,竟然敢做出震惊了整个江城市委的大案! “老大,你胆子真的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你难道就不怕查到你的头上?而且,据说宋书记还是一个好官。” 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从一开始的绑架到最后宋书记得救,都出自于苏锦的谋划。 苏锦看着他轻轻一笑,那一笑竟然有几分妖冶和无情,“老A,你还是拎不清吗?做情报的人没有好坏,也没有正义与邪恶,更没有胆大与胆小。我们啊,是游走在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蔡珅一怔,这些东西他都懂,但是令他震惊的是,这样通透而冷漠的可怕的话竟然是从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口中说出的。 “没错,把宋书记路线暴露出来的是我,而把他被劫持所在地说出来的也是我。可是老A,最终获利的也是我。”苏锦兀自走到沙发前坐下,脸上充满了薄凉的味道,“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自私的,我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不择手段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你和切尔诺家族有什么分别?”蔡珅低吼出声,甚至有些怀疑他自己投靠苏锦是不是又陷入了另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 苏锦高昂起头颅,显示出她的骄傲和坚定,“我会竭尽我的全力保护我的亲人、朋友、手下和你。”她一字一顿,格外的认真。 那双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眼眸就那样直直地透入蔡珅的内心,他甚至有些讶然,“为什么把我单独划出来?” “因为啊……”苏锦对他笑了,那是全然的信任,那是毫无防备的坦诚,也是能驱散所有阴霾的阳光,“你是我最信任,最离不开的人。” 无关情、爱,无关年纪,甚至无关友情。 在苏锦心里,老A就是另一个自己,他是她找到了就不会撒手的人。 这样的坦诚让蔡珅眼底的坚冰渐渐融化,最后只剩下一抹苦笑,“苏锦啊苏锦,你投给我这样的信任,我真的是手足无措。” 第五十四章 打架(加更) “没关系,你当之无愧就可以了。”苏锦把视线收回来,示意他坐下,汇报今天所有的事情。 原来,在齐明辉潜入联合网络公司之时,苏锦的第二步计划也同时开始。 作为重生人士,她最记得的一件江城大事就是市、高官宋立国挟持被杀一案。 前世的两个月后,就是一伙邪、教分子在宋立国去调研的路上劫走了他。这是一场对政府示威的有组织有策划的劫持,并在劫持后的第二天,活活烧死了宋立国。 这场案件称为11.3重大恶性事件,甚至惊动了京城。 那些时日,整个网路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场案件的剖析和案发经过。 而今生的苏锦,就在背后小小的推动了一把。 首先她从宋立国的电脑里得到了他的工作安排,并在其中发现了宋立国今天调研地区国道和土道上绝佳的劫持地点。 根据回忆,她大致找到了犯罪分子一个小头头,并让蔡珅把情报组织的名片在其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了对方。 而后就等待对方打来电话。 对方也正为情报发愁,用试试的态度给蔡珅打了电话,蔡珅就把苏锦告诉他的情报告诉了对方。 如苏锦所料,对方果然选择了今天下手。 虽然她知道前世对方的藏匿地点,但怕有两个月的时差导致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苏锦让蔡珅提前守在对方准备下手的地方,在对方得手时跟踪过去。 还好,对方依旧选择的是那个地点。 算计犯罪分子的部分已经完成,后面就是关于怎样把情报送到宋立国夫人赵淑萍手中了。 时间绝对是一个能拖垮人心里防线的东西,病急乱投医也是这么一个理。 那个给赵淑萍送牛奶的科员就是蔡珅买通的人,赵淑萍看到了名片,自然会抱着试试的态度打了电话。 后来就是顺水推舟的把情报信息送出来,赵淑萍告诉其他人,从而导致宋立国获救。 从头到尾,苏锦不仅从犯罪分子手里获得了高昂的情报费用,还成功的在赵淑萍那里得到了相对的信任关系,她的第二步计划也顺利完成。 苏锦不会告诉蔡珅,自己虽然算计并把宋立国推到危险之中。但从某方面来说,她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她这样做只不过是把犯罪分子的计划提前而已,还没有让其走了被烧死的结局。 希望她这番谋划能在某时起到一定的作用。 汇报完工作的蔡珅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颓废模样,他刚刚情绪的激动,只不过是担心苏锦也会像切尔诺家族一样做出一些让他深痛恶绝的事情。现在疙瘩解开了,他也就放心了。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组建我们的情报系统?现在办事真是有些费劲。” 苏锦勾唇一笑,“我已经有计划培养一批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人员,不过时机还没有成熟。”她的手指落在茶几报纸的头条上。 蔡珅看过去,那是一张孤儿院和捐赠企业的合照,孩子们笑得满脸灿烂。“你在打孤儿的主意?这恐怕不容易吧?” 他们现在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弄一个孤儿院的确相当于痴人说梦! “所以说,要等时机成熟。”苏锦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可是那轮镜眸里却充满了算计的色彩。 蔡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他怎么感觉苏锦算计人的样子好可怕,幸亏他们二人没有站在对立面…… 高中校园生活没有苏锦想象中那般精彩,但也不算乏味。 宋立国安然无恙的回来后,宋祎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随着大家的深入了解,班级里也出现了一个个小团体。 宋祎、薛岭和冯书媚三人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班级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无论从家世、成绩还是样貌方面,他们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而苏锦在学校每天除了和孙倩插科打诨,要么就在理科题目里学的晕头转向。 这期间,唯一可以算是在循规蹈矩的校园生活中充当调剂的恐怕就是莫安然了。 自从苏锦答应和他成为好朋友后,莫安然就真的一点不避讳什么,几乎天天到苏锦班级找她。而且,那天苏锦迅速报出来的电话号码他也真的记了下来,时不时还给她发个短信‘骚扰’一下。短信内容还比较没营养,无非就是一些琐事。 苏锦也有些无语,说莫安然是天然呆吧,人家还有时候很精明。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把握她不耐烦的边缘,对她露出纯洁清澈的笑容。 不过也让她看出来莫安然这个人十分没有安全感,非常想要抓住她这个朋友。 下午放学,莫安然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一班门口,一班的人见此就发出不怀好意和似有所指的笑声,有些不怕事的还直接逗弄起他,“莫安然,你又来找你女朋友了啊!” 莫安然瞪大水汪汪纯洁的眼睛,一脸的反驳和执拗,“我和小锦她只是朋友!”他这个人的确是容易害羞,可是对于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为难他都不会介意。说白了就是死脑筋和认死理。 “切!谁信呐!不过你眼光忒差了一点,那苏锦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丑八怪一个。”这话是薛岭说的,他本身就看不惯苏锦,更有为自己好兄弟出气的意味。 他可看到宋祎好几次对苏锦搭话,而苏锦却显得很冷淡,唯独对这个娘娘腔亲厚一些。 他就想不通了,宋祎哪点没莫安然好!苏锦是眼瞎还是脑袋有问题。 听到羞辱自己好朋友的话语,莫安然白玉一般的面皮瞬间染上一层血红,眼底都有些激动的湿润,这不是害羞,而是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莫安然放在体侧的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的样子却因为他漂亮而纯洁的相貌而没有一点杀伤力,甚至就像小女生一样有嗔怒的意味。 果然,薛岭一点都不把莫安然的愤怒放在眼里,反而嘲讽的把他上下打量一圈,不屑地吐出两个字,“娘炮!” “娘炮配丑八怪不就是绝配嘛!哈哈哈……”围观的人到这时还不忘把苏锦踩上一脚。 人就是这样,就算是没有接触,没有仇恨,也能用最大的恶意去侮辱一个人。 苏锦寻常在班级里是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除了和孙倩有说有笑,其他时候存在感都很弱。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惹上了口角。 “侮辱我可以!不许侮辱我的朋友!”莫安然低吼着,声音却如同小奶豹一样没有杀伤力,而且此时他又哭了,梨花带雨。 身为刺头,薛岭更是火上浇油,“我就侮辱了怎么样?丑八怪!丑八怪!苏锦是……唔…” 突然间,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薛岭竟然被人一拳打倒在地,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空气中安静极了,呆呆地看向用手抹眼泪的莫安然。 他…他们没看错吧?莫安然这个瘦削的像女生一样的他竟然一拳把超级能打架的薛岭掀翻了! 真的!就是他擦眼泪的那只手,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手! 坐在地上的薛岭也蒙逼了,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莫安然打了人之后更委屈,哭的更凶,那汩汩的眼泪从那纯净的眼睛里不要钱的流淌。 “草!老子废了你!”薛岭这回反应过来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了狠戾和暴虐,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莫安然就挥去了拳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在今天之前,他们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架。 之前那如同暴徒一样的薛岭还真有几分真功夫,一拳一脚的向莫安然招呼,哭的稀里哗啦的莫安然竟然能轻松的格档住薛岭的招式,还能做出反击,打人还偏打脸,一边打还一边委屈的哭,就像是受人欺负的是他一样。可是事实上,薛岭真的是被打成狗! 这小白兔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老师来了!”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打架的两个人迅速的分开,莫安然哭的眼睛通红,可一身清爽。薛岭鼻青脸肿,一身狼狈。 程娇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抽动两下。不是说打架吗?怎么就薛岭一个人看起来是打架了,其他人都没什么事?二班那个第一名还委屈的哭着。 她有些头疼,只能把二人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苏锦看到薛岭和莫安然两个人走进来,也是有些惊讶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班主任程娇也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薛岭还没有从自己被完虐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是莫安然开的口。 他一边啜泣一边道,“我…我来找苏锦同学,他就污蔑我们有不正常的朋友关系。说…说我是娘炮,说苏锦是…是丑八怪…呜呜呜……”莫安然哭的更凶了,小脸哭的通红。 躺着也中枪的苏锦在程娇的视线里一脸尴尬。 她只不过是来办公室问个题的功夫,竟然还发生了这事? 第55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程娇闻言皱眉扫了一眼旁边的苏锦。对于班级里这个存在感很微弱的同学,她印象的确不多。不过她也早就听闻苏锦和隔壁班的莫安然关系很密切。 关系密切在高中时代就是一个令人在意的字眼,毕竟异性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早恋。 她是一班的班主任,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学生早恋?她早就想和苏锦谈一谈了,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班主任的眼神让苏锦明白,她在对方眼睛里怕是已经和坏学生划了等号。她都这么低调,竟然还招惹了是非,真是过分呐…… “有脸早恋还不让人说?真是恶心!”薛岭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说话的口气自然充满了针对的意味,连带着看向苏锦的眼神都充满了敌视。 莫安然小脸气的通红,语气虽说已经是极其的凶恶,可是因为他悦耳的声音减少了几分气势,“你闭嘴!我和苏锦是好朋友!” 程娇的眉头几乎抿成一个疙瘩,语气也不是很好,“苏锦,你过来。” 苏锦对数学老师歉意一笑,有礼貌的走过来,落落大方的模样彰显出她良好的教养和礼仪。 “我问你,你和莫安然是不是早恋了?”程娇盯着苏锦的眼睛,沉着一张脸。这是老师们惯用的伎俩,为的就是让学生心生惧意。 如果是普通学生,恐怕早就自乱阵脚,无论有没有早恋,恐怕都满脸惊恐。然而苏锦却一脸坦荡,不出彩的小脸竟然令人看出几分傲骨,“我们是朋友,不是恋人。” 程娇还没表态,薛岭继续口吐恶言,“不是早恋还天天凑到一起?有能耐敢做敢当啊!两个思想龌龊的人,真是臭鱼找烂虾!” 闻言,苏锦面上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而笑眯眯地侧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薛岭同学,你看过苏轼和佛印的故事吗?” 办公室里的语文老师一愣,颇有些不解苏锦为什么提到了苏轼和佛印。 薛岭同样觉得苏锦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竟然问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别转移话题!” 苏锦摇摇头,温文尔雅道,“苏轼和佛印是好友,有一天他们二人同苏小妹泛舟游玩。畅游山水之间,苏轼便觉心胸开阔,却见其好友佛印对美景无视,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问佛印一句‘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佛印答道‘是佛’。苏轼开怀大笑,佛印反问,苏轼便说‘你在我心中是屎’。佛印闻言依旧慈眉善目,不做一言。可那旁观的苏小妹连连摇头,道了一句‘兄长愚钝’。” 苏锦讲完故事,办公室里的老师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讲这故事是干什么,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吗? 有人这样想,便也这样问了。 “这故事的意思是什么?” 苏锦望见是语文老师发问,便礼貌一笑,“佛印心中向善,无论是谁,在他心中都是佛。而苏轼带了恶意,他心中有怨怼,看谁都是腌臜之物。” “我明白了!”莫安然头上的卷毛随他的动作一抖,充满了喜感,“小锦你的意思是说,薛岭想要早恋,所以看谁都是早恋!我说的对吗?”他一脸求夸奖的模样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不染纤尘。 苏锦但笑不语。 薛岭被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胡说!我才没有那个想法!” 不过谁都没有在意他的辩解,视线都落在了平时存在感很低的苏锦身上。 老师们都没想到这个学生这般内秀,还谈吐不凡。这样的一位学生,他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程娇眼底也有些复杂,转而看向薛岭和莫安然,“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人打架都是不对的……”她的说教还没说完,办公室里就走进来一个人。 苏锦那敏锐的眼神依稀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再看来人,心里也大致有数。 “程老师,就是他们两个打架?”来人正是所有学生都不喜欢的教导主任,也是他们口中的‘老处女’。 程娇心中一紧,原本打算小惩大诫一番就好,可现在教导主任来了,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薛岭虽然是问题学生,但是上高中以来他收敛了不少,至今还没犯什么错误。但毕竟是乖张惯了的人,直接说道,“就是我们!” 教导主任的眼睛在薛岭身上顿了顿,反而是对莫安然发难,“我看你是个老实学生,没想到竟然做出打架斗殴的事情!把你家长都给我叫过来!” “主任,两个孩子只不过是发生了一些口角,从而激化了矛盾而已,调节一下就可以了。”程娇还是比较护学生的,她不想两个孩子背处分。 教导主任脸一板,“小事不管就成了大事!” “主任,明明是他辱骂在先的!”莫安然也看出教导主任是针对他,他执拗的性格一上来,还真是倔强。 教导主任眼睛一瞪,“他为什么骂你不骂别人?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 原本苏锦还不那么愤怒,可是听了教导主任这一段话,她双目瞬间染上一层赤红,唇角的笑意尽数收敛,身上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怒火,“一个巴掌拍不响?呵呵……” 这般带着压抑情绪的话从她口中吐出,令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看起来很激动的苏锦身上。 “主任麻烦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什么是不骂别人!什么叫自己反省!”苏锦视线紧紧地锁定在教导主任身上,“我华夏纵观近代史,从一九三七年R国人入侵东三省,到N京大屠杀,再到731部队的生物细菌战,是我华夏主动招惹的吗?还是说我华夏需要反省反省自身?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知道这一巴掌我华夏死难了多少同胞吗?谁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主任你现在告诉我!到底一个巴掌能不能拍响!”苏锦眼眶欲裂,双目赤红,那眼睛里的湿润倔强的不肯落下,国仇家恨,在她一番激动的反驳中可见一斑。最令人不能看下去的,就是她脸上的悲切,如同切肤之痛,难以自持!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无一人能反驳苏锦的话语,所有人都被她震慑住了。 苏锦苍凉一笑,仰头闭上眼睛,把眼眶里的湿润硬生生地憋了下去,情绪也终于平静下来。 睁开眼睛,她歉意的垂下头颅,如同一个耗费了全身力气的战败者,“对不起,我失态了。” 可是,办公室里谁人能担待得起她这一声对不起呢? 是啊,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一个巴掌很有可能是一个来势汹汹的耳光! 苏锦悲痛而言的中国近代史,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所有老师看向苏锦的眼光不一样了,在看重和承认的同时,竟然还带上了一层尊敬。 忘记历史是最大的失败,一个学生尚且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这些当老师的,难道就不羞愧吗! 教导主任此时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都不敢直视苏锦,最后只能抛下一句让程娇自行解决,便如同逃一般的离开了办公室。 程娇看了苏锦好几眼,“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的不对!都是我先挑起来的!”没想到眼高于顶的薛岭竟然主动承认错误,还非常的诚恳! 苏锦也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却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热忱和歉意。 “苏锦同学,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用有色眼镜看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薛岭真的是被苏锦刚刚说的话打动了,更是被激起了一腔热血,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结交苏锦。 苏锦却不动声色,“你伤害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薛岭是聪明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看向呆愣的莫安然,痛快的道歉,“莫安然,对不起!” 莫安然机械性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没关系。 到现在他还没从苏锦刚刚所表现的人格魅力中反应过来。 刚刚的苏锦,好耀眼啊…… 见此,程娇也不会多说什么,训斥两句,并让二人明天把检讨书送过来,便让他们离开了。 走廊里,宋祎靠在墙壁前,正等着薛岭。宋祎旁边是一脸担忧的冯书媚。 “薛子,没事吧?”宋祎先是看了一眼苏锦,而后才问了薛岭。 薛岭摇摇头,也没空搭理好兄弟,反而屁颠屁颠地走到苏锦面前,面露崇拜,“苏锦!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放心!我罩着你!有事你就跟我说!” 闻言,冯书媚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苏锦也没想同薛岭交恶,也就对其友好一笑,“我们这就算不打不相识吧!” “喂喂!小锦!为你打架的明明是我好不好!”莫安然撅起小嘴,做出不乐意的模样,不过那透亮的眼底充满了笑意。 苏锦扬起唇角,那笑是真心相待的笑,“谢谢你,安然。” 在这件事没发生之前,她只不过把莫安然当成了一般朋友,也就是不交心的朋友。 现在,她可以把莫安然划分到自己人了。 第56章 吃饭(加更) 莫安然眼睛一暖,此时此刻苏锦给他的感觉让他知道,她是真的认可了他。他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等苏锦回家的孙倩也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小锦,办公室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老处女灰头土脸的走出来,连我们打招呼都搪塞一下而已。” 苏锦还没等说话,那薛岭就兴冲冲的撸胳膊挽袖子,“来来来,我给你们讲……”瞬间他化身为说书先生,把苏锦在办公室里关于‘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活灵活现的复述一遍。 孙倩听得是两眼泛光,大呼可惜没有亲眼看到。 宋祎的视线落在平淡安静的苏锦身上,内心深处的萌动也越来越清晰,他知道他貌似真的把这个女生入了心。 她不美,但是会给人安心的感觉。她不强,但是总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她,真的很吸引人。 宋祎却没发现,冯书媚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苏锦身上时,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精致的脸上充满了嫉妒和阴鸷。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我做东,咱们去吃饭吧?”薛岭虽然是不良少年,但受电影的影响,身上的义气凛然,也是那种不亏待自己朋友的人。 如果是以往,宋祎或许会考虑考虑,但是今天多了一个苏锦,他也开口附和,“成,薛子请客可不容易!” 苏锦把每个人都扫了一眼,含笑点头。 于是,一行六个人直奔学校小吃街的大排档。 莫安然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吃大排档,整个人兴奋极了,白玉的小脸染上一层绯红,煞是好看。 “我们也算打不打不相识,苏锦,莫安然,以前我多有冒犯,这杯酒敬你俩,算赔个不是,我干了!”薛岭话语间多了几分快意恩仇的豪气,一口喝掉杯中酒。 苏锦和莫安然对视一眼,也陪了一杯。 孙倩莹莹一笑,看到了薛岭脸上的青肿,侧头对莫安然问道,“听说他脸上的伤还是你打的?真是看不出来啊!” “啊……我不是故意的…”莫安然小脸更加红了,轻轻地低下头,竟有几分害羞和不好意思。 大家见此都哈哈一笑,当成了个调剂,就算是薛岭也没当回事。毕竟自己也经常在校外打架,受伤也很正常。 可是,就偏偏有人认真了。 “那下手也有些太狠了吧?薛子的眼眶都青了。”冯书媚话语间充满了责备,而神色更是充满了对薛岭的关心和心疼。如果苏锦不是知道她暗恋宋祎,恐怕都能以为她是喜欢薛岭呢。 果然,此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见此,冯书媚心里舒坦多了,她本来就看不惯苏锦,更别说把她拉到他们的圈子里。她、宋祎和薛岭是什么身份,那苏锦又是什么身份?掺和到一起真是掉价!她苏锦怎么就没没受处分呢?亏的她还特意把教导主任找过去。 没错,就是她告诉教导主任消息的。她母亲也教导主任是好友,所以她们之间很熟。那莫安然是她苏锦的朋友,还把薛岭打伤了,她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找了教导主任,并说了几句袒护薛岭抹黑莫安然的话,还隐隐地提到了苏锦和莫安然有可能是早恋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没有按照她的思想发展下去,苏锦竟然三言两语间把教导主任气走了!真是可恶! “打架还有什么手轻手重。”宋祎对冯书媚的话竟然做了回答,也算是缓和了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 冯书媚呼吸一滞,扫了宋祎一眼,脸色很难看,却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大家都是同龄人,共同话题也很多,天南海北的聊起来,饭桌上充满了热络,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江城的大排档最火,随着天色渐晚,他们所在的酒家已经座无虚席,且大都是光着膀子脖子套着金链子的大哥。 苏锦把周围环境情况收入眼底,见饭桌上也吃的差不多,便觉得他们该离开了。 大排档人多眼杂,他们这群高中生在这里已经很是显眼,现在治安不好,尽早回家为上。 薛岭喝的是舌头打转,拉着莫安然是各种胡侃,看得出他对其身上的功夫很是感兴趣。 “小倩,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苏锦拉拉孙倩的袖子,言外之意也是问她吃好没。 孙倩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吃好了。 苏锦看向薛岭,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几个小鬼!赶紧给大爷滚开!”一个赤膊并满脸凶相的男人走到桌前,对苏锦等人出言不逊。 在男人身后,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穿花衬衫夹公文包嘴上叼烟的大哥轻蔑地看着他们,还有三四个马仔围了过来。 一看这打扮,苏锦就知道他们是遇到找茬的黑’社会了,当然成不成气候还另当别论。 本来薛岭就是一个刺头,还喝的有点多,一听这话瞬间火了,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她女马的算老几?凭什么让我们滚!” “薛子!”宋祎蹙眉拉拉薛岭手臂,让他不要冲动。他也会审时度势,他们几个学生最好还是不要惹这些黑’社会。 可惜,薛岭真是喝大了,不乐意的甩开宋祎的手,“你别拦我!我告诉你们!小爷我就不走了!”说罢还挑衅的比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揍!”赤膊男人觉得自己的被侮辱了,怒吼着就要打人。 “等等!”这话是赤膊男人身后的黄毛大哥说的。 那黄毛大哥名叫孔三,也算是个小头头,手下有那么五六个马仔。他故作优雅地走过来,还自以为帅气的摸了摸黄色的大背头。 可惜他的花衬衫和大裤衩加公文包让他看起来不伦不类。 孔三的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邪’淫的光芒,视线直直地落在冯书媚和孙倩身上。 那露骨的视线让两个女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又恐惧又觉得恶心。 宋祎和苏锦下意识的往前挺了一下身子,遮挡住孔三的视线。 “小鬼们!三哥谅你们还小,不懂规矩。现在赶紧给我们跪下来道歉,然后把这两个妞留下来陪陪哥几个,三哥就放过你们。”孔三一脚踩在凳子上,把身子探过来,冲着饭桌吐了一口烟雾。 带着口气的二手烟呛得冯书媚连连咳嗽,就连苏锦也皱起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薛岭刚要暴起,宋祎就拦住他,一身清华的他显示出同他年龄不符的稳重和成熟,“先生,我朋友喝多了,请您不要同他计较。不如这样,您几位的饭我请了,算是赔罪。” 苏锦眼底划过一抹赞许,是为宋祎的识时务而认同。 适当的示弱并不是真的弱小,而是为了自己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和麻烦罢了。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智慧。 “赔罪?哈哈哈……”孔三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一口大黄牙令人作呕。 而下一秒,孔三竟然双手握住桌边,“赔你马勒戈壁!” 只见那放着冷羹残汁的饭桌赫然被其掀翻,玻璃器皿和啤酒瓶碎了一地! 苏锦眼疾手快的把孙倩拉到一边,才没有被桌子上掉落的东西砸到。 闹出这么大动静,店家也不上前,和其他食客一样作壁上观。 他们才不会傻到为一群学生得罪黑’社会。 “除了那两个妞!其他的给我打!狠狠地打!”孔三一脸阴鸷,恶狠狠地下令。 瞬间,他手下的五个马仔就邪佞地冲了过来。 孔三得意一笑,点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对于长相不好看的苏锦,他管她是男是女! “草!”薛岭也瞬间火了,借着酒劲跟二愣子一样迎了过去。 宋祎面色也阴沉,把呆掉的冯书媚推向苏锦,沉声道,“苏锦!你们几个赶紧跑!”说话间躲过马仔的一击。 莫安然此时也很自觉担负起保护女生的责任,精致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小锦!我们该怎么办?!”孙倩六神无主,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抱住苏锦的手臂。 薛岭三人毕竟是三个少年,面对五个人高马大的马仔,还是很吃亏的。 这不,莫安然一个不注意就挨了一拳,瞬间哭的稀里哗啦,不过还不忘继续打下去,嘴里还哽咽着,“让你打我!坏蛋!” 三对五的确是有些勉强,竟然有人绕过薛岭三人,冲着苏锦三个女生来了! “快走!”苏锦把孙倩和冯书媚二人护在身后,低吼一声。 冯书媚打了一个激灵,扫了一眼纷乱的局面,二话不说的就自己跑了。而孙倩因为惧怕竟然走不动步了! 见此,苏锦眸色一冷,不得不闪身而上,她绝对不允许她身后的人受到伤害! 那马仔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对苏锦的拳头竟不躲不避,还嘲讽这女生不自量力。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娟狂和肆意的冰冷,如同一头被囚禁多年的猛兽,张开她锋利的爪牙。 ‘嘭’的一声,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拳头却带着万钧之力地落在那马仔的小腹上! 第57章 你不要过来! 瞬间,马仔就疼的脸色苍白,还满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瘦弱的苏锦。 苏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手脚并用,肘击马仔胸膛的同时用膝盖顶住对方的腿窝。双方攻击下,对方身体顷刻间失衡,跪倒在地! 马仔痛的如同虾米一样躬起身体,口中发出嗷嗷叫的声音。 他的痛呼引得其他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见此情景都愣住了。 薛岭张大着嘴和眼睛,宋祎停止了反击,莫安然忘记了擦眼泪。 在他们眼里,平时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苏锦竟然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把一个成年人压倒在地! 这…这不是他们在做梦吧?! “小锦!小心!”后方的孙倩突然大喊一声。 站在马仔身前的苏锦眼底深处充满了不屑和狂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竟头也不用回的反手抵挡住偷袭她马仔手里的啤酒瓶,并手刀一砍,行云流水般把啤酒瓶抢过来,顺手往地下一扔! 随着啤酒瓶的炸裂,那纤细的身影爆发出令人惊骇的能量,扯住马仔的手臂和袖子,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那比她还要高大的马仔被她狠狠地摔在啤酒瓶的玻璃碎片上,痛不欲生!那痛苦的惨叫如同战栗的勾魂曲,令闻者不寒而栗! “看我干什么!战斗!”苏锦抬起头,对着呆愣的三个男神严肃地喊道。 薛岭三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他们心头的震惊,下意识的执行苏锦的命令,唯独那干脆利落的身影和狂傲孤冷的声音深深地驻扎到了他们的内心深处。 也许是被苏锦刺激的,三个男人更是发了狠,可以说是锐不可当!特别是一边哭一边招招敏捷狠辣的莫安然,那一招一式可不是闹着玩那般简单了,一看就动了真格。 不动真格也不行啊! 在他的余光里,那瘦弱却具有爆发力的身姿主动迎上一个马仔,攻击灵巧而准确,专攻人体的薄弱处,甚至他都听到了马仔骨折的声音! 孔三都傻眼了!没想到他看不上眼的那个丑丫头才是真厉害的人,眨眼间就放倒了两个马仔,现在还气势汹汹地对他走了过来。 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和眼睛里的冰冷无情,震的他都快尿裤子了!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这气场太吓人了吧? “你…你不要过来!”他恐惧的后退着,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杀人恶魔一样。 这一幕看起来是有些搞笑的,一个黄毛大男人竟然在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面前瑟瑟发抖,多不可思议啊! 可是就连那些作壁上观的人都笑不出来。因为他们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女生的狠辣和犀利,打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眼底却是云淡风轻,仿佛一点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一样。 此时,三个男生也放倒了自己的对手,向苏锦这边跑过来。 就当孔三以为自己要被群殴的时候,一阵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锦当即停下动作,看向薛岭三人,“跑!” 于是乎,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仿佛比那黄毛大哥都怕警察一样。 五个人那可真是玩命的跑,耳边都是猛烈的风。 苏锦怕孙倩体力不行,是一边拉着孙倩一边跑。 她比较熟悉学校周边的地形,就在前边领路,而薛岭、宋祎和莫安然几乎是盲目地跟着她。 左拐右拐,直到听不到警车的声音,也保证警察找不到他们后,五个人才靠着墙壁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微弱的路灯下,大汗淋漓的他们却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那笑是同甘苦共患难后的认可和信任。 他们每个人现在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友谊变得更加牢固和纯粹。 “苏…苏锦,你很厉害!我薛岭甘拜下风!”薛岭早就醒酒了,但是因为跑了这么久而上气不接下气,但那双眼睛看向苏锦时充满了尊敬。 苏锦真的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她不仅仅牙尖嘴利,心有大天地,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身手,那打架时的模样真是帅呆了!包括现在,跑了这么久还带着一个人,她竟然也只不过是呼吸急促一些,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累到喘不上来气。 苏锦值得他尊敬和崇拜! 莫安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晶亮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样璀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痴痴地笑着,就像苏锦的脑残粉一样。 宋祎调整一下呼吸,眼底深处的色彩也浓郁很多,“苏锦,谢谢你。” 大家都以为宋祎的谢,是谢苏锦的出手相助。但只有宋祎和苏锦二人知道,这谢还是谢苏锦当机立断,并聪明地让他们离开现场。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和这种打架斗殴事件扯上关系,虽然他们是受害方,但依旧免不了进一趟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让有心人抓到,恐怕就会让他父亲陷入被动。 他们逃虽然也不对,但是却给了他解决问题的时间。 这件事只要他现在不被抓到,后面就好解决了,反正他们是正当防卫。 “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冯书媚啊?”孙倩虽然还有些后怕,不过自我调整后也就好多了,当然就想到了自己逃跑的冯书媚。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是有些尴尬,因为他们还真的忘了她,二就是有些气愤,气愤她直接抛下他们跑了,一点都没有义气。 薛岭是最注重江湖义气的人,此时他也就更加直言不讳,“还提她干什么?我看她现在恐怕都安全到家了!”他特意咬重了‘安全’二字。 宋祎眼底也划过一抹不喜,但毕竟是一起出来的,要是冯书媚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他掏出手机,连忙给其打个电话。 另一边,孙倩上上下下把苏锦好好看一遍,见她没事才真正的放下心,“小锦,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啊?真是酷毙了!” “假期学的,三脚猫的功夫。”苏锦对孙倩柔和一笑,充满了宠溺和爱护。“你也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啦!”孙倩眼里带着狡黠,“偷偷地告诉你哦!是我报的警!” 她刚开始的确被吓傻了,不过怕苏锦吃亏,就反应过来赶紧报警,毕竟有事情找警察叔叔就对了! “机灵鬼!”苏锦含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宋祎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没事,她到家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后面的事你们就放心吧,我处理就好。” 苏锦等人点点头,相信宋祎的能耐。 最后大家都各回各家,这一天的经历还真是精彩,却也在无形中把他们几人凝聚在一起。 和孙倩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到了晚八点,各自洗洗澡就回了房间。 看着窗户透过来的月光,苏锦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打开窗户,她灵巧的坐在窗台上,单腿支起,下巴放在膝盖上,侧头望着明亮的月亮。 此时此刻的她身上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和伪装,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眼底蒙着一层迷茫的雾气。 今天她在办公室里的那番话,不是她故意找出来的反驳,而是她内心深处的激动和愤慨。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在上初中的时候,她就是沉闷的性格,明明不招惹别人,可依旧有人看不惯她。任何的辩解都是没用的,老师只有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也导致了她性格越来越阴沉。 后来当线人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未成年的年纪,摸爬滚打中经历了太多的刁难和污蔑。 世人都说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而她性格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的苦涩她现在都不愿意多想。 前世的她可以说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从沉闷寡言,到锱铢必较,诡计多端,甚至是不顾一切的为自己的利益而算计。 换句话说,前世的自己绝对是一个隐形大反派。 为了坐到情报组织最高的位置,她攻于心计,万般谋划。 的确,情报组织是从她手中发扬光大的,可是只有她的心腹知道,她是用计谋夺得了一个现成的小型情报组织。 苏锦伸出自己洁白的手掌,对着月光看着。 这双手在前世染上的血腥屈指可数,可是经过它推动而酿成的惨剧甚至是家族覆灭却如过江之鲫。 其实啊,她是一个三观不正的人呐…… 她垂下眼睑,收起眼底的情绪,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仿佛在自我取暖。 或许真的是今天情绪波动过大,让她不由得多想了一些,感性了一些。 苏锦不知道,在她家楼下,一身沉稳气息的谭斯年现在阴影下,他抬起头,视线却正是落在那窗台上小小的人身上。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在他记忆里,就没看到这样脆弱、安静甚至…无助的她。 他也没想到在这个看起来一身刺的少女身上能看到这样的一面。 第58章 冷场(加更) 谭斯年感觉心口有些沉闷,可是这沉闷又不知道从何而起。 对于苏锦,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赞赏和好奇而已,并有可能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 但这莫名其妙的怜惜乱了他的心神。 他像她这么大,也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人了,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脆弱和无助。 既然决定要走这条凶险的路,又何必顾影自怜呢? 或许,是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 谭斯年眉头微蹙,暗自考虑自己应不应该换一种方式培养苏锦。 他身边接触的都是扛击打的男人,像苏锦这样年少的女生少之又少,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像苏锦这样走这条路的女生太少了,可是她身上的特性却是有些男人都不曾有的。 这也就是苏锦入了他眼的原因。 谭斯年兀自想了想,因材施教,对于这种青春期的女生,最需要的应该是温和引导的长辈形象。 好吧,为了这个少女,他愿意去做一个循循善诱的大叔。 当然,只是在她面前。 在当空而挂的银盘散发出来的银光下,两个未来羁绊纠缠的人今夜都格外的深沉…… 竖日,苏锦和孙倩一同上学时,却发现学校里好像来了陌生的人。 学校门前的停车场停了好几辆价格不菲京城牌照的车子,还有几辆是房车。 “京城的人怎么会来咱们江城?”孙倩也是有些惊讶,毕竟江城不仅在距离上和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发展水平上更是不够看的。 苏锦也摇摇头,话语间倒是多了几分调侃,“没准是咱们校长的富贵亲戚呗!” 二人一边说笑的走到教学楼,看到了好几个头戴帽子,身着马甲的工作人员。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这种打扮的人一般都是…… “请各位同学静一静!保持周围的安静!”在一片嘈杂中,手持喇叭的声音显得并不那么出众。 孙倩是个好信的人,连忙拉着苏锦向声源处跑过去。 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围了密密麻麻的女生,大都花痴并陶醉,仿佛看到了自己最钟情的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维持了秩序的原因,她们都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孙倩和苏锦挤到前排,入眼的就是一堆拍摄器具和工作人员。 苏锦了然一笑,果然是剧组。 “3、2、1!开始!”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苏锦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她心跳漏了几拍。 在早晨的阳光下,那人穿着黑色的学生裤,修长笔直的双腿懒散的支在地上,白色的翻领上衣整洁而又恰到好处的显示出那完美的身材,领子上随意的挂着黑色的学生领带,领结松松垮垮,露出那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向上看去,金色的阳光撒在造物主格外偏爱的俊颜上。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是鬼斧神工的雕刻,奶白色的皮肤晶莹剔透。他双眸微闭,蝴蝶羽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鲜红的嘴唇上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 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只有一个词:妖孽。 同莫安然的那种娇柔和清澈不一样,他就是那如同火焰一般的妖姬,艳冠绝绝,倾城风华。 只为了他唇角的那抹妖娆的笑意,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像飞蛾扑火一样心甘情愿为他生死。 他的魅力超越了性别,却不会模糊了性别,他就是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他是……”孙倩神色也赫然变得激动起来,口中的名字迟迟说不出口,仿佛怕唐突了这位风华绝代的男人。 不用孙倩说,苏锦也知道他的名字——唐茗栎。 后世身为娱乐圈传奇的唐茗栎从来都是这样俊美的让人说不出话的男人。 苏锦紧紧地抿住嘴唇,眼睛从未移开。 在所有人视线里,唐茗栎缓缓地张开眼睛,那双桃花眼里倾撒出惊心动魄的星光,仿佛被他看上一眼,今生死了都没有遗憾。 他慵懒的侧过头,对着镜头的方向望过去,唇角虽然依旧是那抹娇艳的笑,可是他整个人瞬间都变得柔和了,仿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珍宝,熨烫着心底。 在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时候,苏锦却瞳孔一缩,不自禁的后退半步。 不是她的错觉,唐茗栎这一眼竟然是看向她的! 是的,多年来敏锐的感官让她轻而易举的能感知对方的视线。 他…为什么会看她?他们两个认识吗? 苏锦下意识的蹙眉,前世的十年里他们两个人一点交集都没有。可是刚刚他眼睛里透出的熟捻和怀念的确是针对她的。 在她思考的时候,晨读的铃声响起了。 孙倩脸色一变,马上拉着苏锦往班级跑,迟到了可是有惩罚的! 苏锦被孙倩拉着跑,她的思维自重生以来第一次陷入了停滞的地步。 鬼使神差的,她回过头看向唐茗栎。 那妖娆的男人竟抬起眸,对着她轻柔一笑,带着她不理解的宠溺…… 整整一天,一中都掀起了一阵叫做‘唐茗栎’的浪潮。但只可惜除了早晨那惊鸿一瞥,就再也没人看到那绝世美颜。 “小锦!我真没想到唐茗栎来咱们学校拍戏!我的天啊!我的心脏!”孙倩也在苏锦耳边兴奋了一整天,叽叽喳喳的跳来跳去。 收拾完书包的薛岭走过来,听到了孙倩花痴的言论,竟也没有反驳,“我最讨厌长的女气的男人了!可是偏偏有两个人打破了我的观念,安然是第二个。”说着他看了一眼走到他们班级的莫安然。 莫安然扁扁嘴,嘟囔道,“我才不女气呢!我只不过是泪腺发达!” “你那泪腺可不是一般的发达!把别人打的惨叫连连,自己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欺负的那个!”孙倩也开始吐槽。作为昨天观看打架的人,整场打的最凶的就是苏锦和这位爱哭鬼。一边打一边哭,还抱怨对方欺负人,她都能感觉到那些马仔的委屈。 薛岭继续说道,“这第一个就是唐茗栎。他人长得妖孽,可是却一点都不娘气,声音还特磁性,我可是他铁杆歌迷。”他顿了顿,“怎么说呢,他歌声里仿佛有一种催人上进还具有爆发力的东西,总能听得我热血沸腾。” “有那么神奇?”苏锦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她不怎么喜欢听歌,前世唐茗栎三栖后就很少出专辑了,而今生她更是没兴趣听歌。 “嗯,他的歌我打球的时候也经常听。”没想到宋祎也很认可的点点头。 苏锦几人旁若无人的闲聊让不少人眼热。 现在虽然是放学时间,但大多数人还没离开班级。开学都一个月了,大家都差不多知道宋祎和薛岭二人的脾气和傲然,没想到他们这样骄傲的人竟然和班级倒数第一又不好看的苏锦关系很好。还有隔壁班的莫安然,更是明目张胆的过来找苏锦。 难道他们眼睛都瞎了不成,非要和什么都不是的苏锦做朋友? 这些眼红的人中最明显的就是牛郡了。 她原本自我感觉良好,虽说比不上高干家庭出身还才貌并全的冯书媚,但总比其他女生漂亮一截,还有两个追求者。 可是现在她瞧不上眼的苏锦竟然混到了宋祎的圈子里,还让性格乖张的薛岭认可,这能不让她觉得气愤和嫉妒吗! 在她眼里,苏锦就是故意把他们叫到她书桌前,给她显摆她能和宋祎等人交朋友! 真是心思歹毒! 牛郡脸色几乎沉如锅底。 同牛郡神色差不离的还有冯书媚。 今天一天她主动和宋祎和薛岭解释她昨天不是逃跑,只不过是六神无主而已,可是他们二人都非常冷淡。当时她的确是吓傻了,下意识就跑出去打车回家。 可是也不能怪她啊!那种鱼龙混杂的大排档太危险,她一个弱女子还被人盯上,她能不害怕吗?要是她长得像苏锦那般‘安全’她也不会跑了。 再说了,最后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凭什么对她这么冷淡?肯定是有人挑拨她和宋祎、薛岭之间的关系! 收拾书包的冯书媚视线落在苏锦那谈笑风生的脸上,那满心的嫉恨都快要淹没她。 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突然间,被她盯着的苏锦似有所感的回过头,看向她。 那双通透如明镜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任何感情,淡如止水,甚至从她的眼睛里能反射出冯书媚此时此刻扭曲的模样。 冯书媚心中一突,也不知道是被突然看过来的苏锦吓一跳,还是被扭曲的自己惊赫。 待她稳定心神,却发现苏锦正和孙倩面带笑意地讨论什么,仿佛从未看过来一样。 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吧? 冯书媚这样安慰自己。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雅温柔,她也微笑的走过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她这冷不丁一问,竟然冷场了。 薛岭还对她不够意思的单独逃跑耿耿于怀,索性直白拎起书包,同大家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仿佛没看到冯书媚一样。 他一走,大家也没了兴致,就一下子散了。 冯书媚一个人冷落在那里,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走出校门,孙倩今天回家,苏锦自己闲庭信步的往公寓走。 却不想,一辆自行车停到她身前,修长的腿支下来,对她伸出莹白的手,磁性的声音带着宠溺的味道。 “锦妹妹,上来。” 第59章 竹马哥哥 一瞬间,苏锦浑身血液都凝滞了,她略微错愕的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骑单车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神情恍惚。 这一刻,她思绪翻飞,回忆的线穿透眼前的景色,回到她的童年。 那时,曾经就有一个少年骑着单车,总是只对她笑意盈盈地伸出手说,“锦妹妹,上来。” 那是她埋藏心底少有的童年快乐和肆意的时光。 可是,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怎么都和记忆里那胖乎乎的人重合不上。 那人见她的迟疑和发呆,也不生气,反而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和怀念,“锦妹妹,我是你的白糖哥哥啊!” “白糖…哥哥?”苏锦无意识的重复一句。 在童年时,她也有这么一个临家哥哥,也是她自小的玩伴。 白糖哥哥很胖很胖,她性格沉闷,他们都是其他孩子不愿意接触的人。 可是他们两个却是很好很好的伙伴。 白糖哥哥对她很好,特意为她学了单车,只为她一句也想要被单车带着玩。 白糖哥哥很安静,但是对她却从来不吝啬的微笑。 白糖哥哥…… 在她童年记忆里,比她大五岁的白糖哥哥占了很大很大的比重。 可是在她上三年级的时候,白糖哥哥搬走了,没有一丝一毫预兆的搬走了,她为此还哭了很久…… 她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就是她的白糖哥哥…… “对不起,小锦。”他眼里有着深深地歉意,是为当年的不告而别而道歉。 苏锦一个晃神,也从记忆里的柔软恢复过来,明亮的眸子不热切,也不冷淡,恬静的小脸上带着淡淡地猜疑,“你真的是白糖哥哥?” “我记得棒棒糖的约定哦!”虽然有口罩隔着,但苏锦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柔和,更是直观看到了他眼底的狡黠,“小锦,你还记得吗?” 苏锦抿了抿嘴唇,轻轻地伸出手。 对方如同变魔术一样,修长的手指间多了一个棒棒糖,轻轻地放在苏锦的手心,那正是小时候她最爱吃的橙子味棒棒糖。 一如当年白糖哥哥肯定中带着哄她开心的声音,对方轻缓刀,“以后只要锦妹妹伸出手,白糖哥哥都会给你棒棒糖。” 苏锦眼底深处的冷硬终于如同春暖花开一般融化了,甚至一瞬间蔓延到她的心脏,她抬起头,对着他灿烂一笑,也终于肯定的喊道,“白糖哥哥!” “来,上车!”他拍拍后车座,苏锦灵巧的坐上去。 他载着她远去,熟悉的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车子走了几个偏僻的胡同,最后到目的地时,骑车的他却略微的错愕,因为记忆中的糖果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发廊。 看着有些怔忡的他,苏锦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那家糖果店在你离开后不久就关业了。” “我还以为……”他苦笑一声,那绚烂的桃花眼里也带着歉意。 苏锦摇摇头,“没有什么会在原地等着,走吧,我知道有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适合叙旧。” 听完她的话,他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顺着她指着的方向骑着单车。 在幽静的茶庄坐下,他终于可以把脸上的伪装物取下来,那鸭舌帽和口罩下绝代风华的俊颜,竟正是同苏锦有过‘一面之缘’的唐茗栎!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苏锦的青梅竹马竟然是红透了大半个娱乐圈的唐茗栎! 苏锦看着他的脸,心头也颇有些感慨,“只不过是五年的时间,我竟然都认不出白糖…”她顿了顿,却是换了一个称呼,“唐大哥了。” 对于苏锦明显比刚开始拘谨一些的模样,唐茗栎那双魅惑的眼睛里充满了落寞,“小锦是在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苏锦讶然一笑,仿佛没想到唐茗栎会这样想,“毕竟我们不是小时候的年纪了,而且,唐大哥不是也已经叫我小锦了吗?这样正合适。” 唐茗栎真的在苏锦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怼,那张素静的小脸带着些许淡然和对他的熟捻。 仅此而已。 赫然间,他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年那个单纯甚至有些孤僻的小女孩,竟然已经成长到这般沉稳的地步。 唐茗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华美的脸上充满了认真,“叫唐大哥总感觉有些生份,不如你叫我明月哥吧。” “茗栎哥?”苏锦重复一声。 见她这般模样,唐茗栎就知道她怕是已经忘了他真实的名字。但他也不恼,毕竟在曾经的岁月里,她唤他的一直都是比真名还要亲昵的称呼。 “是这个明月。”唐茗栎修长的手指沾了沾水,在桌面上工工整整地写下‘明月’两个字,“你知道的‘茗栎’是我的艺名,我的真名是唐明月,明天的明,月亮的月。”说着他就侧头,对苏锦妖娆一笑,带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苏锦从善如流的应下。 “当年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没来得及,小锦,真的很抱歉。”唐明月再次对苏锦道歉,桃花眼里写满了真挚,任谁见了这张俊脸和这般的诚意,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的原谅。 苏锦呷了一口茶,对其露出一个无害而又温暖的笑容,“都过去了,再说,我们现在又见面了不是?”说罢,也不待唐明月继续说下去,而问道,“蓝姨还好么?” 在她记忆里,同样让她不能忘怀的就是唐明月的母亲,蓝姨。那是一个温雅婉约的女人,每天唇角都带着清浅的笑意,对她很温柔。 那时候的她只感觉蓝姨和其他阿姨不一样,不仅仅是美,气质都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感觉。 现在她却是知晓了,蓝姨的婉约不是单纯的知书达礼,而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修养,完全不是江城这种小城市的人。 “我母亲她…”唐明月的桃花眼瞬间黯淡,带着深邃的伤感,“她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锦的表情也凝滞住了,心头不免有些悲切,“对不起…” 唐明月摇摇头,“人生老病死,本身就是命里的定数。我母亲的病你也知道,也许离开也是一种解脱吧。” 苏锦知道蓝姨身体不好,可是真的没想到那般温婉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蓝姨。” “好。”唐明月对她心无芥蒂的笑了,无比的真实和坦诚。 “说说你是怎么瘦下来的吧。”五年前还是一个没有面部轮廓的胖子,而现在可以说是型男的典范了,这恰到好处的身材,让人看了都想扑上去。 “所有能减肥的办法都试了,不知不觉就瘦成这样。我都没想到自己瘦下来会是这个样子。”唐明月面对苏锦时都是轻松和懒散的,这是一种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和陪伴的缺席而变质的牢固关系——青梅竹马。 苏锦也咯咯一笑,眉眼柔和,“那就是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喽?” “不止是我,小锦你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你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能如此的直言不讳。 “人总会变的,难道不是吗?”苏锦笑意吟吟地看着唐明月,那明亮的眼睛仿佛很清澈,又仿佛如同隔了一层反射镜,令人看不到眸底深处。 唐明月持杯的手微顿,也看着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是不是我的突然出现,让你感觉有些不适应?”说完,也没等苏锦回答,唐明月就自己回道,“也是,五年前不告而别的是我,五年后突然出现的也是我。”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冷,唐明月倾城无双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气恼。但却因为他模样太过妖孽,即使这般也令人心生悸动。 “明月哥,你这是说什么啊?”苏锦却像主动认输一样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照你那么说,岂不是所有的阔别重逢都是别有用心了?能有你这个大明星的竹马哥哥,别人肯定都羡慕死了!我不管啊,等一会儿你可得给我签几个名,让我好借花献佛。” 看她‘无赖’的样子,唐明月也心情大好,不过,他脑海里还不能忘了那四个字‘别有用心’。 “小锦,如果说我回来,真的是别有用心怎么办?” 苏锦看向他,却坠入了一双对她毫无保留的眼睛,那眸中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热烈和缱绻,甚至是渴慕。 那眼神直白中带着期许,期许中又糅合着怕被直接拒绝的胆怯,令她无处可逃,甚至是溃不成军! “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锦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打碎了她一时迷茫的心悸和情动。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眼神也清明起来。 垂眸看向来电显示,霎那间她心底的春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苏锦扬了扬手机,仿佛已经不记得刚刚的种种。 唐明月捕捉到苏锦手机上的来电名字——年大叔。 第60章 犯浑 苏锦按下接听键,男人沉稳可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直接传到她的耳朵里,“是我。” “……”他不知道手机有来电显示这种功能吗? 也许是觉得自己开场白的确有些多余,男人便马上继续问道,“今天你不要补习了吗?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从一开始对他自来熟和平易近人的惊愕,到现在可以宠辱不惊,苏锦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恐怕不能补习了。” “嗯,知道了。”男人也不拖沓,更不会问原因,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锦平静的把手机收起来丝毫不在乎谭斯年的干脆和简洁。只不过她心中感觉有趣,谭斯年不会真的把他自己当成她的家教老师了吧?见她没回去还要电话问。 “补课老师?”唐明月面带慵懒的笑意问道。 苏锦点点头,“嗯,我数理化成绩不太好。” “果然还是个小时候一样啊!”唐明月妖娆一笑,“也不知道当初我为某个小丫头写了多少数学作业。” 或许是两个人的默契,谁都没有再提电话前那个‘别有用心’的事情。 青梅竹马毕竟是青梅竹马,即使多年未见,唐明月也知道苏锦的喜好和口味。 二人吃了晚饭后才各自回到家中。 此时,谭斯年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眉头微蹙地看着档案。 把详尽的档案全部看过一遍后,他心里的违和感更加浓郁。 这是关于宋立国劫持一案的所有资料,包括最后犯罪分子的口供。 “他们就只交代了这些?”谭斯年抬眸问向立在一旁的冷原。 冷原严肃道,“是的,公安机关已经结案,现在只差法院做出审判了。” 谭斯年闻言神色更加诡谲起来,“仅仅是几个半吊子的邪教分子竟然能策划这般周密的劫持?更何况,他们的情报还如此的准确无误。” “这……”冷原也不能说他太较真,“据他们交代说已经秘密计划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有这种程度,怕也是有可能。” “这不单单是计划的问题。一个从来没有做过劫持的人,不可能做的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下蛛丝马迹。我怀疑是有人暗中给他们提供了帮助。”谭斯年看着犯人的证词,“查他们的银行账户和通话记录了么?” “查了,没有任何异常信息。不过…”冷原眸色闪烁不定,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那件不相关的事告诉爷。 谭斯年抬起头,“说。” 冷原神色一凛,马上道,“犯人共用的银行前两天发生了数据丢失的情况,但及时的做出了挽回,并没有出现记录错乱。”这件事可以说是一点都不重要的小插曲,毕竟数据没有发生损失,没有必要提出来。 “数据丢失?银行系统的安全性可没有那么简单。”谭斯年下意识的觉得太巧合,但又不能勉强硬往犯人这边贴。 冷原点点头,“据说是技术问题,银行方面还特意花大价钱找的猎头请人修复加密的。” 谭斯年没多想,便继续问道,“那存折呢?” “没有搜到。” 谭斯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落在档案上,没有出声。 冷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爷,您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甚至有些……” “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谭斯年接过冷原的话头。 他也知道他这么关注已经有些过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丫头绝对和这件案子有关。 如果他当时看了苏锦的手机短信,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他这个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而苏锦给了他太多的巧合。 如果这件事她真的插手了,而他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她的线索,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能耐,甚至有城府。 那丫头是不好相与的人,在他面前有百分之九十在伪装和周旋,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利用。 这种人对谁都能巧笑嫣兮,但同样,她更能在笑容灿烂的时候狠狠地捅人一刀。 这样的人心不冷,但是却比心冷还可怕,因为她无情。 想着想着,在冷原感觉他气场越来越低沉的时候,他竟然突然笑了! 这笑并不是愤怒,反而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玩味和兴致盎然。 这丫头,的确有趣,还真是越来越让他有探究下去的想法。 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对冷原吩咐道,“去,查一下唐明月。” 能让那丫头放弃补习而见的人,怕也是不简单吧…… 苏锦回到家中,如她所料的没有见到谭斯年,反而看到了难得休息的蔡珅。 “我说老大,你竟然这么晚才回来,老实交代,是不是早恋了?”蔡珅半死不活的躺在她家沙发上,还不忘调侃苏锦两句。 苏锦毫不客气的把书包扔向蔡珅,见对方轻松接住也没什么意外,“我可对祖国的花朵没兴趣。” “瞧你说的,你难道不是祖国的小花朵?”蔡珅挠了挠头发,本来凌乱的头发瞬间变成了鸡窝。 苏锦对他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的蔡珅毛骨悚然,“我要是花,怎么着都是食人花!” 蔡珅深表赞同,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苏锦的心思是怎样的缜密和毒辣。 “今天我竹马哥哥找我叙旧。”苏锦坐下来,神色泰然的对他说道。 蔡珅身体一支,虽说是坐起来了,可是依旧跟没骨头一样瘫着,“竹马哥哥?都说青梅竹马是一对,你这是春心萌动了?” 他这句话也是调侃,可是没想到,他在苏锦脸上真的见到了恍惚。 “不会吧!你真的想早恋了?!”他震惊的都坐直了身体。 苏锦沉了沉眸子,眼底深处带着几分朦胧,“你们男人心头都会有一颗朱砂痣,而我们女人心头,也有那明月珰。” 那唐明月,或许就是她的明月珰,这也就是她今天的情绪有些反常的原因。 别人都不知道,小时候的她真的是有那么一个当白糖哥哥新娘的期许。虽然那时候她的白糖哥哥很胖,胖到走路都大汗淋漓。 她不是外貌协会,但却是一个掏心窝子的人,当然是以前的她。 曾经的她只要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报答别人十分。而白糖哥哥,从来都是对她十分的好,好到让她不能放手。 如果是没重生的她遇到了唐明月,恐怕都会喜不自禁,甚至今天毫不犹豫的应和他的期许。 可是她是重生的她,是心思深沉的她。 唐明月的出现实在是太意外了,因为前世,她根本就不知道唐明月就是白糖哥哥。 也就是说,前世的她和唐明月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但唯独她不确定的是,前世在她被边缘组织抓走后,唐明月有没有过来找过她。 唐明月的出现的确乱了她的心,可她却不会真的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因为她不知道在她面前的这个唐明月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白糖哥哥…… 就像她说的那样,谁都会变,即使是她曾经的明月珰。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愚蠢的女人。”说这话时她还是有些后怕,如果在茶室不是谭斯年的那通电话,她有可能真的会跟随心底的那抹悸动,而做出傻事。说到底,她在唐明月的事情上,犯了浑。 幸好她是那种会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对于唐明月,她定然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齐明辉那边这么样了?” 说到正事,蔡珅也不马虎,“一切都平稳进行,明辉他还是有几分手腕,不仅把公司打理的很好,还得到了董事长初步的信任和赏识。” “但是绝对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个有胆子做危险事情的人,也肯定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角色。”苏锦摸着光洁的下巴,眸色变得更加玄妙起来,“老A,你查一下北虎帮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蔡珅一愣,有些不知道苏锦为什么从网络公司的事情跳到了本地帮派。 “放心,总会有些让我们喜欢的发现。”苏锦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笑眯眯地对他说道。 关于联合网络公司,恐怕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详细,但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蔡珅离开后,苏锦慢悠悠地走向卧室。 一进卧室门,她眉峰就一凛,眼底闪过一抹凛冽。 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她本身就是一个有几分警惕性的人,更何况她最近学习了暗器术,做了几个小玩意放在了门前,如果有陌生人进屋,那东西就能发出木刺,虽说不伤人性命,但也绝不好过。 如今那几个木刺正平整地放在她桌子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伤人的痕迹。 能进她屋子的人……谭斯年。 没错,蔡珅虽然时常不请自来,但是却从来不会逾越的进入她的房间,只有谭斯年那个让她都看不透的男人才会如此的肆意和大胆。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木刺,心里的冰冷更甚。 她布置的方向都非常刁钻,普通身手的人都不能完全躲开,而谭斯年他竟然毫发无损,果然厉害。 第61章 试探 但同样,她更加深了对谭斯年的警惕之心,这样的男人她必须严阵以待。 收起木刺,她就看到了桌子上还多了一个小笔记本,封皮上没有名字,但绝对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她拿起来翻看,顿时间她哑然失笑。 原来那笔记本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那字体工工整整,偏带着一股子严谨和沉稳之感,虽不若名家墨宝,可自有一番浓重的气势。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写的都是她近期数理化的知识,每一部分都专门整理了例题,并详细的写出了解题过程,可见对方也是用心了。 那个大叔啊…… 苏锦眼底染上一层暖意,虽然很清浅,但却是明明白白有的。 笑过之后,苏锦却更是有些迷茫。 她和谭斯年非亲非故,身上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东西,他为什么如此对她上心? 她不认为谭斯年是一个慈善家,是一个博爱的人。 难道,对方真的是把自己当侄女一样对待了? 这是她唯一感觉合理的解释。 她不知道,其实谭斯年这是把她当继承人培养了! 不过苏锦也不是一个较真的人,她知道这笔记对她大有裨益,自然不会拒绝。当然,让她感恩戴德也不可能,半敷衍的掏出手机,用短信写了两个字,就发送给了谭斯年。 而正在看唐明月调查资料的谭斯年看到这简洁明了的‘谢谢’二字也毫不意外。 这丫头,无情的很啊…… 如果是往常,苏锦肯定坐下来老老实实学习,但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打开电脑,她表情变得无比严肃,甚至眼睛里都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和。 白糖哥哥,千万不要让她查出来什么东西…… 清早苏锦和周恒晨练回来,在楼下她竟然就看到了某个即使做了伪装也依旧妖孽倾城的男人。 唐明月看着苏锦和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有说有笑的走回来,那魅惑妖娆的眼睛上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唇角懒散的笑意也清减了许多。 “明月哥?”苏锦颇有些讶异,完全没想到唐明月会在楼下等她。 见苏锦同她打招呼,唐明月马上收敛起刚刚的失落,眼睛里也充满笑意地走过来,“小锦起的真是早啊。”他原本以为他来的已经足够早,可看样子苏锦和他旁边的青年已经晨练完毕了。 昨天是他送苏锦到楼下,但是因为天色太晚,他就没有上楼坐坐,打电话她也不接,所以他只能在楼下等她。 “这位是……”他的视线落在那青年身上,颇带着大哥哥防狼一样的探究和审视,而且是不曾隐藏。 看着仿佛有些不对盘的两个人,苏锦赶紧介绍,“周大哥,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唐明月。明月哥,他是我师兄兼体育老师周恒。” “师兄?” “竹马?” 两个男人一起抓住的关键点,并互相对视起来。 在唐明月眼里,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水到渠成的爱情,无非就是青梅竹马和师兄师妹,所以他对周恒充满了隐晦的敌意。 在周恒眼里,他身为苏锦的师兄和老师,而这个男人明显对苏锦带着喜欢,他自然要拿出师兄的气势,为苏锦把关和做后盾。 等等…貌似他忽略了什么… 周恒眉头锁起,看着唐明月严密的‘武装’。 苏锦说他叫什么来着,唐…… “你是那个明星唐茗栎?!”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他虽然不追星,但不可能不知道唐茗栎的火爆程度。 这样一个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明星,竟然是他师妹的青梅竹马?! “周大哥夸张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艺人罢了。”唐明月毫不做作的自谦,艳丽的眸子中也是那表里如一的平淡。明星的身份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吹嘘的资本。 周恒看向苏锦,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苏锦却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你这是哪来的明星竹马? “好了,楼下人多眼杂,明月哥不嫌弃的话就上来坐坐吧。”以唐明月现在的出名程度,真保不准哪个路人就认出了他。 “好。”唐明月笑得眼角灿烂,勾魂夺魄,就连那心神坚定的周恒都险些迷了眼。 周恒自然没有硬凑合去苏锦家,也许是跟蔡珅混熟了,他竟然也难得地对起来尿尿的蔡珅八卦一下,“你知道吗,小锦的竹马哥哥来了。” 原本睡意朦胧的蔡珅一听这话,瞬间清醒了,“啥?你说唐明月来了?在她家?” “嗯。”周恒点点头,没想到蔡珅反应这么大。 “不行!我得去看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危险了!”蔡珅虽然嘴上是那么说的,但是眼底的八卦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就连感情迟钝的周恒都能看出来。 “你可别瞎闹!”他连忙拦住蔡珅,“虽然唐明月看起来是喜欢小锦,但是应该是一个守礼的人,而且你要是去了,小锦就该怪我大嘴巴了!” “你懂什么!”蔡珅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怕唐明月把持不住。”我是怕老大扑倒对方啊! 后一句他可是不敢说出来,但是一想想都觉得可能。毕竟老大可是亲口承认自己对唐明月是有好感的! 跟在苏锦身边也有那么两三个月了,他可是第一次看到看不出深浅的老大在他面前流露出些许的恍惚,这严重性可想而知。 “你就别添乱了,否则小锦生起气来,我可拦不住。”周恒撒手,也不拦着了。 蔡珅顿了顿,果然还是没那个贼胆真的跑过去,他可不想让老大惦记上。 对门的情况唐明月和苏锦是不知道的。 唐明月一进门,就看出苏锦还是那么的干净利落。房子虽然小,但非常整洁。 “你先坐,我去洗把脸。”浑身是汗非常不舒服,苏锦也没把唐明月当外人,直接进洗手间清洗。 坐在沙发上的唐明月妖娆地笑着,脸上充满了真实的满足和惬意,他喜欢苏锦对他不见外的样子。 他瞥见茶几上的小笔记本,却是没有自作主张的拿起来看。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安心的感觉。 其实,他这二十一年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他年少时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即使在京城锦衣玉食,也让他怀念当年节衣缩食为她买棒棒糖的日子。 那时候,生活虽然很清贫,但却很充实更快乐。 那时候,他的母亲也没有出事,他也无忧无虑。 那时候,他虽然朋友只有她一人,但他也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如果,如果没有后来该多好…… 他突然的闭上眸子,掩盖住那眼底的苍凉和锋芒。 平静了心情,他再次睁开眼,又是那绝代风华的慵懒妖孽。 一些事情总会出乎意料,就像这次。 他因为某个约定回到了江城,却不想遇到的是她。天知道他昨天看到她时心里那如同洪水一样泛滥的喜悦。 可是…… “让你久等了。”苏锦一身清爽地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你今天没有拍摄计划吗?” 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一如曾经,让他的眼底也多了一抹胭脂色,“有,但是…我想先过来看看你。” 这番俊美妖娆的脸庞,加上那略微懒散的迷离,如果是在昨天,苏锦肯定是会把持不住的。 但是她不可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今天的她格外的清醒,“那明月哥放学来找我就好了,早晨太赶,一会儿我就要上学了。”说着,她也对他露出一些俏皮的笑容。 “晚上剧组有拍摄计划,所以就没有空闲时间。”唐明月无奈一笑,“当艺人就是这样,自己的时间太少。” “也挺好的,对你们艺人来说,忙总比不忙好。”苏锦通透的这话也让唐明月更加认识到,他的青梅真的出落得十分聪颖,让人眼前一亮呢。 “是拍青春偶像电影吗?怎么选择来江城拍了?一中的环境怕是没有京城好吧。”苏锦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则是抱着白开水喝的满足。 唐明月早就预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他自然也没什么隐瞒的,“投资方要找那种古朴的校园氛围,而我想江城了,两个想法一拍即合,所以我就见到了你。小锦,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江城这么小,只要你想找我,还需要什么巧合吗?”苏锦微笑着,仿佛这话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唐明月却眸色一深,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苏锦有一丝试探的味道。 随即,他神色悠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也有些低沉,“你说的对,就算昨天没有遇见你,我也会回去找你,小锦,我想你了。” 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缱绻和悱恻,而是两个青梅竹马之间真挚的思念和感慨。 因为那段岁月都是他最不能割舍的回忆,而她更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发小。 也正因为这样,苏锦脸上的玩笑也清减了许多,同样认真且郑重,“我也很思念白糖哥哥呢…” 她说的是白糖哥哥,而不是唐明月。 虽然仅仅是一个称呼,但唐明月知道,她对他依旧带着试探和疏离。 他也不恼,从兜里掏出一块棒棒糖,放在她的手心里,眸色温柔且纯净,“小锦,时间会证明我还是你的白糖哥哥。” “好,我等着。”这一次,苏锦没有掩藏她的情绪,直白应允。 第62章 横生事端 说话间,苏锦已经把书包收拾好,准备出门上学。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苏锦面不改色的接完电话,竟直接把书包放下,神色无异地对唐明月道,“明月哥,我还有些事,就不能陪你了,我们改天再见?” 唐明月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虽然苏锦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色,但他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好。”他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头看向她,瑰色的眼底带着些许的担忧,“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找我帮忙。”说罢,也不等苏锦表态,便转身离开。 唐明月一走,苏锦瞬间就面沉如水,但却不显任何焦急和慌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心情是怎样的阴沉。 关上房门,她便大步走到对门周恒家里。 周恒一开门,就看到了低气压的苏锦,还未等他说话,就听她道,“周大哥,帮我请三天假,老A,叫上李兴荣,我们去澧城。” “发生什么事了?”蔡珅也不敢插科打诨,严肃地问道。 “领航物流出事了。” 澧城是青省除省城以外的第二大城市,交通发达,经济发展程度高,有集散中心之称。 正因为澧城地处环境的优越,大部分运输和货物流通都需要经过澧城。 从江城到澧城匆匆赶来的苏锦三人同满脸愧疚和担忧的钱斌、冯春二人汇合了。 一见到苏锦,这两个退伍老兵就老脸一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幸好苏锦马上稳住阵脚,让钱斌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原来,两天前领航物流接了澧城烟草公司的单子,这次货物十分贵重,钱斌怕出现什么意外,就让高岩亲自负责运输。 按理说昨天上午高岩就已经到了澧城,完成了货物交接,但到了昨天下午,高岩都音信全无,电话接不通。 澧城这边的站点也没看到高岩的身影。 这下钱斌就慌了,开张将近三个月,虽然也遇到过小挫折,可这样连人带货一起丢了的情况的确没发生过。 连夜赶到澧城,他拖了很多关系,最终才得知高岩他们竟然被交警扣押了,罪名是怀疑他们走私! 走私罪他们可担不起!更何况这批货手续齐全。 钱斌把手续和证明都给交警队看了,可是对方就是不放人,更别提放货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大事他不可能自作主张,所以便给苏锦去了电话。 “苏总,对不起!都是我没用!”钱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事都办不好,还让苏锦特意跑过来一趟! 苏锦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仔细,听到钱斌自责的话语,她面色稍霁的安慰两句,“斌哥你不用太自责,领航现在也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难免有些关节照顾不到,出了岔子。”钱斌这人为人刚正,虽然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决策者,所以她才让为人处世圆滑的高岩多多辅佐他,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发挥出好的作用。 这件事到现在这种地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高岩不在,而钱斌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人故意刁难领航。”苏锦眸光闪了闪,“斌哥,现在领航的情况怎么样?” “前两个月生意的确不太红火,但我们物流快,价格实惠,现在省城也有了小名气,我们最远的站点已经开到了松城。”说到这里,钱斌脸上露出钦佩的情绪。因为领航能发展的这般迅猛,是因为苏锦把公司发展的路线和前景早已经计划好,而且规章制度完备,让顾客满意。 “烟草公司是第一次同我们物流合作吗?”苏锦又问道。 钱斌点点头,“是第一次,苏总你怕是不知道,整个青省的烟草公司都是一家承包,对方说了,如果这次物流完成的让他们满意,他们可以考虑把整个青省范围内的烟草运输都交给我们。” 不是钱斌太喜形于色,而是这烟草公司的单子的确是一个大单子,其中的利润和知名度自然丰厚。 可是苏锦却没那么可观,她侧过头,对李兴荣直言道,“马上给我查出来青省烟草公司的老板是谁。” 本来还百无聊赖的李兴荣马上一个激灵,做到电脑前开始工作。 “你怀疑是烟草公司做的手脚?”蔡珅问出了钱斌心中的疑问。 苏锦摇摇头,明亮如镜的眼睛绽放出犀利的光芒,“不能确定。但是烟草公司这番举动绝对可疑。最关键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同行竞争。” 她非常清楚,领航的成功肯定会招来竞争者的眼热,而领航又没有大佬的庇佑,在某些方面的确会有困难。 比如这次的事情,她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刁难领航,不放人和货。 但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这刁难是来自于哪里。 商场如战场,整个青省的运输公司也不少,独树一帜的领航看起来风光无两,但她也不曾一次的感觉到担忧。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宁静的,钱斌等人一直都没遇到过大的事端,那就说明一个会弄垮领航的事情正在酝酿。 她有这种预感,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处理好领航物流以后就能顺风顺雨,处理不好…… 这也就是她必须前来亲自解决的原因。 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这凝重是因为苏锦的表情严肃的思考问题。在不知不觉间,苏锦便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她闭口不言,其他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虽然看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不得不说,这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有这种雷厉风行的主宰气质。 苏锦还没思考多久,门外就来了几个人。 一见来人,钱斌心脏就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因为这几人就是澧城烟草公司的接货负责人。 钱斌马上和善地迎了过去,“几位来了,快请坐。” “钱总,我们的货还没到吗?这都多少天了?你们不是承诺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从省城到澧城就一天的时间吗?”也不怪肖卫国口气不好,他现在也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昨天上午货物就应该到达,他来了,对方告诉他路上出现了意外,可能会延期。他就耐心等到了晚上,结果呢?晚上货也没到! 那可是三万多块钱的烟草啊!他能不急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误!”钱斌和冯春连连道歉,态度也非常诚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肖卫国虽然心头又气又燥,但终归说话平静了几许,“当初省城那边选择你们,就是看在你们物流比其他物流快还安全,但是货到了今天还没到就说不过去了吧?其他运输公司再慢今天也到了。钱总,咱们也不打什么太极,你就说我们公司的货物到底怎么了!”他也不是一个傻人,领航的含糊其辞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他们公司的货怕是出了事。 “这……”钱斌下意识地看向苏锦。如果苏锦不在这里,他肯定会自己拿主意,但是苏锦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做越疱代俎的事情。 见苏锦隐晦地点点头,他才敢实话实说。 果然,一说出来,肖卫国的脸瞬间青了,“你们物流公司怎么回事?我们的货绝对没有一点问题!我告诉你!这批货如果有任何闪失,我们就法庭上见!” 这手续齐全的东西走其他运输公司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什么偏偏在领航物流里出了问题?他可不管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他只要他的货安然无恙的送到他手里! 他保证!这批货到手,他这辈子也不会用领航物流!什么玩意儿! “您先请稍安勿躁。”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钱斌头脑倒是更冷静起来,“我们公司自当竭尽全力把您的货物取回来,如果有一点损失,我们公司将根据合同赔偿您的损失。” “最好如此!”肖卫国到底还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公司也不为难你们。三天,三天内我们必须要见到这批货物,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肖卫国就带着他的属下离开了站点。 “三天时间…怎么办啊!”冯春六神无主,头发都快愁白了。 被下了期限的苏锦依旧沉稳如斯,看着这样的她,钱斌和冯春焦灼的心情也诡异的降了下来。 沉着冷静的苏锦走到李兴荣身旁,低声问道,“怎么样?” 李兴荣很快的打开文档,“这是我目前收集的资料。” 在苏锦有意的训练下,李兴荣不仅黑客技术越来越高,就连处理问题的条理性也愈加增强,并学会把收集的资料进行排版和汇总,让人一目了然。 苏锦一目十行的把李兴荣收集的青省烟草公司承包人的资料看了一遍,她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应该不是烟草公司这方面的问题,斌哥,你知道以前和烟草公司合作的运输公司是哪家吗?” 第63章 赵子期 钱斌还是做足了功课,一听苏锦的问题,便直接回答道,“北方运输。” “查。”苏锦一声令下,李兴荣又马上兴奋地埋在电脑前。 此时,在一旁的其他工作人员终于目瞪口呆的看向苏锦。 因为刚刚钱老板一直都在同这个少女说这件事,大家原以为没什么,可是越看下去,他们就越觉得不对劲。 苏总?难道说他们领航物流是这个少女的?! 这个猜测可让他们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而苏锦大抵知道其他人心中的怀疑和惊讶,是她没有让钱斌介绍她的身份。因为在她眼里,她并不用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领航物流的掌权者。 “老A,你去收集一下北方运输的实时情报,特别关注一下有可能出现的流言。”为难他们公司的动机无非是不让他们好过,现在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手里,那幕后之人肯定不会安分守己。 同样,一旦找到了流言蜚语的发源地,他们离真相便更近一步。 蔡珅马上动身离开,不久时李兴荣在网路收集的情报也到了苏锦的手里。 看着方方面面的综合材料,她心中已经大致有数。 “兴荣,你留在这里,保持手机畅通,随时配合我。”苏锦转身看向钱斌和冯春二人,“冯哥掌握这里的情况,斌哥跟我去看看岩哥。” …… 蔡珅双手插兜,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那双颓废的眼睛落在不远处的北方运输公司,唇角扬起一抹幽暗的弧度,抬腿走了过去。 身为青省首屈一指的运输公司,那可谓是车水马龙,繁华无比。 装卸工汗流浃背的装货卸货,运输公司负责人吆五喝六的喊话。 蔡珅对北方运输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差。 见他走过去,负责人眼睛一挑,“你是干什么的?” 蔡珅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也成功的让人看人下菜碟了。 “你们不是运输公司吗?我来问问怎么收费的!”情报人员不仅仅需要敏锐的观察力,更需要炉火纯青的伪装能力。 比如现在,蔡珅把自己的人物形象拿捏的恰到好处,有些不得志的颓废,也有些迟疑。怎么看都不会惹人注意。 “你要运输什么东西啊?我们北方运输可不接小单子!”仅仅一个负责人就傲气十足,怎么看都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蔡珅咽了咽口水,像是有些不满对方狗眼看人低,“水泥,大约一吨,去省城。” 那负责人一听,这买卖不算大也不算小,有些赚头,“到省城市里八百,外区另加钱,装卸我们不负责。” “八百?”蔡珅眉头拧起,“太贵了吧?那领航物流才六百五!” “切!那公司算什么玩意儿?你没听说他们刚把货物给丢了!哥们,我们北方运输那可是有人脉的大公司,可不像那杂牌军,我看再有几天就黄铺子了!”那负责人鼻孔朝天,话里话外充满了对领航物流的鄙视和看不起,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蔡珅装作惊愕的模样,“真的吗?他们不是刚开没多久吗?” “呵呵……”负责人阴冷一笑,“实话告诉你,在青省,我们北方运输才是大王!你懂不?我跟你说…” “干什么呢!上班时间唠嗑?!”就当负责人想要爆一些料的时候,从那门市里就走出一个看起来非常阴狠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训斥几句,而后探究地把蔡珅上下打量一番。 负责人瞬间寒蝉若噤,这人可是省城派过来的骨干,他得罪不起。 蔡珅虽然有些失望负责人的话被打断,但他已经掌握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戏还是演了下去。 另一边苏锦和钱斌却并不顺利。 “吴所长,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看看我兄弟。”钱斌把一个红包隐晦地塞到拘留所的吴所长手里。 那吴所长可是一个老油条,捏了捏红包的厚度,那张老脸才稍霁,不过,“钱总,不是我不通融,而是高岩等人的罪名很大,不允许探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瞧您说的,我们都是本分人,罪名高低,不就听您一句话的事。”虽然钱斌性格刚直,但是毕竟选择了下海从商,跟高岩也取了很多圆滑的经,说出的话也不再耿直,“昨天您不是抬抬手了吗!” “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吴某从来都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怎么可能放你和犯罪嫌疑人见面!”吴所长突然沉下脸,说话更是一个义正言辞。 站在一旁的苏锦眉梢一挑。看来事情是出了变故,钱斌说昨天他打点一下就看了高岩等人,而今天这个吴所长怎么都不通融,其中的猫腻定然不小。 钱斌急得抓耳挠腮,而吴所长就是跟他打官腔,玩太极,一句有用的话都吐不出来。 这时,苏锦面带笑意的上前一步,“吴所长,人今天我们不见了。但是请吴所长给我们透透口风,也让我们知道到底得罪了哪尊大佛不是。”说话间,苏锦非常上道地又塞给吴所长一个红包。 吴所长面带诧异,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做事这般机智和聪慧,而这红包的厚度也比刚刚的厚了不少。“你这小丫头倒是懂事理。” 钱斌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还请您指点一二。”苏锦盈盈一笑,笑容里带着让人能放下心里防线的清雅。 “看在你这个小丫头面子上,我就告诉你们两句。”吴所长不紧不慢地用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水,“扣你们领航物流货的命令是从市招商局传出来的,你们领航物流太过招摇。原本这没什么,可是货偏偏是烟草公司的,实不相瞒,一个小时前我接到了烟草公司的电话。你们点也够低的,这两天烟草公司的老总在这里视查工作,这件事可让他非常不高兴啊……”言及于此,也是吴所长看在钱的面子上做出的最大限度。苏锦知道,多了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离开拘留所,钱斌的眉头都要拧成一个大疙瘩。 烟草公司的老总在澧城,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如果他故意压三天货,那领航就需要赔偿所有损失,要是真的赔偿,他们恐怕就真的要砸锅卖铁! “苏总,这下麻烦大了!” 钱斌看向苏锦,却发现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慌和担忧,反而竟有种沉着冷静。 “事情肯定有转机。老A已经把收集的情报发给了我,结合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我想很快我们就能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不是她托大,因为她脑海里已经隐隐地有了猜想。 “斌哥,我想我们需要见一下烟草公司的老总。” 钱斌一愣,“那我打电话预约一下?” 苏锦笑着摇摇头,那明亮的眼睛却令人看不透眼底,“对方现在恐怕最不待见的就是我们,预约肯定不可能。” “那我们……” “山不就我,我就山。”苏锦脸上闪过一抹锋芒,她绝对不会让领航毁于一旦! 澧城最不缺少的就是夜不归宿的旅人和过客,也正因如此,澧城的夜生活比省城还要热烈的繁华。 夜总会豪华的大包间里,一群暗夜妖姬扭动着不安的身体,散发出勾引的荷尔蒙,伴随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畅饮着价格昂贵的进口红酒。 包间里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高级货,桌子上人头马就开了好几瓶,香槟塔散发出奢华的味道。 在这群妖姬和公子哥中,坐在正中央昂头喝酒的男人格外的尊贵和,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讨好和尊敬。 大多公子哥都对身旁的女人不安分的上下其手,唯独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坐在他身旁的女人都不敢劝酒,反而老老实实的像猫咪一样温驯。 “赵哥,还生气呢?用不用老弟我找人把什么领航物流给拆了!赵哥你就一句话的事!”U型沙发一端的公子哥马上抓紧机会向赵子期示好。 “就是!敢把赵哥的货弄丢,我们让它开不下去!” “赵哥您就说吧!怎么办了它!” 其他人也连声附和,仿佛马上就能群起攻之。 坐在赵子期身边同样洁身自好的段景文脸色有些尴尬,他家的电子产品也在用领航,他感觉服务和速度的确都不错,所以就向自己的好兄弟赵子期提议,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赵子期神色更加阴鸷,猛喝了一口龙舌兰,杯子放在水晶桌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说,赵子期这人相貌不凡,但眉宇间的戾气让他看起来甚是可怖。 龙章凤姿,仪表堂堂的他浑身都带着暴虐的气息,那令人胆寒的眼睛落在谁的身上,谁都会感觉背后发凉。他的性格更是阴晴不定,善变多疑,在座的只有段景文和他是实实在在的朋友。 在阴冷的气氛中,赵子期的保镖走进来,在赵子期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段景文瞬间感觉对方仿佛更加暴躁和愤怒。 “好大的胆子!”赵子期拍了一下桌子,香槟塔瞬间倒了一地,其他人寒蝉若噤,连歌都切了。 第64章 受侮辱 在场的,只有段景文才敢出声,“发生什么事了?” 赵子期冷冷一笑,声音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晰,“那找死的领航物流的人竟然来这里找本少,你们说,我见还是不见?” 段景文眉头下意识的一皱,也暗道那领航物流的人的确戳到了赵子期不喜欢的点上。 赵子期最不喜的就是被人跟踪和像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不放,惹怒他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 他是不是应该给苏锦打一个电话,让她亲戚不要做愚蠢的事情? “赵哥怎么能见那种低端的人!” “就是就是!把他们打出去!” “得寸进尺!赵哥,我看就应该直接把领航物流拆了!让他们滚出青省!” 看出赵子期被激怒,大家马上打蛇上棍,说赵子期爱听的话。 说来也挺郁闷,他们在座的大多数年龄都和赵子期差不多,可是同样是二十三四岁,人家赵子期就牢牢把全省最赚钱的烟草生意拿下,而他们大多还在父母的公司里混日子!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巴结赵子期。 “让他们滚?呵呵,太便宜他们了!”赵子期暴虐的眸子看向保镖,“他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保镖也怕赵子期凶狠的目光,背脊僵硬。 “你们不是喜欢看热闹吗?我今天就给你们看一场好戏!”赵子期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在走廊外等待的三人正是苏锦、钱斌和蔡珅三人。 一下午的时间苏锦已经把很多事情掌握在手中,对此,她很感谢现在是互联网还不泛滥的年代。这个年代只有有钱人会拥有电脑,电脑里不会像前世一样加密提防,很多资料她轻而易举的就能获得,而且真实性非常高。 赵子期来澧城的事情并没有遮掩,况且他还开了这么大的派对,蔡珅找到也不是难事。 等了几许,那紧闭的包间门被打开,出来的却不是苏锦等人要见的人。 衣着暴露的女郎和流里流气的公子哥调笑地走出来,看向苏锦等人眼里是毫不隐藏的敌视和轻蔑,仿佛就像看蝼蚁一样。 面对这种眼神,钱斌虽然感觉难堪,可是依旧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表现出军人的刚毅。 而苏锦和蔡珅二人却面色如常,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因为他们知道,想要见性格暴戾的赵子期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呦!这就是什么航物流的人?”一位女郎扭动着腰肢走过来,不屑的撇撇嘴,而后目光落在苏锦身上,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还带了一个丑八怪!真是搞笑!这样的人还敢过来玷污我们赵少的眼睛!” “就是!要什么没什么!那张脸我看了都反胃!”一个公子哥也出言讽刺。 如果在普通人群里,苏锦算是清秀,根本说不上丑。可是眼前的都是眼高于顶的人,苏锦平凡的相貌自然成了攻击的对象。 “哎呀!她不会是领航物流准备送给赵少的玩物吧?” “胡说,赵少的品味可没那么低!哈哈哈…”女郎们娇笑着,言语却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你们…”钱斌气的满脸通红,这些人太过分了!用这么伤人的言语侮辱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斌哥!”面色如常的苏锦一手拦住一人,轻轻地摇摇头。 相对比钱斌的愤怒,她另一边的蔡珅才更危险。她已经感觉到了蔡珅身上隐晦的杀意,虽然他那张脸依旧是玩世不恭。 有这么两个人护着她,她已经够心满意足。而旁人的言语,抱歉,她不在乎! 比这难听的她都经历过。 苏锦的平和让出言讽刺的人感觉索然无味,仿佛他们在骂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真是无趣! “你们竟然还敢过来找赵少,真是胆子不小。”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后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眯眯地看向苏锦三人,“不过我们赵少宅心仁厚,愿意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赵少说了,只见你们其中一人。”说罢,他还顿了顿,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却发现,除了那高个子的男人目露喜悦,其他二人竟然都不动声色。 他眼睛闪了闪,“但是,见赵少是有条件的。从走廊到包间这段距离,每走一步,就喝一杯酒,如果能坚持到进入包间,赵少就许你们解释。”只见他身后的女郎一字排开,每人手里都是一杯酒,幸灾乐祸的看向苏锦三人。 “你们这是在刁难人!”钱斌终于忍不住,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这么大致一扫,就知道这酒少不了十来杯,就算喝完了见到赵子期,恐怕都醉的不能说话了! 戴眼镜的男人依旧笑眯眯,“就是刁难又如何?现在是你们求我们,而不是我们求你。” “是龙舌兰。”蔡珅模样虽然依旧颓废,但是眼底的杀气已经非常浓郁,这些酒下肚,恐怕胃都受不了,这跟要人命恐怕没什么区别。 苏锦看向笑眯眯的男人和一字排开的酒杯,明亮如镜的眼睛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她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没等对方开口,她便轻声问道,“如果你遇到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男人微怔,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样严肃的问题,“自然是保护。”他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这件事非常危险呢?”苏锦又继续问道,她的小脸紧绷,却依旧看不出什么。 男人沉默了几许,声音沉稳,带着几分安全可靠的感觉,“那就要具体分析了。如果我没有能力在自保的同时保护,那最好选择放弃,有些事情并不是非要头破血流才能安心。如果想要保护的那东西价值还不够我的付出,我也会慎重考虑。” 闻言,苏锦眸光深了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但是……” 她没想到,男人后面还有一个转折。 “如果是真的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放手一搏吧。在珍重的东西面前,不需要思考理由和借口。”男人说这话时,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年少时的情景。如果他当时放手一搏,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猜到了苏锦或许在做一件令她有些犹豫的事情,出于自己的前车之鉴,他不想要这丫头做未来可能后悔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有这推心置腹的话。 他不知道,在他说完时,苏锦那张不出彩的小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通透的眼睛甚至也明亮的吓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叔。”这或许是一直以来她对他最诚恳的致谢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男人心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也不知道是她刚刚那带笑的致谢,还是另有原因。 对了,他初衷不是要问她去哪里了吗? 算了,这丫头总是这般神秘。 回到苏锦这边。蔡珅发现,挂断电话的苏锦神色非常微妙,甚至是就连他都从未见过的诡谲。 她面上是带着清浅笑意的,可是那笑意让他看起来有些心底发凉。 “我接受。”只见她向前一步,瘦小的身体却像一座不可逾越和不能侵犯的高峰一样威严和…冰冷! “你疯了!”蔡珅顾不得探究其情绪,反手拉住她,“要去也是我去!”毕竟他才是她的手下! “事情是我没处理好!我去!”钱斌也义正言辞的不允许苏锦去。 “松手。”苏锦不气不恼,反而是这淡淡的语气让蔡珅和钱斌二人不敢违背,“在谈判方面,你们二人不如我。”说罢,便一手抚落二人的手臂。 苏锦拿起第一杯酒,对眼镜男微微一笑,“你们不会反悔吧?” 不知为何,戴眼镜的男人面对面带笑意的苏锦竟有些头皮发麻,从身体里都散发出淡淡地恐惧,“不会。” “苏…”钱斌还想阻拦,却不想被蔡珅按住了。 他侧头看向蔡珅,刚要发怒,却看到他猩红的眼底和带杀意的视线。 “让她去。与其你现在帮她,莫不如好好提升自己,不要让她受到刁难和侮辱。” 说罢,蔡珅恢复成常态,靠在墙壁上,竟不敢看一杯接一杯喝酒的苏锦,紧闭着眼睛,放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住。 一步一杯烈酒,苏锦一杯一杯的一饮而尽。那辛辣的味道从口腔灌入喉管,再冲击到胃里,仿佛要彻彻底底的烧死她! 因为酒精的作用,她满脸通红,明亮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可是她那唇角的笑意竟然越扩越大,也越来越灿烂。 从一开始大家都在讥讽嘲笑苏锦的不自量力,到现在竟然整个走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瘦小却异常冷冽和坚定的身躯上。 普通人一杯就难受的烈酒,这个少女竟然一口气连喝了十杯! 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在摇晃,手扶着墙壁,可是她却倔强的没有倒下,依旧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五味杂陈,闭口不言。 一步一步,一杯一杯,在喝掉第十四杯的时候,她终于到了包间的门口。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么?”她缓慢地回头,声音沙哑,身体颤抖,可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意。 第65章 隐忍的她 听到那因为被烈酒刺激沙哑的声音,蔡珅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一样。 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把在这里的刁难她的人全部杀掉! 此时此刻,他真的明明白白的认识到,他真的已经把苏锦当成了自己的老大,可以让自己用命守护的老大。 戴眼镜的男人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大步走到苏锦身前,略微躬身地为苏锦打开包间的门,声音里带着尊敬,“您请。” 而苏锦,虽然双腿虚浮,身体里如同被火烧火一样疼痛,她眼底还能保留着清明,骄傲和尊贵地一点一点走进包间,丝毫不觉得有人为她开门是突兀的事情。 在她的身上,那些公子哥竟然看到了长期身处在高位之人的傲骨和华贵。 而那眼镜男在苏锦进屋后,自觉地挡在包间门前,没有让其他人进去。 苏锦扶墙进入包间后,包间里已经灯火通明,沙发上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见来人是苏锦,便满脸惊讶的跑了过来,扶住身体颤抖的苏锦。 “苏锦?怎么是你?!”相对于苏锦来了,段景文更无法接受的是喝酒的竟然是她!他很清楚那酒有多烈! 苏锦眼神虽然因为醉酒有些不好使了,但是也依旧认出了是段景文,“景文,我想和赵先生单独谈谈。”她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露出来的皮肤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红,如果她手不撑着墙,她恐怕就躺在了地上。 巨大的醉意和她的理智正在相互斗争,她不能醉倒,正事还没有谈。 段景文担忧地看看这副德行的苏锦,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看不清情绪的赵子期,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包间。 赵子期阴鸷的目光审视地打量着苏锦,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没想到,领航物流竟然派了一个还未成年的女人过来跟我解释。” “不是解释。”苏锦盯着赵子期,丝毫没有被他的暴戾所惊赫,“是要说法。”感觉自己意识更加模糊,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和疼痛感让她清醒许多。 “哦?我看你是喝醉了!竟然向本少要说法!”赵子期怒极反笑,身上的气场更加阴冷。 苏锦竟也灿烂一笑,可那笑容异常的冰冷,甚至可以说是无情,“与其说是有人看不惯领航,从而连累了你,莫不如说是有人看不惯你掌握了烟草交易,连累了领航。” “那又如何?”赵子期对苏锦的说法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也就是说他对事情的真相非常了解,“连自己的货物都保护不好,我要你们领航又何用!” 苏锦低低一笑,“也是,荆门的少主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些阴谋诡计。” ‘咔嚓’一声,赵子期手中竟然多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枪,他神色残暴地对准苏锦的脑袋,怒吼道,“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是荆门的少主!” 这可是绝对的机密,就算是段景文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难道这个女人是敌人? 赵子期越想杀意就越明显,手指已经钩在扳机上。 然而,苏锦就像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一样,依旧面带浅笑地看着他,仿佛他手里的枪支没有子弹,“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灰色。” 这个世界上,除了黑白两道,还有一股中立,又亦正亦邪的势力,被称作灰色。 灰色包括情报组织、医疗组织等等…… 身为华夏南方最大黑色势力荆门少主的赵子期自然知道这种事,可是多疑的他绝对不可能全然相信苏锦。 “我原本只想做安分守己的商人,可是偏偏有人非要弄一些旁门左道的事情。那,我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突然,苏锦抬起头,她沙哑的声音和红色的皮肤,竟不敌她此时阴暗嗜血的表情可怕! 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赵子期也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意和狠戾。 “赵先生,我们合作吧……”此时的苏锦就像一个偏执的疯子,血红的眼睛如同冲破地狱的恶鬼! 时间在蔡珅内心的焦躁中流逝,虽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他眼里度日如年。 终于,包间的门被打开,他浑身通红的老大趔趄的走出来。似乎是看见了他的目光,她侧头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下一秒,那看起来脆弱,内心却如同钢筋一样坚强的少女终于昏厥倒地…… 苏锦被送去医院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包间。 也许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太震撼,大家也都没心情玩下去。 这时,依旧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的赵子期开口了,“今后,谁要是动领航物流,就是和我赵子期过不去,今天就散了吧。”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不知道那少女和赵子期谈了什么,但是都知道,领航物流碰不得! 段景文在苏锦昏厥的时候去了医院,此时包间里只剩赵子期和戴眼镜的男人。 赵子期眸色阴晴不定,“怀瑾,那女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你没有看到,刚刚她的眼神像凶兽一样可怕,如同手满鲜血的恶徒。” 戴眼镜的男人名为南怀瑾,是赵子期的军师。 “她…不简单。” 一向吝啬溢美之词的南怀瑾竟然给了苏锦很高的评价,这让赵子期也颇为惊讶。 “金、鳞、岂、是、池、中、物。对自己狠的女人,对敌人更狠。一个凶神恶煞的暴徒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懂得隐忍的暴徒。如果可以,少主尽量不要与之交恶。” 赵子期虽然残暴,但不是一个没头脑的人,“我答应同她合作,也更想看看她能不能有翻天覆地的本事。我赵子期,可不会和一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人合作。” “如果她做的不能令少主满意,那就杀了便是。”能做荆门少主军师的人,南怀瑾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苏锦在浑身酸痛和喉咙火辣辣的感觉中悠悠转醒,她整个人的意识都还不是非常清醒,不过眼神还是依旧明亮如镜。 她缓慢地转过头,就看到自己应该是到了医院,手背上还有输液的痕迹。 在她的床边,一个黑色的头颅正埋在他手臂中,许是守着她睡着了。 她也没有把蔡珅叫醒,而是看向窗外,现在已经是白天,她怕是昏迷了一夜。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满脸倦意和担忧的钱斌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一回头,却对上了苏锦已经睁开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也许是因为太激动,钱斌声音很大,也把蔡珅吵醒了。 本身警惕性就很高的蔡珅刚醒来眼底还带着戾气,缓了两秒,他才下意识地看向苏锦的方向,见苏锦也看向他,他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醒了,我去买早餐。”蔡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出声,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苏锦见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格外沙哑的声音令人心酸,“你这是对我生气了吗?” “属下不敢。”蔡珅面无表情地回身,也不看苏锦。 “那就是在生气。”苏锦努力的支起身体,可是因为昨夜的酗酒实在太过伤身,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蔡珅紧抿住嘴唇,还是心软的上前扶她躺高些。 “老A,斌哥,你们先坐下来。”苏锦声音平缓,却是严肃认真的。 钱斌也知道为什么蔡珅那般生气,自己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便只能乖乖地坐下来。 蔡珅却是动了真怒,就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看苏锦。 苏锦也不强求,“这件事我做的不后悔。” “是,老大你多有能耐!你永远不会错。”蔡珅听苏锦这话就更加生气,也有些口不择言。 “老A!”钱斌不赞同地对蔡珅摇摇头。无论怎么说,苏锦现在还很虚弱。 “本来就是。你的确不会错,就是不惜命罢了。也是,人命在这个时代是最低贱的存在。”蔡珅冷冷一笑,那眸子里也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苏总,您别怪老A!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晚上看见您昏倒,是他马上冲过去把您背出来,还硬是把出租车司机推到副驾驶,一路飙车来的医院。”钱斌真是感觉那时候的蔡珅是疯了,看起来总是颓废的眼睛那时候竟然全然是一片杀意。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昨天苏锦真的出了什么事,蔡珅绝对会做出血洗的事情。 “而且,您真的是太逞强了。到了医院一检查,您不仅酒精中毒,还险些胃穿孔,折腾了大半宿才让您体征恢复正常。” 不用钱斌解释,苏锦都知道喝了那么多烈酒的自己昨晚是多么危险,也难怪蔡珅对她黑脸。 “老A,你应该明白,不是人命低贱,而是我们太过弱小,隐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苏锦语重心长。她也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面对辱骂和讽刺她的确不在乎,面对刁难她可以隐忍,但她心中也会不好受,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浑身上下的苦楚。 但是,那又如何呢? “那你就这般作践自己?”蔡珅眸底燃烧着火焰,“如果你说的强大都以这般惨烈的代价为前提,那抱歉,我选择退出!” 第66章 我以为你懂我 此话一出,在一旁的钱斌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得这么凶。 而坐在病床上的苏锦却眸色清幽,不气也不恼,“老A,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我以为你懂我。”她这话说的极为缓慢,尾音里还带了几分寂寥。 一瞬间,蔡珅梗咽在喉,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话。 “在没有报仇之前,我绝对不会丢了我这条命。”她言之恳切,又情绪平淡,“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还不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可以为了达到我的目的不择手段,可以利用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我自己。我们本来就起点低,如果再不狠心一点,我们永远都只能低入尘埃。” “难道你活着就只为了报仇?”蔡珅的眼睛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苏锦,你有朋友,有亲人,你有很多我都已经失去的东西。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豁出命来达到目的。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可以回头。” “你不是我。”苏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没有让他们二人看到她眼底铭刻到灵魂的仇恨。 她怎能不恨!又怎么能不怨! 前世的她几乎尝遍了人生的凄苦,家破人亡,被人操控和践踏!最后还落得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她此生此世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要站在众人的顶端,做到无人敢欺! 她内心是阴暗,是腐朽,是机关算尽,即使披荆斩棘,沐浴鲜血,她也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要走这条路!昨天的事情我也不觉有什么损失,因为我得到的利益远比你们现在所看见的还要多!”苏锦抬起头,眸光冰寒而孤冷,“好了,老A,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这气也是时候消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蔡珅看向这样无畏的苏锦,心头也只能是一闷,说到底也做不到真的弃她而去。 他知道,苏锦是执拗甚至是无情的,她的心思他无法参透。如今他能做到的,就是竭尽全力的辅助她,让她少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昨天那事说到底还是他们能力太弱了。 见蔡珅认命似的坐下,钱斌心头才一松。他可不想看到苏锦和蔡珅二人分道扬镳。 “在两天内,我要让黑龙会和北方运输在整个青省销声匿迹。”苏锦眼底透出一抹狠戾,让人看起来就脊背发凉。 钱斌一怔,“北方运输的确是我们的敌人没错,可是为什么扯上了黑龙会?”况且那黑龙会的本部在省城,两天之内把两个组织覆灭,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呵…”苏锦冷冷一笑,“斌哥,你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黑龙会一石二鸟的计划。” “什么?”钱斌错愕,因为整个事件中根本连黑龙会的影子都未曾看到一抹! 蔡珅也是知道实情的,他也微微眯起眼睛,替苏锦解释道,“那黑龙会可是一个贪婪的组织,早就盯上了利润丰厚的烟草生意。可是让那赵子期得了手,他们眼热,便要耍手段刁难赵子期…” 这次运往澧城的烟草是赵子期一个大合作商的货物,也正因如此,赵子期才来了澧城。 黑龙会的人知道那合作商不好相与,便动了心思,让这批货出些岔子。 但是他们绝对不要当那出头鸟,就找了替死鬼北方运输。 北方运输一直以来仗着自己是青省运输的大佬,运输费用一直不低,态度还不好。 而赵子期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此时领航物流正是红火,加上好友段景文的推荐,他便用这次的货物试水。 北方运输也看不惯领航,经黑龙会一挑拨,就上演了这般戏码。 不过这出戏能演的这么好,也少不了黑龙会二当家的出手。那二当家的出身就是刘所长口中的招商局! 自然也巧,昨天蔡珅在北方运输遇到的那个色厉内荏的男人,就是黑龙会的二当家! 他留在这里,怕也是为了盯着这件事的发展。 苏锦对蔡珅的叙述不置可否。 其实他说的百分之八十都准确无误,但在赵子期的方面上,就算是蔡珅恐怕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她能得知也是沾了前世的光。 荆门是南方盘踞多年的老牌实力,而身为少主的赵子期更是受得荆门门主的宠爱和保护。 赵子期的相貌在他未接任荆门之前,几乎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后世赵子期接任了荆门,她有幸获得了一张请柬,才识得对方模样。 赵子期的性格她知晓不少,这件事之所以令其震怒,其实更多的是对领航能力的失望。 他是一个未来的上位者,万事都会先考虑自身利益。 那北方运输的确价格高昂,但是因为门路广,货物安全方面他不用操心。 虽然人家是出来试水做烟草生意玩,但大少爷的傲性依旧还是有的,他不可能受北方运输的冤枉气。所以就动了换物流的心思。 北方运输的小动作他自然知晓,他也算是考验一下领航的能力,到底,领航的根基太浅。 向来都是她苏锦算计被人,这回她竟然被赵子期算计了,苏锦又怎能情愿! 在昨天调查出真相后,她便要把赵子期拉下水! 他赵子期不是嫌弃领航物流根基浅,没有倚仗吗?那她就让赵子期成为她领航的倚仗!他绝对不能作壁上观! 当然,能把赵子期拉来给领航物流做倚仗那可是大有裨益,所以她受的那点委屈和刁难,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是,赵子期的城府和眼皮子也不浅,她苏锦如果不表现出让对方感兴趣的东西,恐怕她就是那第一个死的人! 说话间,病房门被敲响,苏锦三人看过去,钱斌瞬间满目惊喜! “高岩!你被放出来了!?” 没错,来人就是被扣押的高岩! 高岩对钱斌点点头,便马上对苏锦致歉,“苏总,对不起,是我鲁莽,没事先打通好关系,调查清楚事情。” 如果当初他事先把烟草公司和北方运输之间的勾勾绕绕调查清楚,并让澧城的地头蛇吃点甜头,也不至于出这么一档子事!他自诩聪明,还是太粗心大意了! “我们不找事,事也会找我们。”苏锦摇摇头,她知道这件事无法避免,领航需要赵子期这样的倚靠,这件事如果处理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赵子期这人的确讲信用。”她对赵子期提出的条件就是把连人带货都先放出来。 赵子期有手腕,不怕合作商,她苏锦还怕手下的人受委屈呢! 高岩还不知道苏锦昨晚的事,听她喉咙沙哑,还以为她是感冒才进的医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出来,肯定是苏锦从中出力,“谢谢您,苏总。” 苏锦摇摇头,余光却瞥见高岩有意无意藏起来的手。面色一板,“把手伸过来我瞧瞧!” “啊?干粗活的手哪有什么好瞧的!”高岩连忙把手向后躲了躲。 这回不只苏锦,钱斌和蔡珅都知道有猫腻。 “岩哥,伸出来。”苏锦虽然面色依旧,可声音里已经带了隐怒。 高岩无奈,只能讪讪地伸出双手。只见那粗狂的手腕竟然磨破了一圈皮,都已经流脓发炎了!“苏总,没什么事。” 钱斌已经气红了眼,“这是拘留所的人干的?他女马的!老子告他们去!”这痕迹一看就是手铐磨出来的! “大哥,你别冲动。”高岩不赞同的摇摇头,现在他们势单力薄,不能招惹是非。 苏锦心下更是愤怒和了然。 她早就知道拘留所有一种特别肮脏的教训人手法。专门把人拷在那种不高不低的位置上,这种高度人蹲不下来也站不直,不给水也不给吃的,就是耗费人体力。当人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体就下沉,手铐就狠狠地摩擦手腕。能完成高岩手腕这种效果的,恐怕那手铐也是拷的最紧。 “岩哥,你受苦了。”苏锦向来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此时更是强压着怒火,“斌哥,你先带岩哥处理一下伤口,我先给老A交代任务。” “苏总,我没…”高岩想要说的话遇到了苏锦那略微带戾气的眼神,便生生地咽了下去,但心里却温暖无比。 钱斌带高岩出了病房,苏锦便开始对钱斌交代任务。 欠她苏锦的,她要十倍让对方奉还! 到了傍晚十分,苏锦的病房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中午的时候段景文来看过她,无论如何,段景文这个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赵子期的真实身份。 修养一天的苏锦已经没有那般虚弱,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走到床前,看向外面渐渐西沉的夕阳。火红色的霞光在高楼之间缓慢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黑暗。 此时的澧城看起来和平常别无它样。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苏锦拿起手机,在寡淡的通讯录翻找着,视线落在唐明月的电话号码上,眸色间却带着些许的迟疑。 随即,她自嘲的摇摇头,竟然往下按了一个格,那上面的名字是:年大叔。 第67章 普通人而已 电话的等待音只响了两声,苏锦就听到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丫头?” 苏锦有些怔忡,有些没想到谭斯年竟然这般亲昵的唤她。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回应,“嗯。” 电话那边的谭斯年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座椅上站起来,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怎么了?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是苏锦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由此猜测还是很正常的。 “没有,只不过想找个人说说话。” 刚刚谭斯年还没有听出来,现在苏锦这么一段话说出来,他一下子就听出她声音的沙哑。他下意识的蹙眉,“你嗓子怎么了?” “有点伤风。”苏锦绝对不可能把实情告诉谭斯年,虽然谭斯年这是在关心她,可是在她眼里,谭斯年也只不过是可以跟她说说话的人而已。 谭斯年半信半疑,可他也知道如果苏锦不想说,他怎么问都不可能问出什么。 正因如此,两个人竟然都沉默下来,如果不是电话里清浅的喘气声音,恐怕都会以为已经挂断了电话。 苏锦望着远方,见那最后一丝的火红也完全被黑夜吞噬,整个天幕都漆黑如墨。 她似是呢喃,似是自言自语,唯独谭斯年看不见的那双眼睛竟比这黑夜还要深邃,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永远融化不开的玄冰。 “天黑了啊……” 听到她不明意义的话语,也站在窗户前的谭斯年向外看去,入眼的是万家灯火和酒吧前的荼蘼与放纵。 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没有任何结束地被挂断了。 原本刚刚还能平心静气处理事物的谭斯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拥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知道苏锦恐怕不在江城,但是连他都未能调查出她到底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他一直都知道苏锦不简单,可也没想过她扫尾和隐盖行踪的能力竟然这般老辣和滴水不漏。 正因为不能准确掌握苏锦的信息,他内心才会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不希望苏锦这般有能耐,毕竟在他没能把她引导在正道上之前,她容易走错路,形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另一方面,他又欣赏和期待她有更多让他刮目相看的本领。她的本领越多,他就越想把她培养成继承人,因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谭斯年一直以来平静的心起了点点涟漪。只不过这涟漪,仅止于对苏锦的好奇而已。 从苏锦身上,他的思路又落到了突然出现在江城的唐明月身上。 根据他的人在京城的调查,唐明月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拍摄地点并不在江城,而是在离江城十万八千里的辉煌影城。 但是不知道剧组为什么临时改了决定,到了江城拍摄。还非常巧合的选择在市一中作为拍摄地点。 青梅竹马…… 谭斯年眸色愈加漆黑,仿若是谁都探究不到的深渊。 苏锦,你这个青梅竹马可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物! 另一端,挂断电话的苏锦那双镜眸冷酷无情,就连她周身的气息都充满了点点的狠戾。 在她的视线里,某条街道非常热闹,借着路灯的反光,仿佛能看到此起彼伏的冷茫。 她打开窗户,颇有些冷冽的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却改变不了她冷硬的表情。 似有所感的她望向某个方向,入耳的是消防车阵阵的嗡鸣。 突然间,她卸下了面部所有的冰冷,反而巧笑嫣兮的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吹了吹指尖根本不存在的灰。转过身,轻松地走回自己的床前。 苏锦,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苏锦是被人吵醒的。 “赵先生,我说过她还没有起,你还是在门外等候为好。”蔡珅看似吊儿郎当的靠在病房门前,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许颓废,可态度坚硬似铁,绝对没有放人进来的意思。 赵子期本来为人就乖张,喜怒无常,寻常都是别人求他见面,今天他要见一个小丫头,竟然被人拦住了。他能心情好吗! 他面含隐怒,眼底充满了阴鸷,“给我滚开!” “医院又不是赵先生开的,我不让开又怎样?”蔡珅挑起眼稍,“现在,又不是我们求着见你。” 他理解苏锦是一回事,可对不对赵子期愤怒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赵子期再怎么嚣张,再怎么刁难老大,不也是乖乖过来见老大吗? 凭什么就让他轻而易举的进屋?他老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人物! 赵子期身边人精似的南怀瑾怎么可能不知道蔡珅报复的心思!他略微上前半步,笑眯眯地对蔡珅说道,“既然你是苏小姐的心腹,就应该知道苏小姐还是需要和我们先生沟通的。如今你百般阻拦,不知道会不会坏了苏小姐的事。” 可是,南怀瑾依旧低估了蔡珅也是一个精明的人。 “既然你们能主动找上门来,就意味着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换句话说就是各取所需,你又何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平等?”赵子期讽刺一笑,高贵的抬起头颅,睥睨着蔡珅,“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就你们还跟我谈平等!不自量力。” 闻言,蔡珅也动了明显的火气,刚要出言反击,那病房里就传出苏锦低哑的声音,“老A,让赵先生进来吧。” 医院的病房隔音效果真的不怎么样,门外的声音一点不曾遗漏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听到蔡珅对她的维护,她心里是温暖的。但是蔡珅却不知道赵子期的真实身份,把那位太子爷惹怒了,恐怕谁都不会好过。 蔡珅领着赵子期和南怀瑾二人进了病房,穿着宽大病号服的苏锦轻松如常地坐在病床上。病白的小脸看起来的确带着虚弱,加上她本身的瘦削,柔弱的就像一只小奶猫一样温顺。 可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苏锦是一只没有攻击力的小奶猫! 赵子期没有着急说话,反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苏锦。 前天晚上她那副模样此时在她身上完全看不见,她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过人的相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棱角,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普通少女。可就是这个普通少女,一夜之间把整个澧城甚至是省城的水都搅浑了。 “人不可貌相。”也许是感叹,赵子期对苏锦说了第一句话。 苏锦轻轻一笑,明亮的眸子璀璨而绚丽,“我原本是想做一个好人的。”可是,偏偏有人用不正当的手段惹怒她。 “黑龙会的混乱和北方运输的火灾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赵子期矜贵的抬起下巴,那不是高傲和蔑视,而是对苏锦的感兴趣和对其狠辣手段的惊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锦略微垂下眸子,没有让赵子期看到她眼底的血腥,“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斩草除根的能耐,可是搅乱这滩浑水还是可以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相对于她的能耐,他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份。能做出这样大事的,难道是京城那几家的千金? “我?”苏锦抬起素净的小脸,“普通人而已。” 赵子期将信将疑,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一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反正他的人已经在调查苏锦,详细资料他自然会得知。 “黑龙会那边有北虎帮牵制倒没什么,只不过,你太低估北方物流背后的能量了。”赵子期直言苏锦计谋的稚嫩,“纵火虽然很干脆,但根本就伤及不到对方的根本。两天之内,北方运输依旧能完好无损。你的方法太低等。” “看来赵先生的消息,也不是那么灵通。”苏锦侧过头,这话看似是对蔡珅说的,实际是指向了赵子期。 蔡珅放纵不羁的一笑,眼底带着对赵子期的轻蔑。 如此,赵子期余光看向南怀瑾。 南怀瑾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赵子期,他的确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赵子期了然地看向苏锦,在他眼里,苏锦只不过是为了唬他而胡说。 “我们的能力,恐怕没有赵先生想的那么小。”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让赵子期都觉得有些怪异的诡谲。她看了一眼时间,低声道,“别着急,还没到上班的时间。” 赵子期心里也有了几分兴味,感觉苏锦的确很有趣,“那好,只要你让我看到北方运输的下场。那我就如你所愿,从今以后青省所有的烟草运输,我都交给你们领航,并为你们保驾护航,如何?” “再好不过。”苏锦自信地笑着。 赵子期和南怀瑾离开了,蔡珅也终于可以汇报昨晚上他和钱斌等人做的事情。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陷害领航物流的黑龙会在青省也不是一家独大。在青省,还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叫做北虎帮。 不过因为近年来两个帮派间的摩擦,北虎帮稍逊一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苏锦就把视线放在了北虎帮的身上。 她的确没有能耐亲手弄垮黑龙会,但是她却有能耐指使北虎帮咬杀黑龙会。 第68章 回到江城 做情报的人,借刀杀人这一手,永远都屡试不爽。 真心还要感谢黑龙会当家人对互联网的信任,和他一时兴起安装的监控器。 如果在十年后,苏锦的黑客能力的确只是中等偏上。但在现在,互联网上没有她黑不到的东西。 黑龙会把几乎所有的人员档案和作战计划都归纳到了电脑,这也就是她能准确查到黑龙会的动机和人员背景的原因。 她瞬间盗取了黑龙会的核心机密,甚至是掌握到了黑龙会在北虎帮安插的内应。 所有的战备情报都被她握在手中,只缺一个枪手。 这个枪手,自然就是北虎帮。 昨天,她就派蔡珅去北虎帮在澧城的据点进行商谈。 北虎帮起初绝对不信任蔡珅的情报,这一点她早就料到。所以她提前就告诉蔡珅,先拿内应的资料作为合作的诚意。 苏锦给出的资料真的不能再真,对方一看就明白。 继而,蔡珅抛出诱饵——暗杀黑龙帮的当家人。 北虎帮有野心,也敢做,反正一次暗杀即使失败也无伤大雅。 在省城的北虎帮当家人当即就决定放手一搏,如果不成功,蔡珅的小命他们就收下。 苏锦怎么舍得蔡珅出事,再说,在她的事无巨细的计划下,这次暗杀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一早苏锦就让李兴荣盯住黑龙会的当家人,因为监控器的所在,黑龙会当家人在总部的一举一动及总部的设防他都实时监控。 在李兴荣监控的协作下,黑龙会的当家人在傍晚时分就死的不能再死。 作为情报报酬,北虎帮如约在晚上清洗和黑龙会在澧城的所有势力。 至此,没有头领的黑龙会已经成为了北虎帮的囊中之物。 苏锦在此期间还收获了北虎帮对她罗网情报组织的信任,起码有了一点点的小名气。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苏锦却知道,她的的确确是剑走偏锋,得了天时地利人和。 黑龙会别看在青省能吆五喝六,实则连三流势力都算不上。 在荆门面前,黑龙会就像小蚂蚁一样。 所以,即使赵子期知道是黑龙会搞的鬼,也没那个功夫搭理它,因为他根本看不上眼。 黑龙会内部管理也不怎么样,其当家人防人之心太足,为了掌控所有人把资料汇集,并愚蠢的认为网络很安全,才让苏锦钻了空子。 能这么迅速的毁灭黑龙会,苏锦也是有几分侥幸。 不过,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和北虎帮弄好了关系,不代表她苏锦在整个青省就能顺风顺水,她的路,还很长。 “买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吧,我们该回家了。” 下午时分,青省政治系统发生了一件改朝换代的大事。 从京城来的调查组把整个青省的大部分高官都斩于马下,如同被触动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牵连出太多太多的黑幕和关系网。 其中,一直在青省发威作福的北方运输公司被点名查封,并被查出有洗黑钱的行为。 南怀瑾把报社发行的增刊放到赵子期面前时,他也一改往常的笑容满面,反而一脸的叹服。 “怀瑾,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京城的调查组在青省的时间也不短,而且是秘密行动,就连他都没有收到风声。调查组早不行动,晚不行动,为什么偏偏在苏锦胸有成竹的时候动手?就像是为了迎合苏锦一样。 南怀瑾微微顿了顿,“少主,我不相信什么巧合。可是这件事来的太过凑巧,根据调查,那苏锦只不过是是江城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家庭成分也十分简单,和京城那边根本扯不上关系。” “普通?”赵子期嘲讽一笑,“你又不是没见到苏锦,你觉得她是普通人?” 南怀瑾自当是摇头,虽然他没能看到苏锦那天在包厢里和少主的对峙,但是能让少主都觉得胆寒的目光,恐怕也不简单。 “那对于这神秘的苏锦,我们要不要……”他懂自家少主的性格,对于无法掌控的人或物,都是能成为隐患的存在,特别对方竟然还知道少主的真实身份。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赵子期阴晴不定,犹豫了良久,“有些人可以杀,有些人留下,对我来说也许有更大的用处。” “您的意思是……”南怀瑾虽然是赵子期的军事,但也更是手下。 “走,去找她!” 可是,当赵子期第二次前去医院找苏锦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高岩和钱斌二人。 一见到他们二人后,赵子期就知道,苏锦定然是离开了澧城,更加满怀信心自己一定能主动去找她。 真是有意思啊…… 回到江城已经入夜,今天恰好是星期五。所以苏锦决定,还是在公寓休息一晚,明天直接去武馆。 刚下火车,蔡珅就接到了钱斌和高岩那边同赵子期合作敲定的电话。 蔡珅和苏锦并肩走在街上,仲夏夜的风令人倍感舒畅。 看着身旁少女略微苍白的脸,蔡珅怎么都无法把搅的青省黑道白道天翻地覆的人,和她联系上。 苏锦没有看他,心情不错的她嘴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平凡的小脸竟也多了几分柔和的娇俏,“怎么,还想冷脸训我一顿?”她的声音里带着戏谑,被烈酒烧过的嗓音还有些许沙哑。 蔡珅哑然失笑,“老大这是记仇了?”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很复杂,苏锦的拼命让他心里实在是太难受。 “对于外人,我可是睚眦必报。但是对于你,老大我大人有大量!”苏锦眉眼带笑,步子轻快。 “那我这边就多谢老大喽?”蔡珅也油嘴滑舌地打趣一句,不过想到自己的疑问,便直言道,“对于黑龙会那边,我们是耍了一些手段,可是官家那边,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造成这么一大连串的波动?” 这点他是真的不知道,昨天他一天都和李兴荣忙黑龙会的事情,官家他没有一点接触。 苏锦眼角扬起一抹幽暗,“这一连串落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波澜一把。” 谁让那黑龙会的二当家是招商局局长的儿子,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何愁找不到一些污点和把柄。 当然,她也借助了前世的一些东风。 前世青省就发生了这高官落马的事情,只不过没有波及这么大。京城来人她也是前世知道的。 调查组一直没有抓到什么真章,就按兵不动。而她把证据送到了调查组的嘴边,他们不动是不可能的!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袋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个成精的老妖怪。”蔡珅不得不感概,苏锦真的就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她是不是能保持容颜不老、能掐会算的老妖精? 苏锦指着自己的头颅,眯起眼睛笑道,“这里不仅住了一个老妖怪,还住了一个带着滔天恨意的怨灵呢!” “……”蔡珅竟无言以对。 为毛苏锦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么狠戾的话呢? “好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只不过是钻了空子,青省可不只有大帮派。我们罗网还不成型,抓紧时间把联合网络公司的那一票干了,我们可要扩张喽……”苏锦双手插兜,无限潇洒的向前走着。 蔡珅眼睛弯起,愉悦地跟了上去。 走到楼下,苏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有些落寞地从单元楼里走出来,三步一回头,视线所及正是苏锦家所在的楼层。 苏锦眸光闪了闪,对蔡珅打了一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蔡珅点点头,迅速和苏锦拉开距离,流里流气地走着,就像不认识苏锦一样。 苏锦脚步缓慢,声音里带着疑问,“明月哥?” 原本又没见到苏锦的唐明月有些失意,在决定要离开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那个让他铭刻于心的声音! 他满怀欣喜的回身,桃花眼里瞬间如同烟花绽放一般灿烂,“小锦,你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眸色太过美丽,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夜风无比温柔,苏锦此时此刻,眼睛里只有那个为她绽放笑颜的男人。那不是唐明月,而是她的白糖哥哥。 情不自禁的,她也对他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声音柔和,“嗯,我回来了。” 苏锦陶醉在唐明月毫无杂质的笑颜里,殊不知唐明月也在这一刻因为她的笑容甘愿万劫不复。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是他的锦妹妹,他是她的白糖哥哥。 两个人无比融洽的氛围,竟然令人有一种无法插足的感觉。 在二人看不到的花坛旁,手里拿着特效润喉糖的男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双沉稳与成熟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呼吸平稳,心跳平稳,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润喉糖,随手就碰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转身,伟岸的背影在夜色下依旧如同一道固执的高山。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唐明月对人的声色十分敏感,即使在月色下,他也看出苏锦脸色的不对劲和声音的低哑。 第69章 戏言而已(加更) 唐明月马上焦急的上前两步,伸手就摸向苏锦的额头,“小锦,你是不是感冒了?” 看向伸过来的那修长的手,苏锦眼底的怀念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动声色的闪过去,而后露出一个妥帖的笑意,“无碍,只不过是有些伤风。” 唐明月没有在意苏锦的躲闪,反而皱起那好看的眉头,言语里带着不赞同,“不好好照顾自己!真是该打!你先上楼,我去给你买药。”说罢,也不等苏锦表态,就急匆匆的去买药。 苏锦拒绝的话语噎在喉咙里,看向唐明月急切的身影,她的眸色晦暗不明,最后也上了楼。 唐明月买了价格不菲的药,从药店出来后,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脸上所有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换上了敬重,连忙接通电话。 “青省今天出了大事。”那边人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雅致,就像他的人一样。 唐明月没有做声,因为他知道那人还没说完。 果然,“她怎么样?” “她……”唐明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那人她离开了三天的事情。 她离开三天,青省在这三天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下意识他感觉这些事可能和她有关系,可是他对苏锦很了解,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量参与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巧合罢了! “她挺好,只不过有些伤风感冒,我在给她买药。”他刻意没有提她离开江城的事情。 “哦。”那边仿佛兴致不大,“别忘了我的要求,唐明月,你是一个聪明人吧?” “您请放心!”唐明月神情一凛,恭敬地回道。 挂断电话后,唐明月神色间多了几分愁绪,更多的是不甘! 放在体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苏锦打开家门,一个粉色的身影瞬间向她扑了过来。 原本她眼神一寒,准备反击,可闻到那熟悉的体香后,她神色马上柔和起来,眼底带着点点的宠溺。 “小锦!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孙倩给苏锦扑了满怀,水灵灵的眼睛俏皮的眨巴。 苏锦请假那天,她就给她打了电话,得知她是家里有些事后,她才放心。 然后她几乎每天都要给苏锦去一个电话,把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同样,莫安然那家伙也如此。 今天她回来,孙倩也提前问了,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在公寓里等她呢! “惊不惊喜?”孙倩亲昵地挎着苏锦,走到沙发上坐下。 “惊喜!我就知道小倩你对我好。”苏锦刮了一下孙倩的鼻子,心里十分的温暖。 孙倩咯咯一笑,“当然啦!不过小锦,你感冒怎么还没好啊!用不用挂水?” “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嗓子还有些哑。”苏锦对孙倩也是同样的说辞。 说风就是雨的孙倩一下子就跳起来,“家里没热水了,我去给你烧水!”她知道苏锦喜欢喝白开水。 苏锦连忙拉住孙倩,这妮子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她烧水,她可怕烫到她!“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要是烫到你我还心疼呢!” 孙倩小脸绯红,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的确做不来。 苏锦转身去厨房烧水,孙倩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孙倩嘟囔着起身,心大的直接开了门。 当她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完全傻眼了,手中的手机掉了都不自知! “唐…唐…唐……” 唐明月也有些惊讶,开门的人竟不是苏锦,随即他就知道了,这个女生怕就是苏锦的室友。 苏锦请假的三天孙倩也没回公寓,唐明月虽然天天来,他也没见过孙倩。 “你好,我找小锦。”唐明月对孙倩礼貌一笑,那魅惑倾城的俊颜让孙倩梦幻了。 “……”孙倩真的被迷惑了,什么话都听不到,只能瞪大眼睛看。 唐明月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好脾气地再次出声,“小姐?我找苏锦。” “哈?”孙倩一个愣神,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闪开身体,“进!快进!” 我滴妈!谁能想到,她竟然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看到她梦中偶像,唐茗栎! 嗷嗷嗷!太幸福了! 恰逢苏锦从厨房里走出来,就对上了唐明月那妖娆的桃花眼,那眼底深处是一汪春水。 “明月哥,她是我好朋友,孙倩。”苏锦知道孙倩的花痴属性,便马上介绍道。 唐明月对孙倩友善地点点头,算是见过。 孙倩做西子捧心状,“小锦!小锦!我不是在做梦吧?唐茗栎竟然在我们家?” “那你掐掐自己不就知道了!”苏锦调笑道。 孙倩当然不会真的傻乎乎的掐自己,反而一溜风的回房间取了本子和笔,星星眼地看向唐明月,“你…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超级喜欢你!”说着,那小脸更加红润。 “没问题,不过我可不可以先给小锦吃药呢?”在唐明月心里,还是苏锦比较重要。 孙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非常听话,看的苏锦哭笑不得。 “小锦,听话,快吃药。”唐明月知道苏锦向来不喜欢吃药,小时候每次她吃药,都是他好声好气的哄着,“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棒棒糖。” 那干净的手掌中是药片,另一只手里是橙子味的棒棒糖。 苏锦和唐明月相视一笑,都是想到了小时候的时光。 可惜,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苏锦,如今的她,无论怎么味道的东西,都是能眼睛不眨的咽下去呢! 戏要做全套,这感冒药她还是得吃掉,就这白开水,她痛快的吃完。 还没等她回味嘴里的药味时,嘴里就被塞进一个酸酸甜甜的棒棒糖。 抬眸,就见唐明月如同花妖一般妖艳地笑着,却满是真诚的宠溺和爱怜。 两个人的互动当事人都不觉得什么,可是在一旁看的孙倩完全看傻了! 她今天是不是还在做梦?唐茗栎和苏锦?他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对头啊!最最最关键的是,苏锦怎么认识唐茗栎的?!好奇!好奇! 见孙倩傻愣愣的模样,苏锦噗嗤一笑,“我和明月哥是发小,也是最近才相认,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孙倩蹦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难道他就是你跟我提过的白糖哥哥?” 听到这句话,唐明月眼底闪过一抹暖心的光,侧头问道,“小锦跟你提过我?” “那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小锦一难过就说想白糖哥哥,还怨白糖哥哥不联系她。”孙倩说的的确是实话,那时候的苏锦心心念念的,只有不辞而别的白糖哥哥,“她还说过,她可是要当……” “小倩!”苏锦打断了孙倩要说出的话。 “怎么?害羞啦!”孙倩只当苏锦是面对唐明月害羞了,她对唐明月挤了挤眼睛,狡黠一笑,“她说要成为白糖哥哥的新娘!哈哈哈…” 闻言,唐明月的心轻轻地被撞击一下,那柔和的暖意从心脏流淌到四肢百骸。 侧过头,当他看到苏锦脸上的表情时,那暖意却淡了几许。 此时,苏锦脸上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害羞,反而是一派自如,眉宇间都是云淡风轻,仿佛曾经的那些期许只不过是童稚无知、不用放在心上的戏言! “那只不过是小时候不懂事的玩笑罢了。”她平淡的开口,似乎是告诉他,不用当真。 “是吗?”唐明月垂下眼睑,寂寥和落寞的强颜欢笑,“不过我也很高兴,小锦一直都没有忘了我。” 神经再怎么大条的孙倩也察觉出二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连忙打圆场的把本子递给唐明月,“小锦都吃完药了,唐帅哥能不能给我签名了啊?” 唐明月含笑的点点头,在本子上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得到唐明月签名的孙倩抱着本子就不撒手了,“你们先聊,我去开心开心!” “不用了。”唐明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就是来看看小锦,她没事就好。” “谢谢你。”苏锦轻声道谢。 唐明月眼底染上一层无奈,“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明天还有工作,先走了,再见。”继而,他对孙倩礼节性的点点头,离开了。 唐明月离开后,孙倩把手里的本子放下,一屁股坐在苏锦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声音也有些小心翼翼,“小锦,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她以为苏锦和唐茗栎关系很好,毕竟是青梅竹马,所以才口无遮拦。 “没有。”苏锦摇摇头,对她一笑,“就像我说的,那些都只不过是不懂事的玩笑罢了。我就是有点困了,想睡觉。” 毕竟她身体还有点虚,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这三天过的也惊心动魄。 人一放松,就会知道疲乏。 “那行,你赶紧洗漱睡觉吧!要是明天你没起来,我就不叫你了。”孙倩是为了看苏锦才没回家,明天她可要起大早回家呢! 苏锦点点头,两个女生便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章 那不是偷! 周六苏锦如约去了武馆,这回周海山没有检查她功夫练的怎么样,而是直接被师母董慧直接拉到了后院的制作室。 董慧在教授知识的时候从来都很严肃,甚至是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周海山还能震慑人,“小锦,你相信木头比子弹还厉害吗?” 在制作室里冗杂和制作工具和繁多的已完成暗器中,董慧一脸的高深莫测。 “师母指的是准头、射程还是威力?”苏锦的确说不上完全感觉木制暗器多么厉害,毕竟手枪发明出来,肯定有它的先进之处。 董慧看出苏锦的情绪,也不戳破,反而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半指厚度的木盒子,抬手,视线和盒子的边缘平齐,而后拇指轻轻一压。 瞬间,那盒子里便射出一个苏锦视线未能捕捉到的的东西,只听非常微弱的一声轻响,董慧就放下了那木盒。 苏锦却瞳孔一缩,大步走到董慧瞄准的墙壁。 只见那墙壁上赫然有一个小指大小的窟窿,深不见底! 董慧淡笑的走过去,用一个长柄夹穿透过去,大概深入五厘米左右的样子,便有些艰难的夹出一个小物件。 “你说,这东西如果穿透在身体里,会比子弹好解决吗?” 那长柄夹上只有手指粗细的圆锥状‘子弹’上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不要说是肉体,就算是这墙壁里的水泥都被它硬生生的带出来不少! “好厉害!”苏锦这回可是心服口服,因为无论从什么方面上说,这东西可比子弹的杀伤力要大的多! 董慧看向她,一字一顿道,“暗器之术,精于细节,善于杀伤。小锦,暗器之术并不是被时代淘汰,而是暗器淘汰了时代。” 她抬眸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祖训,神情肃穆,“暗器之术从来都是宁缺毋滥。当初我董家和周家,就是怕暗器被有心人利用,甘愿没落也不要随意传授。小锦,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师母也不会愚蠢的要求你不主动出击。我只希望你能保持你的本心,不要让这世俗迷了眼,丢了心。” 闻言,苏锦静默地垂下头。 师母怕是发现她今天有些浮躁,所以在这般教导她。 她没和蔡珅说过,也没同唐明月说过,更没有在孙倩面前表现出来。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在澧城发生的种种事情是多么在意,对自己的弱小是怎样的难受和不甘。 她的确是一个巧言令色,还能看的开的人。即使如此,谁都不知道她把自己的尊严看的是怎样的重。 每一个孤独的人,都爱狂欢。每一个悲伤的人,都爱欢笑。每一个自卑的人,都爱逞强。 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越表现出自己什么,自己却更缺少什么。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适用。”董慧抬起手,慈爱的摸摸苏锦的头,“小锦,强大总需要一个过程。” 苏锦点点头,对她露出一个豁达的笑容。 是她太过在意了,有些事情根本急不得。 “好孩子,去把铁桦树的木料打磨了吧,师母今天教你做一些防身用的木针……” 从武馆出来,苏锦心头的郁结也已经全然消散,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家。 还没等推开自己家的大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凝滞了。 “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取了两千块钱?”沈玉梅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如果不是靠在墙上,她恐怕就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了,“您知不知道那两千块钱是我给小锦攒着上大学的钱!” “呸!一个赔钱货还要上大学!就算上大学也不能动我儿子挣的钱!她要是想念大学,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王铁芳眼睛一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盘腿一坐,“咋的?我这个当妈的,花我儿子的钱不行啊?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她媳妇,我也是他妈!他就得听我的!他挣的钱我就有权利支配!有权利花!” 沈玉梅紧紧地握住墙壁,手指甲都刺入了墙皮,莫大的委屈和心酸如同海浪一般扑打着她,可是从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依旧抬着头,不让自己落泪,“妈,做人得讲良心!不管小锦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您不疼,我疼!其他家我不管,但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宝贝,她必须上大学!我和喜臣愿意供她,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眼圈的湿润硬生生的憋下去,“是,您是喜臣的母亲,也是我的婆婆,我们应该孝敬您。但我们没有义务供养苏家一家老小吧!如果您用这两千块钱办的是正经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您…”沈玉梅说着,实在是难以压抑心头的痛苦,声音难免带了些哭腔。 她的停顿也让王铁芳有机可乘。那王铁芳眼睛一瞪,仿佛要吃人,“沈玉梅!你说什么呢!你怎么那么恶毒啊!我王铁芳有你这么个恶毒儿媳妇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什么叫正经事!就你家那个赔钱货是正经事?我实话就告诉你!那两千块钱我给喜平花了!咋的!喜臣是喜平的哥哥,就应该帮扶着!花你点钱咋的!我真是瞎了眼让你这个丧门星嫁过来!” 当初自家二儿子要娶沈玉梅她就不同意!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多丧!家里还无权无势! “你……”沈玉梅听了王铁芳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悲从心来,身体一晃,站也站不稳了! 就在她要摔倒在地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猛然从大门前冲了过来,瞬间稳稳地扶住她。 扶住自己母亲的,正是苏锦。 苏锦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那双眸子如同深渊一般看不清神色。她握住母亲冰凉还带有薄茧的手,一身戾气铺天盖地地向发威作福的王铁芳扑去。 沈玉梅已经泪流满面,却不想此时苏锦竟然回来了,便连忙用袖子擦擦眼泪,低下头道,“小锦,你先回屋去。”大人的事情,不要让孩子参与。 苏锦一动不动,小小的身体如同一座石墙一般坚固的把沈玉梅护在身后,那锋利的视线落在王铁芳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王铁芳本来对苏锦还不以为然,可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苏锦的那双眼睛时,她竟然从心底的感觉胆寒,甚至有些心虚。 随即,她便恼羞成怒了! 她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竟然被一个臭丫头的眼神威慑住了,说出去不丢死人!肯定是她看错了,那苏锦跟她那个恶毒的妈一样,都是随便欺负的货色! “你看什么看!一点教养都没有!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如果我是狗,那你是什么?老母狗?”苏锦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王铁芳客气了,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句话一下子把王铁芳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苏锦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比泼妇骂街都肮脏。 那些腌臜的话让沈玉梅听了都觉得难堪,“住嘴!妈!你说的太难听了!小锦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我看她就是一个小娼妇!不要脸的货色!跟你这个贱……”下一句,她完全说不出来了! 王铁芳惊恐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苏锦,那狠戾的眼神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可怕,直接骇的她连话都不敢说,仿佛有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上气! “你…你……”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残虐的弧度,“我尊敬你,你是我的奶奶。不尊敬你,你有算个什么东西!” “小锦…”沈玉梅虽然不知道王铁芳突然面露恐惧,但是苏锦的话有些不太好,毕竟那是她的长辈。 苏锦没有回头,低哑的声音充满了冰寒和冷淡,“妈,如果是这样黑心黑肚,满嘴腌臜还处处让我们一家三口活不下去的长辈,我宁愿不认!被外人唾弃怎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顺又怎样?有些人总是拎不清!我们百依百顺忍气吞声,换不来一句好,莫不如就坐实了她口中的不孝顺!别人孝顺,那就让她去找孝顺她的人去!我倒是想要看看,有谁能比我母亲对这个不识好歹的人好!” “我的天……”闻言,王铁芳下意识的要耍泼,抻着脖子哭喊,这招可是她的杀手锏,百试百灵。沈玉梅被她吃的死死的! 可是,她忘记了,她面对的是满心怒火的苏锦。 “哭!大声点哭!你要是嫌看戏的人少,我再给你挨家挨户的叫人!”苏锦抱着肩膀,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满脸的讽刺,“哦!对了!我还得找找警察叔叔,跟他们好好谈谈小叔偷我母亲玉佩,奶奶你偷取我家存款。当然,这些都没有这两千块钱的去向让警察感兴趣,你说对么?”她俯下身体,如同一个恶魔一样阴森狰狞。 “什么偷!那不是偷!那是我光明正大拿我儿子的钱!”王铁芳用尽全身力气的吼着,仿佛越大声,自己越有底气! 第七十一章 父亲 “不告而拿,即为偷。”苏锦眼底冻结成冰,“不管你承不承认。还有,不要妄想转移话题,你说小叔要两千块钱干什么?难道是…赌?” “你胡说!”王铁芳上去就想捂住苏锦的嘴,可是苏锦绝对不会让她的手碰到她。 扑空的王铁芳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你给我闭嘴!臭丫头!” 苏锦已经心中有数,看来那两千块钱应该就是给苏喜平填了赌博的空子,这王铁芳真是不抗诈。 她冷哼一声,转身给自己母亲打了一个眼色。 沈玉梅一怔,但毕竟是个聪明人,马上反应过来,神色悲切,“妈…喜平他竟然敢!” 一提到这个,王铁芳就像炸毛的鸡一样,瞪着沈玉梅。“别胡说!” “两千块钱啊!可不是小数目!我听说一千块就是判十年呢!”苏锦在一旁凉凉的说了一句。当然,这是在唬王铁芳的。 王铁芳心惊肉跳,嘴唇哆嗦。 “不行!妈你绝对不能再纵容下去!你今天得把存折交给我!要不然喜平得犯大错误!”沈玉梅难得硬气地说道。 王铁芳下意识的握住口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发威作福惯了,二儿子的存折好不容易拿到手,怎么可以还回去。 “二十年…啧啧…”苏锦意有所指。 王铁芳打了一个激灵,手有些发软。 沈玉梅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底气便更加足了。 今天要不是她不经意看到老太太坐在那里看存折,她都不知道她家存折竟然到了老太太手里!还莫名其妙的少了两千块钱! “妈,那你就别怪儿媳大义灭亲了!”沈玉梅作势就要往外走。 王铁芳一下子就拦住她,脸色如同狗屎一样难看,咬咬牙,这才把存折扔给了沈玉梅。 沈玉梅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便拉着苏锦进了屋。 进屋后的沈玉梅却没有那般底气十足了,手里攥着存折,眼眶湿润。“小锦,是妈对不起你…”她和老公省吃俭用攒了这点钱,一下子都没了!苏锦上大学该怎么办! “妈…”苏锦主动握住沈玉梅的手,叹了一口气,“钱没了可以再挣!要是您身体气坏了,可要让我难过了。”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土豪的存在,一个不太富裕,身边还都是吸血鬼亲戚的家庭,能攒上两千块钱,也算不容易。 她甚至可以想象母亲内心是怎样的酸楚和悲戚,刚刚有那么一霎那,她真的想不管不顾,上去给王铁芳几个巴掌。 但是她忍住了。她可以背负不孝的罪名,可是她不能让父母也背负!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后戳脊梁骨的还是父母。 但是她怎么都要给母亲出口恶气!骂王铁芳两句算是轻的! “妈没事。”沈玉梅吸了吸鼻子,眼底的愁绪也少了许多,“我的小锦长大了,能维护妈妈了。”刚刚那一幕一幕,她都惊呆了,甚至都不相信那伶牙俐齿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 “我的父母,谁都不能欺负!”苏锦故意做出傲娇的模样,逗的沈玉梅破涕为笑。 见母亲笑了,苏锦心底的阴翳也少了很多,“妈,你赶紧把存折收好,然后把密码改了。之后不管是谁,都不行动咱家的存折!” “妈知道!就算是为了你,妈也要硬气一回!”沈玉梅坚定地说道。 苏锦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妈,咱们为什么不三口人出去过?” “唉…”沈玉梅叹了一口气,“苏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不养老人,谁家能养!不管再怎么恨!再怎么怨!他们都是你爸的父母。” 说到底,沈玉梅还是善良的,甚至宁愿自己受委屈。 苏锦神色一暗。这样的好儿媳上哪里找去!王铁芳太不识好歹! 不过她也知道,她怕是不能说服母亲和父亲一家三口出去单过了。算了,她现在能力还不行,等一切平稳之后再做商讨。 苏锦和沈玉梅原以为这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王铁芳竟然会恶人先告状,哭天抹泪的对苏锦的父亲苏喜臣控告苏锦的种种‘恶行’。 苏父这人哪点都好,就是有些懦弱老实还耳根子软。 一到家,他就阴沉着脸,把苏锦一顿训斥,沈玉梅怎么劝都没有用。 最后竟直接让苏锦在院子里罚跪! 虽然苏锦心中委屈,但是也不想看到父母因此大吵一架,跪就跪吧,只要父母不受委屈,她怎样都行。 苏锦心甘情愿地跪在院子里,腰板挺直。 她有幸重活一世,父母依旧健在,她无论怎样,都不愿让父母伤心难过,在无伤大雅的时候,她愿意退让。 或许很少会有人懂她的感受。做个比喻,父母在她心里,如若珍宝。她曾经把珍宝丢失了十年,如今她愿意为这珍宝甚至是献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苏锦望着当空的月亮,幸福地笑了。没有人比她还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盛夏的夜依旧美丽。 她看这星空痴了,迷了,甚至都不知道何时,她的父亲站在了她的身边。 “小锦,是爸错了。”苏喜臣满脸愧疚,下意识地搓着手。 刚刚妻子把今天的事情对他谈了,他错怪了女儿,还罚她跪,他这父亲当的…唉…… 苏锦侧头,就看到了父亲有些苍老的面容。父亲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整天操劳,几根白发悄悄地爬上了父亲的鬓角。黝黑的皮肤上是经历生活打磨而成的一道道皱纹。 父亲的手很大,也很粗糙,还有厚厚的茧。 苏锦连忙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湿润。 父亲老了,父亲的身体也不再是曾经的健壮。 苏喜臣有些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把苏锦拉起来,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闺女,你别哭啊!是爸错了!是爸错了!” 眼泪顺着苏锦的眼角滑落,她拼命的摇摇头,这样的她,才像是十六岁年华的少女。“没关系的……爸,只要你和妈平安健康,我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苏喜臣被苏锦这样一番话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老实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都要好,都要好。” 苏锦用力的点点头,控制住情绪,走到父亲的身后,力度适中的为父亲捏肩。 父亲,前十六年您和母亲保护着我,后半辈子,那就由我苏锦守护着您们…… 销假完毕的苏锦回到班级,自然受到了莫安然、宋祎和薛岭三人的慰问。 也不知道她师兄的脑瓜子是怎么长的,给她请假的原因竟然是胃肠感冒! 不过她还是懂得是非好坏的,自然好好的感谢周恒一番。 不过一上学苏锦就有些傻眼,因为下星期就是传说中的月考! 她落了三天课,然后下星期还月考,有什么比这更悲催的吗? 别说,还真有。 一连好几天,她那个大叔补课老师都未曾来过。 她也总不能厚着脸皮打电话问人家为啥不来吧!毕竟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挺微妙。 说是朋友,还没那么亲近。说是敌人,还没那么危险。反正她对他还是有几分利用和防备的。 唐明月这几天也很忙,每天除了给她来通电话,也同样见不到人。 苏锦很苦恼,孙倩给她讲题那是云里雾里,就是那种孙倩自己懂,而她完全听不懂的那种。 孙倩也很急,毕竟月考可关系到座位的调整,还有会不会被点班踢出去的问题。 情急之下,孙倩直接成立了一个补课小组! 宋祎负责数学,薛岭负责化学,莫安然负责物理。 每天放学后,几人就在班级里多停留一个小时,专门给苏锦补课。 幸好苏锦只是对数理化不敏感,而不是愚蠢。在月考之前,总算成功的把该会的都弄会。 也正因如此,他们几人之间的革命友谊更加深厚。 也许是福祸所依,苏锦在班里却有意无意的被人孤立。 如果是前世的苏锦肯定会非常郁闷,还不理解原因。但是活了二十六年的苏锦,却一眼就知晓原因。 每个地方都会有意无意的出现阶级圈子,有高级圈子,就有低级圈子。人类是一个非常喜欢搞什么物以类聚的人。 宋祎、薛岭二人无疑是班级里圈子顶端的存在,孙倩虽然不够学霸,但人家家世和才貌在那里,也能划入高等圈子。 可唯独苏锦,要什么没什么。却偏偏在高等圈子里如鱼得水,又怎么不让那些自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人嫉妒! 人一嫉妒,就会做幼稚的事情。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某人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冯书媚每天那眼刀都能把苏锦穿好几个窟窿。 神奇的是,就这几天的功夫,坐在苏锦旁边的牛郡竟然成了为冯书媚马首是瞻的跟班。 而且,牛郡还答应了王浩的追求,二人成了一班第一对地下情侣。 失恋的苏锦前桌吴昊无精打采,正在自我疗伤。 苏锦不知道的是,牛郡之所以嫉恨苏锦,不单单是嫉恨她能融入宋祎的圈子,更是暗恨自己受了苏锦和莫安然二人的刺激,草率地答应了王浩的追求。 第72章 考场的勾当 没交往之前,王浩总是对她出手阔绰,丝毫不吝惜。她以为王浩家庭肯定非常有钱,总比吴昊那个穷人好多了。 可是,自从二人确定了关系,深入了解过后,她才发现,王浩家里特普通,每天零花钱跟她的差不多。以前那些钱都是他攒的压岁钱,花完了就完了。 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但她又不能马上说分手,要不显得她多贪图富贵,她只能将就。 再看看苏锦身边的莫安然,虽然长的跟小白兔一样软弱,但是她听说他家可有钱了!就他送给苏锦那热水杯,都顶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人心理一不平衡,就容易做什么不好的勾当。 月考当天,苏锦和牛郡也是很恰巧的被分在了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 苏锦在考场扫了扫,不期然地对上了正和她最远斜对角的莫安然。 一头卷发的莫安然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如同古玉一般透亮,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带着欢喜的味道,对她露出一个明媚无暇的笑容。 这一幕被牛郡收在眼里,便阴阳怪气道,“比女的还好看!真是娘炮!” 莫安然的确有让人嫉妒的资本,他的皮肤和相貌比许多女生都要精致。他如果是长发,恐怕没有人会认为他是男生。 虽然牛郡没有点名道姓,但苏锦的眸色却已经冷了冷。“小心祸从口出。” 在牛郡和自己的朋友之间,苏锦不用任何犹豫的维护莫安然。 牛郡恨恨地回头瞪了苏锦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恶毒,全然没有了在男生面前装萌可爱的伪装。 一中对考风考纪非常重视,一个考场除了两个监考老师,外面还有三位巡考。 在严肃的气氛中,监考老师把试卷分发下去。 苏锦垂眸看着写着密密麻麻数字的数学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最不喜欢计算了啊! 牛郡听到苏锦的叹气声,便幸灾乐祸道,“听说倒数第一可要被分出去呢!” 苏锦已经懒得理睬牛郡,低头开始答卷。 一中的考试题也是出了名的难,光是演算纸没有四五篇都不行! 整个考场都充斥着写字的‘沙沙’声。 监考老师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动作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解不出题的同学抓耳挠腮。 莫安然的数学也不是很好,他还时不时把目光移到苏锦身上。相对于自己的成绩,他更担心苏锦的成绩,月考的数学题可不简单! 虽然是偷偷看,莫安然依旧把苏锦看个仔细。 苏锦穿着他们的校服,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地垂眸答题。小脸上从容不迫,自有一道沉稳的气质。 这样的苏锦让莫安然都感觉心头的紧张疏解了不少,也不知为什么,他心脏有一种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击一下的感觉。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但是他却知道,他想要看苏锦,喜欢她认真的模样。 苏锦似有所感的看向莫安然,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考试不许交头接耳!看自己的试卷!”监考老师突然这么一句。二人抬起头,果然看到监考老师警告的眼神。 莫安然有点被抓包的羞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吐了吐舌头。 看到莫安然如此可爱的模样,苏锦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腿貌似被人打了一下,与此同时,她桌子上的一根笔掉在地上。 苏锦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牛郡,弯下腰拾笔。 “老师!我举报!有人打小抄!”牛郡突然站起来,一脸的义正言辞,指向正在弯腰拾笔的苏锦。 监考老师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过来,俯身捡起苏锦脚边的一个白色纸团。面色难看的把纸团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看向苏锦的目光就非常不善。 苏锦把笔放在桌子上,面对监考老师的犀利的视线不躲不避,一副坦然的样子。 “这是你的小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锦的身上,有嘲笑,有鄙夷,有怀疑,有担忧。 自然,那担忧的视线是来自于莫安然的。 “不是我的。”苏锦不慌不忙,平淡的否认。 监考老师显然不信,“你还敢狡辩!这都抓到证据了!”她把纸条拍在苏锦的桌子上,那上面正是一些数学公式,就连字迹都是苏锦的! 苏锦依旧不慌张,“这的确是我的字迹,可却不是我带到考场的。” “不是你是谁!”监考老师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原本她还感觉这个坐姿端正的女生挺不错,没想到考试还作弊。“拿着你的卷纸,跟我找巡考去!” 苏锦内心冷笑。 这是谁把她算计的这么面面俱到? 拾笔、小抄、找老师、她的字迹…… 啧啧,一环套一环! 只不过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苏同学,你就承认了吧!撒谎有什么用!你的字迹,出现在你的脚边,这也太明显了吧!”在众人面前牛郡做出一副无害的劝说苏锦伏法的模样。在她的衬托下,苏锦的‘狡辩’看起来十分可耻! 苏锦挑起眼稍,睥睨着牛郡,最后一点情面都不想再留,“哪来的野鸡总给自己加戏!” “噗——”此话一出,大家哄笑声一片。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还挺好玩的! “你!”牛郡脸色难看,刚要破口大骂,但又怕坏了她无害单纯的形象,只能装出被苏锦伤到的白莲花模样,“苏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她的控诉对苏锦可一点用都没有,“牛郡,是你刚刚举报我打小抄,你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小抄了?难道你后脑勺也长眼睛了?” 闻言,监考老师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那小抄在苏锦的脚底下,坐在苏锦前桌的牛郡怎么能看到? “我…我是在考试之前看到你把小抄放在脚边的!”牛郡有一瞬间的慌神,但马上镇定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在考试之前揭发我?”苏锦明镜一般的眼睛盯着牛郡,仿佛能看透人心。“你那么‘善良’怎么不劝说我迷途知返呢?” “我…”牛郡也找不到什么说辞。 “我来告诉你吧!因为这纸条就是你扔的!”苏锦瞬间锋芒毕露,让牛郡无处可躲,“你在扔纸条的时候,故意碰了桌子,把我的笔碰掉,然后在我低头拾笔的时候美其名曰‘举报’我。而这个所谓的小抄,应该是从我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吧?”因为前世做情报的习惯,她用过的演算纸一率都会被她销毁。想要诬陷她,根本找不到她用过的演算纸,就只能拿她的作业本。 “你血口喷人!”牛郡此时此刻真的慌了,憋了半天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血口喷人,我敢验一验,你敢吗?”苏锦扬起脖子,“牛郡,我敢把这纸条上的指纹送入有关机构检验,如果那上面没有你的指纹,我甘愿承认自己作弊!” “你…你故意的!我借过你的作业,上面有我的指纹很正常!”这时候牛郡脑子转的倒是快了。 苏锦竖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你要知道,纸张是有被撕碎的断面,我只需要知道断面上有没有你的指纹!毕竟,那断面不可能在一开始就有吧!”只有在纸被撕碎后才会出现断面。 牛郡瞬间面如死灰,呐呐地说不出话。 她的确不敢拿去验,那上面的确有她的指纹… 这样,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真相。 监考老师满心愤怒,没想到她竟然被人唬了一通!“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可怕!你!收起考卷!跟我去教导处!” 牛郡如同一只战败的母鸡,垂头丧气的跟在老师身后。 这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苏锦更喜欢啪啪打脸的感觉。 在牛郡还没出门的时候,苏锦直接拿起试卷,对监考老师道,“老师!我要交卷!” 一瞬间,其他考生也惊呆了! 题这么难,她竟然要提前交卷!不会是破罐破摔,不答了吧? 监考老师也是这般认为的,她低头看了苏锦的试卷一眼,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苏锦轻笑地任她打量,从容不迫的把试卷一交。 大摇大摆,又霸气侧漏的从牛郡身边扬长而去。给所有考生和监考老师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于是,这个在考场狂怼、反杀牛郡,又骄傲狂妄提前交卷的女生彻底在整个高一火了! 所有亲眼见证过这一切的学生们对这般伶牙俐齿又轻狂的女生,那只有一个字:服! 中午苏锦的小团体一起在食堂吃饭,薛岭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这一段,末了还感慨一句,“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同学!太TM的狂了!老子佩服!佩服!” “嗯嗯!我也听说了!”孙倩也非常向往地瞪大眼睛,“原以为是夸张呢!然后看到了宣传板上对牛郡的通告批评,我才知道是真的!太牛X了!” “咳咳…”莫安然听到他们俩崇拜的声音,口里的一口汤险些没呛到自己。 “对了对了!安然你不就和牛郡一个考场吗!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孙倩好奇加迫切地问道。 第73章 机会 莫安然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老神自在吃饭的某人,“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于是乎,宋祎愣住了,薛岭口中的丸子掉了,孙倩的筷子飞了! 啥!那个霸气侧漏狂炸天的人就是苏锦?! 见此,苏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只不过是正当反击加报复而已。”哪有他们传的那么邪乎! “相信我!我可是一个低调的人!请看我真诚的小眼神!”她也心情好地开了一个玩笑。 “噗——哈哈哈…”孙倩等人笑成一团,就连往常自矜的宋祎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 “苏锦,如果牛郡听到了你这番话,恐怕鼻子都能气歪了!”薛岭真的感觉苏锦越来越符合他的胃口了!能打架,讲义气,伶牙俐齿,还喜欢直接反击回去!真的是志同道合啊! 莫安然想到牛郡的模样,笑着摇摇头,“恐怕当时她就被气死了!我特喜欢小锦那句‘哪来的野鸡总给自己加戏’,你们是没看到,牛郡的脸都绿了!” “小锦小锦!你太有才了!这话你是怎么想的!厉害厉害!”孙倩笑得都直不起腰。 苏锦摇摇头,“牛郡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这人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不过……”她眸光闪了闪,“以牛郡的头脑,怕是想不出来这么周全的陷害,我想肯定有人背后怂恿她,为她出谋划策。” 牛郡的确有几分聪明,但却是小聪明。 闻言,其他人没说什么,宋祎却同苏锦对视一眼。 那个背后之人是谁,他们恐怕已经心中有数。 苏锦很快就把话题扯开了,但是没多久,她手机就响了。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眉头一挑,便接了电话。 “明月哥。” 其他几人到了苏锦脸上浅浅的柔和时,都有些像看到新大陆一样的感觉。 苏锦平时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对他们也其真心相待。可是他们从未在苏锦脸上看到这般不一样的柔和,这柔和虽然不太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实际存在的。 这称呼一听就是一个男的,难道说…那人是苏锦的男、朋、友? 唯一知道真情的孙倩却不能说,毕竟唐明月的身份太不一般了。 苏锦挂断电话,而后对他们说道,“我朋友过来找我,先失陪一下。”而后,便略带歉意的离开了食堂。 她走后,薛岭砸吧砸吧嘴,有些八卦地痞笑,“这么匆忙!你们说,苏锦她是不是早恋了?” 他原以为其他人也会符合,但事实上没有人接话。 孙倩正在YY唐明月那张俊颜;宋祎和莫安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仿佛带着些许的失落和不甘…… 苏锦从学校后门出去,本来准备直接找唐明月的房车,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和其他人接触的唐明月。 刚下片场的唐明月还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领口微张,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妖娆倾城的俊脸上带着些许的疏离,虽然他在笑,可是苏锦却感觉到那笑里不带任何真实的情感,仿佛就是习惯性的慵懒笑容。 “…我知道那个综艺很火,但是我说过,推了它。”唐明月修长的双腿仿佛是造物主的赏赐,笔直又有型。 唐明月的经纪人却是一个面瘫,而且看起来比唐明月还带着高贵范,“这是你慎重考虑的结果吗?当初是你说要进军娱乐圈,现在有大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就不怕被淘汰吗?” “呵…”唐明月唇角扯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现在整个娱乐圈,有比我更火的人吗?我说推掉就推掉!你可要端正自己的位置!” “你别忘了自己的位置就好。”经纪人竟也回言警告唐明月。 苏锦感觉到唐明月那慵懒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凛冽的光芒! “你是要激怒我吗?你趁现在找我,已经让我非常生气。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但是我也不用听你的警告!”他突然俯下身体,贴近经纪人的耳际,磁性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尊贵和傲然,“别逼我处理掉你…” 由于后一句话唐明月声音压的很低,苏锦也没有听到。 唐明月直起身体,整个人依旧是妩媚的懒散,玫瑰色的红唇充满了无声的诱惑,吐出的话却一点都不留情面,“滚!” 经纪人对唐明月略微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虽然经纪人离开了,但是唐明月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味,脸上的表情反而多了一抹苦涩。 他抬起眸,看向苏锦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歉意,“对不起,小锦,让你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苏锦没有意外唐明月发现了她,大步走过来,面对一身落寞的唐明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他。 “先上车吧,这里人多眼杂。”唐明月还是在慵懒的笑着,可苏锦却看到了那笑容底下的悲伤与难过。 上了房车后,二人相对而坐,面对苏锦明亮如镜的眼睛,唐明月眼底闪过一抹狼狈。 有些话,他一直都没敢对她坦白,他怕她看不起他,厌恶他。可是偏偏,今天她撞到了。 “小锦…”唐明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月哥,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的。”苏锦善解人意的摇摇头,“每个人都应当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不是这样的。”唐明月苦笑一声,“小锦,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分享我的秘密,我想那个人是你。是的,我们都长大了,而我也缺席了你五年的时光。可是我依旧想要做你的白糖哥哥,做那个可以让你心无芥蒂的人。”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会改变。这五年来我的确经历了太多的人生变故,我也承认,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人。甚至有时候我都以为我后半辈子恐怕就这样过去,处在猜忌、拘谨、身不由己、勾心斗角的生活里。但是小锦,我遇到了你。” 他的桃花眼透着细碎的流光,仿佛荡漾着一条银河,充满了温柔和怀念。 “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忽然惊觉,或许我可以不用孤军奋战,或许我可以对一个人剖析自己,或许我可以有属于我自己的光芒。小锦,你不懂,你不是我,不知道你的出现是给我怎样的救赎。” “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五年前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愿意告诉你这五年间的事情。只是因为那些事情恐怕阴暗到了你无法接受的地步。再深一步说,那更是我一生无法洗脱的污点。” 苏锦静静地听着,看着。 此时他的神情,他的隐忍,他的痛苦,都是真实的,没有一点的作假。 她的确不知道唐明月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他过的真的并不好。 五年前的唐明月虽然胖,但每天都是开心快乐的,每一个笑容真挚而清朗。 而五年后的他虽然蜕变成了让女人趋之若鹜的大明星,但是他的笑容背后拥有那令人从心底里都感觉发冷的悲伤和黑暗。 唐明月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想要对她坦白什么。 可是这时,苏锦却主动的捏了捏他的手,对他释然一笑。 “明月哥,真的不用这么快的告诉我什么。我的存在不是让你去揭开内心已经结痂的伤口。我的确承认,你的突然出现让我很是防备和警惕,但是现在我愿意试着信任你。当有一天我决定的时候,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抚平你的伤口。” 苏锦在给唐明月一个机会,又何尝不是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漫漫人生路,她不想孤身一人走过。如果真的想要找一个人陪她,唐明月的确很适合。 但,所有感情都需要一步一步来。 如今他们二人连基本的青梅竹马的感情都需要重新找回,更不要说长远打算。 给他们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他们回到了年少时的信任。她愿意试着接纳他,把感情深化。 但是,她却没有对唐明月说,她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自私的。 无论他内心有怎样的伤痕或者是仇恨,她愿意同他一起面对。可是她唯独不愿被利用,被搪塞。 因为在她心中,属于挚爱的那个位置,她也不会有一点的算计。 如果他有半分触碰到她的底线,恐怕她也会一点都不会犹豫地斩断这段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其他的感情。 她苏锦的明月珰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好!”唐明月弯起眸子,笑得比任何时候还要娇艳如花。 等找个时间,他就把那人的事情对她说了吧,他不要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 俗话说,每一次考试对于学生来说,都像是脱胎换骨一样。考完试,学生才不管接下来的期中、期末,先放松放松再说。 苏锦也不能免俗,考完试的她就像一只无压力的小鸟,直接奔向她的小窝。 然而,她这放松和欢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堂而皇之坐在她家沙发上的某个男人搅和了。 第七十四章 异样 谭斯年抬头,便看见苏锦唇角心无芥蒂的笑意渐渐变得虚假,明亮的瞳仁里透出浅浅的冷淡和疏离。 但她永远是那个会对人笑脸相迎的人,对于他突然的出现,她也不惊讶的点点头,更加习以为常地道,“好久没见了,大叔。” 谭斯年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她。看着她步履轻盈地走过来,校服的衣摆洋溢着青春的味道,俏皮的马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活泼的轨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天夜晚。她和唐明月互相对望的那种默契和迷离。 那是她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的真实和全然的信任。 手脚麻利的苏锦把热茶放在茶几上,挑眉问道,“今天是来给我补课,还是有其他事?” 看看,对他,她从来都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利用。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谭斯年醇厚的嗓音充满了成年男性的魅力,配合他俊朗的外貌,如果在十年后,恐怕会让一堆大叔控趋之若鹜。 苏锦耸耸肩,“可以啊,我拦得住你吗?” 谭斯年眉头微皱,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舒服,可又找不到不舒服的点。 端起茶杯,他正准备喝一口热茶。 “咳咳——”谭斯年被热茶的热气熏了一下,竟然咳嗽起来。 苏锦有些无语,下意识地上手拍拍谭斯年的后背,“我说大叔,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喝水还能呛到!” 谭斯年有些狼狈,挡住苏锦给他拍后背的手,面色有些不好。 苏锦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以为是谭斯年脾气太臭,竟然不经说。 可是下一秒,她就察觉到有些对劲。她的手怎么有些黏糊糊的,还有一些腥味? 苏锦一看,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你受伤了?”只见她拍谭斯年的那只手上带着浅浅的血迹,而谭斯年黑色的衬衫也湿了一大块。 “无事。”谭斯年就像没事人一样,表情依旧如常,只是那往常红润的嘴唇有些发白。 苏锦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谭斯年的后背,表情有些微妙。 “那个…该不会是我刚刚把你伤口拍裂了吧?”这的确让她有些心虚,自己虽然是好心,但明显办了错事。 第一次见她这副理亏的模样,谭斯年心底觉得有些好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也多了几抹笑意,“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送你去医院再包扎一下?”苏锦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你家有绷带吗?”谭斯年其实也没想过这么巧,他这几天刚去办点事情,然后受了伤,今天刚包扎完伤口就过来看她。然而她刚刚拍那么几下,伤口就裂开了。 “有!有!”苏锦可是知错就改的乖宝宝,马上起身跑进自己的卧室,很专业的拿出一些纱布、绷带和止血药。 “真是难得…”谭斯年见她没对他耍心机,打太极,便如此呢喃一句。 “啥?”苏锦没有听清,抬头问道。 谭斯年摇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利落地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单手把衣服一脱,精壮的上身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苏锦原以为谭斯年的身材只不过是那种健身房出来的模样,却不想他身材这么好! 倒三角的腰身,宽肩窄腰,健康的肤色每一块肌群都是恰到好处的饱满。不仅如此,他皮肤上最显眼的还是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疤痕,充满了铁血硬汉的味道。健壮的腹肌一直延伸到他的裤腰边缘,苏锦都可以想象到那裤子神秘领域的人鱼线… 谭斯年侧头,就看到了某女落在他神秘领域的视线,还有她眼底的赞赏和…好奇? 正欣赏谭斯年上身的苏锦忽然感觉到一道诡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抬起头,她就对上了谭斯年尴尬的眼神。 等等!尴尬?他为毛尴尬?男人光膀子有啥尴尬的? 不对不对!刚刚自己的视线貌似在…… 靠! “相信我!这是个误会!”她不是欲求不满的大色女!她看的是人鱼线而不是那啥啥啊!!! 谭斯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声音平稳,“嗯,把东西给我就好。”说着,就低头叠纱布。 “……”总感觉他还是误会了什么…… 苏锦眼神偏移到谭斯年的侧脸上,忽然间她看到他的耳尖竟然泛着淡淡的红。 这是什么情况? 这大叔他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苏锦突然想笑,可是又怕‘纯情’的年大叔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神马的,就只能憋住不乐。 她真没想到,看起来各种成熟内敛的谭斯年竟然这么纯情,只不过是看了几眼,就能羞红了耳朵尖。他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厉害了我的叔!这么大岁数还能把持得住! 此时低头叠纱布的谭斯年竟然也心跳如雷,甚至永远运筹帷幄的大脑也有些当机。 他还真没想到苏锦能看向那里,还用那种眼神…… 好吧,他也感觉自己有些奇怪。他当然不是什么纯情小伙,虽然一直洁身自好,但该懂的,他都懂。 也曾经有性感女郎贴身诱惑他,可是他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更不要说是尴尬和害羞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小丫头眼神下,就有些不自然了呢? 他仔细地想了想,应该是苏锦年龄太小,让他有一种长辈被晚辈调戏的感觉。 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通’的谭斯年迅速把心态摆平,也不再耳红。 要换的纱布已经弄好,谭斯年反手把后背已经被血染透的纱布扯下来,准备换上新的。 男人的骨骼自然比女人的硬,扯纱布简单,换新的可就难了,再加上他大幅度的动作,他后背的伤口血越流越多。 苏锦终于看不下去,拿起脱脂棉麻利的对谭斯年的伤口按压止血。 这也让她看清谭斯年背后交错的疤痕上那狰狞的新伤,两指长的伤口又深又长,虽然已经经过基本的缝合,但是由于她刚刚拍的那几下,略微有一些撕裂的痕迹。根据伤口类型,应该是刀伤。 怪不得他这几天没了音讯,原来他应该是去做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芥蒂少了几许。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感觉但她指尖的温度,谭斯年脊背瞬间僵直,心底有些不安。 或许是心情好,苏锦脱口而出道,“怕什么,我又不能把你吃抹干净!” 说完这话,苏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对谭斯年开这种玩笑!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 谭斯年或许是怕苏锦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这回直接闭口不言,任由苏锦给他换绷带。 苏锦也学乖了,老老实实给他重新包扎。 一如过往给自己包扎一样的熟练,她很快就把谭斯年的伤口包扎好了。 苏锦扫了一眼谭斯年染血的衬衫,认命地说道,“你先这么待着,我去给你把衣服洗洗,就当你给我补课的回报。放心,这天气一个小时衣服差不多就能干。” 说罢,也不等谭斯年说什么,便转身去了洗手间洗衣服。 此时此刻,谭斯年心头的那种微妙感觉再次涌过来。 他的眉头紧缩,不知道这种微妙从何而来。 她给他包扎伤口有问题吗?没问题。 她给他洗了染血的衬衫有问题吗?应该没问题,毕竟她说是作为他给她补课的回报。 那他为什么坐立不安,心口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 直到苏锦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到阳台上,谭斯年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大叔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苏锦感觉今天的谭斯年有点奇怪,以往的他总是那种随心所欲的轻松,就像是从来都不知道拘谨是何物,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主场。 可是现在他眉宇间的复杂让他看起来情绪很是杂乱。 谭斯年闻言顿了顿,稳了稳心神,终于看起来没那么浮躁。 “没事,把你的书拿过来,我给你讲题吧。” 苏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卧室把书本拿出来,还不忘拿出一条毛巾被披在谭斯年身上,“本来就是孤男寡女,你还**,还是遮遮比较好。”当然,这是她对谭斯年委婉的说辞。其实她是怕把谭斯年冻感冒了,他手下的马仔会找她报复而已。 谭斯年表情一僵,随即一如往常一样,翻开书,醇厚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样悦耳动听,“弹性形变……” 与此同时的海市,余烬依旧住在那华贵的总统套房里,一身利落黑衣的闻筝恭敬地站立在他身后。 余烬身上依旧是锦绣的长褂,紫绛色的底色绣着几多白色的梅花,金丝线的盘扣则是祥云形状,衣摆钩边用的是上好的真丝。 风度翩翩的他手里摸索着一块玉佩,膝盖上放着一件做工同样精致的粉白旗袍,旗袍上绣着一朵朵曼陀罗。 “闻筝,你说她会喜欢吗?”他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疼惜和温柔,不加任何掩藏。 闻筝面无表情,如同傀儡一样,“闻筝不知。” 余烬的指尖在曼陀罗花上拂过,眸子里却突然多了一抹悲哀和愧疚,“那她会怨我吗?” “闻筝不知。” 第75章 备课 “岂止是你不知,就连我都不知啊。”余烬终究还是没有把这旗袍怎样,而是放在了那雕刻古朴的檀木盒中。 他抬起温雅的眸子,仿佛在透过这月色看什么人一样,“闻筝,我想她了。” 闻筝知道,这话她不用回,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倾听者就好。 “我想去看看,可是我不能。”余烬站起身,拾起桌上的折扇,抖开扇面,望着上面传神的腊梅,眼角一滴浊泪悄然滑落。“闻筝,订飞机票吧,我要回京。” “是!”闻筝得令,马上着手去办。 余烬痴痴地看着扇面,略带泪意的声音幽怨而复杂,“…放心吧,属于我们的,谁都不能夺走,你莫要怨我,有些事情,不是不争就可以独善其身……” 仰起头,他合上折扇,闭上悲伤的眸。 但愿他的计划能妥帖无错…… 从苏锦家离开的谭斯年回到了夜色酒吧,站在二楼看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眸色冷淡至极。 酒吧永远是藏污纳垢的场所,总有人会借着昏暗的灯光做一些不美好的勾当。 在他的视线里,就至少有三四对男女在打真军。 如此堪比现场直播的激情,却勾不起他任何的情绪。 “看嘛呢?”秦俊阳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抻着脖子顺着谭斯年的视线看去。 顿时间,他一口酒险些喷出去,“我去!我说年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有性’趣,竟然看起这档子事了!”说着,就不怀好意地往谭斯年身下扫了扫,“难道说,年爷春心萌动了?” 谭斯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是精虫上脑的人。” “喂喂!你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本帅哥只不过是生理需求罢了!你情我愿的事!”秦俊阳有些郁闷,他又不是身旁这个万年老处’男。 “你早晚有一天会被一个人老老实实的管住。” “可别!我可不想因为一颗歪脖树,放弃一片大森林!小爷我风流着呢!”秦俊阳自诩潇洒的摇头晃脑,突然他鼻子动了动,凑到谭斯年的衣服上嗅了嗅。瞬间,他眼底多了些不明意义的揶揄,“年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小情人了?” “嗯?”谭斯年回头看向他,面上有几分不解。 “还跟我装!”秦俊阳就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样,“你身上衣服的味道可不是你经常使用的洗涤剂,更像是小女生用的香橙味!”他从小就狗鼻子,又和谭斯年厮混这么多年,他身上味道的改变能瞒得住他! 当然,他不会问他身上为什么有血腥味。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谭斯年有自己的事情,那是就连他都不能触及的领域。 “你想多了。”谭斯年面不改色,沉稳的脸上激不起任何波澜。 见谭斯年这般,秦俊阳就知道没戏,八成是他换了洗涤剂的牌子? 兀自脑补的秦俊阳也不会知道谭斯年的内心波动。 看来她喜欢橙子的味道…… 如果秦俊阳不说,他还真的没有发觉。 秦俊阳就是一人来疯,这件事马上就翻了过去,纨绔的表情渐渐收敛,他有些犹豫,那件事该不该对谭斯年说。 思来想去,他还是开了口,“我听说……雪情回来了…”说罢,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谭斯年的表情。 在昏暗的灯光下,谭斯年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如同蝴蝶羽翼的睫毛却微微动了动。 秦俊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在意夙雪情的。 “据说,她回来就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二哥、三哥他们就联系了我。”当年的事情夙雪情做的的确不对,但是毕竟是他们几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再说她的身体…… “你告诉她我的下落了?”谭斯年悠悠地看向远方,在那张刀削斧刻的脸上,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 秦俊阳毅然决然的摇摇头,“在你没同意之前,我绝对不会告诉她!”在某些方面,他有坚定的立场,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跟在谭斯年的身边。 “你不告诉,自然会有人告诉。”谭斯年兴趣缺缺,“恐怕没多久,她就能找过来。” “那你见不见她?”秦俊阳试探地问道。 谭斯年没有回答。 秦俊阳自顾自地说道,“大哥,我说几句公正的话,你别不爱听。”只有他在说严肃的事情时,他才会唤谭斯年为‘大哥’,“出事的时候,雪情的确还小,况且她的身体也不能让她做出什么抉择。除去那件事,雪情的确是最适合你的伴侣,要是当年如果没出事,恐怕你们早就已经结婚了。” 谭斯年心里没有夙雪情?他不信,如果不是装着她,他怎么会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夙雪情出国这几年,谭斯年一直都没有打听她的消息,应该是芥蒂她当年在他最孤立无援甚至是低谷的时候离开。 说实话,当时他也对夙雪情的做法很愤怒。可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他这个老大哥单身一辈子吧! 虽然他没有固定的另一半,但是他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有磕磕绊绊,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就好了。 谭斯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靠!你干嘛去!”他好不容易严肃一回,谭斯年竟然都不当回事! 谭斯年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备课。” “毛?你备毛课?”秦俊阳眼珠子都要掉一地!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教书育人的备课吧? 然而,谭斯年竟回过头,对他心情颇好的扬起玫瑰色的唇角,瞳仁里绽放出一抹恶劣的光彩,“哦!我没告诉你吗?我找了一个继承人。”说罢,就再也不听秦俊阳怎样夸张的乱吼乱叫,悠闲地走了。 搞毛啊!谭斯年竟然找了什么继承人!夙雪情也回国了! 乱了!乱了! 他脑仁疼!脑仁疼啊啊啊! 离开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关注一楼酒吧的事情,因此他们谁都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在做着隐秘的事情。 联合网络公司的掌权人李松最近非常不安,原因无它,他一直仰仗的黑龙会竟然大乱,而后被北虎帮吞并了! 要知道他现在手头弄的走’私网站就需要黑龙会牵线搭桥,黑龙会一出事,他整个网站会流失百分之三十的客户和货源。 一块大肥肉的流失让李松非常肉痛,但还不至于让他打消建立网站的念头。 他都准备再搭其他线的时候,没想到黑龙会曾经的财物主管,也就是负责走’私项目的郭宇竟然没有死,还找到了他! 现在风声紧,北虎帮还在搜查黑龙会的人。商议之下,李松就决定和郭宇在鱼龙混杂的酒吧见面。 如果苏锦在这里,肯定就能认出坐在郭宇身边的马仔就是曾经在大排档装X的大哥孔三。 “李哥。”郭宇脸上挂起一抹虚假的笑容,同李松握了手。 身为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李松更加圆滑的应对自如,“郭老弟到了江城怎么不知会我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事出匆忙。”郭宇却在心里暗唾一口。这李松可是一个钻钱眼的人,要是事先告诉他,他恐怕转手就把他出卖了!“我这次找你,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当初和我们黑龙会合作的那个事情,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李松闻言也不急着答,而是露出一个不方便透露的表情,“郭老弟,这件事不是我不说,而是现在风声太紧,所以…”言外之意其实也已经很明显,就是黑龙会已经覆灭,他们没资格知道这件事的进展。 郭宇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但依旧微笑着,“那是自然,不过很可惜,我原本还想要通过你这里做点小买卖呢!”说着,他掏出一根烟,孔三特有眼力见的给他点上。 “哦?”李松眼珠子一转,“郭老弟方不方便透露一些情况,给老哥我一个底?” “刚刚你不还不乐意吗!现在知道找我们郭哥了!”孔三鼻孔朝天的训斥李松两句,那狗仗人势的模样可见一斑。 李松面上瞬间难看起来,不过却没有发作。 郭宇见状半真半假地斥责孔三对李松不礼貌,而后做出歉意的模样,对李松说道,“李哥你别在意,他也是才到我身边,不懂规矩。” “呵呵…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李松和郭宇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我这批货是北方运输走’私的,不过你也知道,北方垮了。但上边的人不知道这批货的事情,现在存在库里没人管。只有我知道这批货的存放地点,所以,我想出手。”黑龙会和北方运输是同气连枝,郭宇这个财物主管可不是白当的!“摩托车,这个数。”他用手比了一个‘五’。 瞬间,李松瞳孔一缩,内心中充满了兴奋!五百辆摩托车! 这个年代,国外的摩托车那都是紧俏货,利润海了去,这一单如果成了,他的网站能收成百分之五的利润! “成!没问题!”李松被钱迷了心窍,根本不管自己的网站还没有建成,就一口答应下来。 第76章 入班 或许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松片刻也不想留了,找了一个借口,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回去准备快些建成网站。 李松走后,郭宇脸上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像是在嘲笑李松的愚蠢。 “郭哥,那傻X还真好糊弄!”孔三连忙狗腿地对郭宇说道。 郭宇冷冷一笑,“他这种人无非就是有奶就是娘。借他的渠道把东西运出青省,起码事发也不会暴露我们。”虽然网站都是匿名交易,但李松的手伸的太长,非要在网站上抽取百分之五的利润,作为网站维护,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还是郭哥您聪明,那些摩托车只不过是小利,最贵重的还是摩托车里的……” “闭嘴!”郭宇面色不郁的呵斥住孔三的得意忘形,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孔三当初救了他,他才不会让这个蠢货跟在他左右! 孔三马上一哆嗦,做出老老实实的模样,恨不得给自己口无遮拦的嘴两下。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他们身后卡座里独自饮酒的男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蔡珅真的是很高兴,他原本是跟踪李松打探事情的,没想到偶遇到了两条大鱼! 比摩托车还要有利润的东西,难道是…… 蔡珅眸子闪了闪,抬眸对角落的卡座招招手。 很快,一个不起眼的却很伶俐的男人小跑过来。 蔡珅对其耳语几句,那男人连连点头,很快在人群中隐去了身形。 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起身看似醉醺醺地离开了夜色酒吧。 蔡珅把事情全部告知于苏锦后,苏锦眼底也闪过一抹了然。 灭黑龙会的确是太匆忙,而北虎帮也不过是一个算不上三流的小型帮派,留有余孽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没想到北方运输身家如此的不干净,最后还让那郭宇占了便宜。 但,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她知道,她又怎么会让对方称心如意! “老A,我和你想的一样,那些摩托车里夹带的恐怕就是毒’品。”现在不比十年后,打击力度虽然不小,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将禁毒作为要务,这个年代吸’毒、贩’毒还是非常猖獗的。 从切尔诺家族出来的蔡珅对有关毒’品的事情并不感冒,毕竟在国外,大、麻都是屡见不鲜的硬通货。“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要不,咱们来一个黑吃黑?” “在没有能力之前,我可不想引火烧身。更何况,毒’品还是不要沾染,那东西太害人。”苏锦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贩卖’毒’品的确利润高昂,但是她绝对不会触碰,这是她的底线之一。“不过…”她眼底充满了不能让人窥探的深邃,“你做的没错,我们必须知道他的货品存放在哪里。” 黑龙会覆灭这么久,郭宇才开始冒头,应该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的人。这样的人出现在江城,那就几乎可以肯定,那批货应该也在江城。毕竟谨慎的郭宇绝对不会把东西放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 “或许,郭宇的出现,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契机呢。”苏锦视线落在自己的电脑上,界面正停留在齐明辉汇报给她的情况。 “动脑子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扩张扩张咱们罗网啊,手下的人太少,做事束手束脚的。”他这都是不知道多少次提出这件事了。和李兴荣一起的张爽在他教导下虽然还不错,但毕竟一个人分身乏术,不能打探多方情报。要知道,情报可不是一瞬间就能得到的,有的更需要耐心的等待和埋伏。 苏锦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自然也着急,不过你也知道,联合网络公司我们还没拿下,领航那边这一个月的确盈利非常可观,但是业务扩张不也需要钱吗!在猎头上抽的分红虽然还有些,但合适的人选也是个问题!” “欸?你不是说有了可以培养的对象吗?”蔡珅可是还记得他上次问苏锦得到的答案。 “那个更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缺少。”苏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是最好时机。 看着蔡珅可怜巴巴的模样,苏锦只能投降,“好了好了!你也别这样看我了,我答应你,多联系联系,好吧?” “你可别忘了!我真的是缺少人员啊!” 临走前,蔡珅还不忘多加叮嘱。 苏锦笑着摇摇头,看着手机上钱斌给她的回复,心里也有了数。 她可不是甩手掌柜,其实没有人员,她比谁都要着急,可是情报人员都是宁缺毋滥。 在澧城见到钱斌后,她就打上了退伍军人的主意,并且让钱斌联系一些有意愿的人。自然她并没有说是具体做什么,只说了具有风险性。 今天下午钱斌给她回了信,为她找了大概十多人,最迟后天就能到达江城。 这件事,她是故意没和蔡珅说,也是为了给这小子一个惊喜,让他整天看见她就报委屈! 如果说这几个退伍军人可以当做硬性人员,那她现在正在谋划的,就是罗网的软实力。 童欣福利院、李松…… 这个一石三鸟的计划,她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考完试一时爽,等待考试成绩才是惴惴不安的。特别是重点班,还涉及到了有没有可能被踢出去的可能。 一班最有可能被踢出去的人,无非就是倒数的几个人,苏锦就在其中。 身为分班的倒数第一,苏锦却没有任何的忐忑和紧张。 彻底和她撕破脸皮的牛郡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模样,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都是苏锦!她数学成绩作废,在重点班怕是悬了! 怪不得苏锦耍酷的提前交卷,她肯定是为了气她,更是知道有成绩肯定比没成绩好! 苏锦肯定是嫉妒!嫉妒她的相貌!嫉妒她一开学就有人追! 牛郡内心的想法苏锦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苏锦也只会回她一句‘内心戏真足’而已。 苏锦嫉妒一个瞎眼拜金女? 还是算了吧! 她身边哪个人不是男的帅女的靓?再说了,处对象又不是体现个人自身魅力! 别看苏锦总是一脸的无所谓,但是在感情方面,她格外的保守和严肃。 她才不会因为寂寞、金钱或炫耀和人交往,她要的,是那种从一而终的感情。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班主任程娇终于把成绩单贴在了宣传板上。 一瞬间,宣传板前挤满了人,都想要看看自己的排名,也顺便看看倒数第一的倒霉蛋是谁。 “都先回座,我讲些事情。”程娇一脸黑线地让一拥而上的学生回去。 还没看清什么的众人只好先回座。 程娇站在讲台上,表情非常严肃,“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你们大概也听说了,咱班最后一名的同学会被分出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是被分出去的那个,太丢人! 当然,学霸级别的人物,比如宋祎和冯书媚就没有这个担忧,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正数第一名花落谁家。 “…不过,学校看在你们刚进入高中生活,体谅你们的适应情况,就决定第一次月考只进不出。” 程娇这个大喘气让原本心都提起来的人瞬间放下,甚至有人都后怕的拍拍胸脯。 见此,程娇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好了,大家欢迎一下新加入我们班级的同学吧!”说着,她便示意门口的学生可以进来了。 大家都伸着脖子看去,十分好奇是谁进了他们班。 此人一进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坐在班级最后一座原本存在感不强的苏锦身上,还起哄起来。 原来是莫安然啊! 他们就说莫安然和苏锦有事!你看,莫安然都为了苏锦考到了他们班! 一头卷发干净漂亮的莫安然也丝毫不避讳地看向苏锦,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一抹绚烂的笑意。 真好!他和小锦一个班级了呢! 坐在第一桌的宋祎看着莫安然的笑容,忽然心头有些不舒服。就仿佛是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侵略者一样。 他却不知道,他不悦的情绪被坐在他身边的冯书媚尽收眼底。冯书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垂下头,拳头紧紧地攥起。 程娇板着脸,喊了一声安静,颇有些探究地看了一眼苏锦。 那次在办公室里,她的确看出苏锦和莫安然的关系并不是早恋,但对苏锦,她依旧喜欢不起来。刚开学就惹出事,后来还请了三天假,然后又弄出和同班同学的作弊风波。当然,这些事后来都被解决了,她也不会对苏锦有什么偏颇。 “莫安然同学在本次月考的排名是学年第五,以后他就是我们一班的一员了。”因为等会儿还要重新排座,程娇就先让莫安然在旁边先等等。“本次学年第一还是宋祎同学,大家要向宋祎同学多多学习。” 大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宋祎的成绩有目共睹。 “其他排名你们一会儿自己看,今天晨读时间窜座,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完成。”程娇视线落在牛郡的身上,面色不是很好看,“牛郡、吴昊,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第77章 窜座小插曲 程娇带着忐忑不安的牛郡和吴昊两个人一离开班级,整个班级都沸腾了! 牛郡不是和王浩处对象吗?她怎么和吴昊被老师叫出去了?是不是他们两个有事? 于是乎,大家都用‘王浩被戴绿帽子’的眼神看向他。 王浩面色也非常难看,神情阴晴不定。 他们在关注牛郡和王浩时,莫安然早已经屁颠屁颠的跑向了苏锦,对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小锦小锦!咱俩一个班了!你开不开心!”还没等苏锦回答,他就自己继续说道,“反正我是特别开心!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课啦!”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嘛!学年第五!”不着急看排名的孙倩也凑了过来,对莫安然笑道。 莫安然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本来我成绩就不错,就是太偏科!” “吹吧!”孙倩却是不信,“你要是成绩好,那中考的时候你怎么没考好?” “中考……”莫安然小脸一皱,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在考场的时候有人欺负我,我哭花了卷子…” 苏锦和孙倩同时无语! 如果不是见识过莫安然一边哭一边暴打人的模样,她们还真以为莫安然是一个好欺负的哭包呢!可事实是,莫安然这个长的过分漂亮的男生,就是很单纯的爱哭而已! “你们就不关心自己的排名?”薛岭和宋祎二人走过来,前者一把勾住莫安然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中午请客嗷!” “着什么急嘛!反正早看晚看都是看!”孙倩道。 莫安然撇撇嘴,“为什么是我请客!宋祎还是第一呢!你们不应该给我办个欢迎会?” “对哈!就这么定了!你请客!”薛岭是那种坑队友丝毫不手软的墙头草,马上就倒戈了。 宋祎无奈的耸耸肩,“行!中午你们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几个人插科打诨几句后,也慢腾腾地走向已经没有几个人看的宣传板。 孙倩从头向下找他们的名字,“宋祎第一…莫安然第五…薛岭第十三…我是二十…小锦你二十一!!!”她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小锦!你一下子提升了好多!最好的是我们座位挨得很近啦!”孙倩开心的比自己进步还要高兴! 苏锦扬起唇角,带着点点的自信和愉悦。 “厉害啊!苏锦,你数学竟然考了九十五分!”薛岭也惊呆了,他自然听说了苏锦提前交卷的壮举,只是没想到提前交卷也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要知道某第一数学才一百零七分! “是你们教的好。”苏锦扬唇一笑。她自然不会说她其实是藏拙了。 她不笨,就是在理科上不灵光,在谭斯年的教导和他们几个考试前突击的补课下,应对月考基本没问题。虽然不会是科科满分,但弄个学年前几名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在答题的时候她故意做错,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注目。 唯独在数学上,她多多少少没太把持住,因为有些题正是谭斯年给她讲过的,她下意识写完了。 “比起小锦的突飞猛进,排名后两位可就有意思了!”薛岭唇角勾起一抹痞笑。 大家都看过去,苏锦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和可惜。 原来,那倒数第一名还真不是数学成绩作废的牛郡,而是吴昊! “不对劲啊!吴昊化学成绩不一直都名列前茅吗?这回怎么都没及格?”孙倩脑子还是慢了半拍,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苏锦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神女无情,襄王有意。有些人可是实打实的为她好,甘愿替她被踢出一班。” 听了苏锦似是而非的解释,其他几人也是懂了。 这吴昊的确是一个有心人,能故意做出这样的事,也难怪老师要找牛郡和吴昊谈话。 宋祎也颇有感触,“这样诚心诚意为心上人甘愿自毁前途的人,的确不多了。” 还没等宋祎的深沉气氛蔓延,莫安然就盯着一头卷发,纯净无暇地盯着苏锦道,“我也愿意为小锦这样做啊!”在他心里,苏锦是他唯一一个放在最信任和最宝贵位置上的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宋祎等人都只不过是附带。只要苏锦一句话,他随时都能和其他人绝交。 当然,他也深深地感觉苏锦是他的福星。自从和苏锦交朋友后,他身边也热闹起来了,像现在这样有自己的小团体,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呢! 其他几人都有些错愕的看向莫安然,莫安然难道真的对苏锦是喜欢? 苏锦抬眸看到莫安然脸上的清澈和纯粹后,心下一松,颇有些无奈一笑。 “恐怕你是没那个机会了,我可不是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也是哦!”莫安然傻傻一笑,看起来就像是做工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可爱纯洁。 几人肆无忌惮的插科打诨,自然让有些人看了不舒服。 这次考了学年第六名的冯书媚便略微皱眉地走过来,“你们怎么还不窜座?马上就要上课了,大家也不能就等你们几个吧?” “怎么了?书媚你火气挺大啊!”薛岭有些不乐意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而冯书媚说话还夹枪夹棒,他能忍着? 见薛岭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冯书媚脸色青了又白,最后才调整好情绪,淡淡地说道,“没有,我怕你们几个来不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不就是搬个桌子嘛!”莫安然嘟囔着,软嫩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本来大家都是一人一桌,窜座就搬个桌子的功夫,有什么难的。 闻言,冯书媚脸色更加难看了。 “安然。”苏锦对莫安然摇摇头,而后看向冯书媚,表情平淡,更是深深地疏离,“劳烦班长操心了,我们这就窜座。” 冯书媚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而对上苏锦不咸不淡却又挑不出错的模样,她的嘴就像是被堵了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薛岭扫了一眼冯书媚,也没理睬她,反而对苏锦和孙倩道,“我们三个男的先帮你们俩的桌子搬了。” 于是乎,三个大男生非常霸气侧漏的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把苏锦的课桌直接抬到头顶,干脆利落的搬到了苏锦的新座位。 他们三人如此举动自然吸引了班级里其他人的注意,瞬间,他们对苏锦的羡慕嫉妒恨那是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上涨。 他们还苦逼的一点一点在窜座的乱流中碰撞,你再看看人家苏锦,不声不响就有三位大帅哥帮忙! 苏锦对他们三人的‘高调’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可是那透亮的眼底,却盛满了细碎的笑意和浅浅的温暖。 吃了鳖的冯书媚心里头不舒服极了,可是又找不到由头发难。便只能悻悻地转身去其他地方发挥她作为班长的的能力。 苏锦虽然没有看向冯书媚,可是余光已经把她的一举一动看的透彻。她依旧浅笑着,可是那笑意已经不达眼底。 冯书媚既然敢主动招惹她,那她自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她就是故意做出让冯书媚挑不出错的模样。 有时候,明面上的针锋相对却没有什么意思,反而是软钉子,才能让人内伤! 下午放学后,苏锦却只能让孙倩自己回公寓,因为她有约了。 唐明月忙里偷闲,穿了一身特别普通的青年休闲装在学校门口等苏锦。 身为炙手可热的明星,唐明月自然有他伪装的办法。他故意把头发梳成温文尔雅的邻家少年的柔顺模样,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存在感降低,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妖娆慵懒的倾城模样。 如果苏锦感官不够敏感,她或许都被唐明月的伪装骗去了! 不愧是演员,这本领不是说说而已的! 见苏锦和孙倩分手,唐明月这才迎了过来,那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和宠溺。 唐明月或许就是一朵娇艳的夹竹桃,看起来娇艳华美,令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可是事实上,却浑身带毒!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这朵带着剧毒的花,会不会伤害她。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唐明月疑惑地问道。 苏锦摇摇头,脸上是不设防的揶揄,“约我去逛夜市,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无论怎样伪装,唐明月这倾长的身体和近乎于完美的身材是无法隐藏的,第一眼或许不会感觉什么,但是看多了总会感觉有端倪。 “发现就发现了,我真的很想陪小锦做一些这五年来我一直都缺席的事情呢!”唐明月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热忱。 苏锦能感受到,唐明月的确是压抑自我太久,终于在她面前不用隐藏自己的形象。 他也想像普通人一样和朋友一起逛街玩乐! 或许是他身上的情绪感染了苏锦,苏锦抬眸主动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吧,我带你玩。” 唐明月的视线落在她莹白的小手上,心脏的跳动加快了几秒。 此时此刻,他有比逛夜市更大的期许:他想握住她的手。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不想让苏锦不开心。 走在唐明月身侧的苏锦不知道,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和锻炼,她的皮肤和气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自有她自己的芬芳。 第78章 明月香菜论(加更) 江城的夜市一条街是出了名的热闹,天不用黑,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百货、饰品等等摊位,人群更是络绎不绝,甚至可以用摩肩擦踵形容。 苏锦和唐明月两个人并肩而行,唐明月总是下意识地用身体护着苏锦,不要让她被路人撞到。 苏锦却做出浑然不知的模样,笑意吟吟地抬眸看向他,“怎么样,江城的夜市是不是还是你记忆中的那般热闹?” “如果不是小锦你已经长了这么高,恐怕我都以为我们回到了小时候。”唐明月怀念的四处张望,但是他却知道,他恐怕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熟悉的摊位。不过还好,他身边是熟悉的她。 二人身心放松的逛着,便走到了打气球赢小公仔的地方。 唐明月看着苏锦安静的侧脸,妖娆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孩子气的顽皮,不由分说地便拉着她走到摊位前。“老板!这个怎么玩?” “两块钱一次,给你十五颗子弹,只要你打破十个以上的气球,你就可以随意挑选一个公仔送给你的小女朋友。”老板笑眯眯地回答道,还格外关注了苏锦和唐明月二人的关系。 听到对方把苏锦误认为是自己的女朋友,唐明月口罩下的唇角仿佛绽放出一顿娇艳的花,心里是如同踩在云端一般舒服。 没等苏锦开口解释什么,他就直接掏钱拿玩具枪,垂眸对苏锦眨眨媚眼如丝的眸子,“小锦,去挑你喜欢的公仔吧!” 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苏锦也轻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这个时代用来打气球的还是那种黄豆大填装塑料子弹的玩具枪,本来射程就有限制,准头更是飘忽不定,继而现在天色还有些暗,唐明月能打中的可能还真不算是高。 唐明月把子弹填装好,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苏锦却能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绷紧的认真。 她眸底划过一抹幽色,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变。 视线、手臂、玩具枪,三点一线,一点也不偏差的瞄准不远处的气球。唐明月迅速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子弹出膛,只见一道黄色的微光,霎那间同气球擦肩而过落在黑色的幕布上。 围观的人大呼可惜!毕竟唐明月开枪的姿势和身板太帅了,就像电视上演的士兵一样,他们还以为他是有真本事! 一枪未中,唐明月不恼不气,气息更是平稳许多,绷直的手臂微微调整方向,继而又是两枪! ‘嘭——嘭——’两声! 赫然传来阵阵的喝彩之声! 原来这迅速的两枪,枪枪击中气球! 那老板也有些愕然,但还是以为他只不过是侥幸乱打到了气球。 可是,唐明月很快就打碎了他的侥幸。 只听一连串没有停歇的枪响,气球接二连三的爆炸开,在唐明月听着是胜利的音符,在老板耳朵里就是赔钱的丧曲! 十五颗子弹,唐明月竟然打碎了十四个气球! 他潇洒的模样瞬间征服了一堆迷妹,都恨不得把唐明月的帽子和口罩摘下来,看看他的模样是不是和他的身材一样令人着迷。 唐明月对周围人的称赞和青睐视而不见,眉眼带笑地走向苏锦,“怎么样,挑好了吗?” 虽然其他人看不到唐明月的表情,但是单单听他宠溺十足且诱人的嗓音,就让不少人恨不得成为那个被他专注注视的人。 苏锦伸手把摊位上的一个公仔拿到手里,“就它了。” “它?小锦果然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呢。”唐明月讶然一笑,看着苏锦手里书包大的卡通鱼公仔。 其他小女生都会选择小熊或者是小猫小狗公仔,苏锦偏偏选择了几乎没有人选择的卡通鱼。 苏锦抚摸着做工粗糙的卡通鱼公仔,垂下的脸让唐明月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却清晰入耳,“我不是喜欢鱼,而是喜欢鱼的生理特性。明月哥,你知道么,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唐明月一愣,他的确不知道。 “所以啊…”苏锦忽然抬起头,笑容明媚又耀眼,“我希望你能像鱼一样,瞬间忘记所有的烦恼,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此时此刻,唐明月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傻愣愣的自己和耀眼温暖的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千疮百孔的心瞬间被一双小手抚平了所有伤痕,还用恰到好处的温度熨烫着他。 忽然间,他眼眶有些温热,很想很想上前一把抱住宛如太阳一般的她。 没有人见到光明后想要回到恐怖的黑暗中,他想要留住他的光明,但是他伸出手,她会不会握住他呢? 他缓慢地想要抬起手,想要留住那抹耀眼的暖阳…… “嘿!帅哥!你能不能给我们也打两个公仔啊?我们好想要那个小熊公仔耶!” 陌生的声音突然把一切都打碎了,所有的所有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支离破碎! 唐明月一怔,在他的视线里,苏锦已经恢复成了淡笑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帅哥?”站在唐明月身边的两个打扮漂亮的女生再次叫了叫唐明月。 唐明月这才歉意一笑,站到苏锦身边,“不好意思,我只给她一人打公仔。” 说罢,便拉着苏锦的手臂,消失在人群中。徒留一群小姑娘对苏锦的羡慕和对唐明月的垂涎。 “欸,你觉没觉得那个帅哥声音很耳熟?”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总感觉在哪听过他的声音……” 她们做梦都想不到,他就是她们一直喜欢的明星唐茗栎! 拉着苏锦逃之夭夭的唐明月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馄饨摊前,他闻着熟悉的味道,眼睛里绽放出一抹惊讶和欣喜,“小锦!是以前咱们家巷子口那个馄饨摊的味道!” “嗯?”苏锦也连忙张望过去,看向正在忙碌的两口子,也十分欢喜,“真的是他家!没想到他们家搬到夜市来了!”自从唐明月离开,她就没心情再吃巷子口的馄饨,而想要睹物思人的时候,馄饨摊就不见了。她原本还挺伤怀和可惜的,没想到今天碰巧遇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决定一定要吃一碗记忆中的馄饨。 “老板!两碗香菜肉馅馄饨!多放香菜!” 再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喊出曾经的话,丝毫没有物是人非之感。 “好嘞!稍等!”老板应和一声,马上煮馄饨。 “要说香菜肉馅的馄饨,还是我母亲包的最好吃。”苏锦也是有些触景生情,难得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四分香菜三分瘦肉二分肥肉一分大葱,每次吃我都吃不够。” “是啊,我当初不也是总去你家蹭饭吃么!梅姨做的馄饨真好吃。”那时候,肉比现在都难吃到,苏锦家几个月才能吃一回馄饨。那时候自己还不懂事,苏锦家里一吃馄饨,他就去蹭上一顿。梅姨总是给他盛的很多很多。 到后来他才知道,因为馄饨本来就不多,苏锦家的亲戚也过来吃,每次梅姨都吃不到馄饨,只用馄饨汤泡些米饭,算是吃了一顿馄饨。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去苏锦家吃馄饨,而是总带苏锦去巷口的馄饨摊请她吃馄饨。 回忆间,两碗充满了绿意的馄饨端上了桌,那翠绿的香菜叶散发着独特的芳香。 “碗变大了呢。”苏锦说道。 以前一碗也就是巴掌大的小碗,里面装五六个馄饨,毕竟以前生活水平都低,太贵也没人能吃得起。他们吃一次算是解解馋。 现在一碗里至少有二十多个馄饨,能吃饱的那种。 “尝尝味道。”唐明月把口罩取下来,压低头,咬了一口晶莹剔透的馄饨,顿时间熟悉的口感荡漾在他的口腔。 苏锦也连连点头,“不错!是这味道!” 忽然间,二人都看了一眼对方的碗,不由得相视一笑。 “你还是那么喜欢吃香菜。” “你还是那么喜欢吃香菜。” 这句话,他们又是同步说出来,苏锦不由得噗呲一笑。 “很多人都不喜欢吃香菜,但我们两个从小就都很爱吃。每次吃馄饨,都吃香菜肉馅的,碗里绿滢滢一片。”苏锦想到了曾经的过往,眉目柔和,充满了怀念。 唐明月也点点头,“是啊,这几年在外地的时候,我还很怀念我们两个一起吃馄饨的时光。可那时候,我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喜欢吃香菜。”他望着她,低低一笑,媚视烟行的眸子泛着点点的桃、花、色,“还好,我又找回了你。” 苏锦没有接唐明月话语间的深层意义,而是颇有些感慨地说道,“香菜的味道很多人都无法接受,喜欢它的人爱不释手,不喜欢它的人弃之如履。” “那岂不是注定我们两个人是天生一对?”唐明月半开玩笑,内心深处却带着浅浅的紧张,“我们有共同的喜好,以后可以一起吃喜欢吃的食物呢。” 这句话微微地触动了苏锦的心脏。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是处境尴尬的香菜。 理解她的人自然会懂她,发现她的内涵。 不理解她的人无论她怎么表现,得到的依旧是厌弃。 可是在上辈子,她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个理解她的人。 第79章 喜不喜欢他 对于唐明月的意有所指,现在的她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只能装傻听不出来,低头咬了一口馄饨,细细品尝。 见她如此,唐明月也只能无奈一笑,那眼底的宠溺和迁就不夹杂任何杂质。 吃完馄饨,二人便在夜市里继续欢快地逛着,各种小吃和游戏都不放过。 多年后的唐明月想起今日的时光,嘴角都会扬起那抹满足和愉悦的笑容。 回到公寓的苏锦就看到孙倩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听到声响,一下子就坐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小锦,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唐明月约会去了!” 真是憋死她了!在学校其他人不知情,她还不能问苏锦。而且,作为一个有眼色的人,她也不会打电话打搅苏锦的约会。 于是她左等右等,终于把她等回来了! 看孙倩八卦的模样,苏锦好笑的耸耸肩,“你猜喽!” “哎呀!你快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孙倩从沙发上跳下来,拉住苏锦的双手,非要刨根问底! 苏锦被她磨的无奈,只能点点头。 “我就说嘛!青梅竹马什么的最有爱了!”孙倩在内心中已经可以脑补二人甜蜜的相处时光,随即,她便看到了苏锦怀里抱着的卡通鱼公仔,顿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哎呦呵!都送你公仔了,小锦,他这是在追你啊!”的确刚开始知道大明星唐明月和苏锦是青梅竹马时,她内心是错愕和震惊的。不过她接受能力强,在自我催眠下,她已经感觉唐明月没有电视机看的那么高不可攀,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胡说!”苏锦给了她一个爆栗,“我和他还只是兄妹关系。” “‘还只是’?那就说明有增进的可能啦!”孙倩露出一个‘我懂得’的笑容,“小锦,咱姐妹俩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唐明月?” 听到这个问题,苏锦略微怔了怔。 喜不喜欢唐明月…… 这个,她真的一直都没有想过。 ‘喜欢’这个词对她来说很遥远,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家里穷,就从来不敢奢望自己得到什么,不能得到,就不会让自己动喜欢的念头。 后来她家破人亡,更不要说能有什么喜欢的事,每天为了活着而奔走周旋。 再后来,她不择手段在一个小型情报组织的基础上创建了罗网,并逐步成长为大型情报组织后,所有金钱和奢侈品都只不过是是她眼中的数字和摆设而已。 即使天南海北的珍宝都能让她得到,她也感受不到喜欢,因为她已经会把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就连自己都能蒙骗过去。 一直以来,另一半对她来说或许只是完成人生步骤的必要道具。那个人可以是一切她不排斥的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就是可以随意将就。 她对唐明月的确不同,也承认他是她心头的明月珰,但是用喜欢这个词,彼时或许还过太重。 “小锦,你那么严肃干嘛?”孙倩推推苏锦,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不少,“是不是唐明月他不喜欢你?”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锦哑然失笑,“现在啊,说这些还太早。”说罢,就含笑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孙倩一知半解,感觉自己真心不能领会苏锦的意思,索性她也没再多想。 视线落到茶几上的笔记本,她突然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有一个特别眼熟的成熟男人到咱家来找你!他听到你没在,就把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苏锦拿起笔记本,刚翻开第一页,她就知道是谁送来的。她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幽暗,面上反而云淡风轻。 “他是谁啊?长的真的挺帅的,我感觉和唐明月都不相上下。但是他们两个风格完全不一样,那个男人看起来特有派头,感觉比我见过的我父亲的合作伙伴还有气质,我都不敢直视他!”孙倩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连花痴都不敢犯。 “一个无关紧要,又别有用心的人罢了。”苏锦神色寡淡地说道。 …… 蔡珅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十二个人,那颓废的眼底带着几分如同饿狼见了肉一样的幽光。 这让那十二人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防备极了。 苏锦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我说老A,你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啊?”苏锦抱着肩膀,靠在门口打趣地说道。 蔡珅咽了咽口水,眼神更加火热地转头看向苏锦,竟没在意苏锦的戏谑,反而迫切地说道,“他们都是给我的吗?” 此话一出,那十二人面色更加难看了,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就算我同意,他们还没同意呢!”苏锦缓慢且稳健地走过来,在不动声色间就把他们打量的清清楚楚,心里暗道钱斌办事的确有数,十二人非常好。 不错,他们就是苏锦让钱斌替她招徕的退伍军人。 在让钱斌招人的时候,她特意表明,她要的人必须大胆心细,敢做一些游走于规则边缘之事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气息带煞,但只要她稍做驯服和管理,就能得到很大的用处。 在华夏,退伍军人有很多,虽然上面许诺的退伍待遇很好,但总有人阳奉阴违,高层就算是发了狗头金,到基层也就只不过是一颗小石子。 在部队待久了的人,并不都像钱斌等人那般喜欢安分守己的生活,也有很多人就喜欢热血沸腾和充满刺激的挑战。 眼前这些人,就是后者。 “你就是准备雇佣我们的雇主?”现在中间气息沉稳、表情严肃的的男人沉声问道,他的眼神却犀利异常地落在苏锦身上。 苏锦同样回视过去,心中已经大致有数。 此人恐怕是这些人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他能在第一时间审时度势,并心思缜密地发现她和蔡珅二人之间,她是主导者。 这样的人才,她必须要抓在手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可是,他遇上的是心思更加深不可测,且能完美隐藏情绪的苏锦! 他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心底更没有对苏锦的轻视,而是直白道,“我已经猜到你们要做的事恐怕不怎么简单,而我们虽然追求刺激,但也不想跟了一个无能的人或组织。想要我们的忠诚,就拿出让我们臣服的实力!” 他说这话时,其他十一人没有任何异议,恐怕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事情。 蔡珅闻言面上虎狼一般的渴求已经全然消退,表情淡漠地看着他们,心底颇有些不悦。 这算什么?下马威? 出声那人紧紧地盯着苏锦,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谁知,刚刚这般狂傲甚至不给情面的一番话非但没让苏锦觉得难堪,她甚至还看起来心情颇好的低低一笑。 这一笑突然让那人头皮发麻,感觉这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女生是这般深不可测,城府极深。 “很好。”苏锦红唇微微扬起,“正巧我还发愁要怎么让你们脚踏实地地为我做事呢。”所谓下马威,被震慑了才是下马威,她没有被震慑,何来下马威!“说吧,你们要干什么?” 十二个人纷纷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那人开口说道,“和我们比上一比如何?” “哦?”苏锦看起来还很有兴趣。 “三局两胜,一场比武,一场比智,一场比能。”他解释道,“比武,顾名思义,你们二人有一人打败我就算赢。比智,你们需要同猴子下一盘象棋。比能,就是指能力,你要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组织,我才能规定比赛内容。” 苏锦眉头一挑,也不避讳,“情报组织。” “那比能就是你们需要在我们任意一人口中打探出我们的基本情报。”那人虽然颇有些惊讶苏锦是要办情报组织,但也很快地拿出了规则。 苏锦望着他,突然高深莫测一笑。 此人能有大用! 如果说刚开始她想要让此人做组织骨干,那现在,她想要他做罗网的绝对高层! 看似随意的三个比试,却是面面俱到。 一个组织,武力值、智脑和能力一项都不能缺少! “好,我答应。”苏锦干脆的允诺。 她的干脆利落反而让那人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地问道,“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虽然他一直在高看这个女生,但是不代表他们是没有能力的软柿子。比如他,在军区比武大赛上从来都是前三名! 此话一出,苏锦原本轻笑的唇角赫然扩大。可是却充满了凛冽的味道,那双明亮却看不清眼底深处的眸子迸发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冷傲,“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 蔡珅侧目,他知道当苏锦说这句话时,内心其实已经十分严肃,甚至有些狠戾。 今天,如果他们这边没有赢,恐怕以苏锦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老大看起来有欺诈性的温和面孔下,从来都是一颗残忍无情的心。 第80章 震慑 苏锦这边既然已经给出应允,那十二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既然如此,何时开始?” “自然是现在。”苏锦侧过头,看向蔡珅,“这第一局,老A你来。” 蔡珅同苏锦对视一眼,赫然望见她眸底的深意,心头一松,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站在中央的那人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这俩人在谋划着什么。 “郑诀前来领教!”他大步往前一迈,从容不迫,更有一番高手的凶悍之气。 蔡珅依旧像没骨头一样懒懒的抬抬眸,“老A。” 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苏锦和其他十一人一起后退,留给二人比武的空间。 郑诀脱下外套,露出身体遒劲的肌肉,一看就是那种走暴力路线的练家子。 而蔡珅身材消瘦,又模样颓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功夫底子。 二人相对而立,其他人总感觉郑诀一个能打对方五个都没问题。 可是只有身为当事人的郑诀内心中十分的审慎,因为他微微地感觉到对方身上带着隐隐约约的杀气,那是真正手上有过人命的人才有的暴戾。 在一片静默之间,郑诀突然动了! 那比馒头还大的拳头虎虎生风,硬生生带起一番拳风,对着蔡珅就打了过去! 那蔡珅眉目依旧颓废,身子骨软塌塌,就当大家以为那拳头会落在他身上时,蔡珅竟然非常灵巧的躲避开了! “嘶——”其他几人到抽一口凉气,硬是不敢相信以对方那样没正形竟然能躲开郑诀的拳头。 苏锦见二人过招,瞳孔闪了闪,声音里带着隐隐地惊讶,“少林功夫?” 她的呢喃让其他几人听得清楚,面上也多了些骄傲,“郑哥可不是花架子,他从小就在山门里长大,少林的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他都十分精通。” 二人对战,郑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一招一式落在人身上定然都会淤青红肿。 说来也不知道是侥幸还是怎样,蔡珅看起来虽然一直都落入下风,可是郑诀的拳头也没能落在蔡珅身上一个!蔡珅就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无论对方怎样步步紧逼,他都能做出灵活的防守。 即使是一方攻击,一方防守,一场打斗也看的人心潮澎湃,余下的几个退伍军人都兴奋的面色潮红,恨不得拍手叫好! “有这样的功夫,怎么还转业了,上面的人眼睛是瞎了吗!”苏锦有些愤愤不平,以郑诀的本领,在部队应该非常吃香。 言及于此,大家更是气的眼眶欲裂,怒发冲冠,“哼!还不是因为上面有官小姐发威作福!” “一说这个就来气,郑诀原本就有心上人。那人等了他三年,就等他打报告结婚。可是都被那个官小姐给压下了!一来二去,郑大哥心上人终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同其他人结婚了。” “最可恶的是,结婚当晚那个心上人还给郑大哥最后打了一个电话,那官小姐狠绝的接到了她那边,直接让郑大哥心上人心灰意冷了……” 大家七嘴八舌之间,苏锦也大概知道了郑诀为什么放弃了大好前途,选择了转业。 她有些唏嘘感慨,她看人果然不错,这郑诀够重情义,也有当断则断的担当和决心。 只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你们不是说郑大哥从小在山门里长大,怎么还有等待三年的心上人?”山门里都是脑袋铮光瓦亮的和尚,除了蚊子是母的,恐怕性别都一致。就算是想要找心上人,难度也有点大。 “你就不知道了吧!”旁边人高深莫测的对她一笑,就像是看好奇心旺盛的小妹妹一样,“郑大哥虽然长在山门,但是他也有母亲啊!事情是这样的……” 此时蔡珅看起来有些狼狈,微长的头发就着汗水贴在他脑门上,用汗流浃背形容也不为过。 而郑诀越打越兴奋,从一开始是想要打败蔡珅,到现在,他的目标就是想痛快的打对方几拳! 真是憋屈死他了!他打出去这么多拳头,落在对方身上的屈指可数,甚至大多数还只是从他身上擦过去! 他要的可不是这些,他要的是拳拳到肉的酣畅淋漓! 于是,眼见得郑诀头颅上青筋暴起,咬紧后牙,双目紧紧地锁住蔡珅,更加快速地挥出拳头! “呵呵…”蔡珅喉咙里发出一声靠近嘲讽的声音。 没有用的,他的拳头奈何不了他! 正在他眼神轻蔑地躲避郑诀的拳头时,忽而他感觉到一道暗劲席卷上他的膝窝! 不好!大意了! 当蔡珅察觉到那密集的拳头之下隐藏的腿鞭时,已经太迟了! 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蔡珅毫无悬念的被郑诀踢的单膝跪地! 战斗节奏被打乱的蔡珅马上应接不暇的实实在在挨了几个拳头,那长带着些胡茬的脸迅速地红肿起来! 就算是泥菩萨还有几分火气,何况是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蔡珅。 他双眸犀利且充满了震慑人心的漆黑,终于不一味的选择躲避,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花拳绣腿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说出这有些狂妄的话同时,蔡珅竟然瞬间双手成爪,带着划破空气的凶狠与血腥,充满了一击必杀的技巧和决然,熟练地攻向郑诀! 被这样一个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对手突然反击,郑诀内心一震,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后退一步。 可蔡珅却仿佛洞悉了他躲避的套路,继而在半途中转换双手的方向,对着郑诀躲避的距离狠狠地抓了过去! 郑诀霎那间感觉到死神的镰刀毫不犹豫的落在他的头颅上,不,不是镰刀,反而比坚冷的钢铁还要冷冽的手爪! “你输了!” 对手还略带滞血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郑诀惊愕的侧头,就望见对方近在咫尺地看着他,而对方的右手… “竟然……”郑诀感觉温热的东西从脖颈上缓缓滑落,他垂眸一看,瞳孔紧缩! 原来,对方的手已经划破他的脖颈,如果再深一点,恐怕他当时机会命丧当场! 一招!仅仅是一招反击!竟然就带着这般杀意!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郑诀下意识地看向苏锦的方向,然而苏锦给他的震惊完全不比蔡珅小。 那还未成年的少女唇角含清雅的笑意,学生的运动装扮看起来像是一个懂事的乖乖女,甚至就连存在感都很弱!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带任何杀伤力的女生,身边竟然跟了一个这样出手毫不留情的人,实在是太过大胆! 可这并不只是他目瞪口呆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在苏锦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眼睛里,他竟然看到了无情和漠然! 是的! 在她的眼里,仿佛就算是他真的被蔡珅杀死,也只不过是一粒尘埃落地一般,得不到她任何的动容! 或许他现在明白,能让一个出手就是杀招的人跟在左右,恐怕能驱使他的人更加可怕。 因为驱使他的人会拥有其所有的特质,并且懂得洞察人心,把其他人拿捏在股掌之中! 苏锦和蔡珅二人是一直都很清醒,可是其他人可就有些蒙逼了! 不就是一个小切磋吗?为什么郑诀看起来像是要被杀了一样?对方难道真的敢杀人?! 蔡珅见苏锦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他才收回手,表情又恢复成颓废和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声音却非常认真和骄傲,“我的确看不上你的攻击,因为我不需要什么好看的招式。我会的,都是直接杀人的本事!”一招毙命,他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郑诀看了看蔡珅,又看了看苏锦,最后也终于看开,他的确是输了! 人生第一次,他感觉有些迷茫。 这就是他一直仰仗的功夫?可是最后却敌不过对方一招!难道一击毙命的杀招才是真正的武艺高强? “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理由。杀招固然实用,可学习的代价太大,普通招数虽然事倍功半,但却像朴素的古玉,稳重内敛。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也没有绝对的最强最高。把能力用到针尖上就是有用罢了…” 苏锦就是一个能查觉到他人情绪的人,她马上能对郑诀的情绪做出调整。 她让蔡珅应战可不是为了把郑诀打击到怀疑人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想要收服郑诀,并杀杀他的锐气服众而已。 无论处在什么时代,收买人心都是非常重要的举措。 郑诀的双商本来就不低,听了苏锦的话头脑就已经清晰了不少。 继而他更是严肃。他的确还是把苏锦看低了!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即使未成年都能有这番见解和算计,恐怕没人能拦得住她成长的脚步。 “既然我输了,那就进行下一局吧,毕竟三局两胜。”在‘武’上面他已经不存在任何异议,而看其他人,怕也是已经被蔡珅的杀伐狠戾的模样给镇住。 “我也正有此意。”苏锦言笑晏晏,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 郑诀看了一眼即将出赛的猴子,忍不住提前知会道,“你可不要小瞧了猴子,他的象棋是全国排名前百名!” 第81章 要你们心服口服 “嗯。”面对郑诀的提醒,苏锦依旧平淡无忧。 也不用他人提醒,她抬眸直接看向几人中最瘦小却目露精光的男人,“开始吧,你应该能随身携带象棋。” 那男人脸上划过一抹惊讶,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从背包里拿出象棋,摆放在桌子上。 于是乎,这第二关的‘智’的比拼便开始了。 郑诀等人对象棋虽然不精通,但是因为猴子天天对他们耳濡目染,便也会看出一些门道,只有蔡珅完全是门外汉。 蔡珅也不着急,也不担忧,颓废的靠在苏锦身后的墙壁上,以信心满满的守护者姿态保护着她。 棋局一开始,坐在苏锦对面的猴子看着苏锦走的棋,他脸上轻松和自信就瞬间收敛下来。 他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如同古井一般平淡柔和的苏锦,心里的违和感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这棋…… 郑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方小小的棋盘上,他忽然感觉到了比刚刚蔡珅出手那一瞬间还要骇人的杀气!那浓郁的杀伐之气几乎能凝成血腥的实质,带着斗转星移的威吓对猴子的棋步步紧逼! 随着棋局的加深,猴子的表情就越来越凝重,甚至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从一开始能迅速走棋,到现在,猴子每走一步都需要审慎的思考,甚至手指都有些颤抖。 反观苏锦,她从头到尾下棋的表情和速度就从未改变过,仿佛这棋局的每一步,甚至猴子的路数她都已经了然于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棋盘上猴子的棋已经被吃掉了很多。 郑诀心里阵阵发凉,视线从棋盘上转移到苏锦的身上。 因为就算是他这种程度,都能看出这局棋猴子已经走到了末路! 果然,随着苏锦风轻云淡的吐出‘将军’两个字后,猴子的脸面如死灰,脸颊上滑落的汗珠落在棋盘上发出近乎于悲哀的战栗。 猴子整个人就像是被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地喘着气,满目惊惧地看着苏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恐怕不能理解他在下棋时的感受,只有他知道,他每走一步,都受到了苏锦棋子带来的凛冽杀意。 只有博弈双方才能直观了解对方的路数,象棋更是如同行军打仗一般,考验下棋之人的谋略和算计。 苏锦的每一步都带着虎狼之师的狠戾,却在凶狠的同时步步为营,狠狠地压制住了他的行动。 那是一种无人敢挡的锐利和锋芒! 他下象棋这么久,第一次被压制住,被恐吓住,而对方却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旁的他不敢说,就单说象棋这方面,他以后再也不要同苏锦下棋了! 棋手的确追求酣畅淋漓的对战,也执着于击败比自己厉害的人。可并不是他没出息,而是同苏锦下棋实在是太过可怕! 她就像是一位浑身都装备着精锐武器的将领,残忍又无情。这样的人遇到一次就足够铭刻于心,遇到第二次就是自己找虐! “我输了。”猴子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因为畏惧都有些沙哑,“从今以后,我猴子对您的命令绝对尊崇!” “我欣赏识时务的人。”苏锦微微一笑,面上丝毫看不出刚刚那下棋杀伐果断之人是这个无辜的少女。 对于苏锦会获胜,蔡珅没有任何惊愕,虽然他都不知道苏锦会下象棋。 但是他就是知道,运筹帷幄的苏锦绝对不会让自己输。 他盲目的相信她,就像他相信自己一样。 苏锦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华,她说过,在正事上,她绝对不开玩笑。 “三局两胜,既然您两局都已经胜利,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以后我们十二人就为您所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郑诀马上表明态度,他有他的道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原本,蔡珅以为苏锦会点头应允,可谁知,苏锦却摇摇头,唇角的那抹淡笑不达眼底,“虽然我赢了这两局,但是我还感觉不够呢。” 她就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下巴,浑身通透着淡淡的骄傲和尊贵,“既然你们想要考验我的能力,那我就要你们心服口服。” “那就从你开始吧。”苏锦视线落在郑诀身上,察觉到他身上浅浅的傲气时,她唇角多了一抹诡谲,“郑诀,二十六岁,出生日期为……” 随着苏锦说出来的郑诀基本信息,其他几人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而郑诀更是越听越对苏锦感觉到畏惧。 因为他知道,他接受钱斌的邀请也是临时决定的,快上火车时他才同意,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方根本不可能调查到他的资料!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这么多的信息! “……后因对部队的黑暗失望而退伍,却恰逢家中母亲去世而心灰意冷,从而选择走极端……” “够了!”郑诀下意识的出声低吼。 因为苏锦说的每一件事都像是用刀子割划他的心脏,撕裂他的伤口。 在短短半年之间,他没了未婚妻子,没了母亲,又对工作的地方全然失望,他的痛苦又有几人知晓呢! 苏锦对他的低吼不甚在意,“怎么样,你还怀疑我的能力吗?郑诀,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盲目的信任。你可以自傲,可是绝对不允许在我面前自傲。因为……”她站起身,瘦小的身体却如同君临天下一般耀眼,“我有让你臣服的能力!” 郑诀对苏锦的最后一抹傲然彻底被击碎了! 一瞬间,他对于苏锦仿佛放下了所有的一切,不眨眼,也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目光坚定,如同虔诚的信徒,“老大,我愿誓死追随您!愿成为您手中的利剑,为您披荆斩棘!” 这是郑诀发自内心的对一个强者的臣服! 经历过人生种种波折后,他此时已经彻底想通了! 对强者的臣服并不丢脸,这个强者无关性别,无关年龄,只要能征服他,让生不起任何怨言和反抗之心,就是他人生后半辈子所要的酣畅淋漓! 而苏锦,完全值得他的臣服!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这样的表情在她这张清纯少女脸上充满了违和,但是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和暗黑相辅相成。 她傲然而立,仿佛就应该被人顶礼膜拜献上忠诚一般。 她视线所及,其他站立的十一人竟不敢与之对视,内心都有一个魔鬼的声音叫嚣着,“臣服她!臣服她!” “我等忠诚于老大!” 众人一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心甘情愿! “如此,甚好。”苏锦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满意,示意所有人可以站起来。 看着苏锦的一举一动,蔡珅内心也同样热血沸腾。 他就知道他的老大不是寻常人,他相信,属于他们的时代不久就能到来! 苏锦收服了郑诀等人,她自然是满意的。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一定要让他们臣服,对她忠心不二,所以无论是让蔡珅展露出一击必杀的血腥,还是她下象棋时的步步紧逼,都是故意的! 他们十二人都有能力,只有彻底的震慑他们,他们才能真正的为她所用。 现在郑诀等人已经是自己人了,苏锦脸上的情绪便随意了很多,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的精明,的的确确只像一位能淹没在人群中的高中生。 如果是没臣服前,郑诀肯定对苏锦这般完美隐藏自己的能力心惊和忌惮,而现在,他心里全然是信服和骄傲! 只不过,“老大,你是怎么知道我刚刚那些事情的?” 可以说那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在他眼里苏锦几乎是神明的表现。 “问的。”苏锦狡黠一笑,指了指其他几人。 猴子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刚刚定了第三场比赛就是要刺探我们的情报,我们才不会透露出我们的情报的!” 其他人也点点头,“是啊,我们都防备了!况且就算我们说了。也就是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聊而已!” “对情报组织来说,从来都没有闲聊。”苏锦脸色一正,对他们开始情报组织的第一课,“你们以为情报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收集的吗?或许你们到现在,都不懂什么是情报。” “一个字,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以称作情报的元素。经过收集、重组、推断、核实后的结果,才可以称作情报。往往我们需要的情报元素,或许需要在很多别人看似不经意甚至不在乎的时候才能得到。” “譬如我刚刚许诺的比试。在我同意的时候,其实比试就已经开始了。我自然知道你们有防备,就绝对不会等到最后一刻傻乎乎的问。往往从不在意的闲聊中,得到的情报元素才是最真实的。” “在郑诀和老A比试的时候,我故意做出种种让你们感同身受又不会防备的情绪,同你们闲聊。在七嘴八舌之中,我能得到很多元素。我说了一句‘少林功夫’,你们就不经意的回应我了关于郑诀的出身和过往,继而就扯到了郑诀的心上人和家庭情况。而后我再旁敲侧击几句,便推断出了郑诀的年龄等信息。最后,就是我要的情报。” 第82章 是那个东西 听了苏锦这一长段的话,郑诀等人实在是感觉苏锦真的是好算计! 她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关联,可是把这些点连起来,就是一条长长的线! “那你从头到尾只得到了我的情报,万一前两局你有一局不慎输了,而我要你刺探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情报,你不就输了?”郑诀还是感觉苏锦太过冒险和胆大。 苏锦含笑的摇摇头,视线却落在蔡珅的身上,示意他来解释就好。 闻弦知雅意的蔡珅便开口道: “不会出现这种局面。退一万步说,如果真到了最后的局面,老大可以先发制人,在你选人的时候先行把你的情报说出来。而老大更是算准了你对发生的种种事情的痛苦,在震惊的同时,肯定无暇再想其他。如此,我们依旧是赢。” 郑诀张张嘴,无法反驳,因为他的心情就是这样! “再说前两关,我格斗的确不如你,但是老大只要允许我用杀人的本事,你就不足为惧。前面我一直退让,也是为了给老大争取刺探情报的时间罢了。第二关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知道老大绝对不会输。” 这样的信任的确在好笑的同时,更令人敬畏。 “说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你们既然来了,老大就不可能放过你们。一步一步都在老大的算计之内,就算你们不提出比试,老大也会想办法震慑你们。之后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老大将计就计而已。当然,我现在能这般直白的把老大的局说出来,也是因为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只要你们没有二心,老大的算计以后就绝对不会落在你们身上。” 蔡珅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不敢同苏锦对视了! 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可怕! 能有这种不动声色算计和谋划的能力,并谈笑风生间完成,这样的人足够可怕! 反正他们是决定了,从今以后,惹谁都不能惹老大!因为惹老大恐怕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多余的话我就不必再说。入了我罗网,就是我苏锦的兄弟!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现在的决定而感觉骄傲!”苏锦负手而立,众人仿佛都看到了属于他们的皇图霸业! 上天都是眷顾苏锦的,她这边刚刚收了人,张爽那边盯着郭宇的人就发现了那批货的仓库地点。 傍晚时分,江城的上空还充斥着烧烤的味道,各个大排档的人还络绎不绝。 同热闹的街市不同的是,靠近江城码头的那片仓库区格外安静。 在露天的集装箱后,三个人小心谨慎地躲藏着,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八号仓库上。 “我盯了好几天,郭宇那人很是谨慎,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来仓库。”张爽压低声音,很是严肃地对身边的苏锦和蔡珅二人汇报道。 苏锦点点头,回眸看向蔡珅,“我们需要进入验证我们的猜测,张爽,你在外面给我们把风。” 说罢,她就和蔡珅灵巧地冲了出去,小心地躲开时不时照过来的江边探照灯。 二人冲到八号仓库前,看着落锁的侧门,苏锦便给了蔡珅一个眼色。 蔡珅了然,马上从裤兜里掏出两根细铁丝,三下五除二的轻松把门锁打开,拉着苏锦闪身进入。 仓库里漆黑一片,充满了机械的味道。 苏锦把小手电打开一照,便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摩托车,心下也确定这些的确就是郭宇的货物。 只是,她要找的不仅仅是这些。 “找!” 苏锦一声令下,蔡珅便就近对一辆摩托车开始拆卸,寻找着什么。 苏锦把手电筒叼在嘴里,把摩托车上下一扫,便大致知晓摩托车能藏东西的地方在哪里。 二人一起拆卸摩托车,动作虽说不熟练,但也能看出有几分能耐。 过了一段时间,二人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其他物品! 看着满地的零件,蔡珅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老大,这里没有。” “不应该……”苏锦眉头蹙起,视线突然落在地上被她放在一边的轮胎上。 当即她便把轮胎抬了抬,一瞬间,她所有的迷惑都疏解了。 见苏锦如此神色,蔡珅也明白了几分,他从腰间掏出刀子,在轮胎上狠狠一划。 下一秒,那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他用小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一品,“老大,是那个东西!” “我们……”苏锦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心头就蒙上了一层诡谲。她示意蔡珅不要出声,耳朵微动,表情肃穆。 蔡珅一开始也不知道苏锦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严肃,但随即他也听到了一些微妙的响动。 苏锦没有说话,马上给他打了一个手势,关上手电筒。 整个仓库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和幽静。 不久时,几道微弱且沉稳的脚步声从仓库门口处传过来。 大概三四个人仿佛也带着探查的意味,悄声走过。 “速度快点!郭宇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说话那人声音因为故意压低而带着些许的沉闷。 藏在暗处的苏锦却神色一凛,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其他几人得令地掀开油布,也许是因为谨慎的原因,他们没有开光源,就单单借着微弱的月光探查起来。 看着他们的动作,苏锦心头更是一紧,因为对方恐怕也是奔着那些冰’毒来的! 果然,那训练有素的人灵活的把摩托车拆卸,却同苏锦和蔡珅一样,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蛛丝马迹。 刚刚说话那人并没有动手探查,而是在仓库里缓慢且心思缜密的巡视着。 随着他的脚步,苏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那人突然看向身旁还没掀开的油布,口罩虽遮住了他的面容,但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却更加令人惊骇。 苏锦身体绷紧,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人的动作,她身后的蔡珅手中的利刃也蓄势待发。 那个俯下身体,大手直接落在油布上,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 ‘哗啦’一声,在整个仓库里特别的刺耳! “在这里!”那人视线落在地面上的白色粉末,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苏锦依旧警惕着,她很是介怀这些东西还是被人发现了,但她更需要小心,不要让对方发现他们二人的存在。因为在他们身上,她感受到了血腥的气息,她和蔡珅二人可不想白白送命! 其他人听到已经有发现,便不再寻找,马上着手把一切恢复原样。 而那领头的人却眸光冷峻地扫视整个仓库,仿佛在探究什么一样。 因为他的探视,苏锦和蔡珅二人都连忙收回视线,不让对方察觉。 可他们没想到,对方的感官是如此的灵敏,他竟然直冲冲地向着他们二人藏身的地方大步走过来! 那冰冷的寒气也一点一点逼近苏锦! 苏锦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眸色却十分幽深,内心深处隐隐地带了几分杀意。 但这杀意被她隐藏的极好,就算是她身边的蔡珅都没有发觉。 一步、两步、三步…… 对方的步伐也仿佛是大开杀戒的序曲! 苏锦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就算是手染鲜血,她也要带着蔡珅逃出去! 那人停下脚步,冰冷地伸出手…… “收拾完毕!” 其他人汇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苏锦也愈加冷静,面上甚至都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情绪。 那人的眸光闪了闪,看了看没有掀开的油布,最后却转身离开,“撤!” 就像他们来的那般迅速和利落,他们离开也非常有序且不动声色。 当苏锦感觉到仓库里的确只有她和蔡珅二人后,她才真正意义上松了一口气。 “老大,刚刚那人气息很稳,应该身手不错。”蔡珅也一脸严肃,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如果和那人打起来,在用杀招的情况下,也只能说是势均力敌! 苏锦点点头,内心却在思考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 原本她准备确定好一切事情后再行动的,如今怕是夜长梦多。 事不宜迟,她必须马上动手! “蔡珅,我们马上去找宋书记!” 二人马上离开了仓库,并带走了对刚刚一切事情都毫不知情的张爽。毕竟对方那般有组织有纪律,苏锦也不指望张爽能发现对方。 与此同时,从仓库离开的那几人很快地回到了他们的据点,那带头之人马上换好了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走上楼,恭敬地敲门进入。 房间里依旧是一人低头处理文件的稳重模样,见他进来面色也一如往常。 “爷。” 进屋的人马上躬身问好,当他抬起头时,他的身份马上清楚无疑——冷原! 能让他如此尊敬的,也只有神秘莫测的谭斯年了。 谭斯年把文件放在一边,抬起深邃的眸子,醇厚的声音充满了成熟的清贵,“如何?” “已经核实,那些走’私的摩托车里的确夹带了毒’品,而且数量不少。一辆车里大概至少就有一公斤。”冷原认真地汇报道,“只不过……” 第八十三章 单独谈谈(加更) 谭斯年看向冷原,难得地在他那张永远都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现一丝纠结。“怎么?” “当我们潜入的时候,我感觉应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因为车子藏’毒的地方已经被人划开。再有…”冷原再次顿了顿,“在仓库里我感觉到了两道微妙的视线,只不过因为时间的缘故,我没有仔细核查。” “你的感官向来灵敏,或许那里面真的还有另一伙的人。”谭斯年眉梢带起一抹凛冽,“无论是谁,那些东西绝对不能流通出去!” 他对毒’品极其厌恶,夜色就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毒’品的存在。可是近来手下人察觉到微微的异动,他才让冷原去核实,没想到真的是那个害人的东西! “爷,那我们要不要直接举报?”冷原低声问道。 谭斯年嘲讽一笑,倒不是冲着冷原的,“举报?举报有用吗?在江城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来江城内里的肮脏?机关上下沆瀣一气蒙骗上层,谁不贪婪!” “其他人信不过,但宋立国可以信任。”冷原提到,“那人为人还算清廉,虽然有些时候视听被蒙蔽,但只要他看到的,他绝对不会姑息。” 别看冷原是冰冷的面瘫,但有关谭斯年的关系打通都是他来做,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江城上到政府官员,下到三教九流他都接触的差不多了。 “嗯,事不宜迟,你快些去吧。”谭斯年明摆着不愿意亲手处理这件事,对他来说,这种事还不至于他亲自出手。 …… 自从宋立国上次遭遇绑架,宋夫人每天都放不下心,几乎有空就给丈夫的秘书去电话问平安。就算宋立国到了家,她的目光都寸步不离。 彼时,宋夫人依旧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对着房门的方向望眼欲穿。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宋祎也颇有无奈,“妈,你走来走去我都快晕了!” “你爸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七点就能到家吗!不行!我还得给他打个电话!”宋夫人焦躁的走到座机前,就要拨号。 宋祎连忙拦住过度紧张的母亲,“您十分钟前才打过!爸肯定马上到家!” 宋夫人这才作罢,可是依旧目露担忧。 坐在屋里的二人却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宋立国在刚进大院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 忙了一天的工作,宋立国这才在车里微微阖上眼睛休息,司机开车也很平稳。 可是突然一下,车子匆忙停了下来。 宋立国心下也是一惊,因为他也没忘了上次就是这么一刹车,他就被人挟持了。 他连忙睁开眼睛,便见司机从车窗伸出头,严肃地呵斥道,“小同志!不要占道!很危险!” 顺着司机的目光看过去,宋立国突然对上一双沉稳老练的眸子,那眸子太过成熟和幽暗,就连他都不能窥得几分。 可拥有这双眸子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成年人,反而是一位略带青涩的少女,她衣着纯朴,相貌平凡,她的气质却给人一种过目不忘之感。 她就那般从容地站在车头前,目光直对向他。 “宋书记,我有事情要同您谈一谈。”她的声音平缓,不怒自威,仿佛是一位身在高位的上位者。 宋立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充满了警惕,并不敢贸然听从她的话。 那少女不急不躁,缓步走过来。 司机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警惕之心比宋立国还浓,马上就要发动车子,不让少女靠近。 “难道宋书记一点也不好奇上一次情报的事情吗?”少女突然突兀的说出来一句话。 司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而宋立国却心下一惊,示意司机不要开车。 此时,少女已经走到了宋立国的车窗前,“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宋书记,不行啊!”司机连忙出声阻拦,像看坏人一般看着她。 少女忽而无害一笑,“我身上没有武器,一个还未成年的女生,你觉得我能伤害到宋书记吗?” 她眸底坦荡,面上虽笑,可眼底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令人心生凉意。 “不行!谁知道你……” “我的耐心和时间有限。”她打断了司机的反驳,向旁边扫了一眼,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一手刀就把司机打晕了! “你…”宋立国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市委大院都敢直接下手! 少女微微一笑,自然地打开车门坐在宋立国的身边,“宋书记,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对您汇报一些情况。” 那打晕的男人自然就是蔡珅。 蔡珅也同样自如的把司机往副驾驶一推,自己坐在了驾驶位置,却也不回头,潇洒地摆弄车子。 宋立国虽然没在苏锦身上感觉到恶意,但是对方的举动完全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他怎么能坦然!“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怎么做?你和上次绑架我的人是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题虽然不夹杂火气,但无疑听出他的不悦。 最重要的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市委大院,眼前的二人可绝对不能简单! 苏锦摇摇头,表情严肃很多,“宋书记不用对我这般提防,因为我这次可是给您送政绩的,有了这一笔政绩,明年您入省就是板上钉钉了!” 宋立国眸色瞬间深沉起来,对眼前的少女就更无法轻视。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都不曾吐露半分! 高官的位置现在正好空出来,还没有选定人选,上面的人给他透了口风,说这位置准备就从这几个市的市高官中提一个。 他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眼前他的确做不出什么出彩的政绩。但是要就此放弃,他也有些不甘心。这两天他也在思考这件事中。 他这般隐秘的心思被一个少女点出来,实则有些尴尬,更对其忌惮几分。 “无论您怎样想我,多的我也不会告诉您。”苏锦说话不快不慢,这般张弛有度,宋立国的确是不能轻视的,“我会送您一个很大的政绩,还会附带一个小政绩。”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宋立国此话听不出喜怒,“我宋某人宁愿一辈子只当江城的官,也不会昧着良心与虎谋皮!”他就不相信对方对他没有任何图谋!他这人有时候脾气就是这般刚正,他才不要助纣为虐,让人民受罪!“你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她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让他忌惮,他也不会傻到惹怒对方,做人留一线才是聪明的做法。 苏锦看着他,眼底终于蒙上一层暖意,“宋书记,就凭您这句话,我找您就是对的。”在没见到宋立国和看到他的为人时,苏锦可以说对他只心存利用。如今看来,长期合作也不是不可。 在宋立国冷脸让她离开之前,苏锦终于吐出她要说的关键词,“毒’品。” 瞬间,宋立国眸色就犀利起来,丝毫没有情面地审视苏锦,“你说什么?!” 感受到宋立国的震怒,苏锦依旧无畏无惧,坦然自若道,“我在江城发现了大量的毒’品。” “放肆!这种事情是可以胡乱说的吗!”宋立国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宁可相信是眼前人胡乱之语,也不愿这是事实。 “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苏锦淡淡地看着他,“想必宋夫人应该对您说过,她能知道您的下落,是在‘罗网’里买了情报。我就是‘罗网’的人,我们出手的情报绝对不掺假。”她不在意宋立国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件事如果我们想要贪得什么,可以完全当做可贩卖的情报对黑色组织出价。但是我们却没这样做。大概您以为搭上您这条线对我们更加有利吧?” 宋立国虽然没这么说,但心里的确是这般想的。 他虽说是官,但也懂商人的唯利论,在商品不变的情况下,自然是哪边有利,便偏向哪边。 “宋书记,说句不好听的,我并不认为您可以给我们多大的利益。您应该明白,数量巨大的毒’品有怎样可观的利润,而您所在的位置,怕是穷极一生怕都不能创造这样的利润。”这话说的不留情面,也十分坦白。 苏锦知道,对什么样的人,就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 宋书记这种人绝对不可以表现出对他的需要和落于下风的姿态。只有出于平等的状态,互相估量对方的价值,就越容易成事。 这就是她从一开始出现就做出那般自如姿态的原因。 果然,宋书记眼底的不悦和排斥已经少了很多。 “我们虽然做灰色生意,但是做人还是有良心的。毒’品是毁人的东西,流通就是一种罪孽!”苏锦眼里的愤恨也不是假的,她的确不喜,“宋书记,我会把那些东西藏匿的地点告诉你,我希望您能连夜处理。” “你的要求是什么?”宋立国也没有表态,而是想要知道她要得到什么。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不是要求,对您来说也是一个小政绩,我想让您抓一个人……” 第八十四章 我是白糖(加更) “抓人?”宋立国审视地上下打量苏锦一番,而后道,“我只抓违法乱纪之人,可不会因为谁的一面之词委屈了一个好人!”言外之意也在警告苏锦,他不会受她威胁,做一些有背良知和道德的事情。 “宋书记说笑了。”苏锦低低一笑,声音微冷,“如果我真的想要害人,又何必经您的手?我自己又不是不可。”这话说的非常无情且狂妄。让宋立国听了有些刺耳,更是对苏锦的这种灰暗感觉可怕。 如果不是见识了她的谈吐,他有可能会感觉她是一个内心扭曲的危险分子。 “那人种种罪状我都已经收集好了,可以说是罪不可恕。但是我同宋书记提这么一嘴,是因为我不想让江城的商业遭受到冲击。有些事情,私下里解决的效果,完全比明面上解决要好。” “这话怎么讲?”宋立国倒是明白她说的道理,只是不明白她所说的冲击是怎么回事。 可苏锦并不是傻,在没有双方打成意愿之前,她不会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宋立国。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宋书记,您应该给我一个态度了。” 闻言,宋书记沉吟起来,静静地思考着。 苏锦也不急躁,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虽然她内心比谁都急,毕竟那地方已经有另一伙人知晓,在不知道对方底细之前,她可不能保证事情会不会如她计划的那般顺利。现在郑诀带人在那边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知会于她。 宋立国也陷入了纠结之中。或许是因为苏锦的出现就足够让他不能轻视,继而她表现出来的东西也令他动心和忌惮。 可他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对方又太过神秘。怕以后会成为他的不定时炸弹! 思前想后,宋立国终于当断自断! 宋家的门铃被按响,宋夫人恰巧去了洗手间,宋祎猜应该是自己父亲到家了,便起身开了门。 果然,风尘仆仆的父亲站在门口。 “爸,你回来了。”宋祎笑着准备接过父亲手中的公文包,却不想,父亲摆摆手。 “我班上还有事,现在就得走,告诉你妈一声,今天我得晚点回来。”宋立国对待自己的儿子很是亲厚,不过因为心中有事,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宋祎一愣,“都这么晚了……” “没事,你们两个先睡吧,不用等我。”说罢,宋立国就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在略微昏暗的门灯下,宋祎却瞥见父亲的车里貌似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应该是没看错,那人影看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车子缓缓离开大院,宋祎终究是没想到那个人影是谁。 当晚的行动苏锦没有参与,蔡珅却是随行,以保证她计划的无误。 宋立国也是一个办事杀伐果断的主,短短时间内就联系了公安局和缉毒人员一起跟随蔡珅去了八号仓库,干脆利落地缴获了数量触目惊心的毒’品和走’私车。 说来也有些蹊跷,在他们刚要行动的时候,一个人就给宋立国去了电话,而电话的内容也是关于八号仓库藏’毒的事情。 宋立国深感焦瘁,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竟然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最后还要靠其他人提醒和告知!真是有愧! 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当晚整个市、委、班子都没睡,连夜开大会处理。 在会上,宋立国更是不拖泥带水的揪出一个同此事有关的人——联合网络公司的董事长李松。 种种罪状更是看的人愤怒异常,当即就把此人逮捕归案。 因为这件事还涉及到联合网络公司内部联系问题,调查小组一早就去了联合网络公司做相关调查。 联合网络公司的现任总经理非常配合行动,甚至把有关罪证都已经收集好。经过调查组的证实,有关建立走’私网站的人员全部缉拿归案。 公安局那边本准备把整个联合网络公司关闭彻查,但宋立国书记体察民情,并明分是非黑白。认为不应该把这件事扩大范围,导致联合网络公司不必要的损失。 大家开会一商量,也认为很有道理。毕竟联合网络公司在江城属于带动GDP的公司,如果它倒闭破产了,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件事上,联合网络公司的总经理齐明辉足够稳重和睿智,不动声色地配合警方行动。 于是,仅仅在一周之内,联合网络公司在一片安静之中换了大股东,李松的时代彻底的成为了过去。 当一切结果呈现在委托人曲立刚面前时,曲立刚不由得失声痛哭。 他终于给父母报了仇!让李松受到了应有的处罚! 他也言而有信的同苏锦签了股权转让合同,自愿成为联合网络公司的清闲股东。 至此,苏锦已经把联合网络公司彻底的掌握在了手中! 在一片祥和中,苏锦也迎来了她的公休,只不过这次她回家,身边多了一人——唐明月。 唐明月的戏份彻底杀青,并用探亲的名义准备休假一段时间。 他回江城这么久都没能去看看梅姨,内心也十分过意不去。 虽然苏锦百般阻拦,他也提了些水果和补品,毕竟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平常苏锦不在家,沈玉梅总是把好的留在她回来那天做,虽然落了婆婆王铁芳不少的怨恨,但是为了孩子,她忍了。 她对着门口望眼欲穿,心想苏锦怎么还不回来。 没想到,院子的大铁门马上就被打开,自家女儿青春靓丽的身影马上浮现在她眼前。 沈玉梅神色一喜,可还没等上前,就见女儿身后跟了一个高大贵气的男人。 “小锦,这位是…”沈玉梅眼底充满了审视和警惕,毕竟女儿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苏锦没有开口,反而是唐明月主动取下口罩和帽子,露出艳丽的面容,对沈玉梅亲切而怀念地唤道,“是我啊,梅姨!我是白糖!” “白糖?”沈玉梅看着这张令人炫目的脸,有些晃神,完全无法同记忆里那张胖乎乎憨厚的脸重合在一起。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吃惊地开口,“你…你不就是电视机那个明星吗?” 即使沈玉梅不追星,也不赶潮流,也能认出红透了半边天的唐明月,只不过叫不出来名字而已。 闻言,唐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认可一样有些害羞,“什么明星,在梅姨面前我还是当年那个胖小子!” 话说到这里,沈玉梅终于找到了以往的感觉,眼底的怀疑和提防渐渐褪去,亲切温柔地上前拉住唐明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声音里充满了欣慰,“白糖长大了,梅姨都认出不来了!真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唐明月受用地笑着,浑身充满了久违的温暖。 小时候梅姨也是这般对他亲厚。那时候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来到这里生活,不知道受了多少排斥和非议,几乎没有人愿意同他们家来往。 只有梅姨一直待他们非常亲和,一点也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年幼的他一直都知道,梅姨就像他干妈一样可以信任和依赖。 “梅姨,我好想吃您包的馄饨啊!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央求您给我做一顿?”唐明月一如以往一样,对着沈玉梅心无芥蒂的撒娇。那般媚惑倾城的模样,如果让他粉丝见到了,肯定大呼受不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和小锦先进屋,我这就去准备东西!”沈玉梅见到了唐明月心头也是高兴的,就像唐明月把她当成干妈一样,她也把唐明月几乎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唐明月拉住沈玉梅,“不用了,梅姨,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您就受累了!” 沈玉梅一看,果然唐明月手中大包小裹中就有新鲜猪肉和香菜。“来看梅姨还这么见外的带东西!梅姨是不是白疼你了!”沈玉梅这不是虚伪的客套,而是真的有些发怒。 在沈玉梅记忆里,唐明月和他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也十分拮据,孤儿寡母都是勒紧腰带过日子。 如今即使唐明月成了大明星,她还是不愿意看到他破费,多攒攒钱,好好过日子。 被忽视的苏锦终于可以插言了,她上去挽住母亲的手臂,非常‘同仇敌忾’地站在母亲的战线,“就是的嘛!我也劝他了,他不听啊!妈你就得好好说说他!” 看着苏锦毫不掩饰的调皮和狡黠,唐明月的桃花眼里透出细碎的宠溺和无奈,反而很配合的‘低头认错’,“是是是!是我错了!愿二位长官原谅小的!” 沈玉梅噗嗤一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反手却拍了拍苏锦的脑袋,“行了!你俩就别给我唱戏看了!赶紧进屋!” 苏锦吐了吐舌头,对唐明月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这笔账记你头上!’ 唐明月也做出无辜的模样,可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隐藏不住。 只有在此时,他才看到了曾经的锦妹妹,那个没有任何情绪伪装,心思单纯的她。 能回来,真好。 第八十五章 男人的梦中情人(四更) 苏锦家还是记忆里的样子,那椅子他坐过,风扇他吹过,水泥地他走过。 一切的一切,还是五年前的味道,就仿佛他从未离开。 “快坐下吧!傻站着干什么。”苏锦示意他坐下,手脚麻利地给他倒水。 唐明月看着她靓丽的身影,和唇角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才有些恍然。 这不是五年前,五年前那个内向孤僻的青梅已经成长为令他都看不透的存在。 即使如此,他依旧心神放松,因为他的青梅从未对他有什么不喜。 看着杯子里的白开水,唐明月低低一笑,就连眼稍都勾起那温柔的弧度,“你还是那么喜欢白开水。”从小就是这样,其他小伙伴都攒钱买大白梨喝,只有这丫头捧着白开水喝的津津有味,连带着他都只喝白开水。不过因为这事,母亲还好好夸了他一顿,说他知道健康。 想起往事,唐明月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一身媚骨仿佛也全然褪去,融合在熟悉的环境里,只剩放松的坦然。 苏锦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想喝白水没办法,我家没有茶叶。” “不用,白水就足够了。”唐明月还认认真真地喝了一口,以表示自己的真心。 苏锦见他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那明亮的眸子笑成一弯月牙,红润的嘴唇扬起悦然的弧度。 就是这样的她,让唐明月的眸子一瞬不瞬,一秒钟都不想移开。 这是他回来这么久以来,见到她对他最不设防,也最真诚可爱的笑容。 她虽然不是那种一眼难忘的美女,可是依旧让他魂牵梦绕了这么多年。年少时她腼腆的一抹笑意就如同清流一样,在他失意时令他振作。现在她的笑容就像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样,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心脏,令他心跳如鼓,欲罢不能。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执着,苏锦的笑意微微僵住,继而收敛了很多,略微垂下眸子。 虽然这个家里有令她讨厌的人,但是只要回来,她就会卸下所有的心防,收敛所有的算计和谋划。刚刚她的确有些太随意了。 “你就坐着吧,要是没意思就看看电视。”苏锦马上调整好情绪,面色平淡,“当然,你去我屋待着也行。”她的房间里一点秘密都没有,有关工作的东西她是不会放在家里的。 “这…不太好吧?”小时候他的确没少去苏锦的房间,但是现在二人都不是小孩了。 苏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劝你还是去我房间比较好,等过会儿某些讨厌的人从外面回来了,你可就要烦了。” 唐明月自然知道苏锦口中的人是谁,下意识的也有些抵触见到王铁芳,于是也不矫情,“那成,我就去你房间待会儿。” 二人达成共识,苏锦便去厨房给母亲帮忙。 “你怎么过来了,白糖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沈玉梅一边和面,一边说道。 苏锦择着香菜,不以为然道,“以前不也是这样。” “你这孩子!”沈玉梅摇摇头。不过也没有强求苏锦非要陪着唐明月,因为她也真没把他当外人。“五年没见,白糖真的是大变样啊!”她有些感慨,在她的记忆里,唐明月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人总要变的。”苏锦低声说道,“对了,蓝姨走了。” 沈玉梅手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锦,“什么?你说白糖的母亲她……” “是。”苏锦点点头,眉宇间也带着悲伤,“这事你还是别在他面前提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沈玉梅感觉头有些眩晕,鼻尖发酸,就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她一直都把唐明月的母亲当好朋友,好姐妹的!真是天意弄人! 苏锦安慰地拍拍母亲的手臂,“我想蓝姨应该去那边享福了,她太苦了,也太累了。”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在一片议论中把儿子拉扯大,真的太不容易了。这个女人很伟大! 沈玉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平缓平缓心情。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说话便有些犹豫,更是吞吞吐吐,“小锦,你…你感觉白糖他…他怎么样?” 自己母亲的一个神色变化,就马上让苏锦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她却却没有点破,而是装傻道: “明月哥他挺好的,还像我的哥哥一样。” 听女儿这般回答,沈玉梅心这才放下些。 刚刚她也看到了唐明月对女儿的眼神,身为过来人,她自然懂那是什么意思。 可是,唐明月真的不适合女儿。 如果唐明月还是他五年前的模样,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她会考虑。 可是现在的唐明月太耀眼了,小锦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 当母亲的,没有一个不希望女儿有一个好归宿,但是起码不能有那么大的差距。 她不赞同早恋,但是也不会硬拦。 可唐明月不行。 这个话题就此作罢,母女两个人在小厨房里忙活的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江城来了两辆京城车牌号的房车。 其中一辆银色的林肯房车里,一个面色略有苍白,模样却惊为天人的女人神色格外开心。 她身材娇弱,白色的小香风的连衣裙做工精致,把她衬托的更加苍白无瑕。 柳眉星眸,肤若梨花嫩白,睫毛如羽翼蹁跹,眉头微微颦蹙,娇、喘微微,樱桃小口丰润。 不用特意摆出什么姿势,她就单单地坐在座椅上,就是一番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好风景。 皓腕莹白,垂在体侧,墨发如瀑,却只在发稍轻轻一束。 这般优雅可人的女子,浑身都充斥着令人舒服的贵气,眸子中更是通透出善解人意的柔光。 什么是男人的梦中情人,当看到她的时候,就明白了,就是了。 “三哥,他就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吗?”美人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如同锦瑟一般悦耳,却更像天籁一般动听。 被她唤作‘三哥’的男人也是一位俊朗的男人,优雅俊秀,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世家子弟的良好修养,但或许是年纪还不大的原因,他眉宇间还有些年少的轻狂和浮躁。 姜无涯点点头,眸子里透出思念和些许愤慨,“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家里人拦着我,我也跟大哥离京了!倒是便宜俊阳那小子了!” “当年…”说到当年事,美人就眼眶略湿,内心的愧疚和煎熬狠狠地折磨着她。 姜无涯看着心里不落忍,夙雪情是他们宠大的,她从小就身体弱,他哪能见她这般模样,便宽慰道,“大哥他肯定不会怪你的,那时候你也无可奈何啊!” “可是终究是我辜负了他…”夙雪情眼泪连连,哭声都让人听了心疼。“当年他是有多么痛苦啊,我没能陪在他左右,还离开了,这不是让他痛上加痛吗!三哥,你说我有什么脸面在去见他!” 姜无涯也无法接话,因为他知道夙雪情这话说的不假,非但不假,甚至还有些轻了。 当年他们优秀、骄傲的大哥是怎样狼狈失意地离开京城,除了用性命威胁秦家的秦俊阳,他一无所有! 京城少了一个传奇大少,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般龙章凤姿的大哥瞬间从云端跌入地底,令多少人扼腕感概! 那从那时起,他们京城四少就少了两个人,最后也鲜少提起‘京城四少’了。 “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大哥他无论在哪里,他都是最耀眼,最优秀的!”姜无涯脸上充满了信任,仿佛像是他的信仰一般。 夙雪情也认同的点点头,香腮旁的泪珠还带着晶莹剔透的光。 “这次出来,我还是打着同我表妹出来旅游的旗号,三哥就劳你费心了。” 夙雪情的表妹就在后面的房车里。家里人看她看的紧,如果不是表妹跟着,她根本是不能离京的。 “雪情,永远都不要和我客套。我是你三哥啊!”姜无涯目光柔和,透过后视镜看着她。 夙雪情浅笑着,更是憧憬着同那人重逢。 车子开到了约定的地点,姜无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宾利车上。 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愉悦,迅速把车子靠边停稳,急不可耐地下车。“俊阳!”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秦俊阳稳重地走过去,非常优雅地对姜无涯喊道,“三哥。” 这样的秦俊阳弄的姜无涯一愣,伸出去的拳头都没敢砸秦俊阳的肩膀。 在他记忆里,秦俊阳这小子一直都没正形,整天一副狂妄的纨绔子弟模样,只有他们大哥能收拾的他老老实实。 “哈哈!被我唬到了吧!”突然间,稳重的秦俊阳就恢复和原型,上去就给了姜无涯一拳,并满脸是恶作剧得逞的调笑。 姜无涯再看不出来秦俊阳是捉弄他,那他就是傻了! “好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滑!越来越皮了!看我不让大哥好好揍你一顿!” “别一口一个臭小子好不!你就比小爷大半年而已!”秦俊阳墨镜下的眼睛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脸上的喜悦也是藏不住的。 二人右手心有灵犀的一拍,撞了一下肩膀,仿佛当年京城四少的意气风发又呈现在眼前。 第八十六章 唤我一声白糖哥哥 “四哥。”那柔弱又令人动容的呼唤从娇弱夙雪情的檀口中发出,令秦俊阳身躯一僵。 秦俊阳看向姜无涯的身后,那记忆里的小可人更加柔弱了,弱柳扶风的模样令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对夙雪情心里还是有埋怨的,可是面对这般模样的她,他又不忍心出言不逊。 “四哥,我想你了。”夙雪情拉住秦俊阳的衣角,倔强的扬起小脸,眼角却微微湿润。她的脆弱从来不曾在他们面前隐藏过。 千万种怨怼在她面前,都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秦俊阳拍拍夙雪情的手臂,眉目说不上亲和,也不至于冷淡,“你能回来就好。” “我不会再离开了!永远不会!”夙雪情像是在给自己发誓言一般坚持肯定! 说话间,后面房车里的人也走了下来,二人都是女人。一人高昂着头颅走在前头,眉宇间都是娇纵,红唇勾起一抹刁蛮的弧度,目空一切。另一人则是小家碧玉,相貌温柔,一看就是一位家教甚好的名媛千金。 秦俊阳扫了她们二人一眼,却是兴趣缺缺,连招呼都不想打。 他为人就是这般随心所欲,当年在京城也是这般。 “秦少你好。”那教养好的名媛丝毫不在意秦俊阳的态度,主动有礼貌地对他问好,“她是沈家少主沈娅,我是唐芳菲。” 听到他们二人的姓氏,秦俊阳眸子倒是动了动,审视地看着她们,“沈家和唐家?” 唐芳菲莹莹一笑,点点头。 沈家和唐家都属于隐世家族,虽然同在京城,但他们从来不和京城世家圈子交往。 当年他在京城当小霸王的时候,沈家和唐家他虽然有耳闻,可也从未见过同他一辈的人。现在看来,应该是那时候第三代的人年纪还小,没放出来而已。 唐芳菲和沈娅可不是年龄小!唐芳菲今年才二十岁,沈娅却刚刚成年十八岁。 “京城四少的故事我听过,你就是小霸王秦少?”或许是大家族少主的缘故,沈娅说话就自带高傲的气场,微微抬着下巴,仿佛对他人说话就是一种恩赐一样。 夙雪情看到秦俊阳脸上瞬间浮现出来的怒色,马上拦住沈娅,柔弱的声音也带了几分训斥,“阿娅!不许这么没礼貌!”继而她更是歉意地看向秦俊阳,“四哥,你别生气,我表妹她一直都养在家族里,不懂礼貌。” “小爷还不至于那么没身份!”秦俊阳压下隐怒,对沈娅乃至于沈家都开始不喜起来。 被夙雪情拦住的沈娅神色间还充满了不服气。在她心里,自己根本就没做错什么! 姜无涯过来打了圆场,“我都开一上午的车了,你小子还不赶快带我们去休息休息!”他们是坐飞机到的青省省会,而后才开房车一路到了江城。 “活该!”秦俊阳哼哼两声,不过也是玩笑话,对他这个结拜三哥,他还是很亲厚的。 夙雪情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 姜无涯却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只能暗中对她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既然已经来了江城,我们肯定能见到大哥。” 夙雪情这才吐了一口气,放心了。 …… 帮母亲忙活完的苏锦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就看到唐明月正满目怀念地含笑看着她窗台上放着的毛绒娃娃。 “怎么看的那么入神?”苏锦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当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唐明月回眸,妩媚的桃花眼里荡漾着醉人的笑意,“是啊,我自然记得。只不过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苏锦脸上微窘。自从重生以来她都没怎么关注房间里的物品,那熊更是忘到脑后去了,如果不是母亲一直帮她打扫,那熊恐怕都会落灰了! 不过,视线所及,她同样有些感触,毕竟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个毛绒玩具。是那时候白糖哥哥攒了一年的零花钱给她买的。用手一拍,还能发出音乐的声音。 曾经的她爱不释手,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虽然很多次都被它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一跳。但依旧阻挡不住她的喜爱,就连掉了一根绒毛她都要心疼好久。 “小锦,我很高兴。”唐明月对上她的眸子,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妙的缠绵悱恻,“我不在的日子里,是它陪着你。我想,以后的日子,是我陪着你。” 这不是唐明月第一次对她表白心迹了,她也同以往一样,心里没有半分情动的触动。 她的不接话,就是无声的拒绝。 唐明月眼底染着点点失意,不过却不想让苏锦看到,让她感觉到不愉快,马上便用笑意遮掩过去。 “说实话,到这里真有回家的感觉呢!好像一闭眼睛,我们就还是童年的时候。”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唐明月一点都不避讳的平躺下去,双臂伸展,阖上魅惑的桃花眼,表情平和又带了几分向往。 “锦妹妹,能唤我一声白糖哥哥吗?” 苏锦紧抿着唇,视线复杂,动了动唇瓣…… “小锦,白糖!出来洗手吃饭了!”沈玉梅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 苏锦也闭上了嘴,转过身去,“走吧,该吃饭了!” 说罢,就率先出了屋子。 正因如此,她并没有看到,躺在小床上的唐明月倏的一下睁开眼睛,那眼底更是一片复杂。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站起身也离去了。 溜达回来的王铁芳离老远就闻到了馄饨味儿,她还以为是别家做的,没想到是自己家的! 于是,一进门,王铁忙就拉着老脸,往饭桌主位上一坐,就破口大骂,“沈玉梅你是不是有钱没地花了!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馄饨!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一点都不会过日子!结婚这么多年就没看到你攒下钱……” 她正各种发威作福呢,却不想从苏锦房间里走出一个男人! 她登时脸就绿了! “小娼、妇!小娼、妇!沈玉梅!你快看看你的好闺女!才这么点的年纪就知道往屋里藏人了!还要不要脸了!” 她可不管唐明月相貌是怎么样的出众,反正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骂苏锦的机会! 这般难听的话让唐明月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张倾城的俊颜瞬间阴云密布,目光阴沉地看向王铁芳。 “你就这么说你的孙女?” “我怎么说她关你屁’事?”王铁芳想也不想的就顶了回去。 此时苏锦和沈玉梅二人也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面色不郁。 “妈,他是白糖,小锦的邻居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沈玉梅的确是很气愤,王铁芳说话太难听,太侮辱人! “白糖?哪个白糖?”王铁芳斜着眼看向唐明月,忽而想起了了这么一个人,“沈玉梅你是蒙我的吧!那个叫白糖的小子胖的跟猪一样!哪里是这模样!” “妈!”沈玉梅尴尬极了,哪有这么说人家的! 突然,‘嘭’的一声,吓了王铁芳一跳。 转眸她就看到不受她待见的苏锦把手中的汤盆往桌子上狠狠一放,满面邪气地看向她,那眼睛里带着明显的阴狠,仿佛她再出言不逊,那汤盆里的热汤就能扬在她脸上! 王铁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啥话都不会说了。 “奶奶,今天这肉可没花你一个子,都是明月哥买的。你要是想吃,就消停的坐这儿吃,不想吃,就给我起身离开!”苏锦下意识地把唐明月护在身后,言语犀利又尖锐。 见她举动,唐明月瞬间融化成一片汪洋。她的维护,她的动作,他都记在心里了。 听到原来不是自己家花钱,王铁芳悻悻地看了一眼唐明月,自知理亏,不做声了。 此后,苏锦、唐明月和沈玉梅三人便坐下吃饭,连个眼神就没甩给她。 这段饭吃的还算尽兴。 唐明月今天来也只是看望沈玉梅,吃过午饭,同沈玉梅聊了天,便告辞了。 离开苏家,唐明月的心情却略微沉重和纠结。 他现在有些不想让苏锦知道,他这次回到江城遇到她,是算计好的事情。也不想让她知道,有人要他监视她。 他越贪恋她给他带来的美好,就越害怕当她知道真相时的表情。 他想,如果他真的是巧合的遇到她,也不是带有目的陪伴她,那该多好! 唐明月漫无目的地走到江边,放在体侧的手却倏然握紧。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余烬的要求。 他的未来,他希望陪伴在他左右的是苏锦…… “等等!停车!”坐在房车里的沈娅突然喝住司机,没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一路小跑的跑向那边。 唐芳菲很奇怪沈娅的失态和匆忙,便向着那边看过去,温婉的小脸瞬间惊讶万分。 沈娅满目喜悦地拍了拍唐明月的肩膀,脸上全然没有了娇纵和刁蛮,全然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怯,“明月哥哥,是你吗?” “沈少主?”唐明月墨镜下的眼睛充满了愕然,完全没有想到,在江城竟然遇到了他的未婚妻沈娅! 第八十七章 我的好阿娅 听闻唐明月略显生疏的称呼,沈娅马上不满的撅起嘴,“明月哥哥,不是说好了你要唤我阿娅吗!” 唐明月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妖冶的唇瓣扬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声音也是诱惑人的磁性,“能在这里遇到,我们还真是巧呢。” 说着,他还慵懒地往护栏上一靠,修长的手指把沈娅脸颊边的碎发钩在耳后。 “是啊是啊!”他亲昵的举动虽然让沈娅羞红了脸,但她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在做美梦一样。 在唐明月出道后,沈娅也同万千少女一样是他的粉丝,更是把自己的择偶标准定为他的模样。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真的成了她的未婚夫! 沈娅内心中充满了窃喜和炫耀的味道,在她心里,唐明月就像是一件只有一个的奢侈品一样,只有她才能拥有! “明月哥哥你怎么会在江城?戏不是已经拍完了吗?” 唐明月妖娆一笑,暴露出来的半张脸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当然是散散心了,阿娅不知道吗,我曾经在江城生活了好多年。” “我当然知道!明月哥哥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沈娅娇纵的昂起头颅,“我是沈家少主!天底下没有我调查不到的事情!” 得意洋洋的沈娅自然是没看到唐明月听她话时眼底闪过的一抹冷意。 “欸!正好我也要在江城待几天,明月哥哥你就陪我逛逛吧!”沈娅挽住唐明月的手臂,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羞怯,反而带着颐指气使的傲然。 唐明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他叹气的声音都带了两分勾引的味道。 他伸出手,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蛊惑的捏住沈娅的下巴,略微俯下身体,同她的脸也不过两指的距离。他呼出的气体也喷洒在她的脸上,引起沈娅阵阵地战栗,双腿发软,如果不是他扶住她,恐怕她早就瘫倒在地了。 “阿娅。”他微微情动的声音能勾起沈娅内心深处悸动,“我只想一个人在江城休息几天呢……”如情人呓语缱绻悱恻,“阿娅你肯定不会打扰我的,对不对?” 被他迷惑的七荤八素的沈娅眼神迷离,无论唐明月说什么,她都下意识地点点头。 “回京之后,我肯定会去找你的。”唐明月的墨镜却遮挡住了他所有的眸色,“我的好阿娅……” “明月哥哥…”沈娅的双手无意识地就要攀附上他的窄腰,唐明月却适时放开了沈娅的身体。 他微凉的手指在她嫩滑的脸蛋上略微划过,带起点点羞红,“去吧。” 沈娅痴痴地笑了,竟真的转身离开,一点都不再强求唐明月必须陪伴她。 对此,唐芳菲感到心惊! 她和沈娅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因为沈娅家族的缘故,沈娅几乎说一不二,只要她决定的事情,谁说都不会更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手握重权的世家少主。 可是今天,仅仅是唐明月的几句话,就让沈娅这般轻松的妥协,她能不心惊吗! 唐明月的目光因为一直追随着沈娅,自然也就看到了神色愕然的唐芳菲。 他依旧慵懒又妖娆,静静地看着唐芳菲。 此时唐芳菲也收了心思,脸上多了一抹温雅得体的笑意,“大哥。” 原来唐芳菲和唐明月之间果然有亲人关系! “妹妹你可要照顾好我的阿娅呢!”唐明月这话无疑不让沈娅心头如同蒙了蜜一样甜,骄傲的抬起下巴。 “阿娅是我的好朋友,就算大哥你不叮嘱我,我也会照顾好她的。”唐芳菲这话微微带了几分尖刺,只不过她表情清雅,声音如常,不仔细体味,还真察觉不出来。 唐明月也没对唐芳菲表现出多么亲近,听了她的话,也只不过是一笑带过。 “阿娅,我就先走了,到时候京城见。”说罢,他便压低帽子,潇洒地留给沈娅一个背影。 即使是如此,沈娅也对他的背影充满了迷恋! 见她这般,唐芳菲便拉拉她的衣袖,“行了阿娅,我们该回去休息了!”原本她们就是自作主张脱离了夙雪情和姜无涯二人单独走,现在再不回去,他们二人就该着急了! “什么时候走,我说了算!”唐明月一离开,沈娅便恢复成了那娇纵不可一世的模样,即使对自己从小到大还比她略大两岁的唐芳菲,她也不会给什么好脸子。 本来,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同为隐世家族,她沈家可谓是家大业大,那日渐衰微的唐家可比不上! 如此这般,唐芳菲也不在意,她也早就习惯了。 夙雪情和姜无涯已经到了酒店安置完毕。 秦俊阳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毕竟跟在谭斯年身边这么多年,还自己成立了公司,办事定然是滴水不漏的。 夙雪情因为车马劳顿,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可即使如此,她也快步来到了姜无涯的房间,因为知道大哥下落的秦俊阳在这里。 姜无涯刚和秦俊阳说几句话,看到夙雪情这般心急的模样,也只得无奈一笑,“俊阳,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大哥在哪里吧。” “急什么。”秦俊阳白了一眼姜无涯,装作没看到夙雪情焦急的模样,“大哥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他要是不同意,我敢明目张胆的接待你吗!” 闻言,夙雪情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愿意见她就好! 姜无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是他一人来,他肯定也不急。偏偏夙雪情也在,她见不到大哥肯定坐立不安。还是尽早见到大哥,让夙雪情不要那般紧绷,“这不是多年未见,想他了吗!你小子就别转弯抹角了!” “切!”秦俊阳也不傻。在他们四人当中,最疼夙雪情的就是他这个三哥,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不是我不带你们去,而是我也不知道大哥他白天在哪里,你们先好好休息,到了晚上我再带你们去。” 话说到了这副田地,姜无涯就知道秦俊阳不是在骗他们。他只能安抚地看向夙雪情,而后道,“雪情,你都两天都睡好觉了,先去休息休息,等到了晚上咱们就能见到大哥了。” “嗯,好。”夙雪情从来都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本身她就是含着一股子信念来的,如今已经到了江城,她竟然突然新生些许怯意。让她稳定稳定还是好的。 夙雪情离开后,秦俊阳收起滑头的模样,表情有些严肃,“三哥,这么做真的好吗?我知道雪情和大哥是最般配不过的,但是毕竟破镜难圆。” “好与不好,都不是你我二人能说清楚的。既然大哥选择见雪情,肯定就有他的考量。”姜无涯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当年的事情,真的不能全怪雪情,她毕竟那时还小,夙家更是她父亲的一言堂。” 秦俊阳对姜无涯前半句话还是认可的,但是后半句就不表态了。 兄弟二人多年不见,有的是话题可谈。 …… “你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面面相觑吧?”苏锦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坐在驾驶位置的某大叔。 原本她今天心情挺好,刚送走了唐明月没多久,谭斯年就打了电话让她出来。 她算是第一次见到谭斯年自己开车,身边没有带冷原。 可是自从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谭斯年就没对她说过话,略有沉默地目视前方。 她的好心情也被磨没了,苏锦宁愿回家躺着,也不想跟他玩什么沉默游戏。 听到她不耐烦的话,谭斯年终于看向了她,目光平和,“那批毒’品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什么毒’品?”苏锦一脸茫然,似乎是完全不明白谭斯年说的是什么。 谭斯年眸色略微闪了闪,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丫头,不要和我装傻,就是八号仓库的事情。” 他总是感觉这件事和苏锦有关,甚至是她一手策划的。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直觉猜测。但他真的有这种强烈的想法。就像上次宋立国挟持的事情一样。 他也是一个直接的人,在没找到证据和痕迹的时候,便过来找她想问个明白。刚刚他就是在把劫持事件和八号仓库事件结合地思考,希望找到一些共同点。 经过他对比,共同点只有一个人——宋立国。 如果这两件事真的和苏锦有关,那她恐怕为的就是拉拢宋立国,同其建立关系。 “大叔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我就一个普通高中生什么毒’品,什么八号仓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苏锦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滴水不漏。 谭斯年沉下一口气,醇厚的声音沉稳可靠,“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一开始就设了局。你首先唆使人劫持宋立国,而后又故意出手救了宋立国,首先让宋立国知道你的存在,忌惮你的能力。而后又把八号仓库的事情告诉宋立国,算是给了他一个大政绩,成了他的恩人。仅仅两件事,就能把宋立国绑定住。” 第八十八章 我会支持你 苏锦心下对谭斯年颇有些敬佩和感慨,因为他已经把事情的真相猜的七七八八。 的确,一开始的劫持事件她的确是有意的。 可天地良心,八号仓库的事情她事先并不知情,也是后来才决定把宋立国绑住的。 经过她的帮扶,宋立国入省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是智障,有长久利益又何乐而不为? 现在她的罗网连成形都说不上,以后发展定然少不了打点的。宋立国能成为她很好的助力。 谭斯年这人感官和思维的确有过人之处,也的确让她不喜。 没有一个上位者愿意身边有一个能猜透她心思的危险人物存在,她也一样。 可是现在弱小的她偏偏脱离不了他的掌控,被动的感觉让她再次渴望变得更加强大。 现在李兴荣和齐明辉二人开始把搜索引擎投入市场,领航物流那边更是风头正旺,看来她的确要多花心思放在罗网上了。 苏锦心思上已经百转千回,但面上依旧是无害和迷茫,找不出任何破绽。 “你是在给我讲故事吗?看来你真的很闲。” “丫头,你应该是一个心有沟壑之人。”谭斯年认真地看着她,声音直白且坦诚,“但是现在的你真的太过弱小,让我教导你吧。” 苏锦一愣,马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谭斯年,微凉的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发烧啊,怎么还说了胡话!” 谭斯年把苏锦的手拿开,成熟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味。 “起初我的确对你起了监控之心,因为我感觉年幼的你没有善恶观,偏偏有一颗缜密的心,容易铸成大错。”谭斯年继续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探查,你真的是让我越来越惊艳。我没有虽真正意义上的监视你,但你也算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你竟然能滴水不漏的做这么多事情,事后还不留痕迹,这样的能耐足够让我高看一眼。” “大叔,我想那次你不请自来到我公寓的时候,我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不需要你的教导。”那次他也是一见面就说她弱小,三观不健全,现在算是承认她有些能耐,有自己的观念。但又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圣父吗?非要教导她! 见她面色不郁,谭斯年就知道他怕是真的触动了她的不喜。 毕竟是经历过人生大风大浪,又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谭斯年神色不变,继而说道,“好吧,看来用情理说服你是不可能了。那就说说有关利益的事。” “利益?”苏锦挑起眉头,好笑地看他。她可和他没什么利益接触! 谭斯年点点头,眉目沉稳,“我无非是看中了你的前途和能耐,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后盾,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能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我会支持你。” “当然,既然谈到利益,就要双方互惠。我给予你后盾,你需要给予我你的成长。在必要的时候,你需要听我的建议和指导。” 苏锦明镜一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明显偏向于她的利益互惠,她动心了。 当然,她很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谭斯年对她这般宽厚,定然别有所求。 可是她更相信自己的能耐也不逊色谭斯年,她完全可以在榨干谭斯年用处之后,摆脱他的桎梏。虽然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的确利大于弊。 她不是那种正直之人,不会觉得受人庇佑有什么丢脸。在她看来,能利用可利用之物强大自己,就是一种手段。 苏锦算计谭斯年的时候,谭斯年有何尝不是在算计苏锦! 苏锦的能耐是他看中的,而她这种只在乎自己利益的性格更是他所需要的。 想要继承他手里东西的人不计其数,有的正直刚毅,有的恣意妄为,更有的图谋不轨。却唯独少一个像苏锦这样的人。 她可以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算计,又能坦然自若的维护她的底线与正义,还能巧言令色周旋于各个圈子。 这样的上位者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属下和领土! 在泥土中勉强求生她不会感觉悲愤;在云端里傲视群雄她不会自大猖狂;为利益而苦心孤诣、长袖善舞她不会怨怼羞怒。 成大事者,当应如此!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养虎为患之人。他在苏锦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完全可以在苏锦感觉自己可以摆脱他掌控的时候,给她当头棒喝! 二人虽然各怀鬼胎,心有算计,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谋害对方。 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共同点和底线之一。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无害的抬起头,“给我做后盾可不是那般轻松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这天翻了去?” “你若翻天,我便帮你把地也翻了。我想护的人,任性妄为又怎样?”谭斯年话语里充满了护短的霸气,也第一次让苏锦感觉有一个这样的人护在她身后,其实也挺不错的。 苏锦突然低低一笑,不再用无害和单纯隐盖她的狡诈和冷情,“希望如此吧,大叔。” “不是希望如此,是一定如此。”他虽目视前方,可苏锦却依稀看到了他眼底的坚持和肯定。那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也是对自己目的达成的愉悦。 苏锦静默无声,唇角却略微扬起…… 夜幕降临,夜色酒吧依旧热闹非凡。 此时,秦俊阳正带着夙雪情和姜无涯二人来到了酒吧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推开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的中间,神色稳重,表情清淡。 见到谭斯年的一瞬间,夙雪情就捂住了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怎么都迈不开腿。 而姜无涯神色也颇为激动,也顾不上夙雪情,大步走到谭斯年身前,动容地唤了一声,“大哥!” “无涯。”谭斯年抬起眸,对姜无涯毫不生疏地点点头,表情略微柔和,一如曾经一般包容地看着姜无涯,伸出自己的握拳的左手。 二人的拳头相互一撞,也打破了时隔这么多年所有的思念和生疏。 “大哥你这么多年还好么?住的可算习惯?要不要回京?我现在也开了公司,大哥你跟我一起回京吧!”姜无涯激动的语无伦次,恨不得把这几年落下的话和感情一次都要补回来一样。 秦俊阳翻了一个白眼,可也了解姜无涯的感受。 那年他们离京之时,谭斯年就特意命令姜无涯等人不要离京找他们,而谭斯年更不会主动联系姜无涯。这几年要不是他一直给京城报平安,姜无涯等人早就坐不住了! 现在想想,他还算是幸运的,毕竟谭斯年离京只带了他。 “先坐下,稳稳情绪。”谭斯年不缓不慢,声音里带着身为大哥的威严。 姜无涯便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此时,夙雪情已经泣不成声,弱柳扶风的身体如同风中摇摆的小白花,摇摇欲坠。 秦俊阳有些尴尬地给谭斯年打了一个眼神,让他理理夙雪情。 谭斯年神色寡淡,眸底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声音平稳,不显疏离和热络,“俊阳,把夙小姐扶过来。” 夙雪情身体一震,险些真的跌倒在地。她本来就雪白的小脸更加如同白纸一样,充满了悲切与难过。 “年哥哥,不要对我这般冷淡好不好?”低声的祈求放下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柔柔的声音勉强压制自己不要颤抖。 他以前都叫她‘雪情’的,现在竟然只落得一个疏离的‘夙小姐’,她的心怎能不疼! “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年哥哥,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愿能陪伴你左右,让我赎罪好不好?”她句句伤悲,是个男人都不忍心见到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 缓过神来的姜无涯也连忙替夙雪情求情,“大哥,雪情她当年真的是身不由己,那时候她年少不懂事。如今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秦俊阳不置一词,他也不知道谭斯年现在对夙雪情是什么态度。 见谭斯年不语,夙雪情更是泪流不止,挪着莲步,拖着病弱的身体,走到他的面前。 但毕竟刚刚痛哭了一场,再加上车马劳顿,身体吃不消。夙雪情身体一个趔趄,就向谭斯年那边倒了过去。 一双有力的手一下子便拉住了她。 夙雪情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年哥哥扶住她,是不是代表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她喜悦的抬起头,脸上如同青莲一般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只见拉住她的手是秦俊阳的,同她只有半步之遥的谭斯年坐姿都没有变过,成熟稳重的身姿如同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 “你快起来,我拉不住了!”秦俊阳因为拉夙雪情而有些吃力,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她起身。 夙雪情在一片混沌中站直身体,心脏就像被人捅了一个窟窿一样,吹着冰冷的寒风。 年哥哥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吗?就连碰她一下都不愿? 第八十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无涯,她胡闹你也要跟着她胡闹吗?”谭斯年终于开口了,可是却是对姜无涯的斥责。 处在恋爱中的人都患得患失,夙雪情一听此话,心脏又活了过来。 年哥哥是担忧她的身体吗? 姜无涯唯一不敢顶撞的就是谭斯年,被他一训斥,马上乖乖地说道,“大哥我错了!可是我也是真的想你了!” “无涯,今时不同往日了。”谭斯年突然似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夙小姐要是在江城出了事,我有十条命,也不够夙家要的。” 姜无涯瞳孔一缩,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似乎非常接受不了他一直奉做天神一般的大哥如此妄自菲薄,甚至是直白示弱! “大哥!你可是谭斯年啊!是京城的年少!” 是那个张狂绝傲,敢为人先的老大!是能力挽狂澜,不顾一切的领导者!是英明神武,无人敢挡的大哥啊!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谭斯年神色坦然,仿佛已经接受了英雄迟暮,接受了平淡如水的隐世生活。 姜无涯还没等说什么反驳的话,秦俊阳便一脸讽刺和愤怒地开口,“大哥说的有错么?从离开京城的那时起,大哥就没有了亲人,没有了荣耀,没有了一切!三哥,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二人是净身出户,这几年什么苦没吃过。你当真以为我们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京城四少’?” 往事不提起来,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可是一提起来,秦俊阳就感觉心头难受。 大哥带着他当年像狗一样狼狈的离开京城,没有人知道他们过的怎样艰辛! 当年轻狂的‘年少’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成熟睿智的年爷。 “大哥……”姜无涯像是被重锤打了一下一样,甚至是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像秦俊阳一样决绝的用命威胁自己的家族,和大哥一起同甘共苦。 但是,他也明白。即使他用命去威胁家族,怕也没有什么用。他姜家不是秦家,秦家有把秦俊阳捧在手心上的秦老,而他家没有。 姜无涯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莽撞了,夙家本来就是一言堂,其家主更是对夙雪情格外的重视。当年谭斯年意气风发时,夙家自然不会阻拦夙雪情什么。现在谭斯年已经丧失了一切,夙家肯定不会允许夙雪情同他在一起。 以夙家家主的性格,怕真的会对谭斯年动了杀心! “雪情…” “三哥,就连你也不准备支持我了吗?”夙雪情打断了他的话,眼泪含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 姜无涯不忍心地别过头去,放在体侧的手握成拳头。 夙雪情就像无助的小孩一样站在原地,“年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回到当年那样!年哥哥!不要不理我!”她声泪俱下,愈加显得谭斯年是怎样的冰冷无情。 终于,谭斯年抬眸看她,清浅的眸子却没有动容,“夙小姐,我见你,不是为的什么莫须有的原谅与否。我不责怪你,又谈何原谅。作为结拜的妹妹,你选择出国也与我无关。如今我也没有能力和精力继续什么兄妹的把戏,我们各自好自为之。” 秦俊阳和姜无涯都有些错愕的看向谭斯年,完全没想到他话说的这般无情和冷绝! 而夙雪情甚至大脑直接当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唯独只有谭斯年泰然处之,沉着冷静。 突然一下,夙雪情眼睛一翻,彻底地昏了过去! “雪情!”姜无涯马上跑过去,满脸的紧张和惊慌,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还是谭斯年开了口,“俊阳,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好好的一次兄弟重逢,便这样过去了。 次日清晨,从医院回来的秦俊阳直接扑到了谭斯年的家。 见谭斯年正一身清爽且悠闲地坐在落地窗前看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年爷!我累死累活地跑了一宿,再看看你,清闲的能气死我!”他的衣服都皱了,身上还有些汗味,整个人都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沙发上。 谭斯年抬眸,眉头微皱,眼底略带嫌弃,“那么脏,洗漱去。” “靠靠靠!”秦俊阳真是悲伤逆流成河!“大爷!我这样不还是您惹的吗!要不是你两句话把雪情气晕了,我能跑一宿?” 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帐! 欸?等等!这句话貌似有些那个啥! 谭斯年见他如此,反而面带一丝笑意,“怎么,你不谴责我对她无情无义?” 秦俊阳哼哼两声,表情也是难得的通透和成熟,“我有什么谴责的。别看我那天在你面前说了两句正经话,但是我可没想说服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你这个大哥排在首位,其他人都靠边站!你要是不喜欢的,我也没必要劝你。” “俊阳,你也是一直认为我对夙雪情是心有爱慕吗?”谭斯年突然这般问了一句。 秦俊阳一愣,抓抓已经不太成形的头发,“我也说不准啊!那些年在京城里,咱们身边就一个雪情。而雪情一直都喜欢你,你看起来不冷不热,但也没拒绝不是!” 那时候谭斯年可不像他这个无业游民,他们虽然是结拜兄弟,但也没见的和谭斯年成天在一起。 谭斯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忙得很!但是对夙雪情也多少很是照拂,毕竟是从小就娇弱的小妹妹。 “我真是错了,也很愚蠢。”谭斯年低低一笑,把手中的书放下,单手插兜走到落地窗前,望向远方。 秦俊阳被他整的一愣,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没错,当年我的确没有拒绝,那是因为我觉得如果必须要结婚的话,如果另一半还需要再去找,莫不如直接将就是夙雪情。”谭斯年缓缓地叙述他当年的罪恶,“我的工作很危险,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情况,在这种条件下,夙雪情虽然先天不足,但配我也是绰绰有余。” 秦俊阳有些不服气,因为在他眼里,无论是当年的大哥还是现在的大哥,什么女人都配得上! “就是这一念之差,毁了当年的我,也毁了现在的她。”谭斯年转过身背对着阳光,五官在阴影下,看不清晰,“我愿意为我当年的愚蠢想法而补偿夙雪情,却不愿意蒙骗她一辈子,也不愿意让自己被动一辈子。将就的婚姻总会走到尽头,到了我这个年纪,真的是不愿意自欺欺人了。” 秦俊阳神情微动,心头突然有一种莫大的悲哀。 或许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昨晚他对夙雪情那几乎是示弱的话,并不仅仅是虚伪地为了让她死心。怕也是谭斯年他真的感觉到了疲惫和厌倦。 当年年少轻狂的大哥可以将就,可以自欺欺人。而现在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他,不愿意蒙骗自己的内心,也不愿意为别人而活了。 这种感受无疑是可怕的! 因为谭斯年今年才多大年纪!还没到三十岁,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吗? 上天真的是太不公平,让他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谭斯年见秦俊阳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脸上带了一抹轻笑,“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 “比死更可怕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大哥,我请求你不要放弃好不好?我相信总有一个人在前方等着你,温暖你的心。”秦俊阳这句话说的十分真挚和激动,仿佛怕谭斯年瞬间就要去看破红尘,剃度当和尚去! 谭斯年不置可否,“我的生活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再说了,我的继承人还没有教导好呢。” “有时间我还真想看看你的继承人是什么样的,能让你这么挑剔、严格的人看中。”秦俊阳嘟囔着,没敢继续刚刚的话题。看来谭斯年推心置腹的谈话还真是有些吓到他了。 不谈论严肃的话题,谭斯年也不那么随和了,又皱起了剑眉,低声道,“你要么去洗漱,要么就赶紧把沙发套给我手洗一遍!” 秦俊阳无语。 得!他又被年爷嫌弃了!他还是乖乖去洗漱吧! …… “苏锦,晚上出去玩啊?”薛岭蠢蠢欲动,自从那次在夜色酒吧惹事之后,他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出去唱歌喝酒了!“我们正好有一场机车比赛,挺热闹的。”如果是没见识过苏锦打架的利落和凶狠,他肯定不会开口邀请她去看机车比赛。在他的观念里,玩机车那可是在道上混的危险活动,只有热血的人能参与! 一旁的宋祎却不赞同的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龙蛇混杂的,出了事该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苏锦你放心!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找麻烦!”薛岭很是江湖道义的拍拍胸脯,那神态像极了电影里的古惑仔。 苏锦不由得噗嗤一乐,笑道,“你在‘道上’还挺有名?” “那是!”薛岭傲娇地抬着脖子,“在我们机车队里,只要叫一声‘岭哥’,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吹吧你!”孙倩娇俏地撇撇嘴,“我才不信!” “嘿!你别不信!今晚我就让你瞧瞧!”薛岭道。 第九十章 真的没可能 娇嫩小白兔莫安然眼睛里也充满了好奇,“机车比赛?是不是很有趣?我都没有看过!” “不是有趣!是热血激情!算了!我是不指望你这个‘良家少男’理解了!”一看莫安然那清澈无辜的模样,薛岭就感觉胸口疼。 真是的!这样一个外表具有欺诈性,还动不动就哭的男人,他竟然打不过! 玛丽隔壁的!太伤自尊! “小锦小锦!咱们就去看看吧?”莫安然拉着苏锦的手臂摇来摇去,纯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苏锦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此时,宋祎微微扫了一眼面色不郁地坐在座位上做习题的冯书媚,用手肘顶了顶薛岭,低声问道,“我们要不要叫上冯书媚?”毕竟以前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虽然那次冯书媚自己逃跑的事情挺让他介意,但是毕竟是一起长到大的玩伴,就这么彻底决裂了,还真是不太好受。 宋祎一直都是一个性格柔软,又有些优柔寡断的人,他能说出这话,薛岭也不奇怪。 “可是上次她做的事的确太没有道义了!还有这几次她总是无缘无故的刁难我们……”他的声音没有压低,他们几人又离冯书媚不远,这话也让冯书媚听了进去。 冯书媚也没有做作,转过头,紧紧地抿住唇,眼眶却是微润。或许是不允许自己露出难过的模样,她一直都在忍着。 可这样的冯书媚却让薛岭不忍心了。他们也算是发小,他再怎么绝情也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帅气地从桌子上翻过去,走到冯书媚面前。 这个痞里痞气的男生还真不会哄人,只得别扭地问道,“今晚我们去看机车比赛,你去不去?” 冯书媚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欣喜,看起来有些喜极而泣之感。随即她又有些为难地扫了一眼苏锦,低声道,“这…这好吗?苏锦他们不会介意吗?” 薛岭是一根直肠子,看不出什么弯弯绕绕,直言道,“有什么介意的?你只要别再做出上次那种没道义的事就行了!” “肯定不会的!上次我真的……”冯书媚连忙解释。 “行了行了!”薛岭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不要提了,烦!” 冯书媚面露尴尬。 事情敲定,也上课了,大家各回各座。 此时冯书媚却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眸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像是挑衅,又像是宣战一样看向苏锦。 谁知,苏锦只是扫了她一眼,连个表情都欠奉。 冯书媚冷冷一笑,垂下眸子。 她可不会像以前那般愚蠢!明目张胆地表达她的不满,只会让宋祎离她越来越远。现在她要重新融入他们的圈子,而后牢牢地抓住他们的心! 她要让苏锦看看,她冯书媚才是赢家! 医院的病房里,夙雪情脸色近乎于透明地躺在病床上,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眼角流下。 看着这样的夙雪情,姜无涯心揪着疼。 “雪情,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夙雪情就把病房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瞬间她就像是被打入地狱一般,浑身发冷,内心凄凉。 或许昨晚她还感觉那是一场噩梦,但是现在她知道,那是现实。 “雪情!你又是何苦呢?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憔悴的模样!大哥他已经变了,不是当年的他了!”姜无涯这一宿想的更是通透。昨天见到的大哥对他虽然依旧如故,但是他能看出来,大哥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冷漠睿智。这样的大哥他一样认可,但对于夙雪情来说,他已经不是那个她深爱的人。 “不——不是的!”夙雪情拼命的摇头,“他还是我的年哥哥,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冒着风雨给我买蛋糕的年哥哥,那个会保护我,赶走坏人的年哥哥,那个等在我手术室外面的年哥哥……”越是想曾经,她就哭的越凶,“可是我的年哥哥怎么会这般对我…” 看这样的夙雪情,姜无涯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昨晚他和秦俊阳促膝长谈,秦俊阳对他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他们经历的事情。更是直白地告诉他,大哥和夙雪情是真的没可能了。 夙雪情心思纯净,最不喜的就是心思深沉,精通算计的人。 秦俊阳说,大哥这几年谁也看不透,在生意场上,没人能玩的过他。 夙雪情华贵高雅,最喜爱的就是当年谭斯年的轻狂张扬,和唯我独尊。 秦俊阳说,大哥愈加成熟稳重,收敛了所有锋芒,洗尽铅华。 如此种种,大哥的确已经不是夙雪情当年喜欢的那个人,无论怎样执着,都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在秦俊阳离开之前,他说了一句更让他胆战心惊的话。 他说:“三哥,既然你还喜欢雪情,就不要把她往大哥身边推了。你应该让她知道你的心思。” 是啊,他喜欢夙雪情,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直言说出来的,是当年玩世不恭,又顽劣至极的秦俊阳。 看来这几年谁都成长了,唯独他缩在乌龟壳里,悄悄窃喜自己伪装的很好。 天知道当他看到夙雪情从国外回来,是怎样的幸福与高兴。就像是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一样。 可是她却毫不留情的打碎他的美梦,回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候,却是询问大哥的下落。 那时候他灼热的心就像是被瞬间扔在冰块里,冷的没有知觉。 一面是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一面是他尊敬的大哥和心爱的女人。 他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背弃他们。 可是,现在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不要再放弃了! 姜无涯打定决心,认真又严肃地看向夙雪情,“雪情,我喜——” “表姐!你没事吧?”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外面闯进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姜无涯即将出口的真情告白。 姜无涯整颗心都沉了下去,无奈又苦涩。 “阿娅,你来了。”夙雪情虚弱一笑,用手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即使是如此病弱的模样,她也美的不似真人。 沈娅一听说夙雪情住了院,便马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倒不是她和夙雪情姐妹关系怎么好,而是临出门的时候母亲交代了,如果夙雪情出了任何意外,回京就拿她是问。母亲的惩罚,她可是承受不起的。 “你怎么住院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还有,你怎么哭了?”沈娅自小就倍受宠爱和敬仰,说话自带傲气,也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夙雪情有些尴尬,可又不能告诉夙雪情自己来江城的真实目的,便只能撒了一个小谎,“我有些想国外的友人了。况且我的身体一直都这样,时好时坏。” 沈娅跟接受夙雪情说的话。因为她知道,她这个表姐是个十分感性的女人,像林黛玉一样喜欢悲秋伤月。表姐出生的时候就先天不足,身体总是出问题,经常住院。 “表姐,你也真是的,既然身体不好,还干嘛非要来这个穷乡僻壤!依我看,我们还不如去避暑山庄玩,环境还好。”沈娅字里行间都是对江城的嫌弃,在她眼里,江城就是新闻里说的农村! 夙雪情不自在的笑笑,没有接话。 “不过,唯一能让我称心如意的是,我遇到我未婚夫了!”说起唐明月,沈娅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娇羞和欢喜,“我们俩真是有缘分!哦哦!对了表姐,你怕是不知道,我未婚夫就是现在特别火的唐茗栎!不过他真名是明天的明,月亮的月。”她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地抬起下巴,“他还是芳菲的大哥。唐家人可不愿意让明月哥哥抛头露脸的当明星,那时候还是我出面说和的呢!” 夙雪情虽然心情很是低落,但是见沈娅如此高兴的模样,她也为她而高兴,“能有一个你喜欢的未婚夫,姐姐祝福你。” “我的未婚夫,自然必须是我喜欢的!”沈娅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是沈家未来的主人!” 说话间,唐芳菲提着鲜花和果篮从外面礼貌里敲门进来,关心地对夙雪情问了声好,还表达了自己来晚的歉意,“不好意思,雪情姐,刚刚家里来了电话,进来晚了。” “不碍事。”夙雪情柔柔一笑。 沈娅看着唐芳菲刚放下的东西,不屑地撇撇嘴,“原来你刚刚是去买这些玩意儿了啊!我还以为你真有事呢!” 此言一出,唐芳菲很是狼狈和尴尬。 她刚刚找理由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去买东西的事情,如今全被沈娅戳穿了。 沈娅却不以为然。在她的世界里,都是别人讨好她,她从来不用讨好别人。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人值得她这个沈家少主去提着礼物看望,所以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探病礼仪这件事! 夙雪情善解人意地看出唐芳菲的不自然,便主动对她表示感谢。 在她眼里,沈娅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而唐芳菲才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名媛。 让唐芳菲和沈娅做朋友,也是挺为难的事情。可偏偏她们就是朋友,可见唐芳菲是多么纵容和迁就沈娅。 第九十一章 快放开我!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夙雪情面露倦意。 察颜观色的唐芳菲便连忙拉着沈娅,同夙雪情道了别,离开了病房。 一直都唯我独尊的沈娅出了病房就不乐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瞪着唐芳菲,“你干嘛?我还没聊够呢!你要是着急你就先走,干什么非要拉着我!”说着,还非常不悦地甩甩袖子。 同沈娅在一起这么多年,唐芳菲是不指望沈娅能懂什么人情世故,因为她知道,在沈娅眼里,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不是啦,我只不过想问问你,要不要找我大哥逛逛。毕竟你们两个聚少离多,都没怎么培养感情。” 只要一提到唐明月,就能转移沈娅的注意力。 果然,沈娅眼底染上一层桃花、色,想起了昨天唐明月强有力的手臂,和他那媚眼如丝的情意。 只不过,她心情又冷了下去,脸上多了几分懊恼,“明月哥哥说了,他想一个人逛逛。既然我都答应他了,就绝对不能反悔!”沈娅吐了两口气,“反正我们以后日子长着呢!” “你对我大哥还真是言听计从呢!”唐芳菲柔和一笑,仿佛只不过是对他们二人感情的肯定一样。 可就因为这句话,沈娅的脸色微沉,心里有了少许的芥蒂。 她是按照沈家家主的条件培养的,自然被传教了许多‘帝王之术’。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也是她母亲耳提面命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让其他人干扰自己的决定。 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就是被统治者的天,他说的话就是言出法随。 唐明月能这般摆弄她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她可以宠爱他,但是绝对不能受他摆布! 唐芳菲见沈娅面色阴晴不定,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娅,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无事。”沈娅面沉如水,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芳菲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那寻常知书达礼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深不见底的幽暗…… 放学铃一响,学生们就迫不及待地向学校大门外冲,就像笼中小鸟突然自由了一样。 薛岭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快走快走,咱学校离比赛场地还有一段距离呢!” “着什么急嘛!难道我们不吃晚饭了?”莫安然眨了眨纯净的眸子,一头卷发也迎风跳了跳。 薛岭痞气地用大拇指刮了一下自己的鼻翼,非常张狂道,“今晚上我要是得了好成绩,我就请大家吃火锅!” “成!咱们可说定了啊!”宋祎可知道薛岭他机车玩的非常厉害,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取上好成绩。 大家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也算快,五点半就到了江城郊区的机车俱乐部。 俗话说,不要以貌取人。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江城这样一个看上去很落后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个看起来设施非常完备的机车俱乐部。 还没有走进去,苏锦等人就听到了如同怒吼一般的机车引擎的声音。 薛岭极其兴奋,一马当先地带着苏锦等人进入了俱乐部。 一看他就是那种老主顾,一进去就有很多人向他打招呼。 苏锦眸底闪过一抹意外,其实她起初也以为薛岭口中的机车比赛,也就只不过是一群像他们这般年纪的青少年临时组成的场子,没想到还真的是这般正规,场地建设的非常不错。 从前台走到后方的赛车场地,一群看起来就是‘社会人’的男男女女左一堆,右一堆的聚在一起,而他们的关注点大多都是各种型号的机车。 “宋祎你和书媚都来过,正好帮我照顾一下苏锦他们,我去换一身衣服,马上回来!”说罢,薛岭就一阵小跑的离开了。 宋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过也没在意,“六点比赛,现在还早的很,我带你们逛逛这里吧?” 苏锦、孙倩和莫安然三个人没来过这种地方,而这里有龙蛇混杂,宋祎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这样吧,我们去楼上看看,那里面有前几次比赛的视频,还有休息的地方,又能纵观全场。”冯书媚主动提议上楼,并给宋祎打了一个眼色。 宋祎当即就了然,暗觉冯书媚想的的确周到。 场地这里人最混杂,但是楼上就非常安全,因为楼上属于俱乐部管辖的公共区域,一般都非常安全。 冯书媚看到宋祎满意的眼神,她心里喜不自禁,不过面上却不表分毫,只不过似是而非地扫了一眼苏锦,像是炫耀什么。 其实苏锦等人现在就非常扎眼,他们几个穿着校服,还看起来对机车不感兴趣,已经有些视线不怀好意起来。 宋祎心头一紧,压低声音道,“走,我们赶紧上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我看几位面生的很啊!还是学生?”一群戴着鼻环又纹身的人走了过来,他们有男有女,男的看起来就充满戾气,女的更是大烟熏妆,衣着暴露,眼神轻蔑,手捏香烟。 作为苏锦等人之间唯一可以担负重任的男生,宋祎故作镇定,把苏锦等人挡在身后,“我们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几位可否行个方便,我们要上楼。” “都来到了场地,还去什么楼上!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给个面子,一起玩吧。”寸头青年眼神直接落到了宋祎身后的几人身上,在几个女生脸上扫了扫,貌似并不太满意,视线竟最后落在莫安然的身上,充满了淫’邪。 莫安然突然一下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拉住苏锦的衣摆,看样子是要被吓哭了。 他这副模样更是让寸头青年充满了兴奋,竟直接指向莫安然,“喂!那个妞!你给我过来!哥哥陪你好好玩玩!”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莫安然身上。 莫安然再也没绷住,瞬间哭了,哭的梨花带雨。 “哥们,他是男的…”宋祎硬着头皮道。 那寸头青年一蒙,完全没想到那样好看的人,竟然是男的! 他身旁的其他人怕也是愣住了。 寸头青年不过也就是懵了那么一下,“男的怎么了?哥照样来者不拒!” 冯书媚觉得很尴尬,也很气愤。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苏锦模样不好看就算了,孙倩和她再怎么说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然直接被对方活生生地略过,对一个男的起了兴趣! 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如果苏锦知道冯书媚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她肯定忍不住上去踢她两脚。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不过现在苏锦没功夫在意冯书媚,她正无奈地给莫安然擦眼泪。 “怎么着,我说话你听不见啊!”寸头青年不乐意了,上来就准备生拉硬拽。 宋祎没有拦住,但苏锦却一把抓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眉目一冷。 与此同时,场地的楼上从正门那边上来几个人,打头接待的,就是机车俱乐部的负责人季炀。 “爷,您来了。”季炀面对来人非常恭敬和敬仰,更是直接把人引到了楼上最好的贵宾室。 谭斯年微微地点点头,低声问道,“最近这里如何?” “一切都好。没有敢闹事的,就算有些小打小闹,我们也处理好了。”季炀回道。 谭斯年满意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的冷原依旧面无表情。 谭斯年走到窗户前,整个场地的情况他都尽收眼底。 如今天还未黑,赛道两侧每个人的表情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视线落到了一群人身上,当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眼底染上了几分惊讶。 “死丫头!快放开我!”寸头青年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丫头拦住,面色登时就狰狞起来,可手臂什么都拉不回来。 苏锦能有这么大力气,也归功于师娘的严格要求,有些暗器是铁制品,她就需要亲手打造。 虽然她抡大锤打铁的模样太不忍直视,但力气的确是锻炼出来了。再加上师父独门的舒展肌肉的功夫,她手臂看起来还是柔柔弱弱,其实不比一个壮汉力气小! “我们不想惹是生非,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何必要找不痛快!”苏锦面上虽然笑意吟吟,却是眼神却冰冷如刀。 被她这么一直视,寸头青年还真有些胆寒。苏锦一放手,还让他一趔趄。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被苏锦保护在身后的莫安然都忘了抹眼泪。 苏锦现在武力值这么爆表吗?为什么看起来貌似比那次大排档打架还要凶残许多了? 身为苏锦的脑残粉,孙倩直接星星眼! 宋祎也深感怀疑自己是男生的作用,竟然真的不如苏锦能保护好人。 “卧槽!臭’婊’子!老子要弄死你!”寸头青年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屈辱,竟不管不顾地就对苏锦扬拳打了过去。 此时在贵宾室里,季炀忽而感觉房间温度低了很多,难道空调坏了? 苏锦也没畏惧,已经做好准备拦下这一拳。 就在这时—— “住手!”一声怒吼从旁边传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道机车马达的轰鸣。 一道紫色的闪电从苏锦和寸头青年二人中间穿了过去,寸头青年的拳头没能落下来。 第九十二章 怕吗? 原来那紫色的闪电,就是薛岭和他的机车! 薛岭此时已经换上了机车的赛手服装,头上带着紫色的机车安全帽,他的机车看起来非常酷炫,正是哈雷出的最新款减震机车。 薛岭从机车上走下来,把安全帽推了上去,一脸桀骜不驯地看向寸头青年等人,“你们TMD什么意思?把我岭哥不当回事是吧?竟然敢为难我的朋友!” 寸头青年等人一听薛岭的名号,突然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在江城机车界,‘岭哥’的名号的确很响,一般不会有人在机车场地里不给他面子。 苏锦眉梢微动,没想到薛岭还真不是吹牛皮,看起来的确有些真本事。 “呦!好大的威风。”一声阴鸷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一身黄绿色赛车服的男人推着他的机车走过来,面色不郁。“别赢了几局,就真鼻孔朝天了!风水轮流转!” 薛岭看过去,眼底充满了轻蔑,“这不是万年老二,孔四嘛!怎么,这次还想给我当老二?” 此话一出,孔四的脸色就像是能滴出墨水一般。 在这里的老人都知道,只要‘岭哥’出赛,孔四指定就是第二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巧。 所以孔四就非常恨薛岭。 “四哥,三哥让我们给您来撑场子,没想到这几个人狂的很,还想打我们!”寸头青年瞬间来了一个卖惨的恶人先告状。 三哥? 苏锦眸色深了深。她可是还记得,当时在大排档的金链子大哥就叫做孔三,而此人叫孔四…… 果然,孔四神色更加阴沉,本来他这人就长了一张刻薄的面容,三角眼还颧骨突出,浑身都散发出满满的恶意。 孔四看向苏锦等人,忽而那情绪更加恶化,双目赤红地盯着苏锦,仿佛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是你!”他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恨不得现在上去就把苏锦撕了。 苏锦有些莫名其妙,她并不认识对方,对方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三个月前,溢香园门口!就是你打了我!”孔四下意识地夹紧双腿,面色痛苦又愤恨。 苏锦经他这么一提醒,当即想到了他是谁。 原来他就是那时候偷她钱不成,反被她踢了要害的那个偷儿! 江城还真是小,这都能让她碰上! “你偷了我的钱,反过来还怨恨我,看来做人还真不能太善良。我当初就应该把你送到警察局去!”苏锦冷冷地说道。 孙倩等人马上对孔四怒目而视,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孔四都要气炸了! 她还善良?那时候他差点痛死在街头!钱一分都没偷到!他最后去医院检查还花了不少的钱! 他要恨死她了! 孔四终于忍受不了,上去就要揍苏锦。 薛岭自然不让,横在他面前,“你TM的还算不算个男人!对女人出手算什么!” 孔四收回手,更加阴狠地看向薛岭。 突然间,他阴冷一笑,“好!既然你要护她,让我用正经手段,那我就用!”他看向苏锦,“马上就要开赛,你必须坐在机车上。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也会驮一个人。到时候要是你所在的机车赢了我,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你输了…”他指向苏锦这边的所有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瞬间,薛岭脸色微变。 机车在比赛的时候本来就不能驮人,一是没有位置,二就是车子承重越大,速度就越慢。 他从来没在比赛的时候驮人,也根本没把握在驮人的时候比赛。 孔四见薛岭要反驳和否认,便马上阴冷一笑,“想要反悔?晚了!不是你让我男人一点吗!我告诉你,真要是动起手来,我们可不怕你!” 寸头青年等人应和似的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们。 孔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耀武扬威地带着寸头青年等人离开了。 “小锦,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就赶紧离开吧!”孙倩握着苏锦的手,满脸的担忧。 冯书媚没有坑声,可是眼睛里充满了对苏锦的怨怼。 这地方她来了几次,从来没有出事端。苏锦一来就惹事,真是扫把星! 薛岭也严肃地看向苏锦,“苏锦,我让宋祎赶紧带你们离开这里。今天和我交好的车手没来,我也没把握保护好你们。” “离开怕也是晚了。”苏锦悠悠地说道。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就看到刚刚的寸头青年和几个人正守在门前,就是防着苏锦等人离开。 “薛子,你有把握带小锦吗?”宋祎沉声问道。 薛岭面色严峻,“说实话,我真的没把握,机车带人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比赛还有三分钟开始,请各位车手到赛道上就位!” 广播里已经发起了通知。 薛岭咬咬牙,“算了!就拼一回!苏锦,上车!” 苏锦却面色有些犹豫。 “赶紧的啊!我正好带你一段试试手!”薛岭面有焦急,毕竟他真的需要感受一下带人的技巧。 苏锦往前迈了一步。 忽然间,一阵更为霸道的轰鸣近了,继而一道黑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黑色的东西抛到了苏锦的手上。 苏锦垂眸看向手中的安全帽,顿时一愣。 “上来。”只见穿了一身黑,头戴赛车安全帽的男人单腿支着地,对她低声唤道。 冯书媚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和机车惊呆了! 黑色的紧身机车服把男人健壮的身材展露无疑,他就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浑身充满了爆发力,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在空气中蔓延。笔直又修长的腿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 怎么可以有这么完美的男人!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就单单看身材,听那醇厚的声音,就足够令人着迷! 此时此刻,冯书媚感觉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宋祎也不过如此! 宋祎和眼前的男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可比性! 苏锦捧着安全帽,眼底也有些错愕。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车。”谭斯年难得看见苏锦错愕的模样,心情有些愉悦。 是的,眼前这个帅气出场的就是谭斯年! “黑色的杜卡迪机车…难道你是…”薛岭突然激动起来,“你就是…”可偏偏就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 苏锦了然,这谭斯年定然是个厉害角色,要不然薛岭不会这般激动。 她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把安全帽往脑袋上一盖,作势就要上谭斯年身后的机车位置。 “上前面,后面会把你甩出去,很危险。”谭斯年动了动身体,身前空出一块位置出来。 苏锦想了想,也没顾忌什么,走上前笨拙的上车。 谭斯年安全帽下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一层笑意,有些想笑,但又怕激怒这个丫头。便只能出手将苏锦一提,轻松地把她安放在他身前。 苏锦的脊背瞬间僵硬了。 一是她有点尴尬自己像小鸡子一样被人提起来。二就是身后谭斯年的味道瞬间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让她有些不安。 “坐稳了。”谭斯年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非常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他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在苏锦一个愣神之间,男性略微灼热的胸膛瞬间贴上她的脊背,强有力的双手从她两侧环住她,他的下巴略微靠在她头顶的帽子。 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一样,把她罩在里面。 随着油门的发动,苏锦耳朵里都是发动机的轰鸣,凛冽的风却只吹到了她的衣角。 “小锦!”看着远去的苏锦,孙倩有些担心,“薛岭,那个人是谁啊!小锦会不会有事?!” “不会!肯定不会!”薛岭没有一点犹豫的摇头,“那个人超级厉害!” 莫安然感觉自己心里酸酸的,又有点想哭…… “你还不上场?”宋祎见苏锦和一个优秀的男人那么亲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却是故意忽略了。 薛岭苦笑一声,“算了,今天有他在,我就不自不量力了。走,我们去大屏幕那边看比赛吧!” 谭斯年带着苏锦到了比赛场地就位。在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差不多就已经掌握了该怎么带人比赛。 说实话,苏锦真的很瘦弱,他身前这样一个小空间就能完完全全把她遮挡住,就像是专门为他而长的一样,几乎对他比赛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身前有个她,让他感觉有些微妙…… 孔四和谭斯年的赛道离得有些远,远远看去,就看到了苏锦果然在。 他阴冷一笑,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女郎身上。 他才不会愚蠢的真的如约带人,他就要得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然后好好的羞辱薛岭!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却不知道薛岭根本就没出赛! “怕吗?”在苏锦正在无比纠结自己现在的处境时,谭斯年温和醇厚的声音从你她耳侧响起。 苏锦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却老实道,“怕。” “嗯?”谭斯年的尾音都带了三分惊讶,“你竟然会怕。” “我也有我不擅长的领域。”苏锦闷闷地回道。 谭斯年低低一笑,“看出来了,你连车子都不会上。” 第九十三章 丫头,我们赢了 苏锦非常气闷,没有吭声。 “其实摩托车和自行车一样,很容易驾驶的。”谭斯年稳健的心跳传递到苏锦的身上,给人完完整整的可靠感。 可是他的话无疑让苏锦更糟心了! “我不会骑自行车。”她天生平衡感就不好,自行车无论学了多少遍,就是学不会!她也是没办法! 谭斯年是真没想到苏锦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终于找到这丫头的弱点了。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他这个教导者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近几天所有的不郁全部都驱散的干干净净。 苏锦气闷地冷哼一声,“不用。” 都说了她学不会,无论谁教都一样。她可不想在谭斯年面前丢脸! “不学就不学,大不了以后我带你。” 谭斯年想也没想地说了出来,当即他自己都愣住了,有些懊恼和讶异自己的反常。 大概是他真的想要把苏锦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想把她收纳在自己的羽翼下吧。 苏锦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也感觉到了谭斯年说话后的懊恼,她便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不过她在内心中却在腹诽,看来男人都是喜欢花言巧语的角色,谭斯年看起来踏实稳重,说起暧昧的话也不含糊,真是日久见人心呐! “请各位骑手就位,倒计时五秒!”广播里发出最后提醒,其他骑手都收回了看谭斯年惊愕的目光。 孔四阴毒一笑,把身边的女郎直接推开,果然还是自己孤身一人比赛。 从大屏幕里看到这般情况的薛岭等人瞬间就怒了,也明白他们是被着了道! 可是,就算是去抗议,时间也已经不够! “五…四…三…二…一!” “比赛开始!” 一瞬间,在起点的十名骑手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用肉眼只能捕捉到各种颜色的流光! 第一次看机车比赛的孙倩和莫安然都惊讶极了,更是感叹机车的速度并不比小汽车慢。 薛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黑色的闪电,他的脸涨的通红,双手握拳,非常激动。 是他!肯定是他!只有他才能在带人的情况下还能这般一往无前! 孔四一出发就跑在了第三名的位置上,他从车子的后视镜看去,一下就看到了那明显带人的机车。 不对!那不是薛岭! 他突然惊觉,薛岭的机车是紫色的!他刚刚是先入为主,以为肯定带人的就是薛岭,就没在意机车的型号和颜色。 现在一看,那杜卡迪机车哪里是薛岭那台哈雷! 黑色的杜卡迪…… 他忽而想到了一个人,顿时间浑身冒出冷汗来。 该死的!不会是那位吧! 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那黑色的机车非常老辣和熟练地冲到了第五名的位置,看上去还非常轻松。 其他骑手内心的讶然也丝毫不少于孔四,一开始黑色的杜卡迪出现时,他们就非常关注。 毕竟机车上带人,加上传说中黑色的杜卡迪,不惹人关注那是不可能的! 机车飙起来的速度真心出乎苏锦的想象,即使戴着安全帽,她都能感受到那凛冽的风像刀子一样猛烈地吹着。 因为需要加速,谭斯年的身体必须压低,这样能减少空气阻力。 苏锦为了不和谭斯年有太近的身体接触,便只能更加伏低身子,整个人几乎是趴在车子的仪表盘上。 在第一个弯道的时候谭斯年并没有说什么,终于到了第二个弯道前,谭斯年吼着道,“把头侧一下!挡住我的视线了!” 机车的声音太大,风也太大,谭斯年如果不吼,根本就听不到。 苏锦有些尴尬,因为在谭斯年的声音里,她听到了些许的无奈,感觉像是在包容她不懂骑车的注意事项。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巧,她都占了。 她没办法恼怒帮助她的谭斯年,却可以开罪没事找麻烦的孔四。 瞬间她眸色阴沉,利剑一样的视线刺在前面孔四的机车上,周身带着阵阵戾气。 孔四感觉脊背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瞬间心生恐惧。 正因如此,他一个失误,顿时从第三名落到了第四名,和谭斯年、苏锦二人前后。 怀中人情绪的波动谭斯年感受的最清晰,他的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怕是他刚刚的话让这丫头心情不好了,也把孔四彻底的记恨上。 对于朋友亦或是未来他的继承人,谭斯年一向护短和包容。 苏锦歪着头,正在想怎么处理孔四的时候,一个同样黑色的头盔从她左侧贴在了她的安全头盔上。 一瞬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脖颈上的温度和头盔里的气息都丝毫不落的传递到她的头盔里,这回不仅仅是她的身体,就连她呼吸的空气都有他的味道。 男人具有压迫力和入侵力的气息源源不断。 苏锦忽而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侧目看向他。 他自信的侧脸棱角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绮念,他的眸子明亮而清澈,只散发着必胜的热量。 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发光体才对…… 苏锦这样想着。谭斯年很有人格魅力,如果他表现出这种人格魅力,恐怕根本不可能生活在这小小的江城。 一个人,为什么要收敛自己的光亮和锋芒,甘愿困居在一个小地方呢? 谭斯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苏锦移开视线,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心平气和同谭斯年结交的想法。 或者说,谭斯年也许是一个适合做朋友的人。 在贵宾室,看着谭斯年上赛场,季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原哥,咱们爷竟然为给一个小姑娘出头,上赛场了!” 面瘫脸的冷原也看着那黑色的机车,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和激动,“嗯。” “乖乖!那小姑娘什么来头?年爷的亲戚?”季炀本身就是那种八面玲珑又能说会道的人,自然八卦了些。 冷原虽然知道苏锦是谭斯年选中的继承人,但是在年爷没有选择公布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年爷的事情,我们不要置喙。爷想要我们知道的,我们自然会知道。” 季炀也没打算在冷原嘴里问出什么,但今天他看到的,已经足够他消化一阵子。 “准备好,我要加速了!”谭斯年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苏锦的耳朵里。 这一次,他们面临的是本场比赛最危险,也是最容易超车的大弯道。 此时孔四也已经调整好心态,如果他这次赢了传说中的那人,他岂不是更加荣耀?他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这个弯道,他也要加以利用! “配合我!”谭斯年加快油门,把速度提到最高,直接向弯道发起进攻。 在这种弯道上想要超车,机车就必须无限量的贴近赛道,从侧方冲击出去,可这样的冲击也算是和死神打交道。 谭斯年尽可能的压低身体,双目犀利,借着惯性,瞄准方向,瞬间把机车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低度,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苏锦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地面! “疯了!真是疯了!”懂行的薛岭恨不得钻到大屏幕里,甚至宁愿自己是谭斯年身前之人。因为这样高技术的弯道反超实在是太少见! 孔四见对方这般疯狂,自己也不甘落后,也做出最大的冒险,把车子逐渐压低,并加快速度。 也许是巨大的压力使然,以前根本他不敢尝试的动作,这次他竟然做的很顺利,而且有望超越黑色的杜卡迪! 孔四喜不自禁。 此时谭斯年已经成功带着苏锦超越了两名,同孔四一起超越第一名的位置。 赛道的宽度有限,两辆机车一起在弯道上发狠,更是危机重重。 二人的机车甚至相互碰撞,激起了猛烈的震动和火星。 安全头盔下的谭斯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却绽放出猛烈的光芒,那是一种必胜的决心与狂傲。 只见他竟单手紧紧地揽住苏锦的腰,带着她的身体向一侧斜过去,另一只手把持车子。 二人的身体几乎要掉出来,引得观战之人阵阵惊呼,甚至胆小的都已经捂住眼睛。 “年爷太冒险了!”就算是季炀都面色发白,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满眼担忧。 “啊!小锦!”孙倩都不敢看下去。 薛岭等人也屏住呼吸,生怕意外发生。 苏锦本来平衡感就不好,更是第一次坐机车,此情此景也让她身体有些僵硬。 “相信我!” 谭斯年醇厚的声音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让苏锦觉得非常可靠。 二人斜出去的身体让机车的载重减轻,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一瞬间的功夫,竟直接越过孔四,直接成为第一名! 正是在出弯道的千钧一发之际超越,谭斯年马上把苏锦拉回来,再次把她安置好,张狂而又自信地对着终点冲了过去! 黑色的杜卡迪第一个出线! 孔四因为掌握不好斜向出弯道的技巧,竟沦落到了第五的位置,和前三正式无缘。 黑色的杜卡迪如同帝王一样潇洒狂妄地甩了一个机车漂移,稳稳地停了下来。 苏锦因为刚刚刺激的比赛还在心跳如雷,头顶上就传来男人略带笑意和骄傲的醇厚声音: “丫头,我们赢了。” 第九十四章 我们交个朋友吧 苏锦摘下安全头盔,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她的鬓角,被风一吹,格外的有些凉爽。 她抬起眸,对着谭斯年突然灿烂一笑,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明亮。 这张笑颜是那样的心无芥蒂,也是那样真诚无华。 即使是谭斯年,也没能抵住这样的笑容,微微地迷了眼,沉了心…… “谢谢你,大叔。”从她口中再次听到这句话,谭斯年这次的感受真的不同了。 心头,貌似有些不能忽视的愉悦呢…… 苏锦突然伸出洁白的小手,表情诚恳,“我们交个朋友吧!” 谭斯年豁然开朗,望着那主动伸出来的手,突然低低一笑。 毫不犹豫,又温柔地握住,“好。” 这不是简单的一握。 无论是谭斯年还是苏锦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不是相互算计,相互提防的陌生人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此时此刻,苏锦心头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谭斯年成为朋友,比成为敌人要好。 这个人,比她所看到的隐藏的还要深。 无论他以前出于各种目的,非要教导她。在今天他主动帮她的时候,就足够让她主动结交。 她交朋友的标准,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她有自己的脑子和思想,今天发生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提前设计好的,当然,就算是谭斯年设计的,那她也无话可说,自愿认输。 因为她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甚至蛛丝马迹,谭斯年真有这种手段,她是斗不过的。 在她被为难时,谭斯年能主动出来,并且在没有十足胜利的把握下帮她一把,这份人情弥足珍贵。 这个人,她交了! “等会儿有人会带你们从侧门离开,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谭斯年便和他的黑色杜卡迪消失在了场地里。 苏锦站在原地,望着兴冲冲地寻找谭斯年的其他骑手,心里突然有些好奇谭斯年在机车界,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她没必要问其他人,薛岭肯定知道。 苏锦不紧不慢地走到薛岭等人那边,一上来,薛岭就拉住了她,并东张西望起来,“KING呢?KING在哪里?” “他走了。”苏锦不动声色道。 薛岭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非常失望。 “KING是谁啊?”莫安然同样非常想知道有关于‘KING’的事情。 薛岭一说KING,这才有了些精神头,如数家珍地说道: “KING在机车俱乐部非常历害!大概是在五年前吧,这边还只是一个机车爱好者的场地。因为KING出现时永远都是一身黑,骑着黑色的杜卡迪,戴着安全头盔,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就给他起了一个名号,就是KING。突然出现的KING和他黑色的杜卡迪就成了必胜的代言人,只要他出赛,就从来没输过。他打败了当时江城所有的机车手。” “后来就连外地的机车手都慕名而来,不过同样惨败。有些机车比赛是开赌局的,KING更是赚了很多钱。到后来,KING就用他的钱建立了现在的机车俱乐部,并制定了俱乐部的比赛规矩。也许是因为无人能敌的缘故吧,KING近两年很少出赛了。今年更是第一次出赛,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这么厉害?”孙倩不由得感叹起来,“相当于传说中的人物!” 薛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就是因为崇拜他,才对机车更加感兴趣的!对了,苏锦,你难道认识KING?你能让我见见他吗?”他满脸的迫切,恨不得马上飞到KING的面前。 “算是认识,不过不熟。”苏锦说道,“既然他选择不把面目展露出来,那就代表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愿意有人涉足于他的生活。” 薛岭面有不甘,嘴唇紧抿。 “苏锦,薛子既然那么崇拜KING,你就让他们见一面呗,KING也可以戴头盔啊!”不甘苏锦出尽风头的冯书媚又开始挑事,不过她面上却是为薛岭着想的模样。 果然,在兴头上的薛岭根本没有细想,反而很认同并感激地看了一眼冯书媚,而后对苏锦说道,“是啊是啊!我只想见他一面,不想知道他的模样!” “薛岭。”苏锦突然严肃起来,那不容侵犯的模样让人有些畏惧,“作为朋友,我可以帮你问问他。但我也只能是问问,我不能强人所难。我希望你能懂,毕竟你是尊重他的。” 闻言,薛岭脑袋突然清明起来。 自己的偶像他还不清楚?KING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敢强迫。 “好好!苏锦,那我就拜托你了!” 苏锦非常欣慰,薛岭还是能拎得清的,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情。 冯书媚见薛岭非但没有强迫误解苏锦,反而那般感谢她。她就非常郁闷! 自己的挑拨竟然被苏锦三言两语化解了,这苏锦果然有两把刷子! 她,不能轻敌。 冯书媚心思深沉地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了宋祎探究的眼睛。她下意识地躲开视线,手心都吓出了汗。 她可不愿意被宋祎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宋祎面前,她应该永远是美好的! 可是身为市、高官的儿子,宋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别有用心呢! 恐怕这也是宋祎一直都不愿意接受冯书媚喜欢的原因。 “孔四这回输了,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赶紧走吧!”薛岭面露担忧,倒是冷静了许多。 此时,一位机车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看向苏锦,略带恭敬地说道,“苏小姐,您几位请随我从这边走。” 苏锦了然,这应该就是谭斯年的人。 大家不疑有他,便跟着工作人员向侧门走去。 故意走在最后面的苏锦回过头,向孔四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地看到了对方愤怒且阴沉的眸子。 苏锦垂下眼睑,遮住了她眼底的狠戾。 相对于正门,侧门的隐蔽性就非常高,竟没有一个外人。 那工作人员把苏锦等人送出去后,便转身回去了。 孙倩松了一口气,“这下我们可算安全了。” 苏锦眸光闪了闪,泰然自若道,“忘了跟你们说,KING找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吧。” “真假?小锦,你和KING不是不太熟吗?”莫安然倒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他大脑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便对苏锦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苏锦无奈地耸耸肩,“是呗,所以我欠了他的人情,得还。”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不疑有他,孙倩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有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早点回去!” 苏锦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便返了回去。 此时天色渐晚,机车场地里亮起了道道灯光。 谭斯年本来就是来这里散心的,同苏锦赛完那一场,便也离开了。 苏锦孤家寡人地出现在机车场地里,毫不意外地被孔四盯上。 苏锦仿佛浑然不知,还大摇大摆地在场地外围转了一圈,而后明目张胆地从正门离开。 她如此举动被孔四看在眼里,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本来他就打算带人去侧门教训薛岭等人一顿,苏锦的出现瞬间转移了他所有的怒火。他当机立断,带着寸头青年等人气势汹汹地跟在苏锦身后。 少女窈窕的倩影速度很快,在夜幕中如同精灵一般。 “臭娘们!给老子站住!”一出来,孔四就再也忍不住了,带着人一边威吓,一边抓苏锦。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灵巧地在灌木丛中穿梭。 不知不觉间竟然快跑到了郊区附近的一个废弃的工厂前。 苏锦略微侧头向后望了一下,竟非常胆大的直接跑了进去。 “给我追!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臭娘们!”孔四仗着人多势众,竟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这个废弃的厂房非常大,在黑暗中更是神秘莫测,如同迷宫一样,苏锦一进去,就消失了身影。 孔四气红了眼,便命令其他人分开找人。 此刻,被他们搜寻的苏锦其实正明目张胆地坐在一楼的吊车臂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把其他几人的方向尽收眼底。 真当她苏锦是好欺负的吗?别看只有她一人,她也要孔四等人脱层皮! 她知道孔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肯定会暗中追上他们,并下黑手。 毕竟这件事算是她惹出来的,她不会让薛岭等人代她受过。 如此,她便找了一个借口,故意把孔四等人引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她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和暗器之术,可不是白练的! 苏锦手边是一些废弃的螺丝和石子,以她现在的准头和手劲,打晕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浓郁地血腥与狠戾,唇角更是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看准气急败坏的孔四,手里的石头蓄势待发…… 可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车子刹车的声音在厂房在响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锦神情一凛,凝眸看向从车子里跌跌撞撞并狼狈不堪跑出来的身影,一瞬间,她面色大变。 第九十五章 下手太狠了 苏锦再也不能顾忌其他,马上利落且迅速地从吊车臂上爬下来,瘦小的身影如同灵狐一般迅猛。 她上前一把拉住那狼狈的身影,待那人准备动手反击之时,连忙低声道,“唐明月,是我!” 用手捂住鲜血直流左臂的唐明月猛然向她看过去,满目骇然,“小锦,你…” “不要说话!”苏锦表情严肃,更加令人不容置疑,她扶住唐明月,就往厂房深处走去。 “臭娘们!你TM的在这里!”孔四拿着一根圆木就气势汹汹就对着苏锦打了过来。 在这种时刻,苏锦内心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善念,因为她知道,能让唐明月落成这种下场的人,肯定非常不简单。 现在谁挡她去路,谁就是她的敌人! 苏锦眸底冷酷无情,上去就是一个上旋踢,反手干脆利落地夺下孔四的圆木,继而对着孔四的腿就是一抡。 只听一声脆响,也不知是圆木折了还是孔四的腿骨折了,那孔四痛呼地倒在地上,抱着腿,缩成一只虾米。 苏锦看也不看一眼,带着唐明月迅速离开。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唐明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脑袋都是木的,比自己受到追杀还要惊愕。 这…这还是他的青梅竹马吗? 他记忆里的苏锦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也不可能气场这般冷酷,表情这样森冷。 孔四的吼叫让寸头青年马上闻声赶到,看到孔四现在的模样,他们更多的是恐惧。 下手太狠了! 唐明月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脸上固有的妖娆笑容全部消失不见,浑身更是充满了泥土和血污。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什么苏锦的异常,只能用力推苏锦,“小…小锦!你快离开!不要管我!” “住口!”苏锦低吼一声,把他拖到比较隐蔽的地方,迅速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工字背心。 她没有停手,竟一点也不避讳地又把工字背心脱掉,上身竟只剩下了少女内衣。 唐明月下意识地别过头,大脑一片空白。 苏锦也不是暴露狂,抓住上衣套了回去。 “松开手。”苏锦拿开唐明月捂伤口的右手,当她看到他手臂上明显的弹孔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经过她探查,这是贯穿伤,没有子弹头,她便放心的直接用自己的工字背心把唐明月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以防失血过多。 唐明月这才明白,她刚刚的举动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包扎伤口。 “小锦,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对方…” 话还没说完,苏锦竟然就接上了他的话头,“对方有枪,是来追杀你的。告诉我,对方大致有多少人。” 苏锦的冷静沉着就如同强心药一样管用,唐明月下意识地回答道,“应该最多有五个人,应该马上就能追上来。”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汽车刹车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该死的!”苏锦低咒一声。 她一看唐明月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功夫,垂眸看他道,“你在这里藏好!我来解决!不许质疑我!” 说罢,也不看他一眼,把身旁一个箱子向他这边推了推,挡住他的身影。 苏锦刚要走,就看到唐明月正要推开箱子阻拦她。 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藏住!不要托我后腿!我还不想死!” “小锦!不可以!”唐明月怎么可以让她孤身为他犯险!那些人是来追杀他的,只要他出现,她就不会出事。 苏锦沉下一口气,双手按住他,“唐明月,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不想看着我死,你就给我老实点!” 她也不能管他听不听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尖叫声。 苏锦迅速地冲了出去,敏捷地再次爬到刚才她待的吊车臂上,俯视着下方,果然,对方是五个杀手模样的人,手中举着消音手枪,向厂房里走进来。 她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危险的孔四等人,眼底闪过冰冷和无情。 在自己的性命和别人的性命之间,她只会选择自己的。 再说,他们也并不无辜! 那五个杀手走进来,一下子就看到孔四等人,还愣神了一下。 就在此时,苏锦出其不意地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杀了那些黑衣人!”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呆了几秒,毕竟是杀手,反应能力非常快,竟抬手就对着孔四等人开枪了! “啊——杀人啦!” 看到身边有人倒下,其他人迅速如鸟兽散。 那被苏锦打断了腿的孔四首当其冲的断了气,倒在血泊之中。 居高临下的苏锦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孔四等人如果不是对她起了不好的心思,就参与不到这件事事来。 嫉妒和善怒,永远是原罪之一。 其他人的溃逃让那五个杀手必须分散追杀,苏锦看清楚他们分散的方向后,心中也大致有数,便从吊车臂上下来,准备逐个击破。 与此同时,躲在集装箱后的唐明月内心充满了煎熬,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小锦…小锦……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泪流满面。 这个世上,怕只有她能对他这么好,愿意用生命来保护他。 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他的心头,年少的美好和这几年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的眼眸时而痛苦,时而幸福,时而愤恨,时而怀念。 如同癫狂了一般! 最终,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流尽了。 他咬住舌尖,口腔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突然间!他赫然睁开眼睛,那双桃花眼沉寂又幽深,又仿佛在翻涌着一滩化不开浓墨,深处是一片望不尽的漆黑。 他不再犹豫地推开箱子,向远方跑过去…… ‘砰砰’两声枪响,寸头青年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苏锦的身体隐藏在承重柱后,目光沉稳,手腕用力一甩,一块尖锐的石块从她手中飞快地砸到了那黑衣杀手的头颅上。 瞬间对方惨叫一声,倒地抽搐。 黑衣人还有三个,孔四的人还有两个。 苏锦兀自算了算,却没有上前捡枪支,转身找寻下一个目标。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孔四那方的两个人跪在地上,磕头祈求杀手放过他们。 他们此时此刻后悔极了,想想当初自己借着是混社会的名头,做了那么多坏事,今天才这般张狂的敢和孔四围抓那个女人。 如果自己安分一点,肯定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那杀手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波动,想也不想地抬手两枪,解决了他们。 苏锦趁机准备故计重施,手腕一动,就要把石头扔出去。 忽而,她身后一番暗劲袭来,危机感让她下意识地向旁边闪躲过去,但并没有来得及,来人一脚便把苏锦从肩膀踢飞出去。 苏锦落在地上,激起阵阵灰尘,地上的石子划破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肩膀更是疼痛难忍。 还没等她喘上来一口气,在灰尘中她就看到两把手枪对准了她! 她瞳孔一缩,前世躲避子弹的经验让她从地上一下子就翻滚起来,那带着火星子的子弹钉在她身侧的地面上,激起的石块让她伤上加伤! 该死的!她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两个杀手!失算了! 苏锦翻滚到掩体前,忍着肩膀的剧痛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子弹也随之到来。 灼热的子弹贴着她的裤管而去,顿时烫伤了她的小腿,让她身体一个趔趄,失衡倒在了地上。 苏锦气血翻涌,更是心头微冷。 她恐怕是躲不掉了! ‘砰砰——’两声枪响在她身后炸裂开,带着死亡的绝响!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有力的把她拉起来,血腥味涌入她的鼻腔。 “小锦你没事吧?!”那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苏锦抬眸,看到唐明月那紧张的脸时,心头终于一松,舒了一口气。 “没事。”她摇摇头,视线所及,就见刚刚追杀她的两个杀手仰面倒地,眉心中弹。 苏锦抬眸,看向唐明月。 唐明月身体突然绷紧,怕她会埋怨甚至失望自己刚开始为什么不出来同她并肩作战。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神色依旧安然。 “小锦,我……”她不问,但是他必须解释什么。 “还有一个杀手,不能懈怠。”苏锦打断了他的话,扶着墙壁站起来,“大概在东南方向。” “没事,已经被我解决了。”刚刚他过来的时候,就捡了苏锦打死的杀手的枪,打死了一个杀手。 苏锦点点头,视线落在唐明月腰间的手枪上,“把指纹擦干净,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虽然现在刑侦能力比十年后还要落后一些,但有些事情必须注意,指纹实在是太明显的证据,绝对不能留下来。 唐明月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便马上用衣服擦了擦,扔在杀手的身边。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厂房外,上了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锦的肩膀已经疼的抬不起手,更不要说四肢上那些细密的划伤。 她没有让唐明月带她去医院,而是执意回公寓,因为她知道,家里孙倩在等着她。 第九十六章 帮她扫尾 唐明月纵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现在也不是时间,在她的强硬态度之下,只能让她回去。 苏锦拖着一身狼狈和脸色发白的模样吓坏了孙倩,六神无主地看着她。 “我没事。”苏锦勉强勾起一抹笑意,被孙倩扶进去。 孙倩都被她的模样吓哭了,“小锦,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孔四找你麻烦了?”她浑身是土,身上还有擦伤,看起来的确很吓人。 苏锦摇摇头,“不小心摔的,你别担心,我得洗个澡。” “我怎么不担心啊!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孙倩真的是吓坏了,拉着苏锦就要走。 肩膀本来就疼的抬不起来,孙倩这么一拉,让苏锦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过她愣是没有吭一声。 “乖,我洗完澡你帮我上药就行了。”苏锦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倔强地去了浴室。 孙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待苏锦出来,她才忍住不哭。 苏锦裹着浴巾,右肩膀上那紫的发黑的淤青看起来就非常吓人,更不要说她手臂、小腿上细密的擦伤。 “小倩,帮我上药吧。”苏锦把药箱拿过来,拜托孙倩给她上药。 孙倩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水,心里更是阵阵发疼,“小锦,你回去之后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不相信你这是摔的!” 她不傻,单纯摔得怎么会伤成这样!肩膀的淤青明明就是鞋子的模样。 “小倩,听我的,我这就是摔得,无论谁问,你都要这样说。”苏锦突然很严肃地叮嘱她。虽然孔四那边所有知道实情的人全死了,但也不保证警’察会不会查到什么,只要咬死口供,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代表她那时候在厂子里。 孙倩更是被苏锦严肃的模样吓得只能点头。 苏锦无奈一笑,揉揉孙倩的脑袋,“不要多想,没事的。” 她这么一抬手,肩膀的疼痛更是难忍。“小倩,麻烦你上对面把我师兄叫过来,这淤青如果不揉开,明天这只手就不能用了。” 孙倩马上小跑的跑向对面,到敲门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她怎么不知道苏锦有一个师兄就住在对门? “谁啊?”开门的是刚刚忙完手头事情的蔡珅。 孙倩还是认识蔡珅的,“你就是小锦的师兄吗?” “师兄?”蔡珅摇头晃脑,“我不是。”而后他向房间里喊一声,“周恒,有人找!” “周恒?”孙倩惊呆了!她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体育老师就是苏锦的师兄,而且他们就住在对门! “孙倩同学,有事吗?”面对不熟悉的人,周恒又是那张木讷的脸。 孙倩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反而连忙道,“周老师,你快去看看小锦吧!她浑身是伤!” 话音刚落,周恒和蔡珅同时脸色一变,向苏锦家冲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苏锦抬起头,就看到他们二人慌慌张张的模样。 “小锦,你怎么了?” “老大,你没事吧?” 二人同时开口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擦伤。”苏锦尴尬一笑。同时感觉自己太丢脸了,面对几个杀手竟然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师兄,你力气大,快把我的淤青给我揉开。” 周恒真是对苏锦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倒了药酒,给她揉肩膀。 此时蔡珅见苏锦只是模样惨了一点,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放了心,说话也戏谑起来,“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出门可别说你是我老大。” “哪有时间气我,还是帮我哄哄小倩吧,她担心坏了。”苏锦没有好气地瞪了一眼他。 蔡珅玩世不恭地打了一个遵命的手势,便转身拉孙倩进行‘爱的教育’。 揉瘀血是非常疼,又非常煎熬的一件事情。 无论苏锦意志力怎样强大,她也难免疼的满头大汗。 周恒自然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苏锦能不吭一声,他都够佩服了。 “你这个样子,明天的晨练就免了。不过,我肯定要对我父母反映一下,你学了这么久的功夫,还被人这么实诚的踢了一脚,功夫不到家。”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周家一家三口都是严师范畴内的。周恒固然心疼他这个小师妹被踢成这个样子,但也恨铁不成钢她功夫不够。 苏锦马上做出哭笑不得的模样。她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恐怕她以后的训练量只多不减。 不过她今天真的是有些大意了,随身没有带暗器,才落得那般被动。 以后她暗器绝对不能离身! 周恒给苏锦揉完,蔡珅也做好了孙倩的思想工作。 孙倩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苏锦的师兄就是体育老师周恒! 对此,苏锦只能说自己是在周恒父母那里学防身的功夫,周恒是师父和师母派来监督她的。 事情全部告一段落,苏锦回床上躺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 她却没有睡着,在想着唐明月。 今天的追杀是奔着唐明月的,唐明月为什么会招惹上杀手?他的枪法为什么那般精湛?他这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种种疑问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格外清醒。 在思考间,她的手机响了。 看向来电显示,苏锦的脸上是意料之中的情绪。 接通电话,唐明月担忧又愧疚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小锦,你怎么样了?” …… 秦俊阳看着明显心情不错的谭斯年,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转而对冷原问道,“面瘫,你家爷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一脸眼光明媚的,看的我都有点瘆的慌!” 按理说谭斯年见了夙雪情等人,心情不阴沉就已经很心胸宽广了。可是心情好绝对不应该啊! 你瞧瞧他一身的温和,你看看他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你瞅瞅他眼睛里愉悦的神采……啧啧,简直了! “……”冷原没有吭声,就连眼神都没甩他一个。面瘫着脸立在谭斯年身后。 秦俊阳也没指望冷原跟他八卦,继而他兴趣满满地趴到谭斯年办公的桌面上,像一条好奇心旺盛的哈士奇一样,“年爷,你就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呗!” “好奇心害死猫。”谭斯年抬眸,对他淡淡地说道。 “我又不是猫!”秦俊阳的心里却像猫挠了一样,“让我猜猜…难道是万年老处’男的年爷破身了?” 回应他的是谭斯年毫不留情的一拳,他灵巧地闪开。 不过他愈加肯定,谭斯年真是遇到很大很大的开心事。因为他的拳头都没那么生猛了! “爷,下面有情报递上来,我去看看。”冷原看了一眼手机短信,便对谭斯年请示道。 谭斯年摆摆手,冷原便离开了办公室。 冷原一离开,秦俊阳就更肆无忌惮了,身体一撑,就坐到了谭斯年的办公桌上,“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办公!” 他头颅一昂,愣是放挺了! “你确定?”谭斯年似笑非笑地抱着肩膀看着他。 当即秦俊阳就萎了,马上从办公桌上跳下来,“不确定!不确定!” 他恐怕这辈子都得屈服于谭斯年的威吓之下了!命苦啊! 说话间,冷原就大步走进来,面瘫的脸上竟多了一抹罕见的急迫。 “爷,机车俱乐部那边出事端了!” 一瞬间,谭斯年的唇角就恢复了平直,眸色幽深起来。 “苏小姐在出了侧门后,又重新返回了场地,孔四的人追着她从正门离开,根据监控显示,他们追逐苏小姐去了废弃厂房那边。”冷原事无巨细道,“可是到天全黑,也没见有人出来。俱乐部的人前去查看,竟然发现……” “发现什么?”秦俊阳像听故事一样,其实更对冷原口中的‘苏小姐’很感兴趣。 “发现包括孔四在内的人全死了!都是枪伤。另外还有五个杀手模样的人,杀人的枪支应该都是属于他们的。五个杀手,两个被尖锐的石块打碎后脑,三个眉心中弹毙命。并没有发现苏小姐的踪迹。” 听到最后一句话,谭斯年拧着的眉头才微微松了几分。 “报警了吗?”他低声问道。 冷原摇摇头,“还没有,季炀正在等您的信儿。” 谭斯年头脑非常通透,把冷原汇报给他的事情全部梳理一遍,竟大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随即,他便沉声吩咐道,“先叫人在厂房里巡视一遍,看看有没有她的痕迹,如果有,全部抹掉。俱乐部今天一天的监控全部销毁。报警后,你多关注事情的发展,但凡有一点联系到她的线索,也同样断了。记住,这件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懂吗?” “是,我这就去办!”冷原知道事不宜迟,马上离开。 秦俊阳可完完全全地看出了端倪,“你是不是在为那个‘苏小姐’扫尾?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心情那么好了!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谭斯年给苏锦打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他担忧苏锦的安危,没功夫理睬秦俊阳不正当的猜想,抓起外套,便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的秦俊阳一脸贱笑……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苏锦缓声道,“我没事。” “小锦,我想对你说说这几年来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明月往事 听他略微沉重的声音,苏锦收敛住了脸上的放松。 她知道,他现在想对她说的,怕就是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无人能触碰到的伤痕与阴暗。 “你说,我会听。” 苏锦却不知道,唐明月现在是如何的光景。 他从门诊的地方出来,却只能回到冰冷又没有人气的宾馆。 索性他连灯也没有开,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狠狠地灌进喉咙,对自己的伤也漠不关心。 在黑暗之中,只有啤酒与他为伴,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 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苏锦,唯一想倾诉的,也只有她。 “小锦,你说有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靠在沙发后面,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拿着半瓶子啤酒,眼神比黑夜还要漆深。 “错误?”苏锦摇摇头,“错误从来都是别人说的,与我们何干。” 唐明月想过她肯定,亦或是否定的答案,唯独没想到,她直接否认了什么是‘错误’。 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他不去靠近! “说实话,小锦,我妈还在的时候,我总会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拖累她。”唐明月眼神迷离,仿佛透过黑夜,看到了他母亲的模样,“如果不是我,她的生活也不会那么艰辛,如果不是我,她也不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如果不是我,她该是多么优雅和幸福啊……” 苏锦没有说话,听他细细述说。 “人生,总是那么的狗血,恐怕连都不敢这么写。”他低低一笑,却笑得让人心疼。 “二十多年前,我母亲是一位令众人趋之若鹜的名媛,无论在哪个交际圈子,她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人毁了!毁的彻彻底底!”说道这里,唐明月声音虽然还能保持平稳,但是手中的易拉罐都被他攥成一团,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那个男人在订婚宴上,强迫和我母亲发生了关系,虽然及时封锁了关系,但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难堪的丑闻。母亲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苏锦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想到在她记忆里那般娴静的蓝姨,会有这般痛苦的遭遇。 “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女人那般严苛呢!为什么要把所有过错推给女人!”唐明月低吼着,却也是无奈又无用,“就凭他是一家之主,就能冠冕堂皇的把所有罪恶推到我母亲的身上?所有人都唾弃我的母亲,更是用着世界上最不堪的话攻击她。” “母亲患上了抑郁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日渐消瘦。而那个男人呢?娶了妻子,逍遥自在。” 唐明月把手中的易拉罐狠狠地扔在墙壁上,也发泄不了他心中多年的怨怼。 “那个男人是畜牲,竟然依旧惦念我母亲,他又一次的……” “母亲逃了,只带着一些首饰,因为她不敢带存折,她怕被人抓回去。可是上天永远不会眷顾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怀孕了。即使是面对这个不应该来到人世的孩子,她也依旧善良,留下了我。” “可是,那畜牲在那个地方权势滔天,她不敢留在这里。只能一路逃离。母亲在路中生下了我,几经辗转,来到了江城。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母亲未婚生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刁难和流言蜚语。可她一声苦都没对我说过,总是对我格外爱怜和愧疚。” “母亲的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抑郁症也时常发作。她尝遍了人间的疾苦和恶意,也终于撑不住了。可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还是来自那个畜牲!” 苏锦静默无言,她听到了唐明月此时的泪流满面。 “真是可笑,我们母子逃了多年,其实在他眼里,就跟玩笑一样。不费一点力气的得到了我们家的电话。他还是当年的嘴脸,一样的高高在上。他说,他的儿子死了,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他怜悯我,特意恩赐我可以回去。” “谁要他的怜悯!母亲很是恐慌,病情更是愈加严重。我们怕被他找到,也是为了带母亲去看病,就连夜离开了江城。” 唐明月深呼吸一口气,满脸的冰凉却不抵此后生活的恶意, “可是…可是母亲她终究没有撑住……永远地离开了我……”他的声音哽咽,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身无分文,就连给母亲办后事都不能!为了埋葬母亲,我被一个喜好肥胖少年的女人…包’养了…” 说出这句话,他心里更是阵阵钝痛,这是他一生都不能洗刷的肮脏! “那个女人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因为接连一串的打击,我也瘦了下来。她看上了我的容貌,便推我出道了。我混混僵僵地混了一年,因为没有了她喜欢的肉,所有的价值就只剩下了出道的经济效益。”那时候,他一天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学唱歌跳舞形体等各种课程。 “她手腕很厉害,我就火了起来。再一次商务饭局中,我遇到了一位贵人,二爷。”唐明月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起来他对‘二爷’十分感激和尊敬,“那时候,我正被强迫敬酒,那天我发了高烧,手没拿稳,洒了客人一身的酒。那女人怒了,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我摔倒在包间外,落到了二爷的脚下。”他怎么都不能忘记,二爷那天穿了一身红色底金色滚边的长褂,上面绣着白色的梅花,温润如玉,态貌谦和。 二爷把他扶起来,对他温和一笑,他问他,“小少年,你想要摆脱命运吗?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可以帮你。” 在呆愣中,他点点头。 从那一刻起,他的命运真的不一样了。 那富婆对二爷像一条狗一样的点头哈腰,谄媚趋炎。 二爷帮他恢复了自由身,帮他母亲带回了故土。 “二爷永远都是那般谦和温雅,也永远穿着一身锦绣长褂。我的枪法,就是他教的。”那时候,他真的迈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绝对权势的世界。“我的名气越高,那畜牲也找到了我,让我离开娱乐圈,回去继承家业。我要拒绝,可二爷却对我说了一个字‘傻’。” “如果你拒绝了,那真的就是傻了。”苏锦终于说了一句话。 “是啊…”唐明月点点头,“所以我想通了,我的一身仇恨正无处安放,他找上门来,我又何必拒绝。所以,我认了他。可是我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任人欺辱的少年,他欠我们母子的,我都要悉数讨回来!” 电话那头的苏锦却眉头微皱,报仇是无可厚非的,“难道是你暴露了想法,才惹得被追杀?” “他向来自负,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傀儡罢了。真正想要我命的,恐怕是他的夫人。”唐明月知道,那女人怕是恨极了他,毕竟她刚刚死了儿子,他就上门成了所谓的继承人。 苏锦了然。 “小锦,这就是我的前半生,肮脏又灰暗。”唐明月苦笑一声,选择对苏锦坦白,就代表他愿意接受她的审判。如果她嫌恶他,他也不会怪他。毕竟像他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永远不要妄图什么。 “明月哥,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闻言,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整颗心如同跌入冰窖一般寒冷,他用力捂住心脏,可是他依旧疼的要命,让他颤抖。 苏锦,你可是我唯一的救赎,唯一的光明了……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朋友陪伴在身边的时候,我不在。”苏锦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可是对唐明月的遭遇,她心头上真是蒙上一层对命运的恨意和愤怒。 她也终于知道,年幼时那个阳光温暖的白糖哥哥,现在怎么活成了一副假面。他的魅惑倾城背后,又背负了多少苦痛! “明月哥,以后我帮你复仇,你有朋友,有我。” 一瞬间,唐明月浑身的冰封如同春暖花开,无形的手抚平了他的伤痛。 多年前他就有这种渴望,渴望能有一人可以站在他身边,说一句:有我在。 无论苏锦未来真的是否有能力帮助他,只要有她今天这一句话,他就心满意足了! 唐明月的头脑清醒几分,也记起了对苏锦很重要的事情,“小锦,我也需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回到江城,的确不是偶然。” 苏锦眼稍一挑,没有任何意外。 “是二爷,我曾经许诺过二爷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让我来接近你,并把你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苏锦眸色瞬间变得幽深。 她有一种怀疑,怀疑这个二爷,恐怕和她父母车祸有关系,但是她还不能确定,“明月哥,这个二爷身边,是不是有女性保镖一类的人?” “他的第一助手闻筝,就是一个很有气场又很能打的女人。我见过二爷的手下,大部分都是穿劲装的女人。”唐明月也没有隐藏,直言相告。 一瞬间,苏锦的心就彻底沉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她是技术支持 那天杀死豹哥,并夺走她母亲玉佩的人,就是几个穿黑色劲装的女人!而那天她父母出事的时候,她也依稀看到了同样打扮的女人! 如果只是一件事,那就是巧合,可是两件事连在一起,就绝对贴近真相! 这个二爷,恐怕就是要杀她母亲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又没有继续动手,反而派唐明月来监视她呢? 对了,那天出车祸的时候还有一方势力,大概是那一方势力同那二爷处于制衡关系,让二爷不能出手! 苏锦这回彻底想通了各个关节,但同样有些如临大敌的严肃和紧张。 毕竟,有一个想要她一家人性命的人时时刻刻在暗中盯着她,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苏锦便冷静地对唐明月商量道,“明月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以后你向二爷汇报情况的时候,可不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这件事关乎于我的性命问题!” 苏锦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唐明月回应的声音。 “明月哥?唐明月?”她又唤了两声,依旧不见回应。 她贴近手机,仔细的听那边的声响。 却只听到了绵长又有节奏的呼吸声。 苏锦无奈一笑,看来唐明月是睡着了。刚刚听他声音,她就听出了酒气,如今也不知道是困倦的睡了,还是喝醉了。 她挂断电话,闭上眼睛,依旧怎么都睡不着。 听唐明月的故事,她知道,能让他那个父亲都忌惮的‘二爷’,恐怕根本不是现在的她能捍动的人。 可以说,她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以那二爷对唐明月的知遇之恩,唐明月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已经算是很大的恩情,让他帮她算计二爷,肯定是不可能了。 一个经常穿长褂,温润如玉,人称二爷的人…… 苏锦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知道知道那人是谁了! 她心头一跳,面色发紧。如果真的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二爷,她现在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苏锦‘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自重生以来最大的危机感让她坐立不安。 她倒是会小心警惕,可是她的父母就危险了! 不行!她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靠山,让对方保护好她的父母! 思虑之间,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苏锦以为是唐明月醒了,便没有看来电显示,“喂?” 已经开车到了苏锦家楼下的谭斯年听到她终于接电话了,这才停了脚步,抬头看向苏锦房间漆黑的窗户。 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他忽而有一种放心的感觉,竟浅浅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他是不希望一个好苗子就此陨落吧……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谭斯年绝口不提其他事情,反而像闲聊一样,静静地开口。 苏锦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颇有一些惊讶,“是你?大叔。” “嗯?不是我,难道还有谁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谭斯年挑起眉头,忽而想到刚刚她电话一直都在占线。“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打了那么久。 “没谁……”苏锦没有继续回答的意思,转而问道,“你有事吗?” 谭斯年沉默了继续,刚才想说的话,也不想说出口了,她的声音也告诉他,她已经没事了。“没事,你早些睡吧,再见。”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告诉她,他帮她扫了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欸!等等!”苏锦突然想到,或许谭斯年可以保护她父母,“大叔,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谭斯年收回放在挂断键的手指,“什么事?”他差不多摸透了苏锦的性子,能不求人,她绝对不会开口。能让她开口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呢?难道现在想起来让他帮她扫尾了? 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面对苏锦,他越来越能脑补了! “大叔,我能拜托你,尽可能的保护我父母安全吗?”苏锦顿了顿,感觉自己单方面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便继续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在一般情况下,尽可能的听从你的教导。” 谭斯年哑然失笑,身体放松地靠在车子上,依旧抬着头,看向那扇窗户。 明明受了他的教导和提点,是她受益,现在倒成了她交换的筹码! 这个丫头,真不是吃亏的人! 谭斯年没有立即回答,让苏锦多少有些急躁。 其实她也没有发现,在谭斯年面前,她也会经常会下意识的露出本性。 “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要是你觉得我的条件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谭斯年唇角的笑纹清减了许多,“丫头,你我现在是朋友关系,你又何必非要做什么交易,你可以直说的。”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苏锦非常敏锐的听到了话外之音。 “自然。”谭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痛快的做了‘亏本买卖’,但是,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让你发挥更大的能力。” 有了谭斯年的应允,苏锦心头顿时一松,想要对他言谢,可是却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欠了他那么多的人情。 苏锦突然低低一笑,笑得谭斯年也是有些迷茫,“你笑什么?” “大叔,我发现了,自从我们认识,我就一直在欠你人情。”在酒吧、在火车站外、在机车俱乐部,还有现在。 起初她是抱着算计谭斯年的心,所以心安理得。现在想想,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一边欠人情,一边还翻脸不认人的算计对方。 “欠着吧。”谭斯年醇厚的嗓音从手机里落入她的耳朵,久久没有散去。 听苏锦一直没有说话,谭斯年以为她是困了,便再次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谭斯年收回视线,不知所谓的摇摇头,上了车子,往回开去。 把手机放下的苏锦听到窗外的车声,下意识地拉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正巧看到了消失在楼体前红色的车灯。 那该不会是谭斯年吧? 马上,她就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谭斯年怎么可能出现在她家楼下! 这么一折腾,她倒是有些困了,手脚麻利的爬上床,进入了梦乡…… 一连好几天,苏锦的日子过的格外的消停。 唐明月没有来找她,废弃厂房那边也没有什么新闻,一切就仿佛是她的一场梦一样。 不过,自从得知她的敌人是二爷后,她前进的脚步就更加急切了。 一早,苏锦就请了一天假,直接和齐明辉去了联合网络公司。 因为今天是他们‘千寻’搜索数据的回流和统计日。 起初搜索引擎苏锦就决定采用广泛传播的模式进行推出,要的就是让用户感受到他们搜索引擎的好用和方便。 因为这个项目是齐明辉一手紧抓的,这次的数据汇总和分析会议格外的重要。 联合网络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都坐在两侧,心中也充满了忐忑。 现在这些主管已经经过齐明辉的重新筛选和利用,上任董事长的人也全部拔掉。 在座的人中,最显眼的还是研发部的总监李兴荣。 研发部是上任董事长掌控最为实在的部门,当初李松的事情一发生,几乎半个研发部都沦陷了。 就在这种危难时刻,他们现任的总经理力排众议,把还在上大学的李兴荣招聘进来,并且把搜索引擎的项目提出,李兴荣更是直接把相当于成品的引擎拿出来。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质疑李兴荣的能力,他也就当之无愧地坐上了总监的位置。 对此,齐明辉其实比其他人更感慨。 因为这样雷厉风行把李兴荣安插的手段,就是苏锦告诉他的。 他上任时间毕竟不长,可以信任的心腹不多,而引擎的项目他一个人照看不了,李兴荣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李兴荣的资历毕竟不高,空降人员必须有让人信服的手段。 所以,苏锦就选择让李兴荣带搜索引擎上任。 事情的发展也正在苏锦的计划之中。 大家发现,总经理左手边往常李兴荣坐的位置竟然空了出来,李兴容后移了一个位置。 平常只对代码感兴趣的李兴荣今天看起来也很反常,竟然期待地看向门外。 大家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八点一到,他们的总经理齐明辉就推开了门,他的身侧并肩一个打扮清秀的少女。 那少女虽然相貌平凡,但衣着打扮品味不俗,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精明和凌厉。在总经理身边都不会被他气场所掩盖。 这个少女,是谁啊? 少女丝毫不怯场地把整个会议室的人员扫视一周,和齐明辉一直走到会议桌前。 “你来了!”李兴荣主动向她打招呼,看起来更是比尊敬齐明辉还要恭敬。 少女对他略微颔首,尽现气势。 在大家窃窃私语中,齐明辉严肃地看向所有人,异常隆重地介绍道,“我身边的这位,是我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技术支持,苏小姐。” 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错愕十分! 他们能接受李兴荣,毕竟人家是在读大学生,还是专业的。 可是眼前这个少女,怎么看也不像那种会编程会IT的人啊!总经理没开玩笑? 第九十九章 刮目相看 众人的表情苏锦尽收眼底,不过她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云淡风轻。 她也没表现什么能耐让其他人信服,直接坐在李兴荣和齐明辉之间,略微示意齐明辉会议可以开始了。 在工作方面,齐明辉已经越来越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貌,又因为尝过了人世间的阴晴冷暖,他性格上更加睿智成熟,绝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总经理。 齐明辉示意秘书把今天汇总完毕的数据分发给所有人,而后开口道,“根据市场部的数据统计,‘千寻’项目在短短半个月内,获得了非常不小的使用率,甚至可以说,在我们公司历史上,这个项目就已经打破了所有的市场记录。” 所有人闻言,已经没有心情纠结苏锦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转而都低头严谨的查看手中的数据。 苏锦也同样看着,不过她可没有多大的暗喜亦或是惊愕。要知道,前世的搜索引擎是怎样的繁荣昌盛!现在的数据,怕是连起步都算不上。 “齐总,‘千寻’项目的势头虽然很好,但是恕我直言,我还是感觉搜索引擎的作用比较鸡肋。我们现在使用的万维网,本身就自带基本的搜索功能。您看,在地址栏直接输入网址,就能找到一堆类似域名,就算是不知道网址,打上关键字也能使用啊!”市场部总监是公司一直都刚正不阿的老前辈,他说话虽然强硬了些,但句句都是为公司着想。 齐明辉环视一周,就知道有这种想法的肯定不止一个。 “李总监,你来解答这个问题。” 被点名的李兴荣抬起头,眉宇间的青涩也比苏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褪去了许多,“你们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所有人会记住自己所要使用的网址。不同的受众,有不同的搜索需求。万维网现在所拥有的模式可以说非常不便利,即使拥有关键词搜索功能,但往往都是抓不到精髓。‘千寻’的运营概念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明确表达出来。网络是一个庞大的信息流,千寻不仅仅是单纯的搜索,它更是一种信息采集。它能把全网公开的信息保存在终端服务器上,而后根据用户的需求,把搜索范围弱小,从而便捷且迅速地满足用户需求。一个服务性质的程序,最注重的就是用户体验。而‘千寻’就是为满足用户需求而生的。” 听了李兴荣这段话,苏锦真的也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她承认,在起初,李兴荣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技术宅,不会人际交往,谈吐也不是那般成熟。 而现在,李兴荣的话虽然有些方面还有些条理不清晰,但是说服性已经大大提高了。 果然,能锻炼人的还是真正的社会。 “李总监的话说得的确不错,但是,为了不断完善‘千寻’的终端,就意味着我们需要不断的投入。‘千寻’所能达到的经济效益,能让我们盈利吗?”财务部长自然是关心最实际,也最必不可少的问题。 此时,齐明辉和李兴荣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锦身上,是时候让她出面了。 苏锦也不推辞,对众人清雅一笑,开口说道,“我可以保证,只要千寻给用户良好的用户体验,我们的利润就永远都不会少。” “你拿什么保证?空口白牙谁不会说。”自然是有人不相信苏锦的,当她是不成熟的妄谈, 苏锦不气不恼,脸色寡淡,“就拿‘千寻’是华夏第一个用户体验类搜索引擎保证。在座的,恐怕还是没有看懂,搜索引擎是什么吧?”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感觉这个‘苏小姐’虽然神态泰然,声音柔缓,但他们竟然有一种‘在座的都是辣鸡’的感觉。 “可以说,我们能把所有门户网站的命门都抓在手里!”苏锦的眼稍挑起一抹凌厉,“只要用户使用‘千寻’,我们给出的搜索答案顺序就完全由我们自己决定。试想一下,哪个网站不想拥有更多的用户?用户才不会管同类网站哪个更好一些,他们大多人都只会第一时间选择排在前面的网站。后面的网站再怎么出色,用户都鲜少关注。这样一来,会有不计其数的门户网站选择和我们‘千寻’合作,争取把自己的网站排名靠前。这就相当于电视频道黄金时段的广告一样,我们会愁没有收益吗?”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了。 能有这样见解和长远考虑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少女! 这到底是那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啊!太有远见卓识和思想! 原来如此!他们收取利益的并不是用户,而是其他网站! 怪不得他们一直都看不到‘千寻’的获利点,原来是走错了方向! “不过,我们也不能高兴的太早。”苏锦话锋一转,开始泼凉水,“搜索引擎的信誉度也非常重要,我们如果只注重门户网站的合作,而忽略了用户体验,往往只能走向衰亡。如今网络安全并不健全,人们对网络的警惕性还是很少。我们的‘千寻’更加需要注重搜索结果的的网页安全问题,不要让用户直接进入了木马网站。”苏锦看了看大家担忧的脸色,倒是没有停顿地说出解决方案,“所以,我们策划部更需要推出相对基本的网页信誉度的评估,在显示搜索结果时,给予用户提醒。更需要设置投诉窗口,可以让用户对网站进行投诉。最后总结出来的信用度可以成为和其他门户网站合作时的约法,从而保障我们搜索引擎的信誉度。” 苏锦这一番话,就连齐明辉提前都不曾知晓。 他更是对苏锦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的这个顶头上司,不仅心有沟壑,更具有缜密的心思,能把危险防患于未然。 越是接触,就越能发现她的不平凡。 而身为死忠粉的李兴荣则是更加兴奋,他不关心其他问题,只在意苏锦口中的安全评估的事宜。苏锦能说出来,就代表她已经心中有数,那是不是代表他又能在苏锦身上学到更加厉害的网络安全知识了呢?他好期待啊! “以上我说的这些,也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而是真的配得上你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技术支持,在此后的生活中我肯定还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我不想我一出现面临的就是质疑。我希望我们联合网络公司亲如一家,如同一块铁板一样密不透风。”其实以苏锦现在‘技术支持’的身份说这样一席话实在是有些怪异,但是奇怪的,所有人又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仿佛她才是联合网络公司的掌舵者。 大家偷瞄齐明辉,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不满和不悦,可是不但没有看到,反而更是发现了他对苏锦有一种微妙的崇拜。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对苏锦多了几分尊敬。 不仅仅因为总经理齐明辉的默许,更是因为苏锦所表现出来的能力。 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能在这种场景下泰然自若,谈吐非凡,说话又不转弯抹角,干脆利落。 他们没有理由不接受,不尊敬。 也许是因为公司里有鬼才一般的李兴荣这个前车之鉴,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能接受她。 因为还有许多细枝末节需要商议,这场会整整开了一上午。 散会后,会议室里只有苏锦、齐明辉和李兴荣三人。 没有外人在,齐明辉可不敢充大,连忙从高位下来,站到了苏锦旁边。“苏总,您手腕真是厉害。短短一个会,就征服了那些难缠的家伙。” “他们虽然难缠,但对公司看的出来是一片忠心。”苏锦对此非常满意,毕竟攘外必先安内,后院不起火,才能开疆扩土。“你们两个就放手做吧。明辉,我会把有关安全评估的东西发给兴荣,你们两个就自己思考该怎么做。关于兴荣…”苏锦看向李兴荣,问道,“你是愿意守在明辉这里做事,还是愿意以后跟着我走?”她罗网那边肯定需要一个网络精英,现在就是因为没有可用之人,才先让李兴荣顶在这里。 李兴荣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跟着你了!”跟着苏锦,他天天都能学习到很多知识! 苏锦点点头,便对齐明辉说道,“那你就只用他做编程之类的工作就行,不用再费力帮他立威,兴荣现在可以帮你培养心腹。” 齐明辉点点头,心下更是了然。苏锦这是怕他多想,以为李兴荣是她派过来监视他的人。 其实他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在他心里,苏锦是在危难之间唯一愿意拉他一把的人,也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他不仅仅愿意用这‘卖身’的几年忠诚于她,更想用自己的一生报答她! “苏总,我齐明辉这一辈子,都愿意唯您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苏锦微愣,转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通透。 不过也好,她苏锦也容不得背叛! 第一百章 品茗轩 同李兴荣和齐明辉二人吃过午饭,苏锦就离开了公司。 领航物流那边已经正式启用了加盟,处于高利润的盈利状态。包括江城也已经设立了网点。 她现在唯一关注的,就是童欣福利院,因为那将是她罗网后备人员的培养基地。 她本打算把李松打倒后趁机对童欣福利院下手,可是她手头收集的证据还不够,不足以把福利院掌握在手中。 如此思考,苏锦便打定了主意,下午就着手这件事。 品茗轩是江城一家老字号茶庄,整体装修古色古香,充满了茶文化的韵味和内涵。 现在这个老字号的茶庄也遇到了每个企业都会遇到的难题:客人的大量流失与经营模式僵硬。 或许是因为近年来下海创业的浪潮,许多老主顾都开始奔波生计,鲜少有时间坐下来烹茶品茗。 而国外速食文化的侵入,更让年轻的一代对茶庄弃之如履。 前些年高朋满座的品茗轩日渐萧条,如今已经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品茗轩的老板叶慎之手书了一张‘本店吉兑’的标语,在落魄的叹惋中贴在橱窗上,形容素槁。 “叶老板,您这是……”从身后多了几句惊讶的询问。 叶慎之回头,一看是老主顾,连忙行了一个拱手礼,“原来是孙先生,您也知道,我们品茗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也无能,没能把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延续下去。可长年累月的入不敷出,叶某也只能痛心关门了!” 眼前的孙窑先生是出了名的善人,也是他们茶庄几乎是一个星期来一次的老主顾。叶慎之便同他推心置腹地都说了几句内心话,“店里的人我都辞退了,今天这茶,叶某也算是请您喝的一杯离别茶。” 孙窑也颇为惋惜和感概的摇摇头,“唉!如果不是我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孩子需要养,我定然要为叶老板您渡过难关的,可惜…” “叶某也只是心有难过罢了!可不敢劳烦孙先生,您也够不容易,一个人支撑起那么大一个孤儿院。这个世界上像您这般善良的人,可真的不多了!” 据他所知,孙窑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可是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一心只扑在福利院上。 孙窑风度翩翩,为人又和善可亲,真是在世观音啊! 二人走入品茗轩的内部,孙窑看着满目的萧条,也心生悲切。 “孙先生,左右都是没人,今天您就在大厅里坐吧,我去提水和茶具。”品茗轩实则是三层的结构,第一层是一般的茶庄大厅,二层是雅间,第三层是一个露台和叶慎之的私人房屋。 往常孙窑来店里,都是去二楼雅间的。可现在二楼都被他锁上了,也不想再费事开门。 孙窑很是理解,丝毫不介意地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叶慎之去的也快,手里端着茶具便坐到了孙窑的对面,“还是您常喝的云山毛尖,茶艺师傅都走了,就抱歉地由我为您沏茶了!” “有叶老板为我泡茶,也是我的荣幸!”孙窑谦和一笑。 二人说话间,品茗轩的门竟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相貌平凡,却气质优雅的少女。 “不好意思,我们茶庄打烊了。”叶慎之歉意地起身拱手,丝毫不因为来人是少女而轻视怠慢。 少女也就是苏锦扬唇轻笑,“我也只不过是来讨杯茶喝,店家又何必吝啬呢?在外边我就闻到了这毛尖的轻香,可也挪不动步子了。” 听苏锦的谈吐和对茶的了解,叶慎之眼底蒙上一层欣喜,但是知礼的他还是侧头对孙窑尊重地问道,“孙先生,这…” “我不介意,我也对这位懂茶的小友很是感兴趣呢。”孙窑为人和善,就连说话也充满了亲和力。 苏锦满意一笑,大步走到孙窑的左手边坐下,礼貌地点点头。 三人相对而坐,因为茶还没有泡好,气氛还是有些诡异的尴尬。 倒是苏锦首先开了口,“老板,我见您贴了告示,说是要兑店?” “是的,我不善经营,虽然心有不甘,但总不能在血本无归时再放弃。”叶慎之话语里充满了痛心和无奈。 随即孙窑接了话,“其实这样也好,激流勇退,也算是识时务。” 苏锦认同地点点头,“那老板,您大概想要卖什么样的价钱?” 叶慎之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在问着玩,便说道,“大概十五万吧。看看买家是作何打算,如果只要店面,就便宜一些,要是想把茶具都留下,就要贵一些。” 苏锦‘哦’了一声,便再没言语。 茶烹好了,沁香的味道幽然致远。 苏锦呷了一口清茶,唇齿回甘,眉宇间全是闲逸。 “叶老板的手艺,真的是无人能敌啊!”孙窑也是由衷的钦佩和赞叹! “您谬赞了。”叶慎之不骄不躁,谦和一笑。 苏锦略微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流光,仿若不经意的说道,“二位叔叔听说了么,那个联合网络公司的董事长李松被抓了。” 她此言一出,叶慎之眉头微蹙,孙窑面色泰然,还颇有感慨道,“自然是听说了,那李松董事长前不久还给我们福利院的孩子捐了善款,只不过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唉!人活在世,多行善积德吧。” “提那人干什么。坏人永远没好报!”叶慎之仿佛对李松十分不喜,面上多有不郁。 苏锦故作神秘地摇摇头,“我的叔叔就在警局工作,我听他说,那李松招供了很多事情。除了走私,他好像和自己的朋友做了更加十恶不赦的事情,现在我叔叔他们正在根据线索找证据呢!” 孙窑执杯的手一顿,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更加十恶不赦的事情?”叶慎之脸上的厌恶不加隐藏,“那种人做什么我都不会奇怪的!我就希望警’察赶紧找到证据,把坏人一网打尽!” “肯定会很快的!”苏锦笃定的抬眸,“我叔叔说,李松是一个非常心思缜密的人,他其实知道他那个朋友的违法证据藏在哪里,在不动声色间就能找到!” 突然一下,孙窑的茶杯呗他碰洒了,灼热的茶汤把他的手烫红了一片。 可孙窑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了一样,反而迅速的起身,儒雅的面孔有些难看,“叶老板,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些事,今天就此别过吧!告辞!”说罢,也不等叶慎之反应,就匆匆地离开了品茗轩。 见他如此慌张,苏锦却是高深莫测一笑,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孙先生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叶慎之摇摇头,良久才把视线收回来。 苏锦放下茶杯,对叶慎之笑意吟吟道,“叶老板看起来还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呢!” “让你见笑了。”三十多岁的叶慎之面对十多岁的苏锦也没有半点搪塞,到底像忘年交一样交谈,“说来也惭愧,我朋友的父亲就被李松这人害过,所以对这人我是非常不喜的。” 苏锦点点头,也没有深问,话锋一转,“叶老板,我们不如谈谈正事吧。” “正事?”叶慎之一愣,“什么正事?” 苏锦低低一笑,略微抬起脖颈,明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我想要卖你的店铺。” “什么?!”因为惊愕,这个古朴的男人险些把手中的紫砂杯打碎了,“小姐,请您不要开玩笑。” 苏锦鼻子一皱,肃然道,“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她顿了顿,“说实话,我的确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 叶慎之马上用‘那是当然’的眼神看向她。毕竟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大户人家,一个少女家里再怎么宠溺,也绝对不可能给她十多万零花。 “我最多能拿出来十万。” 此言一出,叶慎之又差点把茶杯掉落,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对方不是在耍他玩?一个少女就能随随便便拿出十万? 叶慎之真的不能相信。 苏锦也的的确确没有骗叶慎之,她做猎头攒了很多钱,领航物流那边的加盟费她也到手了一部分,但十万的确是她最大的额度。 她买品茗轩也是真心的,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一般茶肆都是许多情报的集散地,如果经营得当,她有把握能让江城的上流社会都到这里喝茶。 到时候她还用担心情报来源问题吗? “叶老板,您这家铺子所在的低段很好,缺少的就是创新和经营手段。我看出您是一位喜爱茶文化的人,所以,我想和您商讨一下。我可以出十万当做投资,依旧聘请您做这里的老板,而我需要对品茗轩绝对的掌控力。”苏锦目光如炬,透着精明睿智的光芒,“叶老板,我的条件对您来说,可是百益而无一害。” 叶慎之内心惊起万丈波澜,这回彻彻底底不把苏锦的话是玩笑了,因为他看得出,对方是真心想要这个店铺。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的要求对他来说可以称为是福祉一样。 他喜欢这里,喜欢茶文化,这也是不得已才准备放弃。 第一百零一章 她就是来找我的 他缺少的东西,对方都可以满足,而他也不用具有负罪感的离开。 如此一想,叶慎之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能让我继续留在这里?还能让茶庄越来越好?” “我说的一切,都能写进合同里。”苏锦淡淡地说道。 叶慎之心里非常激动,真的没想到在自己要放弃的时候,事情就有了转机! “还…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少女,说话也愈加恭敬起来。 “我叫苏锦。” 苏锦…… 叶慎之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名字,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会伴随他的一生,如同前行的信仰一样。 苏锦办事也是一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当即就拟订好了合同,在叶慎之查看无误后,便把钱转给了叶慎之,并签好了合同。 到最后叶慎之手里攥着合同时,眼神都是呆滞的。 竟然这么快?这么顺利? 存折上十万元的数字也是真实的! “这是我的电话,这几天店里就先关业。等我把经营方案写好后再动手整顿。”苏锦手机里来了她想要的信息,便对叶慎之吩咐几句,离开了品茗轩。 品茗轩门口的电线杆上,斜斜地靠着一个颓废的身影,蔡珅见苏锦出来,便主动迎了上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苏锦低声问道。 蔡珅抬抬眼皮,玩世不恭道,“郑诀那些人的确很有本事,孙窑出了这里就被他们跟上了。” 二人走上了蔡珅临时租用的车子,蔡珅熟练地开车,“果然如你所料,他因为担心自己的那些罪证被找到。一回福利院就直接去了藏证据的地方,见证据没事后,他才放心地走了。” “这是人的本能,在被提及自己藏起来的东西时,人都会下意识的去确认安全。”这是苏锦前世玩的最多的手段。孙窑这人警惕性很高,在他的电脑里存在的一些证据都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他不相信网络的保密性,真正有用的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在店里苏锦那番话,完全是为了让其起疑心罢了。 “孙窑把东西藏在了地下室,还上了好几道锁。郑诀那几个人里正好有会开锁的,没几分钟,那些东西就被我们拿到了手。”蔡珅脸上充满了愤恨,“孙窑还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竟然……” “放心吧,他逃不掉!”苏锦的眼底也蒙上一层凌厉。 蔡珅点点头,“那福利院院长的人选是……” “放心,我已经心中有数。”苏锦高深莫测一笑,“走吧,我们应该去见见宋书记了。” 自从宋立国上次得了那么大的政绩,整个江城甚至青省的风向都变了,都恨不得马上抱住宋立国的腿。 可是宋立国一直都闭门不见客,任谁来讨好也不接待,就连送来的礼品都拒绝不受。不仅如此,就连他平时办公都更加地兢兢业业。 外人都道他是一位真正为民办事的好官,不为世俗所玷污。 其实只有宋立国的家人知道,虽然他得了这么大的政绩,他其实却并不开心,反而每天都有一些忧虑。 宋夫人看着这样的丈夫也心生忧虑,可是不管她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吐露半分。 今天她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眉头夹紧的走入书房。 宋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别无他法。 此时,他们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宋夫人打开门,一见是一个同她儿子年纪相仿的少女,便以为是宋祎的同学,便和善地问道,“小姑娘,你是来找宋祎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宋书记的。”苏锦微微一笑,看起来乖巧懂事。 可是,闻言的宋夫人马上沉了脸色。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上门找宋立国攀关系的人太多,宋夫人一听苏锦的话,便以为是哪个要攀关系的人特意利用一个小姑娘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些人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吗?就连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都被带歪了! 如此一想,她口气也不那般和善,但也不至于咄咄逼人,“你回去吧,告诉你家长宋书记不见客。” 说完,就准备关门。 苏锦连忙拉住把手,心里也了然对方是想错了,便指了指身旁存在感微弱的蔡珅,“宋夫人,您怕是还记得他吧?” 宋夫人一看蔡珅,顿时心下一惊。心道:这不是那次给她送热牛奶的那个科员吗?就是他送的热牛奶里让她找到了一个叫做‘罗网’的情报组织,从而找到了她丈夫。 “看来您还记得他。”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既然如此,麻烦您告诉宋书记一声,就说‘罗网’又来送情报了。” 宋夫人惊疑不定,一方面猜测‘罗网’是不是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合作关系,另一方面又在担心对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宋夫人,我想宋书记自有决定。”苏锦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一扫,便知道了宋夫人的想法。 宋夫人听这么一句话,便也打定主意,还是问问自己的丈夫为好,“二位就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问问老宋。” 说到底宋夫人还是提防着苏锦二人的,也没有让他们进屋,直接把房门关上,让苏锦二人在门口等待。 苏锦和蔡珅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我可是一个来送情报的好青年呢!” 蔡珅翻了一个白眼:谁信呐! “好了,你先去车里等着我吧。”玩笑也开过了,一会儿见宋书记也用不着那么多的人。 蔡珅乐得偷闲,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欸?苏锦?!”这蔡珅才刚离开,抱着篮球放学回来的宋祎就特别惊讶地看着站在他家门前的苏锦。“你是来找我的吗?”今天苏锦请假了,宋祎以为她是来找他补习的,那张平常自矜的脸上竟也多了几分喜不自胜,也不等苏锦解释什么,便拉着她进了屋。 “今天你请假,孙倩和薛子还挺好奇的呢。”宋祎换着鞋,随意地说道,“莫安然更是一天都没精神头。” 苏锦一想象莫安然像霜打的茄子的模样,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莫安然平时虽然爱哭,但抵不过他人长得精致纯净,就算是没精神头,也格外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娇弱感。 宋祎招待苏锦坐下,还让她吃桌上的水果,“你放心吧,今天的新课没有讲多少,你看看我的笔记应该就能跟上。” “谢谢。”苏锦轻轻一笑,“不过,我今天的确不是来找你的。” 宋祎一愣,“不是来找我的?你难不成是来找我爸的?”后一句他算是开玩笑,毕竟他知道苏锦家的成分,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父亲出力。 可是,他这句玩笑话还真的有人应了下来。 “没错,她就是来找我的。”沉稳的声音从书房处响起,宋祎一回头,就见自己的父母从那里走过来。父亲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而母亲也一直盯着苏锦看,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宋立国看向苏锦,完全没有对待晚辈之感,反而更像是对待同龄人的平等,“苏小姐,我们来书房谈。” 苏锦却之不恭,对宋祎略微颔首,便悠然走进了书房。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锦她和父亲认识?”宋祎真的是头脑发胀,父亲对他都是不苟言笑,怎么对苏锦格外的平和? 宋夫人也是刚刚才知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女生,竟然就是帮助丈夫破了前些日子那起大案的人,也就是罗网的人! 她也同样惊骇,怎么也接受不了。 毕竟那只是一个小女孩! “儿子,这个女生真的是你的同学?” 宋祎点点头,“是啊,难道有什么不对的?” 是太不对了。 宋夫人隐下心语。 从自己丈夫那里她看的出来,丈夫对这个苏锦很是忌惮,更不要说她身后那个灰色的组织‘罗网’了。 “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知儿莫若母,宋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异常。 宋祎闻言先是错愕一下,而后窘迫的摇摇头,颇有些慌张道,“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没有…” 宋夫人也没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语重心长道,“她这样的女生,你是掌控不住的。听妈一句劝,喜欢谁,也不要喜欢她。” 听罢,宋祎面如死灰,颓败地点点头,“我听到了,妈,我先回屋休息了。”而后,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宋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儿子能自己想通。 与此同时,书房里苏锦和宋立国相对而坐。苏锦一副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的泰然自若,反而宋立国看起来有些拘谨和不安。 宋立国知道不能把苏锦当普通女生一般看待,耍什么沉默心机也只不过是做无用功,便直言道,“苏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宋立国很纠结。他即希望苏锦找上门,又不希望她出现。 因为他知道,苏锦一出现,恐怕就会有求于他,而他偏偏算是欠了她的人情,不能不偿还。帮她一次,他也算是还了人情,也就解脱了。 他这些时日这般不安,就是因为他一直在想,苏锦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而她又会有什么所作所为。 第一百零二章 我们没有根基 苏锦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宋立国内心的活动她也大致猜到几分。 不过,她却是呵呵一笑,笑得让宋立国更加心里没底,皱眉威严地问道,“你笑什么?” 她这一笑,让他有一种被嘲讽的感觉。 “我是在嘲笑宋书记的天真。”苏锦直言不讳,眸底清浅,却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芒。 宋立国微怒,感觉自己是被挑衅了。 “宋书记,事到如今,你还准备同我罗网撇清关系吗?”苏锦低低一笑,双手交叉放在她身前的书桌上,整个人散发出很强烈的威慑力,“我以为宋书记是一个聪明人,总会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在你听信我的同时,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您不应该妄想你我双方扯平的问题。” 毕竟是多年的上位者,宋立国的不甘示弱,眉宇间透出为官者的锋芒,“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们的罗网连根拔起?到时候你可就不能这般狂妄地对我说话。” “哈哈……”苏锦噗呲一笑,仿佛宋立国说的话非常可笑一样,可是她眼底半分笑意也没有,“宋书记,您知道为什么我们情报组织被称作‘灰色组织’吗?那是因为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愿意招惹我们。情报组织不是九土之台,如果要我比喻,我们情报组织应该属于空中楼阁。你们看见的华丽,都是我们想要让你看见的。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真正的根基在哪里。亦或者说…”她声音低沉下去,“我们没有根基。” 情报组织就如同石块中渗透的沙子一样,无孔不入,又无处不在。只要做了充足的准备,有合适的继承人,就算是上层全部消亡,基础也会存在,重新站起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情报组织不可能被消灭,只能被征服。 前世,她就是吃了没有把一切事务备份给蔡珅的亏,她一死,组织就溃散了。 今生,她不会再那般愚蠢。即使她死了,蔡珅也能把组织运转下去。 聪明如他,宋立国自然懂得苏锦话语中的意思。 不过他就是心有不甘,自己就这么和罗网绑在了一起。 “宋书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般犹豫。你可以想想看,我罗网从开始出现到现在,做的事情有一点是危害人民和社会的吗?都可以说我们是十足的良好市民了!”苏锦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轻易去伤害无辜之人。毕竟她的情报组织就是以群众为基础。 宋立国还是不由得反驳到,“现在的确是如此,可是你能保证未来也这样吗?人心是贪婪的。”当罗网成长的越来越大,所需要的也越来越多,必将把主意打到不该的地方。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们不应该活在当下吗?”苏锦轻轻一笑,“我们谁都不是救世主,也各有各的价值观念,我只能尽可能的表达我的善。正因如此,我才没有直接寻找一个好收买的贪官,而是选择了你。” 宋立国沉默了,因为他对苏锦的话无法反驳。正如她说的那样,如果她真的心存恶念,直接找好收买的人就行了,又何必在他身上大费周章。 “我知道宋书记是一个刚正的人,你也看不惯那些鸡鸣狗盗的贪腐行为。但是你现在的地位太过微小,只能照亮一点土地。我们合作,我可以让你成为火炬,点亮一番天地。” 苏锦一些话,无疑说到了宋立国的心坎里。 他不得不承认,苏锦是一位话术高手,能在不知不觉中占取主动权,并根据个人的特点进行攻击和说服。 “宋书记,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同我苏锦做朋友。”苏锦伸出手,等待宋立国抉择。 这番动作和话语,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无疑是托大和无礼的狂妄。 可是在苏锦这里,宋立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违和感,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掌权者。 宋立国忽而叹了一口气,竟是伸出了自己的手,郑重地握上了那白净的手掌。 在握上的那一刻起,宋立国多日来压在心头上所有的阴云和愁绪也全部的消散不见。 宋立国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原来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和苏锦来往,而是一直过不去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现在他选择拼一把,一切也就豁然开朗。 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是真的把苏锦当成了可以长期发展的朋友或盟友。 在官场上混迹,能有罗网的支持,他也能走的更安全一些。 “说吧,这次你所谓何事。”这次的相问,宋立国就轻松许多,神色全然是轻快和舒畅的。 可是,苏锦却严肃极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盘,放在桌面上,“您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宋立国不疑有他,便直接放入了电脑机箱的光盘光驱里。 一播放视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连忙关上了。 “畜牲!”宋立国手掌狠狠地落在桌面上,竟愤怒到直接把笔筒震落在地,脸上更是暴怒的红色。“太可恶了!” 听到书房这般大动静,宋夫人马上闯了进来,“老宋!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说着,她便不喜地看向苏锦,以为是她弄出了事端惹怒丈夫。 宋立国看了自己夫人一眼,勉强压制自己的怒火,沉声道,“你先出去,我们在谈事情。” 宋夫人惊疑而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也没有强留。 她一关上门,宋立国脸上青筋都要暴起,“这件事是真的?” 苏锦点点头,“不止这一盘,我那里至少有上百盘这样的东西。” 宋立国闻言,险些气的昏厥过去! “抓人!我要马上抓人!这种社会的毒瘤!” “抓人是肯定的。”苏锦安稳如山地坐着,并没有宋立国那般焦急,“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宋书记帮我一个忙。” “你还有没有良心!现在正事要紧!难道不给你办事,你就任由这种事发生?!”宋立国在气头上,听闻苏锦的话,看她自若的模样,他就以为她可以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说话自然也冲了一些。 果然,苏锦脸色微微一沉,“宋书记,切莫本末倒置。如果我真的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何必到你这里讨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童欣福利院的成年人安置问题一直都让你们市’委’班子头疼,我要说的就是,我愿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来。不仅能负责童欣福利院未来的院长人选,还能福利院的成年人工作的机会。” 宋立国冷静了几许,“但你怕也是别有用心!” “我承认我别有用心。但我不会让那些孩子们过的比现在还要糟糕。宋书记,你在高台上坐,能让孙窑蒙蔽到如今,就说明有些事你鞭长莫及。能有第一个孙窑,就能有第二个。可是有我在,你可以随时去看,看看我苏锦是不是你口中没有良心的人。”苏锦就这样不曾掩饰的把自己的目的剖析给他看,也是在告诉他,她最起码不会做出孙窑的事情,因为那也是她忍受不了的底线。“随后,我会把孩子们在福利院真实的生活情况给你,你就能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魔鬼一样的日子。”她这么久的调查肯定不会只为了扳倒孙窑,更是为了让宋立国看清楚鲜血淋漓的现实,让他明白,她不会让福利院的人过的更坏。 宋立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你全部的目的。” “我要童欣福利院的掌控权。当然,我也不会让你难做。关于福利院下一任的院长,我会给你提交申请,我可以保证,那个人无论是出身还是为人,都不会让你其他的同僚有异议。” 宋立国知道,苏锦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恐怕已经预料到他今天会见她,会同意和她结交,会接受她的条件。 这个苏锦真的只是十六岁的少女吗?为什么她的算计和城府,都让他自叹弗如! “只要你的人选合理,我会帮忙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宋立国已经是妥协了。他知道,童欣福利院这事一旦爆出去,那它就更是无人敢要的烫手山芋。其实苏锦能站出来接受,在某种意义上也让他无法拒绝。毕竟政府的能力有限,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童欣福利院,为其保驾护航。 苏锦和宋立国二人面色和缓地从书房里出来,让客厅里的宋夫人和宋祎心里非常复杂。 宋祎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锦说话,再加上母亲对他的说教让他无所适从。 “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不用等我了。”宋立国拿着外套,准备同苏锦一起离开。 宋夫人连忙站起来,“连晚饭都不吃了吗?” “事情比较紧急,没有时间耽误。”宋立国摆摆手,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苏锦此时也礼貌地对宋夫人一笑,对宋祎说道,“宋祎,我也先告辞了,我们明天学校见。”继而她看向宋夫人,“宋夫人,感谢你的招待。” 面对如此的苏锦,宋夫人也不能发难,便也微笑点头。 就这样,苏锦又在暗中让江城掀起了小小的风波。 第一百零三章 又遇暗杀 “听说了么,咱们市里的那个童欣福利院的院长,竟然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那可不仅仅用人面兽心能形容!我今天早上起来看新闻,那孙窑猥亵的儿童多达数百人!还不分男女,有的还拍成了CD呢!” “还有还有!福利院的生活特别不好,每天饭食只有清水煮白菜,连油腥都没有!那些孤儿们天天被人非打即骂,惨死了!” “幸亏我们都是家庭幸福的人…” 一大早到学校,大家就叽叽喳喳地说着有关于童欣福利院的事情。 警方连夜逮捕了孙窑,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披着风度翩翩外皮的孙窑供认不讳,今天正要接受法院的审判。 苏锦坐在座位里冷冷一笑。因为她知道爆出来的情况,可比现实轻多了。 孙窑所做的不仅仅是单纯的猥亵,甚至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生理行为。而且,孙窑还是虐待狂,可想他的手段会多么可怕。 她当初给宋立国的那个光盘里,就是孙窑对一个小男孩做的肮脏举动,所以才令其这样暴怒。 一个诺大的福利院,竟然成了孙窑一人的欢场,可见其行为是怎样的丧心病狂!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恐怕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慈善的人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小锦小锦,你昨天怎么请假了?!你没来我都没心情上课了!”莫安然一下子就从班级门口冲到苏锦的桌子前,如同一个可爱的小宠物一样对她抱怨着,纯净无暇的眼睛透出苏锦的脸。 苏锦无奈一笑,“昨天我家里有些事。” “你看新闻了吗?就是童欣福利院的事,都快吓死我了!那个院长真是禽兽不如!”莫安然靠坐在苏锦的桌子上,长腿支在苏锦后桌的桌腿。 不得不说,莫安然虽然长的秀气,个头也不高,但是此番动作看起来,还真有了几分男子气概。当然,请忽略他一头蓬松的卷发,和他比女生都纯净的面容。 “这个世界上总不能以貌取人,毕竟很多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苏锦耸耸肩,就比如眼前的他,虽然是一个爱哭鬼,但是打人的身手一点都不含糊。 二人说话间,宋祎和薛岭二人来了。 一夜未睡的宋祎顶着黑眼圈,神色憔悴,让冯书媚看了很是心疼,当即就迎了上去,准备关心他一下。 可是,谁知宋祎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奔向了苏锦,“就是这件事对不对?” 莫安然和薛岭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宋祎问的是什么。 苏锦心知肚明,也不推卸地点点头,“宋祎,听妈妈的话总是好的。” 她一开始直接找宋立国,就没打算瞒宋祎。她隐约能感受到一些宋祎对她的不一样,但是她绝对不接受这种感情。与其放任自流,莫不如直接让宋祎明白,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宋夫人也绝对不可能让宋祎的感情继续下去。 果然,苏锦此话一出,宋祎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甚至有些秘密被戳穿的困窘和羞怒。 他甚至想问苏锦一句:既然知道他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直接比母亲面前难堪,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是说不出来的。 因为他也是一个理智自矜的人,他甚至都明白苏锦的用心。 他心里很苦涩,他想过直接被苏锦拒绝,想过甚至绝交,唯独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狠绝地掐断他所有的念想。 他心脏上那棵被他隐藏的很好,用期盼所浇灌的幼芽,未等开花结果,就被折断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段暗恋。 看来,过早成熟的东西,永远都是这般青涩。 宋祎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独自抚平因为拔掉那‘幼芽’而出现的伤口。 薛岭和莫安然真的不知道宋祎和苏锦在打什么哑迷,“苏锦,你俩这是咋回事啊?” “没什么,他已经想通了。”苏锦知道,有些事不用她去说,如果宋祎想要让薛岭知道,自然会告诉他。 薛岭和莫安然都没有多想,唯独站在原地的冯书媚面容狰狞。 身为心思敏感女生,她大概能看出宋祎和苏锦之间的事情。 她想,大概是宋祎喜欢苏锦的事情被宋夫人知道了,宋夫人看不上乡野的苏锦,让宋祎断了念想。宋夫人应该是提前和苏锦谈了,苏锦也自愧配不上宋祎,同意和宋夫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哼!一个乡下的土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她和宋祎才是门当户对的! 有这么好的时机,等晚上她一定要去宋家刷刷存在感! 可以说,冯书媚的内心戏实在是太足了!不去写八点档的狗血剧本简直是可惜了! …… 唐明月戴着墨镜,妖冶的唇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看着面前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桃花眼深处却满是冷意。 “难道你们也是来杀我的?真是有趣,我刚回京,就不想让我消停。” 听着唐明月绵中带刺的话,黑衣保镖们上前一个人,“唐先生,您误会了。是我们家主要找您。” “家主?”唐明月咀嚼着这个让他讨厌的词语,“是谁家的家主?” “您去了就知道了。”黑衣保镖不肯吐露分毫。 唐明月讥讽一笑,手下意识地扶上肩膀处还未恢复的弹孔,笑得愈加灿烂,“我知道,无论我同不同意,肯定都逃不过。权势,真是一个能压死人的好东西!” 黑衣人们面色一变不变,仿佛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 “走吧。”唐明月压了压头顶的帽子。他这么匆忙回京,不也是为了保命么!还有什么尊严值得矫情! 随黑衣人们上了一辆商务车,唐明月老神自在,一点都不紧张,甚至都魂游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城。 也不知道小锦她会不会气他一直都没有联系她。也不知道她听了他的遭遇后,还会不会不嫌弃的待他如故。 有时候,他还真是懦弱的很。 因为害怕,所以就逃一样的离开了江城。因为害怕,他从那天夜晚后,就再也没给她一个音讯。 那天他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自己还真是没出息,竟然一边发烧,一边喝醉睡着了。 有时候,他不得不感概自己真命大,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能碰到苏锦救他,在发烧宿醉的情况下也没能要了他的命。 或许,苏锦就是他的福星吧…… 一想到苏锦,唐明月那张本来就魅惑倾城的脸,便更加柔和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小锦,你一定要等我回去! 在他满心温柔的时候,车子竟突然急刹车了! “什么情况?!”坐在唐明月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低吼着。 可是司机并没有回答他,就连副驾驶上的人也都没有吭声。 黑衣人暗道不妙,马上从眼角拿出手枪,警惕地从车窗看向四周。 唐明月眸色一深,不懂得什么功夫的他,只能安静地坐在座位里。 一个黑衣人向驾驶的位置伸过头,“不好!他们两个全被枪打死了!” “警戒!你马上去驾驶车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黑衣人的头领面色冷峻,一点都不敢放松。 可敌人根本就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从公路两侧竟包抄过来两辆私家车,车窗摇开,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的车里就无差别射击。 唐明月心惊肉跳,连忙伏下身体,躲藏在车座下。 该死的!竟然又是针对他的暗杀! 他们就那么害怕他活着吗! 在双面包抄的情况下,被围剿的黑衣保镖也自顾不暇,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就全部被绞杀了! 唐明月看着黑衣人的尸体,心有不甘。难道自己这次真的逃不过了吗? 车门被猛然打开,唐明月眸色猛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不要这样的去死!他还没有报仇!他甚至还没有见苏锦最后一面! 他拿起黑衣人掉落的手枪,凶狠的抬起手,就是猛然一枪! 登时,开门的杀手就仰面倒地,胸口鲜血直流! 杀手没想到唐明月竟然还活着,而且枪法如此精准,也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自当阴狠地抬手开枪。 面对密集的子弹,唐明月想也不想的拉起一个黑衣人尸体当成挡箭牌,那黑衣人瞬间变成了筛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唐明月的后身那部分杀手也摸了过来,打开车门,抬枪射击! 令人错愕的一幕发生了,后来的杀手竟然是对着自己的‘同伙’开枪! 那些同伙也没提防,一梭子子弹下去,团灭! 唐明月手心被汗水打湿,颇有些僵硬地回过头,顿时间,他心下一松! “唐先生,跟我们走吧。” 只见他身后的那几人都是身着劲装的女人,各个武装精良,面冷如霜。 站在最前头的,就是他熟悉的闻筝。 唐明月松开手枪,从车子里走出来,汗水都打透了他的衣衫,苦笑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我怕是今天死定了。” “二爷保住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死。”闻筝就像说既成的律令一样肯定,因为在她心里,二爷余烬就是这样的人。 唐明月笑了笑,坐上了车。 第一百零四章 到底是让我失望了 车子行驶到京城一家很古朴的大院前,闻筝带着唐明月便走了进去。 院子里竟然搭了一个精致的戏台,戏台上老生正唱着戏文。 余烬依旧身着一身锦绣长褂,一脸温和地听着戏曲,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掌心。 唐明月眸色一深。 恐怕整个京城,也只有他二爷能有这般的财力和闲情,在这院子里搭戏台子。 不过也是,二爷喜爱听戏和穿长褂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闻。 余烬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竟知晓身后唐明月来了,谦和地回眸,挥挥扇子,让他过来。 唐明月恭敬地走过来,却是很礼貌的没有说话,怕打搅余烬的兴致。 谁知,往常把听戏看的无比重要的余烬竟然示意他坐下来,直接开口道,“怎么回了京?” “不瞒您说,我在江城险些被杀死,只能先回京解决问题。”唐明月低声答道。 余烬点点头,“我知道,毕竟为了救你,她也受了伤。” 唐明月瞳孔一缩,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二爷。 “明月,你去杀了她,我帮你报仇怎么样?”余烬侧过头,谦和的眸子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直接扑向他。 唐明月身体僵直,手心里沁出了细汗,“您…您是在说笑吧。您看起来很在意她。” 余烬温和一笑,浑身通透着书卷之气,“关注一个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爱,一种是恨。你觉得我是哪种?” 唐明月无法作答,因为在余烬身上,他看不到对苏锦的爱,也看不到对苏锦的恨。 这才是二爷的可怕之处,他永远都是这样令人如沐春风的柔和。可是谁都知道,他的一身雅致,都是浸了血的! “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余烬呷了一口清茶,眉目柔和。 “二爷,您可以告诉我,您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吗?”唐明月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余烬执杯的手一顿,抬眸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她害的我心爱之人受苦,她母亲更是让我一生无妻,你觉得我应该对她是什么态度?” 唐明月身体猛然一震,面色惨白,竟一下子就单膝跪地,对余烬祈求道,“二爷,我求您,无论怎样,您能不能饶她一命!” 余烬没有第一时间搭腔,倒是眸色清淡地看着他的举动。 “二爷!等我当上了唐家家主,我愿意为您披肝沥胆,听命于您!”唐明月再次恳求。 “你起来吧。”余烬把折扇打开了一半,又合了上去,“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你和她竟然有了感情。” 唐明月起身,苦涩一笑,“我宁愿我们二人是情投意合,可是,时间永远是不能轻易跨越的鸿沟。” 余烬扫了他一眼,“好了,你回去吧,便放心,不会再有杀手找你了。” “明月多谢二爷!”唐明月知道,有余烬这一句,比什么解决方法都管用。 余烬温雅地略微颔首,不再看他,继续听戏。 唐明月便被人引了出去。 闻筝走到余烬跟前。余烬一边看戏,一边问道,“闻筝,你可看出了什么?” 一脸冷酷无情的闻筝摇摇头,“属下愚钝,不知。” “这个唐明月,已经不能全信了。”余烬老神自在,唇角还挂着一抹谦和的笑容,“这个人,到底是让我失望了。” “那要不要属下杀了他?”闻筝冷血地问道。 余烬摆摆手,“暂时还不行,他还有些用处。” “江城那边,肯定不能靠他了。我们要不要再派人手?”闻筝再次询问。 “该派去的人,我早就已经派去了。我相信不用多久,那人就能取得她的信任。到时候……”余烬话也没有说完,只是持扇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温润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彻底打扫了现场,家主那边的人看到的现场,只是有杀手半路劫杀唐明月,唐明月艰难逃生。”闻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要不怎么能成为余烬左右手的存在。 余烬点点头,倏的一下打开折扇,折扇上栩栩如生的腊梅如同染了染血一般好看…… 童欣福利院的事情闹的是满城风雨,人面兽心的孙窑在众望所归之下,被判了无期徒刑。 可是这下童欣福利院可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愿意接管这个烂摊子。 就在这种时候,从省城那边来了一个人,主动申请了童欣福利院院长的职务。 这下市委班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怕再次出现孙窑这样的事件,便对这位申请者里里外外的查了一遍。 申请者名叫郑诀,是一位转业的军人。 可以说,他的过往可是相当的干净,就算是想找什么污点,也找不到。 面对这样的一位应聘者,市委里的其他人都要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了。 于是乎,宋立国便顺水推舟,让郑诀上了任。 就是这样,苏锦成功地把童欣福利院握在了手里。 可以说,这几天苏锦是最忙的。 一边她要忙着品茗轩的整改经营计划,一边她又要制定该如何培养她的情报人员。 一连好几天她都是顶着格外明显的黑眼圈上学。 身为一心只扑在事业上的女人,她已经把所有关于感情的事情抛在脑后。全然不记得唐明月已经很久杳无音讯,宋祎还在抚平他的伤口。 她不在意,可是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薛岭、孙倩、莫安然三人成天操碎了心,他们并不知道宋祎和苏锦之间具体的事情,但是以为他们二人闹矛盾了,便想帮他们和解。 于是,他们决定,放学后大家聚一聚,坐下来好好谈谈。 身为眼里只有事业的女人,苏锦便直接推荐整修后重新开业的品茗轩,算是考核一下她的产业。 见苏锦同意,其他人可不管是什么地方,没有任何异议的同意了? 一放学,苏锦五人带着死皮赖脸非要跟着的冯书媚,一起到了品茗轩。 经过装修整改的品茗轩,风格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品茗轩一楼大厅的左右两面墙竟然整改为镂空的树雕,自然的阳光能直接打入内厅,给人一种清新雅致之感。 大厅正中央特意空了出来,两侧才是纯实木的桌椅。 品茗轩是今天上午开业的,现在到了下午,人竟然也不少,大厅里只有几个桌位没有客人。 大厅里放着柔缓的古筝声音,极大地舒缓了所有人的神经。 一见苏锦到来,叶慎之马上亲自相迎。 苏锦连忙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相认。 叶慎之反应也不慢,便含笑地对薛岭等人道,“几位,你们在大厅还是去包间呢?我们品茗轩新开业,不收包间费的。你们几位赶的也巧,再过十分钟就有一场功夫茶表演,你们可以观赏观赏呢!” “功夫茶?”薛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次,眼底充满了好奇的意味,“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我一定要看看!老板,在包间也能看吗?” “当然可以。”叶慎之指了指二楼的位置,“我们二楼的包间设置了雅窗,随时都能看到大厅的功夫茶表演呢!”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了绿植掩映下一个个精致的雅窗。那雅窗设计的十分别致,在大厅里是看不到包间里的情景的。 如果不仔细瞧,估计都没人会以为那些是窗户! 这样一来,大家对这个再次开业的品茗轩多了很多兴致。 “那就去包间吧!”薛岭拍板,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成,我唤人带你们上楼。”叶慎之唤来一个身材瘦削,却看起来精明强干的人。 “几位客人,请随我上楼!” 苏锦眼底盛满了满意的光彩。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和郑诀一道的猴子! 猴子这人是真的精明,不用她示意,他就知道该怎么做。 二楼一共有十六个包间,其中六个面朝大厅方向,设有雅窗,分别以‘梅、兰、竹、菊、莲、松’为名字。 他们这次到的,就是竹阁。 一推开门,入眼的就是一片恰到好处的翠绿,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味道。更为雅致的是,在竹阁里真的栽了两行翠竹,平添了不少意境。 “几位客人,你们点什么茶?这里有茶表,如果你们不喜欢看枯燥的文字,我也可以给你们报茶名。”猴子灵巧地说道。 莫安然眸子一闪,好奇地说道“报茶名?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只知道相声的报菜名!” “报茶名是我们品茗轩特有的方式。”猴子答道。 “那你快报吧!快报吧!”孙倩也好奇极了。 猴子清了清嗓子,便张口道,“绿茶您要来一壶,西湖龙井惠明茶;洞庭碧螺顾渚紫,午子仙毫黄山峰;信阳毛尖平水茶,宝洪清上饶白眉……”一连串的茶名从他口中清晰地报了出来,口齿清晰,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听了个目瞪口呆,甚至到猴子报完,他们都没缓过神来。 苏锦非常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个茶馆,只有创新,才能客似云来! 最后,大家还真没记住几个,还是苏锦点了一壶西湖龙井和几盘点心。 “宋祎,我说你和苏锦能不能别闹别扭了?我们看着都糟心!” 第一百零五章 我们还是朋友 薛岭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就都落在苏锦和宋祎身上。 苏锦面上倒是不显分毫,可宋祎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和苏锦说话,就连看都不敢看她。旁人都以为他是在闹性子,只有他和苏锦二人知道,他这是在逃避。 如果说几天时间他就能忘却一切,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定然是不可能的。但说实话,他对苏锦的念头,倒也是浅了。 做了做心理建设,宋祎终于抬眸,真正地看了苏锦一眼。 就像他意料之中的那样,她面对他,没有任何尴尬与为难,依旧如往常一样平和。 一下子,宋祎感觉他心头上有什么东西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纠结的,他在意的,其实在苏锦心里,恐怕一文不值吧。 这一刻,他端的从第三方的角度看苏锦。也终于明白,苏锦她内心是怎样的无情。 她能同他们把酒言欢,也能两肋插刀,但也仅止于是友情关系。超脱友情的部分,她就是这般干脆利落的砍断,因为她不需要。 想到这些,宋祎心头有些发凉。可又不知道这凉意从何而来,那或许是对苏锦的一种忌惮,一种恐惧。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孙倩就帮腔,毕竟她也不想看到小团体分裂。 朋友…… 宋祎登时一笑,笑得人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气疯了。 “对,是朋友。”他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豁达。 是啊,只要他满足于朋友的身份,苏锦就不会用这般冰冷无情伤他。说到底,都是她强求了! 宋祎这回看向苏锦,眸底里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不该有的痛苦和纠结,“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看出宋祎想通了,苏锦也扬起唇角,心无芥蒂,“当然,还是朋友。” 说罢,二人对视一笑,仿若冰雪消融,天空初霁。 “我说,你俩打什么哑迷呢?”莫安然真的是看不懂,怎么刚刚气氛还不是很好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和解了? 苏锦侧头浅笑地看着他,“没有什么哑迷,我们和好如初难道还不好吗?” “当然好啦!”莫安然纯净的眼睛里也是踏踏实实地为苏锦和宋祎高兴。 宋祎看着这样纯粹的莫安然,心底不由得生出一抹幸灾乐祸。 这个单纯的莫安然,怕还是没发现他自己对苏锦也存了几分爱慕吧! 苏锦注定是对他们几个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也不知道当有一天莫安然惊觉自己心思的时候,会不会同他一样被无情的拒绝。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愿意去开解莫安然。因为他们曾经是同病相怜。 真是想知道,能让苏锦喜欢哦另一半,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大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宋祎和苏锦和好了,大家也开心了。 唯独冯书媚还是心有不甘,因为在她心里,宋祎就应该和苏锦彻底决裂才对! 大家喝茶间,坐在靠近雅窗座位上的孙倩望见大厅要开始的表演,便兴冲冲地说道,“快看!那个是不是老板口中的功夫茶表演?” 大家都看过去,大厅里穿着白色衣衫的服务生果然开始了功夫茶表演。 服务生持着一个黄铜色的长嘴茶壶,如同耍兵器一样在手臂间反转,招式灵巧,颇有几分上阵杀敌之威势。 在耍的尽兴之时,单手把装茶叶的布袋扔在半空中,而后一个后空翻,准确无误地把茶叶倒入茶壶之中。还未停歇,身子就侧弯到另一个盛了热水的水壶之下,把滚烫的热水注入长嘴茶壶。 这番举动看的人惊叹连连,生怕热水烫了服务生。 那服务生把盖子扣好,令人更加惊叹的部分来了! 只见他把长嘴茶壶快速地在身前身后戏耍,有苍龙潜渊之磅礴,更有弃孤舟于江水之上的飘然。 “我的天,他就不怕被烫了?”孙倩都看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服务生身上的长嘴茶壶。 那服务生此时正侧着身子给一位客人空了的茶杯斟茶,滚烫的热茶翻出来但冒着白气呢! 苏锦但笑不语。 因为她知道,那长嘴茶壶外表其实并没有那么烫,顶多也就是比人体温度高了两三度而已。 这长嘴茶壶是特制的,皮厚,还有夹层,在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她才不是那种为了赚黑心钱,然后让员工有受伤危险的黑心老板呢! 苏锦侧头看去,看到宋祎、薛岭和莫安然三人也都看的入迷的模样,也暗道营销手段成功了。 可是不期然,她觉察到了一抹注视的视线。 她向视线的那头追查过去,忽而微愣,只因撞入了那双深邃又稳重的黑眸。 苏锦真的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谭斯年。 身着简单短袖的谭斯年就在竹阁斜侧面的松阁,从雅窗那边依稀能看清他的模样。 谭斯年也是被品茗轩新开业吸引过来的吗? 苏锦自己思考着。 谭斯年也如此看着苏锦。视线也不着痕迹地扫过苏锦身边的几个男生。 上次在机车俱乐部没有仔细看,现在一看,不得不说,苏锦的这几个朋友,长相都很是不错,正是当下苏锦这么大少女喜欢的类型。 不过,以他对苏锦的了解,他却是知道,这几个少年,并不是她喜欢的菜。 她喜欢的,大概是唐明月那样的男人。 有了这种想法,谭斯年没由来的感觉自己胸口有些不舒服,却又找不到原因。 “我去!年爷!年爷!你快看!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洒出来!”谭斯年身旁专心看表演的秦俊阳兴奋的拉着他的衣角,‘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苏锦这才注意到,谭斯年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定睛一看,苏锦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竟然是和她有过雇佣关系的秦俊阳。 她挑了挑眉,没有想到,谭斯年和秦俊阳竟然是知己好友。这样一来,难道说谭斯年真的是京城谭家的人? 秦俊阳没有得到谭斯年一丝一毫的回应,便作死地用力拉扯谭斯年,“你看什么呢?那边有美女啊?”说着,就向谭斯年视线那边望过去。 苏锦等人一下子就映入了秦俊阳的眼帘,瞬间,秦俊阳眉宇间就多了几抹惊喜,“竟然是她!” 秦俊阳对苏锦印象也是十分深刻,因为在他眼里,明显还未成年的苏锦做的事可都是很厉害的事。她谈吐不凡,还会做伪装,英语还说的非常溜,真的跟神人一样! 只可惜他们公司有谭斯年这个大神在,用不着猎头几回,要不然他还真想多了解了解她呢! “谁?”谭斯年眉头微皱,竟然发现秦俊阳也认识苏锦,便下意识的没追究他拉拉扯扯的动作,低声问道。 秦俊阳故作优雅地和苏锦点点头,以彰显自己的美好形象。听到谭斯年的问话,头也不回道,“苏锦啊!就是那个长相不出彩,可是特让人舒服的女生!” 谭斯年眉头又蹙了蹙,“她长得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秦俊阳说她长的不出彩,非常刺耳。 “啥?”秦俊阳就像见了鬼一样看向谭斯年,倒不是因为他们审美不一样,而是因为在他眼里,对异性就像见了同性一样的谭斯年竟然为一个女的说话,还是那种连反应都不反应一下的! 太破天荒了吧! “我说年爷!你不会看上她了吧?你什么时候瞎的?”放着美的如同仙女一样的夙雪情不喜欢,反而喜欢这平凡的人?他年爷不会真的心理变态了? 谭斯年一怔,眉头的褶皱都能夹起一只苍蝇。 随即忽略掉心头听了秦俊阳话而产生的违和感,继而看向苏锦,隐晦地示意她过来一下。 那边,苏锦也没想到谭斯年要见她,只能对孙倩他们借口说去洗手间,出了包间。 走到松阁前,敲敲门。 开门的正是面色如常的谭斯年。 苏锦一扫谭斯年的打扮,心里更是肯定了秦俊阳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因为今天谭斯年除了上身穿了一件纯色短袖,下身也是随意的休闲短裤,整个人都褪去了神秘感,化身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大叔’。 “这是什么情况?”秦俊阳惊呆了! 谭斯年真的把苏锦叫了过来!最关键的是,他怎么不知道谭斯年也认识苏锦? “认识一下,他是我朋友,秦俊阳。”谭斯年明显是看重苏锦的,为她介绍秦俊阳的身份。其实言外之意也是在告诉苏锦,如果有事找不到他,可以找秦俊阳。 苏锦虽然不知道谭斯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是得体地扬唇一笑,“我和秦先生有过接触。” 谭斯年点点头,抛下傻呆呆的秦俊阳,低声对苏锦问道,“我已经有些时日没给你补课了,你那边可否打紧?”他一直在查那天废旧厂房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给她补课。 秦俊阳下巴要掉了!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谭斯年吗?声音这么柔和?还补课!等等,补课?难道说苏锦就是…… “没事,不过你有时间还是过来一趟比较好。”苏锦也是没想到谭斯年会说这个事,这让她有一种是在尬聊的感觉。 第一百零六章 喜欢苏锦? 可不就是尬聊! 其实就连谭斯年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纯属没话找话。 也不知怎了,他就是想把苏锦叫过来说两句话,让秦俊阳知道,他更加熟悉苏锦,而且把她当成朋友。 这种情绪让他感觉自己有些幼稚,不像是他现在的年龄能做出来的事情。 谭斯年此时此刻,终于反思自己面对苏锦时的诡异情绪。 而当事人之一的苏锦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见谭斯年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主动问道,“大叔,你还有事吗?”没事她就要回去了,毕竟尿遁也不能离开多长时间。 “大叔?”秦俊阳忽而被这个称呼所惊到,声音也想是被掐了脖子的野鸡一般失真和尖锐。 苏锦竟然唤谭斯年为大叔!谭斯年还一脸受用的应了下来! 我滴个神啊! 他是发现了,只要苏锦一出现,就是给他震惊的! 苏锦瞥了一眼反应巨大的秦俊阳,并不知道他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谭斯年不动声色地回道。 苏锦心里的莫名其妙愈加严重。 就为了打个招呼,还特严肃地叫她过来一趟? 谭斯年,你吃拧了吧! 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淡定地对谭斯年和秦俊阳道了别,离开了包间。 苏锦一走,秦俊阳就瞪着牛眼看谭斯年,仿佛想要好好看看,眼前这人还是他不近人情的年爷吗! “干什么?”谭斯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兀自坐下来,挺拔的身子多了几分闲适。 秦俊阳咽了一下口水,而后道,“年爷,苏锦该不会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继承人吧?” 在他的注视下,谭斯年一脸寻常表情的点点头,认为再正常不过。 秦俊阳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过谭斯年的继承人可能会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可能是足智多谋的年轻男人,可偏偏完全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妹子! 他能淡定得了吗! 谭斯年执起紫砂茶杯,修剪整齐的指甲干干净净,呷了一口清茶,却是不在意秦俊阳的反应,继而问道,“你说你认识苏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冲动地把苏锦叫了过来,忘了问这码事。 虽然秦俊阳内心还是波澜起伏,但对谭斯年依旧是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他和苏锦认识的过程。 越听,谭斯年眸色就越深沉,可是泰然的面色中看不出什么。 精通计算机和英语…… 苏锦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她隐藏的,还是太深了! 忽然间,他感觉苏锦不能算是必须让他管教的后辈,反而是同他一个等级的谋划者。 看着谭斯年若有所思的神色,秦俊阳真的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带着些许试探和探究,他小心翼翼道,“今天晚上,无涯便要带着雪情回京了,你要不要去送送?” “不必了。”谭斯年回绝的干脆利落。自从那次夙雪情进了医院,她就识相的再也没有来找他。姜无涯倒是来了几次,可大多时候都是秦俊阳插科打诨。 谭斯年说完这句,良久没听到秦俊阳再次说话,便略微有些奇怪地看过去。 只见秦俊阳正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仿佛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便秘了?还是痔疮犯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谭斯年随意地揶揄他。 若是往常,秦俊阳肯定因为谭斯年这个好脸色而打蛇上棍,可是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努力组织语言,他才低声问道,“大…大哥,你是不是有恋童癖?”见谭斯年瞬间黑下去的脸色,他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情,快速说下去,“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锦?” 此话一出,整个松阁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喜欢苏锦…… 谭斯年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琢磨秦俊阳何出此言,脑海里就浮现出他那次听到苏锦唱歌时的场景,那成熟沧桑的声音至今还没有从他耳际散去。 如同放电影似的,他见过苏锦的一幕一幕,就从他眼前划过。 ‘大叔——’ 那张在他面前特意装作乖巧的容颜定格下去,黑色的瞳仁如同明镜,隐藏着不可探究的睿智。 到了嘴边干脆的否认吐不出了。 可是要说他喜欢上了一个未成年的丫头,也实在让他不能确定。 但他对苏锦的关注度和在意程度,也的确有些太过分了。 “还不到喜欢的地步,但是有欣赏和在意。”他现在成熟了,自当不会忙着说口不对心的话,面对秦俊阳,他还是敢于把内心的想法剖析出来。 这个答案在秦俊阳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谭斯年如果轻易爱上一个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苗头,就是一个好现象。 但是那人是苏锦的话… 秦俊阳眉头拧起。 他承认苏锦的确有特殊之处,他都甘拜下风。可是论相貌,论家世,论社会地位,苏锦绝对不是谭斯年的良人。 “我现在还不确定对她的感情。但是如果我真的是喜欢她,我绝对不会逃避。”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担当,可以正视自己的情感。 “不行!”秦俊阳下意识的开口否决。“你要想清楚,她真的能配得上你吗?你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年龄和相貌的问题。有些事情我不问,不代表不一无所知。做你的另一半,除非像夙雪情那样有大家族支撑,要不就一定需要有能与你并肩而立的能耐。否则,你是坑了她,也是要了自己的命!” 是龙就绝对不会一直潜渊,总有一天会腾飞九天。可谭斯年的另一半如果不能做他的助力,也绝对不能成为他的阻力。 这般他都懂的事情,谭斯年会看不懂吗? “俊阳,你认为一个能让我收为继承人的人,会只是因为我动了恻隐之心吗?”谭斯年侧过头,淡淡地看着他,眉宇间竟是和苏锦一样的沧桑和成熟。 秦俊阳一愣。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如果苏锦她当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谭斯年绝对不会感兴趣。 “她绝对比你现在看到的,想到的,还要厉害。”谭斯年自己都不自知,他脸上竟多了一抹荣辱具焉的自信。 秦俊阳动了动嘴唇,终于有些像恼羞成怒,亦或是妥协一般,别过头去,“好吧。我丑话也说在前头,如果她真的不中用,我可是要做棒打鸳鸯的恶人的!” “呵……我都没肯定我的内心呢,你就开始操心。”谭斯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刚才是谁特意提起夙雪情试探我的态度了?” 刚刚还有一点点小性子的秦俊阳马上乖的跟孙子一样,笑魇如花地为谭斯年忙前忙后,“那啥,年爷我给你添茶!你饿不饿啊?累不累啊?肩膀可酸啊……” 此时此刻,在江城的公路收费站前,一阵风仿佛就能吹倒的女人执意地站在夜风中,回头望向江城的方向,久久不肯回头,仿佛一直都在期待着什么。 可或许是知道她等不来,她本来病弱的脸色几乎要透明一般,神情落寞而伤怀,眼睛里的水痕迟迟都不肯落下。 姜无涯从房车上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夙雪情身上,满脸的疼惜与苦涩。 另一辆房车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沈娅很是不理解自己表姐的行为,“她难道就这么喜欢这个破地方?还恋恋不舍的!用我说,这里就无聊透了!” 往常早就回她话的人没有吭声。沈娅不悦地看向唐芳菲。“我跟你说话呢!” “啊?什么?”唐芳菲有些心不在焉,脸色也不佳。 毕竟是发小,沈娅便皱了眉头问,“你怎么了?有心事啊。” “没有,我怎么会有心事呢。”唐芳菲柔柔一笑,格外的有亲和力,“就是出来的久了,有些想家了。”此时她的情绪,还真的是同平常一样。 沈娅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车外,姜无涯终于忍不住劝解道,“雪情,咱们走吧,大哥肯定不会来的。” “不是…我只是有些舍不得江城……”夙雪情显然是口是心非,她明明是惦念这江城里的人。她故作轻松,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既然年哥哥不喜欢我,我不会让他为难的。” 姜无涯心尖都因为她这一个笑,扯得生疼。伸出手,充满爱怜和心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难过就不要笑了。” “三哥……”夙雪情终于忍不住,扑在姜无涯怀里痛哭起来,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两个拥在一起的人,可是都在痛苦着。 一个,错失了自己的挚爱,只能割心言弃。 一个,心爱人在怀,可泪水只为他人而流。 可终究,两辆房车还是离开了江城! 转眼间又过了一些时日,苏锦终于踏入了她一直在惦记着的童欣福利院。 同她预料的那样,整个福利院的气氛都非常的低迷,孩子们都怯生生的,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肮脏的恶意! 童欣福利院如今有三百多个孩子,看护人员却不过二十多人。 第一百零七章 花姨 孩子们是非常怕生的,就算是苏锦这个年纪的陌生人,他们都不敢靠近。 放眼望去,大部分孩子都只不过是十岁以下的年纪,依稀有十来个同她年纪上下相仿的孩子正主动承担看护的责任。 得知苏锦来了,郑诀马上从里面迎了出来。“小姐。”在这种地方,叫苏锦为‘老大’定然是不合适的,他只能学着电视里的称呼。 苏锦也没有在意,她的小脸紧绷,看向孩子们的眼神深沉极了。“我要的资料呢?” 郑诀马上低声对苏锦答道,“根据我的调查,被孙窑那畜牲染指的十岁以下的儿童有五十多人,而十岁以上的……”他也同仇敌忾,真的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那般畜牲的人!“全部都被玷污了!” 苏锦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放在体侧的手也倏的握紧,闭上眼睛,遮掩住眼底的锋芒和嗜血。 “院里有十五个已经年满十八周岁的孩子,可是那畜牲偏偏不给他们开离园证明,那些孩子们就只能白天在外打工,晚上回到这里居住。”郑诀继续汇报道,“还有三十多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忍受不了风言风语,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现在院子里的这几个大孩子还能看的开些。” 苏锦再次睁开眼睛,情绪已经平静很多,她轻声道,“把所有十岁以上的孩子都叫到会议室中吧。” 郑诀得令,便去准备。 因为还要把年满十八周岁的孩子叫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锦便主动走向在院子里活动的孩子们。 可是,这些孩子们被孙窑那般欺辱,对外人真是害怕极了。只要苏锦前进,孩子们就四下哄散躲避起来。 一个穿着粗布花衣裳的女孩强忍住胆怯,略微靠近苏锦,“这…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她心下一横,把苏锦挡在身前,不让她继续靠近。 苏锦止住脚步,略微垂眸看她,“你们的阿姨对你们好吗?” 她不担心郑诀会怎样做,只怕那些护工们阳奉阴违。 苏锦身上表达出来的善意让女孩心下放松几许。 “以前的不好,现在的花姨很好。”这孩子怕是真的很喜欢她口中的‘花姨’,脸上也多了几分轻快的笑意。 也是巧,孩子刚说完话,就非常欢欣地看向苏锦身后,开心地唤道,“花姨!” 苏锦回过头,登时脸上的深意便多了几许。 只见那个被孩子称作‘花姨’的人,原来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多岁。不仅如此,她相貌妖媚,一双狐狸眼流转含情,虽只是穿着普通护工的衣服,可是愣是被她传出一种前凸后翘的妖娆感。 这种妖娆和唐明月的妖娆不一样。她的妖娆是经过岁月沉淀后的韵味,举手投足带着吸引人的风韵。 这样的一个女人,不仅仅是男人喜欢,就连女人都愿意同她多说两句话。 “你就是‘花姨’?”苏锦淡淡地问道。 花姨含情的眸子微眨,倒是没有任何锋芒亦或是审视,只有一种令人很舒服的温和,“你还是唤我一声花姐吧。”她的声音有些偏江南的那种吴侬软语。 苏锦面上不显分毫,可是总感觉这个花姨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或者说,有这样一番容貌和姿态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福利院这种地方。 “这位小姐,我能和你去旁边谈谈吗?”花姨也不在意苏锦的打量和审视,依旧妖艳一笑,脸上的妆容正衬她略微红艳的朱唇。 苏锦眸子闪了闪,“当然可以。” 她竟然不知,福利院里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人物!恐怕就连郑诀都没有在意吧! 根据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话分析,这个花姨也刚来不久,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还是说,她是奔着她来的…… 想到这里,苏锦垂下的眸子中冷茫尽现。 二人在小凉亭下站定,不知为何,气氛有些针锋相对的凛然。 花姨一点都不曾隐藏自己同样的审视和估量,狐狸眼一瞬不瞬。 苏锦不言不语,表情上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整个人都异常的淡漠和锐利。 二人都知道,现在谁先泄了气机,就是输了。 过了一会儿,那花姨突然一笑,那笑中竟然有几分甘拜下风的意味。 “你很厉害,竟然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没有露出来。” 苏锦面上竟然也多了几分随意,大方地坐下来,抬眸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 “一个打着坏主意的人。”花姨也妩媚地坐下来,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用价格不菲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优雅地一吸,吐出朦胧的烟雾,遮住了她勾魂的面容,“我想要那些被玷污过的女孩子,你开个价吧。” 苏锦眸色冷了冷,可是面上三分笑意依旧不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我二人都是通透豁达之人,又何必打太极。我知道你才是这家福利院背后的主人。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手腕。”薄荷味的香烟让花姨更加撩人,如果放在六七十年代,她绝对可以稳当上海滩的头牌。 苏锦没有言语,眸底深处闪烁着点点狠戾的杀意。 花姨仿若不知道,亦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意,“本来我就盯了孙窑好久,没想到最后被你捷足先登。不过我抱着侥幸的心态,潜伏进来准备暗中把人带走。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苏锦知道,花姨这番话也算是对她的解释。 “举止轻挑、谈吐贵然,说明你应该长期身处在比较高档却不高雅的地方。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略有微黄,你对香烟很是依赖。身上残留的高档香水味道是加了几分刺激激素分泌的麝香,你今天虽然没有喷,但是依旧有香味,说明这香水你经常使用,已经渗透进了皮肤。根据你不经意间眼神和动作的暗示,你应该从事经常接触异性的工作。”苏锦依旧含笑地打量着她,可是情况却已经摸得差不多了,“综上所述,你应该是欢.场妈妈桑一类的人物。” 听了苏锦的分析,花姨眸底深处也再也遮掩不住惊愕,对苏锦更加忌惮起来。 她真的是发现,自己刚刚似乎是低估眼前这位神秘少女了! 她颇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刚刚怎么那般轻易的把她的目的说出来。 “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又怎样?”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毕竟自己在欢.场纵横多年,什么样难缠的客人没有见过,“我也只不过是给你解决麻烦而已。你以为那些已经被玷污过的女孩子还能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与其出社会被异样对待,还不如认清自己。有些事一旦发生,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说着,她红润的朱唇里吐出一口香烟,遮住她脸上麻木的表情。 她曾经也天真和认为,过往的肮脏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依旧还能正常地享受普通的生活。可是呢?她能骗的了别人,永远都骗不了自己! 脏了,就是脏了。 这个社会真的没有给女人什么余地,一切过错都会推给女人!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唯独留在心里的柔软,就是不想让同她有一样遭遇的女孩子再经受过她的煎熬。 把她们收揽在她的羽翼下,她起码能保护她们最后的尊严。 苏锦闻言,眼底闪过一抹隐怒。 “按照你的意思,她们就应该悲哀的接受自己同男人欢好挣钱的未来?如果这样,我苏锦宁愿开店铺让她们去工作,也不要把她们交给你的手里!” 她想要把孤儿们培养成为情报人员,会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花姨看着苏锦锋芒毕露的眸子,整个人有些怔忡。 如果在她被推入深渊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人对她说出这番话,那该多好啊…… 可是,“你太天真了!你认为其他人会选择有这样人工作的店铺吗?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声誉,一个连声誉都不好的店铺,迟早都会被打垮。”这是她亲身经历,那时候她就这样被扫地出门过。 “那又如何?”苏锦低低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偏执,“难道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吗?青省待不下去,我就送她们去外省。外省待不下去,我就送他们出国!一个人,需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花姨想嘲笑苏锦话语的天真和自发,可是她却表现不出来。因为她脸上的执拗和疯狂,绝对是一个强者才有的情绪。 莫欺少年穷! 有一颗强大之心的人,永远都不会输! 终于,花姨感觉自己被苏锦说服了,彻底的说服了,“苏小姐,那你介不介意多一个保护的人呢?” 苏锦眸子闪了闪,却并没有意外花姨会主动投靠她。因为她也大致猜到,花姨肯定也和那些孩子们有过同样的经历。 只是,“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可以为你所用。”花姨把指尖的香烟掐灭,“我有让你满意的价值。” 不用她细说,花姨就肯定苏锦能知道她的能耐。 一个在欢场里沉浮多年的人,底蕴、人脉和手腕肯定都很厉害。 第一百零八章 做出选择吧 苏锦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这样有手段的成手。 可是,她同样很怀疑和防备花姨。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有合理的理由,也不足以令她全然的信服。 或许,她可以这样做…… 苏锦眸光一深,面上不显分毫,“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归宿?” “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花姨勾起耳际的一缕碎发,“这么多年打拼,旁的没有,我自己还是有一部分资金的。”离开的时候,她把店面盘了出去,就是为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如果我让你做回老本行呢?”苏锦目光透不出一分的光,唇角扬起的也是无情的弧度。 花姨耸耸肩,“无所谓。这么多年,我的目标不过就是把和我有同样遭遇的女孩子聚集起来,尽我所能的保护她们而已。”当然,她最多还是游走于各个夜总会,解救那些被强迫的女孩。在她这里,她不能保证十足的干净,起码可以任由自己选择。 这个大胆的想法在苏锦的脑海里越来越强烈,“如果你要为我所用,那我希望你用你的能耐,给我创造出一个有底线的会所。” “有底线的会所?”花姨一愣,完全不明白苏锦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就是除了肉体交易的娱乐会所。”苏锦看向花姨,眼睛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除了不会产生肉体交易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和夜总会的规格一样,甚至更加高端和优雅。” 花姨瞬间了然,明白了苏锦的意思。 她忽而一笑,“很有想法,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不会以为,我跟了你,就要把我自己的钱拿出来给你用吧?你的要求我都能做到,可是只有人,没有合适的地方,那岂不是纸上谈兵!” “当然不会。”苏锦低笑一声,她还没有那般自以为是,“钱,很快就会有。可是你,现在需要训练好那将来要用的手下。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需要看到详尽的企划案。” “你是想把福利院的人给我,是么?”花姨眉宇间多了几分清冷,“你刚才还不是口口声声,说是要保护他们吗?现在又要出卖他们?”如果苏锦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她可不会为她所用! “所以说,你这一个星期并不是宽裕的时间。你要做的,不仅仅有训练他们,还要知道,该怎么开这个会所,能让他们有尊严,不被人歧视。”苏锦微微一笑,浑身却通透着不可侵犯的睿智和冰冷的狠心。“你该不会愚蠢的认为,我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好人吧?” 后面这一句话,让花姨有一瞬间浑身发冷。 她依旧是小看了苏锦的残忍和无情! 上一秒你还以为她真的是什么良善之辈,下一秒她就能毫不留情的算计和威胁!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在她面前泄了底,让她抓住了可以利用的关节。 狠心、狡诈、无情、睿智、多变…… 也好!也好! 希望她花姨不会跟错了主子! 同花姨达成意向后,苏锦便直接去了福利院的活动室。 活动室里坐满了十岁以上的孤儿,因为座椅不够,已经成年的孤儿选择站在一旁。 一进去,苏锦就刚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死寂和低沉,没有一个孩子的眼睛里有对未来的渴望和向往。他们都各自低着头,自卑又敏感。就算是已经成年的那些,也像一只只刺猬一样,把自己全副武装,对全世界都充满了警惕和提防。 郑诀对苏锦点点头,示意全部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苏锦沉下一口气,面上再也不是和善,而换上了同她内心一样的无情和冷酷,冰冷地走到台子上,凛冽的目光扫过全场。 郑诀知道事关重大,亲自走向门口守门,不会让其他人走进来。 “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想好好的活下去吗?”苏锦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果然,她问完,已经成年的孤儿都看向她,而其他孩子还有些迷茫和懵懂。 “我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清楚而肯定的告诉你,那个伤害你们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苏锦略微放缓声音,让孤儿们信服她的话。 “你们是不是感觉前路迷茫,是不是感觉这辈子也就会这样在痛苦中过去?或者说,你们走到哪里都会感受不到安全感,认为没有人会接纳你们?”她特意看向已经接触社会的成年孤儿们,在他们眼里,她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悲苦和无奈。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苏锦的话正中他们心口的伤疤。 他们本来就已经够苦难,一小就失去了父母,还让他们遭受了人生的阴影。 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在你们的身上,真的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呢!的确,就像你们想象的那样,还不如直接去死!”苏锦异常犀利的话语瞬间让几个年幼的孩子痛哭起来,紧接着整个活动室的哭声不绝于耳。 成年的孤儿又是悲愤,又是痛苦,他们也控制不住情绪,怒吼起来,“你为什么非要揭开我们的伤疤!你又没经历过我们的痛苦,有什么资格这般的讽刺我们!你以为我们希望这样吗!你以为我们不想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 一边发泄着,一边他们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在社会上的种种歧视和经受的侮辱一遍一遍地刺痛他们! 苏锦没有反驳,任由他们怒吼地对她发动着攻击。整个活动室嘈杂极了,各种怒骂,各种悲号。 郑诀担忧地看向苏锦,询问她要不要控制一下场面。 苏锦却摇摇头,目光幽然。 也不知道他们哭了多久,骂了多久,场面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哭够了吗?”苏锦扬声问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苏锦不气不恼,声音平淡无波,“既然哭够了,以后就不要在懦弱的流泪!”她突然加重声音,眸色凛冽异常,“我告诉你们!压垮你们的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苦难不被世人接受。你们即使在面对毫不知情的其他人,也依旧提心吊胆,生怕过往被知道。你们彷徨!你们痛苦!可是你们不坚强!” “你们知道为什么成为统治者的是人吗?因为人有大脑!有思想!有性格!的确,现在你们年幼,面对强权无法反抗。可是,你们如果不坚强,就要被欺负一辈子!” “你们经历过其他人无法想象的苦难,就要比其他人更要知道强大的能量!一块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炼制成钢,不经过锤炼,也只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告诉我,你们愿意当钢铁,还是愿意当废铁!” “钢铁!我想当钢铁!”一个小女孩怯弱却肯定地开口,脆生生夹杂着哭泣过沙哑的声音在活动室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的底气突然泄了下去,有些畏惧其他人的目光。 就当她后悔回答的时候,一道赞赏和肯定的声音鼓舞着她,“很好!我不管其他条件怎么样,我保证,你会成为一块无比坚毅的钢铁,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仰视你!” 小女孩愕然抬头,望见的就是苏锦温暖却不失力量的眸子。 继而,她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瞬间,她浑身仿佛都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力量! “我现在再问一遍我起初提出的问题:你们想好好的活下去吗?!”苏锦放开声音,这是她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想!”小女孩想也不想地回答。 有了她的带动,肯定的回应从四面八方回应给苏锦: “我想!” “我也想!” “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要变强!” …… 眼见得,整个活动室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一扫刚刚的低沉与死寂。仿佛有个叫做希望的种子钻出泥土,瞬间从幼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好!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新的希望。那我需要你们做出一个选择。”她微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第一个,你们可以等待被领养的机会,或者是成年后院里出具证明,让你们安心离开。”她顿了顿,让孤儿们有反应的时间,“第二种,接受我的培养,成为我的力量。这条路前方却是未知的。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只要你们不背弃我,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也不会放弃你们!” 一瞬间,整个活动室落针可闻,都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苏锦把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我转过身去,你们选择第一种路的人,可以离去,我保证你们安全无虞。但,你们不可以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她的目光带着威压,说明后一句她也不是说着玩的。 郑诀和苏锦走到活动室最后方,面对墙壁,让孤儿们自己做出选择。 屋子里开始有了小小的议论声,继而就有门打开,有人离去的声音。 苏锦和郑诀二人也不急躁,依旧安稳地等待着。 大浪淘沙,留下的才能成为真金!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次见面 苏锦足足给了他们半个小时的选择时间。 半个小时后,苏锦和郑诀二人转过身。 赫然发现,整个活动室里的人依旧那么多,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种结果,让郑诀非常惊讶,毕竟刚刚他可是听到了有人出去的声音。 “实不相瞒,我刚刚已经走出了活动室。可是我心有不甘,因为我不想过继续等待的生活。我愿意走一段未知的路。在成年之前,我都处于被动,被生活选择。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生活!”一个成年的孤儿如实说道。 这句话,是真的说到了在座的孤儿心坎里。 是啊,他们一直在被选择。现在,他们真的想自己决定命运! 站在原地等待的生活已经被孙窑那个畜牲毁了,他们不愿意再等待什么领养。他们愿意变成自己的保护者,一往无前! 苏锦走到台子上,对所有人勾唇一笑,那笑带着开疆扩土的豪情和义气,“恭喜你们抓住了机会。我会给你们一个绚丽的未来!” 于是乎,‘罗网’第一批情报人员,出现了。 既然已经有了情报人员,现在着手的就是培养问题。 详细的培养方案苏锦已经整理好了,就交付给郑诀等人完成。 因为品茗轩现在也是她罗网情报收集的网点,猴子等人可不是单单是服务员,他们属于串休,福利院和品茗轩两头跑。 终于看到罗网有了大致的雏形,蔡珅表示很欣慰。 或许三年之期,真的能实现。 花姨也没让苏锦失望,把策划案交给了苏锦,苏锦也终于同意让她加入培养情报人员的计划之中。 转眼间,天气变冷,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风衣,许久未见的唐明月,回来了。 身穿卡其色男士风衣的唐明月依旧带着鸭舌帽,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性感又妖娆的下半张脸。 或许因为马上就能见到苏锦,他心情异常欢愉,嘴角都噙着笑意。在他的怀中,是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热烈。 算好了苏锦回家的时间,唐明月站在苏锦家的门前,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她见到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是惊讶?还是开心?还是埋怨他这么久都没能联系她? 无论怎样,他都是想她了。 渐渐的,楼道里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唐明月眉梢一喜,连忙把墨镜摘下来,他想给苏锦一个温暖的笑容。 随着脚步的接近,唐明月忽而发现出有些不对劲,因为这脚步声,有些不像女生的…… 就在这时,楼梯口出现了一个令他感觉到有压迫力的成熟男人。 此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面容英俊,格外有成熟男人的韵味。修长却健壮的身姿只是站在原地,也依旧让人不能忽视。 根据男人的直觉,唐明月很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对他隐隐地抱有敌意。就像是自己的领土上出现了入侵者一样。 果然,当谭斯年在苏锦家门口看见唐明月的时候,他的心底里也隐约充满了不喜。他的眼睛里也瞬间带着审视和深沉,浑身如同面对敌人一样,迸发出强烈的冰冷和锋芒。 恐怕谁都没想到,这样的两个男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会面。 唐明月虽然站在高处,可是谭斯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仰视之感,他的气势更加让他隐隐地压制住了唐明月的气场。 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是唐明月对谭斯年的感觉。 在谭斯年眼里,他没有必要和唐明月有任何交集。今天他只是给苏锦补课的,既然唐明月来了,他这课怕也是没办法补了。既然如此,他留下来也没有必要。 虽然谭斯年心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视线触及到唐明月手中那捧刺眼的玫瑰花时,他内心仿佛翻涌着什么,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离开。 只有送给心爱之人,男人才会选择玫瑰花。 同为男人,他也知道唐明月的心思。男人本来就粗心大意,怎么可能花时间了解什么各种花的花语,但只有玫瑰花是表达情绪最直白的东西,最白痴的男人都会知道。 这唐明月是要开始光明正大追求丫头了吗? 丫头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不行!现在她还那么小,应该以学习为重,谈什么恋爱!再说了,这唐明月背后太复杂,不适合丫头! 作为丫头人生以及学习上的导师,他必须给她以行为上的合理约束和建议,不能让唐明月得逞! 就算是丫头真被唐明月这副皮相迷了眼,他也不会同意。那么年轻的男人可靠不住,而且不会和丫头有共同语言的,丫头她思想可非常成熟! 仿佛找到了合理留下来的理由,谭斯年感觉底气无比的壮,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明月一眼,也不上来,就站在楼梯拐角等苏锦回来。 不知为何,唐明月心里有一种危机感。整栋楼有很多住户,这个男人也没有上来。可是他却感觉这男人也是奔着苏锦来的。 苏锦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男人?这男人太危险,如果苏锦真的认识,他一定要劝她离他远点! 两个男人竟然如此默契的在心里敌视对方,可见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厉害。 也许是互相的存在,二人都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唐明月更是屡屡看表。 终于,在等待之中,苏锦迈着轻快的步子,和周恒有说有笑的走上来。 一瞬间,两个男人脸色都有些发僵,一齐看向周恒。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周恒也是无辜极了,竟然受到了两道令他感觉危险的目光,让他都有些想动手揍人了! 周恒顺着一道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脸威严和冷冽的谭斯年,那浑身透出来的危险气息,让他真的下意识做出防备。 “大叔?”苏锦没想到谭斯年今天这么出息,竟然没有直接进屋等她,反而老老实实的站在楼梯口,于是就年带笑意地道,“难得啊!你竟然没直接登堂入室。”二人之前也补了几次课,自当熟捻起来。 “等你。”谭斯年听她心无芥蒂的玩笑,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醇厚的声音依旧那般低沉好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好听,还是他说的两个字太有歧义,苏锦的心脏竟然加快了几分。 还没等她反应自己的情绪,楼梯上就传来一声玩世不恭又宠溺的声音,“小锦,我回来了。” 苏锦眼底倏的染上了几分惊喜,快步跑上去,“明月哥!你回来了!” 见她如此亲厚,唐明月心头刚刚的几分委屈和介怀也瞬间消失。 他就说,她的小锦永远都不会嫌弃他,也会待他如故。 “是啊!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呢?”唐明月的桃花眼里盛满了醉人的暖意,就连唇角妩媚的弧度上都是愉悦,“反正我是想你了。喏,送给你。”他把玫瑰花推像她,红艳艳的玫瑰衬着他面色红润,人比花娇。 苏锦垂眸,看着身前的玫瑰花,却是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受下。 如果是旁的花,她肯定不会介意,可是这玫瑰…… 唐明月看出她的迟疑,他的眸色暗了暗,似乎是有些苦涩,不过还好他做了两手打算。 他挑起一抹魅惑的笑意,充满诱惑力的声线就像他的人一样妖孽,“看看花里面你就知道啦!” 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红艳的花朵,露出花朵下隐藏的一个个橙色的小圆球,“喏,这才是真正的礼物呦!” 这下,苏锦才心无芥蒂的一笑。原来里面是她喜欢吃的橙子味棒棒糖!既然如此,她可就却之不恭了! 她伸出手,马上就要接过。 可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手从她头顶越过,直接把花束拿走,醇厚的嗓音从她头顶响起,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帮你拿着,你快开门吧。” 苏锦抬头,就见谭斯年正一脸平淡地看着她,再正常不过了。 她其实还挺感谢谭斯年这个突然的举动,虽然她看到了棒棒糖,但那玫瑰花也不是不存在的,内心还是有几分介怀。 “小锦,他是…”唐明月慵懒一笑,同谭斯年对视着,妖娆的桃花眼底深处,却是一片阴沉和微怒。 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很讨厌! “哦,对!忘了介绍,他是我的…”苏锦微顿,因为她竟然找不到什么好的名词形容她和谭斯年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们亦师亦友,而她背后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唐明月的时候。她忽而想到了一种关系,“他是我家庭教师,谭斯年。”这个关系就很正常。 唐明月眼睛却闪了闪,他很想知道苏锦刚刚停顿其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他不能开口直接问。 “然后,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发小,唐明月。”苏锦又给谭斯年介绍道。 “你好。” “幸会。” 二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两只手一握便放开了。 刚刚莫名被他们二人敌对的周恒摸了摸鼻子,自觉消失,因为他感觉,他现在杵在这里很尴尬。 三个心思各异的人进了门,第一次共处一室。 第一百一十章 被发现了 可是,现在待在一个屋檐下的三个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关上房门时,楼下就走上来一个三角眼的男人。 他谨慎地看了一眼苏锦的公寓后,便马上警惕性十足的下了楼,快步走到角落里,打了一个电话。 “少主,唐先生的确是见了一个女生,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是三个人。” “三个人?!”电话那头的沈娅也是有些意外,“那他们有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她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愤怒。 “唐先生送给那个女生一束玫瑰花。”那人如实答道。 瞬间,沈娅的手指甲就深陷在手机的橡胶外壳里,更是咬牙切齿,面容狰狞。 因为唐明月从来就没有送过她玫瑰花! “不过我去查了定做花束的花店,花店老板说,玫瑰花只是表面一层,里面其实是棒棒糖。”男人继续说道。 沈娅眉头拧起,可是却没有刚刚那么愤怒,“竟然不全都是玫瑰花,那就说明明月哥哥只是为了恶作剧喽?”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继而又狠厉地吩咐道,“继续监视,他和那个女生的事情我要事无巨细的知道!” 挂断电话,沈娅马上垮了脸,对坐在她房间里的唐芳菲吐着苦水,“让你说对了,明月哥哥的确瞒着我和一个女的见面。” “我也只是感觉这次大哥回来的情绪不对而已。”唐芳菲仿佛有些尴尬自己大哥竟然在外面和其他女人见面,“他这次回京,非常急切的处理工作,就连我父亲的话,他都不听了呢!执意要休息一阵子。” “我看他就是去陪那个小狐狸精了!”沈娅嫉恨的说道,“多亏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要不我恐怕会一直都蒙在鼓里!明月哥哥从来都没有送过我玫瑰花,他竟然送给那个狐狸精花,幸好他只是拿玫瑰花做掩护,掩护花里面廉价的棒棒糖。” “阿娅!你怎么还能庆幸!”谁知,沈娅的一番话反而让唐芳菲更加严峻地说道,“男人和我们女人不一样。他们花了心思做一件事,非但不是什么捉弄或是恶作剧,而是他真的上了心!我想,肯定是那个女人喜欢吃棒棒糖,我大哥才花费心思给她惊喜的!” 听唐芳菲这么一解释,沈娅心更是又冷又怒,恨不得马上去江城,把勾、引唐明月的狐狸精抓起来打一顿! 她越想越气,怎么都忍不了,“不行!我要打电话给明月哥哥,我要看他怎么解释!” “不要!”唐芳菲马上拦住沈娅,“阿娅,你千万不要这么做!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没有根据的怀疑和猜忌。现在我们手头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大可以否认,甚至反咬你一口。我们必须胸有成竹,才能谴责他!” “那我该怎么做?”沈娅也真是气极了,本来就不灵光的头脑,更加如同被堵塞了一样。 唐芳菲安抚地拍拍沈娅,“放心吧,有我在。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找证据!”她摆出一副义气凛然,大义灭亲的模样,仿佛豁出去要为好友出气。 “可是,他是你大哥,难道你就不会偏袒他?”沈娅有些不相信。 “不会。”唐芳菲摇摇头,目光柔柔地落在沈娅的身上,充满了情深义重,“阿娅,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大哥。我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我更希望你成为我的大嫂。因为整个华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你更优秀,更尊贵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沈家少主!”沈娅骄傲的昂起头,浑身通透着高贵的气质,仿佛她是俯瞰蝼蚁的天神一样。 唐芳菲看着她自信的模样,眸子里也荡漾着认同的光芒,仿佛在她眼里,沈娅就应该是天之骄女!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去大哥房间里找找证据,你一定要等我的好消息。” 唐芳菲离开了,可是沈娅的心情依旧不好。 一般小女生有困扰,肯定会找自己的母亲开解,可是沈娅却不会找她母亲。 因为在她眼里,她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强势独断的人,她有些畏惧她母亲。 思来想去,沈娅转身去找了从小看着她长大,又对她十分宠溺的修长老。 他们沈家可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传承了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严苛的家族规矩与制度。 她母亲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也并不是只手遮天,还有长老阁的制约。长老阁对家族事务虽然没有决策的权利,但是却有规范家主的权利。如果家主昏庸,长老阁可以弹劾家主。 这种形式就如同国外政治结构中的内阁一样。 或许是因为长老阁是约束家主的,她从小就对长老阁排斥和忌惮。长老阁的人对她这个少主也不假以辞色,她就更加不喜。 但是在众长老中,唯独只有修长老对她很是喜爱,经常看她,夸奖她。 修长老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生的一张有些尖酸刻薄的面相,即使打扮成吃斋念佛的仁慈模样,也遮掩不了她的本性。 “修长老,本少主来找你了!”人未到,声先到。沈娅那高傲又蛮横的声音,这世上也仅她一人。 正闭着眼睛念佛的修长老瞬间睁开眼睛,耷拉的眼皮遮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毕竟再怎么亲近,修长老也已经年过半百,沈娅虽然是少主,对她也理应有些尊重。 可是随即,修长老就抛去了那点不愉快,面上多了几分慈祥与和蔼,从蒲团上站起身,向门口望去。 沈娅也不敲门,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沉闷和阴郁。 “少主,您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毕竟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修长老一见她不开心,心也提了起来。 沈娅一屁股就坐在主位上,猛灌了一口茶,“修长老,我好气啊!” 修长老走过去,带有檀香的手慈爱地摸摸沈娅的头,“说吧,是谁欺负了你,长老给你报仇。我沈家的少主,可不能受人欺负!” “那倒不用。”沈娅还是喜欢唐明月的,如果修长老出手了,唐明月受伤她还得心疼,“我就是想跟你倒倒苦水。我不是有个未婚夫吗,最近我才知道,他竟然瞒着我和另一个女人有牵扯。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修长老却是低笑地摇摇头,“少主,你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懂男人。”她当是什么事,原来只不过是这样的小事! “哪个男人不偷腥!在没结婚前啊,男人都是不定性的。再说了,你那未婚夫长相还那么出众,又是娱乐圈里人,能不风流吗!年少风流都是正常事,逢场作戏而已。”修长老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沈娅的手,“他玩腻了,就知道还是你好了!少主,你要有自信,你那么优秀,家世还这般显赫,他上赶着你都来不及呢!” “等到了你们两个结婚,有的是时间腻歪!到时候,你可别哭喊着受不了!” 瞬间,沈娅就羞红了脸。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少女,男女之间的那档子她也没少看过录像带。 一想到她和唐明月就会那般亲密无间,她真的忍不住要脸红呢! “那…那长老的意思是先放任不管?”她低声问道,心里的气其实也已经散了不少。 修长老点点头,“你都根本不至于上心!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不过,该控制的还是要控制的,在他那边你留个人,看看他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如果实在太过分,你就要敲打敲打他,毕竟咱们沈家可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不能被他轻易小看了去!” 沈娅一想,也有些认可修长老的建议。也感觉自己刚刚在唐芳菲面前有些失了身份,情绪激动了。 她可是沈家少主,还怕被乡野的女人抢了男人?真是笑话! “好!那我就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沈娅终于下定决心,先让唐明月尝点甜头,他们来日方长! 修长老展颜一笑,“对嘛,这才是我们沈家少主才有的气度!” 被修长老这么一奉承,沈娅喜不自胜,高傲地抬起脖颈,眼睛里充满了势在必得。 再表苏锦这边。 苏锦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非常随和的示意二人先坐下。 两个大男人坐在她家的小沙发上,一人占据一边,泾渭分明,互不接触。 苏锦看看二人中间留下来的位置,却没那么心大直接坐下来,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旁边。 “小锦,我休了长假,可以在江城多陪你很长一段时间呢!”唐明月马上用言语吸引苏锦的注意力,慵懒的身姿带着绝对蛊惑人心的魅力,那张倾城妖娆的俊颜,都是为她一人绽放的华美。 “嗯?那你的工作不要紧吗?”苏锦也随意地回话。自从唐明月对她坦白后,她就决定对他坦诚一些,试着给予他关爱,“我记得你的第一部电影才刚刚拍摄完毕没多久。” “小锦这是在关心我吗?”唐明月漫不经心的眸子透出几分绚丽的光彩,仿佛很惊喜苏锦能主动关注他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还是汤水面? 苏锦对这张妖孽的脸也有了几分抵抗力,神色便一直非常清明,没有别蛊惑,“当然,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唐明月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却比那红玫瑰还要妖冶。 仿佛不经意一样,唐明月扫了一眼进屋后就一言未发的谭斯年,眸底深处带着几许挑衅和炫耀。 看看!在小锦眼里,你可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呢…… 谭斯年明确地接受到了唐明月的信号,可是他已经不是年少爱出风头的年纪了。 他反而没有生气,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刚刚他一直都没有出声,并不是不能让苏锦注意到他,而是他一直都在观察苏锦和唐明月的关系。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运筹帷幄,自己心里没有计较,再怎么出色,也只不过是愣头青罢了。 再说了,他现在又能以什么身份同唐明月针锋相对呢? 他自己都还没确定,他对苏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不过,经过他的观察和对苏锦的了解,他可以决定苏锦对唐明月没有爱情,只有在意和些许的信任和怜爱。 但仅仅是这些,也足够比他占有优势。可是,他也有唐明月达不到的点。 “丫头。”他适时地开了口,轻唤一声,“月考考的怎么样?” 对于学习,苏锦是很上心的,她总不能丢了这张老脸,重生一回还考不过一群比她心理年龄小十岁的青葱们,“做题的感觉比期中考试轻松多了,你给我的答题技巧很管用。如果我尽全力答题的话,年级前几名没有问题。”这不是她自吹自擂,谭斯年给她补习的方式方法很是用心,可以说比专业老师都要好许多。而她也不是朽木,他们两个一起合作,她不成功都难! “业精于勤,荒于嬉。”谭斯年突然神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聪慧,但是千万不能松懈,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能因为旁的事情荒废了学习。” 一旁的唐明月眸光一深,唇角的笑意冷了冷。 他听出来了,那谭斯年可是在话里话外,提醒苏锦不可以早恋。 呵…果然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然而,苏锦却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她和谭斯年之间并不仅仅是课业的关系,还有些关于灰色地带的涉及。她便以为谭斯年是在警告她,不要光是忙着做手头那些事。 “我自然懂的。”的确前一阵子在品茗轩和福利院上的事情她多花了一些心神,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多亏有谭斯年补课,要不然期中考她就废了,更不要说这次的月考。 谭斯年知道她理解错了,但依旧满意地点点头,因为他知道唐明月不知道! 果然,唐明月心里就有些苦涩和难过,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作为一个聪明的男人,唐明月知道在一个话题上输了,就不要再继续。 唐明月含笑地看了一眼谭斯年,而后道,“小锦,今天你还要补课吗?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要不我先离开吧。”说着,他还善解人意的站起身,准备要走。 “你等等。”苏锦连忙拦住了唐明月,继而看向谭斯年,有些歉意地说道,“大叔,今天恐怕我就不能补课了。不过刚好刚考完试,课程还没继续下去。” 好一招以退为进!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丝冷茫。 可是,对方把他想的也太过愚蠢了! “好。”谭斯年竟然更加随意且熟捻地拿起茶几上苏锦的练习册,翻看起来,“不过,这顿饭不能少。” 这是他们墨成的规矩,他给她补课,她供他一顿晚饭,合理又不相互亏欠。 “没问题。”苏锦觉得很正常,毕竟今天人家来了,是她有事不能继续下去。 继而她看向唐明月,“正好,你也留下来,吃完了再走。我去煮面。” 一听到‘煮面’二字,谭斯年刚刚还自若的脸色微变。“还是汤水面?”他下意识地问道。 “嗯。”苏锦走向厨房的身影也一僵,却是没有回头地答道。“你不想吃?”她声音平静,可是天知道她现在多么尴尬! 她会下厨房,可是却只会做一道汤水面而已! 也就是说,谭斯年给她补了近两个月的课,她给他做的,一直都是汤!水!面! 没错!连味道都不会变的! 前世她连续吃了一年多,自然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是谭斯年他,肯定是有些受不了了吧? 他要是提出让她做点别的,那她可不是尴尬极了! “没有。” 听到谭斯年随意的回答,苏锦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谭斯年看到端倪,她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 她不知道,沙发上坐着的谭斯年正意味深长,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现在,客厅里又只剩下了唐明月和谭斯年二人。 一改刚刚的沉默,唐明月肆无忌惮地打量谭斯年,桃花眼里尽带漆深的探究,“谭先生是专职做老师吗?” “不是。”谭斯年也不显山露水,看似平易近人的摇摇头,“这是兼职。” “哦?那谭先生在哪里高就呢?毕竟你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可并不便宜。”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谭斯年刚刚脱下去的那件风衣外套就是某高端品牌秋季主打装,价格不少于四位数。但是,谭斯年现在穿的这件长袖上衣和下裤他就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 谭斯年略微挑起眉头。他这一身,除了秦俊阳那小子给他买的风衣,其他的都是非常平民的品牌,因为他感觉,过来见苏锦,他就不用装出矜贵的模样。 “我是开酒吧的。” 唐明月也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稳重睿智的谭斯年竟然是开酒吧的!不是他看不起开酒吧的,而是他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谭斯年至少是开公司的老板一类。 “谭先生开的是哪家酒吧,等有空闲了,我肯定会去捧场。” 谭斯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变,“不用,以你的身份,去了恐怕更会给我添麻烦。” “……”他听出来了,对方现在是在嫌弃他明星的身份!真是有意思!在京城,数不清的夜场都花钱请他去一次,可现在竟然有人很直白的嫌弃他,把他拒之门外! 唐明月虽然对苏锦百依百顺的温和,但是对其他人,他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既然对方嫌弃他,他又何必继续交谈下去!反正他也大致知道了谭斯年的一些情况了! 见唐明月不再说话,谭斯年在心里暗自摇头。到底还是年轻,没有那股子刨根问底的恒心。 不过这样也好。 苏锦做汤水面一直都是熟门熟路,也没让他们二人等多久,香喷喷的汤水面就端了出来。 “好香啊!是梅姨做出来的味道!”唐明月欢喜一笑,眉宇间充满了怀念,“我还记得呢,梅姨做汤水面可是一绝,没想到小锦你得到了真传!” 得到明眼人的夸奖,苏锦自然也是开心的,对于自己只会做汤水面的尴尬,她选择了忽视掉。 “对了,等小锦你放假,也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又馋梅姨做的香菜馅的馄饨了!”唐明月一边满足地吃了一大口,一边对苏锦说着。 只不过,他心里更加有自信了。 那谭斯年能给苏锦补课又怎样?他和苏锦可有谭斯年永远都不能涉足的童年回忆! 在他们的童年,他在苏锦内心里,占了无法计量的比重! 果然,一边的谭斯年低头默默地吃着面。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对面条吃腻的难受,仿佛还是他第一次吃到的一样。 如果是往常,苏锦还会关注一下他。 可是这回,苏锦怕谭斯年直接开口质问她为什么只做汤水面,心虚的她不敢看他一眼。 三人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面条,每个人的碗都干干净净。苏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在谭斯年面前丢脸。 “我还有事,先走了。”谭斯年站起身,却是主动提出离开,没有强硬的非要留下来。这让唐明月有些惊讶,难道对方也在玩‘以退为进’? 谭斯年可没那么无聊,而是真的拿了风衣,转身离开了苏锦家。 谭斯年走后,唐明月也没有待多久,也只不过和苏锦聊了几句话而已。 他们二人都非常默契,谁都没有提那天唐明月的独白,也没有提关于‘二爷’的事情,仿佛那天的一切真的就是一场梦。 初冬的寒风料峭,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谁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出来受罪。 在神色匆匆的行人中,有一个瘦削的男人站在寒风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联合网络公司的写字楼,眼睛一瞬不瞬,就算是冻的鼻尖通红,他也不在意。 他穿着落魄的西装,可是却像宁折不弯的苍松。他在犹豫着什么,迟迟不能下决定。 “嘿!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温暖。 徐腾飞转过头,就见一位穿着白色呢子大衣的少女静静地看着他,忽而对他缓缓一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官司缠身 坐在联合网络公司的会客室里,徐腾飞脑子还都是木的。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没有经过阻拦,也没有经过预约? 他没来错地方吧?这里就是‘千寻’的研发公司吧?他还真是幸运,在大道上随便碰到个人,就能领他进来! 坐在一旁的苏锦看出徐腾飞的纠结和不确定,也没出声说什么,反而一脸的兴味。她也没想到能这么巧,把这位未来互联网的大佬‘请了’过来。 如果在十年后,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徐腾飞是谁。因为他开发的聊天软件,几乎华夏每个人都在使用。更不要说他而后相继推出的热门游戏是怎样的日进斗金。 可是现在,徐腾飞还是一个官司缠身的落魄工作室组长。 齐明辉推门而进,首先看了一眼苏锦,想要在她那边得到什么信息。可是苏锦却老神自在,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无奈之下,齐明辉只能自己拿主意,“你好,我是联合网络公司的总经理,齐明辉。”反正他知道,能让自己老板亲自带过来的人,肯定不是简单角色,一定要审慎对待。 面对如此平易近人的齐明辉,徐腾飞连忙站起身,把右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而后恭恭敬敬而握手,“你好!你好!我是风腾工作室的负责人,徐腾飞。” “幸会幸会。请坐。”齐明辉在脑海里搜索一下‘风腾工作室’,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工作室,就连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请问,你所谓何事?” 徐腾飞局促不安地搓搓手,又推了推眼镜,而后答道,“您可能没听说过我们工作室,因为我们工作室的工作地点在省城。是一家研发聊天软件的工作室,我们研发的聊天软件QE正在试运行中。” 听到QE二字,齐明辉脑子里却是浮现出了几许印象。 因为前几天商务聚会时,在饭桌上就曾经有人提起过,不过,说的却是QE软件侵权M国的某聊天软件,正官司缠身呢! 他们业界对抄袭很是不喜,毕竟身为码农,非常知道一个软件制作出来是怎样的辛劳和不易。 只是不知道,这徐腾飞不去专心打官司,来这里干什么? “实不相瞒,我们的QE惹上了官司,而以我们工作室的能力,定然无力回天。所以我们想请贵公司帮帮我们,我们工作室愿意无条件加入贵公司,并把QE的所有权转交给您。”徐腾飞一口气说完,生怕是自己说迟了,会让齐明辉不同意一样。 而事实上,齐明辉并没有那么唯利是图,反而沉思地看着徐腾飞,思量他能给公司带来的利与弊。 坐在一旁的苏锦眸色深了深,意味深长一笑。 “徐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了我们联合网络公司?”齐明辉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推出的‘千寻’的确让公司一跃成为整个青省网络技术方面的龙头,就连政府也开始扶持。可是全国依旧有比他们公司更厉害的企业,徐腾飞如果想找靠山的话,他们绝对不是最佳选择。 徐腾飞目光灼灼,充满了对IT行业的热忱,“因为贵公司的‘千寻’搜索引擎让我看到了互联网的希望与方向。我想,只有和我一样坚信未来会是互联网大时代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手腕。并且,千寻的核心技术非常领先,说来也惭愧,我们工作室曾经也研究过千寻,可是千寻的安全系统太过完善,我们连开发端口都没有找到。” 那是自然!安全系统可是整个千寻的重中之重,苏总更是盯紧每一个进度,不可能让人随随便便就能破解。 齐明辉在暗中腹诽。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悠闲的苏锦,眼睛里的崇拜与灼热永远都不会消散。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女,正带领他们走向华夏互联网大时代的领先地位! “能让我看一下你工作室对QE的进度吗?”作为一位商人,齐明辉不可能人云亦云的相信,只有亲眼见过,才能评估价值。 徐腾飞是有备而来的,他马上点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电脑,很快地把QE的内部界面调动出来。 齐明辉虽然也懂互联网,但是毕竟专业性还要弱一些,他看不出技术性上的门道,余光又望见苏锦看起来没有要过来看看的意思,便只能让助理把李兴荣叫过来。 李兴荣知晓苏锦来了公司,以为是苏锦找他,便马上扔下手中的活,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却不想,原来是让他评估一个应用软件。 “这不是QE吗!”李兴荣熟门熟路地开始检测,面对各种代码,他非常老练。“在技术上说,的确有几分创新和改善,安全性能比我们的千寻弱了很多。但是很有发展前景,有完善的余地和价值。如果弄好了,应该很有用户市场。” 说完,他还邀功似的看向苏锦,像一个等候夸奖的孩子。 苏锦但笑不语。 徐腾飞当然把齐明辉和李兴荣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也愈加对苏锦的身份好奇起来。 不过听到自己的软件被夸奖,他心里也是开心的,“谢谢!我们团队已经把未来QE的一些设想规划出来了,它的价值肯定会非常丰厚!” 就在他以为齐明辉会松口的时候,一句毫不留情的话突兀地插了进来。 “的确很有价值,可是就凭它现在惹出的官司,就足够掩盖住它的光芒。” 所有人都看向刚刚一直都没有插言的苏锦。 苏锦坐直身子,眉宇间充满了商人的无情和凌厉,一丝一毫都不像刚刚那样随性和存在感微弱。 徐腾飞面色一变,心有些沉了下去,此事怕不好办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当苏锦开口之时,齐明辉和李兴荣眼睛都瞬间一亮。和徐腾飞想的恰恰相反,他们则是知道,这是有门儿!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们都知晓苏锦的一些性格。她想要接受的,才会动心思去了解和关注。如果她不想要的,就算是别人磨破了嘴皮,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你们觉得,如果没有这棘手的官司,我会把QE的所有权交出来吗?好的东西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徐腾飞据理力争,他真的不想看他们团队的心血付之东流! 苏锦优雅地点点头,小小的身子散发出不可小觑的气势,“这一点我也同意,只不过,徐先生,做人要诚实。既然你决心达成合作意向,就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明白一些。”她意有所指道,“你要知道,QE惹上麻烦,可不仅仅是侵权的问题。” 还有其他问题? 齐明辉和李兴荣显然都不曾知道,但见徐腾飞瞬间变了脸色,他们就知道肯定有猫腻。同时,他们对苏锦更加崇拜和敬畏了,苏锦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像无所不知的神明。 “我…我想那些都同我们今天说的事情无关吧。”徐腾飞脸色难看,显然是不想说什么。 苏锦低低一笑,竟也不强求,眼底的神色寡淡极了,“那好,我们没得谈了。” “齐先生!贵公司到底是谁做主?”苏锦这边不通,让徐腾飞多少有些恼羞成怒,便如此质问一句。 登时,齐明辉神色也微沉,只不过是对着徐腾飞的,“能坐在这个屋子里,自然都有决断的能力。我们公司的事情,就不劳烦徐先生操心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便送客了!” 徐腾飞没想到自己并没有挑起齐明辉的不满,反而自己被下了逐客令。 他的脸涨的通红,略微有些羞怒。 “做人,一定要拎得清。抱着寻求庇佑的目的,却不真诚以待。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情景而盲目自信,终究害人害己!”这话是齐明辉送给徐腾飞的。其实,他还是有些欣赏徐腾飞对待互联网的信心和眼光。只不过,他自己现在还没能看清眼下罢了。 徐腾飞也不是一个愚钝之人,一听这话,他品品滋味,终究还是消了那些存在的微怒和骄傲。 是啊,他现在以一己之力,根本无力回天,还端的什么架子!的确有大公司愿意收购他的QE,可是他不愿意把心血放在没有长远眼光的人身上。思前想后,只有联合网络公司能让他的QE变得更好。 既然来了,就应该下定决心! “好吧,我愿意实话实说。”徐腾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和伤怀,“我其实是海市萧氏集团股东之一徐家的幼子,因为不愿意接受家里的餐饮生意,偷偷从M国回来搞软件开发。可是最后依旧被家里知道,我父亲震怒,决定封杀我和我的工作室。官司这件事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知难而退,老老实实回去帮助大哥、二哥忙家业。” 齐明辉和李兴荣对视一眼:这么狗血?!合着徐腾飞就是一个叛逆的富家少爷啊! “家里人都不理解我,也不理解互联网!”徐腾飞一脸郁闷,“餐饮业虽然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但是我相信未来的互联网业会比餐饮业还要重要!我想证明我的理想,证明我的判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乱如麻 徐腾飞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在座的各位肯定能懂他的心情。 “合着症结在这里。如果你不坦白,就算我们达成合作,恐怕也不能解决问题。”齐明辉有些责怪徐腾飞的隐瞒。 徐腾飞讪笑一下,“我不是怕你们知道萧氏集团的名头,就不敢和我合作了吗!” 萧氏集团涉及各个领域,可以说是南方屈指可数的大财团,联合网络公司在它面前真的一点都不够看的。 “的确是一个大麻烦。”苏锦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仿佛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轻松。看的徐腾飞有点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萧氏集团’。 反观齐明辉和李兴荣,他们二人竟然也丝毫不惊愕苏锦的态度,就像是苏锦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 他们心安,无所畏惧,因为他们相信苏锦,相信她的能力! 苏锦站起来,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高虽然不够挺拔,但依旧有一种无人能挡的高雅和自信,“徐先生,我们可以同意和你合作,不过,我们需要你现在全线收回QE,你能做到吗?” “不可能!”徐腾飞想也不想道。他之所以万般困难,就是因为他不肯收回QE。他承认QE在有些方面借照了M国某公司软件,但是其他部分都是他们团队呕心沥血的结果,绝对不能放弃! 苏锦扬起丰润的唇,幽暗的眼睛如同勾引人犯罪的恶魔一样,“不是放弃,而是更加完善,剔除某软件的影子,让他们无话可说!” 徐腾飞一怔,“那怎么可能?!”自己的软件他知道,用了某软件的框架,轻易可不能完善亦或是改变。 “我们联合网络公司,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苏锦站直身体,在她的身后,齐明辉和李兴荣二人同样挺胸抬头,如同捍卫神明一样的骄傲与自信。 这样的他们,是无比的耀眼,仿佛就像苏锦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不可能! 此时此刻,徐腾飞很想加入他们,一样自信,甚至盲目尊敬的站在他们的队伍里,抬头挺胸! “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在三个工作日内我们就可以签合同,我们会给你想要的。”苏锦轻轻一笑,明亮的眸子无比的耀眼。 徐腾飞咽了咽口水,“你要知道,既然我已经把我的私事说出来,就代表你们同样要把我后顾之忧解决掉,否则不仅仅是我,就连你们公司都朝不保夕。”如果他不说,顶多联合网络公司落了一个不知者不罪的下场,可是他说了,他们就是故意偏袒和庇佑,定然会承受他父亲的怒火。 “呵呵…”苏锦低低一笑,“放心吧,我也不希望我们公司有虎视眈眈的危险存在。只不过,最近你的事情还不能处理,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销声匿迹,我会安排扫尾工作。” 她罗网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她不打没把握的仗! 徐腾飞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苏锦也没有多说,便离开了会客室,她现在要派人先排除徐腾飞工作室里有没有‘钉子’。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她离开后,徐腾飞终于忍不住像齐明辉问道,“齐先生,刚刚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啊?” 齐明辉神色一正,格外的严肃和认真,眉宇间还带着对苏锦的尊敬。他却高深莫测地卖了一个关子,“等你到了公司,你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顶着寒风,苏锦在公寓门口跺了跺脚,搓搓被冻红的手,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可钥匙还没等插进去,她就依稀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她家里貌似有人。 她眸光闪了闪,却警惕地把手放入口袋里,握住了她自制的小弩上。 今天她是请假出来的,孙倩中午不可能回来。蔡珅被她派出去办事,家里不可能有外人在。 难道是小偷? 苏锦轻手轻脚地扭开门把手,目光犀利。 她迅速地跨进家门,反手就把小弩掏出来。 客厅里很整洁,看不出什么痕迹,但是在厨房的方向,有阵阵的异动。 苏锦冷冷一笑,脚落地无声,她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偷她家! 就在这时,厨房那端走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苏锦想也不想,马上伏下身体,用沙发掩盖住自己,抬手对着那黑色的身影就射出一根尖锐的木针! 那黑色身影注意到苏锦的动作,整个人瞬间如同猎豹一样机警且迅猛。 他身体一扭,强有力的双臂对着门框一拍,干脆利落地做了一个空翻,平稳落地。 两根木针擦着他的衣角入木三分地刺入木门里!如果他不躲开,那木针定然穿透了他的胸膛! 看到似曾相识的木针,那人眉宇间地戾气和锋芒尽数褪去,温和而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丫头,上来就下死手,嗯?” 此时苏锦也把对方的身份确认无疑,也没有半分尴尬的收起小弩,站起身体,“我没想到是你。” 谭斯年一般都在她晚上放学的时间来,在中午来也是第一回。 “话说,你在我身边是不是安插了探子,我的行踪你貌似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是苏锦一直都有些介怀的。身为搞情报的,被人监视了都不知道,她难道就这么没用? 谭斯年唇角勾起一抹笑纹,仿佛很喜欢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并没有。是你的室友告诉我的。”他继续说道,“她知道我是你的补课老师,所以我特意告诉她,如果她不回来,就告诉我一声。你请假了,她就告诉了我,应该是怕我等不到你。” “原来是我身边有你的斥候啊!”苏锦眯起眼睛,看上去有些危险的样子。 谭斯年却感受到她身上并没有杀气,也就随和地点点头,“你不喜欢被监视。” 这句话让苏锦一愣,也没接话,随手脱下毛呢大衣。 谭斯年看着她俏丽的身影,忽而感觉她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健康了。 第一次见她,她就像影响不良一样,身材瘦弱,皮肤蜡黄,嘴唇都是粉白的。 现在的她,身材已经是很健康的模样,一看就是长期运动的塑形身材,玲珑有致。皮肤更是白里透粉,嘴唇也是红润有加。 不过,无论是第一次见到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唯独没有改变的,就是那双明亮如镜的眸子。有时候仿佛有看透人心的透彻,有时候又能无辜纯洁,更有时候,它透出了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和老练…… 苏锦感觉谭斯年在看她,便转过头,却发现谭斯年瞬间收回了眸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什么味道这么香?”她没有多想,反而是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的味道让她快速的分泌着唾液,肚子都有些饿了。 谭斯年望见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模样,心底的某一角瞬间塌陷。 不自知的,他那张充满了男性气息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宠溺又温柔的笑,醇厚的声音更加低沉,“山药排骨汤。你等等,饭马上就能做好。”说罢,便马上转身回了厨房。 坐在沙发上的苏锦眨眨眼睛,忽然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谭斯年在给她做饭? 那个成熟稳重的大叔在做饭? 不会吧?谭斯年看起来貌似更像君子远庖厨的上位者啊! 也许是冲击太大,苏锦还有些不敢相信且不敢想象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只见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围着她的小围裙,在狭小的厨房里游刃有余地侍弄厨具。 宽厚的脊背充满了可靠与令人安心的味道,青菜在他手下切成恰到好处的大小。又不慌不忙地拿起汤勺,轻轻地搅和排骨汤。 苏锦从来不知道,除了她母亲,还能有一个人,看着他做饭,就能让她感觉到安心,感觉到倦鸟归巢的安稳。 许多年后,苏锦都一直记得。 那天的阳光正好,那个寻常手中握着枪支武器的男人,纯熟温和地握着铲子,为她一人做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他的背影,她仿佛想要看到地老天荒…… 正在做菜的谭斯年自然知道苏锦的注视,除了那如同小猫咪一般温柔的目光之外,他几乎都不敢看她那张纯粹柔和的脸。 在他的余光里,她就那般斜斜地靠在门边,明亮的眸子仿佛有一条璀璨的银河在缓缓流淌,唇角全然信赖的弧度比暖阳还要温和地熨烫着他的心脏。 这丫头难道就这么容易满足吗?似乎很好养呢……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出这样一句话。 随即,他微微有些怔住。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他只是看出她不会做饭,只会做汤水面,所以准备包揽做饭的事情而已。 难道他……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没把握的心乱如麻之感。 但是这种心乱如麻他不讨厌,就像是带着微弱电流的电极一下一下地触碰他的心脏一样。又像他心房里住了一只会乱抓的小猫咪。 他的呼吸乱了节奏,心跳加快了步伐。 他一直自持的冷静和沉稳也失去了最后的阵地,有些溃不成军。 他好像,喜欢上丫头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喜欢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谭斯年的心脏又猛然跳动了一下,阵阵地暖流从这里流淌到四肢百骸。 令他头脑瞬间清明而透彻。 随即,他的唇角噙起一抹在苏锦面前从未流露过的温暖笑意,垂下眼睑,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光华。 刚开始苏锦是喜欢看谭斯年做菜的模样,而后来,她却渐渐被那饭菜的香味迷的七荤八素,忍不住的咽口水。 说来也奇葩,她虽然不是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是竟然也是一个老饕。在不特意遏制的情况下,她对美食真的也没有什么抵抗力。 谭斯年炒的菜虽然不比大饭店的厨师,但真的别有一番勾人馋虫的风味,或许这就是成熟男人阅历积累出来的经验吧。 她咽口水的小动作自然被谭斯年纳入眼底。背对着苏锦的他愉悦一笑,随即马上恢复成寻常淡然的模样,侧头对她说道,“厨房摆不下,你帮我把这两道菜先拿出去吧。” 已经被美食‘控制’的苏锦眼睛一亮,马上点点头,麻利的过来端走糖醋带鱼和百合笋尖两道菜,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厨房。 谭斯年终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里有阳光流淌出来,惹得他比什么时候都要柔和与温暖…… 是啊,爱一个人,就是即使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宠溺和包容。 “丫头,过来帮我端一下菜!”把最后一道菜盛出来,谭斯年便如此唤道。 苏锦就如同随叫随到的小孩子一样,瞬间出现在厨房,双眼盯着热腾腾的辣椒炒肉和醋溜白菜,不用谭斯年多说,马上端走。 谭斯年便低头盛汤,很快也走了出去。 一出厨房门,他便看见苏锦就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却异常迅速地用手直接拿起一片白菜放进嘴里,因为太烫而皱起五官,小嘴却不断地蠕动着,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竟然这么喜欢吃美食呢! 苏锦用余光看到谭斯年走了出来,马上嘬了嘬手指,做出一副没有偷吃的淡定模样。 谭斯年暗中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地走过来,把汤碗放下。“洗手去!” “我洗完了。”苏锦连忙答道,似乎就剩没有伸出来让谭斯年好好检查了。“可以吃了吧?” 那亮晶晶的眼睛,怎么可以让他拒绝呢! 他点点头。 苏锦得到了特赦一般的马上端起饭碗,开始明目张胆的大吃特吃。 谭斯年看着她,眸光柔和,满满的都是不让她发觉的宠溺,一眼都不想错过。 这样的她真的是他第一次见到。没有任何伪装,无比纯粹,无比自然,专属于他一人。 只有在这时,她不是那个精于算计的苏锦,而是单纯的丫头。 这样的美好他不愿让他人看了去,他想,他这辈子都输了,离不开厨房了! 可是啊,他甘之如饴。 真是奇怪,他怎么就喜欢上比他小了这么多的她呢? 她好看吗? 弯眉星目,还总是那般明亮;俏鼻润口,笑起来很好看;肤白透红,总是很健康的色泽。 还真的很好看呢。 她性格好吗? 时而狡诈如狐,时而温暖如春,时而精于算计,时而残忍无情,时而纯净自然,时而稳重睿智…… 多变的她每一面都好的恰到好处。 怎么办?越看,他越没有了立场,越想,他就忍不住想把她占为己有。 谭斯年啊谭斯年,曾经的你会相信自己会有一天栽倒在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手里吗? 恐怕曾经的他只会当做笑谈! 看来,秦俊阳真的一语成谶,苏锦就是那个让他甘愿付出,甘愿放弃一切,单纯对她好的人。 “你不吃啊?”苏锦好不容易把鼓鼓的腮帮子吃瘪,才开口问道。 谭斯年眸底深处闪过一抹狡诈,面上不显任何端倪,“当然吃。我做的菜,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味道适中,符合我的口味!说实话,等你要是准备转行了,我建议你当厨师。我肯定给你捧场!”苏锦喝了一大口排骨汤,十分满足。 “倒是可以考虑做厨师。”谭斯年一本正经,却是在心里补了一句‘只给你一人当私人厨师’。 苏锦一碗饭快见了底,“我就羡慕你这样会做饭的,不像我,只会做一个面条!”也许是吃的太愉悦,她便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老底掀开了。说完,她面上就一囧,太尴尬了! 谭斯年脸上闪过一抹狭促的笑容,微微探过身子,含笑地看向她,“那以后,我炒菜,你煮面,怎么样?” 苏锦愕然抬头,瞬间同谭斯年四目相对。 在他的眼睛里,苏锦猝不及防地看到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星光璀璨。 “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苏锦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自己竟然发现,她竟然丝毫不排斥谭斯年现在表现出来的模样。 这样的他,仿佛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伪装的他。 什么矜贵、什么高雅、什么稳重睿智,都是他过多的保护壳。只有这样纯粹又略带一些无赖的狡猾,才是真正的谭斯年。 或许是出于私心,她不想这样的他再次在她面前伪装起来。 “嗯?”他醇厚的嗓音带了几分懒散,听得人骨头都有些松软。仅仅是一个字而已! 苏锦收回视线,却没有被他影响到,眸底依旧是一片清明,“你新买了厨具?”她换了话题。 谭斯年正了身子,吃了一口菜,“嗯,做饭的东西不够。”何止是不够,就连基本的电饭煲都没有,碗筷也少得可怜,他是让冷原采购后送过来的,所以才晚了做饭的时间。 “提钱伤感情,我肯定不会给你钱的。”苏锦扬唇一笑,却狡黠地眨眨眼睛,“作为报答,你以后如果有什么要知道的情报,可以找我,我给你打折,友情价。” “你这是在对我坦白你暗地里的小动作吗?”谭斯年眉梢舒展,没想到一顿饭带给他的意外竟然这么多。 苏锦一口气把汤喝完,餍足眯起眼睛,“喂喂,大叔你说‘坦白’可就不地道了。我能给你透底,就说明我对你已经当朋友了。” 朋友? 谭斯年在心里略微不满地咀嚼了这个词。他可不想只当朋友……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只不过是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而苏锦对他的的确确是没有喜欢的。 现在在她心里,他充其量能和唐明月站在一个地位? 这他都不敢确定。 吃饭的时候她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吃完了饭,她可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狮子!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同样,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 苏锦忙不迭的点头,“那是当然,我不会客气的。” 她是善男信女吗?明摆着不是啊! 谭斯年既然对她这么真诚了,她定然回报以真诚。 这个朋友,她没白交。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疑问。 谭斯年为什么对她这般友好?还亲手给她做饭吃! 等等!不对! 她知道了!肯定是谭斯年觉得她做的汤水面实在是不能连续吃了,特地拐着弯告诉她,他会做饭,而且味道很不错。 天杀的!和聪明人在一起她的大脑得时时刻刻运转起来,要不然都看不懂前因后果了! 谭斯年见吃饱了的苏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以为她是难受,便马上抚上她的额头,“怎么了?难受?” 粗砺的手掌把她的额头纳在手心,男人火热的温度引起她皮肤轻轻地战栗。 “我不是难受,再说了,谁告诉你难受就一定发烧了。”苏锦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拿下来,不经意却摸到了他手掌的茧子,那是长期持枪和持冷武器才有的茧子。 她眸色闪了闪,感觉自己以前还真挺无情的。以前自己光是想着怎么利用他,怎么算计他,怎么逃避他,竟然一点也没关注过他本身的信息,只有那次他第一次来公寓,她才有几分上心的仔细观察。 谭斯年身份不一般,她记得他身上有刀疤,有弹孔,现在手上的茧子,无一不在告诉她,谭斯年从事的工作,或者是处境,都是那种非常危险的。 苏锦很有分寸,多了她不会问。“我知道你厨艺好了,既然如此,以后你就不用在我这里吃饭了。我再想别的办法让咱俩保持平衡。” 谭斯年眉头一皱,并不喜欢苏锦的提议,“不用,以后我做饭,你买菜。省的我还要回家开伙,再说,我晚上要去夜色,基本没时间再去吃饭。” 苏锦一想,也算是合理,而合理的点是:谭斯年做饭她喜欢吃! 达成一致,茶几上的菜饭竟然也一滴不剩! 谭斯年走到苏锦家楼下的时候,扬起头,对苏锦房间的方向势在必得一笑,眉宇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他意气风发时的骄傲和火热。 就连他离开的背影,都似乎散发着热量。 而谭斯年根本没有看到,在楼体的另一端,唐明月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离去,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我在 继而,他怅然若失地抬头看向苏锦家的方向,妩媚倾城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 貌似,苏锦和他,也并不亲厚呢…… 如果不是他特意关注,如果不是他冲动之下走这一遭,恐怕他都不会知道苏锦今天没有上学,而是和谭斯年二人在公寓里见面。 是的,他都不用上楼确认,就知道苏锦定然是在家的。因为身为男人,他再理解不过谭斯年刚刚那种狂傲的势在必得。 忽然间,唐明月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真的太过渺小,竟然连一个男人的底都调查不到。 那种无力感就仿佛是曾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病入膏肓而无可奈何。 经过一次煎熬的唐明月内心从来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强大,甚至说是已经千穿百孔,勉强粘合在一起。 同样,他更加自卑。 他颇有些无力地靠在大树上,抬眸看着树叶遮挡住的片片阳光。 记忆一瞬间回到了前些时日,他回到京城见过二爷后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见到了传说中的沈家家主,也就是他未来极有可能的丈母娘。 这位叱咤风云的沈家家主色厉内荏,也许是身居高位的缘故,她的身上总是带着狠戾和威严。 说来也觉得可笑,这位沈家家主同二爷余烬听闻其实是姐弟,可二爷一看就年轻俊雅,为高门之贵少,沈家家主反而看起来十分苍老,身上的矜贵也被权势所磨没了,只剩下了威吓。 他也实在是没想到,沈家家主竟然纡尊降贵见了他。 别看他身上挂着沈家少主未婚夫的名头,其实在沈家,他算不上有什么地位。 沈家家规的特殊性,一般能让沈家瞧得上的人,订了婚也是常事。讽刺的是,他那个畜牲父亲的唐家,就能入了沈家的眼。而沈娅又是他的歌迷,自然没有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家家主,就算是当初订婚,他都未见她出面。 沈家家主那双锋芒逼人的眸子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才不喜不怒道,“你就是唐明月?” “晚辈见过沈家主。”唐明月懂得审时度势,沈家主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沈家主点点头,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因为二爷才在唐家得了势?据我所知,你过往的经历可算不上光彩。”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沈家对另一半不看重,她绝对不会让女儿和这种人订婚。 提到过往,沈家主的话无异于是刀子往唐明月心窝子里扎,可是他毕竟是演员,又在大染缸一样的娱乐圈里混迹这么多年。他面上便没有任何异色,更加坦诚地点点头,桃花眸里清透无比。 这样的唐明月更让沈家主升起了几分兴趣,眸底也闪过了一抹深色,“你应当知道我沈家的规矩,只要阿娅喜欢,我是不会阻拦你和她在一起。不过,你也要心中有数,认好了谁才能成为你的靠山。” 这话说的听起来有些突兀,可是唐明月深谙其中秘辛。 沈家主和二爷虽为姐弟,可是并不亲厚,甚至还有很大的隔阂。沈家主为了弥补同余烬之间的裂隙,一直对余烬都非常纵容。可是毕竟沈家主是一家之主,不可能允许有人触碰她的地位,她可以纵容余烬,但必须在她能掌控的范围内。 可余烬也是不好相与的人,渐渐的,沈家主也发现自己有些掌控不住余烬,便提防起来。 如今沈家主这番话,算是在警告他,不可以和余烬合起伙来图谋她沈家主! 可是,他却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沈家主,二爷是我唐某的恩人,唐某自然要结草衔环地报答于他。唐某铭记自己是阿娅的未婚夫,但也绝对做不到忘恩负义。” “大胆!谁让你忘恩负义了!”沈家主当即就有些震怒,周身威严的气场带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我看你是不识是非!” 唐明月脸色微白,可也算是一条汉子,没有屈服于威吓之下。 二人相互对峙着,沈家主不出声,他也不能出声。 良久,他竟然听到沈家主愉悦的低笑一声,“很好!怪不得让他入了眼!” 如果唐明月真的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那她可就真的动了杀心了! 唐明月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关是过去了。 可是下一句,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可是你可知道,你对于二爷来说,只不过是他用来解闷的工具而已?你以为他对你很好?呵…”沈家主冷笑一声,话语里尽是对唐明月愚蠢且单纯的讽刺,“如果他真的是想帮你,恐怕你早就报了仇了!别人不知他二爷的能耐,我还能不知!” “唐某不求二爷为我费心思,当年他把我从火坑里带出来,这便是恩!”唐明月很是拎得清,不敢奢求什么。 沈家主抬起下巴,似乎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是真听不懂,还是给我装糊涂!我说了,他救你只不过是无聊的游戏罢了!如果他真的把你当回事,你现在会这般弱小?身边连个能用的保镖都没有,更不要说你想要捍动唐家!” 唐明月没有出声。因为他其实也知道,二爷对他也真的只不过是无聊时的玩具而已。可即使这样,他也学到了很多可以傍身的东西。 只不过,沈家主能那般毫无芥蒂地把他对唐家的仇恨说出来,难道在对方心里,唐家…… 沈家主自然看到了唐明月眼底的异色,不过她却没有就这件事继续说下去,反而给手下一个眼色。 那手下自然是沈家主的心腹,转身从堂外提上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老女人。 “唐明月,你可以看看,谁对你才是真的好。” 唐明月定睛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愕然。因为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又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老女人,竟然就是那曾经包’养过他的某娱乐公司老总! 沈家主依旧雍容华贵地坐在上方,连一个眼尾都吝啬给那老女人,“我对我的心腹,从来都是护着的。他二爷不把你的仇恨放在心上,但是我会。这女人象征着你不光彩的过去,二爷不给你动手,我给你。”说着,那下人就递给唐明月一把手枪,“杀了她,我会把你曾经所有的不光彩都彻底抹去!我会让你强大起来,做你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 唐明月握着沉重的手枪,脸上连一点笑意都挤不出来。 曾经在他面前发威作福,对他非打即骂,让他感觉不能推翻的人,如同死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求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和在二爷不一样,在二爷面前,她是谄媚忌惮,连带着对他也只能供着。 而现在,她是绝对的屈服和畏惧,甚至匍匐着讨好他,不让他扣动扳机。 可是他知道,她畏惧的却不是他,也不是他手里的枪,而是那个坐在高位上一脸冷淡狠戾的女人。 恐怕那老女人做梦都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的这般快,从不屑一顾到不能欺负,再到现在恐惧哀求,曾经的那个少年,已经变了。 他抬起头上,黑洞洞的伤口对准老女人,食指放在扳机上…… ‘砰——’ 一声惊响让唐明月迅速地回过神,向一侧看过去,眸底地复杂和幽深还未褪去。 原来是楼上一个花盆掉了下来,碎了一地。那娇艳的鲜花被半埋在碎片之下,花瓣上沾染了泥土,却依旧吐露着诱人的芬芳。 鬼使神差的,他从树下走出来,走向那花的方向。 蹲下身子,伸出洁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花瓣拂去泥土,可是湿润的泥土越擦越脏,花瓣也越来越没有了神采。 到最后,却奄奄一息地躺在泥土中,几乎和泥土变成了一个颜色。 他的手怔住了,心里就像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样,他想捂住,可是寒风却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呼啸着。 迷茫、怅然若失、空洞、没有方向…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又冷又委屈。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视线落在那被玷污的花朵上,怎么都移不开。 他想回家…可是他的家在哪里呢?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啊…… “明月哥?”这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到他耳朵里,带着一丝丝的温暖。 他抬起头,迷茫地抬起头。 “明月哥?”又是一声呼唤,那温暖凝聚成了火苗,他很想很想握住它,因为他太冷了…… “真的是你啊。”那火苗突然照亮了他四周的黑暗!他仿若飞蛾扑火,一下子就抱住了那火苗,不肯放手。 苏锦怔忡,她只不过是下楼扔个垃圾,没想到会遇见了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唐明月。 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茫然无措地抱住她,就像是拥抱住人生最后的光明与温暖一样。 更甚至,她感觉他在微微地颤抖。 一米八多的男人此时此刻蹲在她怀里,仿佛就是一个孩子一样,需要安抚和关爱。 她心头有些酸涩,却是不想也不能推开他。 手有些僵硬地抚上他的头,声如蚊呐,可是依旧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说:“有我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是放弃,而是… 这世界上充满了恶心人的巧合。 兴冲冲折返的谭斯年看到这一幕,心也迅速冷却了,浑身血液也快速地流回心脏。 他脸上如同毛头小子一样的笑也尽数枯萎。 原本,他是想不管不顾直接告诉苏锦自己心意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迟了。 那相拥的两个人真的是非常的和谐,她在他面前展现过的温柔和柔情尽数地显示在唐明月面前。 此时此刻,谭斯年也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爱上苏锦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过来找谭斯年的冷原走过来,就看到自家爷正一脸深邃地看着远方相拥的一对情侣。 他低声问道,“爷,现在就走吗?” 谭斯年没有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冷原很有眼色的没有再问一遍,反而感觉那对情侣之中的女生特别眼熟。 忽而,他竟然也认出来了,“那不是苏小姐吗?她这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却是看向了谭斯年。 因为他知道,就在上午,他许久没有那么愉悦过的爷,一脸轻快地亲自去超市采购,还让他送厨具到苏锦家。 身为谭斯年的近臣,他怎么看不出来谭斯年对苏锦的势头。 现在,他有些恍然大悟了。 他们爷对苏锦怕不仅仅是势头那么简单了,现在,应该已经是发觉自己对其有情意。 “爷,如果您有意,就应该争取。我看他们二人,也没有那般情侣间的和谐。”冷原虽然是面瘫,但是并不是感情白痴。第一眼他没怀疑什么,可是看多了,他就看出苏锦和唐明月二人虽然相拥,但是并没有任何缠绵悱恻之情。 其实,谭斯年也看出来了。 可是那又如何! “冷原,如果我再年轻五六岁,我肯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是现在……”谭斯年那张脸上竟然露出了苦涩和无奈,“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她才十六。” “爷……”冷原还想说什么,可是谭斯年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感情啊,也就是一瞬间的悸动和冲动。 现在他冷静下来,他也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他们之间不仅仅差了十一岁的年华,更是差了很多个很难跨越的鸿沟。 第一个就是,她,不爱他。 成年人的感情,已经不是那种义无反顾的轰轰烈烈。他在此之前,已经判决自己没有了爱人的能力。如今爱上了苏锦,可是却不能自私的以自我为主。 “走吧。”谭斯年转过身,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出一个萧瑟的弧度。 冷原一怔,脱口而出地问道,“您彻底放弃了?!” 谭斯年身体一顿,星空一样深邃漆深的眸子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不是放弃,而是不准备以其他身份令她为难。做她导师,就够了……”他的话飘散在风中,天空上竟也飘落了雪花。 初冬的雪花很美丽,晶莹剔透,可是却仿若烟花一样,落在地上便消融了…… 唐明月在苏锦怀里渐渐平静,情绪也变得稳定起来。 苏锦轻轻用手臂推开他,让他和她对视,“明月哥,你怎么了?” 雪花落在唐明月如同羽翼一般的睫毛上,变成一个个小水珠,衬上那双媚惑倾城的桃花眼,竟有一种凄然揪心的美丽。 唐明月看向地上的花朵,往常性感的声音竟充满了低落和难过,“它脏了,擦不干净,只剩下了死亡。” 苏锦看了看萎靡不振的花,又看了看唐明月脏兮兮的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才不是呢,明月哥,你等等。”她站起身,快速地跑到垃圾桶面前,也不顾难闻的异味和种种的肮脏,伸手取出一个大毫升矿泉水瓶。 那些塑料水瓶,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指长的木制小刀,动作利落地割出一指深的瓶底,走了过来。 她把瓶底盖上一层地上的花土,而后格外精细小心地把一整快花枝和花根移植到里面,再盖上一层花土。 有些单薄的小花垂着头,可是花枝依旧挺拔。 初雪夹杂着细雨落在这朵生命力顽强的小花上,一点一点打湿了花瓣,继而缓缓地洗掉了上面的泥土,虽然精神头不足,但依旧明艳如故。 苏锦把花递给唐明月,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喏,以后请保护好它吧。” 唐明月把捧在手心,看了看苏锦的脸,又看了看手心顽强的小花。 他轻轻地弯了弯眼睛,如同持着珍宝。 “一定会的……” 多年后苏锦想起今天这一幕,也只得苦笑一声。原来,上天早已经给了他们未来的预兆,原来一切结局也在不言之中! 江城的冬天的确有些寒冷,即使这样,也没能遮挡住苏锦和周恒二人天天起早晨练的热情。 二人呼出绵长的白雾,睫毛上也凝了一层白霜,鬓角却被汗水打湿了。 “师父和师母还没回来吗?”苏锦一边打着周家独特的功夫,一边低声对周恒问道。 周恒摇摇头,“还没有,这周你恐怕也得自己去我家练习了。”他父母可不仅仅靠开武馆赚钱,入门学武的,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学费大部分都比较低。周家夫妇又是堂堂正正的良心之人,处处都不会搪塞学生。所以武馆这边几乎就是入不敷出。 好在周家夫妇有个暗器的手艺,给专门的客户会上门定做一些安全机关等等,每年入冬,就是他们夫妇二人固定的外出时间。 “马上要放寒假了,我也有可能要离开江城几天。”苏锦也有该办的事,领航物流那边她怎么也应该过去看看。 周恒打出一拳,点点头,“没关系,听我母亲说,你学习进步挺大的,不用她过多干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苏锦突然对周恒发难! 那看起来秀气的粉拳竟有大开大合之势,带着凛冽的罡风冲着周恒的门面袭来。 周恒眉梢一挑,多年来习武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侧过头颅,同时健美的右腿向着苏锦的腿弯扫了过去。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邪佞狡诈的笑容,膝盖微弯,减少了周恒这一击的攻势,反手对着周恒手臂劈下。 二人你来我往,即使是穿着厚重的衣服,都能听到身体接触而发出的沉闷声响。如同拍动作戏一样,绝对有大片的即视感。 周恒越和苏锦过招,眼底的兴奋和惊讶就越来越浓。 虽然他没有用全力,但是苏锦刁钻迅猛的攻击和应对自如的防守的确出乎了他的预料。 武馆里也有像苏锦这样半路学武的,可是学习的速度和变通的头脑都绝对没有苏锦快。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她的成长,他都会以为苏锦是有功夫底子的人。 最终周恒还是用一招周家绝技‘反剪扣’把苏锦制服。 苏锦颇有些失意地摇摇头,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果然还是打不过你。” 闻言,周恒不由得哑然失笑,“你还想怎样!你习武还不到一年,就想直接制服从小学到大的我!你的天赋已经很逆天了好不好!”继而,他还是感觉有些可惜,“你说我们怎么就不能早点相遇呢!早个五六年,我保证你至少能和我打个平手!” 早个五六年她还没重生呢! 苏锦翻了一个大白眼,毕竟她可不认为那时候的自己能这么有恒心,有毅力的坚持下来。 二人插科打诨后,便回了家。 越是到期末,人心就越是躁动,特别是寒假,因为放寒假就代表着要过年了。 大家三两个一伙,根本没心思放在学习上,都盼望着早点放假,好撒欢的玩。 “赶紧过年吧!本大爷的坐骑还等着用压岁钱换部件呢!”玩机车本来就是一个烧钱的爱好,薛岭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盼着过年。 “你可拉倒吧!”孙倩反而撅起嘴,很不认同,“今年过年晚,正月十五一过就得开学!我宁可多轻松地玩玩!” “真假?我都没看日历!”薛岭瞪大着眼珠子,显然也是不愿意开学的那种人。 “我还能骗你?”孙倩翻了一个白眼,“小锦,等放假我带你去滑雪啊?”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不会主动邀请苏锦,因为苏锦也绝对不会去。而现在苏锦性格改变了,可不是曾经那种沉闷的模样,她肯定会答应的! “好啊。”果然,苏锦同意了。 对于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的事情,苏锦向来来者不拒,再说,她也很喜欢滑雪。 “欸!你俩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不邀请我们!”薛岭抱着肩膀,痞痞地斜着眼睛,“宋祎、莫安然,你俩说是不是?” “人多才热闹,不是吗?”宋祎是一个喜欢运动的少年,自然也附和了好兄弟的‘抗议’。 可是唯独莫安然神色有些厌厌,漂亮纯洁的眼睛也有些黯淡,就连一头卷毛都没了光彩。 对于莫安然这个清透纯粹的少年,苏锦还是很在意的,“安然,你怎么了?看起来兴致不高啊!” “小锦,我放寒假要回家了,就不能见你们了。”不问还好,这一问,莫少年泫然欲泣,眼睛瞬间红了,“我舍不得你们……”说着,一颗颗‘金豆子’就从他嫩白的脸颊滑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们是救人的 对于我们的莫少年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行为,宋祎等人也已经司空见惯。苏锦还特别习以为常地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直接递给他。 “回家?”孙倩眨巴眨巴眼睛,“你家不就是在江城吗?” 莫安然摇摇头,“不是,我家其实在省城。过年更要回祖宅过。”一边说着,他还难过地抹着眼泪。 祖宅?省城? 苏锦眸子闪了闪。这莫安然的家族的确不简单,不过出于尊重,她可没调查过莫安然。 薛岭可是那种直来直去的人,心里藏不住问题,“省城?你家是省城的,干嘛要来江城上学?多费事啊!” “不费事啊。”单纯的莫少年摇摇头,眼泪倒是收回去很多,“我家在这里有房子,也有人照顾我衣食起居。只不过不能经常见到我父母。其实我就算在省城也一样,他们很忙,我也见不到……” “……”众人:你这是在无声的炫耀吗? 有房子、专门照顾他衣食起居…这就是赤果果的炫富! “安然,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隐藏的富家少爷!”薛岭拍了一下莫安然的肩膀。也许是手劲太大,莫少年又掉了两个‘金豆子’。 莫安然一脸懵逼和不解,单纯的小眼神如同涉世未深的小白兔一样,“我怎么是富家少爷了?” 薛岭感觉自己脑仁疼,遇到莫安然这种思想纯洁、头脑简单的小白兔。 孙倩还是很好心肠的安慰了一下莫安然,“就放一个寒假,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可是…”莫安然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苏锦,“两个多月不见小锦,你忘了我该怎么办?” “……”其他人是看明白了,莫安然的舍不得其实都是留给苏锦一个人的!他们只不过是顺带! 不说了!友尽!一定要友尽! 苏锦嘴角一抽,也是有些不理解莫少年的脑回路,“合着你是觉得我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是不是?” “小锦怎么可能是鱼!”莫安然纯洁的眼睛还带着水痕,“你在我眼里,就是…呃…”他一时间都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苏锦对他的重要性。 宋祎摇头笑笑,“行了,有时间还是抓紧时间复习,考的好,才能玩得好。”这是事实,分分分,小命根啊! 备考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对于理科非常薄弱的苏锦,自然觍着脸,主动同谭斯年约定补习。 而摆正好心态的谭斯年面上也滴水不漏,依旧像一片一样尽职尽责地给苏锦补习数理化。 唯一一点的改变就是,每次都是谭斯年主动做饭了。 虽然隐藏了对苏锦的爱意,但是谭斯年依旧想要把最好的给苏锦,也想要看到苏锦吃他做的饭菜时的满足和可爱。 或许连苏锦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到他做的饭菜时,那双明亮潋滟的眼睛仿佛会闪闪发光,更是像小馋猫一样在他面前做出不设防的娇憨和调皮。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谭斯年从来不知道,为心爱的人洗手调羹就会让他非常满足。 而天天来找苏锦的唐明月也发觉,那谭斯年对他也没了敌意,甚至在对方身上,他已经看不到对苏锦的贪图和野心。 每次相见,谭斯年只是一副清贵的模样,一点也不在意他和苏锦的互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唐明月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多了一个强大的情敌。 就这样在一片和谐中,苏锦完成了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过后,就是学生们都期待的寒假。 然而,苏锦也没想到,这个寒假一开始,她身边就出了事。 那天,她刚出考场,就看到了她师兄周恒一脸焦急地等待着她。 开口第一句就是,“小锦,我父母失踪了!” …… 省城才下完一场大雪,空气冷冽中带着清新。 在这种天气里,一位穿着华贵的貂皮大衣的高雅夫人漫步在街角,神色怡然。 这位夫人衣着考究,身材匀称,皮肤保养的极好。她神态从容,雍容华贵,平易中带着些许自信,骄傲中带着几分亲和。 忽然间,一双手狠命地扯住了她,把她直接拉到了胡同里。 那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但是神色没有慌乱,一看就是一个能稳得住心神的人。 “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交出来!”胡同里,两个神色狰狞的男人手中持着泛着寒光的刀子,对夫人威吓着。 夫人向后退去,却不想,自己已经被包抄,就连身后都围了人。 萧凝秋懊悔自己大意,竟然孤身一身走到了这般偏僻的地方。 不过她经历过了半辈子的大风大浪,这种阵势也不是没有过。她很聪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命,钱财都可以舍弃。 “你们别激动,我给你们。”她迅速地把手包放在脚边,一边提防着对方会对她出手,一边冷静思考自己该怎么离开。 “踢过来!”劫匪冷喝一声,刀子靠近了几许,提防她耍花招。 萧凝秋很听话地俯身,却是眼底冷光一闪,用尽了力气把手包踢了出去。在劫匪关注点在手包上时,迅速把身后的劫匪狠狠一撞,拼命地样胡同外跑。 她知道,只要出了胡同,她就安全了。 可是,当她手刚刚碰到胡同边的墙壁时,她头皮瞬间剧痛,后方的手拉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去! “臭’婊’子!”劫匪瞬间被激怒,上去就给了萧凝秋一个大耳光。 萧凝秋一个趔趄,竟瞬间撞到了墙壁!顿时间头上鲜血直流,失去了意识。 “妈的!跑!”劫匪们一看事不好,马上做鸟兽散! “小锦,你看什么呢?”因为父母失踪而满脸担忧和疲惫的周恒看到坐在他身边的苏锦,一直皱着眉头向一个方向看过去,神色低沉,便如此问了一句。 苏锦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几个四下溃逃的男人,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钱斌,靠边停车!” 亲自过来接苏锦等人的钱斌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在路边停下了车子。 苏锦想也不想地打开车门,向几个男人跑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恒和蔡珅对视一眼,并不知道苏锦要去干什么,不过也马上追了上去。 苏锦一个猛子跑到胡同,一眼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倒在雪地里,额头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雪白的土地。 她狠狠地皱起眉头,却是没有马上走过去查看情况。 此时,周恒和蔡珅二人也赶了上来,看到了此情此景。 蔡珅依旧是一副颓废的模样,没见得有几分善心。而周恒却焦急的就要跑过去看看那女人的情况。 “等等。”苏锦阻拦住周恒,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雪地上的脚印等照了几张相,“保留证据,也以防我们被讹上。”十年后讹人的事情比比皆是,她刚刚跑过来,是以为这里有可能发生了禽兽之事,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还有呼吸。”苏锦很小心地抬起女人的头,却是知道,如果不马上送医院,情况就危机了。 幸好有周恒和蔡珅两个男人在,两个人动作麻利地把女人抬上车子,去往医院。 女人进了急救室,苏锦也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坐在医院座椅上的苏锦眉头依旧未曾松开,因为她怎么刚觉刚刚那张满脸是血的脸,好像有些熟悉。 但肯定不是今生见过的,应该是前世见过。 周恒此时也心急如焚,毕竟自己父母不知所踪,现在他们又被事情耽误在这里。 “师兄,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让人打听消息去了。”根据周海山留下的账本,她和周恒得到了省城一个地址,而周海山夫妇就是在做这单生意后,音讯全无的。 周恒知道,此时自己再怎么着急都没用,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过多久,穿着警服的警察和一个西装革履却面色焦急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们就是报案人?”警察一眼就锁定了苏锦等人。 钱斌主动迎了上去,和警察沟通,而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却忙不迭的跑过来,失态地说道,“你们救下的人是不是穿了一件裘皮大衣?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大概比我矮半头?” “是。”周恒点点头。 瞬间,那男人脸色大变,眸色狠戾地一把抓住周恒的领子,“说!是不是你们见财起意!害了我们夫人!我告诉你!我们夫人如果出了一点事,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周恒想要动手,却压住了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这里是省城,不是他熟悉的江城,“我看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明明是我们救了你们家夫人!” “我才不相信!肯定是你们怕事大,才主动把夫人送来了医院!”男人情绪实在是太过激动,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恒的隐怒,竟然抬手就要打周恒。 这下周恒可忍不了,一下子就握住男人的手腕,浑身习武之人的锋芒毕露。 男人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不能动一下。 “我说了!我们是救人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拿下他们(加更) 与此同时,更加气派和唬人的阵仗出现了。 只见走廊一端又走过来一群人,个个都穿着西装,步履稳健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男人一见到自家的保镖来了,马上呼唤道,“都给我过来!抓住这些谋害夫人的坏蛋!” 保镖们想也不想,瞬间围了过来。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救人的!”钱斌也脸色一沉,表明他们的清白。 可过来核实情况的警察也冷眼旁观,一点没有阻止的意思。 苏锦眉峰微冷,她就知道做人不能太心善,容易招惹事端! “拿下他们!送去零局!”男人握着手腕,就像看仇人一样看向周恒等人。 周恒彻底被激怒了,眼神危险地看向保镖们,只要他们敢动手,他就不会客气。 对于雇主的命令,保镖们也不迟疑,当即对苏锦等人攻击过去。 憋了一肚子火的周恒终于像是想到了发泄口一样,对着保镖的们攻击一点都不手软。 一招一式都是练家子的真功夫,比经过训练的保镖还要威猛。 但毕竟周恒只有一人,而保镖这边多达八人,他有些落于下风。 被周恒护在身后的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略微垂下眼睑,轻轻地点点头。 于是,坐在苏锦身旁的蔡珅也加入了战圈,瞬间缓解了局面。 身为公共场所的医院走廊,竟然如同菜市场一样打起群架。护士们都不敢上前阻止,围观的吃瓜群众看有警察在,也离得远远的,生怕摊事。 在暴乱中,只有苏锦一人安稳如故,静静地坐在战圈后的座椅上,面色沉寂地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八位训练有素的保镖,竟然硬生生的被两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男人拦住了! 大家深刻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武林高手’。 钱斌见苏锦没有什么指令,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里面的人正在急救吗?”急救室里走出来一个胆大的小护士,气急败坏喊道。 她这一出声,男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急救室里的夫人! 男人面色一变,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侧面就有人替他先说了话,“你们都住手!” 此话一出,保镖们马上收回攻势,可是周恒和蔡珅可不听那人的指挥,依旧拳拳到肉的追击。 说话的南怀瑾眸色沉了沉,侧头望向坐在椅子上的苏锦,却不想,正对上了她充满了讽刺和冷戾意味的眸子,仿佛在嘲讽他刚刚略带其他意味的默许。 南怀瑾知道,自己这一回怕是输了,便马上摆正态度,带着尊敬的口吻对苏锦说道,“苏小姐,可否请您的人住手?你应该也不想你刚刚救下的人再出什么意外吧?” “苏小姐?南先生,您认识他们?”刚刚没头脑的男人错愕地问道。 面对这人,南怀瑾就没那么低姿态,而是淡淡地点点头。 苏锦抬起下颌,清秀的小脸上是无情的冷淡,“哦?原来你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啊!我还以为你并不拿那位夫人的生命当回事呢!”她漫不经心地扫过情绪发泄差不多的周恒和蔡珅,“毕竟,你刚刚可躲在一旁看好戏呢!” 瞬间,没头脑的男人就愤怒地看向南怀瑾,不过因为心有忌惮,没敢直接质问他。 南怀瑾推了推眼镜,温和一笑,“一切都怪南某刚刚没有反应过来。苏小姐,我向你道歉,也请求你的人住手。” 他也不愧是周子琪身边的智脑,能屈能伸,头脑反应极快,三言两语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师兄,老A,回来吧。”苏锦也没有想真的和南怀瑾对抗到底的心思,毕竟她不会智障的挑衅赵子期背后的势力。 蔡珅下阵马上就像没骨头一样往椅子上一瘫,仿佛累坏了一般。而周恒则是心中的郁结消去了很多,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李秘书,这……”警察走过来,询问那没头脑男人,也就是李秘书的意见。 李秘书也过了刚刚的冲动,不过依旧看苏锦等人不顺眼,“反正我不管,在夫人没醒过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 南怀瑾含笑地看向苏锦,意在询问她用不用他给李秘书说上两句话。 苏锦却已经做好了等待里面那位夫人醒过来的准备。因为他们现在离开,可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 但愿里面那个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否则,她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权势,她虽然忌惮,却不代表她不敢招惹! 南怀瑾见苏锦不理他,他也不恼。 可是在心中,他更加把苏锦划为了‘只能交好’的范围内。 刚刚他是有意试探苏锦的能力,毕竟上一次的事情太过匆忙,在他眼里有几分投机取巧的成分。 如今看来,这苏锦有头脑,有手腕,更加心狠手辣,无情心冷。 她,真的只是领航物流掌权人那么简单吗? 苏锦对于其他一概不理,在外人眼里,她是在闭目养神,其实,她在思考师父师母失踪的事情。 据她所知,能请得起周海山夫妇布置机关暗器的地方,肯定不可能是寻常家庭。而地址所显示的地方,也正是省城少有的高档住宅区。或许用住宅区形容都不确切,可以说远郊那片地方可以称之为庄园。 失联大概有几种原因,一是被人绑架或囚禁,二是迷路在无信号的深山老林,三则是已死亡。 无论那种情况,都非常棘手。 根据她和周恒的谈话来说,师父一般都比较与人为善,几乎没有什么仇家,况且二人衣着朴素,见财起意的可能性都非常小。继而是绑架,这个可能也微乎其微,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他们也没有接到勒索信息。 看来,他们的入手点只有周海山夫妇失踪前所在的庄园。 高档庄园可不好进入,除非…… 苏锦睁开明亮潋滟的眸子,带着算计地看向南怀瑾和李秘书。 南怀瑾蓦然脊背一凉,四处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道自己是想多了。 他暗叹一口气,自家少主怎么还没赶回来呢…… 这个夫人身份不一般,从急救室里一出来,就直接送入了贵宾病房。 萧凝秋伤的并不重,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伤口缝了七八针,也终于醒了过来。 她幽幽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李秘书那张发白激动的脸。“夫人!您醒了!” 她眉头微蹙,感觉自己这个生活秘书实在不稳重,还是换了为好。 “嗯,是谁救了我?”她不傻,更有与她年龄成正比的睿智。这么冷的天受伤晕倒,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她恐怕醒过来也不能这般轻松。 李秘书愤愤地说道,“夫人!什么救了你!我看那四个人就是害怕事情闹大,装作是你救命恩人的模样送你来医院!您不用操心!都交给我办就成!” “四个人?”萧凝秋记得,劫匪就是四个人。 “萧夫人。”突然,一声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萧凝秋侧眸,便看见了南怀瑾,眸子瞬间柔和起来,那是看晚辈的慈祥,“怀瑾,你来了。” “萧夫人您请见谅,我家赵少在外地,还未能及时赶回来看您。”对待萧凝秋,南怀瑾是各种的尊敬,一点都不曾掺假。 萧凝秋摇摇头,“我没事,你和子期不用这么担心。” 南怀瑾握住萧凝秋的手,“夫人您这样说才是见外,我和少爷可都把您当亲伯母一样。” “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萧凝秋笑着,即使是头上缝了针,在她脸上也看不到痛苦。她绝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忘了问您,外面那三个男人,一个女孩,是劫匪吗?”南怀瑾主动问道。“是他们送您来的医院。” 萧凝秋闻言,马上责怪地看了一眼李秘书,回头对南怀瑾说道,“怀瑾,快叫他们进来,他们不是劫匪,反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秘书脸色瞬间白的没有血色,知道自己这回莽撞出错了。 进来的是苏锦和周恒。 萧凝秋看着从容不迫,眉目清亮的苏锦,瞬间感觉到一种卓尔不凡的气质,更是从心底里有一种熟悉感,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对方。 反观苏锦,当她看清楚萧凝秋的相貌时,内心深处是一惊。 竟然是她!萧凝秋! 被誉为华夏第一女强人的萧凝秋! 这位萧凝秋真的算得上是传奇人物,后世福布斯女性富豪榜榜上有名。 她手中的萧氏集团在后世已经是跨国企业,而她本人更具有商人的远见卓识和铁血手腕。 二十年前萧凝秋以一己之力,把濒临溃散的家族振兴,并重振家族集团,从此她就是所有女性职场的领军人物。 商界有云:商海双姝,北沈南萧,巾帼铁血,傲视群雄。 这里的‘南萧’指的就是萧凝秋。 苏锦感觉自己也真是没谁了,随手一救的人就这么大来头! 不过她现在也有几分放心,因为她知道萧凝秋这样睿智不输于男人的女人,肯定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你们救的我吗 “姑娘,是你们救的我吗?”萧凝秋一直都是一位很有眼色的人,在苏锦和周恒之间,她一眼就能看出谁站在主导地位。 又因为她感觉对苏锦很有眼缘,说话也变得非常温柔和蔼。 苏锦扬唇一笑,不卑不亢,“看来夫人是一位明事理的人。” 一听这话,萧凝秋就知道李秘书之前肯定莽撞地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为我秘书的所作所为向你们道歉。” 说罢,她便淡淡地看向李秘书,表现出她身为萧氏集团当家人的铁血和果断,“李秘书,你回海市结了工资吧。” 李秘书瞬间脸色惨白,却认命地垂下头,离开了病房。 “怀瑾,麻烦你帮我给海市那边打个电话,给我再调过来一个秘书。” 南怀瑾知道这是萧凝秋想把他支走,便和善地点点头,也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下病房里就剩下了苏锦、萧凝秋和周恒三人。 面对陌生人就冷脸木讷的周恒存在感非常微弱,可以忽略不计。 “小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萧夫人虽然刚做完手术,神色间有些疲惫,但是对苏锦的态度格外的柔和,就像看自己家的小辈一样。 “苏锦。”苏锦简洁地答道。 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这位夫人,我这里有几张现场照片,我想能帮助你寻找到犯人。” 萧凝秋一看苏锦这一手,突然哑然失笑,内心里对心思如此缜密的苏锦甚是喜爱,“我想你留这一手,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给我找犯人,更多的是怕我不明事理,诬陷你们吧?” 被拆穿的苏锦也不尴尬,清雅地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留有余地,总是好的。” 萧凝秋赞赏地点点头。 “苏姑娘,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她突然这般问了一句,让苏锦也有些惊讶。 随即,苏锦就说道,“夫人如果是为了这次救你的事情,那大可不必。我们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要求得什么回报。一直没离开,也是怕被当做犯人,只为了等夫人清醒,还我们一个青白而已。” 她的确喜欢结交不同阶级的人,可是却没打算随便认什么干妈。 “倒是我唐突了。”萧凝秋刚刚说那话,也的确有几分是想要回报苏锦的意思,不过苏锦却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苏锦这种气度的人。她一直都没有结婚,也一直都没有孩子。真的是难得很看重一个人。“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苏姑娘交个朋友,来一次忘年交。”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苏锦笑意吟吟,一点都不感觉自己和一个身份地位乃至年龄都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交朋友有什么不对的。 萧凝秋这回心情愉悦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小锦,你就唤我萧姨吧!” “萧姨。”苏锦从善如流,其实心底里也是对萧凝秋这个人印象不错。 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苏锦也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直言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 “好,有事一定要给萧姨打电话。” 苏锦等人离开后,南怀瑾就进了屋。外面警察等人也已经被他摆平,不用萧凝秋操心了。 萧凝秋已经略有倦意,南怀瑾也有眼色的离开。 病房里的萧凝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已经染上了一层夜色。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鼻翼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娇俏的柔和,还有几分无奈。 只听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弱,但是带着些许的叹息,“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轻轻地被推开,一身黛色长褂的温雅男人缓步走进来,那双温润的眸子全然只落在萧凝秋的身上,眼底深处是点点的爱怜。 “你怎么知道是我?”男人坐在萧凝秋床边的椅子上,无比自然地为萧凝秋掖了掖被角,当视线触及她额头上的白纱布时,眼睛里闪过冷戾和薄怒。 此时此刻,在外人眼里铁血硬派作风的萧凝秋竟然充满了复杂的爱意,看向男人的眼神专注又幽怨,“只有你身上才有我熟悉的冷梅香。” “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不会放过一个伤害你的人。”男人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把萧凝秋额头上的碎发别过去。 “是我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和保镖们无关。”萧凝秋无比知道他的脾气,那些保镖他怕是也已经迁怒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看起来谦和温润的男人,动起手来比谁都狠辣无情。 “我知道他们是你的手下,我没杀了他们。只不过把他们带去我那里训练一段时日再给你送回来,这段时间我的人会保护你。”他一边温声说着,一边拿起他带过来的保温饭盒,盛出热气腾腾的营养粥。“你身边的助理不称职,竟然就这样让你一个人躺在医院里。” “事发突然,我新招的生活秘书被我辞退了。”萧凝秋像一个小女人一样被男人扶起来,把枕头靠在背后。 “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瞒着我?”男人虽然话语里带了几分隐怒,但是动作依旧温柔。仿佛做了无数次一样,他用勺子盛了一口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入萧凝秋的口中。 萧凝秋虽然吃了,但是脸上不免有些微红。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强大和厉害,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被照顾的小女人。 “你是从京城来的?” 男人也没在意她的避而不答,轻轻地点点头。在得知她入院的时候,他便马不停蹄地调了直升飞机,才这么快赶了过来。还好她没事。 二人话语里虽然没有什么柔情蜜意,但是那种淡淡的温馨一直都萦绕不断。 萧凝秋把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给了男人听,男人也喂完了她一碗粥。 当男人听到救人的小姑娘的名字时,他神色微动,却没有让萧凝秋发觉。 “我陪你两天,最近这里不太平。” 萧凝秋没有迟疑地点点头…… 即使在寒冷冬天里,也抵挡不住省城新开的一家会所的热度。 梦忘归会所坐落在省城最繁华的商业区,虽刚刚开业一个月,但却得到了名流们的喜爱。 因为在梦忘归里,不仅仅装修辉煌,服务手段更是一流。 这个会所没有一点不干净的糜乱,却实实在在是个销金窟。 梦忘归里有类型各异的公主们,也有俊朗迷人的牛郎。不过他们都是只陪酒,不卖身的。 苏锦和蔡珅二人走进了梦忘归,当即就有气质高雅的女人迎了上来,“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会所大厅更是清新雅致,一点看不出来这是令人挥金如土的地方。 “309。”蔡珅报出房间的号码,女郎马上带着二人上了楼。 梦忘归有很明显的私人区域和公共区域,一楼的派对厅,二楼的各个活动区域,都属于公共区域,而三楼和四楼就是绝对的私人区域,也就是可以明目张胆叫陪酒公主亦或者是牛郎的地方。 房间的私密性和娱乐性都非常高,苏锦和蔡珅二人刚坐定,房门就被打开,一个妖娆的身影款款地走进来。 那双带着岁月沉淀地眸子看向苏锦,朱唇扬起,“老大,你来了。” “花姨。” 没错,来人正是在江城童欣福利院里出现的花姨,也同样是梦忘归的管理者兼妈妈桑。 原来,在苏锦认可花姨后,却没有打算让她留在江城,反而让她带人来了省城。 网络公司那边积攒下来的钱和领航那边分过来的钱,苏锦毫不犹豫地给了花姨,也不过问花姨能不能创造出一个她满意的会所。 事实证明,花姨的确是有手腕的女人,在欢场那么多年,可不是闹着玩的! 短短的几个星期,花姨就接手了这个会所,并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愣是把梦忘归的名头打了出去。 当然,福利院那里能用的人还是不多,梦忘归这里大部分还是花姨曾经手下的公主,追随而来。 起初只是有公主的,后来苏锦提出了牛郎的概念,花姨也很好的接纳了。 “你知道这个地址住的是什么人吗?”苏锦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花姨。 花姨一看,眼底马上了然,“还真是巧了。”她把纸条放了下来,随手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轻轻地吸了一口,略带倦懒地吐出来,“那里是毕家,今天毕家的大少爷正在一楼开蒙面派对。” “毕家?”苏锦想了想,却没想到这个‘毕家’是何许人物。 花姨从来都是那种会察颜观色的人,朱唇一动,便说出她所收集到的毕家资料,“毕家是做安保生意的,门徒众多,和省城乃至整个青省的上流家族都有雇佣关系。听闻这毕家也是近些年发迹的。毕家的家主我没见到过,不过毕家少爷和他母亲倒是总来光顾我的生意。”说着,她讽刺一笑,吐出口中的青烟,“男的道貌岸然,满脑子肮脏,女的做作虚伪,又放荡沉迷,还真是一家子人!” 第一百二十章 酒池肉林 花姨朱蔻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这毕家人城府都很深,每次来店里,无论怎么套话,他们都不会过多说关于家里的事情,算是个难缠的角色。” 说到这里,苏锦令花姨开梦忘归的目的也暴露无遗。 梦忘归表面上是一个销金窟,实则却是苏锦手下罗网收集情报的网点! 店里的人员里里外外都是经过简单培训的情报人员,再有花姨坐镇,源源不断的情报从这里传递给苏锦。 古往今来,青楼、茶馆一直都是情报最好的收集地点。现如今也不例外,苏锦的梦忘归和品茗轩注定是要遍地开花的情报产业,而联合网络公司和领航物流则是资金供应产业,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有点意思。”苏锦感觉,周海山夫妇的失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花姨,给我一套参加假面舞会的衣服,我要好好会会毕家人。” 一楼的派对厅里姹紫嫣红,激情澎湃的舞曲激发出所有人的荷尔蒙。 梦忘归身为省城脱颖而出的销金窟,自然有一番手段。 派对厅每一次开派对,都需要提前三天预约,店里会根据主顾的要求布置场地。 这次毕家大少毕阳的派对主题只有一个词:奢靡。 为了满足他的条件,花姨特意设置了‘酒池肉林’主题的场景。 室内的游泳池里的水尽数抽干,全部倒入高档的红酒,一汪透红又带着酒香的‘酒池’就这般奢侈的做成了。 男男女女都被这种大手笔所震惊,连连称赞毕阳会玩。 毕竟上流社会的不良风气就是这样,视金钱为游戏,年轻一代活着就是为了找乐子。 戴着镶钻的假面的毕阳也是对这舞会满意,也索性不去装什么,放肆本性,大手一捞,左拥右抱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假面女郎在红酒池里欢乐,女人的娇笑让会场更加的糜乱。 酒池之上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富二代游走于各个女郎之间,仿佛戴上了假面就可以放肆玩乐,不用畏惧自己会暴露一样。 其实除了派对的主办者毕阳必须暴露自己的身份,其他人还真是没有表明身份,因为一旦表明身份,就不能这般放肆。 在五光十色的火热奢靡之外的角落里,一位穿着黑底银色装饰条纹的男人微醺地靠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妖冶的红酒杯,修长有力的双腿肆意地支起,领口微敞,颇有贵气。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庞,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单薄的嘴唇。黑色的眸子如同蒙了一层迷雾一样琢磨不透,俨然是一个神秘的骄奢贵公子的影响。 他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悠闲自若地看着会场里‘酒池肉林’的奢靡。这样一个男人,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仿佛存在感很微弱。 男人的视线把会场扫了一遍,忽而持红酒杯的手一顿,视线停留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红裙女子。 那女子戴着孔雀毛的假面,丰润的红唇扬起火焰一般的弧度,不算丰满的身体却恰到好处的撑起了红色的裙子,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勾引男人荷尔蒙的妖娆。 她出现的一瞬间,那酒池中的毕阳眼睛就一亮,身子都直了。 游戏人间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他毕阳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裙女人偏偏让他有一种想马上得到的感觉。 明明她并不是他喜欢的前凸后翘的类型,可是这一身如火一般的红,让他内心都在燃烧! 尤’物!真是尤’物! 毕阳情不自禁地从酒池里往这边走,红色的红酒从他身上滴落。 女人也就是变装过的苏锦媚视烟行的眼波流转,如同猫一样的眸子引诱一样地落在毕阳身上,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美艳的弧度。 这简直就是无声的邀请,毕阳迫不及待的想要从酒池里上来,狠狠地擒住这个小妖精。 苏锦很满意,只要毕阳上钩,她就有自信套出她想要的情报。 就当毕阳马上就要走到她这里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一双带有薄茧的手拉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便把她拉进了舞池。 苏锦微怒,刚刚那美艳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抬眸冷声道,“松手!我不跳舞!” 这一抬眸,她就望见了一双深邃中带着愤怒的眼睛,貌似还有些熟悉…… 男人没有说话,双手固执地钳制住她,不让她逃离,却又有些温柔的引导她与他共舞。 苏锦看向不出所料有些气急败坏的毕阳,内心中的气闷和烦躁便一拥而出。 这是哪来的男人?偏偏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她要是执意接近毕阳,肯定会被当成别有用心! 男人看出苏锦的不用心,竟然强硬地带她转了半个圈,背对着毕阳那一端。 苏锦恼怒,狠狠地踩了一脚男人,听到对方一声闷哼后才有些解气。 她决定,这支舞跳完,她一定要离这个神经病远点! 趁跳舞期间,她要想想怎么再自然的接触到毕阳。 垂眸的苏锦不知道,男人带着她越跳越往边缘去,也阻断了毕阳的视线。 舞曲终了,苏锦毫不犹豫地准备挣脱男人。却不想,那男人竟然还不松手,径直带着她去向了角落里。 苏锦刚要发怒,那男人竟然说话了,“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这声音苏锦再熟悉不过了,她颇有些惊愕,脸上妖娆的妆容都遮挡不住她半张脸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大叔?” “嗯。”谭斯年点点头,心里深处的隐怒还是压制不住,“我说过,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助你。”但是不要来这种地方,还妄图用自己为诱饵!他不允许,也看不下去! 站在他们二人身边的假面服务生闻言失手洒了托盘里的酒杯,半张着嘴地看向苏锦,又看了看谭斯年,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 “解决需要?”他低声重复一句。 瞬间,谭斯年的脸就黑了!他貌似也感觉自己这句话有些歧义…… 刀子一样隐含威压的视线落在服务生身上,服务生马上嬉皮笑脸的闪身,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模样,很有职业素养的离开角落,不过临走时还不忘多看苏锦两眼,那眼底的惊讶和探究乃至兴奋都一览无余。 “你的人?”苏锦一看服务生和谭斯年之间的互动,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谭斯年点点头,不过还是没忘刚刚的问题,“你要做什么事?” “无可奉告。”苏锦耸耸肩,知道眼前的人是谭斯年后,她就放弃了恼怒。因为她知道,谭斯年这人又固执,又有些像是长辈的护短。 谭斯年眸色深了深,见苏锦动了动喉咙,便打个眼色,让刚刚的服务生过来。 那服务生迫不及待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虽然他视线充满了二哈一样欠揍的贱,但面上依旧符合服务生的礼仪和素养。 “一杯白开水。”谭斯年吩咐道。 余半仙也就是服务生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苏锦,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眨眨眼睛,马上转身走了。 苏锦感觉谭斯年这个手下,是不是神经有些问题……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能帮你。”谭斯年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视线却没再落在苏锦身上,而是似有若无地放在继续玩乐的毕阳身上。 苏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眸子闪了闪。 难道,谭斯年的目标也是毕阳?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告诉你我的计划,你就能告诉我你的行动了吗?”苏锦也没那么容易动摇,明亮的眸子有着一般女生没有的倔强和果敢。 谭斯年轻轻地摇摇头,“抱歉。”本身他突然私自行动把苏锦带过来,就是违规行为。如果这件事是他的事情,他肯定会事无巨细告诉苏锦,可是这件事关乎的范围太大,他不能泄露。 “那不就得了。”苏锦也没想在他口中真的得知什么,只是想告诉他,她也不愿意说而已。 谭斯年心里微叹,叹息苏锦的确不喜欢他,对他略有防备,叹息她实在太独立和自主。 其实,他想对她说,她可以依靠他,信赖他,不用那般拼命奔劳。 不过他也知道,苏锦绝对不会当人后的小鸟,她是搏击长空的猎鹰!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立场让她全然信任!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目标也是毕阳,我不会让你接近他。”这是他最大程度的告知,也算是微妙地透露自己的一点点小情绪。 天知道他刚刚看到苏锦那般蛊惑人心出场时的心情! 他自己都惊愕自己对苏锦是那般的熟悉和了解,不用多观察,他就能确定那是她。 虽然已经预料她是故意勾引毕阳,但他依旧觉得刺眼,觉得愤怒。甚至都按耐不住自己,不惜有破坏计划的危险上去把她带走。 他真的是败了,败给了她。 苦涩的是,他不能在感情上迈出去那一步,也不能毁了她的一生。 或许,他一直都是明白的。他给自己画地为牢,也要护她周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不用将就(加更) 苏锦微愣,也没想到谭斯年还真给她透露了一点点。 既然如此,“那你要抓他吗?如果你要抓他,我想要问他一点事,行不行?” 谭斯年想了想,“好吧。”他看了一眼手表,“最迟在九点,你等我消息。” “没问题。”苏锦扬唇一笑,心情倒是愉悦了很多。因为她可以猜出来,谭斯年怕是要直接把毕阳带走,而她就不用大费周章的接近毕阳,一会儿直接问话就好。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说的真没错! 谭斯年这个朋友交的好啊! 谭斯年余光瞥见苏锦满足的模样,自己唇角也隐隐地带了几分笑意。 她还是这般的好满足啊…… 拿白开水过来的余半仙看见谭斯年的情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底八卦的意味越来越浓。 难道说,这个女人真的就是他们老大的对象?原来老大是喜欢美艳型的啊! 谭斯年看到余半仙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多了。 他接过水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余半仙。 余半仙马上感觉自己脊背发凉,神色一凛,讪笑一声,马上离开,可是那八卦的目光可是消失不了了。 “你的人挺有意思的啊!”苏锦其实想说的是:你的人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谭斯年把水杯递给她,却是不想和她讨论其他男人,只‘嗯’了一下。 苏锦接过水,忽而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她刚刚都没想到谭斯年是给她要的白开水,也没想到他观察那么细致,察觉到她口渴,还给她要了她喜欢的白开水。 她敛住眸子,喝了一口水,低低说道,“其实我不是必须喝白开水,我不挑,饮料也能解渴。”她有些不想让谭斯年感觉她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事妈。她在喝水上,可以将就。 因为苏锦垂着眸,所以她不知道,谭斯年此时正专注地看着她,深埋在心底的爱意和温柔轻轻地透了出来,醇厚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真挚,“有我在,你不用将就。” 就是这一句话,苏锦的心尖微颤,而后便有些惊讶,她猛然抬眸。 可惜在苏锦抬眸之前,谭斯年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看向毕阳那边。 苏锦瞬间就清明了,把刚刚自己那点不争气和莫名其妙的悸动消散的干干净净。 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不是大脑太活跃,竟然认为谭斯年对她有些许的其他感觉。 谭斯年明明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的,而他年纪又比她大很多,自然愿意多照拂她。 其实她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觉得,她和谭斯年就这样是朋友就挺好的。因为只有朋友,才能如故的一辈子。 苏锦的情绪其实都被谭斯年收在眼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可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他明明已经可以在看到唐明月和她互动时,不去在意了。 其实谭斯年不知道,他之所以可以轻易不去在意唐明月,是因为苏锦并没有对唐明月表现出什么爱意。如果苏锦对唐明月相亲相爱,恐怕他早就暴走了! 既然事情已经敲定,苏锦便先行一步,离开了派对厅。 苏锦刚一离开,谭斯年假面上的无线耳机里就传出余半仙八卦的声音,“老大!那个女人就是我们大嫂吗?” “什么大嫂?”无线耳机里又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半仙,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跟我说说!” “火焰你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可让我和半仙惊呆了!”又一个声音加入,只不过这个声音比较扁平化。 “靠!不带吊人胃口的!老娘在门口冷风吹的,你俩享着福,还气老娘!是不是想打架?”火焰气急败坏的声音震的人耳朵疼。 余半仙讪讪一笑,他才不要和火焰那个男人婆打架,“事情是这样的…” “其他事情行动结束后说,现在目标人物正往洗手间方向去,准备行动。”谭斯年对手下人并不是很苛责,面对他们的八卦,他也没有发火,只不过是简单两句话,就马上让所有人进入了状态。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看似不经意地也向洗手间的方向靠近…… 离开派对现场的苏锦径直上了三楼,戴着面具,她的视线有些受阻挡。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苏锦顿了下来,往楼下看去,却已经瞧不见身影。 她眸色微闪,在大脑里略微搜索了一下人,忽而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话,那她师父师母失踪的事情恐怕就是精心策划的了。 带着揣测,苏锦换好了衣服,回到了包厢。 花姨很忙,苏锦没让她必须守在她身边,所以包厢里只有蔡珅一人。 不愧是从切尔诺家族里走出来的人,蔡珅也别有一番会享受的资本。他玩世不恭地靠在沙发里,颓废的眼睛没有焦距,房间里古老的留声机放着古典的音乐,价格不菲的红酒散发着香气。 苏锦挑起眉头,“享受生活呢?” “这里不愧是梦忘归,真是安逸的可怕。”蔡珅直了直身体,“就连我都有些放松神经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叫两个陪酒公主?”苏锦恶劣的勾起唇角,实则是打趣蔡珅。 蔡珅连连摇头,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老大你可饶过我吧!我身上可没有你想要打探的消息!”在苏锦面前,他一直感觉自己就是透明人,仿佛他一切的过往都已经被苏锦洞悉。也正因如此,他在苏锦面前也不需要隐藏什么,可以随意的坦白。 “不逗你了。”苏锦走过来,含笑问道,“我师兄那边有消息了吗?” 今天他们是兵分两路,她和蔡珅来梦忘归收集情报,周恒和钱斌去毕家附近打探。 “有。”说正事时,蔡珅就变得严谨起来,“刚刚周恒打来了电话,毕家那边他们潜入不进去。不过周边的一些暗器陷阱应该是出自你师母之手。” 起初周恒的确是对暗器之术一无所知的,自从他父母收了苏锦为徒,就再也没有隐瞒他什么,他虽然不会做,但耳濡目染的也能看懂几分。 “但是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蔡珅继续说道,“周恒和钱斌在躲藏陷阱的时候,听到毕家的门徒说他们家的地牢里关了人,看守十分严密。” “那地牢里很有可能就是我师父和师母。”苏锦目光微冷,“现在以我们的能力,营救他们怕是非常困难。我们需要毕家的地图和机关分布。” 这里,就是他们体现情报作用的时候了。 “阿珅,晚些时候,你我就去探一探这毕家,如何?”她擅长机关暗器,蔡珅身手不弱,他们二人有希望进入到毕家内部。 “没问题。”蔡珅无所畏惧。毕竟在他眼里,毕家再怎么防守严密,都肯定不如切尔诺家族。他既然都能从切尔诺家族里逃出来,又何必担忧区区的毕家。 谈话间,苏锦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面上瞬间一惊,竟颇有几分尴尬和怯弱。 蔡珅倒是很好奇,什么人能让苏锦露出这种神色。 “惨了!我忘记给我妈知会一声了!”师父师母失踪的事事发突然,她连忙就走了,都没来得及和孙倩等人多说几句话。 如今家里人怕还是以为她在公寓,还没放假呢! “噗哈哈——”蔡珅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就等苏锦怎么圆谎。 苏锦瞪了他一眼,心神却瞬间安定下来。她泰然自若的接通电话,“妈。” “小锦啊,你是不是明天就放假了?”沈玉梅在家正剁着肉馅,等明天苏锦回来包饺子吃。 苏锦轻轻一笑,应对自如道,“是这样的,这不马上放假了么,小倩舍不得我,就决定在公寓里多住两天,痛痛快快的玩一玩。”说着,她便撒起娇来,“妈妈,你说我们都忙一学期了,都没能好好的逛逛街什么的,你就多给我两天玩的时间,好不好嘛?” 沈玉梅不疑有他,对女儿的日渐开朗也很是欣慰,“那成,你就和小倩那丫头好好玩两天,钱不够就回来取啊!不过怎么玩,千万都要注意安全…” 苏锦心里暖暖的,心底里默默地对母亲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要欺瞒母亲,而是她不能告诉母亲她现在做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蔡珅就收起了戏谑的神色,反而很正经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你的事情?”总这么撒谎,肯定也瞒不了多久。 “暂时肯定还不行。”苏锦轻叹了一口气,“品茗轩、梦忘归和联合网络公司这三个都是罗网的情报收集系统,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的。现如今,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领航物流。但是领航物流根基还是太浅,你是不知道,我家里可有一群如狼似虎的极品亲戚呢!再等等吧。” 她敢肯定,她上一秒和父母说了领航的事,下一秒那作妖的王铁芳就敢把主意打在领航的身上。 她费尽心思支起来的公司,可不是让王铁芳搅和的! 等到领航能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她再对父母坦白。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要单独行动 谭斯年没让苏锦等太久,就让她来停车场。 苏锦独自一人来到停车场,就看到已经摘下面具的谭斯年正站在入口处等着她。 那笔直的身躯和伟岸的身姿格外的有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谭斯年见苏锦恢复成平常的打扮,他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下意识的,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她吸引人的模样, “恭喜你得手了。”苏锦见他心情好,还以为是因为他成功抓了毕阳,所以道了一声喜。 谭斯年知晓她误会了,可也没有纠正,一边带她走向越野车,一边对她说道,“虽然我破例允许你问他话,但我必须在场。毕阳这个人对我来说很有用处,我只能和你说一声抱歉了。” “小事情。”苏锦不甚在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又不是什么机密。” 她可没时间耽误,家里那边可还等着她回家过年呢! 走到一辆越野车前,就见两双热忱的眼睛充满了好奇的盯着她看。 苏锦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短发女人身上,眸色瞬间一深。唇角多了几分薄凉的冷意。 与此同时,那短发女人也是一怔,看清苏锦相貌后,眉头稍稍拧起。 “看身形应该和刚刚的红裙女郎是一个人,怎么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呢?”余半仙肆无忌惮地盯着苏锦看,还直接嘟囔出来。“难道一个假面有那么大的伪装作用?这明明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嘛!”他有些失望。因为如果是女人的话,他们还有的八卦,可是一个少女,他们怎么好意思把她和老大捏在一起。“不过,你看起来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怎么样?老大的女人来了吗?”越野车里钻出来一个微胖的男人,他一看到苏锦,顿时就惊呆了,“啊?是你!” “梅花鹿,你认识她?”余半仙下意识地问道。 “她不就是那次火车行动时,那个坐在目标旁边的小姑娘吗!”梅花鹿讪讪地挠挠头,因为他看到苏锦的神色又凉了几分。而他们老大更是若有所思。 短发女人也就是火焰也附和的点头,“嗯,没错,你就是那个临危不乱,还趁乱带着伙伴逃离的女孩。” 苏锦没有说话,镜子一般的眼睛也在评估着对方三人。 那女人就是曾经的短发乘务员,后出来的男人就是坐在孙倩旁边的‘中年大叔’,那时候他应该是略有改装,显得年龄大些。如今看起来,也就大致三十多岁的模样。 刚刚变装服务生的男人她却不太认识,应该在那次行动中,扮演的是吸引火力的角色。 “这个世界真小。”她似是而非而感叹一句。 她就说谭斯年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出现,还帮她去医院。原来是为了给手下擦屁股而已! 那时她手臂上的伤可就是那短发女人误伤的! “她叫苏锦。”谭斯年给予了苏锦很大的尊重,也是在告诉余半仙等人,苏锦是他的朋友。 果然,大家看向苏锦的目光就不一样了,眼底都隐隐的带着重视。 “你们三个在外面把风,丫头,跟我上来。”说罢,谭斯年和苏锦便上了越野车。 越野车里,刚刚还纸醉金迷的毕阳一脸懵逼和恐惧,面具斜歪在脖子上,上身赤衤果,下身就保留了一个小内裤。 一见到毕阳这般有碍瞻仰,谭斯年想也不想的拿过前排梅花鹿的外衣,扔在他身上,盖住他半赤衤果的身体。 这样的弱鸡身材,他才不会让苏锦污了眼。 苏锦嘴角抽动,也是没有预料到毕阳会这么惨。但是她也理解,毕竟毕阳从酒池中出来,浑身都是酒,滴落在地上容易被人发现行踪。不是起码还给他留了一个内裤么!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给你家设置暗器和陷阱的夫妇的行踪?”苏锦干脆利落的把毕阳嘴上的胶带扯下来,面容冷肃的问道。 毕阳一被揭开胶带,马上破口大骂,“你们亻也妈的是什么人?敢绑架老子!老子……嗷——”他还没威风两句,他就感觉手指尖钻心的疼。 他侧头一看,脸当时就吓绿了。 只见一根锋利异常的木刺从面前的女生手指间冒出来,刺在他手指甲里,并毫不留情地抽了出来,鲜血直流。 “知道吗,上一根这样的木刺,刺的地方可很好。”苏锦淡雅一笑,笑里还透着乖巧,可是她的视线却落在毕阳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 毕阳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冷汗直冒,所有的酒气都消散的干干净净。 太他女马的凶残了!竟然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血腥的话!他这是得罪谁了! 这样冷戾、残忍的苏锦非但没有让谭斯年觉得可怕,反而看向她的视线更多了许多赞赏。 暴力手段虽然不可取,但有时候却是简单粗暴的解决麻烦的办法。 “姑奶奶!你问我什么我都说!你…你可千万别扎我!”毕阳吓得直哆嗦,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生怕那木刺直接刺入他的宝贝里。 苏锦盈盈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边。 毕阳神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碍于苏锦的威吓,也保护自己传宗接代能力的决心,他马上说道,“他…他们的确在我家里,不过我什么都不清楚!是我父亲一直窥覷他们的暗器之术!再加上…再加上我父亲他们好像要让他们开一个机关锁。” 谭斯年若有所思,眸子落在苏锦身上。 “那毕月是你什么人?”苏锦继续问道。 毕阳咽了咽口水,“她是我妹妹,不过是私生女而已!不过我父亲更重视那个贱、种!” “你家里开的是武馆,有什么对暗器之术虎视眈眈?”她现在可以确定,那毕月就是毕家人安插在周家的一个探子。 毕阳犹豫了一下,又看到苏锦手指间的锋芒,便赶紧招了,“因为我家先祖和周家先祖是仇敌!” 苏锦没想到,她竟然挖到了一个秘辛! 听毕阳解释,苏锦这才彻彻底底的明了,原来师父师母手札上写的必须提防的‘杨家人’,就是现在的毕家人! 多年前,杨家和周董二家都在一个师父手下学艺,杨家学徒心术不正,师父便没有把真传教给杨家学徒。 杨家学徒暗中记恨周董二家的学徒,出师后就彻底对立。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杨家人改了姓,但一直都把仇恨流传下来。现任的毕家家主多年前找到了周董二家现任的传人,也就是周海山夫妇。 他便动了心思,把私生女毕月送了过去,让她暗中把真传偷出来,或者直接成为他们的徒弟。 可是没想到,那毕月没有成功,毕家这边又遇到了解不开的机关锁,毕家就彻底撕破脸皮,把周海山夫妇扣押了。 苏锦眸色幽然,看来这毕家,她必须要走一趟了! 谭斯年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便直接把毕阳的嘴再次封上。 此时,苏锦已经回过神,“谢了,大叔。”她挑起唇角,对谭斯年道了谢,“那我就先走了,再……” 她还没等打开车门,谭斯年就毫不迟疑地拉住了苏锦的手臂,“等等。” “干什么?”苏锦一脸的莫名其妙,“反悔了?” “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要单独行动。”谭斯年一眼就看出了苏锦的心思。毕家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门徒众多,他不放心。 苏锦的眸子闪了闪,却是对他轻笑出声,“什么单独行动啊!我哪有那能力去闯毕家,我是去告诉我师兄。”她不是不相信谭斯年,只不过她也看出谭斯年也有他的事,用不着在她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耽误事。 苏锦这番轻快无辜的模样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谭斯年。 谭斯年神情固执,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你用不着搪塞我。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我这边也需要潜入毕家查探情况。”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苏锦想了想,既然谭斯年自己送上门来让她驱使,她又何必虚情假意的拒绝呢,“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谭斯年回答的极快,仿佛怕迟了苏锦就会私自行动一样。 “那走吧。”苏锦翻了一个白眼。 二人从车子上下来,谭斯年对余半仙三人吩咐两句。在梅花鹿欲言又止的情况下,转身便和苏锦走了。 谭斯年二人走远后,梅花鹿才敢呐呐地说道,“其实,我想说,老大不用亲自去打探情况的,毕家里面有我们安插进去的人!” 火焰给了梅花鹿一个爆栗,“傻了吧!老大这哪里是去打探情况!那分明是放心不下那丫头!我说半仙,苏小姐会不会是老大表妹一类的亲戚啊?老大对她还真是无微不至,还不惜破例呢!” “谁知道呢!”余半仙耸耸肩,“咱们还是赶紧把车上的人带走吧!” …… 毕家地牢里,周海山夫妇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他们面前哭诉祈求原谅的毕月,神情没有半分动容。 “…师父,我真是迫不得已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宁可扔了 她继续哭诉着,“你们都不知道,每天面对如此和善的你们,我是怎样的煎熬和愧疚!我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我每一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抵抗我的父亲?如果我有能抵抗他的能力,我就不至于被他操纵!” “可是,我也敢扪心自问,除了我包藏祸心之外,我是实心实意地对您二老的好!我也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一样对待!”毕月脸上突然浮现出几许怨怒,“可是你们呢?明明我是整个武馆里,除了师兄最出色的一个!为什么你们不肯信任我,也不愿意把我当成入室弟子!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师兄都喜欢那个只会溜须拍马的苏锦!凭什么!凭什么苏锦就能得到你们的真传!而我不能!” “师父,师母,如果当初你们选择的是我,你们现在绝对不会被关在这里!” “我们的确不会被关在这里,因为我们早就因为愧对祖训,自裁谢罪了!”董慧冷冷地说道。“我宁可扔了,也不会给你!” 毕月一噎,“师母你又何必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师兄吗?你把暗器之术传给我,我和师兄在一起,暗器之术不还是在我们自家人手里,为什么要便宜那个苏锦!” 这回连董慧都不搭理毕月了,因为她发现,毕月的三观已经彻底扭曲,多说无益。 董慧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周海山,眼底隐隐地充满了担忧。因为他们失踪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父师母,你们就把暗器之术交出来吧!我敢保证,只要你们交出来,我就求我父亲把你们从地牢里放出来!”地牢里又黑又潮湿,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董慧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按耐住内心的愤怒和狂躁,“请不要叫我们师父与师母!毕小姐!你不是我们家武馆的人了!” “执迷不悟!真是气死我了!”毕月气急败坏的摔门离开。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周海山这才说了一句话,却饱含了满满的愤怒。 董慧给周海山顺着气,安抚道,“别想这个了,我们该考虑考虑,怎么能离开毕家……” 此时,在毕家的客厅里,毕家当家人毕文贵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愉悦,“二爷,您的到来可让我们毕家蓬荜生辉啊!” 在他对面的主位上,余烬依旧身着一身苏绣缎面长褂,整个人温文尔雅,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事情办的怎么样?” 毕文贵心下一惊,故作镇定地看向余烬,刚要开口说话。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余烬温和一笑,长褂上的腊梅枝枝鲜活。 “我不是故意……”毕文贵连忙解释。 余烬挥挥没有打开的折扇,温雅的面容也没有发怒的迹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回二爷,已经办的七七八八了。”毕文贵哪里有半分隐瞒,如实回答,“不用等几天,应该就能成功。” “呵呵…”余烬轻笑起来,虽然是非常谦和的笑容,可是看的毕文贵头皮发麻。 “二爷,您这是……” “我笑你太天真!”余烬温润的眸子里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你可以给你儿子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接通。” 毕文贵心惊肉跳,难道他儿子出事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给毕阳打电话。其结果自然是接不通。 对于能传宗接代的而已,毕文贵那可是相当上心了,要不然也不能一直严格要求他。“二爷!二爷!我求您给我指条路!我儿子他被谁抓了?!” “急什么。”余烬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你问得问题,今晚就会有答案……”垂下的眼睑,完全遮住了他眼底的幽光。 “您的意思是……”毕文贵瞪大眼睛。 余烬没有回答,慢悠悠地站起身体,长褂上竟然没有任何褶皱,依旧整洁,“我期待你的表现啊……”说完,便径直离开,闻筝紧随其后,在毕家如过无人之境! 毕文贵也没功夫理睬余烬去了哪里,他连忙喊来管家,“今晚加强警戒!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冬天的确没有苍蝇,可是有大活人两个藏匿在毕家门口的灌木丛后。 “怎么突然警戒加强了?”苏锦眉头微蹙,看着突然增多的门徒。 谭斯年摇摇头,特意侧了侧身子,不动声色地为苏锦挡住了寒风。 “有车子出来!”苏锦和谭斯年压低身体,暗中却在盯着毕家大门。 只见一辆昂贵的宾利商务车从毕家大门驶出,车子里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苏锦只看到了车窗一闪而过一个穿‘高领’衣服的身影,是男是女都未能捕捉到。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离开的车子十分在意,视线一直追随车里彻底在路上消失不见。 “你师父和师娘不会在那辆车子里。”谭斯年压低声音,用气流说道,“根据轮胎的受重情况看,那车里算上司机最多只有三个人。” 苏锦点点头,压下心头的那一抹微妙的感觉。 “正门突破肯定不行了,我们走侧面!” 二人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因为冬天脚踩在雪上会有声音。 “等等!”苏锦突然目光如炬,一把拉住走在她前头的谭斯年。 继而她俯下身子,在雪里挖出一个缠着丝线的管子,“这是我师母做的针筒,一旦有人绊到了丝线,这针筒里就能发射出麻醉针。”苏锦一边解释,一边麻利的把针筒拆掉,倒出里面的麻醉针。她相信会有用处的。 “机关暗器,果然不容小觑。”谭斯年看了苏锦拆卸的动作,明明就是几个卡扣,竟然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暗器之术比大家知道的还要复杂和厉害。”苏锦淡淡地说着,并反超了谭斯年,“你跟在我身后,只有我才能看出师娘布置的陷阱。” 谭斯年看着身前那个小小的身影,有一种窝心的感觉,努力抑制唇角的笑纹,他很听话的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果然,一路上有许多数不清的精妙布置,有些联动机关苏锦都需要谭斯年配合她拆除。 终于,他们走到了毕家的外围墙。 谭斯年看着两米多高的围墙,沉下一口气,竟然非常敏捷地爬了上去,待苏锦反应过来时,谭斯年已经趴在墙头,对她伸着手。 苏锦对谭斯年的身手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肯定受过相当专业的训练! 但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怂货! 苏锦握住谭斯年的手,借着他提拉的力量,身体猛然窜高,脚踢了一下围墙,也顺利地挂在墙头。松开谭斯年的手,双臂用力一抻,她也如同狸猫一样和谭斯年并肩而坐。 谭斯年对她点点头,马上翻身一跳,几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他站定后,张开双臂,无声地对苏锦示意‘跳下来’。 苏锦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虽然她自己也能毫发无损地跳下来,可是不可能像谭斯年那样悄无声息。她面容沉着冷静,没有迟疑地跳了下去。 没有任何悬念的,她被谭斯年那双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她整个人就像个孩子一样,被他抱在怀里。 而抱着苏锦的谭斯年也感觉苏锦太瘦小了,几乎都没什么重量。不过,他的内心和手臂的感觉恰恰相反。 他此时手臂上托着他的全世界…… ‘放我下来’苏锦轻轻地拍了拍谭斯年的肩膀,如此示意道。 虽然贪恋,谭斯年却是一个能冷静自持的男人,他神色坦然地把苏锦放下,望向那灯火通明的小楼。 一进入内围,苏锦就知道自己是高估了毕家。门口的方向看起来的确非常严谨,可是内院那是相当的松散。那毕文贵恐怕以为只要有外面的机关,就不会有人进入内院了吧! 苏锦承认,外面那些机关如果不是她学过,她的确不敢保证全身而退。但是,也不代表其他人就一定不能破解。 这个其他人指的就是谭斯年。 没错,别看谭斯年一直都跟在她身后,但根据谭斯年的视线,她大抵能感知到他其实也看出了一二,对他来说,颇有一些麻烦的,应该只有拆除。 这个男人真的是越接触,就越能发觉他的强大。搞得她职业病都发作了,想要好好的调查谭斯年。 如果是没认可谭斯年成为她朋友之前,她肯定要尽全力调查他的情报。 现在他成了她朋友,她就不会调查他。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给予朋友的另一种信任。 谭斯年对于潜入这件事游刃有余,特别是毕家这种骄傲自大的内院空空。 在谭斯年的带领下,苏锦轻而易举地同他进入了毕家的小楼。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白费本小姐一片好心!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活该被捉!”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锦眸光闪了闪,便被谭斯年拉进旁边的杂物间,门虚掩着。 满心怨怒的毕月一边咒骂着周海山夫妇,一边连带着把苏锦也骂上两句,甚至对苏锦的厌恶和记恨,远大于对周海山夫妇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勉强及格 苏锦这个当事人倒是很无感,甚至心头还颇有一些感慨,现在的人骂人就那么几句,后世那些骂人的话那才叫一个五花八门呢! 可是她不知道,她身侧的谭斯年眸色漆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已然是非常不高兴了。 他,听不得别人欺辱苏锦。 很快的,毕月就路过到苏锦和谭斯年二人藏身的储物室。 电光火石之间,苏锦伸出双手,一手捂住毕月的嘴巴,一手挟持住她的脖颈,单腿控制住她下半身,愣是悄无声息的把毕月拖到了储物室里。 这一套动作做的流畅自如,那毕月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能反击了! 谭斯年挑起眉头,眼底多了一抹兴味。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有可能问一句苏锦:你以前是不是做土匪的?竟然做的那般流畅。 借着门缝微弱的光,挣扎的毕月一眼就认出了苏锦,她瞪大着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苏锦能出现在这里! 苏锦可不客气,面对毕月动了功夫的拳脚,她无情地卸了毕月的手臂,脚往其腿窝一踹,毕月便狼狈地跌倒在地。 吃了亏的毕月张口就要呼救,一个尖锐的东西就贴近了她脖颈处的动脉上,苏锦狠戾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想死么?!” 毕月打了一个哆嗦,惊恐万分。 现在在她面前的苏锦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随和,有点小聪明的她!此时的苏锦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表情淡漠,手上尖锐的木刺带给她点点的疼痛。 “难道你也是探子?”毕月感觉苏锦具有两面性,那肯定也是别有用心之人。 “探你大爷!”苏锦爆了一句粗口,“说!我师父师母他们在哪里?!” “你是来救他们的?!你不要异想天开了!这里是门徒众多的毕家!只要我大喊一声!你肯定死无全尸!”仿佛有了倚仗一样,毕月竟然不害怕了,反而挑衅似的昂起脖子,“识相的你就赶紧放了我,我心情一高兴,还没准能放了你呢!” 闻言,苏锦竟然也不生气,反而低低一笑。 毕月看她笑了,还以为时苏锦怕了,便更加自傲。 可是下一秒,她哭的心都有了! “呃……”苏锦用随手拿的抹布塞住毕月的嘴,手中的木刺毫不犹豫地在毕月脖颈间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瞬间从毕月脖颈间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的衣服! 毕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完全没想到苏锦真的敢对她动手。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这一下刺穿的就是你的主动脉!”苏锦邪肆地看着她,还灿烂一笑,把木刺上的血液在毕月脸上蹭了蹭。 毕月内心中对苏锦的恐惧无以名状! 苏锦是疯子!是一个大疯子! 哪有什么人一边伤人,一边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谭斯年好整以暇地站在哪里,却没有对苏锦凶残的任何惊愕。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这丫头可比这无害的面容可怕的多! 苏锦拿开抹布,毕月就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包括地牢的机关和看守人员。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毕月感觉到脖颈还在流淌着粘腻的血液,连连祈求苏锦,甚至不惜磕头作揖。 可是,苏锦却漫不经心地用手抬起毕月的下巴,明亮如镜的眼睛透出她的狼狈,“真丑!你的心真丑!毕月,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师父师母二人可否亏待了你?我师兄可否为难了你?而你呢,非但不感激他们,反而依旧包藏祸心,为虎作伥!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想要贪图,就是作恶!”苏锦顿了顿,“其实,成王败寇,你若是赢了,便没人说什么。只可惜,你遇到了我。”苏锦低下头颅,和毕月那张恐惧的脸面对面的直视,“我苏锦,从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苏锦低笑一声,松开毕月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不堪的毕月,,“放心,我不会杀你……” 闻言,毕月神色一松。 可是她却看到苏锦拿出一根金属针,随手就扔在了她的身上。 毕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麻醉针还挺好用的。”苏锦说到做到,绝对没杀毕月,就是把她麻醉了而已。“我们走吧。” 苏锦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谭斯年面前表现出了她残忍无情的一面,毕竟她和谭斯年,谁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谭斯年扫了一眼被麻醉的毕月,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意味,反而觉得那女人实在是蠢的可怕! 她恐怕以为苏锦饶过她就已经万事大吉,其实让她活着才是生不如死!毕文贵恐怕不会放过她的… 离开储物间,苏锦和谭斯年就向着地牢前进。 一路上,苏锦给谭斯年展示了什么叫做‘花式扔暗器’,敌人只要一个照面,苏锦的麻醉针就已经就位,针无虚发! 谭斯年反而成了‘旅游观光’的闲人! 刷了一路‘小怪’,二人顺利地打开了地牢的门,见到了周海山夫妇。 “师父!师母!”苏锦见二人安然无恙,心这才放下了。 周海山和董慧惊讶极了,完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徒弟怎么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他们没做梦吧? “真的是我!”苏锦哭笑不得,“我来接您二位离开了!” “真的是小锦!”董慧上前握住苏锦的手,可是眼底却全然是担忧,“小锦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听师父的话,给我离开这里!”周海山也厉声说道。 “没关系!外面看守的人都被麻醉了!我们抓紧时间离开!”苏锦上前一手搀扶一个人,作势就要带他们离开。 周海山却拂下她的手,神色急躁,“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赶快离开!千万不要让他们发……” ‘啪啪啪——’ 周海山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突兀的鼓掌声音。 谭斯年和苏锦目光如炬,只见那门口便伸过来黑洞洞的枪口,紧接着就是五六个短枪的门徒,打头的,正是毕文贵。 “你周海山的徒弟,的确有几分能耐。”毕文贵虽然在笑,可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甚至他的眼睛里是可怕的阴鸷。 毕文贵其实也在恼怒眼前二人在他毕家如过无人之境!如果不是二爷提点他两分,恐怕就真让他们得逞了! 周海山夫妇下意识的把苏锦护在身后,沉声道,“毕文贵!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你放了他们,我愿意给你开机关锁!” “你们周董二家,一直都这么天真吗?”毕文贵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闯了我毕家,还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何况…”他的视线落到苏锦身上,“你那么在意你这个小徒弟,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你…你真是丧心病狂!”周海山气的双目赤红,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 毕文贵冷哼一声,手里提了手枪,对准苏锦,“你是乖乖自己过来,还是等我开枪?” 苏锦看着黑洞洞的伤口眸子闪了闪,却没怎么害怕,依旧粲然一笑,“别激动,我自己过去。” 说着,就从周海山夫妇身后走出来。 “不行!”董慧拉住苏锦,她知道毕文贵是一个心狠手辣,又不讲信用的卑鄙小人,她不能让苏锦受伤害。 ‘砰——’一颗子弹赫然在董慧身边炸开。 董慧惊叫一声,连忙下意识的保护住苏锦。 “毕文贵!”周海山气的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而苏锦看了一眼董慧脚边地面的弹孔,眸色深了深,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唇角还噙着一抹淡笑,“毕先生性子未免也太急躁了。” “少费话!给我滚过来!”毕文贵阴狠地说道。 苏锦不容置疑地挣脱出董慧的保护,闲庭信步一般走向毕文贵。 “枪不错。”她竟然还有闲心夸赞一番对方的枪支。 这少女是被吓傻了吧?毕文贵身后的其他人都这样想。 其实他们不知道,苏锦是真的感觉他们的枪支还不错,如果可以,她的确考虑该给自己人也配点军火了。 苏锦离毕文贵还有一步之遥,她突然停了下来。 毕文贵神色狰狞,握紧了枪,“你要干什么?!” “我要…”苏锦勾唇一笑,“我要看看大叔的武力值值不值得我认可呢…” 这让人一头雾水话一说出来,大家还没有反应什么。 那毕文贵眼前就一黑,手腕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砍了一下,而后身体一个旋转,自己就被人制住,熟悉的枪支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怎么样,丫头你可否满意?”谭斯年声音里带着戏谑,原来正是存在感微弱的他在一瞬间夺了枪,还把毕文贵挟持了! 苏锦懒懒一笑,“还凑合吧,勉强及格。”继而她挑眉看向毕文贵,“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贱…咳咳…”毕文贵骂苏锦的话还没开口,谭斯年挟持在毕文贵脖颈间的手臂就猛然一收,勒的他直咳嗽。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当过兵? “好了,毕先生,我想你很愿意送我们离开的。”苏锦娇俏的笑脸在毕文贵眼里,简直像是恶魔一般。 毕文贵当然是怕死的,他可不敢让手下不管他生死的开枪。 于是,苏锦等人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毕家。 在毕家门口,苏锦打了一个电话,只道了一句,“过来吧。” 一辆小轿车就径直开到了毕家大门口,开车的人赫然是玩世不恭的蔡珅。 谭斯年扫了苏锦一眼,暗叹她做事的滴水不漏。就连他都不知道苏锦安排了人接应。 苏锦让周海山夫妇先上了车,而后又让谭斯年挟持毕文贵上车,确保无误后,她才上车。 车子绝尘而去,在冬日的夜中,就像闪电一般迅速。 毕文贵手下的人面面相觑,此时一个独眼龙走了出来,咬牙切齿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追!” 可惜,当他们找到被抛弃的毕文贵时,苏锦等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逃离险境的苏锦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和其他人关注点不一样的是,董慧的目光一直在谭斯年和苏锦身上徘徊。 “小锦,谢谢你。”周海山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一板一眼地对苏锦道了谢。这个正直刚毅的中年男人,心里却已经把苏锦当成可以用性命保护的女儿一样的存在。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拜的师父赴汤蹈火,身处险境,苏锦都做到了。就连他这个师父都感觉到自愧不如! 坐在前排的苏锦回过头,对周海山盈盈一笑,“您就别和我客套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眼里,您和师母都很重要。” 这话不掺任何的虚假,她这人重义气,也知冷暖。 游走在各路人之间,但凭一张嘴可没什么用。只有自己做到了,以心换心,才能得到真挚的情感。 周海山和董慧二人寻常的确对她要求很严苛,当训斥的地方从来没有手软过。但是她知道,他们二人是真拿自己当亲人,现在对她严肃,就是给她未来的生命多了一个保障! 周海山认真地点点头,“我这辈子,没后悔收你为徒。”就算他死了,也可以无愧地面对列祖列宗! 谭斯年明确感受到了苏锦和周海山二人之间的羁绊,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丫头命还不错,这师父认得值得! 忽而,他感受到身旁的董慧看他的视线又浓郁了几分,他侧过头,就对上了董慧探究的眸子。仿佛就在等他看过来,好开口。 “你是小锦的朋友?” 谭斯年自当点点头。 董慧柔和一笑,“谢谢你。”她拿苏锦当女儿一样疼爱,自然不用和她客气,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还是要道谢的。 他们二人一说话,苏锦和周海山也注意到了这边。 “没关系,举手之劳。”或许是因为知道董慧是苏锦师母的缘故,谭斯年表现的非常谦逊,但也不失身上点点的铁血傲骨。 这样的谭斯年也引起了周海山的注意,“小伙子,你当过兵?” 谭斯年一怔,稍微有些惊讶周海山眼神的独到和犀利,“当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锦眉梢微动,她也是才知道谭斯年当过兵。这样一来,她更加感觉谭斯年是从京城谭家来的。 “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是身上那当过兵的锐气和凛然是藏不住的。更何况你刚刚在毕家那股子干脆利落,更有军人的风范。”周海山自有一番看人的本事,他手下也带出过入伍的人。“你是退伍了?” “嗯,转业了。”谭斯年也没有隐藏,仿佛对军队没有半分留恋。 每个男人都会有一个热血梦,周海山也一样,他听到谭斯年是转业了,心里隐隐地有些可惜,就随意地问道,“你是几年兵?没有官职?” 说到这个问题,谭斯年笑了笑,“特殊部队,不方便透露。” 周海山瞬间了然,他就说这样惊艳决绝的人,怎么可能平庸。如果是在特殊部队服兵役,那的确配得上他一身的气概。 “小伙子,你今天多大了?”董慧突兀地问了一句。 谭斯年眼睛闪了闪,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我姓谭,您二位叫我小谭就好,我今年二十七了。” “二十七了啊……”董慧有些失望,便没了下文。 或许是看出谭斯年的不自然,苏锦戏谑地解围道,“师母,您这一路上也没关心关心我师兄,要是我师兄知道了,那不得狂吃他的醋啊!” “你这孩子!我还不是……”董慧嗔怪地瞪了一眼苏锦,或许是感觉自己失言,便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就她的话接了下去,“他一个臭小子还用什么关心!让你一个小姑娘身犯险境,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感觉到董慧某些情绪后,谭斯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失落和苦涩。年龄啊…… “完了完了!”苏锦吐了吐舌头,脖子一缩,“师兄要是知道我给他惹了顿揍,肯定要恼我!师父,您可得护着我点!”说到最后,苏锦还撒了娇。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周海山也难得地附和一下。 “我说老大,我看你不欺负周恒就不错了!”开车的蔡珅见苏锦这般小孩心性,终于忍不住也调侃了她一句。 董慧眼睛一亮,看向蔡珅,“你就是小恒常挂在嘴边的老A吧?” “是我,他没在您二老面前说我坏话吧?”蔡珅玩世不恭一笑,却没有大意的回头,开车就要安全第一。 董慧摇摇头,“当然没有,他还总夸你呢!有时间里的来家里坐坐。” 大家说说笑笑间便到了苏锦吩咐周恒定的宾馆,苏锦让蔡珅先带周海山夫妇上去,她有事要和谭斯年说。 谭斯年现在黑夜里,微弱的月光模糊了他坚冷的容貌,看起来仿佛要融化在这一片漆黑之中。 他身形笔直,双手自然的垂放在体侧,他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女。 他对于自己情感的自控能力很强,即使是苏锦,也没发现谭斯年对她的感情。 “大叔,这次谢了!”苏锦感觉自己和谭斯年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神色间就随意了一些,灵动的眼睛泛着点点笑意。“唔…我貌似又欠你了一回,我现在对你可是债多不压身。” 谭斯年的神色也不知不觉的更加柔和了,他张开口,刚想要说话,苏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锦对他歉意一笑,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宇间多了些许轻柔,虽然跟不明显,但也实实在在存在。 而眼神很好使的谭斯年也把来电显示的三个字看在眼里:明月哥。 如同当头棒喝一样,刚刚涌出来的情绪消退的干干净净。 他眉眼微垂,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寂寥的冰冷。 苏锦没有接电话,而是抬头对他问道,“大叔,你还有事吗?” “有。”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这样回答了。 苏锦看了一眼手机,果断先放在兜里,准备等会儿再回一个电话,“什么事?” 谭斯年头脑反应足够迅速,神色也坦然自若,“毕家的水很深,我建议你尽快带着你师父等人离开省城,后面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我会处理。” “不用我帮忙?”她暗中也在查毕家的项目,的确发现毕家和青省甚至是其他省的高门之人都有些牵扯。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的确很棘手,但是不至于让她恐惧的不敢触碰。 “不用。你还是加强一下自己的能力,比什么都管用。”谭斯年这话说的看似不留情面,但很实际。 苏锦也明白,这次她是沾了谭斯年的光,才得以这般快速的解决问题。 可是她也急不得,情报网不是一天就能建造成的,前世一颗暗子有可能至少埋伏好几年才能使用。现在她最主要的就是赚取足够的钱,运营她的罗网。 谭斯年这边也有人催促他回去,他只得叮嘱的几句,而后离开。 他离开后,苏锦也没忘给唐明月回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完全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担忧和关心,“小锦!你在哪里?” 面对唐明月,苏锦心肠也没那般冷硬,“我有事离开了江城,不好意思,没能提前告诉你一声。” 唐明月忽而松了一口气,抬眸望了一眼江城苏锦家的窗户,却是没告诉她,他现在到了她家楼下,“是这样啊。那,需要我帮助,你一定要吱声。” 突然,苏锦心头有些愧疚。她知道,唐明月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休假,怕就是为了她。而她却不能陪伴他,反而让他一个人在江城。 “明月哥,很抱歉,我会尽快回去的。” 唐明月妖娆的唇角扬起一抹满足的弧度,“好,我等你。” 真好,他就知道,苏锦心里,还是有他几分的。 不论是爱情还是兄妹情,有这份羁绊存在,就足够让他满心欢愉。 “对了,小锦,你送我的花,恢复如初了呢!”那桃花眼里盛满了醉人的笑意,见过这番美丽的人,都愿意沉沦在这双眼眸之中。 苏锦微顿,便记起了那朵初雪时的小花,“嗯,你喜欢就好。” 唐明月笑着。 喜欢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们认识? 第二天一早,苏锦没能马上带周海山夫妇回江城,因为萧凝秋给她来了电话,想要见她一面。 因为萧凝秋受的伤也不轻,苏锦依旧去的是医院探望她。 在病房里,她还遇到了赵子期和南怀瑾二人。 “小锦,你来了。”今天的萧凝秋精神头非常不错,见到苏锦的一瞬间,眉目也柔和了,表现的格外亲厚,就连赵子期和南怀瑾都有些讶然。 要知道,萧凝秋在旁人看来,的确是温雅和善,可是只有真正接触了她的人才会知道,萧凝秋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能得到她真心以待,也算是一种殊荣。 苏锦把果篮放下,眉目清秀的她也轻轻一笑,“萧姨您感觉好些了么?” “好多了。”萧凝秋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苏锦,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哦,对了。旁边这位是周子琪,他旁边的人你昨天见过,南怀瑾。” “萧夫人,您不用介绍,我可认识她。”赵子期从来都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主,面对苏锦,他情绪可是有些复杂,“她可比看上去都要厉害!” “你们认识?”萧凝秋对待苏锦果然特殊,就连比较信赖的求证也是问向苏锦的。 苏锦含笑点点头,却是戏谑地看向赵子期,一点都不在意他有些阴沉的脸,“怎么,赵先生是对我记仇了?你的肚量不会就那么小吧。” “从来没有人能放我的鸽子!”他也没隐藏自己的不悦。 苏锦却是知道,这赵子期怕是对她真的没有敌意。赵子期这个人情绪阴晴不定,可有一点,他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如果她真的是惹怒了他,他早就二话不说动手了,哪里还在这里对她说话! “赵少这话说的可就让我不知所云了。”她眼神无辜,“您刁难我一回,我还回去一次,这不是扯平了吗?” “刁难?”赵子期还没说话,那躺在病床上的萧凝秋眉头已经微微皱起,“子期,你和小锦有什么摩擦不成?” 萧凝秋属于鲜少知道赵子期身份的那一类人,她也知道赵子期的性格。内心的确有些担忧曾经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赵子期对萧凝秋还是格外的有些顺从,因为萧凝秋和他母亲是手帕交,萧凝秋算他半个亲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为了见我,喝了十几杯的烈酒。” “什么!?”萧凝秋脸色大变,“胡闹!怎么可以开这种伤人身体的玩笑!”她也是气极了,才出口训斥,“小锦你也是!怎么可以这样损耗自己的身体!能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萧凝秋对苏锦也是当成了交心之人,说话也没有顾忌,不怕苏锦翻脸。 好话坏话苏锦还是听得懂的,她马上安抚萧凝秋的心神,“当初的确是有急事,不过以后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南怀瑾看着撒娇的苏锦,挑了挑眉,没想到苏锦还有这样一面。毕竟苏锦那运筹帷幄,果敢坚毅的模样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你这丫头!”萧凝秋点了点苏锦的鼻头,倒是不那么生气了,“小锦,我这条命可是你救回来的,以后啊,有事不用对我客气,一定要直接对我说。你放心,子期能帮上你的事,萧姨也能帮上!”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那头发丝都是空心的南怀瑾马上轻轻地一笑,“萧夫人,您就不要生气了,那前我家少爷和苏小姐也是不打不相识,现在苏小姐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只要苏小姐知会一声,我们自当出手相助!” “嗯,不得不说,能放了我鸽子,还有那般胆色和手腕的人,配得上是我赵子期的朋友。”赵子期这话不是碍于萧凝秋的面子才说的,而是他的确很欣赏苏锦,也喜欢她成大事的心狠手辣。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赵子期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能入他眼的,也不可能是纯良之人。苏锦表现出来的每一面,都让他感觉可以结交。 萧凝秋这回更是细细地打量苏锦,神色也有些讶然,“小锦,你可是不知道,子期可是一个倔脾气,如果他不认可的人,就算是我强迫,他都不会甩我。没想到你俩竟然还对了胃口!” 苏锦听出来萧凝秋这话一是真感慨,再则也算是为赵子期抬了些感情,这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我和赵少不是已经就是朋友了么?”苏锦心无芥蒂地对赵子期一笑,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如溪水一般清澈透明。 “自然。”赵子期也马上点点头。 萧凝秋见气氛越来越好,便从床头柜上取了一张银行卡,望向苏锦,“小锦啊,你别嫌萧姨俗气,这张卡你拿着。” 登时,苏锦唇角的淡笑褪去了很多,她眉目平淡,并没有被那银行卡吸引了视线,“萧姨,我救你,不是图这个。”有些时候,提钱真的会伤感情。 她苏锦现在的确用钱的地方多,可是她也是真心结交萧凝秋,萧凝秋的举动,多少让她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你看你,还是气萧姨了不是!”萧凝秋哭笑不得,“傻孩子,这卡里没钱。” 苏锦这才抬眸,看向萧凝秋手里的卡,顿时间,眼底略微有些惊讶。 这张银行卡低调奢华,通体是晶莹剔透的萤黑,上面多是华丽的英文。 南怀瑾这时候也适时开口为萧凝秋解释,“这是各大银行通用的黑卡,享受贵宾级待遇,也是刚刚引入国内,跟存折的性质不一样,这张卡可以透支,而且额度非常大。” 何止是非常大!那简直是无底线透支! 苏锦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银行卡的概念刚刚在大城市进行试运行。青省这种偏僻一些的省肯定还没有扩散,如果苏锦没有重生,现在的她也不懂什么是银行卡,更加不可能知道这张卡的价值。 这张卡可以说是有市无价。就算是十年后整个华夏怕都找不到几张这样的黑卡。这张黑卡可以说是地位和权势的象征,即使是在国外,也依旧能用。 她之所以这般了解,因为她前世也曾拥有这样一张尊贵的黑卡。 萧凝秋对她,真是太好了,好的她都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一双素手拉起她的手,强硬的把黑卡塞入苏锦的手里,“拿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南怀瑾嘴角一抽,这个‘不稀罕的物件’可让他昨晚一宿没睡,加班加点的办了出来,萧氏集团那边更是人仰马翻! “真是的,您这让我想求您帮忙的事,都说不出口了。”苏锦半开玩笑,暗中却是把萧凝秋的好记在了心里。 “你这丫头!该打!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萧凝秋见她没有再继续疏离客套的推辞,心情好了许多。 苏锦眼睛一转,也是想到了一件事情的确需要萧凝秋帮助,“萧姨,您可知道徐腾飞这个人?” “徐腾飞?”萧凝秋凝心想了想,一时间没有想出来。 这时,南怀瑾倒是出言问道,“是不是萧夫人集团里那个徐大股东的幼子?” 经南怀瑾这么一提,萧凝秋也想了起来,“对对,徐望的幼子就叫徐腾飞,小锦,你知道他?”徐望自然就是徐大股东。 “我手头开了一家猎头公司,接了一个单子,对方需要一个精通IT的人才,我就猎了徐腾飞为狐,只不过现在徐腾飞自身难保。而我又不愿意放弃他,现在正想怎么拿下他呢。”苏锦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也不是她不信任萧凝秋,只是对赵子期和南怀瑾有些警惕,而且联合网络公司这一块,她并不打算暴露出来。因为以后罗网难免会在联合网络公司这里拿情报,她手下各个公司越八竿子打不着,越稳妥。 “我听说了,那徐腾飞做了一个软件,惹上了官司。”赵子期也插了言,“不过据我所知,貌似都是徐望施的压。”作为老牌黑势力的少主,赵子期的情报也不低档,不过之前他把这事只当了一个谈资。 萧凝秋没有说话,而是在暗自思虑。 徐望这个人她是知道几分的,集团里餐饮业这方面一直都是他在打理,而且也没有出过乱子。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 不过他的脾气,她不敢苟同。 徐望为人死板,因循守旧,他家里三个儿子,两个都被他按在餐饮业上,幼子却是一个反叛的人,也难怪他接受不了,即使刁难儿子,也要让他知难而退。 “徐望这人性格很是古板,这个事怕是不好办。”萧凝秋并不是推辞,而是实话实说,“要不这样,我帮你找一个懂IT的人吧。” “没关系,萧姨,我只要和徐望见上一面就行。事在人为,我不想轻易放弃。”苏锦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更何况她从来都是一个坚持的人。 “那到是没问题。”萧凝秋点点头,“要不这样,等我回海市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海市玩几天,等快过年了,我再送你回来过年,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谎被发现 苏锦心思一动,的确起了去海市一趟的想法。 今年过年晚,她去海市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家里那边,她需要小心应对了。 思之至此,苏锦也没有推辞,“那成,就麻烦萧姨你费心了!不过萧姨,我不是省城人,今天就要回江城,你要是要离开的话,可否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早些过来找你。” “你是江城人?”萧凝秋哑然失笑,“这不是巧了,我这次来青省,就是准备去江城办事的。” 她更觉得她和苏锦是上天给的缘分,一切都顺心的恰到好处。 “这样吧,我现在的身体还不能马上动身去江城。你可以先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等我到了江城,再联系你,如何?” 苏锦微笑应下,“那成,等你到了江城,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 二人说定后,苏锦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医院。 这次来青省太唐突,家里那边苏锦总怕瞒不住,也没能去领航那边看看,苏锦就和周恒等人匆匆回了江城。 苏锦不知道,她之所以能顺利地返回江城,是因为谭斯年做了很多扫尾的工作。 在私密的小公寓里,余半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神色严肃,全然没有了任何戏谑,“老大,那些人正在转移那批文物。还有一队人准备前往江城,看来他们不会放过周海山夫妇。” “看来昨天的行动还是打草惊蛇了。”谭斯年也没有后悔,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更何况他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毕家这条线他们已经准备放弃,现在让毕家的人去江城,恐怕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火焰站的笔直,手里把玩着三棱军刺,“独眼龙这小子可精的很,我们撒网这么久,如果这次不能把他们一窝端了,恐怕下次就难了。” “毕家那边的人你们不用管,江城是我的地盘,我会在他们进入江城之前全部劫杀。”谭斯年面容冷峻,说出的话也决绝贵然。 “老大,我感觉省城好像来了了不得的人物。我刚刚查了一下空管部门的记录,我发现有私人直升飞机从京城过来,而且很神秘,查不到任何具体的情况。”余半仙最厉害的就是黑客能力,而且他直觉也非常准,所以才有‘余半仙’这一称号。 谭斯年眸色一深,他总感觉那个神秘人物可能和毕家有联系。因为根据他对毕文贵的调查,毕文贵绝对不会有那种运筹帷幄的心智,能拦住他和苏锦。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老大,我貌似能知道那个神秘的大人物是谁。”相貌平庸的梅花鹿犹豫地说道,“昨天我打听消息的时候,听在市医院上班的护士说,昨天傍晚貌似有一个穿长褂的男人出现在医院过。不过时间很短,大家都没太确定,毕竟医院那环境容易出现灵异的事件。” “穿长褂的男人?”谭斯年一顿,远山一样的眉头微皱,“难道是他——”京城的二爷余烬? 余烬这个人他没有过多接触的过,却是知道,余烬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穿一身得体的长褂,气质温雅谦和。 可是余烬这个人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这毕家,不会是余烬手下掌控的家族吧? 那余烬和独眼龙等文物贩子是不是一伙的呢? 谭斯年下意识否定了这个想法。余烬这个人他虽然没接触过,但也曾经见过几面。 余烬给他的感觉的确是深不可测,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干这种没品事的人。 他出身于沈家,沈家又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最看重的就是身份,以余烬在外的做派,这种事他根本看不上眼, 难道这余烬是冲着苏锦来的? 等等!他记得唐明月就和余烬有些微妙的关系…… 谭斯年在思考的时候,没人敢打扰他。 不过火焰等人却难得看到他们老大脸上的阴晴不定。 “糟了!”余半仙突然面色紧张,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火焰和梅花鹿马上围了过去,可是看不懂他电脑上的东西,只能问道,“怎么了?” 余半仙脸色很难看,“老大,不好了,我们大意了!独眼龙等人应该是离开青省了!” 谭斯年眸色幽暗,“怎么回事?” “刚刚我打开了卫星地图,当定位独眼龙的位置时,我才发现,我们放置追踪器的手机所处的位置竟然是省城的一个垃圾场。为了补救,我调取了火车站及飞机场的监控。发现一伙疑似独眼龙的人乘飞机离开了青省。”余半仙一五一十地解释着,也同样由心底的内疚和担忧。他怕这次抓不到独眼龙等人,他们那么久的布置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谭斯年依旧沉稳如斯,“去向。” “海市。”现在这是余半仙唯一能得到的线索。 谭斯年直起身体,“不用担心,这次的失误不怪你,是我私自行动,打草惊蛇。”对于自己的错误,他都能勇于承担,“现在,我们马上动身前往海市。” “是!” 谭斯年面无表情地看向手机,却毅然决然地选择关机。 他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冷原会替他处理好事情! …… 回到江城,苏锦片刻都没敢停歇,赶紧回家。 可是一进家门,她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家里人很多,都聚在院子里。 明明不是下班的时间,她父亲苏喜臣正坐在院子里,一脸阴沉。 而她小姑苏喜兰刚刚还在扯着嗓子说着什么,一侧头,见了她,便更加阴阳怪气道,“呦!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玉梅一见到苏锦,顿时眼睛就红了,快步走过来,脸色铁青,“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 一听这话,苏锦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她的谎言被拆穿了? “我们苏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扯谎精!”苏喜兰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沈玉梅和苏锦的机会,“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扯大谎,啧啧,谁教的啊!” “妈,这是怎么了啊?”苏锦已经差不多心中有数,可是为了确定,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沈玉梅神色间多了几分对苏锦的失望,“你还问妈怎么了?你怎么还学会骗大人了?刚才妈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给小倩打了过去。一问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没在公寓里!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为人父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孩子学坏,沈玉梅刚刚真的是气疯了,再加上苏喜兰唯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醋,更是直接把苏喜臣直接从单位叫了回来。 “哼!我就说当初不要让她上学!偏不听吧!现在倒是能耐了,上学上的会扯谎了!”王铁芳还不忘继续加火,“你说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两天不在家,也不在学校,那能去哪了!”言外之意,苏锦肯定是和谁鬼混去了。 苏喜臣本来就耳根子软,越想他就越生气,越想他就越觉得苏锦肯定是去做了不好的事。 他面色同样难看的猛然站起身,冲着苏锦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打苏锦。 “你个臭丫头——” 不管再怎么气,沈玉梅都舍不得苏锦挨打,连忙拦住了自己的丈夫,对苏锦吼道,“还不赶紧说你去了哪里!” 苏锦知道,这次父母是真动了大气,她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说辞。 可是,拜师学艺这件事,私下里她可以和父母说,现在有王铁芳和苏喜兰两个挑事的人在,她恐怕就是说了,也会被当成扯谎。 苏锦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应对之策。 “这丫头我看嘴硬的很!就应该打两回!”苏喜兰在一旁凉凉地说道,“女孩不打不老实!” “家门不幸!真是丢尽了我苏家的脸!”王铁芳仿佛就已经认定,苏锦是鬼混去了,还装作痛心的模样喊了两声。 本来沈玉梅已经劝住了苏喜臣,这样一来,苏喜臣更是动怒,一下子拉开沈玉梅,蒲扇大的手掌就要往苏锦身上招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让苏喜臣停下了手。 “梅姨?这是…”原本面带笑意的唐明月怕是被院子里的阵势吓了一跳,惊愕地站在原地。 “明月啊。”沈玉梅挤出一抹笑来,“那什么,现在家里处理点事,你要不先进屋坐一会儿吧?” 唐明月随即看了苏锦一眼,“不了不了,梅姨,我就是来告诉小锦一句话的,说完就走。” 而后,他走近苏锦,神色自然轻松道,“下次想听演唱会,我再带你去。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一声,公司给我来了通告,估计今年我要上春晚,接下来这段时间里要为上春晚写新歌,所以要回京城了。” 听了唐明月的话,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你真的就是唐家小子?”苏喜兰反应最大,“太不像了!你竟然还要上春晚!乖乖的!真不敢想象那是多大的舞台!欸,你能不能搞几张春晚的门票,我也想去现场看看春晚。”她一点都不客气,仿佛春晚就是她家开的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还是撒谎了 对于苏喜兰,唐明月虽说是妖娆一笑,可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语气也是极尽寡淡,“不好意思,我没那个能力。”就算是有,他也不会给她出力。 他可是记得,当年苏喜兰没少嚼他家的舌根,有时候气的他母亲脸色青白,而且,苏喜兰对苏锦一家也非常不好。 “切!装什么装吗!不就是一个戏子!”苏喜兰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还特别泼妇的唾了一口,“呸!果然应了那句话:戏子无情,婊、子无意!” “喜兰!你怎么说话呢!”沈玉梅可听不惯她这样诋毁一个孩子,便马上瞪了她一眼,继而对唐明月说道,“明月你别在意,她说话不经大脑的。” “没事。”唐明月对沈玉梅可就是真情实意地笑,“我不会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苏喜兰不吃亏的还想反骂回去,便对上了苏锦冰寒又不善的视线,那黑黝黝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让她畏惧。 下意识的,苏喜兰悻悻地闭上了嘴。 “梅姨,我还有事,得马上走了。”唐明月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对苏锦狡黠地眨了眨妩媚的桃花眼,继而又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苏伯父,我告辞了!” “有空别忘了回家里坐坐啊!”沈玉梅对唐明月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属于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唐明月离开后,苏锦马上开口说道,“成吧,我承认我对你们撒谎了。” “哼!这回不死鸭子嘴硬了?知道怕了!在外面是不是干了什么破事了!”王铁芳一句话不掺和,都仿佛浑身难受似的。 而苏喜兰或许是被刚刚苏锦犀利的眼神吓到了,没有再敢接话,老实了许多。 苏锦直接无视王铁芳,对于她的话,她基本已经只当作了‘狗放屁’。 她诚恳地看向母亲和父亲,“其实,我是和明月哥去省城看演唱会去了。”她真的是无比感谢唐明月的突然出现,刚刚的几句话他其实就是在为她解围,给她找好了说辞,“我怕你们不同意,所以我就撒了一个小谎。” “真的?!”沈玉梅有五分相信,心头也没那么生气了。因为刚刚唐明月的话她也听了,而且如果苏锦是和唐明月在一起出去,她但是没那么不放心。唐明月那小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明月哥怎么会突然出现!”苏锦义正言辞,“他就是怕你们担心,才赶快把我送了回来。” 看苏锦言之凿凿,没有撒谎的迹象,沈玉梅这才信了,不过依旧虎着脸,“那你也不能对父母说谎!要是你说谎说习惯了,你就容易出大事!”继而,她幽幽一叹,“等你当母亲了,你就知道妈刚刚的心情了。你下落不明,你知道妈多担心!你还对妈撒谎!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没?” “听到了!绝对听到了!”苏锦恭恭敬敬,绝对非常听话的模样。 此时苏喜臣气也消了,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看了苏锦一眼,默默地走开,其实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太冲动了。 这样一场风波,就在唐明月如同神兵天降的帮助下解决了。 这也让苏锦下定决心,应该和父母谈一谈。 没有挖到什么料的苏喜兰神色厌厌地走了,还不忘顺走苏锦家冻在院子里的一袋茄子。 苏锦回到房间里,第一时间就把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给唐明月去了一个电话。 “明月哥,这次多亏你解围,大恩不言谢!”或许是找到了小时候唐明月维护她的感觉,苏锦说这话的语气充满了亲昵的随和。 电话那头的唐明月垂眸笑着,如同一个美艳的花妖一样,在他车子的副驾驶上,苏锦送给他的小花被他很小心的照料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也是赶的巧,在门外听到了你家院子里的声音。” “那我也得好好谢谢你。”在苏锦心里,什么事都分的很清,她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 可是她却知道,她欠了一个人很多人情,而她偏偏又还不了…… “对了,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怎么不多待会儿?” 唐明月打着方向盘,无奈一笑,“这次过去,我的确真的是告别的。我没打通你手机,就寻思和梅姨打声招呼,省的你回来找不到我。”他虽然知道苏锦现在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小秘密,但他也不强求她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只不过心里的确有些难过,难过他会突然找不到她。 他不奢求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只希望最起码知道她在哪里,是否安好。 “难道你真的要上春晚?”苏锦刚刚真的以为那是他随口编造的借口。 唐明月眸色深了深,唇角的笑意微凝。“那畜牲搞出来的事情,恐怕就是为了让我更加讨沈……咳咳,讨人喜欢。”关于沈娅的事情,出于私心,他没和苏锦说。刚刚差点说漏嘴。 苏锦也没在意唐明月那一瞬间的改口,“那准备新歌上春晚也是真的喽?”她若有所思。 “嗯,我以前的歌大部分都是情歌,不适合春晚的主旋律。”如果不是为了写新歌,他才不会这么着急回京城。 苏锦眸光闪了闪,“我倒是有一首歌可以让你上春晚唱,而且你放心,绝对没有版权问题。” “哦?难道是你写的歌?”唐明月有了几分兴味,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竹马妹妹还有这样的兴趣。 “唔…算是吧。”她想到的歌是十年后的,在现在,绝对没有这首歌,“现在不方便,等我回头把这首歌录下来,给你发过去。” “好,我一定等着。”唐明月声音里带着宠溺。无论苏锦‘写’的歌怎样,他都会如获珍宝一样接受。 二人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苏锦的房门被敲响,沈玉梅夫妇有些尴尬地走进来。 走在后面的苏喜臣搓搓手,“闺女,刚才是爸脾气太急躁了,没吓到你吧?” 刚刚自己的老婆把他一顿说,说他太莽撞,脾气太急,如果没她拦着,肯定就把孩子给打了。 本来他就知道错了,这被妻子一说,他就商量着过来看看苏锦。 苏锦一愣,继而微微一笑,“没事,正好,爸妈,你俩来了,我有事和你们说。” 她下床把房门关上,反而有一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沈玉梅和苏喜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苏锦要说啥。 “爸,妈,其实我还是撒谎了,我没有和明月哥看演唱会。” 此言一出,沈玉梅夫妇脸色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沈玉梅‘腾’的一下站起来。 苏锦连忙继续说道,“妈,你先听我说完。”她安抚地把沈玉梅按向自己的小床,“我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做了坏事,其实,我是在我师父家的武馆里。” “在今年暑假,我不经意地路过了一个武馆,武馆里的师父看我有眼缘,便收了我为徒弟。”苏锦看沈玉梅神色并不相信,马上继续道,“您应该听说过周家武馆,我的师父就是武馆的馆长,周海山先生。我一个女孩子,就寻思着学习点防身的功夫总是好的,就拜了师。然后每周六都要去武馆学习一天。” “那不就是说,周六你其实并不是补课,而是去了武馆!”沈玉梅情绪有些激动,“小锦,妈知道你有主见,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拜师学艺,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好人!你万一被人骗了,妈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是我的错,没能及时告诉你俩。”苏锦认错的态度也十分诚恳,“但是我敢保证,我师父他绝对不是坏人!您要不信,我随时都能带你们去武馆见见我师父。” 朴实寡言的苏父却开了口,“你说的就是四街那里的周家武馆?” “对,就是那个。”苏锦点点头,神色狡黠,“爸你听说过?” “嗯,四街那边的武馆风评的确不错,我们厂子里还有把自己孩子送过去专门学习武术的。听说他家人很好。”如果真是那家,他倒也不担心,只是,“武馆都是收学费的,你拿什么交的学费?” “我没交学费。”苏锦嘿嘿一笑,“不过我需要天天起早和我大师兄晨练,就算是抵了学费。”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周恒,我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 “大师兄?”做父母的,对自己女儿身边突然出现的异性都特别在意,沈玉梅也留了一个心眼,“什么大师兄?” “就是我师父的儿子,今年都二十多岁了。”苏锦眼睛滴溜一转,“要不这样,我把我师兄找来,让你俩认识认识。” 今天要是不出现一个能表明身份的人,她父母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那你叫过来吧,我可要看看你到底撒没撒谎!”沈玉梅这是被苏锦骗怕了,怕这话也是拿来蒙她的。 所以,当周恒出现在苏家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懵逼的。 他就接到了苏锦一个电话,让他来一趟,然后他就快马加鞭的到了。 再然后,就是苏锦的父母都打量地看着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饭桌插曲 “妈,这就是我师兄,周恒。”苏锦马上打破诡异的僵局。 面对不熟悉的人,周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又高深莫测的高人模样,“苏伯父、苏伯母你们好。” 因为来的唐突,周恒都没能拿什么礼品,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一丝不苟,身体笔直。 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小伙子肯定是练过的。 这下,沈玉梅心里大致有数,“小周啊,别拘谨,快坐下吧。” 周恒干脆利落,坐了下来,不过浑身肌肉都在紧绷,看起来有些紧张。 “阿姨把你叫过来,也不是为了旁的,我就是想核实一下,小锦是不是在你家学习武术?”沈玉梅笑容满面,她也看出了周恒的局促。 周恒点点头,“是的,小锦是我师妹。” 他说话时,沈玉梅也留心他的神色,见他眼底是一片坦荡的清明,她才放心。 “那她是不是每周六都去你家?” “没错。”的确是去他家,不过不是习武,而是学习暗器之术。 “那她也是天天早起和你一起晨练吗?”沈玉梅继续核实。 周恒自当点头。 苏锦面上不表,可心里在偷笑。 周恒这个人,人情世故不太懂,话外音也听不出来。他肯定不会想到,在他这里是事实的东西,其实在苏锦那里已经做了些许的修饰。 沈玉梅又问了几个问题,周恒回答的也和苏锦说的没有偏差,她这才信了,神色间便更加柔和,嗔怪地瞪了苏锦一眼,“你这孩子!这是好事,干什么藏着掖着!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 “我不是怕您认为我当误学习嘛!”苏锦眨眨眼睛,做出一副胆小的模样。 “你还说呢!”沈玉梅没好气道,“这样一来,我们对你师父那边可是欠了礼数,等有时间,我怎么都得带我上门去拜访周先生。” “好!没问题。”她乐得自己母亲去周家,因为她感觉母亲和师母两个人应该能相处得来,成为一对好闺蜜。 验证结束,周恒稀里糊涂地在苏家吃了一顿饭,到走的时候,都没明白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到了晚上,莫安然给苏锦打了电话,一顿抱怨她没有送他,在电话里各种哭天抹泪,嘤嘤嘤地哭。 安抚好莫安然,已然到了深夜。 苏锦躺在床上,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谭斯年。 她也没和谭斯年打声招呼,就回了江城。也不知道省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毕家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 而她也并不知道谭斯年的行动目的是什么。 想着想着,苏锦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苏锦第二天晨练回来,就看到自己母亲忙的团团转的模样。 “妈,这是干嘛呢?”苏锦看母亲把缸里的酸菜拿出来两棵,洗了干净,装在袋子里,还装了不少她家腌的冬咸菜。 沈玉梅见她回来了,连忙道,“你赶紧去把我那屋柜子里的好酒拿出来,一会儿吃完早饭,咱们就去你师父家看看。” 瞬间,苏锦哭笑不得,“妈,合着你这是要给我师父送礼啊!您可千万别!我师父最讨厌的就是就是送礼!” 她还真没想到,她母亲说风就是雨! 昨天说要去,今天就要走。 “你懂什么!这是礼节问题!”沈玉梅瞪了苏锦一眼,手里还不忙忙活。“赶紧去!” “我没骗您!我师父真的很讨厌送礼的!如果你真给他送了东西,恐怕他就要把我逐出师门了!”苏锦异常严肃,意在告诉母亲,她不是开玩笑。 沈玉梅的手一顿,“怎么还有那么怪的人?!那不带东西去拜访,是不是不太好?” 苏锦顿了顿,也知道如果真的不让母亲带点什么东西,母亲肯定会局促不安,“这样吧,你带这点冬咸菜吧。”东西不贵重,还朴实。 经苏锦一劝说,沈玉梅虽然心里没底,但也只能同意。 虽然拿这些冬咸菜是堂堂正正的事,但沈玉梅怕王铁芳看了又要作妖,只得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吃完饭这功夫,一个小插曲扫了大家吃饭的兴趣。 大家刚添完了粥,王铁芳抠了一个咸鸭蛋的蛋黄,把蛋清扔给了苏喜臣。 苏喜臣也没埋怨,拿筷子就要吃。 这功夫,他家大门被人一下子踢开,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苏喜平。 苏喜平这人别看贼眉鼠眼,胆小怕事,可是运气特别好。躲过了一次来自京城的追杀,竟又躲过了夜色酒吧谭斯年的怒火。 现在更是染了一头红不红黄不黄的杂毛,穿着大花棉袄,流里流气。 “卧槽!吓死老子了!”苏家人都是一个货色,那苏喜平一见到桌子上有咸鸭蛋,伸手就拿了一个,大摇大摆地就馒头吃,一边吃,一边还唾沫星子四溅地说道,“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也不等其他人吱声,他就继续说道,“尸体!好几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亻也妈的!那血都把雪地染红了!血腥味都熏人!这也就是我见过世面,要放你们这群人身上,恐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说着,他还洋洋自得的抬起脖子,丝毫不记得他刚刚屁滚尿流的惊慌。 “老三!你说什么呢!大家吃饭呢!”又是血又是尿的,说的人直反胃,苏喜臣也忍不住说了两句。 “切!瞧你没出息那样!”苏喜平不以为然,“不就是血么!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菜,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沈玉梅端着碗,吃饭不是,放下也不是,糟心极了。 而王铁芳和苏善财也皱着眉头,心里也是嫌弃苏喜平唾沫星子把菜弄脏了。 “不吃了!”王铁芳索性一放筷子,表面上是没胃口,实则却是带老伴去外头吃了。 苏喜臣叹了一口气,也只啃了馒头,上了班。 苏喜平依旧不以为然,我行我素。 如果是以往,苏锦还能出口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苏喜平口中的尸体。 “小叔,你是在哪看到的尸体啊?”苏锦做出单纯好奇的模样,问道。 苏喜平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崇拜无知的眼神,让他感觉他自己特别厉害,“在护城河那边。” 其实,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因为随即就有看起来不善地大汉把尸体抬走了,就连积雪都清的干干净净。 护城河…… 苏锦心头微顿。 “对了!我还见到有一个尸体下身穿的跟电视上演的练功黑裤子一样的裤子,看来还不是普通道上的打架斗殴呢!”苏喜平还不忘加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让苏锦心里一沉。 练功裤,难道是毕家的门徒? “小锦,别愣着了,收拾收拾,我们走。”沈玉梅一点都不想看到苏喜平,因为一看到苏喜平,她就会想到她被拿走的玉佩。 苏锦缓过神,赶紧穿上棉衣,跟母亲走了。 一路上,苏锦都非常警惕,就在要到达周家的时候,她瞳孔一缩,果然发现了不寻常的人。 她面上不表,可是心里却已经深沉凛冽。 一无所知的沈玉梅抬头看着气氛刚毅正义凛然的周家武馆,没由来地对周家好好大增。 扫雪的弟子一见到眼生的人,马上跑过来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是我母亲。”苏锦走过来,“师父和师母在家吗?” 弟子一见是苏锦,马上懂礼地唤道,“原来是苏师姐,师父他们在后院呢!” 苏锦便带着沈玉梅去了后院,后院里,赤膊的周恒正和周海山二人过招,董慧站在一旁,面容带笑。 头一次亲眼看到像武打片的过招,沈玉梅都看惊了。完全没想到昨天在他家很拘谨的周恒竟然那般厉害。 董慧看过来,当她看到沈玉梅时,眼底多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了然地走过来,声音格外温柔,“您应该就是小锦的母亲吧?我是周恒的母亲,董慧。” “啊!你好你好!”沈玉梅连忙和董慧握握手,“我是来答谢您和您先生对我女儿教诲的。” 也许是眼缘,沈玉梅第一眼就很喜欢董慧,感觉很亲切。 “教诲谈不上,小锦是一个好苗子,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董慧昨天听了周恒回来说的话,就大致知道沈玉梅是不放心,也真是过来答谢,下意识地感觉沈玉梅这人很不错,“我比你虚长几岁,我就叫你小梅,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那我就叫你慧姐了!” 二人一见如故,说起话来,竟然直接都把苏锦忘了。 而苏锦也趁机溜走,出了周家武馆。 出现在武馆的一瞬间,苏锦面色就冰冷起来,明亮的眼睛淬了一层冰寒,目光犀利。 她瞥见路口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当即就追了上去。 那黑色身影貌似是故意没有闪躲,等候苏锦前来。 “苏小姐。”那人转过身,对苏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苏锦愕然,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谭斯年贴身助理——冷原。 第一百三十章 无可奉告(上) “你怎么在这里?大叔呢?”一般冷原出现的地方,谭斯年肯定就在附近,所以苏锦有这一问。 冷原道,“我们爷没回江城,他让我保护周家人。” 苏锦心思一动,赫然想到了什么,“那护城河死的人就是毕家人,是么?”毕家人果然不死心,到了江城。多亏谭斯年心思缜密,要不然肯定会横生不少事端。 “苏小姐请放心,所有来江城的毕家人都不会出现在您和周家人面前。”冷原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但是下意识的,苏锦感觉冷原貌似不太喜欢她,对她带有隐隐的敌意。 “大叔去哪了?”这事她必须谢谢谭斯年。毕竟她现在没有那手眼通天的本事,就算是处理毕家的门徒,也不能像冷原做的那般干净利落。 冷原面上一肃,微微不满苏锦的追问,“抱歉,无可奉告。如果苏小姐是真的担心我们爷,就请你安分一些。”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们爷怎么可能打草惊蛇,导致任务失败,跑到海市重新布置!更何况,如果不是爷的命令,让他保护苏锦和周家人,他现在就去为爷服务去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既然苏锦不喜欢他们爷,又何必去招惹他!让向来冷静自律的爷失了分寸! 他们爷前半生的生活已经足够苦难,他不希望后半生也艰难波折。 如果他不是爷的属下,肯定会自作主张把苏锦扔到爷看不到的地方,不让她乱了爷的心。 冷原以为苏锦听他这话,肯定会怨怼,甚至愚蠢的发怒让他离开。 可是,苏锦哪里是他能看穿的。 只见苏锦竟灿烂一笑,眼睛都笑成了一个月牙,“冷原啊,我说你是不是暗恋你家爷,看看你,现在跟个妒妇一样!啧啧…” “你…”向来面瘫冷静的冷原也被苏锦出其不意的话语和表情弄的有些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我是爷的属下!” 见冷原脸上的愤怒不是假的,苏锦大抵知道他应该是一个钢铁直男。 如此,她心里更是有了考虑,在暗想谭斯年在暗中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冷原对她意见这么大。 不过她面上不表,反而更加放肆的调戏冷原,“哦,那你不喜欢他,那肯定就是喜欢我喽,所以你才这么激动。” 冷原瞬间跟吃了苍蝇屎一样,眼神非常直白:我眼瞎了才喜欢你! 倒也不是苏锦怎么不堪,只是她太不安分,冷原自诩不能降得住她。更何况,苏锦的确相貌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样吧,我也不问谭斯年去哪了,你就告诉我,他现在有没有危险。”苏锦神色还是粲然如花,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冷原脸色更冷了,“无可奉告。”亏的他们爷百般维护苏锦,原来苏锦却是这样没心没肺,黑心黑肝的家伙。 “谭斯年已经不再省城了,对么?”苏锦突然问道。 冷原还没从刚刚的怨气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头。 而后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苏锦,心中懊恼被苏锦套出了话。 原本苏锦是不确定自己猜测的,现在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 以谭斯年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把事情假借他手的人。这回他让冷原保护他们,就说明他那边变故,定然无法分身。 毕家人能出现在江城,就说明省城那边已经无人阻拦,更加佐证了谭斯年不在省城。 谭斯年去了哪里?是因为她,他的事情才变得棘手了吗? “我走了。”冷原怕苏锦再在他这里套出什么话,便直接转身离开。 他没看见的是,当他一转身,苏锦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全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肃和坚硬。 苏锦垂眸,拨通蔡珅的电话,直奔主题,“马上让花姨把省城的动态整理给我……” 回到周家武馆时,苏锦却惊讶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周家一家三口正相谈甚欢,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师父面容也不那般严肃。 见苏锦过来,董慧连忙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你这孩子,刚刚又跑哪去了?”沈玉梅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她。 苏锦忙的笑了一下,“随便溜达溜达,不过,妈,这回你可放心了吧,我师父师母都是好人。” “我怕你反而让他们操心!”沈玉梅这话显然是带了些许戏谑的意味。不过从刚刚的交谈中她得知,自家女儿原来那么优秀,就连练武术都不怕苦。 “小梅,我反而却更羡慕你呢!能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不像我,我家这个儿子,天天眼睛里就只有功夫!”董慧其实一直都喜欢女儿,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偏偏是一个男孩,性格还随了自己的丈夫。 果然,周恒依旧看起来很木讷,可是耳朵却有些发红。 “现在时间还早,咱姐妹两个人进屋唠唠嗑,让两个孩子和我丈夫一起去练功吧!”董慧真是越来越喜欢沈玉梅,甚至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女人总要有个私密的空间,说说体己的话。 沈玉梅二人离开,周海山却直言不讳了,“小锦,省城那边是不是出了事?我发现最近武馆周边不太安生。” 作为多年的习武之人,如果连这点警惕之心都没有,那他就别活了。 他之所以一直都没轻举妄动,是因为对方仿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毕家这事一出,他的确有点草木皆兵之感。 “毕家那边是狗急跳墙罢了。”苏锦神色间闪过一抹嗤笑的冷肃,“不过您放心吧,出现在武馆周围的,是我朋友的人,毕家渗透过来的人他们都给挡住了。不过,我们自家人也要小心谨慎。” 周海山自然点头,周恒也更加严谨起来。 “我还有个事要让师父你帮个忙。”苏锦继续说道,“过几天我要去外地办点事,这事不方便告诉我母亲,您能帮我瞒个谎吗?我怕我家里人担心。” “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乱跑什么!”周海山下意识的不赞同,这也是做师父的关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可奉告(下)加更 苏锦无奈地摇摇头,“事情可从来不会管什么时间好坏,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现在清闲,以后怕就要疲于奔命了。” 此言周海山也没办法反驳,他知道,他这个徒弟,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普通人。 “出去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他语重心长,就算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他都从来没这么和蔼过。 苏锦连忙点点头,“那就麻烦您和师母了。” 最后,苏锦也没去和周海山父子去习武,而是转身离开,先去处理有关谭斯年的事情。 她虽然对谭斯年是债多不压身,可是她也要尽可能的偿还。 到了联合网络公司,苏锦就见齐明辉和李兴荣二人正讨论着什么,脸上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她靠在门口,敲了敲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苏总!”齐明辉和李兴荣二人一起兴奋的站起身,“好事情啊!” 齐明辉把桌子上黑金的请柬拿起来,忙的说道,“我们接到了互联网交流峰会的邀请函!” “这可是华夏级别的互联网交流峰会啊!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看到这个邀请函!”李兴荣目光灼灼地看着邀请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的心上人呢! “就这样你们就满足了?”苏锦不以为然一笑,漫步走进来,“我要的,可不仅仅是华夏的市场!”她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带着能灼伤人的野心和张狂。 交流峰会?厉害吗? 这只不过是联合网络公司迈出去的第一步而已! “明辉,我希望,一年后,我们联合网络公司成为交流峰会的主办方!”这句话言之凿凿,仿佛言出法随,只要苏锦说了,就肯定能做到一样! 齐明辉瞬间感觉到热血沸腾! 是啊!一个交流峰会不能让他骄傲自满!他们要冲出华夏!走向国际舞台! 而李兴荣,早已经成为了苏锦的脑残粉。他真的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局限于小城市的互联网公司,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跻身成为华夏互联网界的新秀! “苏总,交流峰会就在一个星期后的海市举行,您要去吗?”齐明辉无比期待苏锦也回去,因为苏锦总能给他耳目一新的点子,让公司更加繁荣。 “在海市?”苏锦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我近期的确会去海市一趟,但是未必能参加交流峰会。” 齐明辉有些失望,其实他感觉苏锦就应该站在大家的眼前,让大家见识到她的才华。 “另外…”苏锦看向李兴荣,“年后我就需要你从公司出来,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李兴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比起在公司,他更愿意在苏锦身边。 齐明辉面色一苦,“苏总,不带您这样的,我这边天天忙的不可开交,您这又要把兴荣带走。”这也是跟苏锦熟捻了,齐明辉才敢如此亲近的直言不满。 “你这边有徐腾飞可以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徐腾飞的事情在年前就能解决。 听懂话外音的齐明辉眼睛一亮,果断抛弃了李兴荣,甚至想挥手帕赶紧送李兴荣走。 李兴荣:啥也不说了,友尽! 玩笑也开过了,苏锦面上一肃,“兴荣,你过来跟我处理点事情。” 齐明辉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多问,有些事情如果需要他知道,他知道苏总会告诉他的。 苏锦和李兴荣去了隔壁专门为苏锦准备的办公室。 一分钟都不再耽搁,二人打开电脑,把从省城传递回来的消息进行汇总和解析,以得知有用的情报。 其实,这种有关消息处理成情报的工作应该是组织专门设立部门做,可是现在李兴荣还不能从公司下来,而她也没有时间处理,所以就有了缓滞。 不过苏锦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年后重新把罗网规划一遍,达到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地步。 “这些情报已经经过花姨初审,我会把有用的筛选出来,由你进行类别规整和入档等工作。”苏锦工作时,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身上铁血的风范也让李兴荣不敢大意。“千万要细心,不要以为这些工作好做,你要知道,一条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情报,只要和某些条件柔和在一起,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价值。” 她前世的罗网对情报的处理就十分专业和复杂,从情报员手中汇集到负责人手里是初审,初审后的情报到组织高层手里是复审,复审后的情报才有资格送到罗网的‘资源部’进行归档,再由贩卖情报时的人员调取。 可以说,运转起来的罗网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机器。 不过现在的苏锦也知道,前世罗网有名气,不用自己打名气,就有人主动上门买情报。 而现在初出茅庐的罗网,恐怕不得不需要‘主动推销’的方法打名气。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只找有关谭斯年的情报,而是着手尽心全部整理的原因。 现在罗网需要钱,分析出来的情报需要主动贩卖出去。 整理情报是一个冗杂的活儿,快到了终于,苏锦和李兴荣才把情报整理完。 苏锦看着手中打印出来的情报,面色十分严肃。 这上面只不过寥寥几行字,甚至看不到和谭斯年有关的迹象。 可只有苏锦知道,她依稀摸到了谭斯年行动的目的。 第一行:鲁省某市发现了一片唐朝古墓,疑似王侯墓。 第二行:一个星期前,文玩市场有一批新出土的古董流通。 第三行:毕家有大致十多个门徒奇异失踪,导致家属上门要人。 以上的情报看起来似乎相互关联性不大,但是苏锦却能推断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毕家人找她师父师母开机关锁,而机关锁都是古代比较流行。恰逢鲁省发现了古墓。按理说出土的文物不能私自贩卖,可是文玩市场上已经有了流通,就说明在古墓发现之前,已经有了盗墓者的光顾。 做个假设,如果那机关锁就是从土里出来的,那毕家失踪的那些门徒就好解释了。毕竟一个拥有盗墓者都解不开机关锁的古墓,肯定机关重重。 也就是说,毕家的失踪门徒应该是当了炮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写的歌(上) 谭斯年盯上毕阳,肯定不可能是简单的想要覆灭毕家,因为如果他要的是毕家,完全可以在她离开以后,对毕家进行打击。 如今谭斯年没有盯着毕家,就说明他盯着的是毕家身后隐藏的人物。 在谭斯年行动的时候,可以没有芥蒂的帮助自己救师父二人,说明两种可能,一是谭斯年希望师父二人不解开机关锁,二就是师父二人对他的行动无关痛痒。 在毕阳对她交待事情的时候,她其实也留心了谭斯年的反应,当时他的若有所思,现在让她确定,谭斯年应该偏向的是第一种可能,也就是他也不希望师父二人打开机关锁。 把所有东西串联起来,她就得知一个真相:毕家背后有一个盗墓团伙,而谭斯年的目的就是它。 在毕家的行动应该是打草惊蛇了,导致谭斯年行动出现了变故。 这也就说的通冷原对她意见怎么那么大。 的确,这次是她又亏欠了谭斯年! 苏锦有些头疼。因为她现在只推断出了谭斯年的行动目的,却不知道他详细的去想。 可以这么说,谭斯年是一个老谋深算又睿智狡猾的人,她根本没把握能获取他的行踪线索! 更加该死的是,谭斯年的手机打不通,就算是她用定位也找不到他! 苏锦眸色幽幽地把手中的纸放进了碎纸机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抬眸,她看向李兴荣,“我一会儿让老A过来一趟,你配合他把后面的工作做了。我先走了。” 她会让蔡珅按照情报,主动去‘推销’,蔡珅的能力,她放心。现在,她必须赶回武馆,要不然她母亲要发现了! 一路上,苏锦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因为她做情报多年的直觉告诉她,面对这种无迹可寻的高手,在没有专业人员和布置之下,她应该放弃。否则,一切都是劳民伤财的打水漂。 但是她内心对谭斯年的亏欠感还让她不要放弃,因为不是因为她,谭斯年的行动才不会出现波折。 两种对立的情绪在她心里做斗争,而她也有些烦躁。 到了周家门口,她果然看到周恒就像一根挺立的大石柱一样站在门口,一见她回来了,马上舒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梅姨都念叨了好久。” “师兄,麻烦你了。”苏锦扬起一抹笑眯眯的笑容。 她这人就是这样,绝对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生活。 毕竟亲朋好友们又没有必须替她分忧的责任。 周恒摇摇头,“进去吧。” …… 在萧凝秋的病房里,这位干练的女强人已经可以坐起来,雷厉风行的处理公司事物了。 新来的生活秘书倒是比上一个省心,虽然寡言少语,但是照顾萧凝秋却很细致入微。 “夫人,您该休息了。”生活秘书上前,低声劝解道。 萧凝秋眉头微蹙,摆摆手,只道了一声,“知道了。”却还依旧眼神都不肯转移地盯着笔记本电脑。 身为大集团的董事长,外人只看到了萧凝秋的光鲜亮丽和翻云覆雨的能力,却不知道她的艰辛和忙碌。 生活秘书急得脸色通红,“夫人,您真的需要休息了!” “嗯嗯,我知道的。”萧凝秋也是一个工作狂,根本听不进去劝。 忽然间,她的电脑被人强势的拿走。 萧凝秋面色不郁,抬起头刚要发火,可见到眼前人时,她满腹的不情愿,也只化作了无奈。 “你来了。” 余烬温润的面容带了几分少有的严肃,“你若是还这么拼命,那你就回海市吧。” 一听这话,萧凝秋就知道,余烬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便任由生活秘书把文件收走,柔声道,“我休息,还不成吗?” 余烬俯下身体,细腻又专心地帮萧凝秋躺下,掖好被角。 此时生活秘书已经很有眼色的离开了病房。 “我命人做了一件旗袍,你当做礼物,送给你的救命恩人吧。”余烬的视线落在床头柜包装古朴的盒子上,神情温吞,目光谦和。 萧凝秋神色微讶,视线怔怔地落在了余烬的脸上。“你确定,是旗袍?” 余烬望着她,却像是在宣告什么一样,重重地点点头,温和的眸子也仿佛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雾一样。 “你还是那个答案,对么?”萧凝秋突然苦笑一声,那笑中糅合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和心酸,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 余烬手中攥着折扇,或许只有在萧凝秋面前,才能看到他的纠结和犹豫。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二十年来,我的答案从来没有改变过。” 萧凝秋面露悲切,伸手将床头柜上的盒子拿过来,打开盖子,手抚摸在那绣工精美的曼陀罗上,喃喃自语,“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丫头啊……” “但是我也有我不能放弃的理由。”余烬声音瞬间低沉下去,“这一切,都是四十年前的罪孽,她不能逃避,我也不允许她逃避。”他顿了顿,“凝秋,我从来不后悔,却唯独对你,我辜负了你的韶光!” 萧凝秋敛起眸子,却主动拉住他的手,“我懂你的仇恨,我懂……以后,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了,不要说我已经等了二十年,就算是四十年,六十年,八十年!我都愿意等着你。” 余烬反握住她的手,抬起头,对他温柔一笑,那笑倾覆了他心中所有的柔情。 “今年过年,我们还是去锦绣大酒店看黄浦江飘雪吧。”他俯身揽住他,这个温和到无懈可击的男人,在她面前乖顺又值得依赖。 萧凝秋靠在他怀里,轻轻地扬起唇角。“好……” 只是她的手,依旧在那曼陀罗花上抚摸着…… 远在京城的唐明月神色复杂的把手机上的音频关掉,他的内心一直都在翻涌着什么,久久不能平静。 耳朵里,还回荡那熟悉的嗓音,却勾起了他对苏锦的思念。 “这首歌,不错。”在他身侧,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际。 那人手里拿着歌词,抬眸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这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给你写的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写的歌(下) “是的。”唐明月点点头,略微垂下眸子,那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你的样子,你是不喜欢这首歌?”那人看向他,不怒自威的神态是掌权者固有的高傲。 唐明月动了动嘴唇,“可是……您应该也知道这首歌是这给谁的。不可否认,从歌曲的调子还是歌词上讲,都的确很脍炙人口。可是,偏偏牵扯到了…”他顿了顿,就连一个称呼都不愿提起,“我不太想唱。” 那人眼底闪过一抹诡谲,唇角勾起一抹幽暗的弧度,可是垂眸的唐明月却看不见。 “不,你怎么可以辜负别人对你的期望呢。就这首歌吧,马上去工作室录出来,送到春晚节目组审核。” 唐明月猛然抬头,看向那人略显阴沉的脸,想要拒绝什么,可最终只能点点头,妥协了。 “行了,你走吧。”那人随意的挥挥手,就像赶苍蝇一样让唐明月离开。 唐明月离开后,那人的眸色更加深不见底,脸上更是挂了一抹杀人不见血的锐利。 “青梅竹马……” …… 也就才两天的时间,苏锦就在江城见到了萧凝秋。 这位干练的女强人出行可比苏锦第一次见到时更加严谨的多,光是保镖的车子就开了四辆,前后左右全方位把萧凝秋的车子保护在中间。 苏锦经过保镖的排查,才最终被许可上车子。 这才两天不见萧凝秋,苏锦就感觉她更加精神了,仿佛从来没受过伤一样,举止优雅大方,更有大集团掌权者的硬派作风。 一见到苏锦,萧凝秋就对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小锦,他们太紧张了。”其实她并不允许苏锦接受排查,她相信苏锦不会害她。 “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苏锦也非常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凝秋的身份在那里,不允许任何的马虎大意。 可是—— 苏锦暗中对萧凝秋今天的神情有些起疑,虽然对她依旧是那般和蔼温柔,可是她总感觉萧凝秋眼底多了几分她不知道的复杂。 “哦,对了。”萧凝秋把手旁精致的盒子递给苏锦,“这是我给你定做的一件旗袍,送给你。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穿旗袍了,可惜啊,现在我也老了,没那个身材了。”她一边感慨,一边嗟叹,仿佛怀念着当初的峥嵘岁月。 苏锦暗觉奇怪,毕竟现代人鲜少会送旗袍,可是一听萧凝秋的解释,她也没多想。 打开精致的繁花似锦花纹的盖子,一件让人眼前一亮的旗袍映入她的眼帘。 银白色的缎面上是苏绣的朵朵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微微立起的领子是用金丝线封边,锁骨部分的盘扣则是红色的百花结。 仅仅是一眼,就能感受到这件旗袍做工的精良,和设计者的用心。 苏锦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逼真美丽的曼陀罗,入手柔软微凉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穿过旗袍。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件旗袍。 萧凝秋一直都在观察着苏锦的神色,见她眼底透出来的点点欢喜,她没有几分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忧和苦涩。 “你……喜欢吗?”下意识的,她竟然有些想让苏锦说不喜欢。 可是,“喜欢。”苏锦柔柔一笑,那如获珍宝的笑意让她那张本来不出彩的小脸,硬生生地多了几分光彩夺目的璀璨。 到了嘴边的话,萧凝秋不得不收了回去。 在心里,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知道,即使苏锦真的说了不喜欢,但又能怎样?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萧凝秋侧头看向苏锦,语重心长,“小锦,人生这条路,无论我们走的是对,是错,我们都永远回不了头。走对了更好,走错了我们也不要回头,即使是将错就错,你明白吗?”就像她,无论对与错,她都不会后悔。 苏锦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轻轻地抬起头,望向萧凝秋,那双明亮却看不透深浅的眸子,在此时此刻充满了许多成年人都达不到的睿智和深沉。 “对与错,那都是外人评说的。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对错,也没有黑白。”她很少会悲秋伤月,感性并不适合她。 她其实也知道,有时候她的确很无情,也很残忍。 可是这就是她的本性。 一个能情绪多变的人,就不要期望她有多少真实了。亦或者说,她的多面性,就是她的真实。 萧凝秋微怔,眸子里映出苏锦那甚至有些淡漠和专断的模样。 烬,你可知道,她…有点像你呢…… 她笑了笑,这笑让苏锦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总之,苏锦能看的出来,萧凝秋并不排斥她现在的模样。 萧凝秋余光扫到被苏锦放在腿上的旗袍,想起了昨天她和余烬二人的对话,神色便严肃了几分,“还有一点你要知道:看人千万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看起来或许对你眷恋喜爱,可是他内心当中却有可能包藏祸心。有些人对你不假辞色,百般刁难,可是他心里却是盼着你强大起来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苏锦眸色一深,几分探究的看着萧凝秋。 萧凝秋知道,今天她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但是她必须说出来,她怕到时候苏锦吃大亏! “人生路都是要自己走的,我暗示也好,提醒也罢,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她怜爱地摸摸苏锦的头,“小锦,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苏锦拿着木盒的手渐渐收紧,忽而她感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住了她,而她自诩做情报生意,却对自己身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她不是一个走死胡同的人。无论萧凝秋心里对她隐瞒了什么,但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萧凝秋对她的那种如同亲人般的好。 谁还没有一点阴暗,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只要萧凝秋对她没有恶意,那就足够了。 “谢谢你,萧姨。” 萧凝秋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苏锦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小锦,去把旗袍换了,让萧姨看看,好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招商引资(上) 萧凝秋这辆车子是林肯房车,空间很大,还设立了一个更衣间。车上的暖气很足,隔绝了门外的冰寒。 苏锦不是一个眼皮子浅的人,但是这件旗袍的确很合她的口味。 不忍拒绝萧凝秋期待的眼神,她便认命地去换衣服。 车子在缓慢行驶,萧凝秋唇角带笑,等待苏锦走出来。 大抵过了五六分钟的模样,更衣室的门被一双素手打开,里面的人一走出来,萧凝秋就完全挪不开眼睛了。 那银白色的旗袍不大不小,苏锦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穿的刚刚好,玲珑有致的身体把旗袍的美感表现的淋漓尽致。暴露在外的皮肤宛若凝脂,皓腕约素,双腿修长而笔直,腰身窈窕而曼妙,胸前如微熟之花蕾。曼陀罗花衬得人矜贵而神秘,嫩白的脖颈三分隐在衣领,七分优雅又俊秀。 再向那张不染脂粉的面容看过去。 苏锦的面容无疑是平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百变的底子。 就如同现在,穿着旗袍的她面容上竟然都有一种别样高雅的美感。 不是那种惊艳了岁月的美丽,而是那种水到渠成的别致。 娴雅中透着温婉,秀丽中伴着婀娜。 这样高贵的衣服也不能挡住她的光辉,而她的姿态又恰到好处的和衣服相辅相成。 人的相貌虽然是既定的,可是气质却能很大幅度地提升连美容院都无法改变的容貌。 苏锦不美丽,但是她的气质鲜少能与之比肩。 “来!小锦,你过来。”萧凝秋情不自禁地招招手,把苏锦唤到身前。 苏锦蹲在萧凝秋身前,萧凝秋拆开她的马尾辫,动作温柔又熟练地给她绾发。 萧凝秋从手包里取出一支翠玉簪,仔细地别在苏锦的发髻上。 登时,一个仿若从画卷中走出来的民国闺秀就出现在此时此刻。 “真好看。”萧凝秋看着苏锦,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慈爱和骄傲。 苏锦低头浅笑,眼波流转间,好一个妙人! “夫人,我们马上到了。”秘书恭敬地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萧凝秋拍拍苏锦的手,“小锦,敢不敢陪我走走过场?” 苏锦看了一眼窗外,唇角扬起一抹恣意,渲染着年少轻狂,“有何不敢!” 她不傻,知道从刚才萧凝秋对她一步一步的指挥,就知道萧凝秋这是在为她在江城铺路。 既然萧凝秋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又何必推诿! 果然,萧凝秋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并贴心的给她准备了一双鞋子。 江城由宋立国代表的主抓商业当面的领导班子全部热情地在门口等候。在视野里一看到那豪华的车队,大家都非常高兴和激动。 萧凝秋是什么人?那可是华夏商界的铁娘子,只要她看上的公司,投资一点点,就能让这个公司走出江城,走出青省! 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可真是丝毫不敢怠慢! 光有领导人也不行,领导人两侧站着的,都是江城排名前列的公司老总,他们一个个就像是看肥肉一样盯着车子,谁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车队在大院里缓缓停下,四个保镖车里的黑衣保镖动作迅速又利落地走下来,四处核实安全后,才走向房车,恭敬地把车门打开。 在寒冷冬天里,地面上都没有一点积雪。 穿着宝蓝色毛呢大衣的萧凝秋优雅地走下车。 当即,宋立国带着人就迎了上来。 “萧夫人,您好!我是江城的市、高官,宋立国。” 所有人都热切地盯着萧凝秋,争取说话的机会。 在这群人中,苏喜忠也不例外。 本来他的小建材公司根本不够资格,可是谁让他有一个好老丈人呢! 他老丈人和招商局的局长打了一声招呼,他就这么轻松地混了进来。 他也想得到萧凝秋的投资,谁做生意不想往大了做! 只是——那个在萧凝秋身后从车子里走下来,披着羽绒服的少女,他怎么那么眼熟呢?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只是苏喜忠。 代表联合网络公司的齐明辉也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萧凝秋身后的人。 本来他不想来的。从公司被他彻底接手后,苏总就告诉他,他们公司不需要外人注资。只要公司做的好,不愁资金的问题。 事实证明,他要流动资金的时候,苏锦也没搪塞他。 如今联合网络公司已经是江城的先进企业之一,就毋庸置疑地收到了招商局的邀请。 他抱着结交的态度来的,所以就没特别狂热的凑上去。 与此同时,苏锦也察觉到了齐明辉纠结的目光。 她对着他扬唇一笑。 豁然间,齐明辉惊了一下,口中‘苏总’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他怎么都没想到,萧凝秋身后的人竟然就是他们苏总! 我的天!他们苏总太厉害了吧!竟然和萧凝秋这样的商界大鳄都有关系! 能被萧凝秋带到这种场合的,那肯定关系不会简单。 老板太厉害,作为属下压力山大啊! 可是他情不自禁自豪的扬起的唇角是怎么回事? 苏喜忠可不比齐明辉,本来苏喜忠一年也见不了苏锦几次面,对苏锦也不太熟悉。而且今天苏锦的气势带着矜贵,身上的打扮也丝毫没有平常苏锦的模样。他定然一时间认不出来。 在其他人面前,萧凝秋表现的则是大集团当家人的犀利和高贵,就连笑容都略带疏离。 “天气很冷,我们还是进去再详谈吧。”萧凝秋带着几分关切,回头看了一眼苏锦。苏锦的旗袍是单层的,不保暖,女孩子不能冻到。 她这一眼才让其他人看到了原来萧凝秋身后还有一个少女。 “萧夫人,这位是……”一个做房地产的老总满脸灿烂和狗腿地问道。 萧凝秋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寡淡,也没有回答。转而看向宋立国,意思很明显。 她不想多说。 而宋立国神情微顿,有些讶然。因为他认出了苏锦。 和其他人一样,他也在猜测苏锦和萧凝秋的关系。或许是苏锦总给他出其不意,宋立国心理承受能力可大多了,也就惊讶了一瞬间。 “好好,萧夫人,我们快进屋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招商引资(中) 没人理会兀自尴尬的房地产老总,都争先恐后的簇拥着萧凝秋和不知身份的苏锦往大厅里走。 商务会议永远都是不见硝烟的战场,萧凝秋就是多方都在争抢的宝贝。 苏锦虽然没有直接坐在第一排,但她也坐在了位置非常明显的萧凝秋身后。 正因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都八分心思在萧凝秋身上,两分用来探究苏锦。 人永远摆脱不了的就是探究心理,苏喜忠也一样。 他就是感觉萧凝秋带来的少女很眼熟,多次注意打量之后,他赫然惊愕! 这不就是他那个成天都比较阴沉,还孤僻的侄女吗!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混到了萧凝秋的身边!还穿的那般华贵,看起来他都不敢认了! 苏喜忠心里虽然五味杂陈,但是巨大的关系漫在了他的心头! 既然苏锦和萧凝秋的关系不错,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接住苏锦这条线,先人一步和萧凝秋打好关系,而后把投资拉到他的公司里? 这样一想,苏喜忠瞬间不着急了,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优越感,仿佛投资方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不过在江城混到这部田地,苏喜忠也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自己千万不能贸然暴露和苏锦关系,以防引来萧凝秋的不悦和不必要的麻烦。 在所有人唇枪舌战之时,他更多的是在想苏锦和萧凝秋的关系,和怎样让苏锦给他说好话。 苏喜忠不知道,其实他的想法早已被坐在一旁的苏锦所洞悉。 华夏是一个关系社会,苏喜忠能有这种想法她也不奇怪。只不过,在她眼里,苏喜忠依旧不够聪明。 首先,他不知道她和萧凝秋的关系到底怎样,就寄希望于自己,太过莽撞。其次,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苏喜忠的建筑公司的发展前景恐怕比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公司,萧凝秋不会选择这样的公司进行合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喜忠又什么自信她一定会帮他?她和苏喜忠本身就不亲近,苏喜忠更是夺了她父亲该有的生活轨迹,还理所当然。他们两家大多数都是各扫门前雪,只不过是挂着一个‘亲戚’的名头罢了。 如果苏喜忠够聪明,就知道他的切入点不在于她,而是在于让萧凝秋看到他的能耐。 说的直白一些,那就是苏喜忠一开始就输了! 苏锦不再关注苏喜忠,而是满意地看向齐明辉。 齐明辉并没有参与到争抢的队伍中,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于她。 他就像是一块汲取营养的海绵一样,目光灼灼地观察着各位的竞争手段和萧凝秋四两拨千斤的话术。 一个想要走的长远的人,最不能少的就是学习,只有不断的完善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凝秋不经意地侧头,便看到了苏锦略有欣慰的笑容。 她有些微愣,感觉苏锦这一笑有些微妙。 萧凝秋不着痕迹地向着苏锦的视线看过去,进入她视线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齐明辉,而另一个,就是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苏喜忠。 这两个人在刚刚介绍的时候都不怎么出彩,她也没在意。不过从刚刚开始,貌似在所有面红耳赤的商人中,就他们二人没有表示什么。 于是,萧凝秋心思一动,望向他们二人,干练又有几分强势地问道,“您二位是什么公司的?” 宋立国闻声看的过去,视线落在苏喜忠身上时,明显看了一眼苏锦。 别人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苏锦的家庭关系。但同样,他也感觉苏喜忠有些自以为是。 身为耳听六路的商人,萧凝秋也没放过宋立国下意识的表现。由此她认定,苏锦认识的人应该是苏喜忠。 所以,一个误会便这样产生了。 “啊,萧夫人,我是向阳房地产的老总,苏喜忠!”苏喜忠喜不自胜,还特意加重了自己名字的读音,就是为了提醒萧凝秋自己也姓苏。 而齐明辉就有礼貌多了,他不卑不亢地答道,“萧夫人,您好。我是联合网络公司的负责人,齐明辉。” “联合网络公司?”萧凝秋多齐明辉的印象很好,而他公司的名字也让她眸光一闪,“千寻搜索引擎应该就是你们公司推出的吧?”可以说,千寻搜索如同病毒一样传播出去,就像现在,他们萧氏集团办公室的电脑里,大多都是装配了千寻搜索。就连她也用了几次,效果很不错。 不过因为她集团里不涉及网络领域,她没怎么过多关注千寻搜索的公司,只知道名字而已。她的确没想到,拥有这么火爆好用引擎的联合网络公司,竟然隐藏在一个小小的江城! “是的,千寻的确是我们公司的项目。”齐明辉有些荣辱具焉的感觉,可是脸上却不会做出自大的模样。 这样的齐明辉让萧凝秋更加赞赏,她心思一动,“齐先生带引资策划案了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同仇敌忾地看向齐明辉,他瞬间成了公敌。而苏喜忠也拉着脸,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个,刚刚竟然只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就没了下文! “这个…”齐明辉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神情可是有些尴尬,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萧夫人,我们公司现在所处的运营状态,还不满足引资条件。”事实上,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吸取经验的,哪来的什么策划案! 是个有智商的人,就能听出齐明辉这是婉拒萧凝秋特意抛出来的橄榄枝。 大家都像看白痴一样看齐明辉。 是个公司都不会把嘴边的肉赶走,而齐明辉这个举动,不就是傻吗!怎么,还嫌钱多扎手啊! “哦?”萧凝秋脸上的几分柔和也敛了去,目光看似平淡,但却暗含锋芒,“贵公司是不看好我们萧氏集团吗?”任谁在这种情况下被拒绝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身为大集团董事长的萧凝秋。 不要以为萧凝秋在苏锦面前和蔼可亲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有跟她交过手的人才知道,萧凝秋绝对是一个有硬脾气,还有杀伐果断之气的刽子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招商引资(下) 本来羡慕嫉妒齐明辉的老总们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感觉他就是活该! 齐明辉也有一瞬间的凝滞,因为萧凝秋的气势十分逼人,让他都感觉到了走错一步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峥嵘。 他看向萧凝秋,却是透过她看向老神自在的苏锦。在苏锦眼里,他看到了从容不迫,更看到了她对他的信任。 一瞬间,一种力量就由他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他直面萧凝秋,好整以暇道,“萧夫人,您恐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萧氏集团的确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商界力量,您的旗下涉猎之广泛也是齐某惊叹的。不可否认,我们联合网络公司能做到您旗下任何一所公司的地步,齐某就非常高兴了。” 恭维的话是永远说不尽的,是个人都爱听,萧凝秋也不例外,此时她就已经面色稍霁,但是她也知道,齐明辉还没有说完。 “但是…”果然,“…恕我直言,在萧氏集团的涉及范围里,我并没有看到网络工程的影子。换句话说,在网络方面,萧氏集团并不能给予我们想要的帮助。”招商引资并不仅仅指资金上的支持,技术上也是一个很大的门槛。“我们联合网络公司虽然处于起步阶段,但是我们有那个自信,直言我们在网络方面,是走在华夏前沿的。虽然我不能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需要资金,但是我可以铿锵有力的说,我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技术,就算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这一段傲骨铮铮的话听得其他人都有些羡慕的感觉,他们羡慕齐明辉的自信,羡慕他可以站得笔直,一脸骄傲的模样。 如果有能力,谁想卑颜屈膝,谁愿意为了一个机会争的颜面无存! “所以说,现阶段我们公司需要的是沉淀的时间,而不是贸然的跨越。”齐明辉温和有礼,收敛了许多刚刚发自内心的骄傲,“萧夫人您的抬爱让齐某甚是感激,不过也只能说声抱歉。” 此番话说完,萧凝秋面上的表情也没丝毫改变,眸色却变得幽深,对齐明辉这个人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兴趣。 能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齐明辉对自己的公司真的是十分自信,相信仅用自己的力量也能发展壮大,更是自信自己不怕来自于她的报复。 但是在他身上她却感到了违和感。一个人是因为自己自信,还是来自于其他人的自信,其实还是有些差距的。 齐明辉如果是真的自身狂妄,那他当一开始面对她的问难时,他就应该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可是他却是想了想,仿佛受到了鼓舞一样,才施施然表现了态度。 她现在很好奇的是,是谁给了齐明辉这么大的自信? 难道说,联合网络公司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萧凝秋做梦都没想到,齐明辉的自信,仅仅来自于乖巧坐在她身后的苏锦。 萧凝秋知道,联合网络公司已经实实在在表明退出了。她这才想起来,齐明辉旁边一个一样姓‘苏’的苏喜忠。 “苏先生,您是做建筑的?” 苏喜忠瞬间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搞建筑材料的,江城大多数建筑材料都是经我手。” 在谈话之间,一个人的性格和修养就能体现的七七八八。 不用多问多少,萧凝秋就大抵知道,苏喜忠和其他老总应该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她有意给苏锦几分面子,放放水,可是苏喜忠的确太不合适。她总也要为公司考虑。 见萧凝秋没了下文,继续了其他话题,苏喜忠就要急疯了。 自己这肯定是没得萧凝秋的眼啊! 有这种想法的苏喜忠抓耳挠腮,一直给苏锦打脸色,让她帮帮忙。 坐在上方表情淡漠的苏锦,目光从苏喜忠身上一闪而过,就连停留都没停留一下。 就是那种不用刻意的高贵,都让苏喜忠神情有些僵硬,感觉苏锦高不可攀。 在晃神之间,萧凝秋就收了两三个策划案,表示自己有些乏累。 宋立国当即打蛇上棍,说了几句结束语,宣布散会。 出去也依旧是众人簇拥着,苏锦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萧凝秋身后一步的位置,不多言,不多语。 面对其他人的讨好,她也只是很有礼仪地淡淡一笑,绝不接话。 俗话说,人一着急,就容易办不过脑子的事。 “苏锦!你等等!”苏喜忠从后面挤过来,上来就要拉住苏锦。 可萧凝秋带来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拦住了他,气势汹汹。 苏喜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你们拦我干什么!她是我侄女!” 此话一出,苏喜忠和苏锦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萧凝秋和宋立国二人都回过头。 “苏锦!我说你怎么还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怎么,有了这副打扮,就看不上大伯了?”苏喜忠口气有些重,也是实在是气极了。在他眼里,苏锦还是那个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孤僻少女。 萧凝秋下意识地蹙眉,没有说话。 苏锦抬眸,姿态端庄又秀雅,声音也是恰到好处,“大伯寻常不也是当做没看见我吗。”这话她说的不假,本来大伯母向柔就看不上他们苏家,对她父亲这种老实人更是不喜,连带着苏喜忠也对她家人疏远,寻常在路上碰见就当是不认识一样。 顿时,大家看苏喜忠的目光就是幸灾乐祸的了然。 苏喜忠的脸窘的通红,可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此时也感觉到,以往他做的的确有些不对。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苏锦就不能不计前嫌,一心为他苏家做点事吗! 他家富裕了,还能让她苏老二家喝西北风啊! 如果苏锦听到了他的心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并说一个字:‘能’。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苏喜忠家庭在江城也算是富裕之家,开着小轿车,住着两百多平米的复式楼,家里还有保姆。 可即使这样有钱,他苏喜忠也从来没说出钱孝敬老人。 每次上门,苏喜忠肯定是有事,拿的都是家里不吃的礼品。 对待自己亲生父母还是如此,又何况是姊妹兄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向柔的改观(上) 王铁芳和苏善财两个人本来就偏向苏喜忠,最后也没得到好。 她苏锦不是贪图苏喜忠那点钱,只不过是和他没有什么情义在,同陌生人也遑不多让。 如果今天,苏喜忠是凭真本事拉到了萧凝秋的投资,她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更不会出言阻拦。 可苏喜忠偏偏打错了算盘,想要借她的势。 那对不起,她就是这样翻脸不认人!打脸决不含糊! “小锦,走吧。”萧凝秋神色平淡,唤了一声苏锦,便转身带苏锦直接上了车。 苏喜忠不仅仅成了笑话,还让其他生意人对他的印象差了很多。 就连宋立国,也感觉苏喜忠太过愚笨。 苏锦是一个有大能耐的人,从同她的交往中,他更是知道,苏锦还有情有义。 这个苏喜忠但凡对她好些,对她父母好些,苏锦都不会在众人前落了他的面子。 人啊,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食恶果! 无地自容的苏喜忠匆匆地离开了,原本一气之下的他想要去苏锦家告状的。 可是想了想,自己以前也的确对苏锦不太好,就打了方向盘,回家了。 此时上了房车的苏锦,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行头,恢复了她朴实无华的模样。 “我没想到,你们的关系那么不好。”萧凝秋怜爱地摸了摸苏锦的头,声音里带着气闷的叹息。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身为她大伯,苏喜忠的确太有眼无珠了。 苏锦没心没肺的摇摇头,“无所谓,本来就关系不好。” “我是怕你回家受到责难!”萧凝秋目光长远,第一时间担忧的就是苏锦会不会受到家里人的谴责,“要不然,我把这次项目投给他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膨胀的。”说到底,她还是太喜欢苏锦了,自己的原则瞬间倾覆。 苏锦瞬间‘噗嗤’一笑,“萧姨,我是那么没用的人么!您就放心吧!”她神色一正,“况且,作为大集团的掌权人,您可不能太感情用事。您可是要为整个集团负责的。” “我看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萧凝秋笑着点了点苏锦的鼻子。不过对于苏锦对掌权者的通透,还是暗暗欢喜的。“你现在要回去‘先发制人’吗?”她虽然不是市井门户出来的人,但她也知道,市井里的啰嗦并不比世家的少。 “用不着,先晾着他们吧。”苏锦真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自信,王铁芳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相信她能得了势。 一切,都得等她回去才能有说法。 萧凝秋看着苏锦老神自在的模样,真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不仅心思缜密、攻于心计,还具有掌权者的气度和思想呢! 不过,她还是越看越喜欢。 现在她只希望,烬给苏锦一些时间吧,她舍不得苏锦…… 当天苏锦是接近傍晚回的家,在家门口,她在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属于苏喜忠的小轿车。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随即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开门进屋。 屋子里很热闹,王铁芳两口、苏喜忠和向柔,还有她父母都坐在客厅了。 家里客厅本来就地方小,六个人坐在凳子上,还有一种拥挤的感觉。 她一回来,所有人都看向她。苏锦把大家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大致有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玉梅责怪的起身,把苏锦脱下来的棉服挂起来,“吃饭了么?” “吃过了。”苏锦灿烂一笑,心无芥蒂。 沈玉梅点点头,却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袋子,随口问了一句,“买什么东西了?” 一听到买东西这三个字,王铁芳那令人发怵的眼神就盯了过来,“你个死丫头!不知道你爸赚钱不容易啊!还没事乱花钱!没心没肺!还没有礼貌,没看到你大伯和大伯母吗?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在她眼睛里,恐怕她大儿子一家放个屁也是香的! “挺长时间没见到过小锦了,真是成大姑娘了,越长越漂亮。”谁知,往常当看不见、听不见的向柔却主动给苏锦打了圆场,还对苏锦面带笑意的点点头,并杵了杵身边的苏喜忠,“喜忠你说是不是!” “嗯,是。”可以看的出来,苏喜忠对苏锦还是有几分不满,可是不知为什么,也闷声附和和向柔,绝口不提什么刁难。 沈玉梅颇有些惊讶大哥一家的奇怪表现。 她感觉今天他们太反常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夫妇就到了她家,向来一年不会来两回的向柔也上了门。 她知道他们两口子一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他们说什么正事,就这么有些尴尬地坐到了这个时候。 “妈,没事我就先回屋了哈。”苏锦一脸轻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也没再提她手中的旗袍。 “小锦啊,大伯母想和你单独谈谈。” 向柔此言一出,除了苏锦和知情的苏喜忠以外,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愕然。 那王铁芳甚至都忘记了忌惮向柔,脱口而出,“跟她一个臭丫头谈什么!” 苏锦瞥了王铁芳一眼,继而对向柔似笑非笑,那双镜眸仿佛已经把向柔的心思看透了。 看来,她这个大伯母并不是一个愚钝之人。 “来我屋子里吧。”说罢,苏锦便带着向柔去了她的房间,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向柔并没有着急说什么,反而探究地打量着苏锦。 从苏锦的谈吐和举止上看,向柔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轻视的心理。 “大伯他回去应该是气急败坏的把事情跟你说了,然后他应该是想要来直接告状,可是被你给拦住了。”苏锦话语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却让向柔暗自心惊。“大伯母,你是一个识时务,又聪明的人。”她意味深长一笑。 向柔整个人都不好了,忽而她真的感觉苏锦很可怕。因为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她庆幸没有放纵丈夫鲁莽行事,才没有激怒苏锦。 此时此刻,她看待苏锦,已经不是拿以前的眼光,反而是略微有几分忌惮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向柔的改观(下) 苏锦知道,受自己父亲影响的向柔,头脑可比苏喜忠要好得多,具有很多苏喜忠都没有的远见。 向柔做事谨慎,在不知道苏锦和萧凝秋的关系之前,她绝对不会让丈夫惹怒苏锦。 况且,根据丈夫的描述,向柔依稀感觉苏锦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再加上在溢香居那次聚餐时苏锦的表现,她不得不多了几分心思。 所以,他们夫妻二人的确是上门了,可是没有把这事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反而是耐心等待苏锦回来,而后面对面交流。 “小锦,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萧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向柔也不准备绕圈子,直接问道。 苏锦平淡一笑,“我碰巧帮了萧夫人一次。” 向柔对苏锦的话半信半疑,可是也没直接追问,“你应该知道,不管我们两家人多么离心,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次招商引资的事,你能不能帮个忙,无论事能不能成,大伯母都不会亏待你。” 同样是一个意思,向柔的说法就比苏喜忠好听多了,颇有几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感觉。 “我还以为,大伯母你是一个通透之人。”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色寡淡了许多。 向柔一滞,眉头微蹙地看着苏锦。 “大伯母你家里是从政的,而现在又经营着生意。就应该知道,在商人面前,永远都是以利益为重。一切事情都应该以等价交换的态度对待。”苏锦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也不认为自己说教向柔有什么不对劲,“我的确和萧夫人认识,但大伯母看不出来,这次萧夫人只是给我做了一个脸面,还了我一份人情?我又要以什么立场再次上前欠她的人情?大伯的公司如果足够惊艳,我想萧夫人都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的。” 苏锦看着向柔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继续说道:“继而,我想你父亲让大伯参加这次会议,恐怕也不指望大伯能脱颖而出,得到萧夫人的青睐。俗话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大伯的公司真的有那个本事接下这一块馅饼吗?他有那个本事承受萧氏集团的怒火吗?商场如战场,谁都想出人头地,可是稳扎稳打才是硬道理。枪打出头鸟,您还嫌大伯的风头不够吗?” 苏锦话音刚落,向柔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承认,他们夫妇是借了她父亲的势,才在江城混的如日中天。他们现在的程度,已经让人有些眼热,自己的父亲也被顶头上司敲打了几回。 萧氏集团这块馅饼的确够大,能让人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可是她却深知自己丈夫的能力有限,往大了做,恐怕就要出大错。 向柔眸色阴晴不定,可是有一点她是肯定了,这次的招商引资,他们家不能掺和。 想通各个枝节后,向柔忽而抬眸,原本有几分高傲的眼神也收敛了很多。在苏锦面前,她拿不出市长秘书之女的傲气。 “小锦,你这孩子心有大沟壑。”她颇有感慨。 同样是第三代,自己家儿子受得是精英教育,锦衣玉食,可是无论是气度还是头脑,都远不如贫寒出身的苏锦! 她二弟妹这是怎么教的孩子啊!“谢谢你了。” “呵呵,与其谢我,大伯母还是少给我父母添难堪就好了。”苏锦不在意地耸耸肩,“说句实话,我父母可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这刺耳的话让向柔有些难堪,她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的确,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总感觉高人一等,除了自己的丈夫,苏家人她一个都看不上眼,更不要谈什么妯娌关系了。 她看出来,苏锦的嘴巴有些毒,说多了,她自己不讨好。她也就笑了笑,离开了苏锦的房间。 到了客厅,她都没多说什么,只是给沈玉梅一个比较和善表情,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满脸探究的丈夫离开了苏锦家。 沈玉梅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十分好奇自己大嫂和女儿说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去问。 房间里的苏锦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精致的旗袍,眸子里的颜色忽明忽暗,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把盖子合上,转手把盒子放到了衣柜的最底层,已然没有想要再穿的想法。 萧凝秋在江城又停留了一天,敲定了投资的事情,就带着苏锦去了海市。 海市是华夏第二大城市,以经济繁荣为标志。 蔡珅早在苏锦来的前一天到了这里,就住在苏锦酒店的隔壁。 其实萧凝秋是提议苏锦住她家的,可是苏锦却婉拒了,毕竟她来海市,也不仅仅只是游玩的。 “老大,今晚有地下拍卖会,你有兴趣吗?”蔡珅非常直白地从隔壁来到了苏锦的房间,像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 苏锦眸光闪了闪,“情报来源可靠吗?你有请柬吗?” 毕竟还是没有她的力量,蔡珅能得到情报,应该还是他自己的能耐。 “喂喂!别看我这个样子,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好吧!”蔡珅翻了一个大白眼。其实内心有点虚。 苏锦正摆弄着电脑,头也没回,“哦,你口中的朋友应该就是以前你埋下的暗线吧。” “老大你这样会没朋友的!”蔡珅恼羞成怒,毕竟苏锦都是说对了。 他当初在切尔诺家族混,朋友的确没有,暗线倒是留了几个。 “谢谢,我朋友不少,用我给你举例吗?”苏锦坏坏一笑,让蔡珅直接无语望青天。 玩笑开过,蔡珅支起身体,“你要是想去,请柬我肯定能弄到。最关键的是,你不正关注鲁省那个古墓的物件么,听说拍卖会上就有几件。能放在地下拍卖会上的物件,肯定不普通哦!” “不错。”苏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她正愁追查不到谭斯年的下落呢,没想到,到了海市让她有了新的线索。“那你就弄吧,我们也去长长见识。” “OK!”蔡珅打了一个手势,算是明白了。“对了,齐明辉、李兴荣和徐腾飞他们也到了海市。” 苏锦点点头,“不急,先让他们自由活动活动。老A,猎头公司那边你还在弄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来海市(上) 说来惭愧,她已经有段时间撒手不管了。 “呵呵……”蔡珅眼神漂移,“那个…我手头的事太忙,你懂的。”他是真的忙啊!郑诀训练出来的情报人员,他负责根据苏锦整理出来的情报网进行埋暗线,还要时刻注意不要出什么差错。猎头公司那边他真心没精力了。 见蔡珅这样,苏锦也没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当初建立猎头网站是因为她缺钱,还没有人脉。 现在罗网的组织结构还不够清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郑诀等人的福利院负责暗中培养情报人员,品茗轩和梦忘归以及联合网络公司都是组织的大型情报收集场所。蔡珅负责所有情况的掌控。 苏锦揉了揉眉心,还是感觉罗网太低级,年后一定要好好整顿。 “不过,老大,今年的年终奖你就不用愁了。你让李兴荣交给我的那些秘辛情报,我也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蔡珅有点得瑟,仿佛在说:快来!快来!夸夸我! 苏锦看了他一眼,眼睛带着戏谑,“什么时候你还为蝇头小利而高兴了!也就是几十万的小钱。你要知道,切尔诺家族一个情报动辄就成百上千万打底啊!” “总有一天老子也能把我们的情报卖那么高的价格!”蔡珅昂起脖子,气势如虹。 看着已经有了归属感的蔡珅,苏锦垂眸一笑,继续她的工作和策划了。 萧凝秋还是很重视苏锦的,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她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养子萧潜渊来到了苏锦的房间。 萧凝秋到了这个岁数,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便收养了一个养子。 “萧姨,您来了。”苏锦言笑晏晏地把二人迎进屋,不着痕迹地看了跟在萧凝秋身后的萧潜渊一眼。 萧凝秋拍拍苏锦的手,热情地为她介绍道,“小锦,这个是我的养子萧潜渊,以后你就叫他潜渊哥就行。潜渊,她就是苏锦。” “你好,我可以叫你苏苏吗?”萧潜渊对苏锦扬起一个灿烂的小脸,那明媚又不掺杂任何阴暗和复杂的笑容让苏锦也有些晃神。 她很少见到过这样一个很纯粹的男人。 是的,在萧潜渊身上,她看到的是纯粹。区别于莫安然的纯净,萧潜渊是那种小太阳一般的发光体,谁都愿意亲近的存在。 一身阳光活力的运动装,高挑的身形,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味道。 萧潜渊容貌也是帅气的,利落的短发下绑着天蓝色的吸汗头巾,从进屋开始,他就一直都在笑着。那双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健康色的嘴唇中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大概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是校草级别的存在。 “当然可以。”苏锦能感觉到,萧潜渊对自己是充满善意的,就连那眸子中倾泄出来的流光都带着友善的味道。 “真好,我一直都一样能有一个妹妹呢!”萧潜渊也不见外的伸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苏锦的脑袋,浑身都散发出大哥哥的爱怜,“苏苏,你好小啊!” 萧潜渊是一个个头很高的人,而苏锦还处于发育期,才刚刚到他前胸,看起来的确很娇小。 苏锦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拒绝来自于萧潜渊纯粹的善意。 她不是一个轻易能信任他人的人,可是面对萧潜渊,她却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即使她知道,在十年后,这位萧潜渊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萧凝秋满意地点点头,她很喜欢看到苏锦和自己儿子和谐的模样。 当然,她也是放心自己这个养子。 要知道,想成为她萧凝秋养子的人可以说如同过江之鲫,可是最终只有萧潜渊被她选中。 不是因为萧潜渊出众的相貌,而是在种种方面多加考核,萧潜渊才脱颖而出。 萧潜渊的可信度是不用质疑的,不过在苏锦这里,她就要自己去挖掘萧潜渊身上的其他方面了。 “妈,都这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苏苏这么瘦,应该多吃一些!”萧潜渊很小就被萧凝秋养在身边,说话也是和寻常母子一样。 萧凝秋戏谑地看着自己儿子,“我看你这是有了妹妹,就忘了妈了!” “妈和苏苏都很重要!”萧潜渊说话时是一直都带着笑的,他是一个爱笑的人。 苏锦看向萧潜渊若有所思,因为她感觉萧潜渊他…… “苏苏?”萧潜渊侧头,宠溺地看着她,弯成月牙的眼睛好看极了。 苏锦轻轻一笑,便跟上了他们。 到了外面,苏锦就感觉到萧潜渊的气场和单独面对她和萧凝秋时不一样了。 如果说在私下萧潜渊是一个纯粹阳光的人,在人前,他就多了几分高素质的修养和矜贵,虽然他还是在微笑,可是却带了几分疏离。 可是在面对苏锦和萧凝秋的时候,他的疏离瞬间消失,对她们心无芥蒂。 苏锦明白,这萧潜渊的确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能很明白的区分场合,也有着不低的智商。 这样的人,才应该是萧凝秋看重的人。刚刚在房间里,他的确是太无害了,根本没有适合商场勾心斗角的模样。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士,萧潜渊非常绅士的为萧凝秋和苏锦拉开座椅。 苏锦感觉,只有在萧潜渊面前,她体会到了做女性被照顾的感觉。 餐厅就是酒店的餐厅,这家大酒店就是萧氏集团旗下的,萧潜渊所有的动作都比较纯熟。 餐厅的菜单是全英文菜单,萧潜渊怕苏锦看不懂,躲在她的身侧,慢声细语地为她介绍菜品。 而萧凝秋看着在一起的二人,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不住。 殊不知,这样的一幕竟被人收在眼底。 在餐厅的入口处,一个倾长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眸色幽深地看向苏锦和萧潜渊。 他浑身都带着凝滞的冷意,甚至嘴唇都抿成一条直线,恨不得上去把快贴到一起的两个人拉开。 放在体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二人的言笑晏晏刺痛了他的眼睛。 最终,他也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第一百四十章 来海市(下) 在萧潜渊‘帮助’下点餐完毕后的苏锦不自禁地看向身后的方向,可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奇怪,刚刚她还有些被人注视的感觉…… 锦绣大酒店是海市出了名的大酒店,餐厅里都是上层社会的人,舒缓的音乐都带着高雅的格调。 萧潜渊一直都很担忧,他怕苏锦会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同时也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提议去比较轻松的地方用餐。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顾虑和担忧是多余的。 坐在他身边的苏锦神色怡然,浑身都透着和环境同样高雅的情调,恐怕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出身普通家庭,仿佛她坐在这里吃饭,是很寻常的事情。 萧潜渊对苏锦产生了极大的好奇,眼神也格外明亮。 萧凝秋喝了一口茶,掩盖住面上的笑意。 自己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吗!有好奇,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苏苏,下午想去哪玩?我都可以陪你的。”萧潜渊弯弯的眼睛和阳光灿烂的笑容让人身心愉悦。 苏锦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欢快,“我想去黄浦江边走走,我在房间里看到的黄浦江很美。” “行倒是行,可是江边有些冷,我看你穿这些会感冒。不如这样,我先带你去逛逛街,然后回来去江边走走,怎么样?”萧潜渊感觉自己对苏锦一见如故,都不用刻意什么。 这时,萧凝秋和附和道,“我看挺好的,就这么定了,正好下午我有个会,潜渊能替我陪陪你。” 萧凝秋这么一说,苏锦也不会不识相的拒绝,便应了下来。 三人说话间,他们点的餐上来了。只不过,这上餐的侍者前,走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老年人。 此人穿着得体的黑色正装,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连一根不妥帖的毛发都看不见,走路步履沉稳,就连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带着严谨。 此人走到他们这桌前,竟恭恭敬敬地对萧凝秋行了一个贵族的问候礼,并字正腔圆道,“董事长,萧少爷,中午安好。我没能事先觉察到您二位的到来,是我怠慢了。” “徐老你还是这么客气。”萧凝秋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我和潜渊只不过是带着小锦过来吃顿便饭,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你。” 如果说萧凝秋最不愿意见的人,这徐望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徐望这人十分具有一丝不苟的严肃性和循规守旧的固执,动不动就行礼问安,连带着让她吃东西都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礼仪,怕让徐望指出不妥之处。 “您来了,我就应该出来见您。”徐望依旧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说道。 萧凝秋是真的对徐望无奈,不过她忽而想到了苏锦拜托她的事情,就灵机一动,得体地对徐望介绍道,“徐老,这位是我朋友,苏锦。” 说这话时,萧凝秋还特意给苏锦打了一个眼神,示意此人就是她要找的徐望。 对于自己的目标人物,苏锦自然是认识的,不过她也很感谢萧凝秋对她的提点。 根据她的调查,徐望是一个克己复礼的顽固之人,最注重的就是规矩和礼仪。 抱着投其所好的方式,苏锦优雅地推开座椅,站起身,和徐望面对面而站,嘴唇扬起一抹恰到好处又自矜的微笑,伸出右手,拇指伸展,四指并拢,“您好,徐先生。” 徐望那如同标尺一样的眼睛在苏锦身上扫了一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睛里,见她记忆标准又优雅,他才伸出手,平淡无波道,“你好,苏小姐。” 二人握手时身体微倾,完全符合握手礼的每一个关节和步骤。 手一握即分开,这也是社交礼仪。 这样知礼又优雅的苏锦看的萧潜渊微愣。他和徐望打过交道,太知道此人脾气的古怪。但凡有一点他看不过去的地方,他都绝对不会给人颜面,更不要说回礼。 而这次徐望竟然一点刺都没挑,平和地握了手。而苏锦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太有贵族的风范了! 如果事先他母亲没有告诉他苏锦的家世,他恐怕都要以为苏锦是哪个家族走出来的名媛了! 其实,就连萧凝秋都颇有讶异。 苏锦真的是太优秀了,都能摸得透不好相与的徐望的脾气和秉性! “徐老,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萧潜渊礼节性地问道。其实他本意还真不愿意和徐望一起进餐,他更想和苏苏更加深入的了解啊喂! 徐望竟然没!有!拒!绝! 萧潜渊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徐望一坐下来,整个饭桌的气氛都透着一股子严谨。 萧潜渊一边优雅地吃东西,一边偷瞄苏锦,生怕她不会使用刀叉,造成尴尬。 事实上,苏锦的餐桌礼仪和刀叉的使用真的是完美极了!就连徐望都觉得不错。 于是,“苏小姐是哪里人?令尊和令堂把你培养的非常好。”徐望侧头低声说道。 “谢谢,我是青省人。”苏锦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露出八颗牙齿。 “青省…”徐望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仿佛并不是很喜欢青省这个地方。 在徐望眼里,一个地区的礼仪和文化程度很重要,而青省在他内心排名就非常低。 或许是因为对青省的不喜,徐望就再也没继续说下去。 四个人有些沉默地吃完了午饭。 苏锦用餐布擦擦秀口,眸色清淡,神情清贵,带了几分萧凝秋都不曾见过的严肃和孤傲,“徐先生,请问徐腾飞先生是不是您的儿子?” 徐望一眼就看出苏锦的气场完全的改变了,吃饭时还是秀气的名媛,而现在,她更像是和他地位平等的商人。 “是。”徐望想了想,也没有否认。毕竟他很想知道,苏锦这是要干什么。 “很好。我是罗网猎头公司的负责人,徐腾飞先生委托我跟您商谈有关他人生志愿的事情。” 此话一出,徐望的脸色马上更为冷肃,对苏锦也隐隐有了几分不悦,“这是我徐家的事情,与苏小姐无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上) “徐先生也不用这番不通情理。”苏锦低低一笑,那闪烁的眼睛里带着睿智的光彩,“在商言商,在商人的眼中,利益最大化才是根本。如今徐腾飞令您这般生气,不仅仅是他忤逆了您,恐怕更是因为他不能给您创造您需要的利益。” 此话一出,萧潜渊都变了脸色。原因无他,他感觉苏锦这番话说的太刻薄露骨,字里行间的犀利带着尖刺,刀刀见血。 这样的她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萧潜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却看到母亲她面色如常,仿佛早已知道了苏锦在某种程度上尖酸刻薄的冷漠。 随即,他松了一口气,看向苏锦的目光又恢复了柔和。 他干嘛要介意苏锦是怎样的性格?他就把她当成自己妹妹宠爱,就好了。 “注意你的言辞!”也不知道是被看穿了心思而恼羞成怒,还是生气苏锦这样看待他,徐望低声呵斥,怒火中烧。 苏锦幽幽地看着徐望,看的徐望都有些没底。 忽然间,苏锦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是我直白了,不过既然徐先生没有待价而沽的利益心,为何不让徐腾飞选择做自己的事业呢?据我所知,您其他两个儿子都在您的手下做事,并不差他一个。” “他是我徐望的儿子!就应该继承我徐家的餐饮业!无论我有几个儿子!”徐望偏执又顽固,就像是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什么虚拟行业,我看都是泡沫经济。无论时代怎么变迁,餐饮业绝对不会消失!” “徐先生又怎么能肯定,未来的时代将不是一个网络的大时代呢?”苏锦逼视着徐望,瞳孔里散发着野心和同样不可攻破的坚硬。 萧潜渊若有所思。其实他早已把目光放到了网络行业上,因为他也隐隐有一种预感,互联网会越来越盛行。 苏锦能有这般见解,实在是太精彩了! “那又如何?”徐望冷哼一声,“我不需要腾飞成为什么大时代的主导者,安分守己的进入家族的餐饮业,足够他丰衣足食一辈子。” “徐先生就这般决绝的扼杀徐腾飞的理想吗?”苏锦问道。 “理想?”徐望古板的脸上充满了对苏锦‘天真’的嘲讽,“年轻人,不要总把什么虚无缥缈的理想挂在嘴边。如果理想真的那么好实现,那就不是理想了!所谓理想,就是年少轻狂的冲动罢了。” 看着徐望略微复杂的情绪,苏锦神色一闪,声音柔了柔,“我只想问您一句,除了所谓的家族继承,您要求徐腾飞必须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 徐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严肃认真地思考了几分钟。 随即他眸子闪了闪,面色一如既往的固执和古板,“无可奉告。” 他自己刚刚是太冲动了,竟然和一个外人说起了自己家的事。真是够失礼。 苏锦一点也不意外徐望能这么快恢复理智,“徐先生,我知道和您打亲情牌没有任何用处。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怎么才能放过徐腾飞?” “苏小姐,你太狂妄了。”徐望声音加重,幽幽地看着她。 苏锦脊背挺直,眉眼带笑,竟让人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峥嵘和威严。 “我承认,以我现在的能力,在你面前无异于蜉蝣撼大树。但是,我也没有您想象的那般无能。我虽然不能只手遮天的保护住徐腾飞,但我完全可能让他彻底脱离你的掌控。甚至是……”她扬起玫瑰色的嘴唇,那是一抹轻狂的弧度,“消!失!不!见!” 徐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苏锦又继续说道,“现在对你来说,徐腾飞就是一个不能掌控的人,与其浪费时间做什么无谓的消耗。莫不如你直白的和我做交易,互惠互利难道不好吗?” “苏小姐,看来你很重视我的幼子。”徐望眼神变得高深莫测,熟悉他的萧凝秋已经知道,他怕是要下狠招了。 苏锦不置可否地优雅一笑,动作姿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给你做交易的机会。如果你成功了,我就不再插手关于腾飞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必须把腾飞给我劝回来,如何?”徐望虽然古板,但是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他能没有手段么! 苏锦挑眉,“如你所愿。” “好,我的条件很简单,F国的梅涅夫主厨这几天就在我们酒店准备召开美食晚宴,你如果能把梅涅夫主厨邀请在我们酒店任职,你就算赢。” 听了徐望的话,萧凝秋母子都面色微变,神色带了担忧。 因为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梅涅夫主厨出身显赫,是F国的贵族,如果不是因为对美食的热爱,他绝对不会干什么主厨。 十几年前他卸任了自己主题餐厅主厨的职位,就是为了专心环游世界,品尝和发现美食。 但即使如此,还有很多国家的著名餐饮机构为他抛来橄榄枝,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徐望也多次找到梅涅夫,想尽了办法,一直都没能成功。 苏锦侧头看着徐望,似笑非笑,“徐先生这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利益等同。”徐望没有任何动摇。 “成交。”苏锦即使在萧潜渊暗中打眼色下,也毅然决定了下来。 交易敲定,徐望对萧凝秋恭敬有礼的交代一声,便离开了餐厅。 徐望走后,萧潜渊这才插言,述说自己的不认可,“苏苏,这件事的确是属于强人所难的范畴,你不应该答应的。” “徐望接触了梅涅夫主厨不下十次,可结果都不是很完美。”萧凝秋也觉得太玄了。 毕竟梅涅夫不缺钱财,不缺地位,就算是他喜爱的美食也差不多品尝了很多,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东西。 “事在人为。如果我真的不做作怕会更加遗憾。”苏锦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一次就能说动徐望先生,现在的结果,也有几分出乎我的意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别看徐望甚至不惜伤害徐腾飞也要让他回来,但是在徐望先生内心中,还是很看中他这个儿子的。”如果不是看重,就不会在她用激将法的时候真的失去理智而发怒,如果不是关心,就不会试探她的态度,如果不是宠爱,就不会真的松口给她一个让徐腾飞顺理成章脱离他掌控的机会。 徐望的确古板,但是也愿意做出改变。 这个机会说是给徐腾飞的,其实莫不如说也是给了徐望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徐望也是纠结的,他用了这么多手段,都未能把幼子逼回来,一方面他也心疼,一方面他也固执。 两种情绪糅合在一起,才给苏锦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啊! 萧凝秋和萧潜渊对视一眼,也大致明白了徐望刚刚一番所作所为的心态。 不过他们更佩服的是步步为营的苏锦,一边刺探徐望的态度,一边故意激怒对方找破绽,还能根据徐望的情绪做出适合的言论。 不过,慧极必伤,苏锦这样聪慧,会不会对身心造成压力呢? 思虑至此,萧潜渊看向苏锦的眼神更加心疼了。 身份是孤儿,又为养子的他,为了自己过的好一些,曾经也是非常懂事的察颜观色,比同龄人还要早熟。 那种处处小心,时时戒备的生活他是懂的。 只有经过生活磨练的孩子才有这样的心态和神色,苏锦她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因为萧凝秋下午还有会议,便直接离开了酒店,萧潜渊便带着苏锦去了海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购物。 萧潜渊还是大学生,平日里他就很低调,上学时过着的都是住校生活,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萧凝秋的儿子。 一般他出行都是直接骑自己的摩托车,但是冬天就不行了,他可不忍心寒风打在苏锦娇嫩的小脸上。 于是,萧潜渊调了一辆平价的商务车当了坐骑。 萧潜渊虽然低调,但是该会的技能他都会,开车更是必备技能。 把车子泊在停车位上,萧潜渊回头对苏锦灿烂一笑,“苏苏,我们走吧?” 大商场美丽的衣服琳琅满目,海市的冬天不算是非常寒冷,热销的一般都是羊绒大衣一类的服装。 苏锦今天就穿了一件比较平价的卡其色毛呢大衣,下配浅灰色羊绒短裙,脚踩小鹿皮短靴,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可爱,玲珑有致。 可是,这样在小众里还算有几分耐看性的她,在如同小太阳一般的萧潜渊身旁,就有些不够看了。 萧潜渊就如同男模一样的标准身材,俊秀的模样配合他永远弯着的眼睛,实实在在令人挪不开眼。 二人进了买棉服的专柜,导购员的一双眼睛就像长在了萧潜渊的身上,对苏锦的询问都当做不知。 苏锦有些无语,不过也没过多在意,自己上旁边逛着,萧潜渊的眼神一直都在追随着她。 萧潜渊视线一挪,便望见了橱窗里那件白色的棉服,感觉它穿在苏锦身上肯定特别好看,就对导购员有礼貌地问道,“你好,可以把那件衣服拿过来试试吗?” 面对帅哥的询问,导购员马上连连点头,含羞带臊地小跑到橱窗前,把衣服拿下来,还故作娇羞道,“帅哥你真有眼光,这件是我们品牌设计师做的样板服装,是孤品哦!” 萧潜渊虽然还是微笑的,可是面对导购员,那笑就疏离了很多。 他礼貌地点点头,拿着衣服就走到了苏锦身前,笑得一脸宠溺,还期待道,“苏苏,你试试这件衣服好不好?” 苏锦把身上的毛呢大衣脱掉,利落地把白色的棉服穿上去。 这件小香风的修身白棉服把苏锦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还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萧潜渊眼睛一亮,觉得非这件莫属。 “小姐…” “小姐这件衣服多少钱?”萧潜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低沉的男音打断了。 萧潜渊脸上的笑意清减许多,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脸黑色风衣,一身刚正之气的男人指着苏锦身上的白色棉服问着。 谭天祜在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件白色棉服,只不过是走过来的功夫,竟然就被人拿去试了。 如果是其他情况,他肯定不会这般执着,可是这件衣服他想送给夙雪情。 应该只有夙雪情那般美丽无暇的女人才配得上这件衣服。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件衣服是我先要的。”萧潜渊的家教很好,便非常有礼貌地说道。 谁知,谭天祜瞥了一眼他,视线径直落在苏锦的身上,话语丝毫不留情面,“好的衣服应该给适合的人穿。那位小姐很显然配不上这件衣服,她的相貌和气质都太平庸。” 苏锦也正在看谭天祜,就简单几眼,她就得到了很多讯息。比如。这个男人气宇不凡,应该家世显赫,他从站姿和气势上看,应该是一个军人,而他脚上穿的部队制式军靴就更能证明这一点。 他相貌也不普通,眉宇间是一副铁血正气,但他眼神中的阴沉和犀利却破坏了他这一身气魄。 苏锦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滑落到他的腰间,并没有看到枪支的痕迹,这才稍微有些放心。 “你不要欺人太甚!”萧潜渊一听此人对苏锦侮辱性的话语,瞬间发怒了,那双月牙眼睛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是萧氏集团继承人的凛冽和锋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而谭天祜无疑真的惹怒了脾气好的萧潜渊。 “呵…”谭天祜抬眸,发出一声薄情又带着些许讽刺的嗤笑,“人都是这样,不愿意听中肯的话语。自欺欺人有意思吗?美丽就是美丽,丑陋就是丑陋。相貌平庸的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了自己不堪的模样。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染指。” 说完这段话后,谭天祜还怜悯地看着萧潜渊,“你的勇气我很是佩服,可是你的审美我不敢苟同。”言外之意,萧潜渊是眼睛瞎了才看上了苏锦。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经意的对视 这样的毒舌,让萧潜渊完全沉下脸,也不顾对方是怎样的出身或是身份,冷声道,“道歉!” 谭天祜一愣,也没想到萧潜渊脾气那么硬,也无惧自己身上的铁血气息。 不过,“那位小姐,把衣服脱了吧,我要付账了。”他竟然直接无视了萧潜渊,直接发难到苏锦的身上。 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他怕雪情等着急了。 谭天祜这么侮辱苏锦,苏锦能搭理他? 不要逗了! 苏锦也同样无视了谭天祜,直接走到柜台前,“结账。” 被无视的谭天祜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虎狼一般阴鸷的眸子钉在苏锦的身上。 而萧潜渊则是被苏锦报复性的行为弄的开心了,眼睛里终于多了几许笑意,大步一迈,对苏锦宠溺道,“我怎么能让苏苏花钱,我来。” 这一下,让本来就对苏锦羡慕嫉妒恨的导购吃味了,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瞪了苏锦一眼,阴阳怪气道,“我说你看好价位了吗?这件衣服一万一千八百八,不是一百八,不讲价!”说着就要动手脱苏锦的衣服,生怕她弄脏了一样。 在导购眼里,苏锦就是一个穷丫头,她干导购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苏锦身上的衣服也就是百十来块的平价货。 这么小的一个小蹄子,就知道傍男人买衣服了,她宁可卖给那个黑衣服男人,也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当导购的手落在苏锦身上的一瞬间,苏锦笑如灿花,身子竟灵活一闪,让那导购扑了一个空! 一瞬间,谭天祜原本阴鸷的眸子多了许多探究的深不可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少女身上有几分功夫。 “这就是你们品牌的服务态度?!把你们店长找过来!”萧潜渊哥哥力十足的把苏锦护在身后,冰冷地看向导购。 “潜渊哥。”苏锦拉拉他的袖子,对他摇摇头,“只不过是一个看不清楚自己地位的愚蠢家伙罢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出来购物,也就图一个开心,没必要因为一个被迷了眼的人闹得不愉快。 她从萧潜渊身后走出来,掏出一张银行卡,“有POS机吗?我刷卡。” 有一种人,或许仅仅是一句话,就能看出高贵优雅的不凡,苏锦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她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让导购员有一种不能违抗的感觉,仿佛像是她接待过的名媛一样。 “苏苏…”萧潜渊虽然因为苏锦那一声‘潜渊哥’而很高兴,可是见她要自己付账,他就有些不舒服了,说好的明明他买单…… 苏锦没有说话,回头看了萧潜渊一样。 萧潜渊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固执和坚持。 如此,他只能选择沉默。 银行卡的概念虽然才引进华夏不久,但是像海市这样繁荣的商业城市,已经有普及POS机。 导购也被苏锦震慑的老实了,接了银行卡。 可就在此时,谭天祜的手敏捷的把银行卡夺了下来,还强硬的把自己的银行卡塞到导购手里,不容拒绝道,“我买了!” 三番两次,再怎么好的脾气,也被激怒了,苏锦眉头蹙起,刚要发怒。 一只手就灵活地插了进来,把谭天祜和苏锦的银行卡都拿在了手中。 军人出身的谭天祜登时一怒,条件反射的向对方挥出一拳。 那拳风带着罡风,恐怕被打一下,也不会好受。 苏锦瞳孔一缩,只见那人把银行卡塞到苏锦手中,不紧不慢地抬手,竟一点也不颤抖地用手掌挡住了谭天祜来势汹汹的拳头。 谭天祜本来懊悔自己下意识的冲动,可是也没想到自己的拳头被人轻而易举的挡住了。 那人轻轻一推,就把高大的谭天祜推后一步。 “做男人,要绅士才对。”那人对苏锦很有风度一笑,可是那双略微带着些灰色的眼睛充满了兴味,仿佛对苏锦很是探究和好奇一样。 谭天祜警惕地看着此人,此人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相貌偏向小白脸,平板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削,精神头倒是不错。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身体,不仅挡住了他的攻击,还把他推后了一步! 那人像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了一沓子灰色的老人头,拍在柜台上,对苏锦道,“相逢就是有缘,美女,这件衣服我给你买了。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苏锦开口想要拒绝。 那人仿佛洞悉了苏锦的想法,瘦削的身子一闪就到了店面的门口,食指和中指在嘴唇上亲了一口,对苏锦竟然给了一个飞吻,就转身潇洒的离开。 苏锦马上追出去,可以那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她的眸子闪了闪,回到店里,把手中属于谭天祜的银行卡归还给对方。“这件衣服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 谭天祜心有不甘,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奇怪的人出现,这件衣服就是他的了! 该死的!哪里来的那么奇怪的小白脸! “天祜?原来你在这里啊。”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谭天祜回来的夙雪情走了过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也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整个人仙气飘飘,仿若下凡人间的仙女。一颦一蹙都带着令人心颤的美丽。 同样是女人的导购员都生不出嫉妒的心理,因为对方怎么看怎么美。 “雪情。”见到了心上人,谭天祜整个眸子都是柔和的,丝毫不见刚刚的刻薄。 不知为什么,夙雪情第一眼的注意力却是落在了和萧潜渊有说有笑正离开的苏锦身上。 而鬼使神差的,苏锦抬眸也对上了她的眼睛。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随即很快的分开,就像一次很不经意碰撞一样。 此时此刻,她们二人都不知道,在未来的生活中,她们的关系竟然会那般微妙,当然,这是后话。 让人心情不好的家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此后苏锦和萧潜渊的购物就一帆风顺。 仿佛是为了弥补刚刚自己没能给苏锦付账的遗憾,萧潜渊拉着苏锦买了好多东西,看着苏锦被自己打扮,萧潜渊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开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是妹控 渐进傍晚,苏锦才如愿地到达了黄浦江畔。 江风微冷,可是阻挡不了两岸璀璨的夜景。 江畔两侧的路灯散发着微黄的光晕,对面红灯绿酒的高楼大厦投影在江面上,给这单调的冬季添了几分绚丽的灿烂。 萧潜渊小心翼翼地给苏锦戴上了白色的耳包,愉悦的笑意从他口中倾泄出来。“怎么样,夜晚的黄浦江很美丽,对吧?” 他很想揉揉苏锦毛茸茸的头,可是怕把她的耳包弄掉,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她。 “潜渊哥,其实如果你想要带我看夜景,可以实话对我说的。”说起来也是很有趣,他们逛完街天还亮着,萧潜渊就拉着她逛家电商场,家电看完了,就去看运动器材,最后又去喝了果汁,天黑了,他才消停。 那时候她看出萧潜渊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她没有点破,就想看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现在她才知道,他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看黄浦江夜景。 被苏锦拆穿,萧潜渊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耳朵,露出那颗萌萌的小虎牙,“被你发现了啊……”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漫步在黄浦江的小路上,他垂眸看着他们的影子,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苏苏,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一见面就很喜欢你吗?” 在接触中,他知道苏锦不是那种天真单纯的人,对外人还是有很大的戒备。 而他,也不可能是一个无害的角色,毕竟他的位置不允许他无害。 她应该能发现自己并不简单,可是为什么就没见她对自己的莫名亲近而探究呢? “因为你是一个妹控。”苏锦昂起小脸,看到他惊讶的神情时,更是笑意盈盈,“你不是也没有掩饰么!我是萧姨认可的人,你对我的好坏就不用担心。所以就不用提防。” “还真的被你看穿了。”萧潜渊有些郁闷,不过弯弯的眼睛显露了他的好心情,“其实,我一直都想有一个妹妹,或许是因为我想要保护和宠溺一个人吧。”也许是话说开了,他也没了顾忌,“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之间的亲昵,而是属于亲人之间的那种。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妹妹,我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带她肆无忌惮的逛街,看她光彩照人的模样。然后在拿出大哥的身份警告那个要照顾她下半生的人,一定要对她好。看着她从小丫头,变成温柔的母亲……”这些都是他内心的憧憬。也许是自己太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吧,他想给予别人安全感。 “你的出现,我就知道,我的愿望实现了。”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月亮,笑得无比满足感“当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把你当成了那个可以保护的妹妹了。苏苏,谢谢你。” 苏锦扬起唇角,“与其说谢谢我,你莫不如就好好当我的哥哥,就足够了。” 她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对她是真心实意好的人,同样,她也不会心安理得的享受来自于对方的好。 虽然她现在弱小,不能给予回报,可来日方长。 因为还惦记着晚上的地下拍卖会,苏锦找了个借口,便同萧潜渊回了酒店。 看出苏锦脸上的倦意,萧潜渊没有多留。 只不过,他不知道,当他刚刚离开,隔壁房间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就明目张胆的走进了苏锦的房间。 听见门响,苏锦那双镜眸瞬间蒙上一层犀利的身材,手中一沉,一个精巧可爱的木制小驽就出现在她手中,警惕地看向门口,随时准备出手。 “是我是我!”蔡珅马上精神一震,赶紧出声。别人没见识过她这物件的杀伤力,他可是见识过的,就算是铁板那弩都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就不要提他这个小身板了! 苏锦一见是蔡珅这个没正形的,便白了他一眼,收敛了所有的杀气,“行啊,竟然能轻而易举把我房间门打开。” 她更确定她刚刚关了门,也没有把钥匙交给蔡珅。 可是这下,蔡珅一愣,表情严肃起来,“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轻轻地转了把手,就开了。” 说罢,就转身检查苏锦的门锁。 酒店的门锁都是自带暗锁,就算是随手关上,没有反锁,除了用门卡,门外的也无法打开。 苏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走过来,“发现什么了吗?” 蔡珅从门锁的插眼处竟然扣出来了一块泡泡糖!就像是谁不经意的恶作剧一样。 苏锦和他对视一眼,并不相信这是偶然。 “这…”蔡珅刚要开口,苏锦就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继而身手灵巧地在房间里仔细的排查。 蔡珅秒懂,马上也检查起来。 良久,苏锦这才摇摇头,“没有窃听装备。”她算是做情报的精英人员,窃听器和针眼摄像头她都能闭着眼睛拆卸,也知道什么地方适合装,大致会伪装成什么样子。 这叫房间内部的确没有那些东西,可是她也不相信自己房门的插眼会出现这种巧合的问题。 是谁盯上了她? 苏锦面沉如水,仔细思考着。 她来海市的消息很少人知道,除了蔡珅和周恒等人,她就没告诉其他人。 会不会是来自于海市这边的人? 头脑风暴了很久,苏锦也没有排查到答案。 “老大,今晚你去隔壁睡吧,这边我盯着。”对于苏锦的安全问题,蔡珅可不敢马虎大意。 苏锦摇摇头,“先不急。”她看向蔡珅,却是没有任何紧张,反而安稳地坐下来,“怎么样,请柬弄到了吗?”现在首要的是今晚的拍卖会。 蔡珅心态也很好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柬,“搞到了,一张可以我们两个人使用。” “有两下子。”苏锦嘴上噙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当女伴。”虽然地下拍卖会不是什么宴会,但是对穿着还是有最基本的礼仪要求。她和蔡珅去就是为了探听情报,越不显眼越好。 在蔡珅回去换衣服的功夫,苏锦也换好了着装。 在临走前,她还‘精心’的把房间布置了一下,如果有人闯入,那么…… 呵呵,别怪她心狠手辣!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个耳光 这次的地下拍卖会是在一个会所的地下拍卖厅举行的,在贵族圈里不算什么秘密。 快要过年,大家难免要走礼进贡,都想在拍卖会上拍到可心的物件。 所以,这次拍卖会来的人不仅多,还都非富即贵,二楼价格昂贵的小包厢都被订购出去了。 在这种条件下,蔡珅能在拍卖会的当天弄到一张请柬,也说明他的确有他的能耐。 此时拍卖会还没有开始,明亮的拍卖厅里却已经坐满了打扮高贵的人们。 可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依旧会有不和谐的音符。 “呦!这不是唐‘少主’吗!”这声尖锐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大家向那边看过去,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情。 “冉桐……”穿着一身柔美套装的唐芳菲为难地拉了拉身边说话的魏冉桐,一脸的过意不去和焦急。 魏冉桐安抚地拉住自己好友的手,阴阳怪气且意有所指地说道,“芳菲你别怕!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不就是一个肮脏恶心的私生子么!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你不用怕他!我魏家给你撑腰!” 大家一听‘私生子’三个字,马上都看向被魏冉桐和唐芳菲拦住的人。 这一看,所有人眼底都闪过了一抹了然。 原来是唐家的那个啊! 唐家的事他们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可是谁都知道唐家家主原配夫人所出的长子死了,唐家家主为了不让唐家断了香火,就把私生子接回来当了继承人。 这私生子还挺有名,叫什么唐茗栎! 孑然一身来参加拍卖会的唐明月没有做任何伪装,修长的身材完美无瑕,任何服装穿在他身上,都像量身定做一样。酒红色衬衫的领子解开两粒,露出精致的锁骨,媚惑倾城的容颜暴露在空气里,桃花眼里带着妖娆的色泽,妖冶的红唇上是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单手插兜的他慵懒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魏冉桐,“魏小姐,你挡住我的路了。” 见唐明月对她竟然不搭茬,还露出像夜店牛郎一样的笑容,魏冉桐都要恶心死了,“真恶心!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你不就靠着这恶心的笑容卖肉上位的么!怎么,现在没人满足你了?我说怎么没看见你身边的金主呢!” “冉桐,不要说了!”唐芳菲不忍心看到唐明月被为难,不断地劝着魏冉桐,还不忘歉意地对唐明月说道,“大哥对不起!请你不要在意!一切都是我的错!” 唐芳菲本来就长的温柔娴静,旁人看了她的模样,都对她心疼起来。 “芳菲!你怎么还为他说好话!”魏冉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心地善良的唐芳菲,“像他这种人,就不应该入了你们唐家的门!都辱没了你们唐家的门楣!哪有一个世家子弟会像他一样,做一个讨人欢心的戏子!” 此话一出,在场被请来的明星脸色就不好看了。可是他们却不敢发作,毕竟魏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站在原地的唐明月虽然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但是当着面被人这般辱骂,他的笑意也收敛起来,桃花眼里多了一抹薄怒,“魏小姐管的太宽了吧,这是我唐家的事!” “你唐家的事?哈哈!真是好笑!是谁让你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魏冉桐鄙夷又轻蔑地看着唐明月,“别以为你当了什么少主,就自以为是了!你一个流着低贱血液的贱种,还想真的成为上流社会的人!别搞笑了,我看你充其量就是被人玩弄的垃圾!” 说到这里,魏冉桐该特意提高了声音,“噢!对了!你应该喜欢被人玩弄才对!毕竟啊,你那个贱、货妈还是主动爬上人床的呢!” “住嘴!”唐明月突然低吼一声,双眼充血,生气到了极点,“你侮辱我可以!不许侮辱我的母亲!”龙有逆鳞,唐明月最不能触碰的就是他的母亲。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魏冉桐二话不说就抬手给了唐明月一个耳光。 唐明月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红红的手掌印,看出魏冉桐下手的确没有留情! 一个大男人,被当众赏了耳光,是个人都不能接受。 唐明月愤怒地抬起眸子,放在体侧的手却紧紧地攥着,迟迟没有反击,也没有回嘴。 “你还想打我?呵!你打啊!”魏冉桐蔑视地扫了一眼唐明月的手,还有恃无恐地把脸伸过去,让唐明月反击。 唐明月低下头,满眼的隐忍,嘴唇紧抿,默默承受着脸上的火辣。 “哼,我谅你也不敢!”魏冉桐居高临下地睥睨唐明月,“低贱的东西!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魏家让你生不如死!” “冉桐!不要这样了!他是我大哥啊!”唐芳菲急得眼眶都红了,说罢,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住唐明月的手臂,一脸畏惧,仿佛怕唐明月对她发怒,“大哥!你不要紧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替冉桐给你和二娘道歉!” 她一脸情真意切,看的人都为之动容,深刻感慨她太善良了!竟然把小三都尊称为二娘! 可是,此时只有唐明月知道唐芳菲是多么恶劣和狰狞。 她表面上是拉着他的手臂,实际上,她的手指甲隔着衣服狠狠地刺进了他的手臂,要摇晃的时候还用力地掐着他。那双在外人眼里纯善的眼睛写满了挑衅和嘲讽。 “唐芳菲!”魏冉桐气急败坏地把唐芳菲拉过来,“你是不是傻!他在你父亲面前特意抹黑你,还让唐伯父给你禁足,断你零用钱,你还给他道什么歉!” 这回大家都用着不善的眼神看向唐明月。不愧是小三的儿子,还是借着身体上位的艺人,心思竟然那般歹毒,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容不下!真不是一个男人! 唐明月抬起头,脸上红色的掌心略微肿热,可是都抵不过他心里的怨怼,“我没有!” 那是唐芳菲母女派杀手杀他,让唐家主知晓,敲打她们才做出的事情! “给我闭嘴!”魏冉桐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她就喜欢唐明月被她打成狗又不能躲避的低贱模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已经够努力 两个耳光的痕迹落在唐明月倾城的脸上,就像是烙印一样清晰狰狞。 在场的却没有一个同情他,反而都谄媚地为魏冉桐的行为表示认同。 魏冉桐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一样高高的昂着头,理所应当的接受其他人的视线。 她是应该高傲的,她魏家可是和京城沈家齐名的隐世家族! 她知道其他人也有故意的拍马逢迎,但那又怎样!她就是生而高贵! 他唐明月就算是唐家的少主,也得给她老老实实地挨耳光! 唐明月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没有垂头,也没有离开。就那样固执又隐忍地站着。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所有人都在嘲讽他竟然硬生生地接了一个女人两耳光! 可是他能怎样?躲避?还是离开? 魏家他得罪不起,他大仇未报,还不能死。除了隐忍,他还能怎样?! 比身体还冷的,是人心。 魏冉桐和唐芳菲得意的嘴脸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永远都忘记不了…… 他现在只希望,魏冉桐和唐芳菲赶紧发泄完毕,他累了,他想去角落里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放在体侧的手,那暖意从手掌传递到他的身体里,仿佛带着力量一般。 就是这样的温暖,让他有些眷恋,有些惊喜。 “明月哥,原来你在这里,正找你呢!” 他侧头,这张虽然化着成熟的妆容,可是却让他无比熟悉脸映入他的眼睛里。那灿烂又不带一丝一毫厌恶的笑容,像是一颗子弹一样一下子就打入了他的心脏,破碎了他内心所有的冰冷。 可是一瞬间,他恨不得消失在她眼前。因为他所有的狼狈,所有的不堪都被他最不想知道人的看到了。 或许是知道了他的退缩,那握住他的小手更加用力了。 垂眸,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坚定和真挚。 他身体一怔,忽然有一种,即使被所有人孤立,被全世界的人欺辱,只要有她在,他都可以无惧无畏对待的冲动。 她就像是他的力量,他的光明。 “这是哪来的低’贱的货色!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魏冉桐见有人敢过来给唐明月解围,马上就把苏锦给惦记上了,嘴里自然吐不出什么好话。 唐芳菲感觉苏锦有些眼熟,但是就是记不起来她是谁,一直都怀疑地看着她。 这时,苏锦踮起脚尖,靠近唐明月的耳畔,半面向魏冉桐和唐芳菲二人,“……找你!”前两个字苏锦说的声音太低,魏冉桐没有听见,刚要发威,唐芳菲一下子就拉住了她。 “冉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去一趟洗手间吧。”说着,她还难为情地捂着肚子,可是苏锦却没有放过她眼底的那一抹惊疑。 苏锦虽然面上不表,但是心里却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魏冉桐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好友,狠狠地瞪了苏锦和唐明月一眼,便跟着唐芳菲走了。 如此一来,苏锦也拉着唐明月暂时离开会场,去了比较安静的走廊。 到了走廊,苏锦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是有些担忧和关切地问道,“明月哥,你没事吧?” 她却绝口不提唐明月脸上的痕迹,因为她知道,唐明月有他的骄傲,他怕是也不想让她再提耳光这种羞辱的事情。 唐明月紧闭着嘴巴,凝神看着苏锦,却倏的俯身抱住苏锦,努力抑制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更是不想让她看见,他已经红了的眼眶。 苏锦是懂唐明月的,她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或许这件事她早就想做了,在那天他深夜给他打电话倾诉的时候。 “明月哥,有我在…有我在…” 她的声音从他的耳际传递进去,让他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衫。 苏锦感受到背后的潮意,内心也不是滋味,喉间干涩。 “小锦,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或许是在维持他最后的自尊,唐明月也在控制自己声线不要颤抖,甚至要带着几分笑。 苏锦不去戳穿他,心里却阵阵揪痛,“不是,你已经够努力了。” “可是有些差距,并不是努力能够弥补的…”唐明月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她倾诉,可是声音十分微弱。 就像刚刚,如果不是苏锦理智地为他解围,恐怕他还要受到许多无法逃脱的侮辱。 其实,刚才苏锦‘找你’那两个字前,并不是压低声音,而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他依旧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二爷。 能让唐芳菲忌惮的,恐怕只有二爷。 所以,唐芳菲才没有纠缠下去,拉着魏冉桐离开了, 自己真的是弱小的可怕,还不如一个名字有用! “能。”苏锦突然吐出一个字,“没有打不倒的敌人,只有轻言放弃的士兵。明月哥,做一件事,要么不开始,要么就不放弃。如果心中憋着的一口气松了,就什么都完了。” 就像她,同样心怀仇恨。她的敌人不强大么?她现在不够弱小吗? 可是她知道,她的道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即使是跪着,也要走完。 唐明月微怔,最终只得苦笑一声,“我真的没有你看的通透。”他放开苏锦,眼角已经没了泪痕。 “小锦,我发现对于你,我说多少谢谢都已经不够了。” 苏锦见情绪他已经好了很多,她的心也放下了不少,“那就不要谢了,青梅竹马的发小可不是白说的。” 唐明月听她这话,内心中有些干涩,在她的眼睛里,他果然没有找到他期待的柔情。 苏锦瞥见角落里蔡珅给她打手势,便对唐明月说道,“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唐明月知道苏锦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二人回到拍卖厅,却不是坐在一起,唐明月没有强求。 唐明月的位置在第一排,比较显眼和尊贵的位置。 而苏锦和蔡珅则是坐在角落里最不显眼的地方。 唐明月回头瞧不见苏锦,心里有些失落。 此时,灯光变暗,拍卖会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雪貂围巾(上) “看见上面的红灯了没?”蔡珅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苏锦问道。 苏锦随着他的视线,向二楼的包间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每个窗户前都有一个亮着的灯。 “它的作用是……” “它用于二楼竞拍吧,二楼的人不用出面,只要把灯亮成红色,喊出价格即可。这些基本常识我还是懂的。”苏锦结果蔡珅准备科普的话头。毕竟她拍卖会也没少参加,有些自诩身份高贵或者见不得人的人都会选择包间,又怕出价时需要暴露在众人眼前,所以就设置了这么一个小灯泡。 蔡珅抽动着嘴角,“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他可以说是无语了。苏锦就像是万事通一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经历过。可是他真的不感觉年纪轻轻、家世普通的苏锦真的经历了这么多。 不过,他心里更是活络的崇拜和兴奋。毕竟,这么一个万事通一样的存在,是他的老大啊! “这里都是钱货两讫,你要是有什么看中的,可要记得带够钱。”苏锦打趣地对他说道。 蔡珅靠在座椅上,摆出一副他们刚刚见面时的落魄模样,“老大,你就抠死算了!看看我,可是身无分文的穷人!” “我兜里就一百来块钱,还是为了咱们回酒店打车带的钱。”苏锦可以说是很淡定了,她真的就是抱着找线索的心态,没打算买什么东西。 蔡珅侧头,僵硬的看了苏锦几许,终于认命地耸了肩膀,“很好,咱俩就是两个看热闹的群众。” 说话间,拍卖台上已经出现了今天第一件拍卖品,一支成了人形的老山参。 经拍卖师介绍,苏锦才知道,这支老山参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年份,起拍价在一百万。 人参可是保命的东西,抢拍的人趋之若鹜。 苏锦没兴趣,要问为什么感兴趣?很简单啊! 她没钱! 只不过,苏锦没想到,唐明月也参加到了竞拍的行列。 他年纪轻轻的,要老山参干什么?送人? 此时在二楼的小包厢里,萧潜渊和南怀瑾与赵子期三人坐在一起。 萧潜渊不知道赵子期的身份,但是因为他们年纪相仿,和萧凝秋的撮合,三人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次他来拍卖会,主要是想给苏锦拍一个礼物,身为妹控的哥哥,怎么可以不给妹妹见面礼呢! 南怀瑾和赵子期二人是他后来碰到的,便一起坐在这里。 “你挺喜欢苏锦的?”说话的是南怀瑾,赵子期这人喜怒无常,性格有阴鸷暴戾,寻常他说话很少。 萧潜渊惊讶地看了一眼他,仿佛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南怀瑾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底,便也懂了。 也是,萧潜渊这个天天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的家伙,对于这个被萧夫人都承认的少女,怎么可能不接受。 “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赵子期突然阴冷一笑,话语间虽然不是挑拨,但也没见得看好苏锦,“你可别被她表面无害的模样迷惑了。” 萧潜渊侧目看向赵子期,突然噗嗤一笑,“能让你说这种话,那肯定是你在她手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样,我才更放心。”毕竟就连他也不知道赵子期的真实身份。 闻言,赵子期本来阴沉的脸更黑了,闭口不再言语。 南怀瑾无奈的摇摇头,本来一个萧潜渊就让他们少主够头疼了,没想到这还有一个黑心黑肺的苏锦!看来他这个做智囊的,以后的生活不会轻松了! 三人插科打诨之间,老山参也被竞拍下来,而竞拍者,竟然是唐明月。 苏锦挑眉,没想到唐明月也是一个小土豪。 拍卖品一件一件地搬上来,又一件一件的被排走。 苏锦和蔡珅二人就像是背景板一样,一直很安静。 毕竟,没钱。 “……接下来这件拍卖品就是深得女士喜爱的,沙朗雪貂围巾……” 拍卖师此话一出,台下所有女士都倒抽一口气,眼睛发出饿狼一样的光,盯着那拍卖台上那条在灯光下每根毛丝都璀璨莹白的围巾。 现在正值冬天,如果戴了这么一条围巾出门,那真是一种高雅的华贵与享受。 拍卖师很满意女士们的模样,不过他的介绍还没有说完,“…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沙朗雪貂皮的珍贵,我就不做多赘述。这条围巾最大的价值还不仅仅于此,它是M国服装设计泰斗约翰逊先生的设计作品,全球也仅此一件!” 女士们沸腾了!就连一直摆着高姿态的魏冉桐都不由得意动,准备参加拍卖。 而从开始就拍了一件人参的唐明月望着那围巾,眼睛也闪了闪,妖娆妩媚的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听着各种各样的抽气声,蔡珅特意看了一眼苏锦。 果然如他所料,他的老大神色一直都是淡淡地,虽然唇角噙着一抹安然的笑意,可是他知道,那笑没有任何异议。“老大,你不是女人吗?一点都不动心?”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我从来不动心。”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能得到的,她会不择手段。如果得不到的,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身为一个有自制力的成年女性,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何做什么女强人! 蔡珅还是决定不要和老大说话,因为他会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愚蠢的凡人! “…起拍价是——八十万美金!” “一百万!” 很快就有人竞价,叫价的声音络绎不绝,魏冉桐一点都不着急,就先让跳梁小丑们过过瘾,后面的竞价才值得她出手。 果然,这件围巾竟然被炒到了三百万美元,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了。 “三百一十万!”唐明月举了牌子,娇艳的嘴唇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坐在他身边的人,即使看了他这么久,也依旧被他的笑容弄的直晃神。不愧是妖孽一样的男人! 一见唐明月竞价,魏冉桐当即就挑衅似的举起牌子,报价道,“三百五十万!” 唐明月有些犹豫,因为他现在的确没有能力招惹魏冉桐,而且,他的资金实力也争不过他。 他心里有些酸涩,下意识地向后面看过去,可是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小锦,对不起,我没能把它送给你…… 这种无力让他有一种丧失了全身力气的颓废之感,他垂下眼睑,遮住了他瞳孔里错杂的情绪。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雪貂围巾(下) “老大,你魅力很大哦!”蔡珅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偷偷观察苏锦的表情。 刚刚唐明月的举动他们二人可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白痴都能看出来唐明月是准备把围巾送给苏锦的。 被揶揄的苏锦没有说话,依旧专心看拍卖,只不过她眸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流光。 “四百万。”萧潜渊眼睛眨也不眨地参与了竞拍,也是二楼包间第一个参与竞拍的人。 南怀瑾推了推眼镜,轻轻一笑。 魏冉桐脸色有些难看,抬头看向楼上的位置,一时间也没确定要不要跟上。 这件围巾的确很值得拥有,可是三百万美金也就足够它的价值,再多可就是冤大头了。况且,她不傻,二楼包厢的人大多都是连她都不能招惹的存在,她也不愿意触那个霉头。 果然,四百万的价格可不是谁都愿意接受的,没有人继续竞价,空气凝滞了几秒。 萧潜渊却眉眼带笑,这件围巾他势在必得,他家苏苏配得上最好的! 现在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在苏锦面前小太阳一样的明媚,更多的都是那种一掷千金的轻狂。 他却不知道,下方的苏锦脸已经黑了。 她一下子就听出了竞价的人的身份,她有一种预感,萧潜渊这是给她买的。 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不就是一个围巾,有那么多钱能买多少围巾! 苏锦气压很低地低下头,在手机上编辑短信。 “四百三十万。”与此同时,萧潜渊对面的包厢竟然也参与了竞拍,打断了拍卖师的话。 萧潜渊脸绿了,想也不想地跟着喊道,“四百五十万!” 他这毫不犹豫的竞价让赵子期抬头看向他,那眼神带了几分高深莫测和…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是什么鬼? 萧潜渊警铃大作。 他和赵子期于南怀瑾做朋友这么久,也有几分知道赵子期的秉性,他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但一肚子坏水是肯定的。 “…我忘了告诉你,刚刚我看到了苏锦。”赵子期还真没有拖他的胃口,非常痛快地告诉了他这个惊天霹雳! “什…什么?”萧潜渊马上伸着脖子向下看,可是下面黑压压的,远了根本看不清人脸! “四百五十万一次……”拍卖师笑容满面。 萧潜渊手机振动一下,他马上打开,这是一条短信,上面是很简洁明了的两句话: 潜渊哥,你家钱是不是大风刮来的?最好这个围巾不是准备送给我的,要不然…… 后面的省略号很说明问题,身为妹控的萧潜渊手指头一抖,俊脸垮了,“她不喜欢…” 在这种时候,赵子期当然选择幸灾乐祸啊!“活该!”这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萧潜渊丧着脸,他更希望现在有个人,再喊一口价,让他摆脱苏苏的不喜欢!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对面包厢的人竟然真的加价了!“四百八十万。” “四百八十万一次!” “四百八十万二次!” “四百八十万三次!成交!”拍卖师看向楼上那出价的包厢,“恭喜竞拍者成功竞拍这件沙朗雪貂围巾!” 萧潜渊眼睛瞬间亮晶晶地,邀功似的给苏锦发短信: 苏苏,我没拍!还有,你在哪里啊,我去找你吧! 在他眼里,他家苏苏就是那种自带滤镜的存在,资深妹控的他都不会考虑苏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希望给她最好的。 苏锦看着手机屏幕,低低一笑,有一个哥哥的感觉还不错。 赵子期和南怀瑾看着浑身冒粉泡泡给苏锦发短信的萧潜渊,有些怀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萧少爷吗?智商呢?高贵冷艳呢? 只有他才会把食人花当成娇嫩的小花朵一样对待! 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都在抻着脖子往苏锦这边看,眼底带着浅浅的怀疑和好奇。 苏锦的感官非常敏锐,她瞬间抬起头,往视线来的方向看过去。 瞬间,梅花鹿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因为苏锦不仅准确找到了他,还给他一种已经看透了他的感觉。 这少女,真邪门! 梅花鹿是发现了,他见了苏锦几面,就被吓了几次。她那双通透又暗含薄冷的眼睛太过吓人。 苏锦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过坐在她身侧的蔡珅却明显感觉到苏锦的心情仿佛更好了一些。 #自家老大情绪越来越诡异了肿么破!# “…接下来这件拍卖品是一件从唐朝北疆王墓穴出土的机关宝箱…” 拍卖师这样一说,大家都下意识地坐直身体,看向那台上带着皇家尊贵和精致的暗雕宝箱。 这个压轴的宝物一出来,梅花鹿也没什么心思思考苏锦为什么会出现在海市,而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宝箱,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件拍卖品是整个古墓里最神秘又最有价值的物品,不过因为机关锁的设置十分精密,到现在卖家都未曾打开。”拍卖师声音里充满了挑拨的意味,毕竟有钱人,就喜欢什么神秘莫测的物件,“这件拍卖品属于本拍卖行代拍,卖主有一个条件,希望能在打开机关锁的时候,有幸看一眼里面的物件。” 这回,拍卖会的气氛就有些诡谲了。 毕竟谁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窥覷! “大哥,我们的条件会有人答应吗?”在二楼的某包厢里,一个小弟见还没有人竞拍,心思就有几分急切,低声询问坐在他身前的大哥,独眼龙。 这个独眼龙就是曾经出现在毕家的那位,此时他可没有那时候的雍容华贵,看起来非但落魄不堪,还满脸的阴鸷和狠辣。 “老子不甘心!”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好几次还险些被逮到。追踪他的人就像疯狗一样,穷追不舍,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现在,他算是被困在海市,只不过对方还没有摸到他的具体位置。 既然他不好过,也不要让其他人好过,不就是一条命么! 独眼龙的眼神已经出现了疯狂的色彩,关于他的计划,就连他的亲信他都没有提。 “稍安勿躁。”他半阖上眸子。他不在意有没有人竞拍,反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拍卖会惊变 这年头,胆大妄为的人其实也大有人在。 在拍卖师报出低价为‘五百万’的时候,就有人举牌子开始竞拍。 这回二楼的包厢也参与到了厮杀之中,价格飞快的疯涨。 苏锦冷眼旁观,有钱人的脑回路她可不懂。毕竟她可不会花大钱买个解不开的宝箱。 不过,她的关注点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对于拍卖会,一般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压轴的物件是代拍,物件的拥有者大多都会在拍卖会中。 而据她所知,机关宝箱的来路并不干净,那卖家肯定不会选择轻易抛头露面,也就是说,上面的那些包厢很有可能有一个就是谭斯年追捕的人。 到现在为止,楼上没有出价的包厢一共有三个:一个是萧潜渊所在的包厢,另一个是拍下了雪貂围巾的包厢,最后一个从拍卖会开始,就没有任何动静。 苏锦眸光闪了闪,大脑飞速地开始分析起来。 谭斯年的手下,梅花鹿在会场,那就说明谭斯年应该也在。以谭斯年滴水不漏的风格,梅花鹿既然在楼下,那肯定有人在楼上。 难道说,谭斯年想直接顺藤摸瓜,把人抓住? 这恐怕不太现实,毕竟拍卖行的安全性不会太低,特别是包厢区。 她总感觉哪里有些说不通,可是因为掌握的资料太少,还弄不明白什么。 随着苏锦的思考,竞拍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竞价的也只是二楼的几位大佬。 “…恭喜二楼的贵宾成功竞拍机关宝箱!”拍卖师最终一槌定音,而后竟继续说道,“现在有请机关宝箱的卖主亲手把宝箱送到二楼交易!” “不对劲!”苏锦倏的一下,双眼犀利成针! 她侧头看向梅花鹿,也发现梅花鹿紧紧地皱着眉头,正在垂头低声说着什么,应该是汇报情况。 蔡珅被苏锦突然的一句话弄的一愣,“怎么了?” “卖主不应该出现。”苏锦说道。 “没有啊,这种事不是很普遍吗?”蔡珅不以为然,毕竟由卖主亲自递交的事情也不少见,这是为了保证拍卖品不会经由第三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对方如果要是被人追查的亡命之徒呢?”苏锦压低声音,锐利的眼睛也在四处观望。 蔡珅面色一凛,马上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独眼龙已经站在了拍卖台前,浑身都散发着疯狂和狂暴,那剩下的一只眼阴狠毒辣。 “呵呵呵呵…”他竟然冷冷地笑着,笑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南怀瑾脸色一变,“少主,萧少爷,我们快走!” “怎么?”赵子期皱眉问道。 南怀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台上冷笑的独眼龙就把上衣拉链打开,露出里面包装整齐的炸弹,“哼!想让我独眼龙死!我要所有人给我陪葬!” 一瞬间,所有的达官显贵们全部慌了,女客们更是惊慌的尖叫出声,会场乱作一团。 离他最近的拍卖师也恐惧地向后跑,可是—— ‘砰砰’几声,那拍卖师瞬间倒在血泊中,还有几盏灯也被打了个破碎,碎片打在台下的人们身上,更是产生了可怕的混乱。 “再女马的乱跑,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独眼龙带的小弟们端着枪,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把出口封锁。 被这么一威吓,所有人也老实了,坐在座位里不敢动,女人的抽泣声更是不绝于耳。 平时发威作福的魏冉桐和唐芳菲也吓得不轻,因为她们在前排,最容易被打死。 而唐明月更是担忧苏锦,忍不住想要寻找她的踪迹。 “龙血佣兵团的,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独眼龙再次开腔,可是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和狰狞,“你们不是一直抓着老子不放么!老子这回站出来了!” 龙血佣兵团? 苏锦垂眸,眉头狠狠地皱起。 这个佣兵团她是知道的,在前世,这个佣兵团的综合实力在世界佣兵团排名榜上排前十,也是最神秘的佣兵团之一。就连那时候的她,都不太清楚龙血到底有多少人。 难道说,谭斯年就是龙血的人? 独眼龙的视线明确是看向二楼的,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是知道自己的敌人一定就在二楼。 龙血的人也没那么低智商,能被他三言两语激出来,更何况他们现在自投罗网也没什么用。 “…老大,信号被屏蔽了。”没有闲着的蔡珅给苏锦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苏锦微微点头,却是没敢做什么大动作,毕竟她身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持枪的人虎视眈眈地扫视着。 龙血的不回应成功让独眼龙更加愤怒了,“龙血的要做缩头乌龟么!你是想要拿这些人一起给你们陪葬?哈哈哈…我是无所谓!” 独眼龙的挑拨成功让精神紧绷的人发疯了,大喊让龙血的人出来,换他们的安全。 越到这种时刻,人性的自私和丑陋就能表现的淋漓尽致。 二楼的包厢里,萧潜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是害怕苏锦受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独眼龙做事情很绝,二楼的贵宾通道也被封死,他们只能在一楼和二楼之间走动,可是不能离开。 萧潜渊刚才想要直接去一楼找苏锦,可是却被南怀瑾拦住。 赵子期更是毒舌道,“你是要去送死吗?慢走,不送。” 的确,他现在下去,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这他女马的到底是什么事啊!”萧潜渊也难得爆了粗口。 南怀瑾依旧安稳地推推眼镜,“独眼龙是道上有名的盗墓和买卖文物的贩子,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不过他一直都狡猾的像泥鳅。这次能发疯成这样,应该是被龙血的人逼到一定的程度了。” 身为智脑,他的脑容量可不小。 其实,苏锦猜的没错,谭斯年的确也在会场,只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在二楼。 穿着一身简洁利落作战服的谭斯年目光如同野狼一样,幽幽地盯着台上疯狂的独眼龙。 他压低声音,在领口的无线耳麦上说道,“行动!” 第一百五十章 他会抓不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后台的方向冲了出来,与此同时,整个拍卖厅的灯瞬间熄灭,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快跑啊!” 刚刚被安抚好的人也全部慌乱起来,乱跑乱窜。 蔡珅下意识地攥住苏锦的手臂,保护着她,并躲在座位下,以防被流弹击中。 苏锦安稳如斯,不慌不忙的略微抬起头,只见刚刚分布着独眼龙手下的地方多了几个小红点。 ‘嘭嘭嘭’几声枪响,来自龙血的狙击迅速解决了几个持枪手下。 在苏锦身前的一个手下,就直接倒在了她的脚边,手里的枪正好落在她怀里。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幽暗的笑意,利落地把枪扔给她身侧的蔡珅,压低声音道,“拿着,不要白不要。” 蔡珅拿着手枪,就感知到他的老大还异常淡定地在尸体身上收集子弹。 “……”老大你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些,我也是甘拜下风了! 与此同时,冲出去的谭斯年手段也非常狠辣,敏捷中带着威猛的拳脚精准地落在独眼龙的身上。 黑暗中虽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但是凭借着多年战斗经验,谭斯年毫无压力地把独眼龙的双手反剪,脚下一踢,将其压倒在地。 “动手!给我动手!”独眼龙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栽了,竟然直接大吼出声,他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谭斯年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一只手控制住独眼龙,另一只手从腿间抽出一把带着血槽的三棱军刺,抬手就对着独眼龙的喉间动脉刺了进去! 灼热的鲜血喷溅到谭斯年的手上,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悯和犹豫。 此时的他,绝对不是苏锦面前那个带着几分无赖的大叔,也不是众人熟知的那个清贵娟狂的年爷。 他仿佛就是天生的杀手,在他的眼里,不要试图找到对人命的在意。 他,就是龙血佣兵团的团长,血杀。 谭斯年动作干脆的用军刺把独眼龙身上的炸弹拆下,而后把台上的机关宝箱放进背包里。 他站起身,似有所感地向黑暗之中的台下望了一眼,而后在无线耳机中低声到,“收队。” 枪声渐小,出口的门也被打开,外面的光打进来,让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马上对着出口一拥而入。 现在,都不管自己多么有钱,也不管自己多么有权有势,逃命要紧。 “小锦!小锦!你在哪里?!”在嘈杂的声音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借着微弱的光,还站在原地的苏锦回头,可是却看不到人海茫茫中的他。 “老大?”蔡珅低眸询问苏锦的意思。 苏锦睫毛动了动,“你先走吧。” 现在拍卖厅应该不会有危险了,拍卖的主办方也应该开始维护会场。 蔡珅眼里还有些不放心,但是他也知道苏锦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能点点头,顺从地离开她的身边。 “小锦!”那呼唤越来越近。苏锦脚步顿了顿,缓缓地靠近声源处。 “我在这。” 在人群中挤的衣衫凌乱又一身狼狈的唐明月猛然回头,就看到了逆光而站的她。 他们近在咫尺,可是却让他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她平稳安静的视线,没有慌乱,也没有紧张。 这样的她让他有些慌乱,仿佛他永远都抓不住她…… 他会抓不住她! 这样的想法灌输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瞬间失去了一切想法,不管不顾地向她这边挤过来。 人潮拥挤,逆流而行的他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独特。 站在原地的苏锦身体微微一震,原本安静的眸子忽然多了几分微妙的波动。 第一次,有一个人,这样不管不顾的为她而来。 下一秒,她就脸色大变,对唐明月喊道,“小心——” 说着,她就向他跑过去。 只见在唐明月的身后,眼神恶毒的魏冉桐伸出罪恶的手,恶狠狠地推向逆行的他! 这样的人潮,唐明月一旦到底,面临的就是非常危险的踩踏! 唐明月错愕的侧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身体就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白糖哥哥!” 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锦毅然决然的伸出手,用力地扯住唐明月的领子,她身形一闪,竟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了险些摔倒的唐明月! 身材高大的他扑在瘦小的她身上,看起来或许很搞笑,可是只有唐明月知道,支撑着他的少女拥有的是怎样震撼人心的力量! 她,又救了他一回! 苏锦吃力地把唐明月扶住,沉着冷静道,“我们先往旁边去。” 说罢,她那冷漠中带着犀利的眼神刺在早已逃之夭夭的魏冉桐身上,黑色的瞳仁如同一滩浓墨,翻滚着惊骇人心的残忍无情。 二人颇有些艰难地走到已经无人的座位席上,此时人潮已经少了很多。 “小锦,你没事吧?”唐明月关切地打量着苏锦,倾城绝媚的脸上全然是不曾掩饰的关心。 苏锦轻轻地摇摇头,“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唐明月还是上下把她打量一遍,即使看不太清楚,“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拥入怀中,低声呢喃着。 苏锦听着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她能感受到,他刚刚是真的很紧张。 可不知为什么,她刚刚的那么悸动已经消散,竟然给他一个安抚的回应都做不到。 她的心跳很平缓,很正常…… “…明月哥,现在人少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即使说好要慢慢接受他,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感觉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什么。不要说成为情侣,就连恢复成亲昵的青梅竹马关系,都有些困难。 唐明月装作听不懂她话语里的平淡和默默地疏离,忍住心里的难过,也要扬起一抹她喜欢的笑容,“嗯,来,抓住我的手。” 他主动握住她微凉的手。 苏锦眉头微蹙,似乎是下意识地有些抗拒唐明月这样亲密的举动。 “苏苏!苏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提钱伤感情 这熟悉的呼唤让苏锦仿佛找到了理由,不动声色地挣脱唐明月的手,侧头看向声源处。 萧潜渊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担忧。 就像一个普通的哥哥一样,披荆斩棘地想要靠近视若珍宝的妹妹。 唐明月也看过去,心里酸涩渐沉。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那么优秀? 萧潜渊,萧氏集团的少爷啊…… “苏苏,你没事吧!”萧潜渊满头大汗,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姿态多么狼狈,他眼里只有苏锦,就连唐明月他都看不到。 苏锦闪了一下身子,不让萧潜渊激动地握着她的肩膀,而后安抚地说道,“我没事。” 虽然她不排斥萧潜渊,但说到底,对方也不过是刚认识一天的人,太多的亲昵举动她还是接受无能。 苏锦如此的动作,却让唐明月心里好受多了。毕竟看起来,还是他和苏锦关系比较亲密。 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苏锦三人便也随着离开了拍卖厅。 会所的负责人站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对每个人进行安抚。也许是怕死的缘故,大家都没怎么追究,直奔自己的车子,离开会所。 因为唐明月的东西拍的比较早,出来的时候,会所就把山参交给了他。 唐明月知道,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便主动先行离开了。 所以,苏锦最后还是由萧潜渊送回的酒店。 “苏苏,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你如果想要参加这种活动,可不可以提前和我知会一声,我好保护你。”萧潜渊无奈地看着她,眼底还带着些许后怕。如果那独眼龙真的丧心病狂的直接因爆炸弹,二楼还能好些,一楼的恐怕一个都逃不掉。 苏锦低低一笑,“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啊。”能让他养母青睐,又能凭借自己能力参加这场拍卖会,苏锦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可是,无论你怎么强,我都想保护你。” 苏锦心底略微触动,抬眸,望见的就是萧潜渊那灿若星辰的笑容。 他,是一个会发光,会发热的人。 苏锦啊苏锦!你何其有幸,能得到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重视。 她自嘲一笑,可是心里却温暖着。 “在拍卖会上看见我的事,你还是不要告诉萧姨了。”她怕她担心。 萧潜渊灿烂一笑,露出那颗小虎牙,却是带了几分兄妹之间才有的揶揄,“苏苏,我给你打掩护,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我不是已经避免了你成为智障了吗?”苏锦眼含笑意,说话带着一本正经的戏谑。 “智障?”这个词萧潜渊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以他的大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嗯,花那么多钱,买一条围巾,只有智障才能有这想法。”苏锦继续道,“竞拍的价格可远高于围巾的实际价值。” 萧潜渊噗嗤一笑,“合着在你眼里,哥哥我就是那么愚蠢的人啊!”继而他做出委屈的模样,“苏苏,我这还不是为了送给你!” “提钱伤感情!”苏锦摇摇手指,“你还是做一个有格调的大哥吧!” 萧潜渊弯起眼睛,心里知道,苏锦这是真把他当成亲人一样看待,才会这般没有顾忌的同他直言不讳,“成,我要有格调,不做智障。”继而,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既然像你那么一说,今晚拍围巾的人,不就是智障了?” “妥妥的。”苏锦耸耸肩,一脸‘毫无质疑’的表情。 把苏锦送回房间,萧潜渊便离开了酒店,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能打扰苏锦睡觉,女孩子的美容觉可十分重要。 萧潜渊刚离开,蔡珅就大摇大摆地从苏锦房间的卫生间里走出来,手里还罢弄着今晚搞到的枪支。 苏锦扫了一眼,兴趣缺缺。 “老大,谭先生的事我们还继续查下去吗?”也许是好久没摸枪了,蔡珅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在枪支上,都没功夫看苏锦。 苏锦心头有些惆怅,“不用了,他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 唉,又没能还人情!这谭斯年的确是太厉害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从梅花鹿等人潜伏在大厅,到断电行动,可以说有很大的风险,且是胆大妄为。 但不得不说,事情完成的真的很妥帖,几乎没有不必要的麻烦。 当自己欠人情的人太厉害,也是一种忧愁。 她这人其实不太爱欠人情,也许是她做情报的缘故吧。毕竟人情在情报行业上弊大于利。 情报行业之所以是灰色产业,就是因为它不偏不向,不黑不白。一旦夹杂了人情往来,可就容易出乱子。 不想了,想多了也没用。对于谭斯年,她真是没招了,实在不行,等她罗网拉起来,她可以免费提供给龙血几个情报。 眼下,徐腾飞的事情她还需要办呢! 苏锦打了一个呵欠,“你回去吧,我困了。” 苏锦简单地洗漱完毕后,也没能马上爬上床睡觉。 她还在调查梅涅夫主厨的资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块难啃的骨头,她怎么都要攻破! …… 唐明月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下一秒,他精神一振,瞬间清醒过来。 在他的房间里,赫然站了三四个黑衣保镖。 他妖娆的眸子闪了闪,依旧迈步走了进去。 被保镖簇拥的女人优雅地抬起头,却如同看蝼蚁和垃圾一样地看着他,娴静的脸上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嫌恶,“大哥,你回来了?” 唐明月把山参放在一边,单手插兜地站在一边,虽然那妖孽倾城的脸上还隐隐约约能看到微红的手掌印,但也掩盖不住他一身危险又荼靡地绝色美艳。 面对这番嘴脸的唐芳菲,唐明月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所见过的同龄人里,只有唐芳菲城府和心机最深,她能同时把沈娅和魏冉桐两个世家千金耍的团团转。她自己反而赢得了满堂彩的青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同意了 她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看起来无害的小花,谁都会被她的外表所蒙蔽,不知道她其实是一朵食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你来干什么。”唐明月的声线偏磁性,可也能明显听出声音里的冷意。 唐芳菲低低一笑,那双眼如同淬了毒一样,“你是我大哥,做妹妹的,难道不能过来看看你吗?”她的虚伪令人作呕,如果单听声音,恐怕无人能相信那蛇蝎一般的表情是和声音同步的。 “可以,我哪里能拦得住你。”唐明月也扬起唇角,可是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桃花眼里更是一片看不清的幽暗。 唐芳菲轻笑一声,“大哥那你可是妄自菲薄了,你现在可是阿娅的心上人,我怎么敢招惹你。”她嘴上这么说,可是那高傲中带着讽刺的视线说明了一切。“不过,大哥你可要注意一点呢,你和那个土丫头纠缠不清…”她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唐明月的表情。 果然,唐明月即使再怎么故作镇定,那眼里也依旧闪过一抹隐怒。 “还真是苦恼呢。”唐芳菲作势揉揉额头,纤长的手指泛着朱红的色彩,“阿娅还让我调查这件事,大哥,你说我应该如实禀告,还是为你欺瞒呢?” 唐明月放在袖子里的手握紧,面上不显分毫,甚至他的表情都是没有变过的慵懒,声调更加具有漫不经心的懒倦,“哦,那随便你。” 唐芳菲一滞,刚刚确定的东西忽而有些拿不准了。 从她第一眼见到唐明月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简单。如今,他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摸不准。 上天给了他这般完美无瑕的容貌,本来就具有很强的欺诈性。而他更是把自己相貌的优势运用的炉火纯青,即不是声色犬马的讨好,也不是曲意逢迎的做作。 他就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仿佛谁都入不了他的眼,谁都是他的一场戏。 如果是单凭以上这点,她不会这般忌惮和提防。唐明月更可怕的是他的隐忍。 她一次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可还是摸不透。 就像今天,他能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人对他的谩骂和掌掴,甚至她都不敢确定,在提到他母亲之时,他的愤怒到底是真情,还是在演戏。 所以,她也吃不准那个苏锦在唐明月心里的地位几何。 或许是洞察到了她的思想,唐明月放松地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领口解开两粒口子,显得他更加魅惑妖娆,“唐芳菲,你和你妈这么想弄死我,不依旧还是不敢亲自动手吗?就算是找杀手,我也依旧活的好好的。”他扬唇一笑,玫瑰色的嘴唇带着几分在外人前没有的放肆。 唐芳菲母女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只敢偷偷摸摸地对他下手,她们不敢正面发难。 倒不是他有多大能耐,而是他身后有沈家的婚约,有二爷。 在江城的暗杀和回京的暗杀,其实都是唐芳菲母女刺探沈家和二爷对他的态度。 二爷出了手,她们就不敢再做。 但是,他活着一天,她们就记恨一天。 她们以为,二爷护他,是沈家家主的意思。她们想要杀他,就必须先把他身上这层沈家的保护壳去掉。 唯一能拿出来做文章的,就是婚约。 如果唐明月惹怒了沈娅,解除了婚约,那他们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了。 “唐明月,你就真的这般肆无忌惮?”唐芳菲也索性直接撕破脸皮,不愿意再打什么虚伪的戏码,“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唐明月看着茶几上的照片,终于不是那种没有破绽的从容和邪肆。他的眼盯在唐芳菲的身上,就像是出鞘的宝剑一样锋芒毕露,甚至带着杀人的凶狠和黑暗。 也就是一瞬间,唐芳菲明显感觉到唐明月成为了一头嗞着獠牙的怪兽,恨不得上来咬破她的喉咙! 她脸色明显有几分苍白,不过仗着自己手里有能威胁他的把柄,反而更加猖狂起来,“你以为你做的滴水不漏,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唐明月,你识相点,我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还继续惦念着你不该妄想的东西,那么……”她拿起那相片,示威似的撕碎成片,扬落一地。 唐明月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可以看出他脸上的青筋暴起,表情狰狞且凶狠。 即使这样,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也让人喜欢。 身为女人的唐芳菲都嫉妒不堪,甚至是恶毒地想着,她一定要把他的脸刮花! “你好好想想吧。”唐芳菲气派十足地站起身,带着她的保镖们往外走,临走时还故意把茶几上一盆生机盎然的鲜花碰倒,泥土洒在白色的地毯上,顿时变得肮脏无比。 唐芳菲离开后,唐明月整个人就像是濒临狂暴的野兽,却一直都隐忍不发,但这样的他更加危险也更加可怕。 他呆坐许久,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盆,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的血腥。 唐明月阖上眸子,兀自冷静着。 再次睁开眼睛,那双桃花眼里竟是一片幽深,看不到任何的光线。 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在两个号码间徘徊了很久。 终于,他下定决心,向其中一个号码按下去,“我…同意了……” 苏锦坐在餐厅里吃早点,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落地窗外灰暗的天空上。 昨夜,海市下了一场冻雨,导致今天天气不仅寒冷,还带着让人心情不舒畅的灰败。 咽下口中的食物,苏锦这才等到打着呵欠的蔡珅慢吞吞地坐下来。 “素的。”苏锦把笼屉里还带着温度的素包子推到蔡珅面前。蔡珅他早餐都吃素包子,十年后也是如此,一点都没变过。 蔡珅没客气的咬了一口包子,精神萎靡地说道,“老大,刚才齐明辉还给我打了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交流峰会什么时候开始?”苏锦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面绅士 “今天下午。”蔡珅含糊不清,可是情报却是精准无误的。 苏锦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而后说道,“中午吧,上午我可能离不开身,你帮我打听一下梅涅夫主厨举办宴会的事情,最好是能弄到邀请函。” “梅涅夫主厨?”蔡珅顿了顿,神情明显清醒了很多,不过那没骨头的颓废模样还是没有改变,“老大你不知道吗,梅涅夫主厨就是负责今晚交流峰会晚宴的行政主厨啊!”说罢,他拍了拍脑袋,“对,你的确不知道,这是昨天晚上我才收到的消息。梅涅夫主厨这是临时决定把他的晚宴和交流峰会晚宴合并在一起的,据说他和举办方有些私交。” “哦?”苏锦眸子闪了闪,眉头挑起,“那还真是应了我的意。不过你更要抓紧时间收集一下他的资料了,我在徐腾飞身上压的宝可不小。” “没问题。”蔡珅不顾形象地捞起豆浆碗,咕咚咕咚地喝着。 他刚把碗放下,他就觉得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当做目标的盯上了一样。 他眸光犀利地四周扫视,明亮的早餐店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是他却感觉那种能激起他内心深处的血腥与阴暗的目光愈加浓郁。 ‘呲啦——砰!’ 一声汽车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的刺耳声音,伴随着重物被撞击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锦和蔡珅同时向玻璃外看过去。 只见一辆豪车停在马路中央,在车子不远处,一个血肉纷飞的尸体躺在地面上,鲜血如同河流一般流淌,大概是内脏一类的东西喷溅在人行道上。 整个车祸场面即血腥,又残忍。 瞬间,川流不息的马路就变得拥堵起来,路人一边惊呼,一边围观。 在这种场面下,苏锦和蔡珅的注意力却不在车祸上,而是落在从马路对面缓缓走过来的一个白面男人。 那人面色偏白,步履从容,甚至他的脚下还有些尸体喷溅出来的血液和内脏。 他也不低头,不避讳,就那般同寻常一样地走着路。他的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对生命的在意,全然都是漠视。 那不是像苏锦和蔡珅这种看惯了死亡才会有的淡然,而是从骨子里就不屑一顾的无情。在他的眼睛里,生命就像是一块砖头一样。 “老大,你快走。”蔡珅脸上的情绪罕见的变得非常严肃,甚至是不由分说的把苏锦推了推,他另一只手都放在了腰间,那里带着一把枪支。 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所在的玻璃前。 他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蔡珅,竟从容不迫且优雅地对苏锦行了一个绅士礼。‘我们又见面了’他无声地对苏锦说道。 此时的场面很怀疑,在一地血液和内脏与尸体交织的车祸场面下,一位面色偏白的绅士对苏锦意味不明地笑着。 在蔡珅眼里,这一幕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甚至都想直接抬手枪把他打死。 反观被注视的苏锦,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和诡异,反而勾起了一抹更加让人无法琢磨的笑意,就那样平淡无波地看着那人。 那人见苏锦如此,便更加对苏锦感兴趣了,抬腿就向苏锦所在的餐厅走进来。 蔡珅面部肌肉绷紧,“老大,他很危险!你赶快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阵阵阴冷落在他的身上。 回头,果不其然,那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幽幽地看着他。 “艾森,你原来在这里。”那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略微中性的嗓音并不让人讨厌。 苏锦眸色也闪了闪。 艾森是蔡珅在切尔诺家族时的名字…… “切尔诺那边可对你下了很高昂的悬赏,不巧的是,我也接了。”那人轻轻一笑,亚洲人的面孔竟也多了几分面冠如玉的从容。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美好了。 到了这种地步,蔡珅反倒不紧张了,抬眸淡淡地看着他,“哦?那我是不是应该很荣幸,让世界杀手榜排名第三的凯利暗杀我?” 苏锦没有插言,只不过那眸色又深了深。 “你应当荣幸的。”凯利这般大言不惭地回应了一句,却转而看向苏锦,眸子中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美丽的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他的汉语说的也是十分纯正,说话的功夫,他更是走到苏锦身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苏锦的下巴,缓缓地压低面庞…… 苏锦和凯利四目相对,凯利的呼吸甚至直接拍打在了苏锦的脸上。 凯利试图在苏锦眼睛里找到惊慌甚至是害羞的情绪,可是他失望了,在这个淡定的少女眼里,它只望见了一片他都探究不清楚的漆黑和幽深。 刚开始也许他只是为了玩弄,而现在,他是实实在在对苏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美丽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一吻香泽吗?” 苏锦看着她,突然恶劣一笑,竟然也同样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明明不出彩的小脸,竟然给人一种气吐幽兰般的诱惑,“的确是一张好皮相,不过……” 苏锦的话还没等说完,又是一道不请自来的身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地伸出强劲的手,对着凯利的肩膀就袭击过去。 凯利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危险,连忙松开苏锦,身体灵活一闪,躲避了来人的攻击。 “大叔?”苏锦看着突然出现,并浑身隐约带着低气压的谭斯年,的确有些意外。 谭斯年没有着急回应苏锦,反而是把她护在身后,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盯在凯利身上,只有凯利知道,对方给了他怎样的压力和杀气。 凯利脸上少了几分轻挑,多了几分慎重。因为他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 像护食的雄狮一般的谭斯年成功震慑了凯利,这才垂眸看向苏锦,不过表情略带严肃,眼底的吃味被他隐藏的干干净净,“这个人需要我帮你处理掉吗?” 其实他想直接警告苏锦,凯利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离他远点。可是更他知道苏锦时一个很有主见的人,那般说,恐怕会引起她的反感。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送给你 果然,婉转的说法就让苏锦少了很多排斥,看向他的眼神也舒缓了许多。 “你不会是担心‘他’真的对我怎样吧?”苏锦戏谑一笑,玩味的目光落在凯利的身上,“她是个女人。” 此话一出,凯利的脸色微变,仿佛有些惊讶苏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性别。 而蔡珅更是震惊,他一直都不知道凯利是女人! 凯利是道上知名度很高的一位杀手,她行踪不定,接委托全靠心情,有时候很有可能随时反水,把雇主杀掉。但她要认准的猎物,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放过。 所以她在杀手界中,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在切尔诺家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她几次,真的是一点都没发现她是一个女人! 的确,凯利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相貌举止上,都看不出她是女人,就连穿衣服都穿高领衫,根本看不到喉结。 况且她声音还偏中性,整天把绅士风度挂在嘴边,任谁都不会感觉她是女人。 “美丽的小姐,我是女人又怎样?我们一样可以共浴爱河。”凯利浅浅的笑着,只是这笑有几分真,就无人知晓了。 苏锦不歧视同性恋,也知道凯利其实就是一个同性恋,她说这种话,她也丝毫不意外。 可是谭斯年眸色就更加寒冷了,看向凯利的眼神有些骇人。 凯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倒是知趣的没有再继续惹怒谭斯年。转而自来熟地坐在了蔡珅身边。 “真巧啊,在这里还能碰到你。”苏锦这话说的意味深长,那双盛着浅笑的眸子,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笑纹。 谭斯年看着她颇有些提防和不喜的模样,索性就不想说谎,对她放缓了声音,“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苏锦还以为谭斯年会掩饰,或者是找借口,被他这么一直白,她也微怔一下,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有事吗?” 他们虽然有了几分交情,可貌似还没有这般必须要见面的地步吧? 谭斯年眸子闪了闪,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可是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 他侧过身子,遮住后方蔡珅和凯利探究的眼神。 “送给你。” 苏锦这才发现,谭斯年手里原来提了一个不起眼的购物袋。 他面色如常的把购物袋放到苏锦手里,神态和动作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差池,颇有几分长辈对后辈的关怀,“天气很冷,出行注意保暖。” “嗯?”苏锦被他这一手弄的有些不明不白,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疑问。 “随手买的,你要是不要,就扔了吧。”谭斯年语气随意,“我会在海市停留几天,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罢,就像他来的那般突然一样,转身不拖泥带水的就走了。 其实,苏锦并不知道,离开他们视线后的谭斯年心里还真的是忐忑不安。 他真是鬼使神差的跟踪了她。在苏锦和凯利面庞快要交叠的时候,是在忍不住,才从暗处走出来。 他原本是想正经打电话约见她的……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虽说昨天晚上梅花鹿说在拍卖厅也见到了她。 送走了一位大佛,这里却还有一个危险分子的存在。 凯利一直都特别兴趣盎然地看着蔡珅,仿佛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蔡珅杀了。 蔡珅也打死十二分的精神,凯利只要一出手,他绝对会反击! 苏锦没看购物袋里是什么东西,随手放在一边,反而是打趣地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不会是看对眼了吧?” 她坐在这里太有电灯泡的感觉了! 凯利轻轻一笑,偏白的脸上充满了嫌弃,“我才不喜欢男人。”加上她中性的嗓音,像极了一个被误会了性取向的男人。 蔡珅同样嫌恶地拉开同凯利的距离,“老大,我们走吧。”他直接无视了凯利。 苏锦眸光闪了闪,反而是看向凯利,“在商场你出来解围,是巧合吗?”没错,凯利就是昨天在商场,出来收了谭天祜银行卡的‘小白脸’。 “巧合。”凯利点点头,倒是没有欺骗苏锦,因为她不屑。“只不过真的没想到,曾经的切尔诺家族里最受看重的亚太情报区继承人艾森竟然叛逃了,还让切尔诺家族乱了一阵子。” 凯利扫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苏锦,忽然感觉事情变得有趣多了。 “艾森,你现在是为这位美丽的小姐服务吗?” 话是问蔡珅的,可是凯利却是看向苏锦,等候她的回答。 苏锦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整个人突然严肃起来,那种上位者的气势,竟然丝毫不输于凯利见过的一些大组织的首领。 如此,凯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凯利,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老大?”蔡珅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家老大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招揽凯利。 老大是不知道凯利是多么不定性的人吗?她那种随时反水的特性,可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况且,凯利这个人真的很危险! 凯利也被苏锦这般奇特的想法弄笑了,“美丽的小姐,你一直都这么天真吗?” “我现在很认真。”苏锦淡淡地接过话头,“而且你没听错,我的确是在招揽你。我想你应该是一个喜欢探究有趣东西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成为了我的人?” 苏锦指向蔡珅。 她的确是看向了凯利的能力,前世其实她和凯利接触过,虽然不是挚友,但也的确有几分实打实的交情。 她对凯利的了解不少,更是能抓住她的心理特点。 凯利这个人没有善恶观,没有生命的认知。在她眼里只有感兴趣和不感兴趣。 前世凯利并没有被她招揽,或许说,其实是她没有允许凯利进入组织。 凯利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是一把绝世宝刀,用不好,那就是害人害己。 可是到了现在,她就不用顾忌这些了,凯利的能耐远大于她的害处。更何况,她前世和凯利接触那么长时间也不是白接触的,自然知道该怎么投其所好。 “一个猎物罢了。”凯利淡淡地扫了一眼蔡珅,显然对他的兴趣很低,“不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愿意为你效劳 她顿了顿,看似平静,实则不可探究的眸子落在苏锦身上,“相对于他,我对你很感兴趣。” 她这人随意惯了,看起来十分具有绅士风度,但骨子里却对神秘事物充满了好奇。 比如对苏锦。 在商场那次的确是巧合,也正因为那次巧合,让她对苏锦印象比较深刻。只不过没想到,她在海市找到了艾森的踪迹,这么顺藤摸瓜一查,就让她打消了对蔡珅的杀心,反而对这个能把艾森收服的女人很感兴趣。 “所以,你就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出场方式,让我印象深刻吗?”苏锦对凯利带了几分暧昧**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反而能面不改色地继续交谈下去。 “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凯利眼睛一亮,对苏锦的兴味越来越浓厚,“你的表现,也很让我满意。” 她喜欢苏锦和她一样的神情,她非常不理解那些看到死人后就恐惧尖叫的人。不就是一条生命么,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品,为什么要恐惧,为什么要痛苦。 看了苏锦的表现,凯利就知道她们是一类人,她们可以成为朋友,甚至关系可以更密切一些。 “果然,你出现的地方,总会伴随着死亡。”也许是气场不和,寻常颓废玩世不恭的蔡珅竟也这样说道。 凯利偏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中性的笑容,“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了一场红色的烟花。”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可以透露出很多东西。 比如,这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凯利亲手策划的。 比如,凯利没有愧疚感和羞耻心,对生命更是漠视。 再比如,凯利暂时没有想要杀蔡珅的想法。 苏锦抬起眼睛,唇角是一抹薄凉的弧度,“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她不是圣母,也不会指着凯利的鼻子对她进行说教。这人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她前世就经历过种种。重生而来的她灵魂上都带着戾气,只不过是她隐藏的很好,只有一个人发现了而已。 凯利的眼睛在苏锦的脸上打了一个圈,而后具有绅士风度的把苏锦的手执起,在她的手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如同骑士对她的女王效忠一样,凯利抬眸望着苏锦的眼,“我愿意为你效劳,美丽的小姐。”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后面这一句话凯利认为她没有必要对苏锦说。 晨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竟有一种童话般的梦幻。在外人看来,苏锦和凯利绝对是一对情侣一样的存在。 可蔡珅知道,这两个女人没有一个和梦幻扯上关系。 一个生性薄凉,机关算尽。 一个杀人如麻,人性缺失。 “我接受你的效忠。”苏锦收回手,眼里对凯利终于有了两分暖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罗网情报组织的一员,你的代号是老K。” “好的,我的老大。”或许外国人都是情话满级的存在,即使凯利相貌上看起来偏亚洲,可是她说话时的神情,给人一种满满的深情感,仿佛把对方放在了心尖上一样。殊不知,这只是她长期以来的绅士习惯罢了。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既然苏锦已经把凯利接受,蔡珅自然不会说什么没必要的反对。他恢复了没骨头的颓废模样,“我是老A。” 收了一个能耐好,但是却像定时炸弹一样的手下,苏锦很心大的回酒店,留蔡珅和凯利相互磨合。 一回到酒店,她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等她的萧凝秋和萧潜渊。 一直都在关注门口的萧潜渊一见苏锦,便对她灿烂一笑,弯起的眼睛如同月牙一般。 苏锦心情也迅速地好了起来,她发现,在萧潜渊小太阳的笑容面前,她的心情真的会变好。 “萧姨,潜渊哥,早上好。” 看着走过来的苏锦,萧凝秋也和蔼地笑着,“不早了,原本萧姨是想带你好好玩玩的,可集团那边还出了乱子。” 苏锦坐到萧凝秋身边,“潜渊哥一直都在陪我玩啊!” 她把手中谭斯年给她的购物袋放在身边,正说着话,却不想沙发太滑,购物袋滑落下去。 幸亏萧潜渊眼疾手快,长臂一捞,没让东西落在地上。 可是购物袋里的东西也洒出来了一半。 萧潜渊一看手上的东西,表情有些微妙,有些怪异。 “苏苏,这不是……” 苏锦的视线也落在那东西上,瞳孔微缩,显然也有些吃惊,随即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原因很简单,那购物袋里放着的东西,竟然就是昨晚拍卖会上拍出四百多万美金的雪貂围巾! “这围巾不错,应该是雪貂皮的,怎么用普通购物袋装了?”不知情的萧凝秋还是很有眼光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条围巾的不凡。 试想想,一个价值百万的围巾,用只不过四五块钱的纸质购物袋装着,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萧潜渊看向苏锦的眼神带了几分可怜的控诉和哀怨。 昨晚明明是她不让他拍的,可是今天这条围巾就到了她的手里,是苏苏嫌弃他这个哥哥吗?桑心! “这是我朋友送的!我真的不知道是他拍了下来,还送给了我。”苏锦被萧潜渊的目光弄的一身鸡皮疙瘩,只能柔声诚恳的解释。 谭斯年这是有钱烧的吗?送她这个围巾算是什么事!这条围巾她不能收,有时间她必须还给谭斯年。 其实萧潜渊就是想在苏锦面前刷刷存在感而已,也没什么不舒服。听了她的解释,他便带了几分故意的孩子气,“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智障?苏苏你可说了,只有智障才会花那么大价钱买围巾。” 这争宠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大哥是个资深妹控肿么破# 此时萧凝秋却听出了几分端倪,看向苏锦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和玩味,“小锦,你那朋友是男的女的,竟然出手这么阔绰?” 刚刚萧潜渊还没深想,被自己母亲这么一提,他忽然有一种危机感。刚刚认的妹妹他还没捧在手心里宠,会不会有一个臭男人已经对优秀的苏苏虎视眈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都知道 闻弦知雅意,苏锦顿觉萧凝秋的意思。 她面不改色,也没有任何慌乱,“男的,他是我补课老师。” 补课老师? 萧家母子对视一眼,都不怎么相信苏锦的说辞,可是在苏锦的脸上甚至眼睛里,他们都找不到说谎的痕迹,就算是女儿家的娇羞都不存在。 话点到为止就好,这个话题不适合再深说下去。 “今天早上梅涅夫主厨有一个晚宴,小锦你也一起去吧?”萧凝秋还记得苏锦和徐望之间的赌约,她的确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梅涅夫主厨不好相与,况且她也没有看到苏锦做什么事情,下意识地她有些担忧。 苏锦原本打算是和齐明辉等人一起去的,现在经萧凝秋这么一提,也觉得自己离齐明辉等人保持距离为好,毕竟她没有要暴露身份的意思。 “好,那我就谢谢萧姨你了!” 苏锦一答应,最开心的莫过于萧潜渊,这个在外人面前睿智自矜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太好了!那我们去选礼服吧?我一定要把苏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不对!苏苏本来就很漂亮,应该说把苏苏打扮成晚宴最耀眼的存在!” 苏锦:#大哥比我还喜欢逛街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萧凝秋则是含笑地看着苏锦和萧潜渊。 她这个养子的性格她是再了解不过了。本来他一小就敏感懂事,刻苦认真,唯独就是安全感很弱。虽然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一直渴望能成为为人遮风挡雨给予安全感的存在。 苏锦的出现,让他这种情感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而苏锦呢,她知道,苏锦绝对没有她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无害。更何况她是被烬看中的人,可想而知她有怎样的利爪。 可虽然这样,苏锦在潜渊面前也愿意保持接受保护的模样。 这两个孩子,一个装作不知道,一个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啊,谁心里都清楚对方的好。 正因如此,他们两个人才会在认识了短短两天时间里,如此心无芥蒂。 忽然间,萧凝秋真的更希望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算了。 但那只能是她不能实现的妄想罢了。 固执又执拗的烬不会放过苏锦,而苏锦也不可能永远不搏击长空。 从苏锦收下旗袍开始,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这就是命啊! 继而,萧凝秋的视线又落在了放在一侧装着围巾的购物袋上。 这两个孩子,真当她不知道昨晚拍卖会的事情? 恐怕他们二人亲身经历的,都没有她知道的多。 萧凝秋垂下眼睑,嘴唇微抿。 如果没有人暗中协助独眼龙,以他的能力,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的控制住地下拍卖会? 苏锦,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针对你的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苏锦脸上的笑都快僵硬了!她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听萧潜渊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该怎么护肤,怎么搭配衣服!明明只是一个小晚宴而已啊喂! “……综上所述,苏苏,我们今天时间很紧迫,做头发,做指甲,时间都很长的!”萧潜渊终于做了总结陈词。 苏锦脑瓜子嗡嗡的,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凝秋。 萧凝秋开怀一笑,倒是为苏锦解了围,“潜渊,小锦本来底子就不差,况且今天的晚宴也没那么要求严格,按你那么安排,小锦就不要玩了。” “也是哦。”萧潜渊讪讪地点点头,心里有些可惜。“苏苏,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吧,海市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再有时间的吧,快过年了,我得回家过年啊!”在海市,她注定停留不了多久的。 萧潜渊眸色暗了暗,却依旧对苏锦笑着。这几天他也一定要让苏苏玩得好! “我们去外滩逛逛吧。”萧凝秋柔和一笑,“本来打算带你去豫园的,但是冬天的豫园没有夏天好看,等你夏天来,我们就去豫园。” 于是,苏锦三人便向外滩走去。 …… “…爷,就是这样。”面瘫的冷原低声汇报完毕后,便恭敬地立在谭斯年身后。 坐在沙发上的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也就是说,她会参加今晚交流峰会的晚宴?” “是的。”冷原点点头。鬼使神差地,他继续说道,“爷,您应该回江城了,这次任务耗费了您不少精力。” 闻言,谭斯年便抬眸看了一眼他,“你不喜欢她?”他一向感官敏锐,冷原更是他的贴身助手,他的情绪他一看便知。 冷原微顿,知道自己刚刚有些逾越和失态了,可是他依旧硬着头皮继续回道,“爷,属下认为,苏小姐的确不适合您。” 谭斯年深邃的眼睛深了深,表情微敛,醇厚的声音带了几分肃然,“何以见得?” “爷,从我跟着您开始,就知道您是一个有规矩,有分寸的人。但是自从遇见了苏小姐……”冷原眸光冷了冷,“您破坏了很多您的规矩,做的决定也多了些主观意识。况且苏小姐性格薄凉,为人善谋,甚至有些危险。最重要的是…”冷原咽了咽口水,“您和苏小姐,差距真的不小。属下说完了,还请爷责罚!”他是做属下的,妄自评论爷已经是逾越,又说了几句大不敬的话,他应当受罚! 谭斯年停下手中写字的笔,表情淡漠。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冷原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冷原以为谭斯年不会回应他。 冷原却看见坐姿向来端正挺直的谭斯年弯了弯身子,似疲惫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那声音悠然,又带着几分少有的无奈和低沉,“…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出不来了……” 谭斯年不知道自己为了她打破了很多坚守的原则吗?不知道看似普通平庸的苏锦多么危险吗?不知道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大吗? 他都知道。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陷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明明他和苏锦认识,才不过半年的时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对苏锦,起初他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更多的是利用。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利用之心就悄然变幻了呢? 是欣赏她破坏机关时的灵动聪慧? 是望见她一身火红在舞池里千娇百媚? 是看见她贪吃时不做作的娇俏可爱? 是心疼她独坐窗前的娇小和寂寥? 是惊讶她包扎伤口的坚忍与淡漠? 还是,忘不掉她轻狂张扬地教训偷她钱包的偷儿? 忽然间,他才发现,他一直都清楚地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情节。 他阖上眸子,脑海里出现的,也是她那张百变的容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冷原,我心悦她,不是她的错。”苏锦在他面前多半都是警惕和猜疑的,明明是他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心。“我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我不会告诉她,也会控制自己不要做令人困扰的事。”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自卑也罢。他这个奔三的男人,凭什么去祸害人家年纪正好的少女? 不顾一切去占有,是喜欢; 知道放手和隐忍,是爱情。 “在她有归宿之前,我都愿意为她保驾护航,也许我这一生,也只能这样放纵自己一次了…” 谭斯年自嘲一笑,阖上的眸子都未曾睁开。 冷原听着这话,这里不是滋味,眼眶甚至都有些温热。 他后悔刚刚说了那些话,后悔劝爷克制甚至是放弃。 没有人知道他们爷活得多么累,活的多么身不由己。 他们爷这一生,能有多少时候是为自己而活? 想一想,再怎么冷面的他,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苏小姐,就算是你的悲悯,冷原也求你对我们爷好些。 我们爷要的并不多,你能把他拿知心朋友,就足够了。 “准备一下吧,我要参加晚宴。” “是。” …… “…好的王总,有时间我们一定要好好讨论这个课题!”穿着得体的齐明辉和李兴荣面带笑意地把上来交际的人打发走,连忙得空去角落里休息一会儿。 身为互联网行业的新贵,他们二人在这场晚宴里可结交了不少业内人士。 “我的天,参加个晚宴简直比我在家写一天代码都累!”李兴荣面色迅速垮下去,额头上的汗珠都能流淌下来。 自从中午参加了交流峰会,他们紧绷的神经就根本没放下来过,忙着探讨研究互联网行业的走向,忙着和各位大佬精英打好关系。 “在其位,谋其政。无论做什么行业,只要想做好,就必须学会适应。”齐明辉的眉宇间也有些疲惫,但是他更多的习以为常。身为过来人,给初出校园的李兴荣一些中肯的忠告也是好的。“你看腾飞,他不也是游刃有余吗?你也应该知道,他在私下是多么讨厌这些虚情假意客套的交往。” 顺着齐明辉的视线,李兴荣也精准找到了与人攀谈仿佛犹鱼得水的徐腾飞。 因为徐腾飞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他们虽然都参加了交流峰会,但是并不是一起来的。 “所以说,我还是跟苏总混吧。”李兴荣甩了甩头,“你们商人之间的事,我真心做不来。” 齐明辉点点头,也没有强求,毕竟人各有志。“话说,咱们苏总怎么还没到?” “有事耽搁了吧。”李兴荣耸耸肩,把手里的红酒杯放下,喝了一大口果汁。 原本他们计划在中午的时候碰面,可谁知道计划有变,苏总临时抽不开身。他们两个就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交流峰会,幸好苏锦平日里对他们要求严格,在互联网发展方面眼光前卫,并独树一帜。在交流峰会上,他们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反而还得到了认可。 要知道,在互联网的圈子里,大家都是互相照应的,被认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晚宴依旧觥筹交错,宴会厅金碧辉煌,充满了浓烈的欧洲贵族情怀。 此时宴会厅走进来一男一女,让大家颇有惊艳。 男人器宇轩昂,一身凛然正气,神色在不经意间更是带着凛冽和锐利。身板高大的他衬着身边的女人有些娇小动人。女人身着青黛雪纺连衣裙,海藻般浓密的秀发披撒在肩头,巴掌大的小脸秀雅清绝却是带了几分苍白,眼神流转间全然是潋滟柔雅。 “那不是沈家那位的表姐,夙家大小姐夙雪情吗?”魏冉桐挑起眉梢,碰了碰身旁唐芳菲的手臂。 唐芳菲的视线也落在了夙雪情的身上,见她那副病弱的模样还能吸引大家的关注,她的眼底就闪过一抹嫉妒。但是她面上却不显半分,反而是一副善解人意,且知书达礼的模样,“嗯,的确是雪情姐。” “切,一个京城普通世家小姐,你还一口一个雪情姐,真丢份!我们隐世家族可没那么低俗。”魏冉桐显然对夙雪情没那么看得上,身为可以和沈家先提并论的隐世魏家,魏冉桐自持高人一等,但她的高傲还算是正常范围内的,没有沈娅那般甚至是女王般的狂傲。毕竟她魏冉桐是魏家的小姐,却不是少主。 唐芳菲唇角得体的笑容略微僵了僵。她也想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可是现在的唐家,早就不是几十年前那个被人尊敬的隐世家族。 “欸,那夙雪情身边那个男人,你认识吗?”魏冉桐明显是一个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存在。夙雪情身边的男人正是她喜欢的类型,高大威猛,给人征服的欲’望。 唐芳菲浅浅一笑,“那是谭家长房的少爷,谭天祜。” “谭家人啊。”魏冉桐眼睛闪了闪,“一个谭天祜就够耀眼了,真想看看当年的京城谭少。”谭家的少爷可以有很多,可是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为‘京城谭少’。“走吧,上去打个招呼。” 在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常的交际是少不了的。 相对于夙雪情和谭斯年的高调入场,萧凝秋三人入场可就低调了很多。 苏锦和萧潜渊一左一右跟随在萧凝秋身侧,稍后退半步,表示对其的尊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参加晚宴 萧凝秋穿了一身绛红色套装,整个人略显喜气和高贵,看起来精神抖擞,更显年轻。 身为行走的衣服架子,萧潜渊随便穿一套正装都好看的不要不要的。他今天穿的是浅棕色格子三件套,不过他不喜欢外套紧缚的感觉,便脱了外套。休闲格子马甲配上整洁的白衬衫,整个人不乏年少的热情,也不缺世家子的高雅。 而苏锦,她的打扮就精致了许多。不仅头发做了一个好的发型,就连首饰都是和小礼服相得益彰的搭配。 青柠色的齐膝裙是自上而下的颜色渐变,到了裙摆处已然是一抹清新的茶白。欧根纱的面料配合纯手工刺绣的叶片,飘逸娇俏。 从耳环到手链,都是刚从玉石店里提出来的现货,自然透彻。 化了淡妆的小脸突出了苏锦面部的优点,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虽然抵不上什么明星丽人,但格外的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丽,娇俏可人。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的苏锦放在哪里,都不可能有人相信她只是出身平凡家庭的孩子。 萧潜渊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苏锦的情绪,生怕她对这种场合不适应,满腹准备安慰鼓励苏锦的话语在瞧见她安然自若的模样时,就化为了乌有。 忽而,他有一种骄傲的感觉。苏锦仿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泰然处之,平心静气,宠辱不惊。不愧是他的妹妹! 萧凝秋的本意是低调的,可是她的身份哪里可能让其他人不一拥而上! 如果是寻常,她肯定是让养子替她周旋,但是今天,她可不舍得让苏锦坐冷板凳。便贴心的吩咐萧潜渊,让他带苏锦到旁边去熟悉熟悉环境。 萧凝秋发话,其他人即使再怎么好奇苏锦的身份,也没有强求。 坐在角落里的谭斯年鹰隼一般的眸子精准地捕捉到了苏锦的位置,沉静的眼底闪过一抹懊恼和无奈,性感的唇角也只得勾起无奈的弧度。 无论何时,她总像一个发光体一样,从来不缺少优秀的男人在她左右。 可除了他自己,他却发现每个人都同年轻又风华正茂的她那么般配。 或许是一遇到苏锦,谭斯年的大脑就忍不住刮起风暴,变得不稳定起来,自持的冷静和洞察力也稍微降下了许多。 即使如此,他在外人眼里,依旧是那种清贵又神秘的存在。 “嘿,年,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是不适应我的宴会吗?”纯正的法语带着贵族优雅高贵的腔调,在谭斯年身边响起,话语间能听出二人之间的熟络。 谭斯年侧过身子,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身体圆圆滚滚,笑得一脸和蔼的大胡子主厨梅涅夫,也就是这场晚宴的经办人。 他醇厚的嗓音吐出的法语更是让人听起来舒服,“没有,我喜欢清净而已。” “对对,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没见过你喜欢凑热闹。不过说实话,你能参加我的晚宴,我真的是很惊讶呢!”梅涅夫夸张的挥动着四肢,因为这边属于高级休息区,倒是没人注意这里的情况。“算来算去,你正经吃过我的料理也只有我们初见的那次。”他怀念似的说道,“马达加斯加的犀牛肉还真是有嚼头!好想再去一次。” “下次去,我可就没把握在你需要的时候准确无误的出现了。”谭斯年也难得和梅涅夫开了一句玩笑,想起了当年他出任务时认识梅涅夫的事情。 那时候,梅涅夫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美食奋不顾身的疯子! 梅涅夫哈哈大笑,大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也是忙里偷闲的抽空寒暄几句,后厨现在可忙的很,“年,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品尝我的美食!” “一定。” 苏锦的视线不经意地在场内扫了一周,却是没有发现唐明月,随即她就看到了如同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李兴荣。 李兴荣眼巴巴地看着她,简直有几分望穿秋水之感。可是怕自己贸然行事会扰乱了苏锦的计划,就只能望着。 不过别多想,李兴荣对苏锦的感情只有崇拜和几乎盲目的尊敬。眼巴巴也只是在渴求她早些把他从联合网络公司这边抽出来。交际这种事情,他真是做不来啊! 苏锦轻轻地笑了笑,但也没让他和齐明辉过来。 其实,今天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的人也不少,有的她能发现是谁,有的就比较隐晦了。 “苏苏,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不喜欢这么吵闹?”萧潜渊看出苏锦的心不在焉,便关心地问道。 苏锦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服梅涅夫主厨到锦绣大酒店任职。” 言及于此,萧潜渊眼底也多了一抹担忧,“这事还真难办,那可是徐老都啃不动的硬骨头。不过,实在不行,我就帮你劝劝他,让徐老换一个条件。” 萧潜渊本来就不爱接触徐望,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说明他是真的为苏锦豁出去了。 苏锦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她心里一暖,对他轻柔一笑,“谢谢你了,潜渊哥。” “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要不然我生气了嗷!”萧潜渊佯装不悦,瞪了一眼苏锦,可是那弯成月牙一样的眼睛暴露了他对苏锦的宠溺。 二人之间的互动,被那唐芳菲纳入了眼底。她唇角勾起一抹轻嘲,不过很快就隐了下去。 唐明月啊唐明月,你那青梅竹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嘛!三心二意,还挺能勾搭! 唐芳菲眼珠子一转,迅速从手包里掏出小巧的手机,对着相谈甚欢的苏锦和萧潜渊拍了一张。动动手指,以彩信的方式发送给了唐明月。 呵,虽然不是什么能击垮他的大事,不过能恶心恶心他,她也觉得开心! 唐芳菲这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滴水不漏,就连坐在她身边的魏冉桐都没有发觉什么,就以为她是拿了手机,看看信息而已。 可是,军人出身的谭天祜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他一直都不喜唐芳菲,感觉唐芳菲为人很假。 顺着唐芳菲关注的地方看过去,他眼底深处更是多了几分不悦。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人之间 怎么是那天在商场夺了他要买给夙雪情衣服的那两个人? 他们能参加晚宴,说明身份也不一般。只不过海市这边他不熟,并不能详细地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过不重要,那只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没必要得到他的关心。 “对了,苏苏,你是和赵子期、南怀瑾认识吧?”萧潜渊忽而想到了那天先行一步离开的二人,便这么问了一嘴。此时他正一副贤良的模样,给苏锦尽心尽责地扒着砂糖桔的皮。 砂糖桔本来就小,皮也没有那么好扒,弄不好就溅了一手的汁水。可是这是给苏锦,萧潜渊竟然弄的一点破损都没有,可见这位妹控多么认真。 苏锦本性也比较贪恋口腹之物,对于这种特供的砂糖桔完全没有抵抗力,从善如流地接过小巧的橘瓣,放在嘴里品尝着清甜的味道,“认识,但是不熟。赵子期那种人,我可是不愿意招惹。而南怀瑾嘛,他更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同他交往,可要时刻打起精神。” 一直盯着苏锦的谭斯年紧紧地盯着苏锦的脸,十分不希望她吃美食时那种不设防的调皮可爱被他人看了去。 男人永远都带着很强烈的领土意识和霸权主义。虽然谭斯年在潜意识里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妄求,可是他依旧不能瞒的住自己的内心。 一想到第二个男人看到她狡黠的吃货模样,他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上去把那人掐死。 不过还好,苏锦神态虽然多了几分愉悦和享受,可也没流露出他给她做吃食才有的娇憨。 萧潜渊听了苏锦的话,便知道她这是婉转地提点他,没有在完全交心和信任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弊端暴露在赵子期和南怀瑾二人的面前。 果然,那南怀瑾和赵子期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不过他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他怎么感觉苏锦貌似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真不如妹妹? 他这么一想,就充满了挫败感,更是发誓要更加努力才行。 苏锦没有意外南怀瑾和赵子期没有出现在这种场合,毕竟赵子期的身份还在隐藏着呢。 各方势力暗潮涌动,很快就到了入座的时间。 这入座可是有很大的讲究。 交流峰会是占了梅涅夫晚宴的光,可是由梅涅夫真正邀请的人,却少之又少。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品尝梅涅夫亲手制作的菜品,只有他邀请的人可以。 梅涅夫一共设了三十二个位置由他亲手上菜,也就是他认可的客人。 其他位置里就不是梅涅夫主厨亲手制作美味佳肴,充其量就是借了梅涅夫主厨的名头罢了。 三十二个位置,一共是四张八人桌。 或许是上天都看不惯这么良好的气氛,苏锦这一桌的人就有意思了。 除了苏锦和萧潜渊,其他几人分别是:谭斯年、唐芳菲、谭天祜、夙雪情、魏冉桐和一个安静的如鹌鹑一般的陌生男子。 侍者是按照年龄分配的座位,他们几人都算是年轻人,其他座位里可都是中年甚至是老年人。 一坐下来,气氛就有些尴尬,,缘由就是那夙雪情竟双目微红,含情脉脉地对谭斯年唤道,“年哥哥!” 那柔柔弱弱的模样,那情意绵绵的视线,那苍白病弱的仙气飘飘,足以让其他人对夙雪情心生爱怜。 可是,被柔情潋滟呼唤的当事人,却唯独一身清贵,表情虽不说是淡漠,可也是带着疏离。量体裁衣的西装妥帖无比,俊美无俦的容颜神秘成熟。 原本苏锦没感觉什么,忽而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如出一辙的模样,她有些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谭斯年的关系已经很好了。起码在她面前,他早就不是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或许是夙雪情一个人抛出来的炸弹还不够响,坐在夙雪情身边的谭天祜也想添一把柴。 一身凛然正气的他十分严肃地看着谭斯年,刚要说话。 那谭斯年如同预知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冰冷无情,带着隐隐地警告。 谭天祜面色沉了沉,可还是把到口的称呼咽了下去。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诡谲,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谭斯年,又看了看谭天祜,垂眸敛住了眼底的异色。 “夙小姐,你还是称呼我的姓氏为好。”谭斯年淡淡地看了一眼夙雪情,没有留任何情面。 顿时,夙雪情身体猛然一震,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即使是涂了口红的唇色也拉不回来她的病弱。“年哥……”她低声呢喃,只徘徊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对谭斯年轻柔一笑,“是我唐突了,谭先生。” 她说完这句话,心脏更是揪痛,随着她的喘息,那疼痛甚至扩散到了四肢百骸,放在桌子下的手颤抖着,冰冷着。 谭天祜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对谭斯年的冷酷无情更是嫌恶几分。他伸出手,偷偷地包住夙雪情的柔夷,想要温暖她。 可是,却被她挣脱开了。 谭天祜心底一凉,本来扁平的唇角更加僵直了。 三人之间的互动,让本来不乐意纡尊降贵和苏锦等人坐在一起的魏冉桐觉得很有趣。傲慢的眼睛在谭斯年身上来回打转,仿佛是在确定和验证什么。 谭斯年似乎浑然不觉,任由他们打量和探究,垂眸看着眼前的一番小天地。 苏锦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谭斯年打招呼的意思,一直都在和萧潜渊低声说话。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感觉谭斯年的视线貌似一直都有在她的身上,明明谭斯年是垂着眸。 难道谭斯年生气她没有和他打招呼? 应该不可能,以谭斯年的智慧,他肯定知道他们的交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实,刚刚萧潜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的,也就是这个事。问她认不认识他们几人。 萧潜渊作为一个很低调的萧氏养子,这种交际晚宴鲜少出席,能把海市的豪门认识全就够了,来自京城的,他还真的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章 京城谭少已死 此时,魏冉桐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略微高傲的抬起下巴,做出高贵的模样,可是眼底却藏着隐隐的兴奋,“莫非你就是京城谭少?”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谭斯年身上,目光可谓是精彩纷呈。 谭斯年略微抬了抬眼皮,明明粗鄙的动作在他身上看来,竟硬生生地多了几分雍容和尊贵。即使他不是坐在主位,也给人一种不可直视的显赫。 与他相比,那大家族出身的魏冉桐都上不了台面。 可是,从他薄唇中吐出的,却是隐含冰寒和薄凉的轻嗤,“京城谭少?早就死了。” 一旁的夙雪情的面庞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而谭天祜眸光复杂,不发一言。 若是旁人这么回答魏冉桐话,她怕是早就沉脸发怒了。可她偏偏对谭斯年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怨怒。他那种嘲讽,那种不屑一顾,甚至是彻底否定了‘京城谭少’,这四个字,都让她感觉到一种真正男人的洒脱和成熟。 身在世家的大染缸里,魏冉桐也自有她的一道话术和手段。 只见她恰到好处地扬起红唇,腰背挺直,突出丰满的身形。眼睛恰到好处的微微挑起,自带一种骄傲和高贵,“不错,沉湎过去是最愚蠢的行为。昨日事,譬如昨日死。”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色如纸的夙雪情,眼底深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不屑。 她不傻,虽说当年京城谭少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总能以女人的眼光看出夙雪情对谭斯年存有旧情,还柔情造作地唤什么‘年哥哥’!真是令人作呕! 你夙雪情如果真的是真性情的人,又何必和那个谭天祜纠缠不清! 她平素是最讨厌这种柔柔弱弱、惹人怜惜还脚踏两只船的女人了! 谭斯年没有接话,也没有看一眼看似摇摇欲坠的夙雪情。 这时候,对外表现为贤良淑德又善解人意的唐芳菲出来打圆场了,“苏小姐,我大哥怎么没有来啊?” 可是,她这个打圆场,显然是把苏锦推向了风口浪尖上。 在座的除了那个像鹌鹑一样安静的陌生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哥’是谁了。 本来听起来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好奇询问,但却是暴露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是谁?和唐明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身为唐明月妹妹的唐芳菲还要问她这个颇有些私人的问题。 果然,原本对夙雪情看不惯的魏冉桐,此时不善和厌恶的目光就落在了苏锦的身上,更是凉凉地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愿意和戏子搅和的女人啊!看你这姿色,还真是有点辣眼睛。” “你说话注意点!”身为妹控的萧潜渊当即沉下了脸,平时阳光灿烂的他,发起怒来也甚是有气场。 除了她父母,还没有人敢这么训斥她!魏冉桐毫不意外的怒了,“你是哪来的角色?难道也是这丑女的暧昧对象!还有,谁给你的资本敢跟我叫板!” “你…”再好的修养,萧潜渊都有些想要打人的冲动。只不过他还没有多说什么,苏锦就拉住了他,还好脾气的笑了笑。 如果蔡珅在这里,肯定会离苏锦远远的。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苏锦和‘好脾气’这三个字简直是背道而驰! “这位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姓苏的?难道你私下调查我?”苏锦做出一副惊讶又觉得可怕的模样,“难道贵圈认识人都不要方面介绍,反而要私下调查?真可怕,贵圈真乱。” 原本也怒气满满的谭斯年一见苏锦这般不露声色的牙尖嘴利模样,眼底深处迅速划过一抹笑意。 小瞧了谁,也不要小瞧了这丫头!这丫头,毒着呢! 唐芳菲一噎,但到底也是一个脑袋瓜好使的人,“不是这样的!是大哥在我面前提起了你,而…而且,在拍卖会上我们不也见过吗!” “哦——”苏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特直白说,“那我的确是错怪你了。” 明明这话是好话,可是唐芳菲就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而在座的更是对她多了一抹‘了然’的视线。 毕竟在世家里,小手段什么的层出不穷,况且唐芳菲和唐明月又不是一母同胞,余下的,就不用多说了。 继而,苏锦接下来的话更让唐芳菲吃瘪,“既然如此,可我和你还是不熟,你自来熟和我搭话,可是会让我很困扰的。”说着,她还摆出了一副无奈又纠结的模样。 在她身边的萧潜渊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家苏苏可是在逗弄那个唐芳菲呢! “我…”唐芳菲小脸通红,脸上差点展露出几分隐怒,可她也伪装的快,马上垂下眸去,声音带了几分委屈,又故作坚强,“是我失礼了。” 见好友受委屈,魏冉桐当即就对苏锦更加不喜,甚至话语更加犀利,“呵!好大的派头!你算是什么东西!整个上流社会我就不知道有什么姓苏的世家!你仰仗着什么?那个戏子?我看你也是不知道吧!唐明月他早就有了婚约!” 这事知道的人非常少,在座的恐怕只有不超过一半的人知道。 谭斯年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听这话时,他心脏猛然一缩,隐晦地看向苏锦。 “我为什么要仰仗别人?”苏锦面色如常,仿佛早已经知道了唐明月有婚约的事情,而且一点也不在意,“女人如果指望着男人、指望着家世,一辈子都无法强大。只有自己有能耐,才能理直气壮。” 在座的包括对苏锦不喜的谭天祜也被她的言辞有些惊到了,有些没想到一个少女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萧潜渊眼睛也亮晶晶的,越看苏锦越觉得自家妹妹完美有志气。 魏冉桐动了动嘴唇,想要继续反驳什么,可是侍者已经开始上前菜,梅涅夫主厨也缓步上台。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以示尊敬。 苏锦执起桌子上的冰水,微微的抿了一口,垂下的眼睑动了动,继而淡定地抬眸看向梅涅夫。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困于情 恐怕就连坐在她身边的萧潜渊都没有发现她的些许异常。 谭斯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刚,苏锦是不知道唐明月有了婚约。即使她掩饰的再好,他也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介怀。 说实话,就连他都不知唐明月有婚约。如果是他都调查不到的,恐怕就只有京城的那家了…… 其实,在他听到唐明月有了婚约之时,他内心中竟有几分连他自己都厌弃的窃喜,甚至瞬间想到,如果这样,苏锦会不会对唐明月彻底失望……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罪恶。 冷原说的没错,他的确变了太多。虽然以前他也会在做任务的时候搞一些计谋,可是他的心态是端正的。 在苏锦这里,他头脑或许真的太不清醒。 现在苏锦需要的,怕并不是他的某些动作,而是对她内心的安抚吧。 思虑至此,他掏出手机,动作迅速地打下几个字。 的确有些被唐明月婚约影响的苏锦有些走神,她在思考自己和唐明月的可行性,是否要及时的抽身而出。 她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最起码也不愿意做小三,况且,唐明月也一直都没有对她坦白过这件事情。 一段感情中,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有欺瞒和欺骗,恐怕真的难以继续下去。 思虑之间,她的手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两下。 她拿出手机,垂眸看去,新来的短信上写着几个字: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 她的心突然静了静,刚刚生出的烦躁也降下去很多。 再看向发件人姓名,‘年大叔’三个字映入她的眼帘。 她下意识地看向谭斯年的方向,却看到他一本正经地看向梅涅夫,仿佛发短信的并不是他一样。 不知为什么,她忽而想笑。 事实上,她也真的扯了扯唇角,纤长的手指在按键上简单的摁了两下,便收起手机,专心地看梅涅夫致词。 裤兜里手机轻振,谭斯年余光看到苏锦眼神清明的模样,颇有几分欣慰。 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两个字。 继而梅涅夫的眼神望过来,他马上神色如常地点头示意。 忽然间,他有一种年少时期背着老师在台下搞小动作的感觉。 摇摇头,把手机放好。 “…感谢到场的所有客人,我愿意为你们奉献出美味的菜品…”梅涅夫主厨摸了摸大胡子,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十分有喜感。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著名的梅涅夫主厨,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相貌平庸又不在意衣着的大胡子中年人会是F国贵族! “除了菜品,我特意准备了适合的餐酒。这餐酒是我自己酿制的,是很有趣的酒。”梅涅夫呵呵一笑,“大家都是我的老朋友,如果谁能喝出我餐酒的不寻常,并说出不寻常在哪里,我会专门为他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神色兴奋的蠢蠢欲动。 梅涅夫主厨亲自的独家服务啊!那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东西!说出去在上流社会都倍有面子! 坐在普通席面的李兴荣有些不理解其他人为什么那么兴奋,低声对徐腾飞和齐明辉问道,“他做的菜很好吃吗?” 因为餐桌都是随意坐的,徐腾飞就没有特意避嫌,坐在李兴荣身边也不出奇,“不仅是好吃,更是难得,就像是奢侈品一样。”他虽然志向不在餐饮业,但是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梅涅夫主厨的厉害。他家的老顽固父亲对梅涅夫那可是日思夜盼呢! 可惜,本来就不关注餐饮业,又不喜欢奢侈品的李兴荣还是一知半解。 “就相当于苏总手里的原始代码一样,你明白了么?”还是齐明辉会打蛇打七寸,李兴荣马上明白了。 “前菜是苏格兰深海香煎三文鱼配沙拉,请大家享用。”侍者打开菜品的盖子,盘子上精致却味道鲜美的开胃菜瞬间令人食指大动。 F国菜用料讲究,做法严谨又别致。 四块骰子一般大小的香煎三文鱼在沙拉中掩映成趣,却是非常考究用餐者的刀叉运用,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把鱼肉弄散同沙拉汁混在一起。 魏冉桐打着看苏锦笑话的心思,抬头看向苏锦那边,却不想,苏锦的用餐礼仪竟然完美的让她找不到缺点,甚至她都能看到一些贵族的做派。 在座的世家公子和小姐,哪一个不是经过严格用餐礼仪训练的,可偏偏那苏锦竟然丝毫不逊于他们! 唐芳菲眸光闪了闪,对苏锦的看法也严谨了很多。 前菜撤下,就是主菜了。 主菜一上来,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盯着餐酒。 普通座椅的人吃不到梅涅夫主厨的手艺,但是餐酒却是能喝到的。他们一接到餐酒,有的甚至连主菜都不动了,连忙抬杯品酒,希望能得到梅涅夫的赏识。 萧潜渊其实很想把苏锦的红酒换成果汁的,因为毕竟苏锦还未成年,饮酒不太好。 不过他随即想到她还有一个赌约,就没有自作主张,而是低声叮嘱她,不要喝太多。 萧潜渊的好意,苏锦自然是心领了,她也绝对不会对他说她连喝十几杯烈酒的‘光荣事迹’。 苏锦看了看高脚杯里颜色纯正的红酒,却没有着急品尝,反而是先吃主菜。 欲速则不达,她的味蕾才刚刚被唤醒,并不是品酒的最佳时期,先暂时填饱肚子为上策。 谭斯年对红酒也很感兴趣,毕竟秦俊阳的公司做的业务其中之一就有高端红酒。近些年秦俊阳也没少给他各种各样价格高昂的红酒。现在他家里的酒柜里,就有十几支还没有开封的窖藏。 透过高脚杯晶莹剔透的表面,他看到了正安然吃菜的苏锦。 他记得,这丫头当猎头的时候,她就和俊阳谈了一次红酒的交易,听俊阳说,她对红酒可是很有研究呢。 谭斯年很有兴味地嗅了嗅红酒的味道,眼底划过一抹微妙。 老狐狸! 他扫了一眼正同他人寒暄的梅涅夫。 谭斯年倒是有些期待,丫头他能不能品出这酒的特异之处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魏冉桐的风头 能品尝到梅涅夫主厨菜品的人,都不是眼皮子浅的。 每个人都仪表大方,绝对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情。 唐芳菲虽然想争这个彩,可是她也深知自己肚子里那点对红酒的知识,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更不要说身边有一个魏冉桐。她绝对不会自找难堪。 梅涅夫主厨一桌一桌的问候,到了苏锦等人这一桌时,他眉开眼笑,就连那大胡子都充满了喜感。 “各位晚上好。”他缓步走过来,先是对所有人礼貌的问了一声好,继而熟捻地站在靠近谭斯年这一侧,说话充满了老朋友之间的亲昵,“年,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关注梅涅夫,见到他如此举动,心下都是十分惊愕,纷纷猜测谭斯年的身份。 “还好。”谭斯年也不显任何的惊讶和惶恐,反而一脸的随意,配合他略有神秘的成熟气质,像极了一位豪门望族。他用餐布擦了擦嘴,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刚要张口说什么,那梅涅夫就动了动大胡子,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 “你不算的!”仿佛生怕谭斯年说出这餐酒的特意处,还马上‘贿赂’地压低声音,俯下身子,“我知道你已经知晓了,等你到了F国,肯定少不了你的!” 这几句话他说的都是纯正的法语,在座的虽然都会几种小语种,但梅涅夫偏贵族的强调大家还真没有听太懂。 不过,最起码他们知道,谭斯年和梅涅夫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谭斯年抬眸看了看他,用法语低道了一声‘老狐狸’,便没有在继续说什么。 梅涅夫满意的眯起眼睛,配合过分旺盛的大胡子,看起来还有几分像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 二人的互动被谭天祜收在眼里,谭天祜垂眸,眼睛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夙雪情也是有几分荣辱具焉的骄傲和开心,在她眼里,她的年哥哥应当像以前一样,得到所有人的注目,那么耀眼,那么与众不同。 这时,魏冉桐适时抬起下巴,脸上带了几分得体的微笑,眉宇间是恰如其分的高贵,既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也不会让人认为她出身低贱。 她一开腔,流利又隐隐约约带了几分F国贵族腔调的法语让她瞬间备受瞩目,“梅涅夫先生,我代表魏家向你问好。” 梅涅夫在华夏如鱼得水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魏家。 或许是因为都是上流社会的缘故,高贵大方的魏冉桐很受他的赞许。他受用地接受了魏冉桐的问好,还主动夸赞了几句,“魏小姐你好,你的法语很好听,你应该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谢谢你的夸奖,如果我的老师——本杰明.雷诺先生听到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魏冉桐浑身都透着骄傲,那是世家受宠的小姐应有的尊贵。 “你说的是雷诺家族的本杰明?”梅涅夫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和愉悦,很显然是认识这人,果然,“我和本杰明是老朋友了,他酒庄酿造的香槟味道很好。” 二人之间迅速拉近的攀谈,让在座的其他人都神色各异,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以魏冉桐的出身,她和梅涅夫交谈可以直接不用敬语,不用居于下风。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出身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在上流社会中,你的出身决定其他人对待你的态度。 如果刚刚主动和梅涅夫攀谈的是苏锦,恐怕这位梅涅夫先生第一印象就是不喜,更不要说继续交谈下去。 这就是上流社会赤果果的交际规则。 萧潜渊是听不懂法语的,他的英语虽然说的非常流利,但是在小语种方面,他还有待加强。 还好,坐席里那个安静如鹌鹑的人恰好坐在萧潜渊身边。他或许是有些紧张,竟然一边盯着梅涅夫他们说话,一边暗自小声翻译着。虽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是大概意思都对。 苏锦的感官很灵敏,那人翻译的声音她也能听到。她下意识地扫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紧张和吃力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无心翻译的,应该是对法语学习不久,如同其他初学者一样,无意识地把法语翻译成自己熟悉的语言。 “雷诺家族?很有名吗?”萧潜渊低声嘟囔了一句,暗自决定,等回去就找老师学法语,并要好好了解一下F国。要不然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听都听不懂。 “雷诺家族是F国世袭贵族,现任掌权人位居公爵。本杰明.雷诺的香槟酒庄在F国很出名,一支就能拍到天价,很受各国皇室的追捧。”苏锦压低声音,在萧潜渊耳侧科普着。 “苏苏!你太厉害了!这你都知道!”萧潜渊眼睛瞬间一闪一闪的,就像是看到了偶像一样。 他家苏苏太厉害!简直就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二人非常靠近的耳语让谭斯年有几分吃味,暗戳戳地盯着苏锦。 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对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设防,还那么亲密! 谭斯年的目光或许太过带着怨念,苏锦瞬间就感觉到了。 她猛然回头,看向谭斯年,却只见对方正云淡风轻地看着梅涅夫和魏冉桐交谈,并没有看向她。 苏锦眉头蹙了蹙,暗道自己是神经太紧张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看起来与平时无它样的谭斯年,也暗道一声‘好险’。如果不是他及时收回视线,怕就被苏锦捕捉到了! 恐怕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自成一脉,成熟稳重,又神秘清贵的男人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腹黑的心! “…苏苏,那魏冉桐岂不是对红酒很有研究了?”萧潜渊暗觉不妙,有些担忧魏冉桐直接把餐酒的独特之处说出来,让苏锦失去了接近梅涅夫的机会。 至于苏锦到底会不会品酒的问题,身为绝对妹控又脑残粉的萧潜渊,那是不存在的。 苏锦扫了一眼魏冉桐的餐盘,神色泰然,眼角是一抹狐狸般狡黠的弧度,“无所谓。” 第一百六十三章 被点名了! 果然如萧潜渊所料,魏冉桐开始优雅自信地用英语说餐酒的事情: “梅涅夫先生所用的这支红酒毋庸置疑的是柏翠酒庄酿造的AOC级别的餐酒,在调制手法上,摒弃了传统的步骤,标新立异的加入了少许的陈年酒曲。”魏冉桐说着还执起红酒杯,轻轻地晃晃酒杯里妖冶的液体,给人一种高贵娇媚之感,如同女王一样,“从色泽上看,红酒应该经过了至少十五年的发酵,因为是餐酒,保留了原料些许的自然味道,所以颜色偏浅。” 梅涅夫认同的点点头,说明魏冉桐说的都是正确的, 得到认可,魏冉桐眼底的骄傲和自信更甚。 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从口感上说,餐酒单宁的味道恰到好处。初入口酸中带涩,略微泛苦,很好的起到了佐餐的目的。继而液体入喉,却如同惊喜一样反甜,这甜度适中,恰到好处。梅涅夫先生,感谢你带来了这么美好的餐酒。” 魏冉桐颔首用酒杯致意。 梅涅夫含笑地回敬一杯,周遭都是对魏冉桐对餐酒评价的追捧和赞扬。 “冉桐,你好厉害啊!”唐芳菲崇拜地看着她,“我学十年都达不到你的能耐!” 刚刚魏冉桐分析的时候,餐厅里只有音乐的声音,前几排的人都对她的评价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感觉魏冉桐应该是把梅涅夫的单独服务拿在手中了。毕竟对红酒有这般独到研究的人,真的不多。 可是谁知,魏冉桐脸上竟露出了几分遗憾和直白的无奈,“只可惜,我虽然尝出了餐酒还有别的不同之处,可是却没有品出来是什么味道。” 苏锦眸光闪了闪,感觉魏冉桐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有自知之明。不过,她傲慢地掌掴唐明月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对她很难有好感。 魏冉桐直爽的态度更加取悦了梅涅夫,他哈哈一笑,“魏小姐,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本杰明的酒庄品尝他的香槟。” “荣幸之至。” 梅涅夫言笑之间,忽而视线落在了苏锦身上,并在她身上打量几下,“这位小姐,你品尝到了我餐酒的独特之处吗?”他的表情不亲近,也不疏离,应该就是一时兴起,随意地问了一个人。 “梅涅夫先生是一个大胆又有创意的人呢。”被点名的苏锦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语速中带了几分优雅,并不比出身显赫的魏冉桐卑微,她的英语也十分纯正,甚至,带着她独特的个人魅力。 “苏总被点名了欸!”李兴荣眼睛一亮,悄声对齐明辉说道。只不过他们这边里贵宾区太远,根本听不清。 齐明辉看着苏锦脊背挺直的身影,轻轻一笑,“相信她就好。” 徐腾飞看着几乎盲目的李兴荣和齐明辉,眼底带着深深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那么普通的少女,怎么能有这么大能量,和萧夫人有关系,同萧少爷情同兄妹,还让这两个互联网精英级别的人物如同信徒一样盲从…… 当有一天,他也被其他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眼神专注而闪亮地俯视着千屋万瓴,却但笑不语。 当然,这是后话。 “哦?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梅涅夫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锦,目光有几分兴味。 苏锦扬唇一笑,明明其不出彩的相貌,在她清雅的气质下,竟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下意识地忽视了她的容貌。 唐芳菲眼神幽幽的,眼底带着不喜。 “今天的主菜不错,牛排鲜嫩可口,配菜爽口清新。”苏锦却突然抛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大家一片轰然,看向苏锦的眼神便带了嘲讽,仿佛再说‘让你装!看来还是不懂装懂吧!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推诿!’ “这是谁家的小辈,如果不知道,就不要乱讲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的。”旁边席位的一个啤酒肚地中海老板竟直接讽刺出口,话语里充满了鄙夷。 “这是我家的小辈,怎么,陈老板你有什么意见吗?”那雍容华贵,带着气场的声音从第一桌的方向传过来。 大家侧头看过去,就见他们海市数一数二的商业女强人,萧夫人淡淡地看向这边,不怒自威的姿态令人不敢与之争锋。 那陈老板当即就白了脸,马上跟孙子一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没有!怎么会呢!” “那就好。”萧凝秋收回视线,看向苏锦的眼神瞬间恢复成温柔和蔼的模样。 苏锦感觉到萧凝秋的视线和维护,心里像是被熨烫了一般,唇角的微笑更加真实,也更加温暖了许多。 “继续呢?”梅涅夫显然也没有被苏锦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激怒,反而更加饶有兴趣的追问下去。 苏锦含笑地点点头,用叉子从配菜中挑出一抹翠绿。 “欧芹?”萧潜渊下意识地问道。 欧芹在西餐里非常常见,它和红酒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欧芹。”苏锦聪慧目光落在梅涅夫身上,“这其实就是我们华夏常见的香菜。” 此言一出,大家更认为苏锦是不知所云了。 梅涅夫主厨也不认可,也不否认,等待苏锦继续说下去。 “这餐酒里面其实加了微量的罗勒。香菜本身就具有开胃醒脾,调和中焦的作用,但是因为气味特殊,大多数人都不善食用。香菜和罗勒单独食用,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可如果它们同时食用,就会在口腔中形成一种非常特殊的清香味道,如果不仔细品味,恐怕会注意不到。”说着,苏锦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玩味,“当然,罗勒身为香料,本身就具有浓郁的味道,我只能说梅涅夫主厨不仅大胆,还有能力,能合理掌握罗勒的用量。能在品尝到两种食材组合在一起产生的美妙反应的同时,还让红酒几乎尝不到罗勒的味道。” “哈哈哈……”梅涅夫突然开怀大笑,看向苏锦的目光和一开始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如同发现知己愉悦和认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情之请 “小姑娘,晚宴过后,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单独谈谈?” 苏锦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明亮的眼底染上一层恰到好处的笑意,“荣幸之至。” 探究的视线都似有若无的聚集在苏锦身上,不过却不算怎样强烈。毕竟苏锦显露出来的见识只是关于红酒的,还不至于让人趋之若鹜,欣赏大概是有的。 梅涅夫离开后,萧潜渊便毫不掩饰他的愉悦,一脸为她骄傲的灿烂微笑,“苏苏,你真的好厉害!” “我只是香菜党而已。”她那么运筹帷幄魏冉桐不可能知道餐酒的特异之处,就是因为她看到魏冉桐餐盘里的香菜全部被挑出来舍弃了。餐酒中罗勒这东西如果没有佐食香菜的情况下,还真的很难辨别出来。 萧潜渊就不是一个香菜党,他扒拉着餐盘里翠绿的香菜,俊脸微皱,“这东西我的确吃不来。” 觥筹交错间,晚宴也接近了尾声。 或许是因为自矜身份,唐芳菲等人也没起什么幺蛾子。而夙雪情想要上去和谭斯年交谈,却被谭天祜拉住。 后面的事情苏锦都不曾留意了,因为她被梅涅夫请到了私人休息室。 私下里的梅涅夫也十分和善,见到苏锦,他笑意吟吟,语速缓慢,“你好,苏小姐。” “你好,梅涅夫先生。”苏锦优雅不做作地问好,坐在了梅涅夫的对面。 “苏小姐,你的学识很让我惊讶,我会遵守承诺,为苏小姐单独服务一次。”梅涅夫眼底带着去苏锦不骄不躁的赞赏,“我会在海市停留两天,苏小姐是在这两天里选定日期,还是你以后前往F国,让我尽地主之谊?”他自然是把苏锦当成了世家小姐,认为她出国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毕竟世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苏锦缓缓一笑,面上却多了一抹严肃,眼底充满了认真和公事公办的严谨,“梅涅夫先生,我想用一个不情之请,交换您这个珍贵的单独服务机会。” “哦?”梅涅夫眼底的温和褪了褪。出身贵族家庭,又周游了世界,梅涅夫虽然看起来和善平庸,可是内里也不是简单之人。有些事情,掺杂了别的目的,可就变了味道。 可惜了,他还是挺喜欢一个心细又气度不凡的少女…… 苏锦看出梅涅夫倏的冷淡下去的情绪,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也是她的意料之中。她依旧面带微笑,继续说道,“我想让梅涅夫先生担任锦绣大酒店客座行政主厨。” “你是徐望先生找来的说客?”梅涅夫摸了摸大胡子,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徐望这个人他记忆非常深刻,他们之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他一直都想让他到锦绣大酒店来,并许诺了很多优秀的条件。 可是,他并不缺少钱财,也不缺少地位,徐望承诺的,他并不感兴趣。 他追求的,一直都是极致的美味。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打算留在哪里。”梅涅夫颇为婉转的拒绝了苏锦的提议,“苏小姐,如果你敲定不下来的话,我想明天中午,你就来这里找我吧。”后面这句话,直接阻断了苏锦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更是直白的表明,他对苏锦的看好已经消失殆尽。 在一段人际交往中,如果想要发展一段长久的情谊,自然会留有余地。一旦限定了时间,就说明不愿意继续接触下去。 苏锦是懂得。 可是,梅涅夫小看了她的耐心和面皮,“梅涅夫先生,我想您太过早的下决断了。给我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您一个机会。我知道您的追求,我可以这么说,锦绣大酒店所拥有的餐饮力量并不容小觑,它汇聚了华夏八大菜系的精英力量。美食都是在文化碰撞中产生的,您在锦绣大酒店与其说是劳动,不如看成是对华夏菜式的研究。身为一个愿意创新的主厨,您应该考虑考虑这个机会。” “苏小姐,我不得不说你伶牙俐齿,但很可惜,你并没有打动我。”梅涅夫耸耸肩,棕色的眼珠没有一丝的动容。这种条件优异的招揽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还是那个意思,他什么都不缺少。 梅涅夫不动如山,苏锦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 就当梅涅夫以为苏锦知难而退的时候,她竟然更有几分运筹帷幄的味道,不紧不慢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a4纸,放在了身前的小几上。 “既然我不能晓之以情,那梅涅夫先生,我们可以等价交易。” 梅涅夫挑起眉头,不知道苏锦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秉承着对苏锦还不算厌恶,他拿起纸。 当他视线接触到纸上的文字时,眼球兴奋地抖动着! “这…这是…”大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也颇具喜感。 苏锦微微扬起唇角,眼稍多了一抹工于心计的自信。“如你所见。” 梅涅夫没有回苏锦的话,专注地把纸上的内容看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他抬起头,就看见苏锦淡然地望着他。 “怎么样,梅涅夫先生,这可否合您的胃口?” 梅涅夫一瞬间的功夫,心思都已经百转千回,他直勾勾地盯着苏锦,棕色的眼珠发出一道犀利的光,“你怎么知道我的研究?你调查我?” “我以为您更加在意的是配方的后半部分。”苏锦一点也不畏惧梅涅夫的威压,依旧淡然有灵,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梅涅夫眼睛闪了闪。的确,身为一个美食爱好者,他更在意的是餐酒配方的后半部分。“你们华夏有一句古话,叫做蛇打七寸。而你,也抓住了我的要害。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只能成为客座。” “谢谢你。具体事宜锦绣大酒店那边会有专人跟您商谈。”苏锦站起身,很满足自己达到了目的。 她从手包里又拿出一张纸,放在了小几上,对着梅涅夫笑意盈盈,“很抱歉刚刚我为了达到目的做的一些失礼的事情,我还是很想同您成为朋友的。” 她笑得非常真诚,让本来就对她没有恶意的梅涅夫也生不起怨怼。 “梅涅夫先生,再见。” 苏锦干脆利落的离开。 梅涅夫好奇的拿起苏锦留下的纸,往上一看,他顿时失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心结交 她就这么把后面的配方留下来,难道就不怕他食言反悔吗? 他的眸色深了深,全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般平庸良善。 随即,他又笑了,这回他笑得十分真是不掺假。 真是一个有趣的少女,做朋友,也不错。 “你不生气?”这时,一声醇厚的声音从侧面响起。 只见精致的酒柜被推开,展露出里面典雅的休息室装潢,从暗室里走出一个眷雅稳重的男人——谭斯年。 梅涅夫也不意外谭斯年在这里,显然他们的关系是非常的要好。 他摇摇头,神情有些怪异,“很奇怪,虽然如此,我还是无法对她产生恶意。” 他其实是最讨厌什么等价交换和威胁了,那几乎属于他的尊严和骄傲的问题。 谭斯年自来熟的倒了两杯清茶,递给梅涅夫一杯后,便坐在了苏锦坐过的位置上,修长的双腿自然垂下。 “她其实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谭斯年低低一笑,话语间却有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宠溺和无奈,“但她也从来不会掩饰她的恶意,就直白的表现出来。有时候恨得让人牙根痒痒,甚至恨不得扭头离开。可是偏偏就挪不动步子。可是啊……” 他的眸光闪烁,如同藏了珍宝一样好看,“能让她这样对待的,都是她愿意结交的人。梅涅夫,她的确是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我当然知道。”梅涅夫也眼含笑意,“如果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我早就轰出去了!不过,你这么了解她,她难道是你的亲人?”他可是鲜少看到谭斯年对一个女生这么浪费口舌说什么。 谭斯年笑了笑,却是避而不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苏锦。 朋友?关系太疏远。 继承人?恐怕他现在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暗恋的人?呵……他仿佛没有这个资格。 梅涅夫看出他不愿不说,就没有追问,而是扬起手中的配方,“她很不一般,竟然能调查到我现在研制的餐酒!”说着他有些懊恼,“该死的!我的人竟然这么愚蠢,资料都保护不好。” “完整配方?”谭斯年问道。 瞬间,梅涅夫就兴奋起来,“对啊!我也震惊了!就算是我,也是在摸索中前进,配方只不过完成了一半!而看了她的完整配方,我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仿佛就应该是这么做!我的老天!她会不会是一个酿酒的天才?” 谭斯年眸光深邃,视线落在纸张上那密密麻麻的英文段落上。 丫头,你究竟要给我多少惊喜,才肯罢休…… 回到宾馆的苏锦,和母亲通完电话后,心情难得的舒畅。 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灯火璀璨的黄浦江对岸,静静地梳理着她重生半年来做的所有事情。 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有了企业,有了组织,有了朋友。她很欣慰和开心。 她的目的性一直都很明确,她要干掉切尔诺家族,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情报组织。 可是,对于人生之路,她貌似多了些迷茫。 她不期待什么爱情,只希望能拥有一个合适的人,相伴渡过一生。 她一直都知道,她虽然成为一个女强人,但是也应该有一个归宿,安置她午夜梦回不安的心脏。 就在今天之前,她把唐明月划分在了可以考虑的目标之中。可是现实却告诉她,唐明月已经有了未婚妻。 让她去当小三?对不起,她做不到。 但现在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以后和唐明月牵手,也没有同他确定关系,她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唐明月有未婚妻的事实呢? 或许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怒斥他的欺瞒,可是然后呢?然后一切的一切,就会把他们推到必须做决定的分岔路口。要么他们在一起,要么他们彻底一拍两散。 那可是唐明月啊,她的明月珰,她不愿意把童稚时的美好时光封禁在不能触碰的角落。 唐明月,我还拿你怎么办? 苏锦自嘲一笑,刚刚的好心情也消失了许多。 “我的老大,请问,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忠吗?”落地窗突然打开,冷冽的风夹杂着中性的清香扑面而来,一身得体白色休闲服装的凯利站在阳台上,手中执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眼神迷醉地看向苏锦。 可是,在她眼里那个没有杀伤力的老大让她瞳孔一缩,迅速向旁边闪躲过去。 她刚刚狼狈地挂在落地窗的上方,就听见几声沉闷的破空声。 只见她刚才站着的地方,竟然没入了五六枚钢针!那钢针深入墙体,只留下一小节在外面。 凯利眸色闪了闪,心下也有几分错愕。 刚才如果不是她闪躲及时,恐怕她就成了刺猬! “以后你不要突然出现。”苏锦无奈地看了凯利一眼,示意她可以下来了,“很危险。”自从她学了暗器之术,身上都会带着防身的东西,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都会下意识的自卫反击。 凯利落地无声,整理整理衣衫,而后探究地看着苏锦,“深藏不露。”这是她对苏锦的评价。 本来她是玩票意味的同意苏锦的提议,可是现在,她发现,她的这个老大,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意思的多。 苏锦不置可否,面对凯利这种人,留有余地更好。 走回屋子里,蔡珅就规规矩矩地开门进来了。 他先是对苏锦点点头,而后看到凯利毫发无损时,面上多了几分可惜。 把他的神色收尽眼底,凯利玩味一笑,“看我没有受伤,很可惜?”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玫瑰插进花瓶里。整个动作看起来无比绅士。 “是。”蔡珅也不掩饰的点点头。他对凯利可没好感呢! 二人针锋相对的意味非常浓厚,苏锦也不调和。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人这样的状态是改变不了的。 蔡珅看不惯凯利身为一个女人,打扮的像个男人一样,还没有善恶观,杀人如麻,就像个定时炸弹。 而凯利,更多的就是单纯看不惯蔡珅,没有固有的原因,一切只凭心情和感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扔炮仗 “老A,明天你带着老K回江城,然后找郑诀要人。”苏锦继而看向凯利,“老K,我需要你为我训练出一支特种情报人员和暗杀小队。”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凯利摸了摸下颌,“但是,我只会训练他们身手和侦察能力,情报方面我不会。” “所以就需要你和老A配合完成。”苏锦明亮的眼睛透出沉着冷静的光芒,“特种情报人员训练出来后,由老A负责,暗杀小队训练出来,就由你负责。你们两个人把握的就是我们罗网的黑色力量。”一个情报组织,无论怎么灰色,如果没有黑色力量,就容易给人送菜。有些时候,需要一些必要手段。 “老大,我觉得在特种训练方面,郑诀等人比较有经验,或许他可以进入特种情报队。”他感觉让郑诀等人只做后勤人员,有点屈才了。 苏锦轻轻一笑,“这是自然,我回去以后,就要亲自训练几个情报人员作为教官。而郑诀等人,肯定会加入我们的特种情报队。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也需要经过老K的训练。”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凯利。 潇洒又风度翩翩的凯利一下子就明白了苏锦的意思。 苏锦这是让她引导郑诀等人的观念,毕竟情报组织这样的灰色组织,有些时候是亦正亦邪的。况且,情报组织所在的世界,是另一个圈子。 分发好任务,凯利和蔡珅就各自离开。 劳累了一天的苏锦,一夜好梦。 …… 当徐望拿着梅涅夫客座行政主厨合同的时候,整个人神色十分复杂。 他也是没想到,苏锦竟真的做到了。 尽管内心怎样杂乱,他依旧一丝不苟,刻板认真地许下承诺,表示再也不会参与有关三子徐腾飞的事情。特意的刁难也全部撤去。 看着一身轻松,容光焕发又踌躇满志的儿子,徐望更加复杂。 以前,都是他做错了吗?梦想,就真的那么有魅力吗? 他不知道。 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沟通过了。 苏锦没有来,只有他们父子。 徐望想要张口说什么,可是半辈子的呆板和守旧让他如何都张不开嘴。 而徐腾飞更是对曾经百般逼迫自己的父亲,无话可说。 就这样,他们相对许久。 最后,徐望只板着脸,对他严肃地说了一句话:“你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回头。” 起身,他快步离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曾经的他,如果也这般固执地坚持了梦想,也这样有贵人相助,他会不会也能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他年少的梦想是什么呢?他已经忘了… 不知不觉中,他活成了年少最讨厌的专断的父亲模样。 徐腾飞看着寻常脊背笔直的父亲,今天步履竟然有些蹒跚,身姿也有些佝偻。他喉咙干涩。 父亲,对不起,我不想活成你和爷爷的模样…… 在海市又玩了两天,苏锦就返回了江城。 风尘仆仆的她先是去了武馆。 江城的冬天很冷,恰巧今天还飘了雪花。苏锦把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整个人却别有一种俏生生的美丽。 一进院,她就看到了正走梅花桩的师兄周恒。 虽然天气严寒,周恒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练功服,可是因为下功夫,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周恒一练功,整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连苏锦回来了都不知道。还是周海山从里屋看到了苏锦。 从周家离开,苏锦就步履轻快地向家里走去。 无论走多远,游子还是念家的。 快要过年,街头巷尾都是放假玩疯了的孩子,嬉笑打闹。 男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过年前的寒假,因为小卖部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炮仗,什么划炮、摔炮、呲花炮等等。 不过这些炮也不便宜,大多数都不会买小盒装的炮,而是大家聪明的一起买了一挂两百响的挂炮,然后自己手动拆一个个红色的小炮仗。往兜里一揣,拿着一根香,走哪扔哪。 而苏锦的正前方,很不幸,就有几个半大的男孩正在放炮玩。 “欸,苏健,你看那个女的,不是你表姐吗?”一个男生用胳膊肘怼了怼正在点香的苏健,想苏锦的方向努努嘴。 “什么表姐啊!”苏健不难烦地看过去,认出是苏锦,他当即就满脸的看不起,“别说她是我姐!我嫌丢人!一个臭丫头片子!我奶说她就是赔钱货!” 说罢,一肚子坏水的他看着苏锦一身利落还有些时尚的衣服,当即就恶从胆边生,一把拉住小伙伴们,“嘿!我们吓唬吓唬她啊?想不想看她哭鼻子的样子?” “这样不好吧,她是你姐…”一个小男生有些不忍。 “什么姐!我才没有赔钱货的姐!”苏健瞪着眼珠子,还未长成的脸满是恶毒,“你参加不参加!不参加就给我滚!胆小鬼!” 那小男生一哆嗦,怯怯地垂下头,不吱声了。 眼看着苏锦要走过来了,苏健给其他人打了一个眼色。大家马上从兜里掏出炮,用香点燃,对着苏锦就扔了过去! 其他人胆子小,都是往地上扔。而苏健就是看不惯苏锦穿的好的模样,恶毒地往她身上扔。 苏锦也被这突然的‘袭击’弄的有几分错愕,当即眸色一冷,针尖一样锐利的目光落在苏健身上,身形一闪,避开了噼里啪啦炸开的炮仗,红色的纸皮落在白色的雪上特别显眼。 苏健被苏锦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他母亲在家说苏锦的种种懦弱胆小的模样,他就理直气壮起来,还挑衅似的瞪着苏锦,“看什么看!赔钱货!”说着,继续样苏锦身上扔炮仗。 其他人可没有苏健那么有底气,特别是苏锦视线扫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做错事被大人发现了一样坐立不安,哪里还敢扔炮仗。 “苏健,要不…要不算了吧?”没看到你表姐那吓人的视线吗!“你姐要是跟你妈告状,不就完了!” “切!我才不怕她呢!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姥姥在,她告状也没用!我姥姥说了,她就是一个没用的赔钱货!哪里有我这个小孙子珍贵!”苏健得意洋洋,还高昂着脑袋,对苏锦各种炫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玩么? 苏锦闻言,却是笑了,那笑带了无尽的嘲讽和晦暗。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这个表弟在王铁芳和苏喜兰的熏陶下,可坏的要烂了。 踢了踢脚边的炮仗纸片,苏锦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健,那种邪肆和幽暗的味道让没经历过什么的苏健感觉脊背发凉。 “好玩么?”她说话间喷吐出来的白色水雾让她整张脸隐隐绰绰,看不清情绪。 被家长惯坏了又不教育的孩子,虽然下意识的感觉到苏锦有些可怕,但是依旧感觉苏锦是低于他的存在,由此便有了底气,更加趾高气昂,“当然好玩啊!你给我站住,让我扔炮仗玩!”话语间的蛮横无礼丝毫不曾掩饰,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应该宠着他。身为男生的他就是比身为女生的苏锦高人一等。 “行啊,那我们就好好玩。”苏锦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眸色寡淡地看向其他已经不敢动作的孩子,她睨着眼,眼里的森冷完全震慑住这群淘气包。“去,给我买二十块钱的挂炮。” 被她塞钱的孩子头脑一怔,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乖顺地带着小伙伴去小卖部买挂炮。 见小伙伴都跑了,苏健心里也有几分没底,可是他依旧鼻孔朝天地瞪着苏锦,眼里却流露出几分恶心人的贪婪,“你这是给我买的?哼!算你识相!你要是哄好了我,我就大方的放过你!” 那可是二十块钱的鞭炮啊!他过年的压岁钱一次也才二十多!这够他玩多久的! 苏锦低低一笑,那笑却不达眼底。手指抚上手中袋子上几个被炮仗不小心嘣到的小眼,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了。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孩子们一路小跑的跑了回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红彤彤的挂炮。 “都扔地下吧。”苏锦满意的点点头,所有挂炮都躺在地上,红彤彤一片。 她看似不经意的踢了踢,而后向那几个孩子们看了看。 孩子们被她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都噤了声。 苏锦真的是太可怕了!以前他们怎么都没发现? 被单独隔出来的苏健还一脸开心地躲在地上看挂炮,准备拆开玩。 就在这时!苏锦扬起修长的腿,对着苏健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踢。那苏健登时被她踢到了墙角,四仰八叉。 只见她从小孩子手里拿过一盒火柴,指尖轻轻一划,一抹明黄色的火焰就落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炮仗上。 一瞬间,如同热油锅里掉进了水滴,所有挂炮就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红色的纸屑伴随着灰白色的烟尘弥漫而起。 而被炮仗困在墙角的苏健被吓的嗷嗷叫唤,一个劲的往墙角里缩,看都不敢看身后的炮仗。捂着耳朵,嚎啕大哭。 其他围观的小伙伴们都惊愕地咽了口水,满脸恐惧地看着面带微笑的苏锦,从心里蔓延出天大的畏惧和害怕!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虽然他们都不怕鞭炮,但是谁能接受自己被炮仗这样包围了炸!光看着都觉得受不了! 以后得罪谁,他们可都不敢得罪苏锦了!太可怕了! “你们都不小了,以后再跟着他做这种没智商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被炸的没有你们。”苏锦回头,淡淡地看着他们,即使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她的声音都清晰无误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好…好!”孩子们被吓的一哄而散,谁还敢留在这里! 苏锦冷眼看着胆小如鼠的苏健,满脸嘲讽。 其实,那些炮仗离他足足有一米多远,根本炸不到他。都是他自己不敢面对罢了! 她虽然的确对他不喜甚至隐怒,但是绝对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真的炸一个孩子。 这次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和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转身,苏锦便朝着自己家走去。 推开大门,她就看见了正倒污水的母亲,登时她眼里一暖,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对着自己母亲柔柔地唤道,“妈!我回来啦!” 沈玉梅一看见自家女儿回来,连忙用围裙擦擦手,迎了过来,“回来啦,训练的累不累?” “可累可累了!妈,我想吃你做的炖豆角了。”苏锦撒着娇。对她家里这边,是她师父和师娘帮忙圆谎,说是她闭关特训来着。 “好,妈给你做。”沈玉梅怜惜的捏了捏苏锦的脸蛋,便转身去厨房准备。 回到自己屋子的苏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眉头微蹙。 家里应该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她在自己母亲眼里,看到了憔悴和担忧。 怎么了呢? 正寻思着,钱斌就给她打了电话,汇报领航物流的情况,她就没细想。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一阵哭哭唧唧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到王铁芳怒吼的声音,“苏锦!你给我滚出来!” 呵…肯定是告状的到了。 苏锦不紧不慢的穿好鞋,走到客厅里,果然看到苏健扑在王铁芳的怀里大哭,余光看到她来了,下意识的哆嗦一下,缩了缩身子。 而王铁芳和苏喜兰二人恨不得吃了她一样的盯着她。 “小锦。”沈玉梅上前握住苏锦的手腕,面色有些难看,“你小姑说你刚才拿炮仗炸小健,是不是真的?” “呸!还问个P!除了她这个心思歹毒的!就没别人!”苏喜兰就像看杀父仇人一样,满眼满嘴的恶毒,“我们家小健是招你惹你了!下手那么歹毒!你还配当他姐?看你表面上挺老实的,心思怎么就那么狠!”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王铁芳也恶狠狠地剜着苏锦,“我苏家哪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读多少书都是读到了狗肚子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你这么个畜牲孙女……” 种种不堪入耳的骂声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扔在苏锦身上,仿佛苏锦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沈玉梅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苏喜兰和王铁芳交替的谩骂,让她根本就插不上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就得给我忍 这时,苏锦在暗中偷偷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交给她就好。 说来也奇怪,被自家女儿这么一捏,沈玉梅内心的焦灼和怨怼竟真的消散了不少。甚至她有一种对苏锦盲目的信任,相信苏锦能解决好这件事情。 “我是不是把你们家祖坟挖了?”苏锦此时竟满眼戏谑,说出来的花却让王铁芳二人气歪了鼻子! “你说什么混账话呢!”王铁芳拿着手边的收音机就要往苏锦身上砸。 可惜,或许是她吝啬收音机的价钱,没真的扔过来。 苏锦依旧言笑晏晏,“如果不是这样,你们那么激动骂我干什么?脑子有病?” “你——”骂街从来没吃过亏的苏喜兰被苏锦噎的一滞,险些一口气没倒过来。 苏锦没有管她,而是看向王铁芳以及她怀里哭天抹泪的苏健。“你们说我炸苏健,我承认,我的确做了…” “你看看!我就说你是畜…” “我的话还没说完!”苏锦一个凛冽的眼刀甩到苏喜兰的身上,竟然骇的对方一惊,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苏锦森冷一笑,明亮到可怕的眸子落在苏健身上,“可你们没有问问,我为什么要针对他么?苏健,我问你,是不是你先拿炮仗扔的我?” “不…”苏健下意识的就要否认,可是苏锦那眼睛里就像有怪兽一样,仿佛他一说谎,那怪兽就能一口吞了他,况且刚刚被炮仗包围的感觉还在,对出手更加狠辣的苏锦,他心里满是阴影。“是…是我先扔的。” 此话一出,沈玉梅的脸就沉了下去,满心关怀地把苏锦好好打量一番,生怕她被炮仗炸到。 可是,在现实面前,心有歪理的人,依旧不消停,“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炸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年纪小,想跟你玩玩,你干什么那么上纲上线的!再说了,你不是没被炸到吗!” “就是!你一个当姐的,心眼怎么那么小!小健炸你一下咋的了!你是玻璃做的,怕炸啊!谁允许你欺负我小孙子了!”王铁芳的脑回路简直就要偏出地球,“身为一个赔钱货,你就得给我忍让小健!” “你家难道有皇位要传?”苏锦都被气乐了,“别把我的不在乎当成你们不要脸的资本!我告诉你们!以后他再敢招惹我,我就敢百倍奉还!你们要是不怕事,那就尽情给他灌输不正确的三观!” 苏锦继而看向苏喜兰,“我这次到底下没下死手,你应该清楚。我尊你为长辈,你就给我做出长辈应该有的德行!” 最后,苏锦的视线落在苏健身上,“苏健,你要是再这么成长下去,要是变成了苏喜平的模样,监狱很愿意对你打开大门!” “我不要变成小舅的模样!”苏健是真的被吓到了!身为初中生,他固然被宠坏了,但是也害怕蹲监狱。“妈!我不要蹲监狱!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铁芳的脸瞬间被气的铁青,骂苏健她还舍不得,想要发难苏锦和沈玉梅,可是又莫名其妙的畏惧苏锦那张牙尖嘴利的嘴。 只得恨恨地瞪了苏喜兰一眼,以为是苏喜兰私下里说了小儿子苏喜平的坏话,才让苏健那么排斥。 苏喜兰脸色讪讪,因为她私下还真的没少念叨苏喜平,还拿苏喜平进监狱的事吓唬儿子。 王铁芳骂骂嘞嘞的回屋了,苏喜兰看向沈玉梅面色不善,酝酿怎么出了这一口气。 就在这时,风尘仆仆的苏喜臣回家了。 苏锦看着自己父亲背着的工具兜,满脸苦闷和疲惫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妈,我爸是不是不在厂子里干了?” 闻言,沈玉梅眼里充满了黯然,却是故作轻松地看了一眼她,“大人的事,小孩别参与!” 殊不知,这就算是对苏锦问题的另一种肯定回答。 苏锦心下一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喜臣打外面走进来,看到苏喜兰母子二人,刚要说话。 那苏喜兰就阴阳怪气地拉着苏健,“我说二哥,你家姑娘我现在可真不敢惹!还放话要教训我儿子呢!这女孩啊,可得要好好管教,该打就得打!哼!” 二人扬长而去,气的也没留下来蹭饭。 苏喜臣一脸懵逼,也不知道苏喜兰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什么事。 站在一条线上的苏锦母女也没解释。 苏锦笑着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全然不见刚刚的锋芒毕露,“爸,你怎么不再厂子里干活了啊?” “我下岗了。”说到这件事,脾气再怎么好,再怎么忠厚老实的苏喜臣也不免满脸悲愤。 他工龄完全还不到下岗的时候,况且他们车间几十个工人,就唯独他下岗了,而他去年还刚刚被评了先进职工!怎么着,都轮不到他下岗! 他去找主任询问,主任更是连个话头都不给,就说是上面的决定。 干了半辈子的工作,就这么没了! 他还有一个大家子要养,怎么可以没工作啊! 所以,他现在就蹲劳务市场,能赚一点钱,就算一点。 苏锦眸光闪了闪,“就没有任何预兆?整个厂子不会就你一个下岗了吧?”她试探的问道。 “下岗还能有什么预兆。”苏喜臣摇摇头,“其他人我倒是不知道,反正我们车间就我一个。唉…” 如此,苏锦心里的猜测又深了几分。 她敛住眸子,拿出手机,看似轻松地按了几下,倒是没有再继续问父亲这个糟心的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王铁芳没少把她今天做的事给她父亲吹耳边风。 而她父亲经过上次的事后,虽然依旧耳朵根子软,但也不会盲目的听从。而且看自己妻子神色如常,就知道事情应该不是他听到的那样。 这段饭大家吃的各有心思,苏锦吃完后便直接回了屋。 明亮如镜的眼睛在手机界面上扫视着,苏锦面上浮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没有猜错,她父亲下岗的事情,可存了很大的猫腻。 全厂整十个车间,所谓的‘下岗’,就只有她父亲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苏喜臣找工作 很好,她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非要和她父亲过不去! 思虑至此,苏锦从背包里掏出在海市买的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着。 冬天总是夜长日短,早晨六点钟的江城,天色还刚蒙蒙亮。 在苏锦家,苏锦一家三口都已经起了床,而苏喜臣三两下吃完了早餐,背着工具兜,就要去劳务市场蹲活。 “爸,我听说咱们江城新进驻了一家叫‘领航物流’的,正在招代理呢!”苏锦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嘴。 苏喜臣动作一顿,侧目看向苏锦,“代理?那是干什么的?”他明显也有了几分兴趣,毕竟多条出路总是好的。 沈玉梅留意起来,“就是啊,你在哪看的?” “就是在那个商业街附近的门店,可好找了,一眼就能看到大牌子。”苏锦怂恿道,“爸,你就去看看呗。咱也不能一辈子打工赚钱,现在都流行下海经商。” 苏喜臣心思也活络起来,明显有几分意动。 不过还是女人想的比较多,“你说的倒是轻巧,做生意不需要成本吗!我看那个领航物流也不可能让我们随便就做什么代理。” “哎呀,就去看看呗,了解一下,好我们就做,不好我们就不做。”苏锦撒着娇,直接让沈玉梅投了降。 “好好,那你就去看看吧,蹲劳务市场也不是回事,干的都是苦力,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那成,我今天就去看看。” 见这件事一拍板,苏锦眼底便多了几抹笑意。 从厂子离开了也好,她正愁怎么把自己的产业透露给家里,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让父母多接触,以后就不会排斥了。 不过,那个接受人指使让她父亲下岗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身为一个高中生,寒假作业可是一堆一堆的。苏锦老老实实在家写了一天作业,期间倒是和孙倩和莫安然二人煲了电话粥。 苏喜臣心怀忐忑地站在领航物流的店面前,看着一辆一辆大货车来来往往。 原本他以为领航物流就是一个小物流而已,可是现在看来,这领航物流可不得了! 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才更没底。这样大的公司,会需要他这种工人做什么代理? 他在宣传板上瞅了瞅,还果然看到了‘招代理商’这四个简洁明了加粗的文字。可是其他详细要求一个都没有标明。 苏喜臣心里画魂,他该不该去问问?可是人家能待见他吗? 他今天穿的是工作服,比领航物流那统一的蓝色服装差的太多了。 苏喜臣搓着手,犹豫不决。 “钱总,你看外面有一个工人站在咱家窗户前,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一个员工跟正在核对报表的钱斌问道。 钱斌闻言抬起头,就见苏喜臣走来走去的模样。 他下意识心里一紧,对身旁的高岩问道,“高岩,你看门口那人,会不会就是苏总的父亲?” “嗯?”高岩下意识地看过去,却没怎么看太清,不过寻思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主动走了出去。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苏喜臣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老板模样的人,心里就更没了底气,不过一想到为了家里,便鼓起勇气,“你…你好,你们是招代理吗?” “哦…对对!您快进来吧!”高岩面上一喜,连忙招呼苏喜臣进屋。 苏喜臣一头雾水,傻傻地跟着他进去。可是心里在想,这领航物流这么缺什么代理商吗?怎么对他这么热情,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屋里的钱斌一看高岩的表情,就知道应该八九不离十,便也热络地迎上来,“老…”他刚要称苏喜臣为老爷子,可是见苏喜臣人才中年,那么叫貌似不太合适。 高岩对他打了一个眼色,给苏喜臣倒了一杯水,和颜悦色问道,“先生,请问您贵姓?” “我姓苏。”苏喜臣却是面有警惕,迟疑地回答。 姓苏?那就肯定没错了! 高岩和钱斌对视一眼。 “苏先生,我们物流公司的确在招代理商,您有做物流的经验吗?” 苏喜臣摇摇头,干巴巴道,“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代理。”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教您。”钱斌表情洋溢着和善,“不过在您做代理之前,您可以在我们江城区部先熟悉一段时间,实习期间也会有薪酬。” “实习期间还有薪酬?”苏喜臣瞪大了眼睛,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公司实习期间还能领工资。 “没错的。”高岩从柜台上取了几张纸,放在苏喜臣面前,“实习期间您的身份就是区部主任,一个月工资为两千元,每周有一天休息。成为代理后,您的薪酬就是您本月的有效交易利润的百分之十。” 苏喜臣听得云里雾里,更是惊愕工资之高,不过,他这人虽然老实,但也不是没智商,“等等,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代理,需要我拿多少钱!” “代理就是…”高岩马上用通俗易懂的话给苏喜臣解释一通,“……也不需要您掏任何费用!” 这…这难道不是天上掉馅饼? 苏喜臣感觉自己有点懵。 可是为了完成苏锦交代下来的任务,高岩和钱斌轮番游说苏喜臣。 恍恍惚惚之间,他手里就多了一份自己已经签个名的劳务合同,并通知他明天早晨八点来上班。 苏喜臣却是不知道,他离开后,宣传板上的招聘纸就被高岩撕了下来。 回家,苏喜臣把今天的事对苏锦和沈玉梅说了。沈玉梅也觉得有问题,一个月两千的工资,的确高的有些吓人,恐怕就是电视里的白领都没这么高。更何况是实习工资。 而苏锦也是满脸哭笑不得,她本打算起初先给一千的工资就好,太多了怕引起怀疑。 这两个人!真是… 不过,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最起码了结了一番心事。多亏钱斌和高岩在江城,要不还有些麻烦呢。 “喜臣,合同都签了,猜那么多也没用。你就先上班看看,没准那领航物流的老板就人傻钱多呢!”沈玉梅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而苏锦更是满脸黑线,她想说:妈,你口中那个‘人傻钱多’的老总,就是我嗷嗷嗷! 第一百七十章 随心随性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巷子里更是充斥了各种各样拜年的声音。 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空气中仿佛都蔓延着辞旧迎新的喜庆。 一大早苏锦吃完了早饭,就跑出去上周家给师父师母拜年。但这并不是正式的拜年,只是苏锦出于尊重,而一早拜个年。 即使如此,苏锦也收到了丰厚的压岁钱。 从周家出来,苏锦很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谭斯年。 雪白的世界里,他穿着黑色的棉衣,脖颈间是一条暗红色的条纹羊绒围巾。体态修长地靠在那越野车的门前,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个清贵神秘的男人,一旦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清澈微笑,那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暴击。 而苏锦也承认,她被他的模样,闪了闪神。 他们两个人,从海市回来,就再也没见过面。 她整天非常忙,在孤儿院、武馆和家里三点一线,也几乎是把谭斯年忘在了脑后。 有些人,不去想的时候,就会变得模糊,而一旦去想,他的存在就会十分鲜明。 “对了,我忘记把围巾还给你了。”苏锦突然想到。 那件价格高昂的围巾她可承受不起,总是要还给谭斯年的。 闻言,原本设想苏锦会甜甜的叫他一声大叔的谭斯年颇有些错愕,最后却是无奈一笑,醇厚的嗓音如同酿了陈酿一般好听,“这么久没见,你就对我说这个?” “那要说什么?”冬日的微风架着雪花,直接灌进了苏锦空荡荡的脖颈,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谭斯年见此瞬间拧起剑眉,二话不说的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不由分说地给苏锦围在脖子上。 带着余温的围巾锁住了寒风,微微熨烫着苏锦的肌肤,甚至那围巾上,都带着男人成熟可靠的味道。 而她的眼前,就是男人弯下腰,认真的模样,那寻常清冽的眼底,带着她一片不曾发现的温柔和疼惜。 貌似,有些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 “谭斯年。”苏锦突然一字一顿,异常严肃。 而谭斯年更是第一次听到苏锦这样认真地唤他全名,下意识的,他心中一跳。视线触及她略冷的面庞,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弥漫开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双柔夷直接握住了他粗砺的手掌,她的体温甚至触及到了他的手腕。 苏锦明亮如镜的眼神深深地盯着谭斯年,男人眼里的一丝一毫的情绪都能被她洞悉。 “嗯?喜欢?没有呢。”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睛盛着认真的笑意,不闪烁,不逃避,不敷衍。唇角的弧度都未曾变过,只不过脸上微讶,仿佛没有料到苏锦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苏锦手指下他的脉搏也十分平稳,没有说谎的意思。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松开握住他的手。脸上这才恢复心无芥蒂乃至朋友间的熟捻,“那就好,不过…”她话锋一转,视线依旧没有移开,“你干什么对我那么好?差点让我误会了。” “呵呵…”他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眼底呈着戏谑,“我做事,需要理由吗?” 苏锦恍然。的确,他谭斯年能在江城横行霸道,做事没有章法,身份复杂神秘,那是因为他有能耐。 有能耐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随心随性。这种随心随性,在谭斯年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就算是能洞悉人心的她,都未曾能探究出谭斯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做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他想做了,自然就做了。 “丫头,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叔,我做些当叔叔的事情,也不奇怪吧?”谭斯年直起身体,举手投足间的稳重和睿智展露无疑,“虽然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但也并不是什么事都别有用心。很多时候,许多事都不需要理由的。” “成吧。”苏锦耸耸肩,“反正我是告诉你了,千万不要喜欢我。做朋友我们正合适,做恋人——不可能。”说罢,也不用谭斯年邀请,她就主动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而已经走过去的苏锦不知道,背对着她的谭斯年一瞬间眸如深海,翻涌着压抑很久的情绪,除了想爱不能爱的痛苦,更多的是自嘲。 他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拿着自己最介意的‘年龄问题’安抚苏锦的洞悉。 苏锦的感官真的是太敏锐了,在她面前,他不能露出一点马脚。如果他刚刚没有控制好自己,恐怕她一定会发现自己隐藏的秘密。 自虐的是,即使冒着可能被她发现的风险,他依旧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想要靠近她,同她的感官斗智斗勇。 但也正因如此,苏锦才更加吸引他,更让他沉沦。 不可能成为恋人吗…… 谭斯年回到车子里,收放自如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去哪儿?我可事先说好了,我中午之前必须回家。”苏锦坐在副驾驶上,莹白的小脸透着健康的微粉。谭斯年的视线触及她未曾摘下来的围巾时,眼底的愉悦渐浓。 “我还没吃早饭,给我推荐个地方吧。” 苏锦也感觉自己跑了一早上,肚子感觉空落落的,早晨喝的粥恐怕都被消化完了。不过,“这大过年的,上哪吃早餐啊!” 谭斯年也微微一顿,脸上多了两分懊恼。他也是忘了今天是过年。 “咱俩碰碰运气吧,我记得有家店过年也开一上午。”苏锦对谭斯年说了路线。 车子行驶间,苏锦不在意地问了一嘴,“过年你不回家啊?” “我自己过。”谭斯年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一点悲伤或者是介怀。 苏锦眸子闪了闪,“秦先生没陪你?”总不能落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新年吧。 “他回家了。”秦俊阳身为秦家最受宠的少爷,秦老是拍着桌子也要让他回去过年,就算是他不回去,绑也要绑回去。那大概是被家人宠爱的感觉吧。 “哦…”苏锦有些尴尬,但也做不到开口邀请谭斯年到她家过年。先不说她家乱七八糟的人,就说他们刚刚认识半年时间,不知根知底,她反正是做不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斯年香菜论 “正月初五夜色有新年派对,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去玩。”谭斯年更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很主动的换了交谈的话题。 “不感兴趣。”苏锦摇摇头,她前世也参加过很多派对,无论什么主题的,她都有些玩腻了。 谭斯年也不强求。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也到了目的地。 苏锦看着亮着的牌子,脸上也是一喜,“运气不错。” 谭斯年望着‘馄饨摊’三个字,也是笑了笑。 二人进了屋,苏锦就对着老板很熟悉地喊道,“老板,两碗香菜肉馅的馄饨,多放香菜!” “好嘞!” 苏锦满脸愉悦的回过头,突然一愣,“啊!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这样说了!我忘了你不是……要不你换个馅吧?” 自己真是太兴奋了!竟然都忘记了这次同她一起来的是谭斯年,而不是唐明月!真尴尬! “没关系。”谭斯年摇摇头,也没换馄饨,而是对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经常来这里?” “以前这家店就在我家巷子口,我和白糖哥哥经常吃,味道很好。”也正因如此,她才记得这家馄饨摊过年也会出半天摊。还多亏了上次和唐明月逛夜市,才重新找到它。 “白糖哥哥?”谭斯年却是抓住了苏锦话中的关键词。 “就是唐明月。”苏锦一提到唐明月,神色颇有些复杂和介怀。她也已经好久和唐明月联系了,关于他有未婚妻的事,一直都在搁浅。 苏寂思绪翻飞,谭斯年也没有打扰她。因为他自己也在闷声吃醋。 白糖哥哥…叫的好亲昵!而且,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有好多回忆…真是叫人羡慕和嫉妒呢! 二人各怀心事,馄饨却是端上了桌。 热腾腾的馄饨伴随着香菜和小葱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苏锦拿起汤勺美美的喝了一口馄饨汤,顿时满足的眯起眼睛,像是一只懒倦的小猫咪一样。 “你喜欢吃香菜?”谭斯年看着碗里绿油油的香菜,低声问道。 苏锦点点头,“是啊!对了对了,如果你不爱吃,可以给我的。” “嗯。”谭斯年默不作声的把香菜都放进了苏锦的碗里。 苏锦见状,心里腹诽:果然,很多人都不喜欢香菜,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香菜党多不容易啊! 谭斯年见苏锦脸上有几分可惜和失意,便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喜不喜欢同样一种食材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对此苏锦持不同意见,“两个人在一起,脾气秉性,生活习惯都至关重要。能一起分享一种两个人都喜欢的食物,那才是开心的事情。” “我不这么认为。”谭斯年放下筷子,理智沉稳地看着她,“与其两个人有同好竞争,莫不如两个人有不同的喜好。因为这样,你喜欢的,没人和你竞争,你会得到双份的快乐。而你不喜欢的…”他突然伸出筷子,把苏锦搁在一边的小葱从她的碗里放到了自己的碗里,“…就不会让你纠结。” 苏锦一愣一愣的,她没怎么在意谭斯年同她相悖的理论,反而是试探地说道,“我都已经吃了,你不介意……” 回答她的,是谭斯年面色如常的吃着碗里的馄饨。 “我不挑食。” 苏锦闭上了嘴,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多说。 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到二人吃完饭,身为男人,自然是谭斯年付了账。 或许是因为谭斯年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来找她,他们二人吃完饭,谭斯年就送她回了家。 苏锦也没在意,回到家里以后就帮自己母亲打理晚饭的食材。 在领航物流上了半个月班的苏喜臣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可以看出这份工作让他不但增添了自信,还让他表达能力强了很多。 “玉梅你知道吗,就我们厂子的那个姓刘的副厂长,就在前几天,进去了!” “不会吧?”沈玉梅还不相信,“刘副厂长不是说有背景吗?” “你看,我还能骗你!听说他是贪、污,还倒卖厂子里的器械!人家的证据都直接送到了信、访、局。”苏喜臣还有些同仇敌忾,“该!让他贪、污!厂子里工资都不好发!还仗着自己有背景,明目张胆的为非作歹,这回傻了吧!” “我看他应该是碰到硬茬子了!咱江城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有关系走天下。”沈玉梅利落的把青菜切好,还不忘说话。 “这那可就说错了。这是听起来还挺玄乎…”苏喜臣压低了声音,“厂子里的人说,是有人用什么黑什么客手段,把姓刘的做过的坏事发给了全厂所有的办公室电脑里,这事盖都盖不住,闹大了,信、访、办的人也来了。你说怪不怪?” “啧啧,你说的怪吓唬人的!行了,赶紧干活吧!”沈玉梅啐了一口,不准备再听下去。 而忙活的夫妻二人都没有看见,在一旁帮忙的苏锦脸上,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错,这件事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也算是为了检验她手下情报人员的能力,她让他们去调查了她父亲下岗这件事,当然,她其实也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经过罗网人员的探查,也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就比如,她父亲下岗这件事,就是这个姓刘的一手促成。 虽然姓刘的背后还有人,但是也拦不住她的报复。 那姓刘的恐怕都不知道,他几岁尿床的事都被他们罗网调查的清清楚楚,更不要说是那些贪、污记录。 在她的示意之下,姓刘的就进了监狱。 这个小小的手段,也让她罗网现任的人员知道,一个情报组织的力量是多么可怕。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她苏锦是一个心眼小的人,得罪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个指使姓刘的让她父亲下岗的人,他可还等着收拾呢!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苏锦很识相的去了客厅。 客厅里王铁芳和苏善财二人正看着电视,直接无视了苏锦。 自从上次苏锦毒舌之后,王铁芳见到她,要不就是无视,要不就是指桑骂槐,她根本就当丑人多作怪。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团圆饭(上)加更 这苏锦的椅子还没坐热乎,门外就走进来一家三口。 苏喜兰夫妇带着苏健大摇大摆地走进屋。苏健连跑带颠地到了王铁芳和苏善财跟前,“姥姥、姥爷过年好!”拜了年后,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赤果果地在期待着什么。 毕竟是自己宠到心尖上的小外孙,王铁芳也丝毫不吝啬地从夹袄里掏出两张灰色的老人头,递给苏健,“哎呦我的小孙子可真乖啊!可不像某些人,说话都不积口德!那种人,我一个子都不带给的!” “姥姥,才这么点啊?”苏健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票子,倒是一点也没关心王铁芳的指桑骂槐,“我哥每次过年你都给五百块的压岁钱呢!” 苏喜兰一看钱那么巧,也有些不乐意,阴阳怪气地哼哼道,“小健,你能和你哥比么!你哥那可是你姥姥的心尖肉!” “大过年的,说什么乱七八糟话呢!”王铁芳面子挂不住,踢了一脚旁边的苏善财,“老不死的,上里屋把我枕头底下的钱拿过来!” 苏善财看电视正在兴头上,被这么一踢有些不开心,嘟囔着什么,可依旧听话的进屋去取钱。 苏喜兰的丈夫廖军一进屋就跟个大爷似的,往沙发里一坐,嘴里叼着牙签剔牙,眼神轻放,飘忽不定,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 廖军其实属于倒插门,在江城是往来户,所以苏健随了苏喜兰的姓。起初廖军还人模狗样,做出一副老实肯干的模样。苏健到了五六岁,廖军就开始原形毕露,除了女票,他几乎五毒俱全,还喜欢打老婆。 别看苏喜兰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势力眼模样,那都是窝里横,在廖军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每年过年,苏喜兰一家三口都在家里简单吃点饭,做做过年的样子,让后就巴巴地跑到苏锦家里,等着再吃一顿。整个正月,家里好吃的,得有一半都进了苏喜兰一家三口的肚子里。 自从上次闹了矛盾,苏喜兰也不搭理苏锦,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 苏锦的父亲苏喜臣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苏喜兰一家三口也见怪不怪。为人忠厚的他还颇有些热情地主动说道,“喜兰,廖军,你们一家三口过来了啊!” “嗯。”廖军打心眼里看不起苏喜臣,回应更是敷衍了事,要不是为了吃饭,他才不爱来他家呢! 苏健一瞅到苏喜臣,眼珠子就滴溜溜一转,满肚子坏水一点也藏不住。 忽而,他感觉脊背一凉,赫然对上了苏锦深不见底的眸子和带了几分邪肆的笑容。登时他就蔫了,不敢过去向苏喜臣要压岁钱。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苏锦炸了以后,他心里就像有阴影似的,谁都不怕,就怕看到苏锦,仿佛那苏锦就是吃人的怪物一样。 反正他是不想再被炸一遍! 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画面里表现的是大企业过年活动的热闹和老总新年讲话。 萧氏集团就是被新闻联播选定的企业之一,当萧凝秋那张高贵典雅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时,廖军说话了,“我还见过这个萧董事长呢!你们这帮孤陋寡闻的肯定都没见过什么叫做有钱人!那车队,一辆一辆的,还有保镖,各个都穿着黑色西服!人家才叫气派!反正跟你们这些乡巴佬不一样。”那鼻孔朝天对苏喜臣等人看不起的模样,仿佛有钱有势的人是他,而不是萧凝秋一样。 苏锦实在是听不下去廖军那吹牛的模样,她还是进厨房帮自己母亲忙活吧! 在一旁刚老实了一会儿的苏健,一见苏锦走了,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撒欢,从这屋跑到那屋,俨然就是一个小霸王。 全家八口人,就沈玉梅一个人忙活,苏锦看了心里特别不舒服。她一边给自己母亲打下手,一边试探地问道,“妈,你真的应该考虑考虑,我们三口人出去单过。至于我奶他们两个老人,我看直接就留在这里,反正隔壁就是小姑一家。” 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每一次见到王铁芳和苏喜兰二人作妖,她都忍不住手痒。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母亲太受累了。不但要照顾她和父亲,还要照顾为老不尊的王铁芳和苏善财,更要为苏喜兰一家三口出力,还有一个苏喜平随时出没。这一家子,简直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哪有一个家的样子! “你啊,就别成天想那些没用的了。”沈玉梅心头虽然有些苦涩,她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上次女儿提起的时候,其实她就有些向往和意动。但是他们这个家庭,哪里有闲钱去再找个房子!况且,她给女儿存的上大学的钱都被王铁芳拿走了,现在更要勒紧腰带过日子,努力攒钱。 “妈,我很认真的。”苏锦按住沈玉梅的手,同她双目对视,传递她的严肃,“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奶和小姑二人非常不对付,而我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的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大闹一场,到时候后果谁都说不准。更何况,就连一个苏健都敢拿炮仗扔我,万一以后他拿什么更危险的物件呢?”她不是故意吓唬自己母亲,而是长期三观不正的孩子,还真容易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当然,她是不会傻呆呆等着接受危险就是了。 果然,当涉及到自家儿女安全问题的时候,沈玉梅也变得迟疑起来。 苏锦趁机加了点‘诱惑’,“正好,我师父和师母有个朋友一家人要离开江城,他们就想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给他们看房子。我想你可以和我爸商量一下,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这…”沈玉梅嘴唇动了动,“我想想吧。” 苏锦见母亲眼里不定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情有门,她便不再催促。 下午三点,团圆饭就摆上了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令人食指大动。 在厨房里,沈玉梅特意叮嘱苏锦今天要脾气好些,有些事就当没看见。 苏锦就脸上带着微笑,把菜端上了桌,无视王铁芳和苏喜兰一家三口没等人坐齐就开始动筷子的无礼举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团圆饭(下) 当苏锦和沈玉梅上桌时,就只有她父亲苏喜臣一直都没动筷子,一直都等着她们。 “玉梅,辛苦你了。”苏喜臣满目歉意和愧疚,毕竟其他人都是他家这边的亲戚,一点都尊重人。 沈玉梅笑了笑,对爱自己的丈夫还是感觉很暖心的。“没关系。”每年都这样,她也习惯了。 虽然这么说,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刚刚女儿在厨房里和她的提议。 “爸,妈,新年快乐。”苏锦笑靥如花,给自己父母盛了白花花的米饭,并甜甜地拜了年。 “好、好!你也快乐。”沈玉梅笑了起来,才不过三十多岁的她,因为操劳,眼角都已经有了细纹。 而嘴笨又老实的苏喜臣也不会说什么,也只得对苏锦连连点头。 此时此刻,相视而笑的三口人如此的和谐。其他人仿佛就是他们微不足道的背景,隔绝在他们温馨的小世界外。 沈玉梅看到盘子里有一个鸡腿,就寻思着给自己女儿夹过去,筷子刚刚伸出去,谁想到,半路竟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动作干脆利落的把鸡腿夹走。 “大儿子,你现在正长身体啊,一定得多吃点!”苏喜兰尖酸刻薄的脸上充满了自得,那鸡腿被她放进苏健的碗里。 沈玉梅看过去,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甚至饭都有些吃不下去。 那苏健的碗里,都是桌子上好吃的东西,什么鸡腿、鸡心、鱼肚子…满满的堆成了一个小山。再看看自己女儿碗里,什么都没有。 这饭吃的,真堵心!倒像是他们一家三口是外人,是不速之客。 谁家的孩子谁不疼?她特意给女儿买的大虾,盘子里竟然就剩了三四个…… 沈玉梅攥着筷子,鼻尖酸涩,垂着眸,不发一言。 “妈…”一只温暖的小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沈玉梅抬起头,就看到自家女儿对她柔柔地笑着,还给她夹了一只大虾。“我没关系的。” 她今生是有多么幸运,才能拥有这样一个懂事听话的女儿!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己闺女也受这种气! 沈玉梅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定! “怎么不吃饭?”沉默寡言的苏喜臣却是很贴心的给自己老婆和孩子扒了两只虾,自己都没舍得吃。在心里,他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让自己老婆孩子受委屈。 沈玉梅摇摇头,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她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而苏锦却是把其他人难看的吃相尽收眼底,明亮如镜的眸子深处,尽然是一片阴测测和森冷。 她苏锦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现在让他们得意洋洋,到时候,她会让他们全部给她吐出来!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苏健的时候,苏健竟然心虚的移开眼睛,深低着头,就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这明显是心里有鬼的模样啊! 思虑至此,苏锦略微沉吟,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房间里打量着。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她每次离开房间,都会下意识的把门关紧,如果没有人进入,肯定不会打开! 难道说…… 苏锦唇角的笑意渐冷,不过却没有马上回去查看,怎么都要让自己父母吃个好饭。 苏喜兰一家三口吃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就跟几辈子都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苏锦一家三口吃到最后,竟然只剩杯盘狼藉的景象。 索性他们还是对付着吃饱了。 这时,苏锦就起了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一被她打开,她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去,浑身爆发出暴戾和阴冷的气息,就连装她都不愿意装下去! 苏锦越生气,头脑就越清醒,她掏出手机,直接按了摄像机,一言不发地走进去,手机也录制着。 在她的房间里,就像是被台风席卷过了一样。衣服、书本被扔了满地,镜子已经碎掉,衣柜大开,床铺上都是黑乎乎的脚印。 她书包里的笔记本电脑被扔在了桌子上,键盘和屏幕上洒满了水。 除此之外,萧夫人送给她的曼陀罗旗袍更为惨烈,竟然被剪刀剪成了一片一片,散落在地上。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把录制好的视频保存,大步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她父母在收拾桌子,其他人聊天看电视。 或许是做贼心虚苏健看她从房间里出来,下意识的躲在了王铁芳的身后。 “爸,妈,我屋子里遭贼了。”苏锦面色平静,平静到令人惊悚。 “什么?!”沈玉梅和苏喜臣马上放下东西,跑了过来,其他人也看向这边。 沈玉梅推开房门,顿时也惊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王铁芳不悦地瞪了一眼苏锦,根本不相信什么‘遭贼了’,毕竟去苏锦屋子,要经过客厅的,而苏锦房间的窗户是面朝院子,不可能进外人。 苏锦冷笑一声,“看来我需要报警了。”说着,她就举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此时,本来就有些害怕的苏健‘嗷’的一声跳起来,“不要报警!是我不小心弄的!” “什么?”沈玉梅双目圆瞪,满脸是少见的怒气。 “我说二嫂,你那么凶干什么!不就是进了苏锦的屋子吗!”苏喜兰不以为然地走过来,嘴里还不饶人地讽刺着,“真是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 她往屋子里一瞧,顿时眼睛闪了闪。瞬间知道自己儿子貌似有些做的过了。 苏喜兰眼珠子一转,一下子就虎了脸,对苏健吼道,“臭小子!你看看你贪玩闹的!还不赶快给你二舅一家道歉!”说完,还虚伪地对沈玉梅笑笑,“哎呀!这就是小孩子恶作剧!实在不行一会儿我帮小锦收拾!” “恶作剧?”苏锦静静地重复一遍,凛冽的目光钉在苏喜兰身上,“如果这是恶作剧的话,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作奸犯科了!”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什么叫作奸犯科!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吗!你当大的用得着不依不饶吗?”苏喜兰脸一拉,仿佛是他儿子受了气一样,“他还是个孩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已报警 “还是个孩子…呵!”苏锦凛冽的视线在苏健身上打了一个转,继而幽深地看向苏喜兰,“既然他是一个孩子,那正好,我们来说说大人应该做的事情。” 苏锦的手指向她桌子上已经无法开机的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市场价为五千七,地上的衣服总共我就算你一千块,最后……”她的神情变得更加玩味和邪肆,“那件被毁了的旗袍,至少价值二十万……”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完全不相信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就有那么贵的价格! 那简直是天文数字! “…好了,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私了,马上赔偿我所有损失的费用。”苏锦看着苏喜兰瞬间变了的脸色,觉得甚是好笑,“第一条么……我们就走官吧!” 这云淡风轻的后半句话吐出来,苏喜兰神色更加狰狞可怖。 “你这是讹人!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撒谎讹人!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不好使!”苏喜兰双手掐腰,做出圆规模样,双目圆瞪,仿佛要吃了苏锦,“什么几千几万!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王铁芳显然也不相信苏锦的说辞,“这大过年的,不知道和气生财吗!我看老二你们一家子不气死我都甘心!不就是房间被弄乱了么!收拾收拾不就得了!弄的鸡飞狗跳的!没教养的小白眼狼!” 苏喜臣和沈玉梅面色变了几变,显然被王铁芳的话伤的不行。 他家总是这样,无论是谁做错了事,最后背锅挨骂的都是他们一家。 本来苏健挺害怕的,听自己母亲和姥姥都不怪他,他顿时就消散了心头的那点恐惧和心虚,理直气壮的站在王铁芳的身边。 他们的种种嘴脸已经不至于苏锦气恼,她反而更加看不出是喜是怒,“看来,你们选择的是第二条路。”很好,她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丝仁慈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苏锦干脆利落的在手机上按下‘110’,抬手就要报警。 此时,刚刚还不以为然的廖军突然暴怒,像是一头狗熊一样向苏锦扑过来,上手就要夺苏锦的手机。“把电话给我!” 那来势汹汹的模样,根本就没有顾及苏锦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苏锦瞳孔里寒光一闪,敏捷的侧身一闪,抬腿就对着廖军的肚子踢了一脚。 谁都没有想到,那看起来柔弱匀称的小腿竟然蕴含了那么大的力量,就是那么一脚,就把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踢到了沙发上,半天没缓过神。 大家都惊呆了!包括苏锦的父母! 空气中是可怕的安静,而苏锦的小脸上全然都是嘲讽和漠然。 “你好,我要报警…”她吐字清晰的话也同样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也告诉他们,她不是在说笑。 “啊——我跟你拼了!”苏喜兰双目赤红,一是受了苏锦真的打电话报警的刺激,二是想要趁苏锦还没说出地址的时候,把电话挂断。 张牙舞爪的苏喜兰苏锦更不用放在眼里,她单手一掀,苏喜兰就坐在了自己老公廖军的身上,直接把想要爬起来的廖军又坐趴下了! “…好的,谢谢。”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把手机放下来。 “小锦,你真报警了?”苏喜臣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一连串做了这么多让他反应不过来的事情。 王铁芳和苏善财也看着苏锦,似乎是想要看到她否认。 但只可惜,“当然。”苏锦认真又坚定,“爸,妈,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的东西的确有这么贵重。” 她的电脑是从省城买回来,又经过她自己多番改装,可以说远远超过了几千元的概念。而那些衣服,有萧潜渊送她的,有萧凝秋送她的,更有她花了不菲的价格购买的。最后那件旗袍……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和可惜。她真的非常喜欢,穿都舍不得。 她庆幸,她没有把那几百万的围巾放在明面上,否则她拿什么赔谭斯年几百万! “胡说!你一个臭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金贵的东西!”王铁芳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苏健被吓的在她怀里直哭。而苏喜兰夫妇却是畏惧苏锦的身手,只能站在一边破口大骂。 沈玉梅和苏喜臣也有同样的疑问。 “那电脑和旗袍都是我朋友让我暂时保管,其他衣物是我友人赠予我,不可以么?”在这个时候,她可没那闲情和他们掰扯钱财来源,有个好借口就成。“与其怀疑我物品的价值,你们还是自己掂量一下该怎么赔偿我吧。” 苏锦完全油盐不进,苏喜兰的目标只得转移到苏喜臣夫妇身上。她已经完全慌了,因为她隐约感觉苏锦并没有说谎。 “二哥!你就不会管管苏锦吗!你看看她成什么样子!还敢出手打长辈!”苏喜兰拿出泼妇骂街的模样,“大过年的还打电话报警!她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苏家倒霉啊!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 “小畜牲!”廖军更是恨恨地盯着苏锦,神色阴鸷,恨不得上来打苏锦。 “你们应该庆幸,我没有打死你们。”苏锦在此时竟然还言笑晏晏,红润的嘴唇更是扬起一抹不带任何情绪的弧度,看的人脊背发凉,煞是渗人。 她忍了,让了这么久,不是因为她好脾气,而是顾忌父母,更是对血管里的血液还抱有一丝的亲情。如果他们只不过是旁人,恐怕她早就让他们人间蒸发了。 “天啊!天呐!你瞧瞧她说的其什么话!太可怕了!”王铁芳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指着苏锦就像看杀父仇人,甚至是魔鬼一样,“她有病!她是精神病!我苏家没有这样的人!” “小锦。”沈玉梅也不赞同苏锦‘过激’的话,拉了拉她的袖子,摇摇头。 苏锦安抚地拍拍沈玉梅的手,神色温暖。 廖军感觉这事恐怕真要闹大了,他连忙想对策。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头脑,算计的眼神落在苏锦的身后。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她栽赃陷害! 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缓步走向苏锦,“小锦,这事我们慢慢谈,慢慢谈…” “嗯?谈什么?”苏锦好整以暇的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或许是对苏锦的武力值有阴影,苏锦一动,廖军就一个闪躲。可当看到苏锦只不过是换个动作站立而已,他眼底就充满了被戏弄的羞怒。 廖军眼底凶狠的光芒一闪,站在了苏锦身前一米处。他从裤兜里拿出香烟放在嘴里,用打火机一点,深深地吸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举动就是带了绝对的恶意。 满口的香烟直接冲着苏锦喷吐过去,趁着苏锦看不清的时候,把带着火焰的打火机包藏祸心地对着苏锦的房间扔了进去。 哼!报警?!让她报警!他现在把所有的证据都毁掉,他看她还拿什么说话! 烧吧!全都烧干净了才好!最好把这个小畜牲也烧死算了! 如此想着,廖军甚至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痛快的愉悦。 可是… ‘嘭——’的一声爆炸声,让廖军从幻想里惊醒。 他瞳孔一缩,满目都是‘不可能’三个字。 就在他身侧的墙上,一个打火机刚刚爆了,碎片落了一地。 “这种下三滥的小伎俩,你也拿的出手?”苏锦抱肩的动作都未曾变过。可是所有人就看到,刚刚就是她轻巧的一踢,就把那打火机踢了出来。 苏喜臣面色不善,原本心里那点不忍和犹豫都被廖军刚刚的举动消耗没了。 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的错,现在还要点火烧房间,真是太过分了! “苏喜臣!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啊!”王铁芳又偏向的作妖了,“现在!你马上给我让你家小畜牲取消报警!” “这…”老实本分的苏喜臣其实也不赞同苏锦报警,这毕竟是自己家的事,大过年的闹到公安局,多难看啊! 沈玉梅一见自己丈夫又要心软,冷静的她一把拉住丈夫,“喜臣,如果被毁的是我们自己家的东西,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小锦也说了,那些都是她朋友暂时交给她保管费,现在出了事,你让小锦怎么办?我们三口人能自己担下这责任吗?” 听了沈玉梅的话,王铁芳马上蹦哒起来了,“谁让苏锦自作主张给人保管东西的?出了事她不负责谁负责?老二家的,你们难道就那么狠心!让喜兰他们承担责任!他们家可还有孩子要养!我不管,就你们家给我担责任,赔东西!” “他家有孩子要养,难道我家就没有了?”沈玉梅也被王铁芳的奇葩言论气的够呛。 王铁芳嘴脸更加丑恶,“一个赔钱货养个P!给我辍学打工赚钱!” “你!”沈玉梅还要争辩什么,警车的声音在各种炮仗的声音之间格外的清晰。下一秒,四个穿着警服的人员就风尘仆仆地推开他们家门,一脸严肃认真。 “是谁报的警?” 警察真的来了! 苏喜兰和廖军对视一眼,一起都彻底疯狂地向苏锦扑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小白眼狼!” 警察自然不会放任苏喜兰夫妇在他们眼前行凶,上前一下子就拉住了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他们值班本来就够辛苦,现在还在他们面前惹乱子。 “是这样的…”此时此刻,只有苏锦一人能冷静自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出来。 民警听完后,也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小的民事纠纷。故意毁坏他人财物,而且不是小额,这是可不简单。 民警们走到苏锦房间门口,看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样子,顿时心中有数。 调查取证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到了这种时候,苏喜兰还垂死挣扎,“她是胡说的!这些都不是我儿子弄的!是她栽赃陷害!” “对对!不是我大外孙弄的!”王铁芳是真怕苏健被抓走,一边护着苏健,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 再怎么老实的苏喜臣脸色也变得铁青,对自己母亲和妹妹失望透顶。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们自己会调查。现在,请你们都跟我们走一趟。”民警义正言辞地说道。 苏健被彻底吓尿,狠命地拉住王铁芳,“我不去!姥姥我不去!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可不管怎么说,法不容情,他们就被送上了警车。 恐怕王铁芳等人怎么都想不到,大年夜他们会去派出所走一遭。 在派出所,民警们把录口供还要说谎的苏喜兰等人威吓一番后,他们就只得说了实话。 而苏锦的损失细目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整理不出来,毕竟现在是大年夜,专业人员都放假回家了。 这么一折腾,苏锦等人回家也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苏喜兰一家三口彻底恨死了苏锦,廖军临走时更是满目凶光。 王铁芳和苏善财到家就把门一摔,回屋闷着,他们可以预见,明天他们自家进公安局的事恐怕整个街坊四邻都会说道。 过年的气氛彻底消失殆尽,可是苏锦却不后悔。 沈玉梅看了看苏锦,又看了看苏喜臣,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行了,包饺子吧,年夜饭怎么都要吃。” 打开电视,春节联欢晚会欢闹喜庆,倒是把他们一家三口之间还有的几分冷硬驱散了不少。 苏喜臣虽然知道这事自己女儿做的没错,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倒是没有发难苏锦。 白滚滚的饺子从苏锦的手里一个个成形,她面带微笑,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搬家。 “每逢新春佳节,都是团聚的日子!在这个喜庆欢闹的传统节日中,我们身为儿女的,一定要为父母长辈尽心尽孝…”女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说着串联词。 “…接下来有请歌手唐茗栎为大家带来一首《父亲》!” “唐明月?”沈玉梅颇有些惊讶地看向电视,“真的是白糖!” 苏锦的视线也落到了电视机里,那个穿着暗红色西装,身材完美,相貌倾城俊美的男人身上。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月的电话 唐明月偏魅惑的嗓音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低哑和深沉,独特的唱腔把这首《父亲》诠释的淋漓尽致。 歌声从电视机里传出来,却走进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没错,这就是苏锦当初给唐明月的歌。她也有一些惊讶,她前世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没想到在唐明月这里,更是唱出了更深层次的味道。那种不用声嘶力竭就可以引起人内心深处共鸣的能量,可以看出他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成为‘天王’级别的人物,并不是吹嘘出来的。 “明月这孩子,怎么选了这么一首歌……”沈玉梅却是眉头微蹙,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身为多年的老邻居,她自然知道唐明月的父亲在唐明月母子俩最困难的时刻从来没出现过。唐明月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怎么说他对他父亲都不可能有深厚的感情。 苏喜臣看了一眼沈玉梅,“肯定是节目组安排的吧。”他对唐明月其实也印象不错。 “没有啊。”沈玉梅摇摇头,“刚刚你没看字幕吗?什么作曲人和作词人可都是明月的名字。” 二人猜测辩驳间,唐明月的一曲很快就终了,赢得了铺天盖地的掌声。 下了台走到了化妆间的唐明月看上去也没有因为观众的喜欢而开心的意味。他眉宇间最多是寂寥和落寞。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上,犹豫了几下,才缓缓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苏锦早就猜到唐明月会给她打电话,却是没想到这么快。 视线触及在来电显示,一想到唐明月隐瞒她的事情,一瞬间,她的心里微微刺痛。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接了电话,“明月哥。” 听着话筒里传递出来的声音,唐明月满心的疲倦和落寞也全部消散一空,那张妖孽倾城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小锦,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到底是青梅竹马的存在,苏锦情不自禁的露出几分舒缓的笑意。 沈玉梅见女儿这般神态,心头微微一跳,看似不在意地问道,“谁啊?是明月吗?” 话筒那边的唐明月自然听到了沈玉梅的声音,对于沈玉梅,他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喜爱,“小锦,把电话开免提,我给梅姨和叔叔拜个年。” 听了唐明月的拜年,沈玉梅便和唐明月嘘寒问暖起来。 那纯朴又自然的问候,在唐明月冰冷寂寥的心里渐渐晕染。就仿佛他也能加入到过年的范围内一样,又更像是,他再次拥有了一个家。 是啊,别人过年总是最欢欣的,可是对他来说,过年无非是他自己冷眼旁观他人的喜怒哀乐。 对他来说,在他母亲离开它的那年起,他就再无家乡,再无亲人。 甚至在此之前,他总是买了一冰箱的酒,在家里喝的烂醉。第二天顶着头痛,还要装出一副潇洒多情的模样赶一个又一个的通告。 “…明月,别嫌梅姨唠叨,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梅姨真是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沈玉梅叹了一口气,言外之意也希望唐明月能听得懂。 电话那端的唐明月笑容微滞。当‘亲儿子’对待,就代表着他并不是梅姨内心中许可的女婿人选。虽然他早有预感,但现在依旧有些失望和难过。 但他唐明月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况且,他也相信自己是最适合苏锦的人。 “哪能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长袖善舞的他一边打着太极,一边装作没听懂的模样,“梅姨你一直都很疼我。” 沈玉梅转身去煮了饺子,苏锦便把手机恢复成了听筒模式。 她走到门口,微微打开房门,望着天上的月亮,声音多了几分飘渺和轻柔,“明月哥,江城今天是晴天,能看到月亮呢。” 此时唐明月也从电视台出来,站在了门前。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可是天公不作美,黑色的夜幕上,月亮躲藏在云层里,影影绰绰,看不清轮廓。 “你在看月亮,那是不是在想我呢?”他的声音含笑,糅合着他那带有魅惑的声线,听得人耳朵都阵阵发痒。 苏锦明亮的眸子添了几分暗芒,声音平缓却意味深长,“不,我是在想,五年前我们看过的月亮,还是不是今天我看到的模样。” “小锦…”唐明月唇角的弧度渐渐变得平直,眼底是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惶恐和担忧,“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还是你在怪我过年前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我可以解释的,年前我赶了很多通告,又在练歌,手机在经纪人手里…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因为怕失去,因为未知的恐慌,唐明月甚至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呵呵…”少女略微平静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也阻断了他的解释。但反而让他心里更加不安。这种隔着手机的沟通让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真的是太不舒服了。 或许,他现在就应该动身回江城,反正省城也没有他眷恋的东西。 “明月哥,你太紧张了。难道说,你真的有瞒着我的东西?”苏锦这句话是试探,也是在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真的不是很喜欢欺骗。 当然有! 唐明月的话到了嘴边,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他懂得她的自尊,她的骄傲。有些事他一旦说出来,他怕自己接受不了她的拒绝和疏远。 “小锦…我…”可现在的她那么聪明,那么优秀,他更担忧她从其他渠道得知什么。 唐明月的眸色明明灭灭,就如同今天的天幕一样。 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发白,他最终却只吐出这样一句话,“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很快……” 一切的罪孽!一切的仇恨!一切的欺瞒!一切的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他只会最后这样任性一次,赌一把! “唐明月,我……” 苏锦的声音刚刚进入他的耳朵里,可他一侧头,顿时间全身血液都凝滞起来。 原来,在电视台的大门外,一辆宾利车的车窗摇下,沈娅如同实质一般的视线就那样落在他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年快乐 “小锦,现在我有事,稍后我再联系你,好么?” 接着,还没等苏锦应允,唐明月就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自然地放进口袋里,唐明月的脸上也充满了宠溺和温柔的笑意,那桃花眼里荡漾着点点的惊讶。 他快步走到大门外,弯下腰,看向车子里的沈娅,“你怎么来了?” “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呢?”沈娅犀利的眸子带着不满和猜忌,浑身都充满了私有物品一样的占有欲。 唐明月神态自然,演技被他作用的炉火纯青,“当然是我的朋友了!他问我要不要去他那里过年。”说着,还主动把手机反到通话记录的位置,手机备注是‘青哥’二字,通话时间是一分钟前。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给女人打电话呢!”沈娅这才对他满意地笑了,“上车吧,我母亲特意允许你去我家过年!” 唐明月眸光闪了闪,面上却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是我的荣幸。”说着,便动作优雅大气地上了车。 在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给苏锦打的备注很不走寻常路…… 另一边,苏锦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神色微怔。 她刚刚,是想要告诉他,她愿意同他一起去承担什么,她也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无用。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可是,他却挂断了手机。 苏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收回裤兜,视线一直都落在天上弯弯的月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年夜的饺子煮好了,饭桌上就苏锦一家三口。 刚刚苏喜臣端了饺子送去王铁芳的房间,可是却被骂了出来。索性,他们就没有再继续找骂。 电视上演的正是被后世称作经典的小品,逗的苏母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碍眼的人存在,苏锦一家三口一顿饭吃的特别香。 外面的城市还伴随着鞭炮声热闹着,大年夜的欢腾不到午夜是不会消停的。 苏家没有守岁的传统,劳累一天的苏父和苏母也有些困倦,回屋休息去了。 苏母回屋前还不忘叮嘱苏锦,如果困了,就去他们屋子里睡。因为苏锦的房间现在还乱着,等待明天派出所做财物评估。 苏锦乖巧的点点头,事实上却打算自己在沙发上窝一宿。 别看她身体年龄才十六,可是心理年龄都已经二十六了,再和父母一起住,她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或许是因为经年没有闲心看春晚,苏锦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蔡珅和凯利二人打着电话。 他们两个人,蔡珅有华夏的血统,可是从小他就在国外长大,对春节的意识很浅薄,而凯利更只是长的像华夏人,他们二人住在蔡珅的公寓里,算是有个伴。 当然,他们二人还是互看不顺眼。如果不是凯利喜欢女人,她都快以为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了! 电话被她打的有些发烫,还多亏是老式手机,电池耐用,否则早就没电了。 挂断了蔡珅的电话,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拿床被子。电视里也到了凌晨倒计时的时间,主持人齐声倒数着新年钟声。 “…五! 四! 三…” 此时,她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她按下接通键。 “…一!” “新年快乐。”男人醇厚的声音同新年的钟声交织在一起,那么清晰。 没有预兆的,苏锦突然无声一笑,裹着被子窝在沙发里,就像一只懒倦的狐狸。“嗯,新年快乐。”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或许是受了她的感染,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慵懒的随和。 “当然有。”她半眯着眼睛,却没有详细地说出来,“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男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被反问了,他轻轻一笑,“我从来不许愿的。” “噗——大叔你真能把话聊死了。”苏锦摇摇头,“刚刚还问我有没有愿望,现在你又说你不许愿。” “我说不许愿,但是不代表我不相信。”男人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轻快的笑意,“丫头…” “嗯?”少女独特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直接钻进男人的耳朵里,引起他内心的柔软。 “如果说,我给你打电话,只是为了说一句‘新年快乐’,你相不相信?” 苏锦打了一个呵欠,“相信,因为你做事从来没有章法。很恣意妄为。”他这人越接触,就越能感受他隐藏着的不羁灵魂。 男人沉默几许,或许是没想到苏锦的回答是这样的理智。 “过年你做了几个菜啊?”苏锦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再者说她一想到他那么好的厨艺,就有些忍不住流口水。 男人扫了一眼餐桌上简单的土豆丝和紫菜汤,不甚在意,“挺多的呢,大概有五六道。” “哦?”或许是因为过年很放松,又或许是刚刚收拾了一顿苏喜兰等人,苏锦还颇有好奇心地问道:“都有什么啊?让我听听。” “糖醋排骨、白灼虾…”一道道菜名流畅地从他的口中倾泄而出,仿佛他真的动手做了那么多美味佳肴。 苏锦听着,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因为男人口中的菜肴,有一半是她爱吃的。 “以后谁嫁给了你,还真是一件痛苦又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男人蹙起剑眉,有些不喜欢苏锦这样的言论。或者说不愿意在她口中听到,“为什么会痛苦?” “因为会长胖啊!”苏锦调侃道,“你那么会做菜,会把人喂胖的。” 男人脸色稍霁,可是依旧遮挡不住眼底的几分萧瑟,“其实,胖一点更好……” “什么?”苏锦没有听清他的呢喃。 “没有什么。”男人不动声色,“好了,我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件事。最近我可能要离开江城一段时间,如果你要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冷原。” “哦,我能有什么事,大过年的。”苏锦只当做对方是师徒之间的问候和提醒,也没做多想,“那好,晚安了。” “嗯,晚安……” 谭斯年放下手机,视线触及书桌上那个机关宝箱,眼底所有的温柔都化成了冷利和坚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年初一 这个机关宝箱可是一个大麻烦,他原本是想要直接上周家委托周家人打开。可是思虑甚久,他不想让周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几乎整个地下势力都知晓有一个周家能打开机关宝箱。 多方势力其实都在暗中盯着周家,就等他上门。 除了周家,能解开这样冗杂精密的机关宝箱的能人实在太少。 不过他幸亏认识一个同样对机关术有研究的人,只不过可能有些棘手。 现在是过新年的时候,他离开最不显眼。 希望他此行顺利。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他回来之后,苏锦能给自己一个实锤,好让他做出最后的抉择。 …… 一大早苏锦是被沈玉梅推醒的。 苏母见她在沙发上窝了一宿,少不了几句关心的责骂。苏锦打着哈哈,沈玉梅也没有深究。 大年初一是墨守的拜年之时,同往年一样,今天苏家的所有人都需要聚在苏锦家吃饭的。 一大早,沈玉梅就把今天要做的菜都准备好了。 首先来的是老大苏喜忠一家三口。 已经上大学的苏峰打扮的很是时尚,或许是因为起的太早,他整张脸都臭的很,甩都不甩其他人一眼,自以为很酷的往沙发上一坐,更不要说拜年了。 可是虽然如此,王铁芳依旧怎么看苏峰怎么喜欢,笑得合不拢嘴。 向柔夫妇虽然端的是高贵的气质,但是起码没有失礼,不冷不热地同大家寒暄几句。 说话时,向柔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总是落在苏锦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在眼前,王铁芳马上开始‘倒苦水’,把昨天苏锦种种‘恶劣’的行径添油加醋地说。 苏喜忠是越听眉头越紧,连连看了苏锦好几眼,仿佛也是不赞同苏锦把事情闹得街坊四邻都知的举动。 身为长辈,苏喜忠清了清嗓子,作势就要摆资格训斥苏锦几句。 可他身边的向柔却是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偏不向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王铁芳本来就对大儿媳天生的畏惧,听向柔这么一说,她也就撇撇嘴,没有还嘴。 苏喜忠也想了想,闭上了嘴。 不久时,骂骂咧咧一脸蛮横的苏喜兰一家三口也到了。 昨天的事闹得那么不愉快,他们原本都不想过来了。 不过一想今天苏锦家肯定做一桌的好菜,他们不吃白不吃!凭什么给他们省!所以他们就来了,反正他们打定主意,绝对不给苏锦一家三口好脸子看! 果然,他们也做到了。 一进门,他们一家三口就热络地和苏喜忠夫妇打招呼拜年,那脸上更是带着巴结和谄媚。 谁不知道他苏喜忠家里有钱,他们怎么着也要把关系处好,等用钱的时候好说话。 向柔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市侩的苏喜兰,一直都不冷不热。 而苏健更是对低头玩手机的苏峰甚是崇拜和向往,屁颠屁颠的在其身前身后转悠,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 反观苏锦的父亲苏喜臣就有些尴尬,他自己干巴巴地站在一旁,也插不进去话,也没人理睬他。 在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家庭里,众生之态是那么的赤衤果衤果。 “爸,你去厨房把帮我妈忙活忙活吧?”苏锦见不得自己父亲坐冷板凳,就如此商量道。 苏喜臣搓搓手,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就准备去厨房。 就在这时,一直都看苏喜臣困窘而解气的苏喜兰就发难了,“呦,二哥,你这是不欢迎我们啊?怎么我们刚来,你就要走。你要是看不起我们你就直说,我们可得罪不起呐!” “没有。”苏喜臣顿时尴尬在那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敢说什么话啊!我什么话可都不敢说,你家那苏锦脾气可硬着!我可怕她再打个电话报警什么的!”苏喜兰凉凉地说道。在她尖酸刻薄的脸上,却找不到对民警的一丝担忧和惶恐。 苏锦眯起眼睛,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能让苏喜兰这般有恃无恐,怕她是已经找了关系,把昨晚的事平了吧?怪不得现在都快到了十点,也没见做鉴定的人上门。 事实也真的如苏锦所猜想。 廖军虽然看起来不咋的,但是还有几分闯荡的人脉。昨天从派出所出来,他就找了自己认识的警察。塞了几盒价格不菲的高档烟,这事就算是揭过。 一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丫头片子,还想和他们斗!真是可笑至极! “喜兰,一家人说话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大过年的,谁都别给我找不痛快!”果然腰包鼓,说话就有底气。苏喜忠这番呵斥后,苏喜兰也老实了。 为了不让苏喜臣尴尬,苏喜忠主动问了话,“老二,听说你下岗了,现在在哪上班呢?” “在领航物流。”老实的苏喜臣连忙答道。 “领航物流?!”苏喜忠显然很是惊愕,完全没想到自己家二弟竟然在领航物流上班,“就是那家全省连锁的领航物流?”他做建材生意在江城还算有钱,可是在连锁企业面前,他自然就不够看的了。 “对,就是商业街那个。”苏喜臣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苏喜忠和妻子向柔对视一眼。 “那你是做什么的啊?难道是装卸方面?” 老实没心眼的苏喜臣更是言无不尽,“不是,我是在接受他们的代理商培训,每天都是……” 虽然苏锦没有特意叮嘱钱斌和高岩什么,但是他们特别上道。苏喜臣在领航物流工作,都是钱斌二人手把手教导关于物流方面的工作。争取做到让苏父成为一个独立经营物流的区域代理人。 在一旁一边帮着母亲做事的苏锦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在心里却是暗叹自己父亲太实在,简直可以说是描述的事无巨细。 果然就连有钱的苏喜忠都活络起来,“不可能吧?领航物流对待代理这么好?不仅带薪,还教的那么详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带他们一起 “一个月工资两千块钱!我说二哥,这么好的活计,你咋不告诉我们一声!”苏喜兰更是直接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嫉妒。 她心里已经暗中下了决定,赶明她就和自己丈夫去领航物流看看。他们可不比死心眼的苏喜臣差! “我们老板为人挺好的。”苏喜臣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这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苏喜忠夫妇可还是半信半疑,毕竟这工作简直好的让人难以相信是真的。 不过,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向柔探究的视线落在低头干活的苏锦身上。 她这个婆家侄女看起来可不一般,毕竟是一个和萧凝秋都有交情的人。 苏喜臣这个工作,十有、八、九是苏锦在暗中帮忙的吧! 她这般一想,就越感觉自己接近了真相。 忽而,刚刚低头的苏锦就抬起头,那明亮又具有洞悉能力的眸子就同向柔相接。 虽只有一眼,也足够让向柔深感震惊,甚至是忌惮。 就在这时,刚刚接了电话的苏峰站起身,直接无视其他人,看向他的父母,“我朋友找我出去玩。”他可不愿意和这帮穷亲戚呆在一起,再说了,平房太脏了,坐哪他都怕噌一身的灰,他这一身可几千块呢! “玩什么玩!今天哪都不许去!”苏喜忠对苏峰还是很严厉的,直接否决。 瞬间,苏峰的脸就阴沉下来。 心疼大孙子的王铁芳马上给打圆场,“孩子愿意去玩,你就让他去呗!等吃下午饭的时候回来不就行了!” “你去哪儿玩?”向柔淡淡地开口。 苏峰还是对自己母亲很是尊敬,态度良好,“就去唱唱歌。” “我也想去!”苏健一直都很向往练歌房,他从来没去过,一听班级里其他人炫耀的讨论,他就特别嫉妒。 苏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因为他根本就无所谓多带一个人。 向柔此时有些意动,“这样吧,你身为大哥,平时和小锦和小健都没怎么联络,今天你就带他们一起,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一起回来。小锦,你没问题吧?” 苏锦一下子就看出向柔这是在向她抛出橄榄枝,准备打好关系。她还没等回答,苏峰就有些不乐意了。 “带她干什么,麻烦!”如果苏锦相貌好看,他倒是不介意,毕竟带出去有面。可是苏锦长的太普通,性格也不行,带出去多丢脸! “苏峰!”向柔沉声唤了一句,“你去不去,不去就给我老实呆着!”别看向柔文雅娴静,可是在他们家里,她却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苏峰都是怵她的。 苏峰瞬间对苏锦满心怨怼,如果不是苏锦,他母亲能对他发怒?真是惹祸精! “行行,那就一起去。”他不耐烦的摆摆手。 而苏锦的意见,就被所有人都给忽略了。 既来之则安之,苏锦也没有非要逆着来。无所谓地穿了棉服,跟在苏峰身后一起走了。 但也很显然,苏峰和苏健都不待见她,她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打车去了市区一家叫做‘钻石年代’的高档会所。 苏峰轻车熟路地带苏锦和苏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包厢门一打开,入耳的就是震耳欲聋的劲爆歌曲和鬼哭狼嚎的歌声。五颜六色的灯光仿佛要晃瞎人眼睛,扑面而来的更是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和酒味。 “呦!苏峰你来了啊!年过的咋样啊!”一个瘦高的男青年走了过来,熟捻地搂住苏峰的脖子。“他们是……” “别提了,天天可没劲了!这不今天都去看我爷奶么,我都要待发毛了!”苏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他俩是我表弟和表妹,跟我出来长见识的!” 从来没进过练歌房的苏健面有怯意,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峰。 苏峰不耐烦地摆摆手,“自己玩去!不用跟着我。”说罢,就跟着瘦高青年直接去人群那边打招呼去了。 相对于不知所措的苏健,苏锦就随意多了。她直接就门口这边的沙发角落里一坐,借着一闪一闪地灯光,肆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这个应该是一个偏高档的聚会,年龄段大部分都是十九二十岁的青年,也有像苏健一样年纪的小辈。 不过因为人太多,灯光幽暗,人走来走去,她也没看清太多。 忽而,她自己低笑一声。 她还真是够无聊的,竟然真的跟苏峰一起到这种聚会来。明明她手头的事还不少呢! 包厢里太乌烟瘴气,苏锦拿着外套,起身去往洗手间。 虽然是大年初一,这家会所显然很是火爆,在走廊里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歌声交杂在一起。 刚走进女洗手间,苏锦瞬间就满脸黑线。 只听一阵阵暧昧的喘息和撞击声从隔间里传出来,空气中还荡漾着些许人体麝香的味道。 好吧,看来洗手间一直都倍受鸳鸯们的青睐。 她可对听墙角不感兴趣,转身,她就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锦眉头微蹙,闪身躲进空着的隔间里,反锁住门。 或许是听到有外人的声音,她隔壁的那对更加激情四射,女人甚至都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 很快的,那凌乱的脚步声直接到了洗手间里面,只听一声怒喝和一声门被踹开的巨响,苏锦所在的隔间门板都被波及的颤悠两下。 “啊——”女人的尖叫声里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接着就是男人的怒吼,“臭女表子!竟然敢背着我偷人!给我把那不知死活的男人拖出来!” 随即,男人惨叫的声音和女人哭诉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锦在心里‘啧啧’两声,猜想外面应该是一出捉奸的大戏。 可是紧接着,她那看戏的闲心就少了很多。 “三哥我错了!三哥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而后,那女人也开始甩锅,“三哥!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强要我!苏喜平!都是你!都是你!三哥!你要相信我,我是被他强迫的!” 第一百八十章 竟然是你! 苏喜平! 苏锦眼底闪了闪。这个世界太小了!这个被捉奸的男人,竟然就是她小叔苏喜平! “都给我打!往死里打!”被称为‘三哥’的人一声令下。几个打手就毫不犹豫地对着二人拳打脚踢起来。 男人和女人混合在一起的惨叫和拳脚相加的残暴糅合在一起,让那三哥报复的心理得以释放。 看着二人都鼻青脸肿,他才居高临下地踩着苏喜平的脑袋,“告诉你,以后你给我小心点,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是…是!”苏喜平趴在地上都不敢起身。 而对于那个女的,三哥更是不屑一顾,“臭女表子!呸!” 三哥带着小弟转身就要走,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站定,给身后的马仔打了一个眼色。 马仔心领神会,马上过来挨个开洗手间隔间的门。 苏锦眸色一深。看来这个三哥是要阻止有人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啊! 不出十秒,她所在的隔间就被人暴力的推着。 “三哥!这里有人!”没有推开的马仔连忙汇报。 三哥眼睛一竖,“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踹开!” 本来隔间就窄小,如果门板被踹开,苏锦必不可少的会被砸伤。 “不用了。”她主动把门打开,从隔间里走出来。 下一秒,她和那‘三哥’四目相对之时,气氛就变得诡谲起来。 “竟然是你!”孔三面容变得狰狞可怖,仿佛恨不得上去撕碎苏锦。 他非常清晰的记得,就是眼前这个臭丫头,在那天大排档里对他大打出手,不但让他丢了面子,还让他进了派出所!最关键的是,他听说他弟弟在出事前,就是和她有冲突! 苏锦面色平静,可是眼底深处已然冷凝。 孔家兄弟,还真都是屡次出来刷存在感呢!不过,那孔四早就葬身在了废旧的厂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锦?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趴在地上满脸血的苏喜平突然打破了气氛。 苏喜平抹了一下脸,感觉自己很是尴尬,更是埋怨苏锦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要在他这种丢脸的时候出现。自己在家里打出去的威名,可都没了! “这里是你这种未成年人来的地方吗?” 神经大条的苏喜平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果然,他刚说完,盛怒之下的孔三就一脚踢了过去,把苏喜平踢到了角落里。“给我闭嘴!” “很好,我正愁怎么找你,你就给我送上门了。”孔三侧过头,面色阴鸷地盯着苏锦,“说!我弟弟出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怎么知道谁是你弟弟。”到了这种关节,苏锦更是淡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孔三。虽只有一人,却给人一种不可抵挡的锋芒。 “还敢狡辩!肯定是你害死了我弟弟!”孔三恶狠狠地看着苏锦。可是他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也一直找不到苏锦。“兄弟们!给我绑了这个小娘皮!我今天不弄死她!我都不姓孔!” 一瞬间,三四个马仔就向苏锦包围过去。而苏喜平也终于反应过来,苏锦貌似得罪了孔三。他怕被连累,马上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 苏锦讽刺地瞥了一眼苏喜平,丝毫不意外。 这时,两个马仔已经对着她扑了过来。 苏锦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犀利,她动作迅速且灵活地闪开,并跃身一个扫堂腿。刹那间,那两个马仔就被踢了出去。 “女马的!她有些身手!你们都TM的给我仔细了!”孔三骂骂咧咧,更是恨不得生啖苏锦的肉。 接下来攻击苏锦的人就带了几分练家子的气势,来势汹汹。 苏锦也不怵,虽说她才习武半年,但是她有的是精妙的招式。 那练家子见左右都打不到苏锦,还被其牵着鼻子走,也是愤懑不已,恼羞成怒地掏出口袋里的弹簧刀,对着苏锦比比划划。 原本苏锦还不想怎样,可是对方竟然都用了武器,也勾起了她内心的残忍和无情。 于是乎她双手在腰间轻轻一摸,削葱根的手指间就夹了数根小拇指长段的木刺。她手腕一抖,那些木刺就从各个角度刺向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那些弹簧刀下手狠辣的马仔双手就无力的垂下,钻心的疼痛从小臂传递到四肢百骸。 再次看去,洗手间里,只有一身清爽的苏锦和满脸苍白的孔三孑然而立。 没了马仔的孔三还是那么衰,外强中干地对离他越来越近的苏锦恐吓到,“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锦是吓大的吗?明显不是! 收拾孔三,苏锦都不用暗器。 上去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揍,卸了他的双臂,把他扔到马仔的堆里,让他跟其他人一起哼哼唧唧。 风水轮流转,这回居高临下的就是苏锦,“孔三,不得不说你真命大,我希望,你下一次还有机会能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话她说的极其平淡,连情绪起伏都少的可怜。可让人听起来,就是有那么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收拾完小鱼小虾的苏锦扬长而去,却不知趴在地上的孔三的双眸里写满了更加极端的仇恨…… 苏锦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包间,包间还是那么嘈杂。 她倒是没想到,苏健竟然和其他人玩到一起去了,看他满脸兴奋和刺激的模样,应该是非常激动。 也许是因为她眼生的缘故,再次进来的她被人看到了眼里。 “喂!你谁啊!是不是走错包厢了啊!”喝的有些太嗨了拿麦男人直接用麦充满恶意地喊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正巧,他刚刚把歌切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锦身上。 苏锦的视线落在了苏峰和苏健的身上。 前者应该是已经被灌的稀里糊涂,而后者却是一脸恶毒像看好戏一样看着苏锦出丑。 估计大家都是起了嘲弄的心思,有人直接把灯光打开。这一下,苏锦也算是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睛里。 “吁——”在幽暗的灯光下苏锦的身材还是很有看头,可是灯光一亮,见了苏锦的相貌,好事的男人们就发出了失望的倒喝彩。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人不露相 如果是其他女生被这么当众给难堪,又被倒喝彩,恐怕早就捂脸而逃了。 可是苏锦从来不是一个妄自菲薄,又玻璃心的人。 前世有句话是什么说的来着:老天总会派出几个傻B,考验你的气度和头脑。 “我是苏峰的表妹。”她的视线落在苏峰身上,表情随和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 “苏峰的表妹?原来苏峰家亲戚这么穷酸啊!”在暗处一声带着强烈针对意味的声音响起。 苏锦随即视线就看向声源处,可是被人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人。不过,听声音她就已经确定几分。 果然,大家对苏锦相貌上的打量,转移到了苏锦的穿着打扮上。 苏锦的打扮也的确不算出彩。 这一身都是苏母过年给她买的,上衣是素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长裤,臂弯里是白色的棉衣。 在大家长吁短叹之间,又是一小声惊呼。 大家的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中间处的圆脸女人身上,都连忙问她怎么了。 圆脸女人是个急性子,竟然起身一下子就窜到了苏锦身前。 苏锦下意识地避开身体,保持距离。 谁知,那圆脸女人的目标却是她臂弯上的白棉衣。 “我的天!这是不是Gbh设计师今年绝品的棉衣之一吗!我在发布会上看过!!!”她就像看到了珍宝一样,痴迷地盯着苏锦的棉衣,声音充满了激动和渴求,“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苏锦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下,见她眼底的激动不是作假,便把棉衣递给她。 圆脸女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棉衣,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久,让其他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安雅,那是什么名牌啊?” 圆脸少女赵安雅忙道,“什么名牌!这是Y国Gbh服装设计师的设计,可是只随机提供给门店,一件至少上万。” “不会吧!”女人们到抽一口凉气,也深深地惊讶到了。看向苏锦的眼神瞬间变了模样。 “我还能看错啊!”赵安雅恋恋不舍的把衣服归还给了苏锦。 “一万多的衣服!真人不露相!”就连刚刚特意刁难苏锦的拿麦克风男人神色都有些讪讪。毕竟他们一身衣服最多也就几千,可是人家一件衣服的上万! 这时,角落里那个阴暗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没准是她偷得呢!” 这回苏锦可不打算忍气吞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呢,牛郡。” 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牛郡身体一抖,却故作天真和善良地抬起头,“我没有乱说啊,我们是同班同学,你家里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说到最后还多了几分委屈的哭腔,引得一大群男人都充满了怜惜。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地推开。 赵安雅看到来人时,一脸的柔和和愉悦,“小祎,阿岭,你俩终于来了!” 她上前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宋祎和薛岭虽然表情是无可奈何,可眼底却是轻松的。 赵安雅刚要开口说什么,她就听到自家表弟宋祎惊喜地喊道,“小锦!你也在这里!你回来了?” 而薛岭更是直接的和苏锦撞了一下肩,“过年好啊!” “你俩也过年好。”见到朋友,苏锦也眼含真挚的笑意。 “真是的,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要知道前一阵孙倩还时不时跟我们念叨要去滑雪呢!”薛岭话语间都是不见外的熟捻。 苏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前些日子和孙倩联系了,但是忘了告诉他们二人。 见三人如此的熟络,赵安雅连忙插言道,“你们认识?” 自家的表弟性格她可是再知道不过了,能让他心无芥蒂交往的友人,一定不可能简单。 “我们是同班同学和好友。”宋祎轻轻一笑,“小锦,这是我表姐,赵安雅。” 苏锦和善地点头,“你好,我是苏锦。” 原来,今天的聚会就是为了赵安雅设的。赵安雅是江城人,但是大学去了外地读书。她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只要一回来,就要聚会,而且来者不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苏锦不简单,也更相信她那件衣服价值不菲。 在江城小圈子里的,谁不认识宋祎和薛岭! 大家主动的无视了刚才的发难,重新把灯光打开,唱歌的也继续唱歌。唯独牛郡身边成了真空带,再也无人同她搭讪。 赵安雅很是自来熟的和苏锦交谈。越是交谈,她越深信,苏锦绝对不简单。 而一个假期不见的老友也难免打开了话匣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玩的更是尽兴。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砰’的一下被人暴力的踢开了! 十几个马仔簇拥着前面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灯光打开,所有人都寒蝉若噤。因为来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 苏锦视线触及到来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果然,那打头的光头大哥一脚踢翻了茶几,瓶子和酒水撒了一地。 “你们谁是苏锦,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空气凝滞了几秒,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是‘苏锦’。 就当苏锦准备起身的时候,那牛郡就蹦哒出来了,一脸快意地指着苏锦,“她在那里!” 苏锦眸色寡淡地扫了一眼牛郡,站起身来。 而宋祎和薛岭二人却是想也不想的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光头大哥马爷,“你们要干什么?” 苏锦心下一暖,轻轻地推开二人,“没关系,这是我的事。” 而后,她直视一脸怨毒站在马爷身侧的孔三,幽幽道,“有时候,还真应该斩草除根。” “马哥!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弟弟,还把兄弟们打成这样!她这是不把我们北虎帮看在眼里,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孔三添油加醋,还不忘挑起马爷的怒火。 马爷脸上充满了隐怒,阴冷的视线在宋祎和薛岭身上扫了扫。因为他认出这俩人曾经就是他在夜色酒吧起冲突的人。 可是到了最后,只有他们进了派出所! 不过,他也比以前有长进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凝滞的空气 这一屋子里的人,适当威吓倒是无碍,却是不能太过得罪。 反正他今天只有一个目标:弄死苏锦! 马爷阴冷的视线在苏锦身上凝滞了几许,“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大家都能听懂他的威胁之意。 苏锦轻轻一笑,却让人捉不到头脑,“有些事,趁早解决了更好。” 说着,竟从容不迫地走出来,站在马爷身前。 登时,宋祎和薛岭就心头一跳,马上拦住了苏锦。 “小锦你别怕!我也认识道上的人,这事我帮你平了!”薛岭也是不良少年,在道上还是有些人脉,说这话也是有底。更不要说这个马爷他也是看不上。 “口气不小!我告诉你,这里不是夜色,没人能给你面子!今天这没你的事!你识相的给我离远点!”马爷本来心头就压着一股子火气,可毕竟他现在有了几分脑子。 苏锦眉头一皱,今天的事薛岭和宋祎他们的确不能参与。思虑至此,她低声对薛岭道,“我真的不会有事,相信我。”说着,她还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薛岭却不信,刚要开口说什么,马爷那边人群后方就出现了一声呼唤,“苏锦。” 只见一位穿着得体衣衫绅士贵族模样的‘男士’面带微笑地看向这边,偏白的皮肤然而着异域的风情。 一见来人,苏锦反而有些头痛。 原因无他,来人正是老K凯利。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从洗手间出来时,她就给蔡珅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可是没想到,凯利这个最危险的人物也跟过来了。 苏锦借势下坡,“好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朋友对这方面比较熟,会处理好的。” 说罢,也不等他们多言,直接转身穿越人群,往门外走去。 或许苏锦未曾感觉到有什么奇怪,但是各位看客都早已惊呆了! 那苏锦步履轻缓,却格外有一种不可逾越的气势。她所到之处,就算是北虎帮的马仔都不自觉让出了一条路,而那马爷都几乎忘记了苏锦是他的‘阶下囚’! 他还傻愣愣地跟在苏锦的身后!这么看去,反倒苏锦像是大哥,他们是簇拥的马仔! 这模样,简直不要太帅! 苏锦并不知道,就是她这道霸气从容的身影,让包间里不少少年怀揣了狂热的热血梦,几乎相当于电影《古惑仔》的感染力。 什么是牛B?这才叫牛B! 在危难之间临危不惧,淡定自若,更能在自己出于劣势之时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被自己人钦佩不是厉害,能让敌人都不敢轻视才是霸气! 苏锦出了包厢,果然看到了走廊里一脸无奈和颓废的蔡珅。看的出来他的确是奈何不了凯利。 马仔一撤出包厢,他们就直接把门守住,不让里面的人出来捣乱。 而孔三还不忘给马爷煽风点火,“太狂妄了!马哥!她一点都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马爷的脸黑沉如锅底,感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被一个臭丫头践踏了! 自从他入了北虎帮,而北虎帮又成了青省第一帮派后,他就没有被这么无视过! 凯利看似关切地在苏锦身上仔细打量一番,见苏锦无事,她还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扫了一眼马爷等人,顿时有些索然无趣之感。 还没等马爷等人发难,凯利就对苏锦行了一个绅士礼,眉宇间充满了欧洲贵族的优雅,“我美丽的主人,就是这些蝼蚁触犯了您吗?要不要我直接解决了他们?” “放肆!你一个小白脸敢骂我们北虎帮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马爷双目赤红,一声令下,七八个马仔就要冲过来。 苏锦面色一变,竟然没有拦那些马仔,而是上前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凯利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木刺,扔了出去。 顿时,原本对苏锦有些不满的凯利眼睛一亮,盯着那些一瞬间就把人打的龇牙咧嘴的木刺,充满了兴致,“酷!这就是暗器?” 而马爷此时面色却非常难看,甚至隐隐地带了一丝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小白脸手里握着的那个黑色物件,是不是枪支! 那是他在堂主手里才见过的玩意儿! “回去我再跟你说。”苏锦舒了一口气。 她再知道不过凯利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估计她要是出手,几枪就会把他们所有人干掉。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 “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如果没看到凯利手里的家伙什,马爷肯定会对苏锦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还真不敢大意。 而那孔三刚要继续挑拨马爷,就感觉自己左眼一痛。惨叫一声后,他用手一抹,不仅摸到了温热的血液,更是摸到了一根尖锐的木刺。 “这就是你要谈谈的态度?”马爷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不,应该感谢我没有让她出手。”说着,苏锦还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一脸可惜地抚摸枪支的凯利。 马爷怒极反笑,“好,那就去我的包间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进了包厢,或许是忌惮凯利,马爷周围站了很多马仔,而苏锦这边只有凯利和看起来没睡醒的蔡珅。 苏锦环视一周,轻轻一笑。 ‘砰——’一声突兀的枪声突然响起,骇的所有人都呆愣起来。 只听‘噗通’一声,刚刚还在盘算怎么弄死苏锦的孔三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眉心,一个弹孔正流淌着鲜血。 凯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丝绸布,优雅华贵地擦着自己的手枪,仿佛刚刚那一枪不是她打的,而倒下的,只不过是一个物体而已。 与那些马仔们的恐惧和惊慌不同的是,苏锦这边每个人似乎都不在意。 蔡珅依旧是那副模样,连姿势都没动一下。 苏锦的小脸上更是一片轻松,明亮如镜的眸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唇角却是一抹幽冷又残忍的弧度。 空气凝滞着,就连马爷都被吓傻了! 谁都没想到,凯利就这样一言不合地杀掉了孔三!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以这种方式见面 “我苏锦,从来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苏锦吹了吹指甲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首先打破了宁静,“我刚刚的确对孔三说过,不要让我再看见他。他自己上来找死,我怎么会不满足他的愿望。” 她善良?不存在的! 她的确不想造成大屠杀的局面,可是不代表她就放过对她怀恨在心的孔三。 定时炸弹什么的她最讨厌了,毕竟她今生很惜命。 马爷动了动嘴唇,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而且他发现,他的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打透了。 他头皮发麻,因为苏锦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就是这么明亮的眸子,刚刚眨也不眨的见证了一条生命的衰亡。他怕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 突然,苏锦玩味地笑了笑,整个人都轻松地靠在沙发上,手指随意地动了动。 只见那凯利再次抬起了手枪,这回对准的是马爷。 就在马爷恐惧的都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声隐含锋芒的声音就从包厢里响起,“你不必吓唬他了。” 忽然间,包厢里侧面装饰墙一分为二,从里面走出一个体态修长又格外熟悉的身影。 苏锦也不惊讶,仿佛她早就知道这包厢有猫腻。 她抬起眸,注视着他,“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段景文。” 没错,这个从暗室里出现的人,就是苏锦在省城打台球结识的段景文! 段景文一进来,马爷马上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把位置交给他。面上的恐惧也收敛了很多。 “我也同样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无情冷酷。”段景文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地上孔三的尸体,更是隐晦地扫了一下再次擦枪的凯利。 “你多番试探我,难道只是为了看看我是怎么样的人?”苏锦好整以暇地看着段景文,语气里仿佛只有戏谑。可是段景文却听出了她声音里暗藏的不悦和肃杀。 其实,从今天苏峰被叫出来开始,就是段景文设下的局! 段景文故意让她碰到苏喜平与人偷情被抓,又利用孔三的多疑令她暴露。最后在让马爷逼她动怒,更是为了看她会怎样解决。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看样子仿佛已经洞悉了他所有的一切。而她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像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一样。 段景文的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是问出心中的疑惑,“看样子你根本就不惊讶我的出现?” “能和赵子期成为朋友的,根本不存在简单的货色。更何况……”苏锦低低一笑,“你觉得我能把黑龙会送给你,就发现不了你的身份么?” 段景文瞳孔一缩。果然,她都知道! 怀瑾啊怀瑾,即使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看轻了苏锦! 当初南怀瑾忠告他和苏锦交往一定要慎之又慎,她比看上去的还要可怕许多。那时他只当南怀瑾是太过小心,现在看来,只有接触过苏锦,才会越来越深感苏锦的可怕。 苏锦也不说话,一直都用眼神睇着段景文。 其实,从在省城见到段景文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段景文身份不一般。 他家里表面的身份是恒通电子的创始人,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段景文的爷爷就是黑’道出身。 而很不巧,这个帮会,就是北虎帮。 现任北虎帮的帮主是段景文的父亲,而段景文,就是北虎帮的少当家。 说到这里,关于黑龙会的事情,最后的一点隐秘也就昭然若揭了。 当初黑龙会的确贪图赵子期手里的烟草交易。可事实上,黑龙会是被两只狐狸算计了! 赵子期和段景文联合弄了这么一出的戏码,准备暗戳戳地让北虎帮一家独大。 可是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苏锦,打乱了他们后面的计划。 但最后却很完美的殊途同归。 不得不说,段景文和赵子期都是一个心计高手。 “我对互相利用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可是,我却不喜欢试探。”苏锦神色倏的一冷,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峻和威压让段景文暗暗惊骇。就仿佛是一个看透人心又长期身居高位的人降罪于他!“有些事我不曾说破,但不要认为我是不知道。” 段景文认识到,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惹怒了苏锦。 “苏锦,对此,我真的很抱歉。”他马上态度良好且诚恳地对她道歉,“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愿意对我的所作所为而对你表示歉意!” 苏锦也不接话,挑起眉头,视线落在立在段景文身侧的马爷身上。 马爷登时腿肚子一软,被吓的满头大汗。 段景文也以为苏锦是不肯放过马爷,忙道,“他也不是故意对你不善!都是我的原因,如果可以,我愿意补偿你!”他说的情深意义重,可是那双看不清眸色的瑞凤眼里,只是一片寡淡。 苏锦在心底冷冷一笑。好一个收买人心的手段! 果然,那马爷感动的涕泗横流,恨不得马上为段景文抛头颅洒热血! 戏唱了半天,苏锦也觉得索然无趣了。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景文神色正了正,给马爷等人打了一个眼色,他们便马上脱着孔三的尸体离开。 不过他也没开口,而是看向了苏锦身侧的凯利和蔡珅。 “他们都是我的心腹。”苏锦淡淡地说道。 如此,段景文也不矫情了,“我要你帮我把北虎帮握在手中。” 苏锦眸光闪了闪,意味深长一笑。 现在是她赶不上潮流了么?一个刚上大学的人,野心就这么大。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苏锦没有隐藏她的神色,段景文也窥得一二,“不是从我父亲的手里抢,而是要把北虎帮里的不安分元素清除出去,彻底的变成牢不可破的铁桶!” 北虎帮的确是瞬间成为了青省第一大帮派,可是时间短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帮会里一些元老开始蠢蠢欲动,而他父亲身体现在也不好,那些人就更加明目张胆。 现在的北虎帮只是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内里已经破败不堪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是做情报生意的 苏锦纤长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叩击两下,转而眼含诡谲地说道,“你是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你自己?” 如果连内患都无法平定,她可不认为段景文能把一个帮会掌握在手里。更何况,他的身边有一个权势滔天的赵子期和一个满腹经纶诡计的南怀瑾,根本就没有必要找外援。 “不,我并不希望北虎帮出现不必要的纷乱。”段景文摇摇头,“现在多个小势力正在蠢蠢欲动,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苏锦轻嗤,“说白了,不就是即要兵不血刃地平定内部矛盾,又要把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拔除。不过,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一个专门给人收拾烂摊子的人?” “当然不是。可是你有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其实他包括赵子期和南怀瑾都有些模糊,并不知道苏锦真正的能耐和用途是什么。但她无疑在智慧和手腕上独树一帜,宛如奇兵。“而且,我答应你,在事成之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感兴趣的消息。” “哦?”苏锦面上表情也看不出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可是段景文还是知道,他押对宝了。 “在海市,是不是有人监视了你?” 此言一出,苏锦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的确,在海市的时候,她所住的房间有窃听器,还被人动了手脚。可是当她从拍卖会回来后,她设置的机关已经被人破坏,可惜对方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窃听装置也全部撤除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现在,最关键的是,段景文怎么知道这件隐秘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表达诚意,段景文便开始抛出一些筹码,“实不相瞒,那日我正和赵少在一起,他的手下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最后他们跟踪到的地点,就是你的房间……” “这个世界还真小。”苏锦感概了一句。 段景文但笑不语。因为他和苏锦都知道,并不是世界小,而是苏锦进入海市的范围内后,就一直在赵子期的关注圈子里。 包括她身旁那个皮肤偏白的‘男人’。 “兜了半天圈子,也没什么意思。”苏锦缓缓地坐直身体,表情一肃,“如果你让我帮你攘内,很抱歉,我不会同意…” 段景文闻言却面色不变,因为他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文。 果然,“但是,我们可以做交易。”苏锦双腿交叠,十指交叉在小腹上。在心理学上,可以看出这是相当自信和从容的表现。“我是做情报生意的,我可以为你提供你想要的情报,其他的,都需要由你自己完成。” 段景文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俨然没有想到苏锦竟然是情报贩子,不过仔细想想,在苏锦身上,仿佛没有什么不可能。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小心确认一下,“你不是在对我开玩笑?” “在正经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苏锦语速缓慢,却一字一顿。 “我的情报人员都是专业的,所以在情报的准确度上,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她继续说道,“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着她从蔡珅手中拿过一张精致的名片,名片的主体是黑色的,上书‘罗网’二字。 段景文接过名片,他这才看到,原来这看起来纯黑色的卡片上,竟绘制着同色的蜘蛛网一样的暗纹,一只做了特殊处理的蜘蛛隐藏在卡片的边缘。 没由来的,一看这张卡片就让人觉得诡异与神秘。 “好,我同意购买你的情报。”段景文下定决心。因为他知道,在不见硝烟的斗争中,情报可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掌握了对方的情报,他随时都可以做些手脚… 苏锦扬唇一笑,伸出素白的手掌,同段景文相握,“合作愉快。” 最后,只有苏锦一人离开了包厢,蔡珅被她留下来和段景文进行商谈。至于凯利,她一时兴起,想看看蔡珅到底有什么能耐,也就没走。 苏锦走到赵安雅的包厢门前时,就看到了急得团团转的宋祎和薛岭二人。 他们二人一见苏锦安然无恙地回来,心下瞬间一松。多了的话,他们也没有问。 三人说了几句话,苏锦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让薛岭帮忙问问苏峰和苏健二人回不回家。 不出两分钟,浑身酒气的苏峰和满目复杂和惊愕的苏健就到了苏锦眼前。 苏峰已经清醒了不少,他奇怪地把苏锦上下打量一番,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净胡说,这不是没事么……” 听到话的苏锦轻轻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而那苏健似乎是怕苏锦记恨他刚刚一言不发,任苏锦难堪。小心翼翼地站在苏峰的另一侧,很怕苏锦找他麻烦。 其实,除了苏锦找麻烦,苏健更是感觉到,自己这个表姐貌似很厉害,比他苏峰表哥都要厉害。 那些黑’社会模样的人她都敢惹,还和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关系不错。 他还记得,就在苏锦离开包厢不久,那个叫牛郡的女生就直接被人赶了出去!其中一个赶人的,就是正和苏锦笑着道别的薛岭。 苏锦,真的好厉害…… 苏锦没功夫搭理小脸吓得一白的苏健,出了会所的门,就打车回了家。 到了家里,喝的醉醺醺的苏峰也完全醒了酒。或许是因为理智回笼,苏峰也感觉苏锦有些不对劲。不过长期以来有高人一等意识的他,可拉不下来脸主动和苏锦说什么。只能坐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瞥苏锦。 明明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女,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为什么在会所里他听他们说的那么不一样呢? 还有,据说那件白棉衣上万? 他的视线在被苏锦随意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上顿了顿。 向柔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儿子,她敢肯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峰,你们出去玩没发生什么事吧?” 此言一出,苏健颇为惧怕地退了退身子,不敢看苏锦。 而苏峰眼神动了动,原本不想说什么的他,突然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人说苏锦那件白棉衣价格上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压岁钱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锦身上,充满了诧异和难以置信。 “一件棉衣上万?小峰,你别开玩笑!”苏喜兰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她家要是有这钱,还能住这地方?” “就是,有钱不孝敬老人,这么乱挥霍,我肯定打死她!”王铁芳终于得到能讽刺苏锦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 而沈玉梅和苏喜臣夫妇更是只当苏峰是说笑,自己家什么情况他们还不清楚! 只有向柔和苏喜忠对视一眼,都看了看那白色的棉衣,眼底竟真的有几分相信的神采。 毕竟,他们二人知道,苏锦和萧凝秋关系不浅。以萧凝秋的身家,买一件上万的衣服也不是不可能。 苏锦笑意盈盈地看着苏峰,突然‘噗嗤’一笑,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里带了些揶揄,“我看表哥你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我…”苏峰刚要辩驳什么,就望进了苏锦那双同她表情完全不同的眸子,那眼睛虽然明亮,但同样漆深地望不尽深处,仿佛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就能万劫不复。 可以说他是整个苏家的天之骄子,又有一张好皮相,到哪里都未曾走过惊惧和忌惮。可是现在,他竟对苏锦产生了畏惧之感,那种凉意从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苏峰赫然想起,他这个表妹,怕真是如同他母亲说的那样,不仅城府极深,还极其聪慧。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虽然这么改口挺怂的,但是他却在意料之中看到了自己母亲眼里的赞许,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健本来想开口帮着表哥说话的,可是苏峰改口了,而他又不敢正面和苏锦对抗,他就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事情其他人都当成了一段小插曲,唯独苏喜兰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苏锦白色的棉衣,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开饭了。 或许是忌惮苏喜忠一家,这回大家吃饭就没那么失礼,竟然都老老实实等帮厨的向柔上桌才敢动筷子,仿佛向柔才是这家里最尊贵的人。 当然,向柔所谓的帮厨,也只不过是帮沈玉梅从厨房里把已经炒好的菜端出来。往年她可没有这种举动,今年大家还格外受宠若惊呢! 可今年怪事还多着呢! 大家一坐齐,向柔就清雅一笑,举止大方地从手包里拿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了苏锦和苏健。“过年了,大伯母给你们两个的压岁钱。” “还不谢谢你大舅妈!”苏喜兰是一个眼皮子浅的人,一看到红包,连忙上去拿过来,都没让苏健伸手。 向柔被她这种举动弄的挺不悦,可是却没有发作,反而礼貌地点点头,转眸看向苏锦。 苏锦眼底是一片寂静,虽然她是面带笑意,“不用了,大伯母。” “让你拿,你就拿着,过年了嘛!”和向柔心有默契的苏喜忠马上帮腔,不由得苏锦推诿地把红包塞到苏锦手里。 苏锦询问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见自己母亲点头后,才笑着道谢,“谢谢大伯母。” 向柔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苏锦的余光扫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手里的不是红包,还是烫手的山芋。 根据她父母的性格,等会母亲也是要给苏峰封红包的,以表示回礼。 倒是便宜了苏健。 后面的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沈玉梅拿了两张灰色的老人头,因为家里没有红包封,便只能直白地给了苏峰和苏健二人。 苏健自然是喜滋滋地收了,而苏峰也是有些不屑,应该是嫌钱太少。 沈玉梅内心里有有些尴尬。谁不想出手阔绰,可是她家条件不允许,一百块钱的压岁钱拿出来也够让她心疼一阵子了。 闹腾了一天,在傍晚时分,苏喜兰和苏喜忠两家总算是走了。 招待客人本身就是一个劳累的事情,沈玉梅已经面有倦意,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收拾着。 苏锦也帮忙扫地。 这时,她忽而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向衣架,顿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把扫把一放,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说。” 苏喜臣和沈玉梅看向苏锦。 “我那件衣服,的确价值上万。” 苏父和苏母都以为苏锦是在开玩笑,可是见苏锦紧绷的小脸和不做假的神色时,心里却没了底。 “我上个月不经意间救了一个有钱的夫人去医院,那有钱的夫人作为报答,送给我了几件衣服,那件白衣服就是其中之一。”苏锦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把自己和萧凝秋的相识说了一遍。 顿时,苏父和苏母都严肃起来。 “现在,这件上万的白色棉衣,丢了。”苏锦语气轻松,仿佛丢了一件上万的棉服就像丢了一块糖一样随意。 沈玉梅父母向衣架看过去,心下一惊。果然,那白色的棉服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取决于你们的态度。”苏锦站直身体,明明偏瘦的身躯却有一种如高山之巅的料峭之感,“我可以选择隐忍不发,当做这件衣服从来没有被我得到过。同样,我房间里的一切,都自认倒霉。所有事情都当做没出现过…” 沈玉梅张张嘴,焦急的想要说什么,可是苏锦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也可以马上打电话报警,今天的事和昨天的事一并处理。所有真相水落石出。爸,妈,你们选择吧。” 沈玉梅看到了苏锦眼底的坚定,刹那间,她似乎懂了苏锦这样做的目的。她抿了抿嘴唇,抬眸平淡地望向自己朴实寡言的丈夫,轻声道,“你选吧。” 苏喜臣忽然感觉压力很大,他也猜到,苏锦那件上万的衣服是谁顺走的。 他该怎么选择?前者可能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一切的损失都由他们一家三口自己承担,他自然记得女儿房间里的惨状和价格不菲代为保管的东西。 可不仅仅只有这些,多年来自己妻子,女儿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惨痛的真相。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苏母之言(上) 同样是对待儿媳妇,对待嫂子,他们怎么不敢在向柔面前说三道四还不尊敬? 是他太懦弱,太没用了! 但是,选择后者,他也是狠不下心。 因为一旦撕破脸皮,恐怕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更不好过。更何况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姊妹和父母…… 苏喜臣的内心很煎熬,满目的为难和纠结。 苏锦和沈玉梅都不说话,等待着他的选择。 不是她们母女二人心狠,而是这个家已经乌烟瘴气,亲戚更如同是吸血的蚂蝗一样可怕,他们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更会变本加厉! 这种家呆下去,真的是一种煎熬。 苏喜臣抬眸,看了看自己隐忍不发的女儿,又看了看因为操劳而格外憔悴的妻子。 这个木讷甚至是软弱了半辈子的男人,终于强硬了一回,他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对妻女肯定地说道,“报警吧!” 苏锦和沈玉梅对视一眼,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舒畅。 派出所民警的再次到来,让王铁芳险些背过气去。苏锦一家三口做好笔录,苏锦更是提供了棉衣购物记录。 当然,几乎是没有苏锦一下子黑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就黑两遍。 一万多的失物,足以构成犯罪。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对民警们通了气,他们的态度很是敷衍,做完笔录也不调查,就准备离开。 苏锦也没阻拦,反而在看他们警车刚离开后,就顺手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开头是这样的:“宋书记,新年快乐…” 没过十分钟,那民警们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热情极了。 当即就在隔壁的苏喜兰家里,人赃并获! 无论苏喜兰怎么撒泼狡辩,都没用。最后直接被带走。 邻居出来指指点点,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有。疯魔的王铁芳也不要面子了,在院子里哭天喊地,各种谩骂苏锦一家三口。 而苏锦一家三口呢?恐怕也只有苏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他也终究硬了几分心肠。最关键的是,他也被冷了心。 自己的亲妹妹偷了女儿的衣服,自己的母亲反而怪罪他们一家三口怎么没双手把苏喜兰要的奉上。 他真是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他他们一家三口才是他苏家的外人! 苏锦趁热打铁,让自己母亲收拾一些细软,拉着父亲,一家三口打车就走。 未雨绸缪的她已经在市里一个安保条件不错的小区买了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拎包入住。 沈玉梅父母看着装修精致又不乏温馨的公寓,满心复杂。 他们的女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好像变了很多…… 苏锦知道,今天她如果不说出个什么,恐怕谁也不会睡得安生。 一家三口都安坐在沙发上,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领航物流的创始人。” 如同平地一声雷! 沈玉梅和苏喜臣都愣愣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他们没听错吧? 还是苏锦被气的说了胡话? 苏锦知道,即使她说的天花乱坠,父母都不会相信。 她无奈地把父亲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在他们面前按下备注写着‘钱总’二字的电话号码。 在苏父惊疑的眼神下,接通了电话。 “臣叔?”钱斌同样很是惊讶的声音从免提的电话里传出来,“过年好啊!” “斌哥,过年好,是我,苏锦。” 正和一家人吃饭的钱斌一愣一愣的,连忙手机拿下,看看来电显示。一看也没错啊!就是苏总父亲的电话号码!怎么说话的是苏总呢? 更紧张的是苏喜臣和沈玉梅夫妇,他们期待着什么,也在担忧着什么。就像在接受审判一样,盯着茶几上免提的手机。 “苏总,你拿了老爷子的电话?”钱斌小心翼翼地问着,还很尊重地先从饭桌上下来,走到卧室接电话。 原本苏锦挺严肃,一听钱斌口中‘老爷子’三个字,她顿时忍俊不禁,“斌哥,你在背后就这么称呼我爸?” “苏总,臣叔那不是您父亲么!”钱斌讪讪一笑,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苏锦也是一句打趣,接下来就进入了正题,“公司这边没问题吧?辛苦你和岩哥了!” “苏总,您这是说哪的话!如果没有您,我们恐怕现在还过着劳苦的生活呢!”钱斌神情动容,发自内心地感激苏锦,“您就放心吧,年前我们就接了几个大单,今年我们领航肯定开门红!” “嗯,我相信你们。”苏锦眼睛里染上愉悦,“那成,我就不打扰你和家里人团圆了。代我祝你阖家新年快乐!” “您也是!您也是!苏总,谢谢您!” 通话结束,苏喜臣个沈玉梅看苏锦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那种激动,那种动容,那种惊愕,那种复杂…… 沈玉梅甚至声音都在颤抖,“小锦,你…你真的是领航物流的创始人?”这话已经不是怀疑,而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苏锦内心充满了愧疚,愧疚自己欺瞒了父母那么久,她用力的点点头。 “爸,妈,对不起,我以前的确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这孩子!”沈玉梅都不知道是该骂苏锦,还是该夸苏锦。 而苏喜臣更是全然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领航物流,还拿着高昂的工资,两位老总都对他那般尊敬。这都是他女儿在背后默默地付出。 “我房间里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的,电脑也是,而这间公寓,其实也是我买的。”苏锦在自己父母面前终于有了示弱的胆怯和小心,“所以,您二老能原谅我么?” 也许是今天的冲击太大,也太多。沈玉梅此时此刻心情竟然变得无比的平静。 她望着自己的女儿,忽然有一种骄傲,有一种她女儿就应该这样耀眼的感觉。 或许,她骨子里隐藏着她自己都不知的轻狂吧。 “小锦,爸妈怎么可能怪你!”沈玉梅语重心长,“那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呢?你真的很厉害,比我们都厉害。但是,你现在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社会上的事情,或许你还都未曾经历。拥有现在的成就是好的,但是你不能骄傲自大,甚至是目空一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苏母之言(下) “…最关键的是,妈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妈虽然没做过商人,但也知道做生意总是危机四伏,心智和谋略缺一不可。你要有心理准备,做生意不可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而无论怎么难,都不要走歪门邪道,一个人一旦做了坏事,以后只会越陷越深。” “你打小就是一个有内心世界的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关于和你合作的伙伴,妈没见过他们,没办法做出评价。但是人心隔肚皮,你总之不要轻信他人。” 为母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 根据这几个月的事情,她也明显的发现,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变了。以前她的主见都是藏在心里,从来不说出来,也不会做出来。而现在,她不仅敢说,还敢做,心智上也成熟的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在没有领航物流的事之前,她暂且可以以为女儿只不过是被家里的极品亲戚弄的爆发了,不再隐忍。 可是现在,她知道,她的女儿心中恐怕有她自己的宏图。 或许离开苏家,就是自己女儿计划中的一部分。毕竟苏家那些人,都是一个个吸血的苍蝇。如果他们知道了女儿有公司,恐怕都会迫不及待的上来把公司据为己有。 她理解女儿。 她是一个文化不高的家庭妇女,没办法帮助女儿,只能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尽可能的传授给她。 “妈没办法成为你的助力,但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阻力。”为母则刚,沈玉梅此时已然是满脸的坚定,“妈忍了这么多年,这回我绝对不会再容忍他们再次剥削我们一家三口。小锦,你就放开手做吧,妈支持你。就算是最后一切都回到起点,只要你愿意东山再起,妈都陪着你!” “爸也是。”苏喜臣也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地平静下来。在领航物流的这段时间,他的成长也不小,“你放心,爸肯定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也不会告诉他们咱们家的地址。” 他明白,苏喜兰连一件衣服都贪墨,更不要说是一个这么大的公司。 他不会让女儿的心血成为苏喜兰等人的温床。 “爸,妈,我爱你们。”苏锦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父母,闭上微红的眼眶。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年代里,能做到如此,真的太不容易! 一家三口之间盘踞着化不开的温情与羁绊。 当天晚上,苏喜臣的电话直接被苏锦关机,杜绝了所有的叨扰。 转眼到了大年初五,苏锦一家三口在新家里过的格外舒坦,就连沈玉梅气色都好了很多。 见自己妻子如此,苏喜臣愈加觉得自己亏欠妻子,本来有些松动的心,重新变得牢固起来。 可苏锦始料未及的是,一通来自于唐明月的电话。 苏锦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脑子里却是在盘算着,明天即将召开的罗网整改会议。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也没自己看,便直接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唐明月委屈中还带着一丝尴尬的声音,“小锦,是我……” 电话那头很嘈杂,伴随着种种泼妇骂街一样的秽语,而声音的主人苏锦还格外的熟悉。不正是苏喜兰和王铁芳的声音! “小锦,我不知道你搬家了,所以…”唐明月无奈地退了退身子,不让苏喜兰和王铁芳触碰到他。 原本他喜滋滋地来这里找苏锦,顺便给梅姨他们拜个年。可谁知,他还没等把门敲响,旁边院子里的苏喜兰就走了出来。一看见他,苏喜兰的眼珠子就像是看到了荤腥一样,尖利的声音带着唯利是图,缠上来就是攀亲带故。 仔细一听,原来是想要他借她些钱。 本来他们关系就没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借。再说了,苏喜兰对苏锦从来都不好。 马上,苏喜兰的脸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好听的不好听的,都骂了一通。 她的叫骂把王铁芳引了出来。 王铁芳知道他是来找苏锦一家的,当即就开始‘唱大戏’。说苏锦怎样狼心狗肺,心思恶毒;说沈玉梅包藏祸心,挑拨离间;说苏喜臣不孝忘本,娶了媳妇忘了娘…… 最后嘴巴狠毒的苏喜兰在一声咒骂后,才无意道出苏锦一家三口在初一的时候就离开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况, 苏锦闻言眸光闪了闪,并没有马上对唐明月解释什么,而是缓声安抚道,“不好意思啊,搬家的事也是我一时兴起,没能来得及告诉你。现在我家住在……”苏锦把家庭住址告诉他后,继续道,“你快来这边吧,不用管他们怎么作。” 唐明月从善如流地应允。王铁芳和苏喜兰也没拦住人高马大的唐明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明月开车离去,吃了一嘴的灰。 家里要来客人,苏锦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父母。 沈玉梅对唐明月还是充满怜惜和喜爱的,一听唐明月要来家里,二话不说就穿上外套,出去买菜了。 而苏锦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依旧窝在沙发里,可是现在脑海里活跃的,却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苏喜兰竟然没在拘留所? 不应该啊! 苏喜兰拿走她的棉衣,属于偷窃行为。且偷窃金额已达到了万元,按道理来说,苏喜兰至少需要拘留十五天。 如此一想,苏锦轻松加愉快地又给宋立国打了一个‘问候’电话。 原本花大价钱走了关系,从而逃脱拘留的苏喜兰还趾高气昂地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下一秒,她就被警车无情地带走了。 这回不管她花多少钱,恐怕都不会逃脱得了这个惩罚。 王铁芳这边的动作暂且不表,苏锦家里,唐明月和苏母沈玉梅已经有说有笑地打开了门。 “小锦,你说巧不巧!我刚买菜回来,就碰见了明月开车到门口!”沈玉梅笑着说道。 苏锦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沈玉梅手里的菜,继而看向同样没少拿礼品的唐明月。 这一眼,苏锦稍微停顿一秒,而后才笑眯眯地说道,“明月哥,新年快乐。” 第一百八十八章 苏锦的怨怼 唐明月并没有发觉到苏锦的异样,他一如往常一样愉悦地笑起来,桃花眼里染上点点的荼靡,“你也是,新年快乐。”而后,他抬起头,礼貌地对苏父道了一句‘过年好’。 苏父点点头,视线触及唐明月手里提着的礼品,不由得说道,“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 “一点小心意,过年了嘛!”唐明月一脸的诚恳和温暖。 “我也这么说的!”沈玉梅温柔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责怪,“来梅姨这里,你就不用见外了,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唐明月心里划过一抹窝心的暖流,只有现在,他才感觉到,他这是在过一个喜庆的新年。 “梅姨,你真好。”他没有隐忍自己的情绪,动容地上前轻轻拥住沈玉梅,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安心。 沈玉梅看着这样的唐明月,不由得心底一酸,想起了唐明月的母亲。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头,“好孩子。” 把菜放好从厨房出来的苏锦,看到的就是这样温情的一幕,也许是触及到了她心里的弦,她的脸上也勾起一抹和缓的轻柔。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情绪就消散不见,成了寻常的平淡模样。 像是撒娇,又像是开玩笑地对有些悲婉地母亲说道,“妈,我还是你亲生的不?你竟然买的都是明月哥喜欢吃的菜!太伤心了!爸,我要失宠了!” 沈玉梅忙的嗔怒地瞪了苏锦一眼,“在我眼里,你和明月都是我的孩子!再说了,明月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口自己家里可口的饭菜,我这不趁时候多给他做点么!你这丫头!” 苏锦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是是是!是我小心眼了!” 大家都知道刚刚只不过是几句玩笑,再看苏锦调皮的模样,沈玉梅等人也笑了起来。 而唐明月也早已经从沈玉梅怀中退了出来,瞧着在亲人面前格外放松和可爱的苏锦,心底的一角继续沦陷。 现在这个时候离吃饭还早,大家都坐在客厅里闲谈。 唐明月显然是一个话术十分高超的人,能轻松地应对来自于沈玉梅和苏喜臣的攀谈。在这个时候,苏锦看上去存在感倒是弱了不少。 但其实苏锦自己知道,她乖巧的面孔下,隐藏着各种的深渊骇浪。 这次再见到唐明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他的表情未曾改变,可是她却看不懂了他的眸色。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也一直很信服这句话,因为她在与人交往中,总能在对方眼睛里窥的三分情绪。 在以前,唐明月眼底虽然藏着不可触碰的漆深,可是却没有完全被侵蚀,那双妖娆魅惑的桃花眼里,看向她时,总是不虚假的清晰。 但是今天…… 他的眸子全黑了,仿佛是那无可救药的毒,彻底吞噬了他的人。 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彻底沉沦? 苏锦揉了揉眉心,忽然感觉有些疲惫,有些气馁。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帮助他,可是终归她还是太过弱小,派出去潜入唐家的人还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小锦,你怎么了?”三分心思落在苏锦身上的唐明月看到了苏锦的疲态,顿时想也不想的出声询问,关心的情绪就着他磁性的声调,听得苏锦有几分战栗。 苏锦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未做它言。 唐明月眸色暗了暗,喉结上下滑动,却宠溺地对她一笑。 苏母去厨房做饭,苏父本来还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一时间三人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春晚的重播。 好巧不巧,此时电视上正是唐明月唱的那首《父亲》。 原本面无它样的唐明月,神色突然变得诡谲起来,视线落在那歌词上,一瞬不瞬。 一曲终了,苏锦动了动嘴唇,看向唐明月,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转弯说道,“楼里太热了,我去阳台透透气。” 唐明月知道,苏锦这是有话对他说,便柔了柔眸色,“我也去。” 二人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阳台,清冽的风吹得二人头脑十分清醒。 “小锦,对不起。”飘渺的声音从苏锦头顶上方传过来,话语里带了深深地歉意和苦涩。 苏锦动了动睫毛,视线却是平淡地看向远方,“为什么而道歉?” “关于…”唐明月喉间干涩,如同吞了玻璃碎片一样难以发声,“我已经订婚的事情。” “你终于肯对我说了么?”苏锦突然间侧过头,明亮如镜的眼睛直白地对上他的眼,不带任何锋芒,可是却令人压抑。 可是,说完这句话后,苏锦就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我的确是对你的隐瞒感觉到怨怼和不满的。可是,却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为了我们青梅竹马的岁月。或许我没有立场要求你什么,但是你要明白,你的归来,满足了我年幼时的期许。” “唐明月,你不拿我当你有好感的人,就当成青梅竹马的妹妹,我一句怨言都不会有。可是你明明白白给了我承诺,你要我如何自处?” “我承认,我对你暂且不是男女之情。可是我也在努力,努力走入你的世界,拉进我们的关系。可到头来,我竟然发现,我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为了上位成一个三?你可以说,你是有苦衷的,你是迫不得已的,你会处理好所谓的婚约。但你知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你事后通知我结果就好,而是我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 苏锦苦涩一笑,自己的确很煎熬,也很伤情。 任谁被自己有情感承诺的青梅竹马欺瞒了婚约,内心都会有怨言吧。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 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她可以理解唐明月的苦衷和身不由己,但这绝对不是他欺瞒的借口和理由。 唐明月完全可以对她坦白,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这时,唐明月却笑了,那张绝美倾城的脸上,却是笑得那般令人心疼,他的眼底带了支离破碎的痛楚,“如果我一早就说了,你还会愿意给我机会吗?” 不待苏锦回答,唐明园自己就摇摇头,语气肯定,“你不会。我怎不知你的性格,就像你说的,就算我有难言之隐,就算我能解决,可是你依旧不会容忍自己插足在一个婚约之中。” “我百般欺瞒你,要的只有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怕你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是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我。小锦,我就是这样爱的卑微又可怜,可是我甘之如饴。” 全世界人都知道,镁光灯下的唐茗栎是一个自信绝艳的全能艺人,歌坛天王的称号被他轻而易举的拿在手中,身后更是有不能招惹的大世家做背景。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台下那个叫做唐明月的男人,是怎样的自卑。 他喜欢苏锦的干净,向往她明亮的眼睛,可是他却不敢用手触碰她,因为他怕自己弄脏了她的无瑕。 他全身肮脏,双手污秽,而他的世界里,更是没有半分光明。 这样的他可以拥抱她吗? 这样的他可以拥有她吗? 对他来说,苏锦就是充满光和热的太阳,他就是那躲藏在臭水沟里得以苟且偷生的老鼠。他永远都只能遥望她的光芒,贪婪地汲取她的热量。 他们之间总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唐明月,在你眼里,我苏锦就是这样一个盲目固执的人吗?”苏锦平静了,甚至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愤怒和不满都成了一个笑话。 唐明月忽然满目恐慌,他总感觉有些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要发生,而苏锦也要离他越来越远。 在一段感情中,声嘶力竭的愤怒和争吵,说明还有挽回的可能。一旦归为平静和坦然,那就意味着终结。 真正离开的那次,关门的声音最小。 “是啊,我的确有我的固执,有我的尊严。但我却从来都是一个偏执到无可救药的人。”苏锦指尖放松,唇角扯出一抹浅笑,“明月哥,我曾经愿意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帮你解决追杀,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吗?我自私,我冷血,我善猜忌。可是在你一出现的时候,我就愿意跟你走,难道是我真的吃不到棒棒糖吗?明月哥,我说过你是我心头的明月珰,我从未说谎。而我,也是真的期待过我们能在一起的日子…” 巨大的悔意和恐慌几乎吞噬了唐明月,他上前一把搂住苏锦,声音低哑,恳求着,歉意着,“不要说了!小锦!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苏锦轻轻地推开他,抬手轻轻地拂过他微红的眼眶。可是那眼底的热度却如同黯淡的繁星,点点陨落成灰。 “唐明月,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说出这句话,苏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松。 是了,她是应该给自己的年少渴盼画上一个句号了。 她憧憬过,尝试过,努力过,也怨怼过。 事实也证明,他们的确不合适。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她不想往后的日子,她都猜测唐明月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他还怀疑她什么。 放过她自己,也放过唐明月,放过他们曾经心无芥蒂,信任彼此的曾经。 这就是青梅竹马坦白后却不能在一起的结果,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既然决定不能在一起,她也绝对不会消费他对她的感觉。 她的确冷血,但是她不女表。 “…小锦!”唐明月猛然捉住她的手,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别这样,好吗?” 仅仅一句话,就足以让人心酸难过。 可是啊,他面对的是偏执的苏锦。 苏锦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你自己好好静静吧。” 说罢,便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阳台。 唐明月高大的身体猛然一晃,他吃力地用手撑住栏杆。 那过分苍白的脸滑落两行冰凉。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又回到了那个他无能为力的孤独弱小的时候。 他的世界唯一一抹光亮也褪去了。 爱他的人,都因为他远去,他爱的人,没有一个为他停留。 凛冽的寒风从他的领子灌进去,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捅进他的心脏。 唐明月抬起头,看向灰暗的天空,通红的眼睛用力瞪大,甚至是同冷风做着殊死搏斗,一眨不眨,一瞬不瞬…… 回到客厅的苏锦情绪很平静,又或者说,她真的想通了。 她和唐明月决裂,仅仅是是因为他欺瞒她的婚约吗? 绝对不是。 越接触,她越明白。现在的唐明月,早已不是她的白糖哥哥,而她也不是那个只满足于棒棒糖的小苏锦。 在唐明月面前,她已经极力表现出她有能力,也有那个心理承受他的一切。他好的,不好的,她都愿意去了解。他的仇,她也愿意同他一起报。 可是呢?他依旧不会对她提起什么。 相对于在他背后小鸟依人,她更愿意站在他身侧,同他一起抵挡风雨。 更何况,他竟然把她当成了他的光明。 苏锦在心里自嘲一笑。 她不是发光体,更不能反射光芒。 她是那种从里黑到外,黑心黑肺的人。 他渴望光明,却抓错了对象。 他们两个分开,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但在内心深处,苏锦还是感觉自己亏欠了唐明月。 今后他们二人就算成了陌路,她也要暗中助他复仇。 不仅仅是为了帮他,更是为了她记忆里温婉的蓝姨。 丰盛的菜饭做好了,在沈玉梅的呼唤下,带了一身冬天冰寒的唐明月这才从阳台处走进来。 沈玉梅看着唐明月冻的有些发白的面色,连忙上去握住他的手,口中不忘责怪和关怀,“你这臭小子!竟然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看你冻的,手冰凉!赶紧坐下!小锦,去厨房倒一杯热水出来,给明月暖暖身子!” 苏锦瞥了一眼唐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言,转身去倒了热水。 第一百九十章 罗网整合(上) “我没事,梅姨。”唐明月脸上是一抹如故的笑容,仿佛他并没有经历过刚刚的痛苦和黑暗,“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忘了时间而已。” “不管干什么,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知道吗!”沈玉梅信了唐明月的话,虎着脸训斥两句。 此时,苏锦也拿着水杯,到了唐明月跟前。“水。” “谢谢。”他抬眸,伸手接过带着热气的水杯,修长的手指被冻的有些发白。可都不抵他看向苏锦时,眼底的那一抹破碎与难过。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故作轻松的微笑和包容,似乎无论苏锦待他如何,他都不会介意,甚至就一直愿意这般默默地在背后纵容着她。 苏锦敛下眸子,不愿意再去探究和揣测。 唐明月满嘴都是苦涩,也不忍心让苏锦为难,便同样当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喝了一口热水。 微烫的水从他的口腔划过喉管,让他不禁打了一个战栗。 缓了将近一分钟,唐明月的脸色才红润起来。 沈玉梅招呼着他赶紧上桌吃饭。 也不得不说,唐明月不愧是一个好演员。不管他心里是怎样的煎熬与难受,他在沈玉梅面前都不会表现出半分。他不愿意让沈玉梅为他们而忧心,也不愿意让苏锦为难。 他坦然自若的同沈玉梅和苏喜臣交谈着,谈笑风生的脸上是完美无瑕的笑容。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而苏锦,她也是与平时无异。 她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一边暗嘲自己其实也是一个虚伪的人和冷心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和自己青梅竹马决裂,至少会心神不宁的难过。 可是她呢?她竟然也同演员无异!能同样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两个都有心事的人,竟然都毫无破绽,沈玉梅和苏喜臣一点都未曾发觉。 原本,唐明月是打算赖在苏锦家里两天的,毕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一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 可是,现在不行了。 礼貌地拜别苏锦一家,唐明月茫然地站在马路上,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身旁路过的,都是喜气洋洋过年团圆的人,只有他,孤立无援,无亲无友…… 站在窗户前的苏锦把唐明月寂寥尽收眼底,可是她也无法再次对他伸出手。 苏锦的脑海里闪过年幼时他们之间种种的过往,她心里也升起了几分伤怀。 忽然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也打断了她刚刚的所有感性的情绪。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和冷静,拿起手机,投身于自己的事业当中。 …… 大年初六,大部分工作单位也开始了正式上班。 在童欣福利院的会议室里,坐了几个人。 他们几人有互相认识的,也有互不相识的,但都因为一件事而坐在这里。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首先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满身颓废的气息,那黑色的瞳仁不经意闪过的流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穿白衣服的男人个子不高,却体态修长,皮肤偏白的‘他’偏欧洲相貌,红润的薄唇是一抹礼貌而有优雅的微笑。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绅士风度。只不过,他灰色的眼珠里只有薄凉,望不见希望。 二人不急着进入,反而在门口稍顿,略显尊敬地俯身等候后方那人的到来。 能被这样俊秀又神秘莫测的人等待的人是谁呢? 轻快而富有节奏性的脚步声渐近,望穿秋水的人们眼前突然一亮。 那穿着简洁干练的黑裤子白衣服的少女含笑走进来。她的相貌不出众,可偏偏那周身从容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明亮如镜的眸子,总是能反射出所有内心深处的尘埃与晦暗。 少女走在前,那黑白二人以保卫者的姿态落后半步。 在大家的注目中,少女却站在了会议室最前方的领导者位置上。 她扬唇一笑,声音不缓不慢,语调清雅,“大家好。” 仅仅是三个字,就震撼住了所有人,仿佛她的气机锁定了他们。 “列坐的各位,在此之前,或许还都是陌生人,但今天以后,我希望大家要团结合作,亲如一家。”苏锦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面庞,微笑的脸上却不失严肃。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只有此刻,他们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们还是低估了苏锦! 在座的,在江城可都是新起之秀,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竟然都是苏锦的人。 “现在,我会在介绍你们的同时,将我们罗网组织的部门规划告诉你们。”苏锦从身边的人开始介绍。 “我们罗网组织是一个灰色成分的情报组织,简单来说,我们就是做情报生意的。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有所了解……” 的确,苏锦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透露过一些。 在座的,只有钱斌和高岩还有几分微怔。而花姨则是妖娆地轻笑着。 “…罗网划分为四个部门。”苏锦面上一肃,继续说道,“首先,是情报收集部:网络情报收集组——齐明辉及其所有公司联合网络公司。” 齐明辉站起身,对大家点点头,算是认识个脸熟。 “…高端情报收集组——叶慎之及其品茗轩。私密情报收集组——花姨及其梦忘归。” 叶慎之和花姨对视一眼,都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 “情报整合部:部长李兴荣,副部长猴子。” 猴子这人是郑诀队伍里让她感觉到很可用的人才,他为人圆滑有头脑,所以她决定把他整编在整合部,负责情报的贩卖。 “后勤财物部:部长钱斌,副部长高岩。”苏锦看向他们二人,“各个情报部门都有运营公司,都可以自给自足。但每隔半年,所有企业都需要在财务部进行资产收益评估和整合。而贩卖情报所获得的资金,都统一存放在财务部。你部就是我们罗网的钱袋子,你们二人能胜任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罗网整合(下) 钱斌面上一紧,有些害怕自己能不能胜任这样重大的职务。 不过在苏锦信任的视线下,和朋友高岩的肯定中,他坚定信心,一定不能辜负苏锦对他的期望。 “我们能!” “…后备部:培训组负责人——郑诀。狼蛛小队,负责人——老K。” 凯利适时对大家微微一笑,行了一个绅士礼,根据苏锦的示意,自己解释道,“狼蛛小队主要负责处理一些白色和灰色都不好处理的事情。你们在运作过程中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解决。” 说白了,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暗杀等相关事宜。 大家一滞,忽而感觉一个看起来具有绅士风度的人,也是不好惹的存在! “我担任罗网的首领,老A是我的副手。”苏锦唇角平直,目光如炬,一字一顿。 十三个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眼睛里充满了肯定与尊崇。 “入了我罗网的门,就是我罗网的人!我苏锦从来不留背叛之人!欺我者,杀之!卖我者,杀之!逆我者,杀之!” 三个煞气腾腾的‘杀之’一出口,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更有甚者,都直观地感受到苏锦身上不曾掩饰的血腥气息。那是心狠手辣又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才会拥有的狠绝! 没有一个人敢小瞧眼前的少女,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手下创造的奇迹! 在如此凝滞的气氛下,苏锦突然勾唇一笑,伸出自己素白的双手,“你们要知道,这双手,并没有你们看上去的那么干净。就用这双手,瞬间可以捧起一个人,也可以瞬间覆灭一个人。我只愿意用它捧起你们。” 寒蝉若噤的人们视线落在那精致的小手上,忽而想起一个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各位,你们相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创造出一个属于我们的情报帝国?我们的罗网,一定会响彻全世界!” 在苏锦的煽动下,大家热血沸腾,仿佛已经预见了将来的繁荣昌盛! 当多年后,他们所有人再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想起今天的誓言,心头已感慨万千! ……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假期总是短暂。 开学前的半个月里,零零碎碎地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苏喜兰一家被判决赔偿苏锦十万的赔偿款;比如王铁芳到领航物流吵闹指责苏喜臣狼心狗肺;比如唐明月依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闲暇时候总是上门看望沈玉梅…… 对于苏锦来说,一切都是浮云。因为她即将面临着开学考! 市一中的教育以严格为名,每一次长假回来,就一定要来一场开学考,考验大家在放假的时候有没有疏于功课。 很不巧,苏锦就是那个属于疏于功课的人。 当大家沉浸于刚开学的热络和新鲜感时,苏锦在苦逼地拿着习题册问孙倩数理化题。 原本宋祎和薛岭二人还想要跟她多聊聊天,一见她这般认真模样,便也投身于给她‘临阵磨枪’中。 一个早自习过去,苏锦也已经差不多胸有成竹。 大家这才放心的闲聊起来,“小锦,真是的!我们说好了放假要出去滑雪,可是都没去成!”孙倩撅起小嘴,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一个新年过去,孙倩模样更加娇俏,那粉嘟嘟的小脸蛋,人见人爱。 “是我错了!小姑奶奶!”苏锦做出歉意的模样,“我保证!等明年冬天,我肯定陪你去滑雪!” “哼!你这一下就给我支明年去了!”孙倩白了苏锦一眼,倒也没真的较真,“说定了啊!你要是再放我鸽子,我就吃了你!” “你吃苏锦?我看是苏锦吃你吧!”薛岭打趣道,“就你这小身板,十个都打不过苏锦一个!” “说我打不过,你不也打不过嘛!咱俩半斤八两!”孙倩傲娇的抬起头,以显示自己很厉害。 “谁说我打不过的!”薛岭外强中干地大声说了一句,随后瞥了一眼笑眯眯地苏锦,只能泄了气,嘟囔道,“我只是怕你们女的哭鼻子而已…欸,说到哭鼻子,莫安然这小子怎么还没来?” 宋祎看了一眼手表,“是啊,都快上课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吧。”这么一说,苏锦也有些担忧,便掏出电话,给莫安然打过去。 在假期里,莫安然几乎一天一个短信,雷打不动。短信内容无非就是汇报一下他今天做什么了,谁又把他弄哭了…… 不过说实在话,莫安然貌似已经有两天没有给她发短信了。她还以为是快开学,莫安然忙着回江城的缘故。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电话里传来平淡无波的声音。 苏锦略微皱起眉头,“他关机了。” “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宋祎猜测道。 苏锦摇摇头,心下有几分不安,不过却没有说出来。 她出于尊重,没有调查莫安然,所以也不知道莫安然家住在哪里。现在他没有了声响,她还真的有些为难。 “没事,我们再等等。没准是他坐飞机晚点了,没能及时到学校。”喜欢旅游的孙倩比较有经验,知道坐飞机不能开手机。 大家想了想,手头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点点头。 市一中的开学考很特别,除了三大主科分别出一张卷子,其他六门副科共出一张综合卷子。 各个班级都在本班考试,上午考的,就是一科语文,一科数学。 在苏锦等人考试的时候,被他们挂念的莫安然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南海某小岛上,一身狼狈的莫安然抹着眼泪,靠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他精致的小脸上,是一道道已经干涸的血污。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那以往纯净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抗拒和难过。 海风带来咸涩的味道中,夹杂着腥味,也分辨不出那是海腥味还是血腥味。 “小锦…”他掏出手机,那手机却被海水泡过,没有办法开机了。 在他另一只手上,正攥着一把带了黑红色血液的匕首。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安然遇险 两天前,莫安然一早就收拾好了行装,也是第一次那么兴奋地想要回到学校。就连平常照顾他的女仆都格外诧异。 最后把送给朋友们的小礼物收拾进书包里,莫安然就被送上了直升飞机。 同往常一样,他会坐专线直升飞机到青省的省城,然后由人开车送它回江城。 可是,这次坐直升飞机,却成了无比惊险的事情。 他万万没想到,飞机上的驾驶员竟然包藏祸心,暗中准备了手枪暗杀他! 幸亏得益于他祖父从小就训练他警觉性,他险险地躲避过了那枚子弹。 但他整个人都是木的,甚至都忘记该怎样反击,只能狼狈地在直升飞机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躲避。 杀手怕也是被雇佣的,不舍得豁出这条命杀他。一边还需要注意直升飞机有没有出现偏移。 在追逐过程中,子弹划破了莫安然的手臂,激发了他骨子里的血性。 他奋起反抗,出其不意的,一脚把杀手的枪支踢飞。杀手恐怕也是没想到长得像小白兔一样又哭的梨花带雨的他有攻击性,一时间不备,反而被他压制。 就在这时,飞机机身产生了剧烈的振动,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让他们二人都有些晃神。 那杀手恐怕是没想到这直升飞机也被人做了手脚,不仅仅是想要莫安然的命,也准备杀人灭口。 为了一个雇佣,丢了自己的命,值得吗? 杀手瞬间做出了衡量,二话不说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准备逃命的跳伞包,跳机逃跑。 直升飞机以非常快的速度降落,黑色的青烟和明艳的火光彰示着绝对的危险性。 莫安然看着已经被打烂的礼物,一边红着眼眶,哭哭啼啼,一边却十分冷静理智地坐到直升飞机的驾驶位置,按下了紧急逃生的按钮。 经过绝地逃亡,莫安然掉落到了这个小岛上。而那架直升飞机也坠落到海里,连个气泡都没留下一个。 狼狈不堪的莫安然周身只剩下了一个贴身背包,裤兜里的手机因为降落的时候掉到水坑里,彻底无法开机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平定好心神的莫安然准备在岛上寻找住户,好给家里打电话求救。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孤岛,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军.火制造厂! 制造厂的周围散布着许许多多肤色不同,但是装备不简单的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巡逻,提防未知的危险。 难以言表的惊惧和惶恐从莫安然的脑子里传达道四肢百骸,他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他会死! 真的,只有在眼前,才能感受到那种杀人如麻的窒息感和孤身一人的恐惧。 面对装备精良的对方,莫安然丝毫不迟疑,只要他冒头,就会瞬间被打成筛子! 不安、后怕、忐忑席卷了他的心脏,他必须马上逃离这个可怕的小岛! 他努力回想自己所学过的知识,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不动声色地撤离。 莫安然更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让自己视线模糊也不敢擦,只能用力地眨巴眼睛,让眼泪快些掉落。 也许是上天保佑,他成功地退到了边缘地区。 可下一秒,惊变突起! 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就对着他的脖子抹了过来,那冰冷如同毒蛇一般的气息让他浑身战栗! 面对致命危险,身体本能永远大脑还要快速做出反应! 莫安然迅速闪过身子,回身就是有力的一脚! 对方也是被莫安然的外表所欺骗了,硬是受了这一腿。 莫安然定睛看去,才发现对方穿了一身隐蔽性极好的草绿色作战服,就连脸上也涂着油彩,唯独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毒辣凶残的光芒。 幸好的是,对方也只是一个人。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莫安然的眼泪更是如同止不住的河水一样泛滥,那张纯净的小脸上充满了委屈。 见此,对方眼底充满了轻蔑,挥着刀子就逼近莫安然。 可他竟也没想到,在他眼里都被吓哭了的‘小娘炮’竟然蕴含了恐怖的能量,那一双白嫩的拳头丝毫不留情面,更是能借着巧劲和技巧拳拳专往薄弱处攻击! 那精湛的格斗技能完全不和他的容貌和身形相符! 莫安然扁着嘴,单手一劈,对方的手腕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样,手中的刀子当即掉落。 莫安然另一只手如行云流水一般,迅速接过刀子,却还是很慈悲地只在对方手腕处划了两刀,断了其手筋。 被打的十分狼狈地那人跌倒外地,痛的肤色都白了两分。 获得胜利的莫安然啜泣两声,瞪着湿漉漉又无害的眸子,一点也没有震慑力地威吓道,“你不许再想杀我了!否则…否则的话我就让你腿也动不了!” 两句狠话下来,他的脸倒是先被自己吓红了。 “不会了!不会了!”那人拼命地摇头,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回着。 莫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臂擦擦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泥土中滚过了一样,像一只小花猫。“你有手机吗?” “有!有!就在我怀里!你可以自己拿!”或许是被莫安然打怕了,那人赶紧示意自己的手机在哪里,都恨不得用自己已经废掉的手帮他掏出来。 莫安然面上一喜,只要有手机,他就能得救了!于是,他赶紧上前去掏手机。 满脑子都很兴奋的莫安然却没有注意到,那人抬起的头颅上,满脸是狰狞和阴狠! 就当莫安然俯身将手伸进那人的口袋里时,那人瞬间爆发出非常大的力量,腰力一扭,把莫安然整个人都掀翻在地!而后他一个鹞子翻身,钢筋一样的腿就顶在了莫安然的脖颈处。 瞬间,莫安然的小脸就变得紫红一片,双眼血红,如同缺了水的鱼一样挣扎着!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善良’呢!”那人狞笑着,用力碾碎莫安然脆弱的喉管! 莫安然的双手痛苦地扣着草地,草棍刺入皮肉都不自知!窒息和剧痛让他一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复杂的情绪 那人看着莫安然痛苦的模样就越是兴奋,口中耀武扬威地咒骂着,侮辱着。 忽然!那人喉间一凉,感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他身体喷洒出来,视线所及都是一片血红! 他瞪大眼睛,落在莫安然手里那把染血的刀子时,整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要用力弄死莫安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听一声沉闷地‘噗通’声,那人的身体跌落在草地上,抽搐着。在他的喉间,一个大口子正不断喷涌着鲜血…… 重新获得了空气的莫安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受到损伤的喉咙发出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嚇—嚇’声。 他蜷缩成虾子状,浑身却在阵阵战栗。眼泪从眼角没入土地里。 这一次,他的流泪,是哭泣。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初次杀人的恐慌,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就像是刚从母体中分娩出来的婴儿一样,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哭着,颤抖着,空白着。 草绿、鲜红、土灰把他染成复杂的颜色,因为窒息而酱紫的脸渐渐变回了苍白。 树林的腐臭味和血液的铁锈味让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可是那双澄澈的眸子却染上了颜色。 缓缓地,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受伤染血的匕首。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麻木,亦或者是空洞。 像逃似的,他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咳嗽,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丢失了方向的他,始终没有找到岸边,反而跑到了没有路的深林之中。 他用地上的水洼一下又一下地抹着自己的脸,脸上干涸的血迹融化在水洼里,瞬间暗红一片。 莫安然无力地坐在大树下,垂着眸子,看着手里还带着血迹的匕首。 一边哭,一边笑。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样反复好久,已经耗尽了体力的莫安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树林的上空飞过不知名的鸟类,口中发出令人压抑的鸣叫…… 天色渐渐变暗,莫安然是被潮湿和阴冷冻醒的。 经过稳定情绪后,他终于正常了许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主动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匕首。 站起身的他,那双水眸里已经化开了所有颜色,重归一片清澈纯净。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的确很不好,而他也不要再次尝试濒死的感觉。 他祖父说得对,做人可以善良,但是这个善良必须要带着锋芒,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他必须明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小岛上,从一开始,他的命就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他再一味的善良,只会死的更快。 从被动挨打,他必须要主动握起匕首! 他这边出事,祖父那边肯定能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祖父找到他之前,好好的保护自己。 于是就这样,莫安然一边用自己学过的野外生存知识求生,一边时刻提防自己的生命威胁。 两天后的现在,他已经杀了不下三个人。 都已经两天了,他的家人怎么还没有来找他?他真的不想过这种日子了!他想回家,他想去上学,他想和苏锦在一起过普通的生活! 他没有及时回到学校,苏锦她会想他吗?她会担忧吗…… “啊哈…等等,我看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呢…”海浪声伴随着中性的英语让莫安然脊背一凉,那种被人当成猎物一样的感觉令他头皮发麻! 他是被人发现了吗? 又该打架了…可是他连对方出现都没有发觉到,肯定打不过啊! “我说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好吗!”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两个人是一起的。 莫安然手心里都是冷汗,对付一个他还能侥幸逃脱,两个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你没有权利约束我!小心我杀了你哦!” 那声音越来越近,莫安然又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终于,他下定决心,决定主动反击,以争取时机! 可是—— “还是一只很精致的小兔子呢!”微凉中带着硝烟味道的东西顶在莫安然的额头上,他知道,那是枪口。 莫安然僵硬地抬起头,就看到了眼前穿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皮肤偏白的‘男人’。 ‘男人’吹了一个口哨,却不显粗俗,单独有一种雅痞之感,“看样子还是一只隐藏着利爪的兔子!” ‘男人’脸上写着感兴趣,可是那眼底却是无感和淡漠,大拇指潇洒的把手枪上膛,食指微钩… “等等!”突然有人出声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一个同样穿着作战服的瘦高男人进入了莫安然的视线。那男人浑身透着颓废的气息,把他上下打量一个遍。 “你认识?”凯利歪头问道。 瘦高男人蔡珅狐疑地开口试探道,“你是不是叫做莫安然?” 深感自己必死无疑的莫安然一怔,下意识地点点头。 蔡珅低声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继而看向凯利,“他不能杀。” 凯利没有收回抵在莫安然头上的手枪,而是饶有兴趣地扬起眉头,“给我一个理由。”她的世界里,就没有不能杀的人。 “你杀了他,咱们家里‘那位’会不高兴。”蔡珅隐晦地说明原因。他可是知道,这莫安然和苏锦是好朋友的关系。也幸亏莫安然一直都很粘苏锦,让他都感兴趣,抽空看了一眼莫安然的模样。要不然,他刚才就倒在了凯利的枪下。 还没等蔡珅松口气,凯利的话就让他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她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苏锦不高兴了,她就不能杀人了吗?这是谁规定的! 蔡珅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问候了凯利的全家,然后把自己额头爆出来的青筋按下去,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凯利没有三观凯利没有三观凯利没有三观!凯利是杀人狂魔凯利是杀人狂魔凯利是杀人狂魔!他打不过凯利他打不过凯利他打不过凯利…… 念完之后,蔡珅觉得他整个人都升华了!看凯利头也不疼,眼睛也不酸了!甚至眼神中都透着几分包容自己家死孩子的慈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循循善诱的蔡珅 老大说过,对待凯利,就要像对待智障…啊呸——是孩子一样的温暖和有耐心。 “老K,你加入我们,是不是为了生活更有趣呢?” 凯利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可事实上,却是很赤果果地在嘲笑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蔡珅把按耐不住的中指藏好,继续循循善诱,“你让咱们家里的那位不开心,她就没办法给你制造有趣的事情,没有有趣的事情,你的生活又会变成枯燥乏味的单纯杀人,单纯杀人多没意思啊!所以说,你不能杀这小子!” 凯利闻言后,眼睛转了几转,很努力思考蔡珅话中的逻辑关系。 而莫安然整个人也从刚刚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杀,到现在思考眼前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怪胎。还有,他认识喜欢收集这样怪人的人吗? 蔡珅也捏着一把汗,毕竟凯利这种性格扭曲的人思想他是搞不懂的。这个岛上还没有信号,要不他早就向苏锦求救了! 也就只有苏锦能忽悠住凯利。 终于,凯利点点头,说了一句:“也是。”才慢吞吞地把手枪拿下来。 继而他对莫安然无比绅士和优雅地一笑,“你最好不要对她说哦,如果她不高兴让我没乐趣了,我还是会杀了你高兴高兴的。” 莫安然:“……” 他能说自己连她说的是谁都不知道吗!人都不知道,还告什么状! 我们纯洁无瑕的莫少年感觉这两天所经受的事情,比他前十来年的还要复杂和心累。 不过,还是感谢英语中对性别的语音区分,他起码知道他们口中的人,应该是一个女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苏锦的脸…… “莫安然,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吗?”随时掌握动态情报,绝对很有必要。 虽然莫安然很是感谢对方的不杀之恩,但是他也没到了全然相信对方的程度。面对蔡珅的问题,他抿了抿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可不可以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我也很想借给你,但是很可惜…”蔡珅也很坦白地把手机掏出来,点亮界面展示给莫安然看,“…这个岛上没有信号。” 莫安然那清透又满怀期待的眸子看到空空的信号格后,瞬间黯淡下去。就像是无精打采的花朵一样。 性别女爱好女的凯利都忍不住心生怜惜,绅士风度的因子作祟,马上安抚道,“哦!可口的小松饼!不要流露这样的目光,上帝都不愿意看到你失望的样子!等我们两个人完成任务,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见鬼的小岛!” 蔡珅看了一眼凯利,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他知道,以苏锦的性格,如果知道莫安然在这里,也肯定不会把他放在一边不管不顾。 “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案。”蔡珅思考问题比较周全,“第一种,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做完任务后在找到他一起离开。第二种,就是带着他一起做任务。不过你要知道,我的能耐比不上你,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但要是照顾他,我恐怕余力不足。” 这次他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探寻这个小岛的秘密,从而获得第一手情报。 经苏锦的‘调查’透露,这个小岛很有可能藏着一个大型军.火工厂。 “放心吧,这个可口的小松饼就交给我照顾。”凯利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本来她就感觉这个探查任务交给她就是小事一桩,现在可更有乐趣了哦! 莫安然呢? 很可惜,莫安然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蔡珅和凯利二人,活着离开岛屿。 就算是为了自己,莫安然也选择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他们二人。 凯利和蔡珅对视一眼,确定了他们的任务:打探军工厂的布局和路线图。 …… 终于考完最后一科的苏锦舒了一口气,她不敢保证成为年级前三,但至少不会出前十五。 孙倩刚想过来和苏锦说话,班主任程娇就轻笑地走了进来,用教鞭敲敲黑板,“大家都回座位,我有事要通知大家!” 轰乱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程娇满意地点头,“这个月的月末,就是我们市一中校庆的日子,到时候,更多从我们学校走出的优秀毕业生都会回母校参加校庆。所以,学校的校庆会上,各个班都需要出节目,咱们班更是咱们高一的精英班,我们更不能落于下风。所以……” 程娇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尽收眼底,非常严肃地继续说道,“我们班里有会特长和才艺的吗?” 此言一出,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一班也不愧是天之骄子的孕育地,好几个人都争先恐后地举手叫喊: “我会弹吉他!” “老师老师!我会弹电子琴!” “我还会说快板呢!还有二胡!” “萨克斯!单簧管!我都会!” 程娇虚压一下,“会乐器的一会儿都去班长那里报个名,学校准备来一个乐器合奏。除了乐器,大家还有其他才艺吗?” “我知道!咱们班长冯书媚跳舞跳的可好了!我在初中就看她跳过现代舞和新疆舞!” “对对对!书媚就是出了名的舞蹈才女!” “是啊!班长跳舞吧!我好想看班长跳舞!” 男生们开始起哄,都把冯书媚看作是女神。 而冯书媚也不露怯,坦然自若又充满自信地莹莹一笑,“老师,如果节目不够的话,我可以报一个现代舞。” “行!那你就写上吧!”程娇也很是高兴冯书媚的全才,这种学生才是老师偏爱的。 冯书媚一边把自己的名字添上,一边的余光却是扫到了老神自在的苏锦身上。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坑苏锦一把,让她尴尬呢?报名表在她手里,反正她是不信,苏锦会什么才艺。 等去校里筛选节目,有她苏锦受的…… “老师,缺不缺唱歌的啊!我想要报个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锦!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能兼得 “小锦?”孙倩完全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苏锦会主动说要表演节目! 宋祎和薛岭也是错愕几分。 被众人注视的苏锦脸上一直都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不出彩的小脸上同样有些不会让人忽视的光彩和明媚,明亮如镜的眸子带着自信的光芒。 程娇也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主动性很差,又平庸的苏锦会主动一次。 但是唱歌的话,还是有点悬。毕竟学校里专门学唱歌特长的人也不少。不过,她也没想打消苏锦的积极性。 “当然没问题,如果是选择唱歌的话,苏锦你要事先准备好一首歌,等到选拔的时候要唱的。” “好的,我明白。”苏锦弯起眼睛,在全班面对冯书媚谦和礼貌地说道,“那就麻烦班长给我报上了!就唱唐茗栎的《父亲》这首歌。” 在众目睽睽之下,冯书媚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但还依旧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笑着点点头。 该死的苏锦!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很想撕碎了她那张嘴脸! 而收回目光的苏锦明亮的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嘲讽和幽暗。 她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吗?肯定不是。 但是她为什么要当着全班的面报名呢? 当然是为了反套路! 她前世看过那些里,女主一般都会被女配在校庆/运动会这样的场合瞎报节目而刁难。她感觉冯书媚这种脑残党,肯定也会玩这种手段。 冯书媚跟她玩套路,那她就来个反套路! 她事先把节目在大家的见证下报了,看她冯书媚还怎么信口雌黄的捏造! 看冯书媚一脸便秘还强颜欢笑的模样简直不要太爽! 毕竟啊,她苏锦可是记仇的人! 冯书媚,我们之间的仇,可还要一笔一笔地慢慢算呢…… 班主任一离开,大家都踊跃地围向了冯书媚报名。 而孙倩三人却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苏锦。 “我说苏锦,你不会是昏头了吧?这也不像你性格啊!”薛岭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孙倩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呗!你可从来不凑这种热闹!” “难道说你是怕……”成功遗传到了自己父亲政治基因的宋祎却是猜到了几分,非常隐晦地扫了一眼冯书媚。 苏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不找事,事找我!”而后她还嘻嘻一笑,“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唱歌不招狼!” “我们当然知道!你上次唱歌还唱哭一堆人呢!”薛岭是想到了毕业聚会的那次《往事只能回味》。 孙倩虽然不知道苏锦和宋祎打了什么哑迷,但却是挤眉弄眼地暧昧道,“你说你唱就唱呗!还要唱《父亲》这首,是不是被唐天王春晚的英姿所吸引了?” 苏锦唇角的微笑稍稍凝滞了半秒,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一茬。 不过,那又怎样呢?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首自己熟悉的,是谁唱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看着这首歌红透了大江南北,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 “你还真别说,《父亲》这首歌还真是好听,歌词也是越品越有滋味。可惜,我就是唱不出来唐天王那种深情。”薛岭摇摇头,感觉甚是可惜。 苏锦但笑不语。 说话间,莫安然的事情又被提了出来。 大家都颇为担忧,而苏锦更是暗中决定,放学以后要尽可能的查一查。 …… 在京城的一间装修的古典娴雅的茶室中,两个人相对而坐。 坐在上首的人不怒自威,周身都带着一股子尊贵和显赫。偏古代的短裾披在肩头,海蓝色的底子绣着翻腾的云纹,颇有一种宁心静气之感。 此人正微微阖着眸子,敛住眼底的锋芒和锐利,不发一言。 坐在此人对面下首的唐明月穿了一件得体的休闲西装,白色的条纹衬衫外是磨绒马甲,端坐时把腰身的线条勾勒得十分流畅。 此时他正不紧不慢地泡着茶,修长的手指在紫砂茶具中穿梭,带着赏心悦目的美丽。 他泡茶可见也是下了功夫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尽严苛的完美。淡淡地茶香从茶杯里溢出来,回荡在整个茶室。 他低首敛眉,略带恭敬地把泡好的茶放在那人身前,“家主,请用茶。” 那人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拿起茶杯在鼻子前嗅了嗅,看不出情绪的脸上也没什么波动。 呷了一口茶,那人温声道,“你春晚唱的那首歌,可谓是给你父亲挣足了脸面。前些天我还见到他对人攀谈你们浓郁的父子之情呢。”或许是沉淫高位多年,这句话明明是平铺直叙,可是多品品,就能察觉出那讽刺之意。 “是么。”唐明月动了动眼皮,那倾城绝媚的皮相上,竟也是无关痛痒。 那人赫然抬起眸子,如有万钧之重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你的兴致不高?” 被这样问到,唐明月身体一僵,红艳的嘴唇紧抿,却是鲜少的未作回答。 “是失恋了?”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 唐明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马上抬起头,想要对其解释什么。 可是那人却寡淡地挥了挥宽袖,“你只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就行,其他的,用不着跟我解释。” 唐明月动了动嘴唇,这时他才发觉,冷汗竟都打透了他的衣衫。那手指尖都染上了一层后怕的青白。 “你还是个有性情的人。”洞察了他的情绪,那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下,“只是…”那人脸上多了一抹可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做人,莫要贪心,鱼和熊掌,终究也是不能兼得。” 这意味深长的话,明晃晃的就是在敲打唐明月,让他想明白,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的。”唐明月垂下头,怔怔地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口中呐呐的呢喃。 那人却是明白,即使到了现在,唐明月恐怕心头还是有几分迷茫和不确定。 “你现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吗? 唐明月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母亲的病容,他的屈辱,某些人的刁难和杀意,还有那大庭广众之下响亮的掌掴……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埋伏! 那桃花眼中瞬间染上仇恨的火焰,从一颗星星之火,迅速燃烧成不能熄灭的巨浪! 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最后的迷茫也被那火焰吞噬殆尽,就连声音也是如此的笃定,“我不后悔。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是五年前那个偏居一隅的傻男孩,如今他一路披荆斩棘,步步滴血地走过来,为的就是眼底的那一簇火焰。 他吃过的苦,他受过的罪,他母亲的委屈,他都一一铭刻在心! 现在的他,没有权利追求和向往美好的生活! 一日不完成他的心愿,他的日子就像是在火焰里灼烧一样艰难。 这五年来,支撑他的一直都没有变过。他不能再放纵自己,也不能在放任自己的善良与天真! 对于他来说,人生就如同炼狱,他千锤百炼,就是为了有一天破开所有的枷锁,践踏所有的妖魔。 “对于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追逐光明是本性。可是啊…”富有人生阅历的那人脸上勾起一抹幽暗的轻嘲,“光明是会灼伤人的。身在黑暗之中的人,就不要妄图抓住光明了。握得越紧,痛的越深。” “但是…”唐明月心中微刺,可是依旧忍不住辩驳,“谁说光明和黑暗不能共存?就像是黑夜里的月光,它是凉的。” “凉的?”那人突然目光犀利凛然,仿若刀子一样刺在唐明月身上,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浓郁的不悦和讽刺,“唐明月,你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开始拎不清了?” 唐明月一僵,突然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和麻木。 是啊,无论是热的,还是凉的,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抓住。 不仅仅是因为那光离他太远,更是因为他的手,早就被拷住,无法挣脱。 “对不起。”他刚刚太激动了。 那人面色稍沉,也没有再去追究什么。 之后两个人似是而非的谈了一些事情,唐明月都从善如流。 从茶室出来,唐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灰暗的天空,心头也有几分萧瑟。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压低声音道,“二爷,您都听到了吧……”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很轻的应允。 …… “酷~”蔡珅看着眼前整齐摆列的军火,忍不住打了一个口哨,伸手熟练地拿起一支非常先进的狙击枪,试了试手感,非常爱不释手。 凯利颇带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却看起来兴趣缺缺,“这就让你花了眼?你应该去M国X联军火库看看,保证你进去都不愿意出来。” “那当然不一样,这个是私有,那个可是国有。”蔡珅恋恋不舍地放下枪,侧头看向莫安然,“吓傻了?” 莫安然摇摇头,“我感觉这些东西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他的视线落在那枪支上特有的生产符号上,若有所思。 “见过?”蔡珅和凯利对视一眼,眼里都划过一抹诡谲。 莫安然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知道,这种高标准的枪支的流向都非常明确。一般都会贩卖给私人势力作为精良装配,没有规模或者是财力的势力,可都是吃不下的。 如果说莫安然看过这种军火,那就说明,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子,家里肯定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角色。 当然,一早他们也能看出,莫安然出身不简单。毕竟莫安然虽然身手和他们这些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差了些,但是也都是那种出手毙命的必杀技。更何况,莫安然杀了人之后,可没看出那种对法律的惧怕。 莫安然闭口不言了,本来他就不太相信他们二人。虽然他处世不深,但是他也有他的一些基本常识。 蔡珅二人也不多问。 仓库是他们路线图上最后一个需要补充的地方,把地图描绘好后,他们就算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可以离开这个孤岛了。 比蔡珅还要高兴的是莫安然,他终于能回家啦! 其实,他们三人能如过无人之境一般在这个防守严密的军工厂里穿梭,全靠了蔡珅携带的监控干扰器。 就是为了乐子而加入罗网的凯利也阵阵惊叹,看着蔡珅拿出一个又一个精良的小物件,眼睛那是一个亮。 蔡珅各种骄傲和自豪。因为他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苏锦一手研制的,不仅实用,还特小巧。充满了高科技含量。 如果苏锦在这里,肯定会在心里暗叹:重生十年就是好,在别人还用冷兵器对战的时候,她就已经打上了科技战!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旁的蔡珅不做多想,反正是能看到讨厌的凯利露出山’炮一样的眼神,他就心满意足了! 成功从军工厂摸出来,蔡珅三人一身轻快地向海岸线潜过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人体最疲惫的时刻。 凯利打头阵,莫安然居中,蔡珅收尾。 三人在丛林里抹黑穿梭着,不敢发出任何光亮。 要知道在这种热带丛林里,最危险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毒虫。 可是越走,凯利就越感觉不对劲,那种不好的预感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的第六感很准,曾经多次救她一命。 感觉到前方的凯利正在放慢速度,蔡珅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时,凯利身子猛然一顿,下意识地拉着身后的莫安然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地向前方望着。 蔡珅见此也隐蔽起来,右手举着手枪,左手握着锋利的匕首。 突然!凯利眼底闪过一抹锋芒,想也不想地从腰间装备腰带上取下一把小刀,冲着三点钟方向就掷了出去! 下一秒,一声痛呼触动了蔡珅三人紧绷的那根弦! 有埋伏! 莫安然浑身汗毛竖起,僵硬地握着用来防身的手枪,紧紧地盯着黑暗的丛林深处。 可是,比眼前情况更吓人的,是他身前的‘男人’。 确定有埋伏后,凯利的情绪竟然变得异常兴奋,甚至都不再隐藏自己的笑意,中性的笑声从她口中倾泄出来。却给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冰冷彻骨,就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了一样冷腻可怖。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敌是友?(加更)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仿佛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一样。 但他离得最近,甚至看到了她眼底那闪烁的血腥和没感情动物一样的冰冷。就像是一个狩猎者,看到了诱人的猎物一样。 这个凯利,真的是有些吓人……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呢。”凯利这句话甚至都不再压低声音,可是语气却令人胆战心惊。莫安然都害怕凯利会突然回身在他的喉咙上狠狠一划。 只有蔡珅知道,这不是凯利怒极反笑,亦或者是精神错乱,而是她真的很兴奋,也很喜欢这样的情况。 凯利把杀人只是当成一场狩猎。她杀人如麻,出名前为了生存而杀人,出名后,她就感觉单纯杀人太过索然无味,就开始找有趣的事情。越是危险,她就越兴奋,越是未知,她就越开心。 其实这种没有三观,没有羞耻心,没有善恶观的人,不仅仅可怕,还很危险。 苏锦敢用她,他也是觉得风险与收获成正比。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凯利会不会因为有趣,转手杀了苏锦和他。 或许是被凯利‘嚣张’的态度所激怒,对方彻底不再隐藏,直接摸了过来,悉悉索索的走路声都带着杀气。 猎物要上门,凯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完全忘记了身侧还有一个莫安然,直接兴冲冲地拔刀冲了出去。 而此时,一个敌人就已经摸到了落单莫安然身边,泛着寒光的刀子就冲着他的后心刺过去! 莫安然瞳孔一缩,忙的闪身,却还是差了一步,被穿透了手臂。刺骨的疼痛和呼啸而来的杀意让他目露恐慌。 就在这时,蔡珅赶到了! 蔡珅嘴唇紧抿,在心里暗骂了一下不顾一切的凯利,连忙把莫安然护在身后,一刀割断了敌人的喉咙。 敌人数量不少,虽然前方有一个不要命的凯利,但是后方也不安慰。蔡珅都没时间看一眼莫安然的伤口,只能一边保护他,一边吩咐道,“赶紧捆绑止血!小心毒虫!” 这两三天昏天黑地的日子让莫安然长进了不少,他也就是愣了一下,虽然疼的直流泪,也能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止血,还尽量配合蔡珅。 凯利如同鬼魅一样的身影在丛林里穿梭着,往往都是还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就已经被她抹了脖子。 她仿佛就是天生的狩猎者,对猎物的位置非常敏感,从来不落空。 眼看着伤亡越来越大,敌人这边也沉不住气了。也不知是谁当众喊了一声,“开枪!” 敌人就开始掏枪射击,根本不顾会不会引来军工厂的注意。 可就是因为这一嗓子,莫安然一怔,眼底突然漫过巨大的惊喜,竟大声喊道,“大舅!大舅是你吗?我是安然啊!”他家里人终于来救他了! 这声音在枪声中并不小,也十分突兀。 战斗依旧再继续,对方貌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莫安然有些黯然,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当他失望的时候,对方那边竟然也传来了似乎试探的询问,“安然?你真的是莫安然吗?” “是!我就是莫安然!大舅!是我!我在这里!”莫安然顿时脸上一喜,脸上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掉着。 “都给我住手!”对方怒喝一声,而后一束光照亮了半个林子。 莫安然探出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大舅! 莫安然的大舅蒋晖也看到了自己的外甥,顿时喜出望外,勒令手下的人赶紧住手。 蒋晖的人是住手了,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刹不住闸的凯利。 有了灯光,更是给这个猎杀者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人头收的跟玩似的。 莫安然回头,祈求道,“A先生,能让你的同伴停手吗?这都是我家里的人。” 蔡珅看了看莫安然,又看了看不远处缓步走过来的蒋晖,抬眸对凯利喊道,“老K!先住手!等等再说。” 又收了一个人头的凯利看向蔡珅,二人视线交汇,也不知蔡珅用了什么眼神,凯利难得的听了他的话,住手立在一旁。 只不过,凯利虽然停了手,却一直抛着匕首玩,那虎视眈眈地眼睛似有若无地划过每个人的脖子,让其他人下意识地握住脖子,怕瞬间被人割喉。 “安然!你受苦了。”蒋晖看着莫安然身上的狼狈和手臂上的鲜血淋漓,满脸都是痛苦和内疚,“大舅如果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没事。祖父他还好吗?”莫安然擦了擦眼泪,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蒋晖,眼睛里也带着急切。祖父近年来身体有些不好,不知道得到他出事的消息,会不会让他担忧和着急。 蒋晖点点头,“他没事,你就安心吧。对了,这两位是…”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蔡珅和凯利身上,感觉到了对方很危险。 莫安然还没有回答,玩世不恭的蔡珅就伸手勾住莫安然的脖子,“我们是这小子的救命恩人,你是他大舅,怎么着都应该好好谢谢我们吧?” “放手!”蒋晖很紧张地拉住莫安然的手臂,警惕地盯着蔡珅,“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们自然会感谢,不过你们也杀了我不少的手下,这个事,可不能善了!”他的眼底迸发出一抹厉色,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枪,直指蔡珅和凯利。 凯利不以为然地扫过那枪口,身上暴虐的气息却是浓郁了几分。 莫安然见状马上阻止道,“大舅!不要这样做!他们的确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忘恩负义!” 虽然他不相信他们二人,可是这一天来他们对他的照拂他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以刚才的情况,不反击是不可能的。顶多算是误伤! “傻子!”凯利突然口中吐出带有嘲讽意味的词语。 蒋晖面色一沉,感觉自己在凯利眼里就像跳梁小丑一样,隐怒地瞪了她一眼。 谁知,他身旁的蔡珅却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的确是傻子。” 蒋晖刚觉不妙,向蔡珅看过去,就忽然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一把匕首横在他的喉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果然是傻 “A先生?”莫安然被这一出弄懵了。为什么老A的匕首横在了他大舅的脖子上? 蔡珅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果然是傻!” “看出什么?”莫安然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真的很不爽。 蒋晖面色微变,紧张地看向莫安然,一脸关切,“傻外甥!他们这是要杀我泄愤!你快去我的人那边躲起来!” “闭嘴!不知道反派总死于话多吗?”蔡珅给了蒋晖腹部一个肘击,当即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小傻子,你这个舅舅怕是巴不得你早死呢!” “别…别听他的…挑拨离间!”蒋晖咬牙说出这一句话。 蔡珅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据我所知,真疼外甥的舅舅首先注意到的肯定是你的伤势,赶紧处理伤口,而不是着急先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况且,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反常吗?” 蔡珅向军工厂那边看了看,“无论你家多么有能耐,最起码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你这个舅舅竟然说开枪就开枪,难道就不怕招来军工厂的人围剿?你舅舅还真是‘有能耐’,不仅敢开枪,还敢开灯,你看,到现在,军工厂那边就像是聋了瞎了一样,都没人探查,厉害厉害!而且,你看他们手中的枪支,你不眼熟吗?” 蔡珅越说,莫安然的脸色就越苍白。他只是涉世未深,而不是脑筋真不好使。 根据他说的一想,他大舅的确太反常也太放肆了。 如果他大舅是来救他的,怎么可能在没打探清楚前,就准备直接派人杀过来?如果真的担心他,刚刚他走过来怎么那么从容不迫?如果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刚刚他怎么那么紧张自己被老A拉走,从而拉他受伤的手臂? 他大舅恐怕真的不是来救他的,而是…… “他是来杀你的。”凯利那中性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闪身已经到了跟前! 莫安然身子猛然一震,瞪大还湿润的眼睛看向蒋晖。 蒋晖听觉事情败露,心底咒骂着蔡珅二人,脸上却做出伤心和愤怒的样子,“一派胡言!安然!你不相信大舅吗!” 莫安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靠近凯利。 蔡珅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信不信我们,是你自己的事。你现在自己做决定吧,到底是要跟你这个大舅走,还是跟我们走。”他真心是给莫安然一个选择的机会。偏自私一点,他还真宁可莫安然选择盲目的相信他大舅。对他来说,如果莫安然不是苏锦的朋友,他才懒得多说那么多话。 况且,真当以为他能压得住凯利那个性子?如果不是凯利觉得有趣发现了端倪,这些人早就被她屠完了。 莫安然也在纠结中,他的确成熟不少,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大舅有可能要杀了自己,他怎么能稳定住心神! 蒋晖开口还想要说什么,凯利那没有感情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再多说就杀了你哦!” 被蛇精病的凯利这么一吓,蒋晖还真不敢开口了。 蔡珅很无语,这年头蛇精病就这么吃香吗? “你俩是不会杀我的,对么?”莫安然定定地看着蔡珅和凯利,只求一个答案。 凯利抛着锋利的匕首,扫过来一眼,“你要是再啰嗦,我也杀了你哦!” 莫安然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但是没有那么害怕,毕竟经过一天的相处,他知道没有惹凯利不快,她是不会动手的,她是一个好人。 如果蔡珅知道莫安然的心理活动,肯定就伸着脖子大喊: 莫少年,你是怎么个眼瞎看出凯利这个蛇精病是个好人的?她不是善良,而是怕杀了你老大不给她乐趣而已! “A先生,我和你们走。”莫安然终于下定决心。交人如饮水,冷暖自知。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老A二人暂时不会杀他。“不过,你们能先车杀他吗?我想等到了我家人面前再处理这件事情。” 让他现在看着大舅被杀,他也做不到。 “心软的孩子容易死。”蔡珅轻嗤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就这样,蔡珅挟持着蒋晖,如在自己家后花园一眼走出了丛林。 而蒋晖的那群手下也不好过,旁边总有一个阴测测的家伙瞄着他们的脖子。 走到海岸线的时候,天已经放亮。 而往常平静的岸边此时一点都不平静。 几十艘快艇停靠在岸边,装备精良的大汉们有秩序地从上面下来,杀气腾腾地看向他们,手中捧着冲锋枪。 在这群大汉们的中央,是一个精神抖擞的精瘦老头,他虽然拄着龙头拐棍,头发花白,可是依旧视线锐利,如能上阵杀敌的老将军一般无坚不摧。 “外祖!”莫安然一看到熟悉的人,再也绷不住了,一路小跑地跑向那老人。 蔡珅也不阻拦,手上挟持的人也没自觉松开,而是欣赏着对方的狰狞和嫉恨。 蒋敬生看着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外孙,那是满心的心疼。虎目落在他身上,只剩下了和蔼和慈祥,“阿伦,带小少爷先去处理伤口。” 老管家也是看着莫安然长大的,自然也是疼惜,连忙拉着他向快艇走。 可是,莫安然却摇摇头,“外祖,我在这里处理就行。我现在只想知道,大舅他…” 一提到蒋晖,蒋敬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威严且凛冽的气度让旁人瞬间知道了他的震怒,“阿伦,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带过来!” 此言一出,莫安然的心瞬间就冷了,果然,他大舅是来杀他的。 老管家带着人围向蒋晖及其手下,不过也没急着让蔡珅放手,而是对他和凯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蔡珅挟持蒋晖和凯利从容不迫地在大汉们的包围下走到蒋敬生身前。 “外祖,就是他们二人保护的我,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莫安然怕外祖误会什么连忙解释,“如果不是他们,我恐怕就……” 蒋敬生点点头,拍了拍莫安然的脑袋,让他不要多言。继而带着审视和威吓的目光落在蔡珅二人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拿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给我跪下!(加更) 可是这种气势用错了人。无论是在强大的切尔诺家族过耳濡目染生活的蔡珅,还是拿杀人当游戏和挑战的凯利,他们都见多了这种阵仗。更是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谁先示弱,谁就彻底的落入下风。 蒋敬生铄厉的眸子暗中划过一抹忌惮和深思,但也没减了威势。毕竟以他的身份和资历,他不允许在这种小辈面前平易近人。 “你们是什么人?” 蔡珅很自觉站出来说话,他是不会指望凯利能在大脑兴奋的情况下,智商够用。 “老先生,我们二人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至于救了您的外孙,说实话也是因为我的朋友认识他。”他微微一笑,褪去一身颓废,精明的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尊贵和得体,“至于现在,我们二人只求平安离开这里,在岛上发生过的一切,包括您的家务事,我们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蒋敬生看着蔡珅滴水不漏的模样,在心里也暗叹一声后生可畏。 在这种场合下,不仅临危不惧,还能条分缕析的为自己争取可用范围内的条件。最可贵的是,他并不贪婪。 如果是其他人见了他们的阵仗,肯定会借机索要人情。而这个青年可拎得清,只抛出来想要全身而退的要求。 要知道,越是名门望族,对于自己家族里的秘辛越是在意,根本不会希望被外人得知。 如果放在他年轻时,这二位就算是什么救命恩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暗中处置掉。 思虑至此,蒋敬生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包扎伤口,却还在留意这里情况的莫安然。 罢了,如果真如这青年说的那样,是得益于自己外孙结交的朋友,他做出什么动作,恐怕会让外孙难做。 “希望你们二人要信守承诺,不然…”蒋敬生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砸,威吓不言而喻。 蔡珅得体一笑,“那是自然。” 大家族的阴狠和自私他是最知道的。他看多了这种事,也明白个通透。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家的丑闻弄的人尽皆知。 从一开始见到蒋晖开始,他就没想要索取什么。 老管家带人上来收押蒋晖,蔡珅也轻而易举的松了手。 人越是到了老年,越注重自己的名声和信誉,毕竟没人想自己到老了还弄出为老不尊的难堪事。既然对方已经答应,就肯定不会丢脸反悔。 “给我跪下!”蒋敬生一看蒋晖,就满心的愤怒,不轻的手杖用力一挥,愣是把蒋晖打的跪倒在地,“你这个逆子!竟然做出血缘相残的事情!还罔顾人伦的谋害自己的亲外甥!该死的家伙!” 说着,又是一记手杖,实木的手杖落在人脊背上发出的声响,听起来都疼。 蒋晖知晓一切都完了,索性也不隐藏自己的伪装,满目阴狠和疯狂地瞪着蒋敬生,“你凭什么训斥我!我这么做都是你逼的!明明我才是你的第一继承人,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反而将他这个男生女相的愚蠢家伙当成继承人培养!”说着,他更是恨不得上去生啖了不知所措的莫安然,并更加疯狂的咆哮着,“都怪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你怎么不死在飞机上!” “畜牲!”蒋敬生从来没想到自己看上去孝顺懂事的长子心思这般深沉! “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你们!在外人看来我是光鲜亮丽的继承人,可没有人知道,我是在给他当挡箭牌!你要的,不就是等他成年之后,直接接任你的位置吗!”蒋晖面目狰狞,双眼充满了激动的红血丝,“休想!我绝对不会让出属于我的东西!” 蒋敬生复杂和愤怒的情绪在蒋晖的嘶吼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蒋晖,你不配是我蒋敬生的儿子。” 恐怕除了蒋晖自己,没有人会认为他看中的继承人是外孙莫安然。 甚至,从最基础的本质上讲,最不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就是莫安然。 的确,平素他对外孙格外的容忍和宠爱,对长子严苛而重责。可事实是,他看出外孙本性心软良善,虽能成大事,但不能做杀伐果断的一家之主。他宽容培养,就是因为他不会成为继承人。 那继承人位置,他始终留给的,都是长子。 如今看来,他的一片苦心,都是白费了。 蒋敬生不会解释,也没有了解释的必要。 只是轻轻地摆摆手,就让老管家阿伦把蒋晖带下去,回去再说。 免费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剧,蔡珅和凯利表示很无感。毕竟他们还等着赶紧回去复命。 谁知,蒋敬生还没准备放他们马上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二人应该在内围走了一遭。如果想要尽快离开这里,里面的隐患不能留。”言外之意,只有端了蒋晖的老巢,他才会放他们走。 蔡珅和凯利对视一眼,蔡珅竟然不生气的呵呵一笑,眼睛里露出属于商人的流光。 “老先生何必转弯抹角?你想要情报,直接说了就好。毕竟…”他眉宇间充满了自信和熟捻,“我们就是做情报生意的。” “哦?”蒋敬生倍感有趣,“你们是灰色?”他的视线还在凯利身上微顿。 蔡珅含笑点头,“老先生需要交易吗?” “有意思!你们这群后生的确胆大妄为。”蒋敬生大笑了两声,神情陡然变得颇具危险,“你们怕是忘了,要离开这里,还是得听我的!” 毕竟是在位几十年,蒋敬生自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他最不喜的就是威胁! “您又何必同我们这些无名小辈一般见识?”蔡珅没有被吓到,继续运筹帷幄地说道,“只要是您不阻拦,我们二人离开这小岛还是不成问题的。最关键的是,我想您现在需要我手中的情报。无论您是什么颜色,我们灰色做的都是合理的买卖。” “外祖,求您,不要为难他们。他们对我真的很照顾。”莫安然刚刚还没从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现在他却是看懂了,祖父如果胁迫了老A二人,就属于忘恩负义!他绝对要阻止祖父这样做! 第二百章 蒋敬生的身份 “外祖,您不是教过我,人必须知恩图报吗?”莫安然拉着蒋敬生的袖子,原本水灵灵的小脸上还带着淤青,毛茸茸的卷发也因为脏乱而打了结,更不要说被五花大绑的手臂。 看着可怜巴巴的外孙,蒋敬生的心也软了起来。 莫安然见祖父已经动容,便继续说道,“刚刚在丛林里,如果不是他们提点我,并挟持了大舅,恐怕我都不能再见到您了。”说到这里,他澄澈的眸子也黯淡了几分。未经过社会太多龌龊与黑暗的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大舅用那样的手段谋害他。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蒋敬生叹了一口气,慈爱的揉了揉莫安然的头。他就知道,他这个外孙善良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 他是真的非要和蔡珅二人过不去吗?他蒋敬生还没有那么小气! 所有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在试探蔡珅二人到底是不是别有居心! 他的外孙他的确保护的很好,可是不代表密不透风。他就怕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接近莫安然,图谋什么。更何况,这二人还是情报贩子! 不过经过他试探,他对这个青年甚是赞许。如果他真的不是别有用心,那就代表他的外孙结交的那人更有能耐。 他的外孙他知道,能结交那种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以现在的情况看,无论从那种方面将,善待且结交他们应当是一个好的选择。 人精一样的蒋敬生已经针砭时弊,心里大概也有了决定。 “既然我外孙念了你们的恩,我就承了他的情。看在你们救了安然的份上,我允许你们开价。”他这个当外祖的,自当给外孙唱黑脸。他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得益,就望着他们记得莫安然的情就好了。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蔡珅也不露喜,俨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恐怕只有凯利能看出他已经心花怒放了。“不过,这种交易在下做不了主,需要请示我的上司。请问您这边携带信号加强器了吗?” “阿伦。”蒋敬生示意老管家带他们去,同样也是监视他们。 心领神会的老管家得体一笑,对蔡珅二人一礼,“二位,请随我到三号船。” 在有信号的三号船上,蔡珅连忙给苏锦去了电话。 现在是凌晨四点,苏锦正好刚要出门晨练。 蔡珅把任务完成情况说了一遍,继而非常得巧的把关于莫安然的事情提了提。因为有老管家在一旁盯着,他自然不能多言。 上辈子做了那么久情报组织的苏锦听了蔡珅的汇报后,眼底也闪过一抹讶异。 她竟是没想到,莫安然的身家背景竟然这么显赫和不同凡响。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蒋家,就是那个蒋家… 要是如此,这个情报还真的要卖出去。不仅要卖,还不能收钱。 霎那间,苏锦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蔡珅听了苏锦的交代后,便马上抬起头,冲老管家微微一笑,略带歉意,“这桩交易我们老大很重视,她希望能直接和老先生商谈。” 老管家微愣,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点点头,前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主人。 蒋敬生眸子深沉莫测,看了一眼莫安然,“很好,安然,我倒是想要知道,这个口气不小的人,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大家站在三号船的甲板上,蔡珅的手机已经开了免提。 “蒋老先生,很荣幸能与你亲自交谈。”电话里传来略微低哑成熟的女声,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甚至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蒋敬生看向一脸茫然的莫安然,神色有些微妙。 看来外孙并不认识这个说话的人。 “就是你这个女娃,让我亲自过来同你商谈?”他不介意人有傲骨,不过一定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狂傲。以他的资历和身份,一个不知名的小卒,怎么可以如此轻狂! “蒋老先生莫要动怒,晚辈只不过一直都很敬仰您罢了。”变了声的苏锦话里说的是敬仰,可是情绪依旧坦然自若。“毕竟您就是一个传奇,值得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学习。” “你知道我的身份?”蒋敬生看向老管家,见老管家摇摇头,这才心生几分重视。既然那二人未曾透露半分,这个女娃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为了唬他? “海港区的新联会不就是您一手铸就的吗?”而苏锦,也准确的给了他答案。 蔡珅也是才知道蒋敬生的真实身份,顿时吃了一惊。 海港区是华夏最著名的自治区之一,当地更是以资本主义为主。其中各种帮派矗立,最庞大,也是最厉害的帮会就是新联会。 新联会不仅在海港区出名,更是在东南亚以及整个亚太地区都鼎鼎有名! 老大这个好朋友,真是太不简单了吧! 此时,蒋敬生对电话那头的人也充满了兴趣。看来能让眼前这两个人信服,这个女娃的确不简单! “说罢,你想要什么?”在这个时候与其转弯抹角,还不如听了对方的意图,在做打算。 苏锦轻快一笑,“我们做灰色生意的,从来都很愿意结交像您这样的人。这次的交易,我们不仅会把路线图和构造图双手奉上,更不准备要您一分钱。” “哦?”蒋敬生闻言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觉得棘手。明码标价的交易最简单,就怕这种不要钱的买卖。因为很多时候,不要钱的买卖价值肯定比现金还要多。 这个女娃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行事作风却老辣的很。 故意事先摆出他的身份,又借着他无法推诿的由头。 啧啧,还真适合当一个不择手段的上位者呢! “我想要的,是同您的军、火交易。”苏锦抛出要求,顿时间让蒋敬生沉了脸。 “年轻人,不要无中生有!”他新联会的确家大业大,更是混迹在黑色之中。可是,他们从来不涉及军、火交易。 这个女娃也太过得意忘形,提了他们做不到的条件。 苏锦不甚在意蒋敬生带了威压的呵斥,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第二百零一章 语重心长 蒋敬生忌讳莫深的目光沉了沉,透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苏锦也不急,轻松地低低一笑,“蒋老先生,我想您比我还更有远见卓识。与其花不菲的价钱铤而走险,还不如自己手中有数。” “但是想要自己掌控,耗费的功夫和存在的危险可更加不小!”蒋敬生沉声道。 “这点我也很赞同。”苏锦话锋一转,“可老先生您还怕捡田螺费劲吗?一切都是现成的,您需要做的,仅仅是接管罢了。” 还没等蒋敬生再次表态,苏锦又笑了笑,“以上我说的,都纯属个人建议,至于您怎么考虑,晚辈绝对不会干涉。老A,把路线图交给蒋老先生吧。” 蔡珅二话不说就从背包里把刚刚记录下来的详尽路线图递交给老管家阿伦,附带了一张罗网的名片。 “莫安然一直跟随在我们左右,我们只记录了这一份路线图,绝对没有备份,他可以证明。”蔡珅说话更是不给蒋敬生探究和怀疑的由头,要做就要做个滴水不漏。 蒋敬生沉默不语,视线却是落在那免提的手机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蒋老先生如果有什么关于情报的交易,可以随时找我们罗网。”苏锦轻快地声音隐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真的不在意她给出去的是一份可以卖出价格不菲的情报,更不在意这场交易里,她分文未得。“就这样,蒋老先生,晚辈就向您拜别了,再见。”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就连蔡珅这次都不知道苏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上一秒还在谈交易,下一秒就彻底把情报拱手送人。 算了,反正他知道一切自然都有苏锦的计量,等回去以后他直接问就成了。 于是,他有礼貌地对蒋敬生一礼,“既然如此,那我们二人也准备离开了,老先生,多谢您的照拂。” 说罢,便拉着兀自调整心态的凯利,从容不迫地一个猛子扎入了大海里。 老管家微动,请示地看向主人。 蒋敬生动了动眼皮,最终只是摆摆手,放过了蔡珅二人。 也就仅仅这么几分钟,那蔡珅和凯利二人就像是水中的游鱼,瞬间消失了身影,就算是想阻拦,都未必能找得到他们。 这一手,更加让莫安然觉得他们很厉害! “老爷,蒋晖带来的人已经全部被击毙,接下来…”老管家等待蒋敬生的指示。 蒋敬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略微混浊的眼睛却是隐藏不住的野心和锋利,“去吧。” 老管家马上带着人,前往军工厂。 蒋敬生毕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他和莫安然二人停留在了岸边的船上。 看着欲言又止的外孙子,他轻声道,“你是想问我,刚才我是不是起了杀心,准备把他们二人‘留在’这里,是吗?” “外祖,您是因为下定决心准备留下军工厂,避免节外生枝才准备灭口的吗?”从小就在外祖身边长大的莫安然心思其实格外敏感。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当外祖和那个女人说到‘存在的危险’时,外祖是动了杀意的。 蒋敬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语重心长道,“最可怕的人,其实不是有能力的人,也不是有头脑的人。而是有能力,又有头脑的人。”他何尝没有想要把军工厂据为己有的打算?现成的东西如果拒之门外,那就是真的愚蠢,只不过他还没有做好考虑而已。 可是,他不得不考虑周全。 这个孤单的确离海港区很近,而且隐藏的很好,他新联会接手毫无压力。可是,最不妙的,就是发现这里秘密的,不只有他,反而多了其他人。 况且这个其他人,还是做情报生意的。这世道,人心不古,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转手把这个情报卖上天价,坑了他一把! 能永久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这个罗网的人,真的不容小觑。”蒋敬生却幽幽一叹,话语里是少有的赞赏。那个女娃能激流勇退,不因小失大。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只能点到为止。如果她再过多纠缠,引起的恐怕不只是他的反感,很有可能是杀身之祸。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揣摩透心思,留下隐患。 “安然,其实我不杀他们,不仅仅是因为我欣赏那个女娃的睿智,更是因为我没有万全的把握。”他看向莫安然,眼底里充满了认真,“你可知道,他们二人中的那个不说话的人是谁吗?” 莫安然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老A称呼她为老K。” “你说的应该是她的代号。她真实名字是‘凯利’。”蒋敬生耐心地为外孙普及知识,“她是杀手界非常知名的杀手。她的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她杀人的能耐,更是因为她的喜怒无常。她从来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做事,很多人也都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却都折戟而返。她的能耐,可以称作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她这么厉害…”莫安然第一次听到关于这个方面的话题,甚至感觉就像是里写的虚幻人物一样。不过也解释了在丛林里她杀人那么利落的身手和神出鬼没的身姿。 蒋敬生摇摇头,“最厉害的,还是那个能驱使她的人。”他颇感慨地叹了一声,“迄今为止,那个女娃恐怕是第一个能让凯利这般听从命令的人。” 那女娃的驭人之术恐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罗网…… 他还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组织肯定会异军突起,成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蒋敬生抬起干瘦的手,摸着莫安然的头。 也不知道外孙是从哪里认识到了罗网的人。 至于同罗网要不要保持良好关系…… 蒋敬生看着莫安然,若有所思。 …… 放了学的苏锦慢吞吞地开着公寓的门,寻思着家里还有没有挂面。今天孙倩那妮子不回来,她对付一口就成。 刚刚李兴荣那边给她来了消息,汇报和北虎帮交易的相关事宜。 这几天刚开学,蔡珅也还没赶回来,她忙的有些焦头烂额,的确有些疲劳。 刚走了两步,苏锦的鼻翼突然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愉悦。 第二百零二章 真实的一面 她轻手轻脚地向沙发那边走着,余光却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保温的盘子。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的饭菜香气,也是充满了柔和的味道。 视线触及到沙发上那斜靠的人时,苏锦刚要开口,却顿时噤了声。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打进来,落到男人安静敦和的侧脸上,染上了上了几分专属于黄昏的温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出一片阴影,却没能遮住那青色的黑眼圈。 略有些干涩的嘴唇自然的闭合,少了神秘的菱角,多了温雅的平易近人。骨节分明的手拖在头下,利落的短发平添了几分俊朗。 这是男人少有的一面,却是更为真实自然的一面。 他就像个普通人一样靠在沙发里打瞌睡,就连寻常的那种沉稳成熟的气息都全数隐藏。 这一刻,男人仿佛不再遥远于天边,反而似乎近的用手就可以触碰到。 身体仿佛已经不听从自己的指挥,又或许是她想探究这个男人少有的一面,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很近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给她的印象大多数是:神秘,成熟,睿智和大叔范。 越接触,她就越能发现出他其他的发光点和特性。 就比如看起来清贵的他会洗手调羹,而且味道还不错。 现在的他,或许能用一个词形容:真实。 是的,他也是一个很普通有血有肉的人,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更不是总能精神饱满全能全才。 他也会疲惫到坐在沙发里瞌睡,也会收起所有的锋芒和成熟。 看看,眼前的他,穿着黑色薄衫和同色休闲裤,袖子挽到小臂,脚上踩着她买回来的普通拖鞋。和其他家里二十多岁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唔,或许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没有过渡到其他奔三男人那个一心顾家,惦念老婆孩子的阶段吧。 如果他到了那个阶段… 苏锦视线放空,突然发出一阵轻笑。 他应该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那种对外面彩旗不屑一顾,只对家里娇花温柔体贴负责任。有时把孩子抱在怀里逗弄,有时又会严肃教育的好男人。 她这是想哪里去了! 苏锦摇摇头,准备叫醒男人。 可就当她的视线转回男人脸上时,却对上了一双隐含笑意的眸子。那眼睛偏偏仿佛会说话一样,带着星空的漆黑和璀璨。 苏锦瞬间一窘。她再怎么厚脸皮,别人当场抓到盯着人家看的模样,也会尴尬的。更何况她刚刚还在联想人家未来私人生活的模样! 苏锦啊苏锦!什么样的男人你没见过,怎么偏偏在大叔这里翻了船!人家都明明确确表示对她没有它想,她现在这副模样,不是招人误会么! 她真是发现自己在谭斯年面前,真是丢脸专业户! “你别误会啊,我其实就是想把你叫醒。”再怎么尴尬她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那么高的双商不是拿来泡水喝的! 苏锦坦然自若地看着谭斯年,仿佛她真的只是刚刚过来,没有看那么久想那么多一样。 谭斯年的视线却扫过苏锦微红的耳尖,压下心头快要溢出来的愉悦,也没换动作,醇厚声音配合他的几许刻意的懒倦,“嗯?我误会什么了?” 这句表面是疑问不解,实则逗弄的话语让这个腹黑的老男人说出来,其实心里早就一片阳光明媚。 无论睡的怎么深,他怎么可能对苏锦的回来一无所知。如果他的警惕性这么差,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从苏锦进屋开始,他就已经清醒了。只是他的小心思作祟,很想知道苏锦面对‘睡着’的他,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将近一个月不见,她会想他吗? 苏锦接下来的那些动作却让他格外开心和喜悦。 她非但没有直接把他叫醒,反而是轻手轻脚地蹲在了他的身前,认真地看着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他都闻到了一股专属于她的清香。甚至如果不可以控制自己的肾上腺素和心跳,恐怕他早就暴露了。 他从来不知道,有时候仅仅是一个注视,就能让自己浑身的疲惫全部消除。 他听到了她的轻笑,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想,应该是关于他的。 仅仅是这个认知,他就觉得满足。 一个月不曾相见,他也终于不愿再闭着眼睛,睁开眼,望见的就是她笑魇如花的容颜。 或许,比太阳更明亮,比鲜花更娇艳,比糖果更甜美的,恐怕只有她的脸了。 就是这么一眼,就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很想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 苏锦感觉谭斯年在打趣她,可是在他眼里,她只看到了迷茫和疑问。应该其她多想了吧。“没什么。” 她面色如常地站起身,问道,“你这么疲惫,怎么没回家睡觉?” 谭斯年也知道点到为止,他直起身子,活动活动微酸的脖子,“我饿了,俊阳他去了外地,没人陪我吃饭。”而后,他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很自然的去餐桌上把菜摆好,“去洗手,我去盛饭。” 苏锦无语,“大叔,你这任性也是没谁了!”因为想找人一起吃饭,还特意耗费功夫自己做了一顿。大叔的世界,她这个祖国的花朵还真不懂。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以苏锦的智商肯定能查觉到微妙的不寻常。 但放在谭斯年身上,她真是见怪不怪,懒得庸人自扰了。 毕竟从他们认识开始,谭斯年就和普通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见第一面对她说教,见两面说她戾气重,见三面说她讨好他,见四面就直接破门而入…… 大叔的心思她不猜,因为猜来猜去都猜不明白! 苏锦乖乖地洗了手,坐在饭桌前食指大动。感觉自己这学期做的最棒的决定,就是买了这张饭桌。 一个男人,做饭这么好吃,简直没天理啊! 苏锦的腮帮子鼓鼓的,索性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在谭斯年面前怕是彻底没形象了,不差这一回。 民以食为天嘛! 第二百零三章 海玻璃手链 垂着头专心吃东西的她并没有发现,坐在对面的谭斯年看向的她的目光是怎样的专注和满足。 忽然,他轻轻一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你吃饭也很用功,就像是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嗯?有吗?”苏锦抬起头,眼底迷茫一闪而过,“我没感觉到啊,大家吃饭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谭斯年摇摇头,深邃漆黑的眸子盛着点点笑意,“你不一样。你伸出的每一筷子都带了很大的诚意,就像是对食物的尊重。” “啧——”苏锦闻言却是打了一个寒噤,“大叔,你说的也太有文艺范了!我充其量就是比较喜欢吃而已。”她虽然是那种上得高雅之阁,下得田间地头的人,但是面对平常生活,她就是一俗人,还是特别俗的那种。 “喜欢吃,也挺好。” 苏锦越是在他面前直白,他越是高兴。因为只有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设防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看着她吃得差不多了,谭斯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丝绒盒子。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闻言,苏锦一呛,猛地咳嗽起来。 谭斯年皱起好看的眉头,起身毫不犹豫地上前拍着苏锦的后背,口中更是带着担心的询问,“怎么不小心些!” 呛的脸通红,眼泪汪汪的苏锦还真是没处说理! 她一边顺着气,一边瞪着谭斯年。 而谭斯年却没有在意她在瞪他,反而一直都用那宽厚的手掌给苏锦拍着后背。 还好苏锦刚刚那一口吃的不多,很快就好了不少,她也终于能说话了。 “大叔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因为你我才会呛到的好吗!” 苏锦眼角的眼泪还没有擦干,那水汪汪的眼睛略带嗔怒地瞪着他,让谭斯年觉得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他的大脑,直接传递到他的心脏,勾起猛烈的跳动。 “现在都三月中旬了,正月都快过完了,你这是送的什么新年礼物啊!”任谁在过年后才收到新年礼物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谭斯年眼皮一跳。他回来的匆忙,还真的不知正月都快出了。 谭斯年看起来有些尴尬,但却依旧坦然自若,“哦,那你生日是多少?” 苏锦眼睛里散发着怪异的目光,“别告诉我你直接改成了生日礼物。” 谭斯年还真的面不改色的点头了! 我说大叔,你这么任性,你家里人知道吗? 苏锦无力吐槽! “成吧,算你赶的巧,我的确快过生日了。”她拿起小盒子,刚要打开,突然想到了那价格高到飞起的雪貂围巾,连忙道,“我丑话可说到了前头,这个东西如果还是一个高价格的物件,我可是会拒收的。”无功不受禄,她受用不起。 她打开丝绒小盒子,入眼的,是一串五彩斑斓又晶莹剔透的手链。 七种颜色形状几乎均匀规则的晶石串在一起,中间是一颗小拇指第一节那么大的子弹头。 “子弹头手链?”苏锦表情更加诡异了。虽然这枚子弹头打磨的非常好看,和晶石甚至都有一些相得益彰的感觉。可是…那毕竟是子弹头啊!太怪了吧! 这是大叔在哪淘来的宝贝? 谭斯年面不改色道,“这是海玻璃,是各种各样的碎玻璃经过海水冲刷而形成的。制作的时候有一颗不小心碎了,我就穿上了这枚子弹头,看上去也不错。” “这么说来,这手链是你自己做的?!”苏锦感觉自己又挖掘到了谭斯年新的一面。 “嗯。”谭斯年点点头。 他不会告诉她,虽然海玻璃在大海里不算是难找,但是他收集七种颜色,还要大小均匀,耗费了怎样的功夫。 他更不会告诉她,除了海玻璃,这手链上最宝贵的,更是那颗他口中用来充数的子弹头。 就是那颗子弹,曾经擦着他的心脏而过…… 苏锦把手链套在手腕上,雪白的皓腕折射着七彩却柔和的光芒,那金属色的子弹头垂在她淡青色的流入心脏的静脉上,仿佛其在无声的呼应着什么。 凝视着手链,她的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忽然间,她竟觉得这条手链真的很美丽。 海玻璃的柔美、子弹头的刚强糅合纠缠着,不突兀,正正好好。 “大叔,谢谢你了!我很喜欢。” 苏锦扬起唇角,对谭斯年绽放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比起那价格高昂的围巾,她更喜欢这条不名贵的手链。 或许,这就是眼缘吧。 苏锦却是没看到,谭斯年眼底闪过了一抹计谋得逞的流光。 面对像是小狐狸一样聪明的苏锦,他就是不能以常理出牌。就是需要让苏锦感觉他送礼物是无心的,是任意而为。 其实,她的生日他真的不知道吗?怎么可能! 她的生日他一早就是记得的。所以在出去任务的同时,他就做了这份礼物。 每一枚海玻璃都是和她一样独一无二的,那枚子弹头更是代表了他愿意把心脏交给她保管。 也许现在他不能明确的告诉她这条手链的含义,但能看到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就心满意足了。 苏锦把玩了一会儿手链,突然抬起头,打趣地对谭斯年说道,“大叔,我发现你真的是什么都很在行啊!” 做生意,处关系,做美食,做手工…… 他真的就像是一个全才一样,她不佩服是不行。 “全才吗?”谭斯年却是摇摇头,“我也有不能搞定的事情。” “真的?”苏锦难得从谭斯年口中听到这样谦逊的话,便打蛇上棍地追问下去,“那你搞定不了什么?” ‘我最搞不定的,就是你啊!’ 谭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出声回答。 对于她,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可从来也都是自相矛盾。 一边唾弃自己想要老牛吃嫩草,一边又忍不住接近她。 一边想要强硬的拥她入怀,一边又克制自己绝对不可以让她为难。 他所有的杀伐果断和聪明睿智,在她面前,随时都有可能溃不成军。 第二百零四章 来日方长 “怎么了?”见谭斯年半晌没有回答,苏锦挑眉问道。 谭斯年看着她,轻轻一笑,“无事。”忽而,他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我听说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有人找你麻烦。” “你消息还挺灵通。”苏锦似是而非地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大事,一切都是家里那群极品亲戚惹得祸。” 看苏锦的表情和神态,谭斯年就知道她并不喜欢同他谈及她的私事。 谭斯年也不强求,眸光清浅地落在她的书包上,“今天你要补习什么吗?” “你那黑眼圈都快成大熊猫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苏锦摆摆手,出于人道主义,她还不至于无情到让谭斯年顶着黑眼圈给她补习,“你人又不会跑了,我也不差着一节课。” 原本他听到前半句话心情就略有温暖,而后一句话,他更是听出了‘来日方长’的味道。 也对,他在急迫什么呢? 她就在这里。 “好吧,很抱歉没能给你做补习。”谭斯年很认真地说道。 苏锦都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我说大叔,你真不会把自己就当成了我的补课老师了吧?” “不可以?”谭斯年歪着头,那深邃的星眸染了几分轻缓和朦胧。‘还是说,可以更加亲密一些…’ 后面这句话,他是万不可问出口的。 苏锦戏谑的摇摇头,“哪能啊!你这么大的能耐,屈尊成我的补习老师,这可是我的荣幸~”说着,她还做了一个标准的国外感谢礼。 难得看到她打趣他,谭斯年也忘记了所有的顾忌,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苏锦毛茸茸的头。 因为身高优势,谭斯年居高临下,而苏锦在他身前,娇小的不像话。 “喂喂!不许随便摸我头,感觉就像是…”后面的话苏锦没有清晰的说出来,但那依稀的嘟囔声谭斯年却是听到了:“…摸狗头一样…” 谭斯年再也忍不住眼底的笑意,扬起好看的唇,直接笑出声来,醇厚的笑声带着少有的清朗,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渲染。 而恼羞成怒的苏锦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模样,反而是眼睛一瞪,直接把谭斯年黑色的大衣扔到他怀里,二话不说就把人推了出去,还反手关上了房门。 被‘赶出去’的谭斯年也不恼,目光柔和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摇摇头,转身离去。 苏锦靠在房门,小脸像是发烧了一样。她捂住脸,懊恼地蹲下身子。 真是的!她今天怎么这么幼稚!一点都不像是自己了! 拜托!她心理年龄都已经二十六了!竟然在谭斯年面前就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孩一样!丢脸死了! “唔啊啊啊——”苏锦羞怒地用力搓自己的脸,希望把脸上的热度赶快消下去。 手腕上微凉的海玻璃手链不经意触碰到了她的脸,让她停下了无厘头的动作。 苏锦垂眸,视线落在手腕上的手链,眼底刚刚的情绪也都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复杂。 “好像,关系突然变得更加亲近了……”她另一只手抚上那金属色的子弹头,“…该怎么办呢?” …… 苏锦把段景文需要的情报审核完毕之后,就让李兴荣发了过去。 现在罗网已经进入正轨,培养的情报人员渗透到了各个关节。借着她重生的优势,她已经提前在有可能创造出高价值情报的地方已经安插了人手。 而现在和段景文的合作也差不多完成了一大半。 北虎帮作为青省的本帮,她早已有了注意,毕竟她也不想养虎为患。 在去年黑龙会郭宇走’私摩托车和毒’品的事情上,她就发现了北虎帮管理制度的弊端。 身为地头蛇,北虎帮在地界掌控方面很是薄弱。一个好的帮派,必须要把自己所在的中心城市变成密不透风的铁桶。 不过也得益于北虎帮的松懈,她在暗中安插了不少人员进入了北虎帮的内部。 在过年时,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段景文的合作请求,就是因为她也发现北虎帮内部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段景文没有欺骗他。 这几次情报交易,段景文已经成功击破且收纳了一些不安分的小团伙,现在离他的目的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 苏锦看着花姨递上来的情报,她眸光微闪,琢磨不透的眼底透出一分锋利的光芒。 这段景文还真是大胆,竟然在暗中进行du品交易。 看来他比看上去的还要有主见,还要不择手段。 做事不择手段是好事,不过一定要把持好那个度。 如果段景文没有给她来试探的那一出,她或许会愿意同他成为朋友。 可是现在,他们二人最多也只能成为交易伙伴罢了。 在苏锦思考问题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苏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了,会是谁? 她跑到房门前,借着猫眼一看,顿时面带笑意地打开了门。 一道白色的身影向她热烈地扑过来。 苏锦脚下一侧,险险地和凯利擦身而过。 “老大,只是一个问候的拥抱而已。”没有抱到苏锦的凯利是满心的可惜,更是无奈和委屈地看着苏锦。 苏锦可不为所动,她可是知道凯利这张绅士中性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喜欢女性的心。 跟在凯利身后走进来的蔡珅还是满脸的看不惯凯利,即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们依旧无法和平相处,“得了吧!我要是不拉了你一下,你就吃了老大的豆腐了!” 的确,刚刚如果不是蔡珅眼疾手快地拉了凯利一下,暂缓她的速度,以苏锦现在的体能,是不可能成功闪躲的。 凯利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努力在苏锦面前保持她绅士风度,“吃豆腐?老大身上放豆腐了吗?” 说着,她还疑问地看着穿着睡衣的苏锦,奇怪地摇摇头,“并没有豆腐啊!” 蔡珅扶额。他该怎么和这个外国人解释‘吃豆腐’这个话题? 等等… 蔡珅忽然注视着凯利,怀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第二百零五章 机关算尽的老狐狸 如果凯利是装的,可就别怪他动手打人了! 他的确不打女人,可是不包括凯利这个假女人! 这次蔡珅还真是错怪凯利了! 凯利相貌上有些像亚洲人,而且她的汉语说的非常道地。可是让她懂得华夏的一些双关语,她可是真的两眼一抹黑。 蔡珅看了凯利的不解没有作假,这才没有追究,转而看向苏锦,“老大,我们完成了你派给我们的任务!” “辛苦你们了!”苏锦分别拍了拍蔡珅和凯利的肩膀。“这次任务你们做的非常成功,甚至超脱了我的预计。” “白白把地图拱手送人有什么收获吗?”凯利有些不懂,因为这明明是亏本的买卖。 幸好她在孤岛上杀人杀的很尽兴,要不然她都会很郁闷的想要回来杀掉苏锦呢! 苏锦神神秘秘一笑,“谁说我们没有收获。”她转身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打开了一个电子文档,“这就是我们的收获。” 蔡珅和凯利一起看过去,当他们看清楚那上面的内容时,蔡珅眼底充满了惊喜,“军、火交易合同?那姓蒋老头竟然同意交易了?!” 这太让他惊讶了! 虽然他只和蒋敬生接触了几个小时,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出对方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如果不是他能掌握和这种专断心狠的人交谈诀窍,恐怕他和凯利回来都有些危险。 这样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又不愿意存有隐患的人,怎么突然又决定同意交易了? 而凯利的关注点所有些不一样,“他把军工厂收为己用了?” “这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经过几天的接触,蔡珅也摸出凯利的一些性格。凯利这人凭借着艺高人胆大,做事任性恣雎,不杀人、不做任务的时候,从来不愿意动脑子。“那个姓蒋的野心很大,他想要杀我们的原因,就是他想要留下军工厂。” 苏锦点点头,“的确,如果是我,我恐怕也会有这么个想法。”任谁都不想留下隐患,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 “话题都被你扯远了!”蔡珅不满地看了凯利一眼,而后急切地问道,“老大,你还没说那蒋老头怎么愿意用成本价和我们做军火交易呢!” 没错!这合同上写的就是成本价! 要知道,在军’火交易中,成本价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用一份地图,换了这个成本价交易,简直值的没边了! “因为蒋敬生这人,绝对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老狐狸!”苏锦低低一笑,“这份敲定的合同,就是你们离开孤岛的第二天他发给我的。与此同时,他还给了我们军工厂百分之五的股权。” “他是不是疯了?!”蔡珅也难免惊讶蒋敬生的做法。 “他非但不是疯了,而是一举多得,互利互惠。”苏锦缓缓开口: “他知道你们二人救了莫安然,是因为我。可是他却没把握,‘我’到底是谁。这也就意味着,莫安然的身边有一个他无法掌控又有能耐的人存在。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直接杀了,一种是交好。可是,他要做到前者,恐怕会非常难,毕竟他连我是谁都不曾知道…”这就得益于她的变声,如果不变声,恐怕莫安然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她的身份。 “…所以,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同我交好。继而你们二人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恐怕也让他有几分忌惮。身为掌权人,肯定会考量到与其得罪一个有能力的情报组织,莫不如成为合作伙伴。无论黑与白的世界,获得准确的情报,收到的利益可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然而,即使是成了合作伙伴,蒋敬生恐怕也不会安心,毕竟军工厂绝对是一个让人眼馋又危险的存在。能让我们不把情报泄露出去的办法,最直接的,就是让我们有利益关连,所以,他就给了我们股份。虽然只是百分之五,但在军工厂来说,这利益绝对可观!” “老狐狸!绝对是老狐狸!”蔡珅听了苏锦的解释,也把事情捋顺的明明白白。“合着他用合同和股份,换到的是:他外孙的安全保障、可靠的情报来源和安心的军工厂保护啊!” “嗯,只要我们不是那种不需要金钱的人,我们就和军工厂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锦点点头。“这就是蒋敬生的算计和考量。” “那我们不是亏了?”蔡珅这回不感觉这合同怎么好了,反而觉得有些扎手。毕竟等他们罗网发扬光大了,他们天天还得操心军工厂那边的事,时常还得提防军工厂被别人打探了去。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幽暗的笑容,“亏?我们怎么可能亏呢…”让她吃亏本的买卖,可是不太现实!“蒋敬生利用我们给军工厂当保护罩,那我们又何尝不把军工厂当成我们的廉价后勤呢?钱我们照赚不误,军、火我们也能轻松地拿在手中。最关键的是…” 苏锦眼底绽放出一抹精光,“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罗网现在才刚刚起步,能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蔡珅也恍然大悟,顿时间有些可怜机关算尽的蒋敬生。 蒋敬生计谋是没错,可惜他遇到了比他更能算计的老大! 同时,他更是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惹老大,他真心玩不过啊! “好了,你们也累了半个月了,好好休息几天吧。”苏锦前世也做过打探情报的任务,知道这事费心费神费体力。作为一个爱惜下属的BOSS,放假和奖金绝对不会少的! “老大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都一身咸鱼味了!”蔡珅嗅嗅身上的味道,也是很嫌弃自己。马上告辞回家好好洗漱一番。 苏锦站在门口,含笑地看着有赖在她家不想走嫌疑的凯利,“不回去休息?” “不想。”凯利摇摇头,“这么美丽的女士在我眼前,我怎么舍得离开?” “慢走不送。”苏锦毫不客气地指着门外的方向,利落送客。 凯利耸耸肩,作为一个绅士,她不会让女士为难的。 第二百零六章 秦俊阳的求不得 从酒吧回到家中的谭斯年刚打开门,他的身影就瞬间紧绷,但很快查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他才放轻松地走进来。 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沙发处。 在沙发上,头发凌乱,领带扯开,西裤褶皱的秦俊阳正一杯一杯地灌着酒。那寻常总是喜欢搞怪的脸上竟充满了少见的愁苦和阴沉。 如果仔细看去,他的眼底微红,也不知是烈酒呛的,还是因为心事。 谭斯年扫了一眼被他洒了酒的沙发,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却没有多说,而是在他身边坐下,沉声道,“你不是出差了么?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此时头脑昏沉,心情低落的秦俊阳才发现谭斯年到家了,微红的眼看着他,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样,声音都带着支离破碎的痛苦,“大哥……” 一声‘大哥’,就道出了秦俊阳心中所有的苦闷和委屈。 谭斯年略微一想,便知道能让寻常没心没肺乖戾的秦俊阳如此这般的,恐怕只有那个女人了。 “你见到她了?” 秦俊阳苦笑一声,猛地灌了一口酒,呛得眼泪都了出来。 “嗯,见了,也做了,可是哪又怎么样呢?” 谭斯年也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一样风流的秦俊阳,内心深处,却有一个不能触碰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夺了他的初次,也因为那个女人,秦俊阳把自己变成了可以随意春风一度的浪荡子。 “哥,你说为什么,她总是那么潇洒,那么无情…呵,她才不是无情,她是多情才对吧。”秦俊阳和谭斯年碰了杯,两个人进行着男人和兄弟才会谈的话题。 “她对谁都像是对待情人一样,可是也可以瞬间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去,我恨她!非常恨…可是我却忘不了她…” 谭斯年没有出声,只是陪着心情不好的秦俊阳喝着酒,因为他知道,秦俊阳现在需要的是聆听。 关于秦俊阳和那个女人的开端,其实他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那时候他工作很忙,没有他压制的秦俊阳跟着老三姜无涯和老二洛鸢二人整天在京城玩。 那时候,他们四人里,他性格张狂不羁,却洁身自好,能压得住其他三人。 老二洛鸢头脑灵活多变,智多近妖,人从花丛过,却片叶不沾身。 老三姜无涯为人莽撞易躁,却深情不改。 老幺秦俊阳则是混世魔王的性格,天天被秦家老爷子追的满院子跑。 十五岁的秦俊阳正处于青春的叛逆期,虽然嘴上荤素不忌,但是芯子还是个纯情的家伙。 他们三人在夜店玩,不甘寂寞的洛鸢当然叫了女人坐陪。 可是陪着陪着,喝的有些稀里糊涂的秦俊阳就拉着其中一个女人上了楼上。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初尝滋味的秦俊阳原本是有些恼羞成怒的,但是据他所说,当他起来时,感觉自己被清理的很清爽,桌上还有准备好的早餐,对上那个女人温柔如水的笑脸。一瞬间,他的羞恼,就只剩下了羞。 那个女人不是初次,但是她却是那样的美好。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就这样对一个特殊的女人产生了情意。 他总是借着酒劲找她,那个女人也总是那般温柔。 可直到有一天,秦俊阳去找她时,看到了她同样温柔地对她其他客人时,一切都爆发了。 京城的混世魔王怒了,谁都别想好过。 他打了那客人,对那个女人恶言相向。 可是那个女人永远都对他好脾气的笑着。 那一夜,是他最疯狂最不怜惜的一夜。那个女人却一直都热烈的附和着他。 那天一早醒来,有清爽干净,有早餐,唯独不见了她。 那个女人不见了,秦俊阳在京城的所有夜店都找不见她。 起初秦俊阳痛苦又后悔那般粗暴地对她。 后来找着找着,他就彻底疯了。开始来者不拒,开始过着放肆的生活。 他恨那个女人,难怪常言道: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 对那个女人所有的眷恋和情意都转化成了他的放纵。 这种放纵,到了谭斯年回京后,才收敛了很多。 因为这件事,谭斯年把洛鸢、姜无涯和秦俊阳一起教训了一顿,这才让堕落的秦俊阳回归了正规。 可是,这个世界总是愿意折磨人的。 离开京城后,有人听说某家夜店里有一个和那个女人很像的公主。 秦俊阳偷偷地去了。 那的确是她。 他们又纠缠了几夜,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成为了经验老道的男人。 秦俊阳以为这回他抓住她了,他们那么契合,不会再分开了。 可是,那个女人又消失不见。 这一次,是他们第三次重逢。 谭斯年看着秦俊阳身上的苦楚,就知道,他们还在互相撕扯和伤害。 “她又消失了吗?” 这次,秦俊阳却是摇摇头,“没有,这回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离开了。” “那你不应该高兴吗?她对你除了在不告而别上,几乎都是顺从的。”这也就是那个女人对他也有情的证据之一。 秦俊阳重重的把酒杯放下,发出‘砰’的一声,突然满脸都是控诉和愤怒,“我怎么可能会高兴!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对我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难道我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恩客吗!” 他们相见,她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就依旧温柔地对他打招呼。也不拒绝他的占有,早晨醒过来还是十五年前的样子。 他把她摁在床上,逼问着她这次还消失吗。 她纵容地看着他,朱唇轻启:“不走了。” 他满心狂喜,以为他们终于可以不互相折磨。 可是,“我开了店,随时欢迎你。” 难道在她心里,他甚至不如一个店面值得她留下来吗? 他气的摔门而去,她也不挽留。 可悲的他,只能窝在兄长的家里,没出息的难受。 “哥,难道年龄真的是一个不能跨越的鸿沟吗?” 第二百零七章 同病相怜 谭斯年纵有万般智慧,却是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被这个问题所累。 秦俊阳没有察觉到谭斯年的落寞,继续呢喃,“她只不过是比我大十岁,才十岁而已。我都不在乎,可是她为什么那么在乎呢……” 那个女人大秦俊阳十岁… 他比苏锦大了十一岁… “哥,她明明是爱我的!我能感受得到!”秦俊阳激动地握着杯子,像是对他求证,又是对自己直觉的说服,“那么多女人,只有她是最让我愉悦,也是最契合我的。就仿佛…就仿佛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体!我们也曾推心置腹,我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柔情,可是每当我想要确定下来的时候,她就会逃避。虽然她不说,但是我能看懂,她在介意她的年龄,在介意她的身份……我真的…不在乎…” “俊阳,她比你年龄大,也许会比你先离开。她有可能无法附和你年轻的心态和生活。或许当你夜晚还准备过夜生活的时候,她有可能力不从心的想要休息。当你把她介绍给你的朋友家人的时候,其他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甚至,她无法融入你的交际生活。”谭斯年这边冷酷无情地说着年龄大的缺点,可是内心也在阵阵抽痛。他说的那些,又何尝不是他曾日夜纠结的事情,“当你风华正茂的时候,她有可能已经过度衰老,再也不会有你喜欢的容颜。那时候,不要说你们会有怎样契合的夫妻生活,都可能提前进入无性婚姻。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看着秦俊阳垂着的头,谭斯年继续‘补刀’,“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你给她的爱越多,她的内疚和背负的压力就越大。你的爱就是一把把钝刀子,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俊阳,这就是你期待的爱吗?” 整个房间静默无声,秦俊阳的肩膀却在颤抖着。 谭斯年推了推他的肩膀,看到的,却是一样泪流满面的脸。 那张脸上,是他在秦俊阳身上从未看见过的绝望和悲伤。 谭斯年心头倏的刺痛一下,他嘴唇紧抿,伸手将秦俊阳按在肩膀上。这是他能做的,给他最大的安慰。 或许刚刚他的话说的有些重,但这的确是他亦或者是那个女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讽刺的是,他和那个女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病相怜。 肩头被秦俊阳的眼泪打湿,谭斯年眸光悠远。 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桀骜不驯的小孩,也到了为情所困的时候。 大家,都已经不再年轻。 “我做不到不去找她…”秦俊阳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执拗,认定了一个人,就算是互相伤害,他都不想放弃。 他支起身体,通红的眼睛里是对他爱情的坚定和决敢,“要我放弃她,不可能!除非是我死了!” 谭斯年眸光一凉,刚要开口,就被秦俊阳打断,“如果她死了,我也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的确,我的身体不能任性的追随她而死,因为我知道我肩膀上有责任。可是我的心能为她而死!” “可是你的爱,对她来说是穿肠毒药。”谭斯年表情薄凉,审视着他。 “那就不要让她爱我,要折磨,就折磨我一人吧。”这句话,秦俊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下定了决心。 他依旧爱她,可是不会对她好了,他要让她厌恶他,恨他…… 即使这样说着,秦俊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疼到了麻木。如果要做,恐怕他就能体会到她的痛苦了吧… 谭斯年的喉头就像是被堵了棉花。他应该劝说秦俊阳不要折磨自己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品尝酸甜苦辣,别人看的再怎么通透,再怎么有利,都是徒劳。 就像是他自己,不也是身处局中吗。 果然,由爱即生忧,由爱即生怖,没有人能逃的了。 …… 星期一苏锦刚到班级,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卷毛头。 休养好了的莫安然望穿秋水的眼睛也迅速一亮,像是看到主人的小动物一样,欢快地迎了过去。 “小锦小锦!我回来啦!你高不高兴?我看到了你给我发的短信和打的电话,但是为了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故意没有回!”莫安然还特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有没有想我?开学的时候没看到我有没有担心?反正我是想你了,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在用力忍住不回你信息,你都不知道多艰难!” 苏锦嘴角抽动着。 谁来告诉她,只不过是一个假期,莫安然的话唠怎么从短信变成了现实? 不过即使莫安然滔滔不绝地说着,苏锦的眼底都没有厌烦。反而在看到莫安然的眼睛依旧澄澈纯净时,心里更加愉悦和安心。 她其实挺担忧这个干净纯粹的少年,因为孤岛的事件变了模样,会成为阴沉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莫安然从小就在蒋敬生身边长大,即使被保护的很好,但一些血腥和暴力都难免会看到一些。即使如此,他还是长的这般心思纯洁,可见他的自我调整的能力也不弱。 “…小锦小锦!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啊!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了?”说着,莫安然又红了眼眶,登时变成了一只委屈的小白兔。 苏锦无语凝噎! “你这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她伸手揉了揉莫安然蓬松的卷发,发现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怪不得大叔爱拍她的头……咳咳,跑题了!“刚刚明明是你连珠炮一样的说话,让我插不进去嘴!” “哦!是这样啊!”莫安然吸了吸鼻子,对苏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就说小锦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啥喜不喜欢啊?欸?莫安然你回来啦?”把书包放在肩膀上单肩背着的薛岭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到莫安然回来了,便很男人地给了莫安然胸膛不重的一拳,算是打招呼,“你小子上哪野去了?开学都不回来!” “当然是有事了!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莫安然有些嫌弃薛岭打断了他和苏锦的对话。不过第一次有人把他当男生一样用拳头问候,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百零八章 突发谣言 “胡说!我看你小子就是贪玩!”薛岭故意打趣莫安然,“不过你还真是幸运,躲过了开学考。” “开学考试了?”莫安然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苏锦,“小锦小锦,你考的怎么样?” “重色轻友!”薛岭白了一眼莫安然。莫安然直接无视。 “班级第八,还不错。”苏锦笑了起来,她是很满意这个临时抱佛脚考出的成绩。 薛岭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第八你还不满意啊!你这成绩天天跟坐火箭一样的!” “也是哈。”苏锦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毕竟自己的智商是成年人的,起码有些优势。 “我们没办法一起玩耍了,友尽。”考了班级第五的他是真的气闷啊啊啊! 说话间,孙倩和宋祎二人也到了班级,忙的和莫安然一阵寒暄。 苏锦看着莫安然开朗的笑容,忽然觉得,能让蒋敬生把莫安然放在这里,恐怕不仅仅因为安全的缘故,而是莫安然开始变得更加开心快乐了吧。 “对了,小锦,昨天你节目过没过啊?”孙倩突然想起来,昨天也就是星期日,学校审核节目,也不知道好友的唱歌上没上。 “什么节目?”莫安然一脸迷茫。 宋祎把校庆的事情对莫安然讲了一遍,莫安然马上星星眼地看着苏锦,“小锦小锦!你真厉害啊!你唱歌肯定特好听!” “我就一业余。”苏锦谦逊一笑,“我节目过了,但不是独唱,有一个高二的人给我钢琴伴奏。” “哇哇!小锦你好厉害!”孙倩开心地一把抱住苏锦,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收作业的冯书媚。身为好友,她可是知道冯书媚对苏锦可是一百个不喜欢呢! 而冯书媚也有她的拥护者,冯书媚本人还没有表态,她的拥护者甲就马上故意很大声地问道,“班长,我听说你要在校庆上跳独舞呢!” 拥护者乙也帮腔,“还不仅如此呢!咱们班长还被选为了校庆的高一年级主持人呢!” “哇!这才叫厉害呢!” “别乱说了,快把作业补了!”一直留意宋祎表情的冯书媚一看到宋祎面色不郁,马上喝止拥护者的行为。 真是的!她当主持人这件事明明不应该这么早被暴露出来!都怪他们嘴碎!也不知道宋祎会不会推了主持任务…… 薛岭撞了一下宋祎的肩膀,“我说,你不也是主持人吗?这么说你和冯书媚是搭档喽?” “我也是才知道。”主持人的名额都是内定的。他本来就不想当什么主持人,可是好巧不巧,他母亲也是一中毕业生,和校长还认识。 昨天校长亲自去了他家,让他当主持人。他母亲一口答应,他也不好拒绝,就这么应下了。 没想到,冯书媚就是他的搭档。 “不过说实话,咱们高一,也就你俩搭。”薛岭吹了一个口哨,“都是高材生,她盘靓条顺,你俊雅帅气,虽然比我是差了一点,但你俩在一起,也的确养眼。” “你别胡说!”宋祎连忙表示不苟同。 莫安然撅起嘴巴,“谁说就冯书媚好看!我就感觉小锦比她好看多了!” “你就是苏锦的脑残粉!”薛岭无力吐槽。 下了第一节课,宋祎和薛岭去办公室送作业,苏锦和孙倩在一起咬耳朵。 坐在座位里补习落下课程的莫安然,忽而听到门口有人貌似提到了苏锦的名字。 他抬起头,就看到班级门口站了几个陌生的同年级学生,他们看向苏锦的方向,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对苏锦指指点点。 莫安然凝神听着,依稀听到: “那个就是苏锦!” “原来长的也不怎么样么!都没有我好看,竟然还有人愿意包她!” “是不是真的啊?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给人当情’妇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有些人,为了钱,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啧啧!真不要脸!” 莫安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高,二话不说地跑到门口,质问道,“你们胡说什么!” 门口的人被他吓了一跳,“有胆子做,还怕人说啊!你是谁,为什么给苏锦出头?莫不然你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你们这是诽谤!你们有证据吗!”莫安然都快被气哭了!听着苏锦受侮辱,就像是他受侮辱一样。 “当然有!你快去宣传板看看吧!都有照片!白纸黑字地写着呢!” 莫安然闻言,马上跑去宣传板那边。 此时,宣传板前围了一大堆人,都议论纷纷地看着板子上的两张纸。 第一张是一个模糊的照片,看的出来是在练歌房里,依稀能看出来是苏锦站在前头,身后是一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 那些人看的出来貌似对苏锦很是拥簇,仿佛是苏锦带着人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一般。 另一张纸上则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人用匿名的形式,把苏锦的名字称作是X锦。说X锦家里明明是工人出身,可是她身上穿的白色棉衣的价格就上万,隐晦的提出X锦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此知情人还甚至谴责X锦这般给学校丢脸的行为,更是因为气不过,不愿意让X锦给学校抹黑,才匿名爆出这件事。 或许是怕有人不相信苏锦的衣服价值上万,知情人还在文章结尾附了X锦衣服的品牌和设计师。 看客有识货的,也一口肯定这衣服的价值。 如此,大家言语里都是对X锦的厌恶和讽刺,更有人因为见过苏锦,一下子就把苏锦的名字了出来。 一瞬间,苏锦在整个一中都火了,也被人唾骂的一文不值。 莫安然一点都不相信上面的说词,反而担忧苏锦会不会受到伤害。他刚要上去撕下那两张纸,教导处的人就黑着脸过来把学生遣散,把文章撕了下来。 “小锦…”莫安然怕苏锦还在被蒙在鼓里,马上飞奔回班级。 可是,他却晚了一步,苏锦已经被教导处的人带走了。 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看着苏锦,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又是你!你果然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第二百零九章 怒怼主任 她可是记忆深刻,就是这个女学生反驳了她‘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论,让她在其他同事面前丢了面子! 她第一眼就讨厌苏锦!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教导主任狠狠地拍着桌子上的那两张纸,义愤填膺,“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苏锦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的有些微愣,“主任,在你给我盖棺定论之前,可否先让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教导主任被苏锦淡定且坦然自若的模样弄的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纸,向苏锦的脸上扔过去,“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苏锦的脸瞬间一沉,刚刚春暖花开的面容被教导主任这样明显侮辱人的动作整的冷冽阴沉,就连那明亮如镜的眼睛里都迸发出漆黑幽暗的光芒。 她连接都没有接落在地上的纸,而是把双手撑在桌子上,幽幽地盯着教导主任,口中吐出冰冷刺骨的两个字,“道歉。” 她的确平常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可是同样,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一旦触碰到了她的危险区,她可谁都不惯着! 教导主任完全没有想到苏锦还有这样的一面,登时被苏锦的气场吓得面色发白,甚至震慑地后退半步。 她心里更是又气又怒。寻常那个学生到了教导处,不都给她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这个苏锦还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给她甩脸子,吓唬她,还让她道歉! “苏锦!你这是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开除你!”教导主任高声喊着,甚至声音从虚掩的门传了出去。门口留意的教师们也很好奇,最终还是程娇急匆匆赶过来,打开了门,让其他人堂而皇之地围观。 “道歉!”苏锦岿然不动,冷肃的面孔一变不变,一点也不zal在乎教导主任口中的威胁。 程娇看苏锦和教导主任杠上,虽然她还不明就里,但是对自己的学生,她还是有几分护着的。 她假意呵斥苏锦一句,而后态度良好地看向教导主任,“主任,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她惹什么事了?” 起初她的确对苏锦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渐渐的,她看出苏锦学习上很上进,一个学期下来,从班级倒数第一,提升到班级第八,真的很不错。 教导主任留着程娇给的台阶下来,不过依旧脸色难看,“程老师,你看看地上的两张纸上写的东西。你这学生非但不承认错误,还气焰嚣张的对我挑衅!这种学生,就应该开除!一个臭苍蝇坏了一锅汤!” 程娇拾起地上的纸,看到上面的文字时,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 不过她没有急着盲目发怒而是平静地把纸递给苏锦,“苏锦同学,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苏锦还是给了程娇面子,把纸接了过来。 而教导主任还是不甘寂寞地来了一句,“肯定是真的!要是她没那么做,谁能写出来啊!” 苏锦抬抬眼皮,睇了她一眼,顿时让那教导主任感觉自己被震慑和警告了一样。 “呵…”苏锦看罢后,口中吐出一声轻嘲,更是讽刺地扬了扬手中的纸,“就因为这个?” 说罢,还不等教导主任说话,她就手用力一扬,把纸往教导主任的脸上甩。一出帅气的‘以牙还牙’,引得围观的教师和学生都到抽一口凉气,感觉她太大胆了! “你…”教导主任都快气冒烟了。 “就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事,就让你对我百般谩骂侮辱?你证实了上面的事了吗?你能肯定它写的都是事实吗?怎么,这个学校是你家开的,任由你信口雌黄吗?” 苏锦一连串的反驳直接把教导主任的发作憋在了肚子里,发都发不出来。 “为人师表,就可以任意妄为的诬陷学生,颠倒是非黑白?你配当老师吗?你只相信你眼睛看的,那你大脑是不是当摆设看的?” 连珠炮一样毒舌的话语怼的让看客都觉得酣畅淋漓,学生们更是佩服苏锦有勇气,有能耐正面钢‘老处女’。 而程娇更是一愣一愣的,深感苏锦对她是怎样的和善,毕竟苏锦从来没这么怼过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行为不端,怎么可能会被人抓到!你应该反思你自己!”教导主任恼羞成怒,说话也不管不顾起来,“你敢说那上面的人不是你?跟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厮混在一起,你会有什么出息!出了社会也是社会的毒瘤!”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放P?就凭一个断章取义的相片就认定我和不良青年结交?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总有些智障天天满肚子的坏水!”苏锦冷笑一声,“人啊,总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程老师…” 她侧头看向程娇,“这照片上非但不是我带领这群人,反而那天是我被人刁难。那天在场的人很多,你随便找一个人,就能问清楚当天的情况到底是怎样。至于我穿的衣服,想要证明就更简单了。” “苏锦,不是老师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尽快澄清这件事。”程娇的态度也良好,她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学生人品没有问题。“我想知道,咱们学校有目击当天事情经过的同学吗?”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两声应和,“报告!老师!我们两个在场!” 只见一脸严肃和愤怒的宋祎和薛岭二人站在门口,旁边莫安然和孙倩更是一脸担忧。 “进来吧。”程娇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配合,她只能越俎代庖,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老师,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宋祎和薛岭二人把那天在包厢的基本情况说了一遍,明确表示苏锦当时是被威胁刁难的,如果不是苏锦从容不迫又临危不惧,当天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乱子。 第二百一十章 事情闹大了 “…说来这件事的起因根本就不怪苏锦。”宋祎皱着眉头,那模样颇具他父亲的风采,“有一次我们几人自己出去吃饭,就有小混混故意挑衅威胁我们,我们身为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才,怎么可以畏惧强权!我们的不屈服让小混混怀恨在心,才有了包厢寻仇的事情!” 不愧是政客的孩子,出口更是把简单的矛盾升级到了气节之上,着让围观的人也觉得那张图片上的苏锦才不是为非作歹,而是大义凛然,不畏强权! 现在真是人心不古!这样一个有义气的好孩子,竟然被捕风捉影成了这个样子! 教导主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来她就是带了个人情绪,不想放过苏锦,才一见面就开口攻击她。可是苏锦却不任她拿捏,苏锦即使真相明了一半,她依旧憋着一股气,不甘心的很。 “就算这件事是你们说的那样,那苏锦一万多块钱的衣服该怎么解释呢?!她家庭情况我看的清楚!”言外之意,不要用借口搪塞她,她更是把这事咬定了。苏锦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定要揪住不放的! 苏锦脸上的讽刺愈加扩大,“你真的不配做老师。” “给我住嘴!”教导主任刻薄的脸更加扭曲,“这件事你如果解释不清楚,我非但要把你家长叫过来,还要把你开除!” “如果我要是解释清楚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麻溜滚蛋?”面对值得尊敬的人,苏锦说话也尊敬。面对教导主任这种不值得尊敬的人,她就要步步紧逼,一点都不想放过! “你…你!程老师!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教导主任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说不过苏锦,她就发难程娇。 程娇作为点班的班主任,自然是不好相与的。她也的确感觉教导主任这事做的太过分了。非但不先了解事实真相,就对学生发难,最后还不依不饶。这对学生的影响多不好! “主任,我的学生刚刚说了,她会解释清楚的。” 反了!都反了!一个个都不把她这个主任放在眼里了! 程娇!等我把这个小贱’货收拾完,怎么给你穿小鞋! 教导主任怨毒的视线落在程娇的身上。 程娇也不怵,她能站到现在的位置上,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上课铃都响了,不过许多老师看的这边正起劲,都忘了去上课,而围过来的学生更是钦佩地看着敢和‘老处女’叫板的苏锦。 闹吧,把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苏锦索性也不想走什么低调的路,直接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苏锦!你太嚣张了!竟然在我这里还敢玩手机!”教导主任被苏锦放肆的举动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苏锦把电话免提,冷冷一笑,“你不是要我证明么?安静给我听着!” “喂?锦丫头,今天没上课吗?”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温和中透着优雅熟捻的声音。 苏锦神情一暖,“萧姨,我这边有点事需要您的帮忙。” 电话那头处理文件的萧凝秋马上放下工作,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我想您给我做个证,我那件在海市买的棉衣,是不是您买的?”不管苏锦心里再怎么隐怒,也绝对不会把情绪涉及到其他人身上,面对萧凝秋,她始终是尊敬柔和的。 而围观的人当中,有人觉得苏锦电话里的声音有几分耳熟,貌似在哪听过一样。 萧凝秋毕竟在商海沉浮了这么多年,一听苏锦的话头,她就想到了养子和苏锦一起逛街买的衣服,那衣服她还挺喜欢,直夸养子的眼光不错。 如此,她便回道,“当然是我买的,是不是因为这衣服,出了什么事?” “苏锦!你随便给人打电话算是什么证明?这个证我不认!谁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货色!”教导主任口不择言,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苏锦的所作所为。 电话那头的萧凝秋一听这话,瞬间沉了脸,声音更是带了气压,“你是什么人?!你说话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这气场虽然隔着电话,都让在场的人精神一凛。 “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教导主任感觉自己真的是受够了被谁都能压迫的感受,连忙反唇相讥,“我看你就是苏锦找来的骗子!” “我是萧凝秋!” 萧凝秋?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在场的人都若有所思地回想着。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宋祎,“萧夫人?小锦,莫非这位就是南方的萧夫人?!”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想到了那个名字响彻全国,又上过新闻联播,雷厉风行的萧氏集团的董事长,萧凝秋! 在其他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锦简略的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萧凝秋。 萧凝秋听了是各种愤怒,更是想到了苏锦此举的用意。当即,盛怒之下的萧凝秋就对秘书说道,“给我查江城书’记的电话。” 教导主任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也反应过来,事情貌似大条了! 整个办公室里就听了电话那头萧凝秋给宋书’记打电话谴责江城教育之风不良的声音。 萧凝秋是真动了火气,那言语犀利且老辣地把这个教导主任批的一无是处,“…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封锁消息,阻止事情恶化,并且调查事情的真实程度,反而对学生直接出言讽刺,更是做出有违师表的侮辱性动作,这情节实在是太恶劣!在学生极力配合学校澄清事实的时候,这位老师更是多次阻拦,故意不听解释,甚至有意用开除学籍的手段威胁学生,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宋书’记,这难道就是贵市的师资力量吗?贵市如果都是这种水平,恐怕我要重新考虑在贵市投资的事情了!毕竟一个城市的教育水平,代表了城市的居民素质!” 宋立国越听脸色就越青黑,再三保证会严格处理这件事后,萧凝秋才挂断了他的电话。 “锦丫头,这件事你做的对!面对这种事情就应该据理力争!如果后续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随时愿意给你证明,你的衣服是我萧凝秋买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锁定幕后黑手 这明晃晃的撑腰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噤了声,看向苏锦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就连程娇都颇有些复杂。 有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女生,竟然和那传奇人物扯上关系! 听了萧凝秋的话,苏锦心头一暖,道了两声感谢,便暂且挂断电话。 此时,寂静无声的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话发出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电话上。 教导主任身形一晃,腿软地用手撑住桌子,颤颤巍巍地拿起话筒,声音有气无力,“喂——”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教导主任的脸色愈加苍白,到了最后,她已然面如死灰!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已经猜到了教导主任的结局——被辞退。 教导主任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不说话。她不明白,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怎么栽到了一个看起来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身上。 她真的是栽了,她的职业生涯恐怕也到了头… 苏锦见到如此凄惨的教导主任,眼底依旧没有任何同情的成分。因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完全都是对方咎由自取!倘若教导主任对她有半分的尊重和理智,她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势力眼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哪里会突然跌倒! 就在这功夫,学校的大校长也匆匆赶来,义正言辞的把教导主任训斥一番,又对苏锦各种的安抚,最后更是发了一张以学校为名义的澄清生命。 这场闹剧从爆发到结束,也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的四十五分钟里,苏锦的名字也是彻底在一中传开了! 得知苏锦把经常为非作歹又发威作福的‘老处女’弄走了,学生们都恨不得拍桌子狂欢一番,更是佩服苏锦这个人的能力。 苏锦和寻常一样回班级上课,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冯书媚。 身为苏锦的好友,孙倩瞬间就发觉到了苏锦的视线,她忽而想到了什么,顿时皱着眉头,同仇敌忾地问道,“小锦,难道是她故意抹黑了你?” 这件事影响很大,校长绝对是要追究下去的,毕竟那个无端生事造谣的人,也必须惩戒。 可惜,当他们去调监控的时候,放在宣传板那边的监控器关机了,并没有拍到什么。所有线索也算是中断了。 校长很是尴尬,更怕苏锦在萧凝秋那边再说什么,让宋书’记发怒于教育局。 然而苏锦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不用继续再追究了,只要她澄清了就好。 然而事实上她真的没有线索、不知道真相吗? 真是小瞧她的智商了! 这种俗套又低能的手段,只要一推敲,就能把事实推导出来。 那天在‘钻石年代’里,大家都差不多是明眼人,虽然不能说忌惮她,可是至少不会无故招惹。唯独有一人对她可是很不友好——牛郡。 牛郡那天百般抹黑她,可是反被打脸,怀恨在心也不奇怪。而且,从那张照片的角度来看,照相的人差不多就是在牛郡的位置上。而且,牛郡也听到了赵安雅对她那件衣服的评价。 这次开学考试,牛郡被一班踢了出去,心里的不平衡感也许会让她很扭曲。 但,以牛郡的智商,能想到这样的手段,恐怕还有些玄,更何况以牛郡的能力,还不至于让教导主任对她百般厌恶。 也就是说,这次对她的抹黑行动,一共有两个主使,一个是牛郡,另一个就是…… 苏锦看着冯书媚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甚至起了逗弄的心思。就像是猎人已经设好层层陷阱,玩味地看着猎物慌张又自以为是的样子。 “不是她贴的。”她这句是回了孙倩的问题。冯书媚她还不着急收拾,既然牛郡已经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就先好好问候问候牛郡吧。一个一个来,谁都不要急,毕竟她可是有一肚子坏水呢! 孙倩闻言撇撇嘴,“我还以为是她呢!天天做出那副清高的模样,我可看不惯!” 苏锦安抚地拍拍孙倩的肩膀,回到了座位里。 英语老师正常上课,苏锦撑着下巴看似认真地听着课,其实她的思维已经飘到了隔壁班的牛郡身上。 怎么才能彻底打击到牛郡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抹黑套路她不太喜欢。而牛郡家里也就是普通老百姓,她也不至于迁怒的直接把她整个家都玩垮。 那就只有…… 苏锦眼睛一亮,顿时心上一计。 牛郡啊,你可要好好享受我带给你的礼物! 放学的铃声就如同解药一般,让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牛郡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东窗事发,校长开除她。毕竟教导主任那样厉害的人都被撤职查办了。 由于校长封锁了苏锦和萧凝秋的关系,此时牛郡还不知道苏锦背后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现在只认为是宋祎和薛岭二人给苏锦当了证人,才让苏锦没有被抹黑。 牛郡快速地收拾着书包,心情甚是烦乱。心里还是咒骂着苏锦的好运气,竟然能攀上宋祎这样的风云人物。她甚至恶意的想象着,那天苏锦怎么不直接被那些小混混打残! 凭什么苏锦长的那么平凡,身边都是帅哥,还一下子把成绩提高那么多。而她长得这么好看,男朋友只是一个还没她高的穷B! 越想,牛郡就越是嫉恨,越想越是气不顺。 对牛郡痴情不改,还宁愿陪着牛郡转班的吴昊看到她心情不好的样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了。 牛郡看着吴昊,顿生优越感,毕竟她还是有一个忠心不二的追随者任她玩弄。随即,她萌萌的眨眨眼睛,故作烦恼道,“没有啦,我只是懊恼自己太笨了!今天老师讲的题我有些没看懂…”她享受吴昊追求她的感觉,自然要时不时给他点甜头,让他忠心不悔。 “哪…那道题?我可以给你讲讲。”吴昊被牛郡萌萌的样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都有些绯红。 牛郡‘感动’一笑,刚要说话,班级门口就传来王浩的声音,“牛郡,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牛郡分手 牛郡回头,就看到王浩一脸冰冷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脸一样。 她心下一紧。本来他们年前就分手过一次,不过后来她寂寞,还有些不舒服自己没有男朋友,就主动求和。他们二人现在关系还不错,王浩这人虽然能装了一点,但是对她还是挺好的。 牛郡马上跑出去,撒娇地对王浩一笑,“老公,你来找我啊!我马上就收拾完了!”说着,就要去拉王浩的手。 王浩却是一闪,眼底早就没有了对牛郡的温情,冷声道,“我们分了吧。” “什么?”牛郡傻了眼。“为什么分手啊!老公,我们不是挺好的嘛?” “你还有脸问我?别在我面前装什清纯了!你真让我恶心!”王浩瞪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污秽一般。 牛郡眼底一闪,心下觉得有些不妙,可是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了!”说着,她的眼眶都红了一片。 如果是以前,他还能对牛郡的眼泪所心软,但是现在,他只有恶心和气愤。 “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唬我!”王浩或许还是顾忌牛郡是女生,并没有直言什么,而是咬着牙隐晦地说道,“刘洋是我好哥们的表哥!” 牛郡身体一抖,满眼的难以置信。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王浩也不愿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牛郡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心都是觉得自己穿帮了。 因为王浩口中的刘洋,是她在聊天室里认识的富二代,在和王浩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见了面。然后她为了刘洋给她花钱,就和他开房去了。 而那天在‘钻石年代’也是刘洋带她去的,不过当晚刘洋就把她踢了,直言只是骗她玩玩。她受不了打击,才又跟王浩复合。 她瞒的好好的,王浩怎么就知道了呢! 这件事还真不是苏锦算计的,只能说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如王浩所说,刘洋的表弟是他好哥们,刚才放学的时候他们通电话,不经意王浩就说了自己的女朋友叫牛郡。这么一说,他哥们就觉得耳熟,之后就想起了表哥刘洋玩的女人。 以后的一切,王浩就都知道了。 “牛郡,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吴昊看到她和王浩发生矛盾,忙的过来关心。 而牛郡处在一个临界点,突然就爆了,抛下一句“不用你管”后,就直接捂着脸跑开了。 吴昊一脸受伤,动动嘴巴,只能停留在原地。 …… 蒋家那边的军工厂马上进入正式运营,苏锦更是购置了不少装备。罗网彻底鸟枪换炮,改头换面了。 可喜可贺的是,罗网和段景文的合作也进入了尾声,段景文彻底平定了北虎帮的内乱,捣毁了不安分的因素。 对此,段景文对苏锦百般感谢,甚至要请苏锦吃饭。不过苏锦自然是拒绝了,不在必要的时候,她不想和客户太过亲近。 也正因她渐渐疏离了段景文,段景文也不知道苏锦在罗网是什么身份地位,所以也没强求。 领航物流这边钱斌和高岩已经去了外省拓展业务,而在金钱的支持下,品茗轩和梦忘归都相继开了分店。 整个罗网的劲头可以用如火如荼形容。 身为掌舵人的苏锦也没有看上去的那般轻松。她一边整理了前世的一些大事件和主要能力组织与能人,准备罗网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另一边她更是要配合学校的校庆彩排和去周家武馆学习。 终于,她迎来了校庆,可以暂且松一口气了。 校庆当天,整个市一中张灯结彩,各种价格不菲的豪车驶入校园。优秀毕业生们各个面带笑意的寻找自己当年的老师寒暄。 市一中校庆可是一件大事,市电视台都有人实况转播。 作为受老师看好的优秀学生,冯书媚还担任了一些接待任务,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八点多时候,学生们就进入了学校礼堂。高一学子们分外兴奋,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盛大的校庆活动。 “欸?牛郡,你这鞋真好看,好像是XX牌子的吧?”坐在牛郡身边的女生一脸惊讶地看着牛郡很酷炫的新鞋。 坐在牛郡另一侧的人也看了一眼,“好像真的是哎!” 牛郡听着她们惊艳的声音,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脸上是收敛不住的得意,还故作谦虚,“还好吧,不过穿的挺舒服。” “这貌似挺贵的呢,你竟然舍得买!”一人有些羡慕地望着牛郡。 牛郡突然脸颊绯红,一副少女含春的害羞模样,“不是我买的,是我男朋友送我的啦!” “男朋友送的?王浩?!”王浩那模样也不想是舍得花这钱的。 “我们早就分了!”牛郡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男朋友可比他强多了!偷偷告诉你们,不许告诉别人哦!”她故意压低声音,“我男朋友是高三的艺术生,叫苏凯。” “哇哇!竟然是高三的学长!帅不帅!帅不帅?!” “当然帅了,他还是混血儿呢!我有他照片。”牛郡掏出手机,按到相册。一张四十五度角的自拍就出现在屏幕上。那男生皮肤白皙,相貌俊朗,充满了异域风情。那双眼睛里是漩涡一样的深邃,脸上更是梦中情人一般的绅士和优秀。 牛郡怕她们喜欢上自己的男朋友,忙的把手机收起来,“怎么样,看到了吧!”看着她们羡慕的样子,她更是洋洋自得。 不就是一个王浩吗!她还不稀罕了呢! 那天她离开学校,就撞到了苏凯的怀里,正在写生的苏凯让她一见钟情。 没想到,苏凯也对她很有好感。就这样,他们就成了一对! 苏凯不仅人帅,还愿意给她花钱,简直苏炸了! “你不是蒙我们的吧?这么帅的学长,怎么学校里都没他的消息?”一个女生提出疑问。 牛郡白了她一眼,“我男朋友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学校,在外面写生!”说着,她手机就振动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一喜,故意把名字亮给他们看,堂而皇之而接了电话。 众女贴着电话偷听着,只听那中性中带着宠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郡,到门口来,我给你带了零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校庆汇演开始 太苏了!光是听声音都觉得帅! 牛郡喜滋滋地应下,刚要走的时候,众女就非要跟着去看看。 她怀着炫耀的心思,自然也就应下。 她们几人欢快的离去,谁也没注意,她们的前一排坐着的吴昊,已然满目伤悲。 或许,他是时候放手了… 在舞台的化妆间,已经完成妆发的冯书媚就像花间仙子一般美丽高雅,整个人的气质甚至比高二高三的两个女性主持人还要好。 她微笑而款款走向看串联词的宋祎,“背好了吗?要不我和你对对?” “不用了。”宋祎摇摇头,态度虽然不是很让人下不来台的生硬,倒也是没有委婉。 冯书媚耳边就传来两声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听就是那两个女主持人的。 她有些尴尬,心中更是委屈,“宋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以前我们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以前宋祎也不爱和她有过多接触,可是起码不会这般直白的拒绝她,害她丢面子。 “你误会了。”宋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以前他对冯书媚亲近吗?也不见得吧。只能说以前他们是发小的关系,但毕竟他知道冯书媚对他有好感,他却没有那个意思,避嫌是必要的。更何况后来冯书媚做出那么不仁义的事情,他心里怎么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冯书媚咬紧下唇,把精致的唇妆咬花了也不自知,“宋祎,我们两个是搭档,我找你对对词,应该也没什么不对的吧?我虽然喜欢你,但我冯书媚也不是狗皮膏药一样的女生,我有我的自尊!”在这种时候,只有她这般坦白且义正言辞才能挽回她的形象。 毕竟一个直白又敞亮的女生,总比满怀算计的女生要讨喜的多。 宋祎听了却皱了皱眉头,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他再继续拒绝,恐怕就真的是故意给冯书媚难堪了。他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点点头,“好吧。” 冯书媚展颜一笑,那落落大方的模样板正了不少她的形象,和宋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对词。 另一边,有节目上场的苏锦也不紧张,老神自在的坐在班级里的位置和好友说话。 她的节目比较靠后,她不用那么早上台准备。 有些迟到的莫安然匆匆赶来,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 孙倩微讶,“你这是背了一书包的好吃的?” “不是吃的。”莫安然累的满头大汗,可是整张脸都是兴冲冲的,那如水般清澈的眼底都充斥着欢喜,“今天小锦要上台,我准备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包,露出一个包装精致高雅的盒子,和一包荧光棒,还有一个小小的条幅。 “这条幅一会儿小锦上台,我们就举着,还有这荧光棒,一会儿给咱们班的人发一发,给小锦捧场。”莫安然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苏锦,俨然是一个小迷弟。 而在一旁的苏锦都快要石化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她就只是上去唱首歌而已啊!不是要开演唱会! “安…安然,这是不是有些…有些太夸张了吧?”她干巴巴地问道。 “夸张?会夸张吗?我觉得没有啊!”莫安然清澈纯净的眼睛看向苏锦,眨了眨,还求证似的问向孙倩和薛岭二人,“你们觉得夸张吗?”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小锦你唱歌那么好听,我们当然也要热情一点啦!”孙倩身为苏锦的小迷妹,竟然也觉得莫安然准备的没有错,她更是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像莫安然一样提前准备,现在去准备,都来不及了! 而薛岭强忍着笑意,吹了一个口哨,故作认真道,“嗯,我也不觉得夸张,挺好的。” 苏锦嗔怒地瞪了薛岭一眼,一下子就看出薛岭其实想法跟她是一样的,那么说只是为了打趣她而已。 很快,薛岭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莫安然把那条幅塞给了他一张,上书:‘小锦小锦你是最棒的!’ 薛岭可以预见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举条幅的模样了。 “小锦小锦,你看好看吗?这都是我亲手做的!”莫安然对苏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唇角洋溢着开心的笑意。 苏锦突然感觉喉头干涩,看着那做工虽然不太精致,可是一看就用了心的条幅,心里温暖如春。甚至,她直接把让他们低调一点的话咽了下去。 有这样的朋友,她为什么还要顾忌那么多?想挥条幅就挥吧!她就陪他们高调一把又如何! “好看,看来我一会儿唱歌要卖力一些了。” 得到肯定的莫安然如果有尾巴,早就摇了起来。 “欸,安然,你还没说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呢!”孙倩看着那不小的盒子,心怀疑问。 谁知,这回莫安然没有直白的打开展示,反而更加小心仔细的把盒子往书包里收了收,神秘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是个秘密!” 孙倩心里如同被猫抓一样好奇,可是不管她怎么问,莫安然都没有吐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场的人开始坐的很满,在校长的带领下,优秀毕业生和学校领导、市领导都已经入席。 后台的主持人们也得到了通知,马上要开始校庆演出了。 一直和宋祎对词的冯书媚这才去补了妆,让宋祎松了一口气。 主持演出前大会的是高三的两位主持人,冯书媚动作熟练地给自己补妆。 在镜子里,冯书媚看到刚刚对她不假以辞色的宋祎此时正站在后台的门口,一脸愉悦地和别人说着什么。 她眼底充满了不甘心的扭曲和愤恨。因为她知道,靠近后台一侧坐着的就是他们班级,宋祎此时应该是和苏锦那几个小’贱’人说话聊天呢! 凭什么!凭什么自从苏锦一出现,宋祎的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了苏锦身上!就是因为苏锦!如果不是她,宋祎和薛岭二人怎么可能会和她离心! 愤恨之下,冯书媚直接把手中的眉笔杵折了。 忽而,她放在手边的手机一震。 她连忙打开查看短信,看见短信上那‘已搞定’的三个字时,冯书媚神色幽幽的,唇角勾起一抹阴笑。 苏锦啊苏锦,你以为你定了演唱的歌曲,我就没法子整你了吗? 哼!我就等着你成为笑柄! 一想到苏锦要出丑,冯书媚整个人都快活了,拿起一支新的眉笔,哼着歌给自己描眉画眼。 大会已经到了校长发言致词的时候,此时张灯结彩的校园里,驶进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轿车。 那轿车里走出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看向礼堂的方向,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温柔和思恋。 他从副驾驶上取出一束包装精美的黄色夹竹桃。 “希望她能喜欢吧…”他轻声呢喃了一声,便转身向礼堂那边走去。 就当男人手捧鲜花迈入礼堂时,远远的学校门口又有一辆商务车开了进来。 车子上的人原本是笑容满面,但在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相貌后,他的笑容瞬间收敛。 “他怎么也来了?”从去年在苏锦家见过几次面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人。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也买了花,是要送给苏锦吗?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花束,当即就打开车窗户,长臂一捞,把花束扔到了垃圾桶里…… 校长致词完毕,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礼堂里灯光变暗,明亮的舞台上一曲热闹的开场舞过后,六位主持人一起上场。 听着千篇一律的开场词,苏锦脸上噙着一抹笑意,心里还是颇为喜欢这种活动的。 前世的她没有上过高中,也没经历过高中的生活。那可以说是她上辈子的遗憾。 谁知老天给了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能重归十年前,父母健在,还能和正常人一样坐在学校里参加活动。 这真的对她来说,是一种新奇又难能可贵的体验。尽管前世的她参加过不少更加高档的晚宴和演出,可是她最期待的还是学生时代的这种联欢。 有了这种好心情,苏锦就连看台上的冯书媚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还真别说,宋祎不愧是市’高官之子。在台上他彬彬有礼的仪态,和标准的谈吐,真的比那些专业的主持人也遑不多让。 精彩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苏锦看的也饶有兴趣。 不过很快,她也需要到后台候场了。 坐在一班后面的二班范围里,牛郡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望向苏锦所在的方向阴阴一笑。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碰了碰她,压低声音道,“你渴了?怎么不喝你男朋友给你买的水?” 她们刚刚是看到牛郡的男朋友了,她们起初真的不相信那么具有英伦绅士风度的男人,竟然真的是牛郡的男朋友!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不仅如此,那男生真的超级温柔,给牛郡买了一兜子的零食,就连矿泉水都买的是三块钱的高级货! 牛郡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牛郡摇摇头,“不是啊,这是给我朋友的水。” 说着,她拿起水,起身走向后台的方向。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上台 可是,由于礼堂灯光太暗,牛郡刚走两步就扭了脚。 她无奈地拉住一个要去后台的工作人员,可怜又愧疚地说道,“同学,我脚崴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瓶水带给后台高一一班的苏锦,我是她好朋友孙倩。” 那工作人员也是一个心善的,忙的点点头,接了水,匆匆赶回后台。 牛郡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直起身子,哪里有半点像是扭脚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座位。 与此同时,手捧黄色夹竹桃花束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后台紧急出口那里。 现在算算,大概很快就到苏锦演出了,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送给她花。 男人垂下眸,看着娇艳欲滴的花束。 黄色夹竹桃的话语是深刻的友谊,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听到后台那边有人向这边来,男人马上闪身躲到了道具后,藏住了身影。 两个男同学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熟练地抽了起来。 “欸,你一会儿不要去弹钢琴吗?怎么敢抽烟,不怕上台有味啊!”戴眼镜的男生问道。 穿白色衬衫的男神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还上什么台啊!我不上去了。” “你疯了!在这种场合你也敢放鸽子?就不怕校长吃了你!”眼镜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白衬衫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对自己好兄弟道,“不是,是有人要整苏锦,就是跟我搭档唱歌的那个…” 道具后的男人脸色沉了沉,按耐住怒火,继续听着。 “…她要唱《父亲》这首歌,我能一直都一起练习。有人让我一会儿装肚子疼,上不了台,让她自己唱。没了熟悉的伴奏,她肯定会出错,或者发挥失常!” “我去!是谁这么毒啊!”眼镜男觉得好可怕,这种整人的招式太隐秘了! 白衬衫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联系我的人给我发的短信。不过我也没办法,还有几个月我就毕业了,那个人手里有我把柄。” “那个叫苏锦的,真惨啊……” 角落里的男人突然无声地幽幽一笑。 想整苏锦,他可不会束手旁观的! 唱的是《父亲》这首歌吗? 男人看了一眼白衬衫,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接下来请欣赏现代舞《花蝴蝶》,表演者:高一一班冯书媚。” 主持人报幕完毕后,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变暗,只留下一束追光。 在流畅且欢愉的音乐中,穿着浅粉色不规则偏后现代舞衣的冯书媚飘然而出。 灵巧柔美的身姿如同蹁跹的蝴蝶一般舞动着,那一道追光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 她纤长的手臂就如同翅膀一样挥动,足尖在地上轻点,跳跃,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中划出轻灵的弧线。 她此时像是一只无忧无虑在花丛间玩耍的蝴蝶,纵情展示她的曼妙和天真。 台下不乏专业舞蹈演员,看着冯书媚的舞姿,也赞许的点点头。 忽然,追光颜色一变,蓝色的追光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就连音乐节奏都变得激昂快速起来。 冯书媚的舞蹈变了,她的舞姿开始用了力量。刚开始她飘摇恐惧,渐渐的,她变得坚强果敢起来,就像是正在和风暴作斗争一样。 势单力薄的‘花蝴蝶’表现出它震撼人心的力量,不服输地抗击着。 冯书媚的舞姿牵动这所有人的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战胜风暴。 在慷慨激昂中,冯书媚把舞姿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锦在后台看着,心道冯书媚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是苏锦同学吗?孙倩同学让我给你递一瓶水。”一个工作人员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苏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轻笑地道了一声谢,接过水。 舞台上,冯书媚又是一个起跳,却是以蜷缩在地为结束。 此时音乐停了一秒,追光也关闭。 在观众迫不及待知道舞蹈后面发生了什么时,整个舞台亮起火红色的光。 在一片火红中,冯书媚缓缓地起身,如同重生一般,耀眼夺目地高昂着头颅,做出展翅高飞的模样。 舞蹈结束,冯书媚轻轻地喘着气,优雅地鞠躬谢幕。 台下掌声雷动,甚至身体里的血液还有些翻涌。这场舞蹈真的是太精彩了! 真是可以说把全场带入了高’潮! 台下的优秀毕业生都低声议论,断定冯书媚未来一定能成为优秀毕业生。这样的女生实在是太优秀了!简直就像全才一样! 掌声经久不衰,在后台换衣服的冯书媚也收到了不少羡慕的注视。 “下一个是独唱《父亲》,高一一班的苏锦准备上场。”工作人员实时做提醒工作。 苏锦点点头,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站在舞台一侧等待上场。 “加油!”宋祎给了苏锦一个鼓励的眼神,和另一个高二的主持人上场报幕。 “朱XX?和苏锦一起演出的朱XX呢?”工作人员忙着问道。 此时从侧门捂着肚子,一脸苍白的白衬衫走了进来,“对…对不起,我胃肠炎犯了,恐怕不能…”说着,他一脸愧疚地看了一眼苏锦。 工作人员脸色大变,“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开始报幕了!” “哎呦!不行了!我需要去洗手间!”白衬衫还没等回答,就跑去了厕所。 工作人员马上用对讲和学校方面沟通,此时钢琴都已经就位了。 “…嗯…好…”他马上走到苏锦旁边,“现在出了一点状况,你的搭档上不了了,只有你自己独唱。” 苏锦眸光闪了闪,握紧手中的话筒,看起来有些紧张,“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排练好的啊…” “没办法,已经不能取消节目了。”工作人员也有些无奈,“你别再出什么乱子就好。”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连忙又喝了一口水,才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 换装完毕的冯书媚扫了一眼苏锦放在一边的水,唇角的笑容若隐若现。 “…大家掌声欢迎!”宋祎的人串联词说完退场,正是该苏锦上场了。 苏锦那些麦克风,走向舞台。 在舞台正中央站定,苏锦就看到了一班同学都举着荧光棒,薛岭、孙倩更是举着条幅。 在整场,只有此时出现了这种场景,让不少人的关注点落到了台上苏锦的身上。 苏锦今天穿的是牛仔连体裤,马尾高高的盘起。没有特意的化妆打扮,五官又不出色,看起来的确很平凡。 有了刚刚冯书媚的惊艳,苏锦让人大失所望。 前奏响起,准备完毕的苏锦却是微怔。 怎么有钢琴声…… 后台的人都是一愣,围过来看向舞台上。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身材高大完美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一身优雅高贵地弹着钢琴。 “怎么会这样…”冯书媚捂住自己的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随即,她马上调整好了心态,只当苏锦是踩了狗屎运,反正她还有后招。 她看似不经意的把一个水瓶子碰到了垃圾桶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什么。 苏锦抬起话筒,朱唇轻启,“总是向你索取……” 具有感染力的声音从麦克风里清晰地传了出来,仿佛就像是一支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平了刚刚所有人的躁动。 与此同时,冯书媚和台下的牛郡的脸色瞬间都变得狰狞起来。 苏锦她明明应该……难道时间还不对? 温柔如私语,又带着深情和从容的歌声,伴随着完美无缺的钢琴伴奏,让本来不太愿意挥荧光棒的一班同学都情不自禁的挥动起来。 和冯书媚的舞蹈完全相反,苏锦的声音更是一种疗愈,甚至把他们带入了回忆中父母对他们无条件的爱。 没有荧光棒的人自发地抬起手挥动,跟着苏锦的歌声轻哼。 这首歌在春晚上,已经变成了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的歌曲。虽然已经有很多翻唱,可是谁都比不过原唱唐茗栎。 可是听了苏锦的歌声,他们竟然感觉这种演绎几乎可以同唐茗栎比肩! 唐茗栎唱的让人感动,让人愧疚的想要流泪。 而苏锦唱的让人治愈,在回忆中有一丝甜意,一边陶醉,一边还噙着一抹心领神会的笑。 而那钢琴曲更是懂得配合苏锦的歌声,调子不高,如同流水潺潺流淌在人的心田。 无论是歌声,还是钢琴曲,都让人沉浸其中。 间奏响起,苏锦很自然地扫了一眼钢琴的方向,看到弹钢琴的人时,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与此同时,台下走上来一个少年,他手捧一束鲜花,虽然有些羞怯,但依旧壮着胆子送给了台上的苏锦。 苏锦接过莫安然送的花,惊喜地对他道了一声谢谢。 她这才知道,莫安然藏着的东西,原来就是花束啊! 观众们此时对苏锦深深地好奇了。她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她一上台,又是条幅、荧光棒,又是有人上去献花的? 苏锦捧着鲜花继续唱歌,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冯书媚听她越唱,脸色就越难看,甚至都快黑如锅底! 台底下牛郡气的眼睛发红,刚想要开口咒骂苏锦,却忽然惊恐的发现,她说不出话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她心里有他 她怎么失声了! 不对!失声的怎么是她!而不是苏锦! 没错,她让人转交给苏锦的水里面是放了哑药的! 难道是她给错水了? 牛郡慌张地翻着书包,并没有那瓶动了手脚的水。 在焦急中,牛郡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烫,脸就像是发烧了一样。 “…感谢一路上有你!”苏锦唱完了最后一句,台底下薛岭、孙倩和莫安然都直接站起来挥条幅和荧光棒。 在他们的带动下,一班人也全部站起来,发自内心的鼓掌。 一时间,苏锦到了不仅仅是经久不息的掌声,更有充满了尊敬的站立鼓掌。 演员谢幕,两道追光打在了前方的苏锦身上和后方的钢琴身上。 就是这道突然的光,竟引起了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全部怔怔地看着弹钢琴的人身上。 苏锦暗叹了一口气,已觉不妙。 被人注目的钢琴师穿着白色的衬衫,却长了一张妖娆倾城的面孔,多情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他也没想到最后还有一道追光。 “我没看错吧!是唐天王?” “就是唐茗栎!” “啊啊啊!我竟然看到真人的唐天王辣!” 台下彻底沸腾了,唐明月的出现也让小芳措手不及。 唐明月知道躲不过,只能从后面走过来,接过苏锦递过来的话筒,扬唇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大家好!我是唐茗栎!祝我们江城市一中校庆快乐!” “啊——” 回应他的是无数迷妹的嚎叫。 后台的人全部惊呆了,还好宋祎机智,马上出来救场。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唐天王莅临!” 台下的人手掌都要拍红了。 高三的女主持也走了上来,毕竟以唐明月的身份,必须要两名主持人。 苏锦却趁机准备离开。 接了校方通知的女主持却没有让她走,而是笑着问向唐明月,“唐天王,我们苏同学的歌声您满意吗?” 校方知道自己并没有请这位请不动的唐天王,而唐天王突然现身,是不是因为唱歌的苏锦呢? 所以才有这旁敲侧击的一问,更是为了把唐明月多留几分钟,打打名气。 “说实话,这位同学的歌声的确很富有感染力。我是听说有人要唱我的这首歌,才过来想听听。”唐明月对苏锦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鼓励微笑,“可是我却听说弹钢琴的同学临时出了问题,才灵机一动上来弹奏的。” 一直保持得体笑容的苏锦眸色一闪。心下却是知道唐明月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正隐晦地给她抱不平麽。 果然,他此话一出,校长的脸色就变了几变。 主持人的脑瓜转的也快,“那是因为什么,才让唐天王来到了我们江城一中呢?” 当然是因为苏锦… 唐明月隐下实言,说道,“大家应该知道,去年夏天,我在这里拍了我的第一部青春偶像电影。对于一中,我是很欣赏和喜爱的。所以听闻一中校庆,我自然想要前来一看。这是一所美丽的学校,也是一所具有人文关怀的好学校。” 校长笑得合不拢嘴,带头鼓起掌来。 “再次感谢唐天王!等唐天王的电影上映,我们也一定会多多支持的!”主持人知道见好就收。 在大家热情的掌声下,唐明月和苏锦这才回了后台。 即使如此,大家都意犹未尽,欢呼雀跃着,苏锦和唐明月二人彻底成为了整场汇演的瞩目部分,甚至大家都差不多忘记了刚刚冯书媚那场完美的现代舞。 到了后台,唐明月的粉丝们都一片难以自持的兴奋,可是又怕唐突了唐明月,都不敢上前搭话。 可是唐明月眼睛里只有苏锦一个人,他对着苏锦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你先等等我。” 说着,就快步走向后门的方向。 被唐明月如此对待的苏锦更是收到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而身为当事人的苏锦,心情却没有那么美丽。 她面上带着冷淡疏离的礼貌笑容,眼底却是一片薄凉。但是如果深深地望进去,就能看到一闪而过的无奈。 是的,她非常无奈。 明明在过年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话说的很开,甚至她都选择了彻底决裂。 可是唐明月依旧待她如故,仿佛那天的事情就是一场梦境一样。 或者说,唐明月正在选择这种卑微没有自尊的行为,想要挽回什么,至少他希望他们还可以是朋友。 正是因为懂唐明月的所作所为,她就更加的为难和无奈。 说实话,对唐明月狠心决裂,是她重生以来做的最困难的事情。 很快,唐明月捧着黄色的夹竹桃花束对她走过来,逆着光的他就如同那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栗色的微长短发,惊艳绝伦的相貌。 这一刻,唐明月根本就是一个同他们一般年纪的少年,带着所有校园样子都有的样子。 “送给你的,我也要谢谢你。”唐明月没有说为什么要谢谢她,但是苏锦大抵知道,他应该谢的是《父亲》这首歌。 周围传来惊讶的喘气声,谁都没想到人气天王唐茗栎竟然会送其貌不扬的苏锦鲜花! 这回苏锦又万众瞩目一回。 苏锦看着那夹竹桃,又看了看唐明月对她不夹杂任何绮念的目光,她犹豫了几秒。 “黄色的夹竹桃,寓意是深刻的友谊。”唐明月知道她在介意着什么,只能苦笑一声,解释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明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苏锦又怎么会那么无情的让他丢脸呢?本来她对他已经够残忍了。 苏锦伸出手,接过唐明月手中的花束,客气又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就这样,手捧两束鲜花,又别唐明月另眼相待的苏锦彻底火了。 唐明月桃花眼里染上一层开心和愉悦,虽然他知道这并不代表苏锦愿意和他重归于好。但起码代表了苏锦对他远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你,一会儿我还要飞回去,就不请你吃饭了。”他知道如果再多做什么,就得不偿失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苏锦点点头,态度上虽然挑不出错,但也没有热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牛郡丑事 “那好,就这样,再见了,小锦。”唐明月对苏锦温柔一笑,并对其他人照顾的点点头,便迅速离开了礼堂。 唐明月一走,所有女人都对苏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苏锦,你是不是和唐茗栎认识啊!” “哇!他对你好温柔,好熟捻呐!” “苏锦同学,你帮我要几张天王的签名好不好?” “我也要!我也要!”…… 苏锦听得头疼,用了几句话搪塞过去。幸好下一个节目是一个团体舞,后台的人少了一半。 一直偷偷地观察着苏锦的冯书媚见苏锦要出后台了,当即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更加怨怼。 明明她做了两手准备,为什么苏锦还能安然无恙的渡过,甚至她比她都要让人瞩目! 凭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运都跑了苏锦的身上!凭什么! 冯书媚的内心在叫嚣着,甚至让表情都带了两分不可控制的扭曲。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一脸****和猥琐地走了进来,还一脸贼笑。 “怎么了这是?”另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此人马上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连忙说道,“你们不知道,刚刚高一有一个女的,各种的放肆。不仅在大庭广众下自.摸,还竟然把文胸脱了!别人拦着她,她还直瞪眼睛,连句话都不说!最后全场都看向她这边,校长的脸都青了!” “我靠!这么劲爆!现在的女生有这么开放吗?”有人惊讶极了,甚至都感觉难以置信。 “我看就是开放!别人不管怎么问,她都不说话啊!那不就是自愿的!”那人话语里充满了对那女生的厌弃和嫌恶,“你们以后可要离这女生远点,她叫…叫什么牛郡!对!就是牛郡!” 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冯书媚瞬间变了脸色,“真的叫牛郡?!” “我记得千真万确!她们老师就是这么呵斥她的!”工作人员挑眉道,“你认识她啊?” 冯书媚连忙摇摇头,避嫌一样,“不认识!不认识!” 可是她现在心下已经一片杂乱,甚至手心有些发凉。 牛郡怎么出事了?而且她还不能说话……难道那药… 冯书媚猛地抬头,就望见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苏锦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双明亮如镜的眼睛仿佛都能透出她现在此刻慌张的脸! 难道苏锦知道了一切?!不不可能! 冯书媚还侥幸地宽慰着自己。 苏锦恶劣一笑,对冯书媚无声地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冯书媚登时打了一个寒噤,面色苍白,惊恐万分。她浑身仿若置于冰窖…… 快要走到班级座位的苏锦手机一震,当她看到短讯的时候,便改了路线,从后门走到了礼堂的走廊。 在走廊的角落里,穿了一身休闲装的男人单手插兜地站在窗户前,即使是如此随意的动作,可是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同宁折不弯的松柏一般端正。 谭斯年看着苏锦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两束花,眉头一挑。 “看来你很受欢迎?”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感觉谭斯年说话额口气有些怪怪的,但是她又没有探究到什么。 苏锦没有答话,反而对他打趣的一笑,揶揄道,“你是来看我的?”谭斯年可是一个大忙人,平时除了给她补课,他们见面的机会都真的很少。 “应该说是给你捧场。”谭斯年低头看着她,“这毕竟是你第一次登台演出。”醇厚的嗓音伴随着熟捻的口气,还真的没办法让人设防呢! 苏锦白了他一眼,“那你还真没有诚意,捧场连花都不送。”他们二人也是熟悉了,说话就同朋友一样,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也不差我这一束。”谭斯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苏锦手里的花。“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苏锦眼睛一亮,却无奈地摇摇头,“今天我没时间,一会儿我们要出去聚餐。”她和莫安然、孙倩他们都提前说好了。 谭斯年点点头,视线有意无意地又落到了苏锦手里碍眼的花束上,“你歌唱的很不错,不过,你怎么选了这首歌?”是特意选的唐明月的歌,让他给你伴奏吗! “随口说的,而且这首歌现在不也挺火的吗?”苏锦耸耸肩,把手里有些重的花换了一只手抱。 这么一换手,谭斯年就瞧见了她手腕上那串海玻璃手链,顿时间,他心中所有的吃味全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心情明显的变得好了起来。 …… 两天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沈娅面沉如水地听着眼前唐芳菲的叙说。 “…以上就是我调查到的所有事情。”唐芳菲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娅的脸色,伸出手,拉拉她的袖子,“阿娅,你别生气啊,实在不行,我替我哥哥对你道歉好不好?” “他真是把我的纵容,当成为所欲为的资本了!”沈娅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也有几分迁怒地瞪着唐芳菲,“你们唐家到底是什么家教!他不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么!什么青梅竹马!” “阿娅!对不起…”唐芳菲委屈地低下头,“大哥他…他也总是不回家里的。” “没用!”沈娅这句话正是冲着整个唐家去的,一点都不避讳唐芳菲在这里。 沈娅气的红眼眶,坐在一旁的修长老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更是对那个勾引了沈娅未婚夫的‘苏锦’甚是讨厌。 “少主,你是我们沈家的少主,怎么可以受这样的委屈!你真的喜欢你的未婚夫吗?” 沈娅抬起头,对唐明月的怨怒,在回想起他对她的温柔时,就化成了泡影。只能扁扁嘴,“喜欢啊,他和我订了婚,就属于我沈娅,就是我沈娅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从他的那个青梅竹马下手。”修长老一脸的阴沉毒辣,眼底更是视生命于草芥的淡漠,“敢染指我们沈家少主的东西,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在!” 唐芳菲顿时一惊,仿佛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这么直白的话,她柔柔弱弱地劝阻道,“这…这不太好吧?杀人是犯法的,更何况,我大哥可是很在乎他青梅竹马。”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阴谋之始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沈娅当即就对她瞪了眼睛,“明月哥哥在乎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勾引人的贱’货!不就是一个乡下的土丫头么!我弄死她,就跟弄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 “唐小姐,你可不要拿一个乡野丫头,跟我们尊贵的沈家少主相比!”修长老凉凉地扫了一眼唐芳菲。她知道,这个姓唐的丫头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看在她一直都老实的面上,她就不戳穿她的小心思了。 对于这种丫头,给他们少主解闷玩还成。 被修长老那么一看,唐芳菲倒是老实了许多,不敢继续添油加醋。 “修长老,我这就派人杀了那个土丫头!”沈娅一有了主意,坐都坐不住了,赶忙要起身去找人。 修长老给了沈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她对没有眼色的唐芳菲说道,“唐小姐,你先走吧,我和我们家主还有事情需要商议。” 唐芳菲一听,这明摆着就是要不让她知道啊! 不过她还不至于一点头脑也没有,便马上从善如流的退了出去。 不过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因为她知道,那苏锦的确被唐明月十分在意。苏锦一旦出了事,唐明月肯定会更痛苦。 只要能折磨到唐明月,她就心满意足了! “修长老,你拦着我干什么!”沈娅不悦地看着阻拦着她的修长老。 修长老对她慈祥一笑,“少主,哪能让那种污秽的家伙脏了您的手呢!有些事,我们需要借刀杀人!更何况,你不觉得轻易地杀死那个丫头,是太便宜她了吗!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 “那我们该怎么做?!”沈娅眼睛一亮,渴求地看向修长老。 修长老阴险一笑,把脸伸到沈娅的耳边,仔细地耳语着。 苏锦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巨大阴谋已经开始向她走来…… 另外一边,穿了一身长褂的余烬端坐在客厅里。这客厅却不是他的住所,而是他寻常用来待客的现代化处所。 余烬偏爱古色古香的物件,可却不是所有客人都值得他在古楼里会见。 虽然只不过是一个会客的客厅,装修的也极尽有文化的底蕴。可见余烬手里有怎样的财力和物力。 此时,那镶嵌在壁橱里的电视上,正播放的是苏锦在校庆上演唱《父亲》这首歌的一段。 衣着简约的她,浑身却绽放出不凡的力量,就连在一旁弹钢琴的唐明月都不曾夺得她的光彩。 余烬先前是看苏锦的,到了后面,他看的却是唐明月。 “闻筝,你说这首歌,是她唱的好,还是他唱的好。”骨节分明的手指凌空点了点电视里的两个人,温声问道。 闻筝听了两句,便俯身恭敬地回道,“属下认为,是苏小姐唱的比较自然一些。” 余烬温和的面庞上勾起一抹谦雅的笑意,看来他很是赞同闻筝的说法,“你知道原因吗?” “属下不知。”闻筝直白的摇头。 余烬打开折扇,手指抚摸着上面的梅花,扇子动作间,丝丝缕缕的暗香伴随他的左右。 “因为啊,这首歌,是她给他的。”他温和一笑,“只是不知道,明月他能不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 闻筝不懂,一首简单的歌曲而已,还有什么隐含吗? 或许是看出闻筝的不解,余烬耐心地解释道,“明月和他父亲的关系恶劣,是上流社会都公认的事实。这首歌一唱出来,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明月对他父亲甚是尊敬和爱戴。这样一来,明月在民众的声望,恐怕会达到一个很绝妙的高度,这是其一。其二,明月迟早会和他父亲产生些什么的,或者说是你死我亡都是有可能。如果唐明月扳倒了他父亲,又被民众得知后,他们肯定会感觉明月不孝。那时候,明月无论说什么,恐怕都无济于事。但是…” “有了这首歌做铺垫,唐明月可以有一个很好的营销手段。一边说出自己的苦楚,一边说他其实渴望父爱,以歌为证。一瞬间的功夫,他不仅被洗白,更加会收获更大的赞誉和同情,对他百益无害啊!” “苏小姐,真是好手段!”闻筝也不得不感慨苏锦想的是怎样的长远。可以说,这是足智多谋,又一箭双雕了。 余烬摇摇头,似乎是有些不赞同,“她这种性子,肯定会被感情所累,是软肋。不过…”他温柔的眼底闪过一抹冷硬,“正好,不用我特意去找她的弱点,她自己暴露出来了。闻筝,你说我该怎么好好利用呢?” 闻筝沉默,她只用等待自己主人吩咐就好。 余烬微微闭了眼睛,扇子在他手中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房间里只有苏锦唱歌的声音格外清晰。 良久,他突然问道,“那边有什么动作?” “已经开始对唐家进行布局。”闻筝答道,“唐先生的手段还是有些缺陷的,不过那位已经帮忙填补上了。而详尽的东西,和唐先生汇报给我们的也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吗?”余烬睁开眸子,眼底的锋芒一闪而过,眼睛却始终盛满了密不透风的温和,“闻筝,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是!” “可千万不能放松,我的那位‘好’家主,可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愚蠢。”余烬抬起手,闻筝就把温着的茶水递到他的手里。他呷了一口茶,悠悠地继续说道,“而唐明月,也没有我们看见的这般可以完全相信。” 闻筝躬身应下。 “好了,下去吧。”余烬摆摆手。 闻筝刚要走到门口,余烬忽而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开口说道,“等等!” 闻筝回身,恭敬地看向余烬。 “去库房里拿一件和她等身的曼陀罗旗袍吧。毕竟她那件…”余烬声音依旧谦和雅致,可是眼底已经带了隐隐的冷意。 闻筝下去后,余烬就看着电视里的苏锦。 空气中仿佛隐隐约约地停留了一句轻叹:“曼陀罗啊,可是复仇之花……”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 漫长的冬天和带了料峭冰凉的春天终于过去,江城迎来了四月以来最温暖的一天。 周家武馆院子里巨大的柳树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尖,甬道旁的松树也挺拔翠绿。 在院子一侧的梅花桩上,两个敏捷灵巧的身影正互相试探追逐着。 穿白色粗布衣裳的少女额头沁满了汗珠,红润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唇角更是带了狡黠的笑意。 她一边躲避着穿蓝色粗布衣裳的周恒的招式,一边却很大胆地主动攻击周恒的下盘。 二者你来我往,都当仁不让。 少女纤细的腿和周恒粗壮的腿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仿佛二人谁都不知道疼,连嘴都不曾咧一下。 周恒单腿躲过一记腿鞭后,腰身迅速一展,双手以刁钻的角度攻击向少女的背和肩部,另一条腿更是出其不意地踢向少女的右侧膝盖。 少女做了一个大幅度的扭身,却不想没躲过下盘的反击,一时不察,竟从那梅花桩上掉落下来。 少女幸亏掌握了下落的技巧,身子轻盈的调整方向,双脚脚尖无声地落地,毫发无伤。 在一旁一直观看的周海山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纹,示意周恒也可以下来了。 “小锦,你进步真的越来越大了,值得鼓励。”从一开始站不稳梅花桩,到现在可以和周恒对上几招,真的让他都觉得苏锦很有习武的天分。他更是再次感慨,苏锦习武真是太晚了! 用袖子擦擦头顶上汗珠的周恒也走了过来,认真的拍拍苏锦的肩膀,“你真的很不错。”只有他才最真切的感受到,苏锦在过招的时候真的很犀利,他必须要用八分的精力面对呢! 苏锦咧开嘴一笑,却还是谦虚的摆摆手,“您二位可就别夸我了!否则啊,小心我尾巴都能翘上天!” “谁都可能骄傲,唯独你不会。”身后传来董慧含笑的声音。 苏锦回头,对董慧甜甜地唤了一声‘师母’。 董慧应下,带了几分炫耀的意味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而已,“来,小锦,咱俩给他们露一手。” 说着,董慧就从手中抛出几枚青豆。 苏锦一瞬间眼神犀利,小脸严肃地从腰间一摸。不用仔细瞄准,就是一甩。 只见力道暗芒而活,而后就是东西落地的微小声响。 周海山和周恒定睛一看,那地上躺着的青豆上都扎了两根比牛毛粗不了几分的木针!而且每一粒上都是两根,不多也不少! “小锦,你好厉害啊!”周恒也忍不住惊叹,这出神入化的功夫,他只在电视的武侠电影上看过! 苏锦摇摇头,“这不是最厉害的,师母交给我的机关术和其他暗器制作更加玄妙。” 这是实言,以她现在所学,只要给她一把刀子,把她放到原始森林里,她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不仅活着,她还能过上有房有厨具有生活用具的好生活。 暗器之术的玄妙,外人不可道也! 四人放松之间,周家武馆却是来了不速之客。 “请问,你们是不是会机关术的周董家的人?”一位金发碧眼,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外国人操着生硬的华夏语问道。 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外国人,周海山和董慧对视一眼,心里充满了提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谁?” “我是奥兰多!你们一定就是我要找的人!”奥兰多神情激动,快步走了过来,“上帝保佑!我找到了你们!” 对于神经病一样的奥兰多,周海山等人一头雾水。 唯独苏锦正打量着奥兰多,她总感觉这个老头有些眼熟,应该是她前世知道的人…… 因为太过激动,奥兰多用英语嘟囔着什么,周海山夫妇听不懂。能听懂的周恒和苏锦,却知道那只是没营养的‘感谢XX’‘赞美XXX’。 奥兰多终于神志清醒一点,小心翼翼地从皱皱巴巴的衣服每层口袋里掏出一个古铜色巴掌大的盒子,那盒子上刻画着古老神秘的偏欧洲文化的花纹。 在盒子的中央,是一个特殊的图腾。 一看到那个图腾,苏锦顿时知晓了这个奥兰多的身份。 “你是道尔家族的人?!” 奥兰多抬头,惊愕而看向苏锦,正要开口否认。他就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绽放出的锋芒和狠辣。仿佛他不说实话,就随时会被人杀掉一样。 “好…好吧,我是奥兰多.G.道尔,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道尔家族的?” 谁知,他回答完毕,苏锦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和凝重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不善。 “该死的!是谁让你来这里的!马上给我离开!”这绝对是一个大麻烦!而且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大麻烦! 周海山一家三口也被突然变了脸色的苏锦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没有吱声,愿意把这件事交给苏锦来做。虽然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请不要这样!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奥兰多急得满头大汗,恳求苏锦不要驱逐他,“只要你们帮助了我,你们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金钱!还会得到道尔家族的庇佑!” 苏锦冷笑一声,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们不需要!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永远不要找过来!” 奥兰多毕竟是来自于大家族的,他眼神一动,忽然耸耸肩,“恐怕现在把我赶出去也没用了,只要我到了这里,谁都会认为你们已经接受了我的求救!”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管不管他,其他人都会以为他们管了。周家甚至百口莫辩。 苏锦低咒一声,因为他知道无赖的奥兰多说的却是事实! “师父,师母,你们赶紧把这个大麻烦藏起来。其他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说!” 苏锦一边吩咐着,一边赶紧给蔡珅打电话,让他立刻调人来武馆。 她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放心,当即给谭斯年也打了一个电话。在江城,有些关系还是谭斯年比较有用。 奥兰多被藏在了地下室,虽然他抗议了很多次,可是抗议无效。毕竟苏锦现在连杀了他的心,都快有了。 在等人过来的时候,苏锦忙的给师父三人解释原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开一个盒子而已 这个奥兰多本身倒不是很麻烦,麻烦的是他带来的那个古铜盒子。 奥兰多所在的道尔家族是北美最大的船只制造大亨。而他带来的古铜盒子里,装的就是道尔家族当家人的遗嘱! 试想想,整个道尔家族盘根错节,决定继承权的遗嘱是怎样的重要! 奥兰多就这么带着遗嘱来了,恐怕道尔家族多方都开始涌动起来,毕竟这绝对是一个动手脚的好机会! 说白了,奥兰多是带来了一身的祸端! 周海山一家三口一听,顿时也满面担忧。 “小锦,你赶快回家吧,不要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董慧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苏锦远离纷争,不能牵扯到她。 苏锦却难得的板起脸,坚持地说道,“师父,师母,这件事的严重性完全不足以让我离开。或者说,从奥兰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唉,这该怎么办啊!”董慧满脸愁绪,六神无主地看向周海山。 他们的确是曾经辉煌过的家族,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和平常人无他。就像苏锦所说的那种大家族,他们怎么得罪得起! 周海山却是稍显迟疑地问道,“小锦,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知道苏锦不凡的周恒眼神闪了闪,也不知道苏锦会也么样解释。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师父,您放心,我绝对不是胡言乱语。实话告诉您,我其实是做灰色生意的。”她知道周海山夫妇不仅可以信任,而且会理解她的做法,所以她才会安心如此说。 果然,周海山眼神只是惊讶了片刻,倒是没多说什么。 “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我们还需要从奥兰多下手。” 四人走到了地下室,就看到奥兰多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怀里的古铜盒子保护的紧紧地。 “你…你们干什么囚禁我?我只是来找你们开一个盒子而已!”此时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了隐藏踪迹,身边没带什么人,万一对方见财起意怎么办! “开一个盒子?!”苏锦对他冷笑一声,“你知道你怀里那个破盒子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或者,我们应该直接掏枪把你杀了!” 苏锦这话是用流利的英语说的,听得奥兰多冷汗直冒,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他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杀…杀人是犯法的!”他脸色被吓的更加苍白,智商看起来更不同他的年纪成正比。 “哦?是么?”苏锦轻蔑一笑,“那你要不要猜猜,你能不能看到我接受审判?” 奥兰多彻底被吓成了原型,嘴唇哆嗦着,蓝色的眼珠不停地颤抖,“你…你不能这样做!道尔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道尔家族…”苏锦玩味地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奥兰多更加心里没底,“你们道尔家族,还有闲心管你吗?” “你知道了什么?!”奥兰多脱口而出,说完才感觉自己貌似暴露了什么,马上闭紧嘴巴。 苏锦大致已经心里有数。 周海山一家三口这才见识到苏锦如此不同又高深莫测的一面,他们依旧不曾言语,把这件事交给苏锦做。 “奥兰多先生,我希望你老老实实地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我,毕竟,现在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不死。”苏锦气定神闲,已然运筹帷幄,“你怀里的那个并不是什么免死金牌,反而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奥兰多面色一变,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古铜盒子,可是他依旧不肯说什么。 苏锦红唇微微扬起一个如恶魔一样的弧度,突然向前走两步,俯下身子,在奥兰多耳际说了几个字。奥兰多当即惊愕万分地看向她,心理防线也彻底被苏锦击垮。 “好吧,你问吧。” 苏锦同他面对面地坐着,“你的全名,你的身份,道尔家族此时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五十多岁的奥兰多一脸颓然,只能坦白道,“我是奥兰多.G.道尔,老道尔的第三个儿子。我父亲老道尔病危,只有这个盒子里面的遗嘱能决定谁是家族的继承人。我把它偷出来,就是为了…为了改变盒子里的继承人姓名……” 周海山一家三口对视一眼,顿时知道这是一个家族里面的竞争。 “是谁告诉你来这里找人的?”苏锦神色一肃,继续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毕竟涉及到师父一家的安全问题。 奥兰多嘴唇又哆嗦一下,怯怯地看了一眼苏锦,“我是在切尔诺家族买的消息。”古铜盒子的锁是特质的,在整个北美,几乎都没有人能开这种锁,所以他只能买情报寻找。 一提到切尔诺家族,苏锦周身的气息就冷了冷。 “小锦,上面你的人来了。”周恒连忙说道。 苏锦这才平静了几分,对周家一家三口打了一声招呼,先去了院子。 院子里,蔡珅和凯利二人身后站了五六个精神饱满,眼神犀利的男人。他们大多相貌平凡,就是放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 “老大,出了什么事?”蔡珅难得听到苏锦这么严肃的找他们。“我让凯利从暗杀小组里抽了六个人过来。” 苏锦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所有进入周家武馆的人都要严格排查,一旦发现是别有用心的人,全部扣押,不用留情!” “是!老大!”这几个暗杀小组的人正是面前和苏锦等人一起训练的人,所以他们对苏锦非常熟悉,知道她才是罗网的掌舵者。 苏锦一声令下,六人马上分散,都藏匿在了周家武馆易守难攻的隐藏角落。 凯利撇撇嘴,感觉非常无趣。她还以为能有人可杀呢! 苏锦刚要继续说些什么,武馆的门口就停下一辆商务车,谭斯年快步地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苏锦眼前。 见苏锦毫发无损,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稳定心神,沉声问道,“丫头,发生什么事了?” “大叔,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第二百二十章 心生恼怒 “在江城你的关系比我灵通,我想请你帮我把我师父师母一家保护好。他们现在招惹到了棘手的麻烦。” 谭斯年闻言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点点头,“不过,你应该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麻烦,好让我有万全的准备。”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苏锦的性格,她师父师母的事,她肯定不会冷眼旁观。能让她主动开口让他帮忙的事,恐怕真的很不简单。更何况,在这个院子里,他感受到了属于杀手的气息。 “你知道道尔家族吧。”苏锦肯定地说道,“有道尔家族傻子贸然来了这里…”她大致的把情况对谭斯年说了一下。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她也足够信任谭斯年了, 谭斯年听着,越听表情越严肃。听到最后,那双如同墨汁一样漆黑深邃的眸子落在苏锦身上,“所以,你要怎么做?”旁的他都不用再想,他只需要知道他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又要算计什么。 或许正因为他足够了解苏锦,只需要听苏锦的话头,他就能知道苏锦肯定动了其他心思,或者说,她应该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 苏锦眸光一闪,看着格外严肃和认真的谭斯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告诉了他,“我要趁机插上一脚。” 煮熟的鸭子到了她的嘴边,没道理让它飞走。更何况她一直都是雁过留毛的性格。 如果能把道尔家族拉拢为友,那将又是她一大助力。 当然,可以说这个决定,是从她重生以来做的恐怕成功率最低的一个决定。成功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 虽然她知道道尔家族后来的发展脉络,可是她现在要做的,是参与到这场泥潭之中。她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才。更是要赌一把自己的运气。 如果运气好,她想要的都能拿在手里,如果运气差,丧命也不是没可能。 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赌这么一次! “胡闹!”谭斯年毫不留情地训斥苏锦的异想天开,“不要以为你在江城有些能耐,就能和道尔家族那样的家族周旋!我告诉你,一旦稍有不慎,你死了我都没地给你收尸!苏锦!不要自不量力!”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他也知道道尔家族,更知道道尔家族是怎样的混乱和危险。他知道苏锦的野心一直都很大,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谭斯年的发怒和否定都在苏锦的预料之中。可是她苏锦做出的决定,又岂是一个亦师亦友身份的谭斯年可以制止的! 苏锦表情淡漠,明亮的眼底没有任何动容,“我已经有了决定,其他的,与你何干?” 谭斯年失去了寻常迅速的镇定和沉稳,他怒极反笑,深邃的眸子落在苏锦的身上,“与我何干?好!苏锦!你看我谭斯年让不让你离开江城!” 闻言,苏锦脸色瞬间一沉。对于她来说,谭斯年逾越了,甚至挑衅了她的尊严。 真当她苏锦拿他谭斯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只是把他当朋友罢了! 如今,她已经心生恼怒。虽然这恼怒之中,她还并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是因为谭斯年管制她的强硬态度,还是委屈谭斯年不信任、不理解她。 苏锦看了一眼凯利,凯利立即心领神会。早就对谭斯年跃跃欲试的凯利身子一闪,就冲着谭斯年发难起来。 当她在海市看到谭斯年第一眼时,就知道这是一个强大到让她都觉得危险的男人。终于可以和他交手了! 面对凯利的攻击,谭斯年深看了一眼苏锦,健壮的身体迅速地闪过,身上的西服板着他的身影,让他有些受阻。 当即他单手解开口子,袖子一拉,那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就被他扔到了苏锦的怀里,露出里面白色的条纹衬衫和西装马甲。 脱了桎梏的谭斯年气息依旧沉稳,唯独只有对上他的凯利知道,谭斯年的危险程度在节节攀升! 躲避开凯利刁钻狠辣的杀招,谭斯年的战斗更加绝妙自然,在他身上,格斗仿佛就是他天生的本领。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中留下凛冽的残影,双拳更是带起具有震慑力的罡风。 二人的打斗十分精彩,引得地下室的周家三口都赶了过来。 谭斯年的招式糅合了百家之长,看起来威力不是很强,甚至就像他的人一样兼容并包,可是沉稳中却带了非比寻常的杀机! 这是经常在生气中磨练出来的战斗本能与优势,更是在死亡线挣扎后的凶猛无惧。 飞沙走石!石破天惊! 随着格斗的加深,凯利不得不使出自己毫无保留的功夫。整个人甚至都处在癫狂状态,身子骨如同毒蛇一样出其不意的纠缠毒辣。 谭斯年眼底的神色都未曾变过,从始至终,他的战斗节奏都始终如一。 在一旁观看的周海山面色甚至沉重起来,“他…真是不简单!” 苏锦的眼神闪了闪,嘴唇紧抿,手中谭斯年的衣服她还拿着。 “你看他的步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了以他身体为半径的圈子,唯独那个主动攻击的人,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凯利藏着武器的手掌从谭斯年的肩膀滑过去,谭斯年单手抓住她的手腕。然而她就像是没骨头一样,手臂竟然一软,瞬间抽了出去,倏的在谭斯年脸颊上留下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伤口。 苏锦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对凯利的不悦,可是她却知道,除非谭斯年制住凯利。否则凯利是不会听她的话住手的。 她拿衣服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苏锦所不知道,即使是在致命的格斗,谭斯年的余光都时不时地落在苏锦的身上。查觉到苏锦的小动作时,他心头的郁结也散去了不少。 他还真以为这丫头对他黑心黑肺,不顾生死呢。原来,只是她隐藏的太深,深到连她自己恐怕都不曾发现,她对他是有非比寻常的关系的。 既然如此,他便早些结束这无谓的格斗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大程度的妥协 有了这个想法,谭斯年索性动作更加快了几分。双目隐含锋芒,单腿挡住凯利的攻击,迅速反身对凯利的腰一劈!还没等凯利使用她的柔术,谭斯年手下就对着她的踝腕关节用力一卸。 只听两声脱臼的脆响,凯利身体微抖,依旧不屈不挠的想要反击。 可是,谭斯年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谭斯年把凯利的双手反剪,膝盖顶住她的后背,另一只脚挑起她的双腿,单手把凯利身上的外套扯下来,三下两下就把她的双手双腿绑在一起。 动弹不得的凯利趴在地上,眼睛里的狂热还未曾褪去。可是在她的视线里,谭斯年已经一身轻松地站在她身侧。 除了他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一道细小的痕迹外,他的呼吸都是平稳的。 这场格斗,谭斯年赢得彻底。更让苏锦清楚知道,谭斯年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这是她第一次简单谭斯年这般威猛,也是真正意义上看到了他的真功夫。 说句没自信的,她在谭斯年手里,走不了两招! 谭斯年走向她,就当她以为谭斯年会对她继续呵斥时,入眼的,竟是一张平静的面孔。 是的,谭斯年很平静。已经看不到刚开始的愤怒,也看不到胜利后的喜悦。 在他的瞳孔里,她却看到了渺小的自己。 请原谅她用‘渺小’这个词形容自己。 一直以来,她尽可能的高估谭斯年。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谭斯年真的很强大。仅凭他的身手,就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这时,她脑海里却闪过一张优雅俊美的面庞,那是属于前世同她一起被爆炸吞噬的人的脸——泊尔。 没错,那个曾经被她全身心信任,又狠狠地欺骗了她的家伙,其实也是一个格斗高手。世人都被他俊美优雅的外表所蒙骗,可是他的格斗几乎从未输过。 泊尔啊…她的仇人啊! 现在的她,在泊尔面前,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而谭斯年,恐怕就是那种可以和泊尔相提并论的存在吧。 因为谭斯年一直都注视着苏锦,她一瞬间的失神和幽怨,甚至是未曾来得及掩饰的仇恨,他都看到了。 忽而他觉得,他自以为已经了解的苏锦,恐怕还隐藏着他一点都未曾触及的秘密。 有了这个认知,他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无奈。 因为他知道,最起码唐明月肯定不知道苏锦心底另有阴霾的秘密。而他,起码窥到了半分。 刚刚出了一些汗,谭斯年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伴随着他身上衣物的味道,传入了苏锦的鼻腔。 苏锦这才发觉,谭斯年衣服用的熏香竟然是很不符合他身份和气质的水果香,这水果她恰好也是她喜欢的橙子味。 “你是一定要去吗?”谭斯年沉声问道。 即使到了此刻,苏锦的心思依旧没有动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斯年,斩钉截铁道,“必须去。” “要么,我跟你一起去。要么…”谭斯年扫了一眼在地上平息情绪的凯利,“…谁都别想离开。” 听了前半句的苏锦面色不好,听了后半句后,她却是抿平了唇角。 那双明亮如镜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谭斯年。眼神里有倔强,有复杂,有窥探。 “这是我最大程度的妥协。”谭斯年就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 他从来不喜欢政.治,因为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所以他选择的一直都是冲锋陷阵的绝杀。 可是为了苏锦,他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苏锦闻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她终于认清一个事实: 她正凭借着谭斯年对她的纵容,肆无忌惮的挑衅和践踏他的底线。而她自己,更是已经把谭斯年当成了可以信赖和依靠的至交。 即使她应该去利用谭斯年的能耐,帮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她大脑里,竟然没有‘利用’这个选项。 也就是说,她刚刚一反常态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因为谭斯年对她的态度。更是因为她感觉自己可以证明给谭斯年看,她现在也很厉害。 她不仅仅可以请求他的帮助,她也可以反哺给他帮助。在他面前,她至少要有朋友的尊严的价值! 她在谭斯年面前,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平等的感觉? 苏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可是过往一幕一幕,让她毫无踪迹可寻。 罢了,她再继续坚持下去,恐怕到最后谁都会难堪。 “好,我们可以一起去。还有…”苏锦认真地说道,“…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谭斯年不知道苏锦想通了什么,但结局总是好的。 本来他想要在她面前大方的说没关系,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指了指脸上细长的伤口,“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是不是应该帮我处理一下?” “……”苏锦看着那只有一丝的伤口,刚要说谭斯年是小题大做。但一想到这是伤到脸上,他也许怕破相,就只得点点头,先带着谭斯年消毒伤口去了。 众人看着苏锦和谭斯年并肩而行的身影,都觉得有些诡异的和谐感,特别是苏锦手里还拿着谭斯年的外套。 “他们两个……”董慧侧着头,拧眉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来。 其他都是大老粗的男人,都没有深想。 蔡珅此时微笑地走过来,对周家人说道,“周伯父、伯母,你们请放心。我们老大已经派了六位保镖随时保护你们,因为事态紧急,我对我们未能及时请示你们而表示歉意,不过我们保证,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正常生活。” 周海山和董慧夫妇也不傻,当即知道这是苏锦为了保护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他们非但不介意,更是欣慰,他们有一个好徒弟! “周伯父,这几天是非常时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们一家三口最好还是要减少出门。”蔡珅继续叮嘱了着。 所有人都忘了,地上还有一个人还苦逼地趴着。 被遗忘又五花大绑的凯利:“……”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谭斯年的新打扮 当天下午,在周家武馆的院子里,奥兰多愁眉苦脸地看向石桌上的古铜盒子,“真的不可以在这里打开吗?” “奥兰多先生,的确很不好意思,我的师父和师母已经金盆洗手了。”苏锦为难地摇摇头,周海山夫妇并没有出席,不过也看出他们表明了苏锦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态度。 奥兰多丧着脸,恳求道,“苏小姐,这个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可不可以请求你帮我打开?我可以付很高的报酬!” “这个…”苏锦有些意动地闪了闪眸光。 奥兰多感觉有门,连忙继续出言恳求。 苏锦适时表现出她的贪婪,“要我开,也不是不可以……我想,我想出国见识一下!只要你带我出国,我就给你开锁!” “可以可以!绝对没问题!我们随时都可以走!”奥兰多连连答应,生怕苏锦反悔一样。 苏锦内心非常兴奋,可是脸上却故作安定,但眼里遮掩不住的高兴已经暴露了她的情绪,“那好,你给我买机票吧!只要你让我玩的开心,开锁什么根本就不成问题!” “好好!我马上打电话订机票!”奥兰多兴冲冲的起身,不过还没有忘记把盒子收好,打起电话来。 苏锦依旧是一副‘要去见世面’的兴奋模样,可是她低下头的眼睛里闪过了阵阵流光。借着余光在院子里四处一扫,发觉了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时,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被苏锦暗中装了窃听装备的奥兰多手机的通话内容,也被谭斯年那边所截取。在弄清楚奥兰多订的是什么机票后,他也马上订了票。 而被苏锦特意放进来的探子们也迅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马上给各自的主子回命。 当晚,苏锦就和她的‘表哥’蔡珅,一起坐上了飞往M国的飞机。 这一夜,周家三口人都无心睡眠,担忧着苏锦的安危。 他们知道苏锦是为了转移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的注意力,给他们留下安定的环境。可是苏锦只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他们也曾不同意和反对过,可是苏锦斩钉截铁,并直白告诉他们,她这几年也是有私心,更何况谭斯年会跟她一起走,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们不担心那都是假的!现在只希望,苏锦能平安归来。在他们心里,苏锦就是他们血脉同情的亲人! 奥兰多为了掩人耳目,特意买的是经济舱的机票。 非常‘凑巧’,坐在苏锦旁边的,就是谭斯年。而蔡珅和凯利一左一右坐在了奥兰多的两侧,实则也有‘保护人质’的意味。 飞机起飞,苏锦的神态就显得格外的安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在飞机上会出现什么意外一样。 不过事实上,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可以肯定,在奥兰多把盒子打开之前,没有人会阻拦和妨碍他们。 说白了,奥兰多就是一直被家族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推出来当枪头鸟的愚蠢家伙。 老道尔现在处于病危状态,还没有彻底死亡。家族里其他人虽然都对家族继承人虎视眈眈,但都怕命硬的老道尔突然又活过来,对有动作的人直接驱逐。 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有人就怂恿了单蠢的奥兰多,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让他篡改遗嘱的内容。 奥兰多很蠢,但是对金钱和权利还是有很大的向往。 在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暗中配合下,就让他到了装有遗嘱的盒子,让他去打开。 可是各怀鬼胎的人们都在等待他把盒子打开的那一刻,等到了那时,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打着‘孝顺’的名头,谴责奥兰多,并把遗嘱拿到手。遗嘱到手,怎么改不就都是他们的事情了么! 而且,就算老道尔清醒,责怪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所以,奥兰多里外都是被人利用的家伙。 可怜又愚蠢的奥兰多,恐怕还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呢! 想都不用想,此时在这架飞机上,肯定充满了来自道尔家族多方的探子。就是为了时刻监督奥兰多的动向,谁都想夺得先机。 苏锦和谭斯年现在装作是不认识的模样。以防万一,谭斯年也做了伪装。 他摒弃了以往成熟俊雅的装扮,反而穿上了灰色的兜帽卫衣和棒球服,下身是尽现青春的浅色牛仔裤,配白色的球鞋。他的脖子上是非常潮流的红色耳机,黑色的字母宽檐帽随意地扣在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整个人都比较松垮的椅在座椅里,歪着头闭目养神。 说实话,苏锦看到他这样的打扮,也是实实在在的愣了两秒。因为在她印象里,谭斯年从来没有这般‘青春’的模样,最关键的是,这副行头在他身上竟然真的没有违和感!仿佛他真的是风华正茂,热血青春的潮流少年! “喂!美女,吃泡泡糖吗?”谭斯年或许是感受到了她隐晦的打量,竟睁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递给她。他的语气也从醇厚变成了带有几分轻浮的玩味。 苏锦看了他递过来的橙子味泡泡糖,为没有故意拒绝,接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扔进嘴里。 “谢了。”苏锦对他礼貌一笑,可是那笑如果深看的话,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谭斯年点点头,却没有继续再搭话,反而又恢复成了松垮的模样。 可是他心里却是有些忐忑。刚刚苏锦的那笑实在是太怪了,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难道说,她觉得他还是这副‘年轻’的样子看起来顺眼? 谭斯年看看自己的装扮,眉头紧缩。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就难办了。毕竟他这个年纪,如果不是为了伪装,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幼稚’的装扮。 他宁愿松松快快地穿着短裤和T恤衫,这种牛仔裤他是真的不喜。 谭斯年忽然摸着下巴,感觉自己貌似心态也真的有些变老了,跟不上苏锦这个年纪的审美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到达M国 飞机降落在M国曼哈顿机场,入眼的几乎都是金发碧眼和黑亮的肤色,熟悉的亚洲人面孔少之又少。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猫腻,奥兰多惴惴不安的四处望了望,生怕看到什么熟悉的面孔。 “苏小姐,你看我们是先去宾馆休息,还是您出去逛逛?”即使他怎样迫切想要打开盒子,但也知道,现在主导权在苏锦身上,强求不得,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苏锦打了一个呵欠,面有疲惫,毕竟M国和华夏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我想休息了。” 于是,奥兰多便带着苏锦和蔡珅二人去了酒店。至于凯利,这个本来就混迹于世界各地的杀手,一下飞机就消失了踪迹。 谭斯年不紧不慢地‘恰好’住进了和苏锦同一个酒店。 虽说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奥兰多却知道他自己更加危险,只把苏锦二人安置好,他便急匆匆的离开,回去布置情况。 苏锦把行李放下,那明亮的眸子里哪里有半分的疲惫,反而灵动地闪烁着精光。 她动作熟练的把房间彻底排查一遍,幸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看来在道尔家族人的眼睛里,她根本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甚至都吝啬于盯着她。 房间的门被敲响,苏锦打开门,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谭斯年。 他应该是马上就来找她的,就连身上的行头都未曾换过。 苏锦忍俊不禁的对他一笑,让他进来。 看着苏锦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忍不住旁敲侧击道,“有什么好事?” “不是。”苏锦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的对面,直白表明自己的想法,“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我觉得你,还是穿符合你年龄的打扮比较顺眼。这种行头…怎么说呢,让你看起来总是怪怪的,有点接受无能。” “你的意思是我装嫩?”谭斯年神色不明,但的确有几分不开心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少年,可是打扮成这模样,其实除了伪装,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要拉进和苏锦年龄上的差距。只不过没想到,反而让苏锦不喜。 “不不不!”苏锦连忙双手一起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微汗,感觉谭斯年脾气还挺倔,“我的意思是说,你原本的样子就很好,也非常适合你。换句话说,我更加欣赏你寻常的气度和衣着打扮。” 听了这话,谭斯年面色稍霁,但心里早就百花齐放。 毕竟,这是苏锦在承认她更加欣赏平常的他。也就是说,她是不是不介意他比她年龄大那么多呢? 见谭斯年没吱声,苏锦轻咳一下,准备谈正事,“蔡珅和凯利去打听情报了,晚些会有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一直都在利用奥兰多,所以你准备接近的对象,并不是奥兰多,对么?”其实谭斯年也没能猜透苏锦的心思。 老道尔一共有五个子女,这些子女又分别有不计其数的孩子。外国人的思想比较前卫,私生子的存在更是无法计算。而老道尔康健的时候也没表现出对哪个子女或者是孙子辈的有看重。 正因如此,才让道尔家族的情况如此混乱。 “我的确不会和愚蠢的人合作。”苏锦唇角扬起一抹冰凉。奥兰多被其他人耍的团团转,更何况他本人私生活更加糜烂,只靠着公司股份花天酒地,就算把道尔家族交给他,不出一个月就会大厦将倾。 这种人,可以利用,但绝对不能合作。 谭斯年直着脊背,深邃的眸光幽幽暗暗地看着苏锦,“那你有什么倚仗分一杯羹?这种大家族的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敢保证,苏锦手里肯定有她的倚仗,只是他始终看不清她的底牌是什么。就算她是情报贩子,可是她的能力恐怕还不能操控到国外来。 苏锦轻笑一声,“我也从来没觉得我把道尔家族看的很简单。大叔,我让你来,不是探究我的想法,而是帮助我,保护我。——当然,或许是我太臭不要’脸了,把大叔你没有见外的当成了我的保护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嘴上是歉意的询问,可是她脸上已然是肯定的理所当然。 谭斯年知道,在苏锦的眼中,他大抵真的只是一个强硬的保护者和建议人。 他也不恼,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是从相互试探开始的。苏锦如果把她的计划对他全盘托出,他才会更加胆战心惊呢。 “很好,既然你把我当成保护者,你看来就只能让我寸步不离了。”他仿佛也找到了他的谈判筹码和条件,运筹帷幄,“不仅如此,你还要信任我,该让我知道的,你都不能隐瞒。” 苏锦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失策’,没想到谭斯年能这么快找到她言语里的漏洞,并加以利用,不愧是当年京城风生水起的领军人物。“无妨,告诉你一些也没事。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 “荣幸之至。”谭斯年对她露出一个平易近人且具有安全感的笑容,“对了,你家里那边,可是料理清楚了?” 他反而没有继续追问,另辟蹊径地问到了苏锦家里的事情。 “这个倒不用你操心了,一个星期内是没有问题的。”苏锦敢说在一个星期以内就能解决,是因为老道尔的大限就快要到了。所有争夺在老道尔去世之前必须尘埃落定,毕竟是聪明人,都不想在老道尔去世后多事之秋再惹事,引得整个家族都风雨飘摇。谁都不想要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族。 在M国这个国度,上流社会的人一旦失去了家族的庇佑,便一文不值了! 谭斯年不知道苏锦为何如此笃定在一个星期内就能解决,不过他一定会尽他所能的帮助她。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人上门。”苏锦神秘地抱起肩膀,“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要合作的人,这两天肯定会来试探我。” 谭斯年转瞬一想,便知道了苏锦打的是什么算盘。此时他也很期待苏锦的选择,整个道尔家族的主要成员他都调查了一下,不知道谁能得到她的青睐。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红胡子 他看了一眼时间,侧头对苏锦问道,“饿了么?”此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应该吃午饭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苏锦还真的有些肚子饿。她便打趣地说道,“大叔你请客?” “荣幸之至。”谭斯年对苏锦做了一个绅士礼。 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没有什么顾忌的一起离开酒店吃午饭。 谭斯年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即使到了M国也熟,带着苏锦,他轻车熟路地到了一家店面不算大,但是闻起来就很香的烤肉店。 “瞧瞧这是谁来了?我的天,我没有眼花吧?”原本在前台懒洋洋地算账的红胡子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谭斯年,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谭斯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见外地拉着苏锦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下,对她说道,“这里的烤肉还不错。” 红胡子看了看谭斯年,又看了看被他柔声以待的苏锦,这回眼睛更是眨都不要眨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哦!年!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这副打扮,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说着,他还夸张地做了一下‘惊吓’的肢体动作,继而他带了几分打量神奇物种的眼神,对苏锦很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嘿!这位漂亮的姑娘!我是这家店的主人山姆,不过大家都叫我红胡子!” 苏锦面对山姆明显八卦的眼神,竟没有半分尴尬和羞怯,反而坦然地同他握了一下手,微笑地道,“你好,红胡子!你可以叫我苏!不过,比你的烤肉很出名的,应该是你的朗姆酒!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找你品尝。” 此话一出,山姆的表情竟微微变了一下,从刚刚对苏锦的揶揄和戏谑,到现在多了几分严肃和微妙。 “我的朗姆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 “规矩我懂。”苏锦对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忽然,红胡子哈哈一笑,却是看向谭斯年,表情似乎有些可惜,“年,我还以为这位是你的女人,没想到她也是一朵带着刺的玫瑰。” 谭斯年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她不仅带着刺,她还是一顿沙漠玫瑰。”其实,他内心也微微惊讶,苏锦竟然知道这里暗中的业务,而且还知道交易暗号。要知道,这家店,可是整个曼哈顿隐藏的最深的转接站。 “红胡子,我都快要饿得能吃下一头牛,麻烦你赶快上菜吧!”苏锦可不想像是被看珍稀动物一样被围观。 红胡子爽快一笑,“哈哈!快人快语,苏,我很喜欢你的性格!”然后,他还很孩子气地俯下身子,偷偷地对苏锦道,“是比喜欢年还要喜欢你!小声点,不要让他听到!” 说罢,还对苏锦眨眨眼睛,这才转身去准备。 这家店今天生意并不是很好,只有苏锦和谭斯年这一桌,干活的,也只有红胡子一个人。 所以,二人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 “谢谢你了,大叔。”苏锦真诚地对谭斯年道谢。 谭斯年耸耸肩,为苏锦倒了一杯白开水,“不用谢,反正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只不过还是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意外得知而已。” 其实这家店明面上只是一家烤肉店,其实,内里做的却是类似佣兵联盟这种中介生意。 有需求的客户可以前来挂单子,需要收入的佣兵或者是组织可以过来接单子。当然,红胡子也做暗杀、情报等生意。 这里的成功率一般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但真是因为成功率高,所以佣金非常高,也就造成知道的人非常少。 她能得知,也得益于她前世在M国混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切尔诺家族的总部也在这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和红胡子相识,是红胡子亲自找上门谈的生意。红胡子虽然也有很强的情报调查能力,但是有些情报他还是需要来专业的组织购买或者是打探。一来二去,罗网也成了红胡子的背后合作的组织之一。 在这里‘红胡子的朗姆酒’就是接头暗号。 她懂谭斯年带她来这里的意思,在M国,她的确没有根基,需要做什么事,肯定不会顺手。有时候一些需要的东西,就应该有一个稳妥的地方交易。这里的安全性和稳妥性就非常好。 谭斯年也不会多问。 倒是苏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你看起来和红胡子的交情很好。”红胡子虽然对谁都很热情,但是是真的有交情,还是礼貌的态度,苏锦还是能辨别几分的。 “因为他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还救了我一命!”红胡子恰好推着小车过来给苏锦二人上炭和食材,“我们可是将近十年的老交情喽!” 将近十年?苏锦颇有些讶异,“十年前大叔你还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少年吧?” “大叔?”红胡子以为苏锦唤的是他。 谭斯年却主动说道,“她叫的是我。” 红胡子又夸张地看着苏锦。在他眼里,苏锦虽然长的看起来非常年轻,可是没想到苏锦竟然年纪这么小,更何况,年看苏锦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小辈,而是…… 他真是搞不懂了! 谭斯年绝对不会在这个他介意的问题上过多探究,而是对苏锦说道,“那时候我比较年少轻狂,也出国做过不少事。那时候红胡子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是很不靠谱。” “喂喂!年!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不是人的你一样看待好不好!”红胡子直接拉了椅子坐在一边,“苏,我跟你说,年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变态级别的人!就算是到现在,我都不想招惹他!” “他很厉害?”苏锦饶有兴趣地问着。 红胡子看了一眼正在烤肉的谭斯年,见他没有阻拦他,他就心中有数,对苏锦更是亲厚几分,“当然!如果你愿意听,我给你讲讲他的事迹吧!几年前的年,可是一位风骚又张狂的人物呢!” “风骚?张狂?”苏锦‘噗嗤’一笑,感觉这两个词在谭斯年身上跟突兀。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谈甚欢 回忆起往事,红胡子的神色有些年少时才会有的意气风发和热血。 “第一次见到年,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在缅甸谈一笔生意。可是没想到,当地出现了动乱,整个小镇都乱成了一片。那时候的我,时运不济,被流弹伤了手臂,无法持枪。一个不慎,一个土军就抬枪要击毙我,就在这时,年出现了…” 红胡子怀念和感激地看了一眼谭斯年,“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时那个场景!年就仿佛是上帝派过来的救兵一样!他突然出现,一手扛着冲锋枪,一手持着军刺。动作迅速地把那个土军杀死,然后一边单手抬着冲锋枪扫射,一边侧头对我露出一个轻狂的笑容,对我说‘受伤的,离开战场吧!’说实话,那时候我真TMD想狠狠地揍他那张狂妄的脸!” “但不得不说,他的风采和身手,真的对得起他的狂。”犹记得那时的年穿着一身野战服,脸上涂着油彩,可是唯独那双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格外明亮。 他在开枪时,还能准确的用军刺华丽地杀掉敌人,一招一式都看了让人热血沸腾。 “他就像是一团火焰,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不被他的热量灼伤。他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量,在战场上,他杀敌无数,又能安然地把无辜的人救下来。”红胡子眼神激动,甚至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红光,“你知道吗,整个战场就像是他的游戏场,任他穿越戏弄。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骄傲的!” 随着红胡子的话,苏锦在脑子里也勾勒出谭斯年少年时张扬轻狂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多了一抹笑纹。 或许,那时候神采飞扬又桀骜不驯的谭斯年,才是他一生当中最明媚的时光吧。 她微微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谭斯年。 可是,谭斯年脸上的表情竟没有半分怀念甚至是追怀。他神情平淡,仿佛刚刚在说的并不是他的青葱岁月,而是他人的一段过往。 他挽着袖子,神情坦然地给她的碗里夹已经烤好的的食物。 而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吃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心里有些触动和感伤。 当年那么骄傲,那么张扬,那般不可一世的他,会想到不过才短短十年,他就成了这副稳重沧桑的模样吗?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偏爱懂事的孩子,谭斯年又为他的成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么一想,苏锦感觉自己喉间有些酸涩。 听着红胡子讲的谭斯年的意气风发,越发不是滋味。 “……混乱就这么结束了,年抬腿就准备走。我可不让,想伸手拉住这个臭屁的小子,谁知道他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背摔就把我扔了出去!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写满了不爽。”红胡子说的兴奋,直接开了一瓶黑啤酒,大口大口地灌着,“老子也不服啊!被人摔多没面子!我就说要和他决斗!年嘲笑地看了我一眼受伤的手臂,竟然直接把他自己的双手背后,意思不用手也能打败我。这简直气坏我了!” 苏锦把多余的心情压下去,饶有兴趣的继续问道,“结果呢?” “结果…”红胡子打着哈哈,咕咚咕咚喝了很多啤酒,“结果…结果就是我们不打不相识了呗!” 苏锦面上却是看破不说破的了然一笑。 “年,为了当初的我们,干了它!”红胡子递给谭斯年一个大啤酒杯,谭斯年也没有拒绝,二人酒杯碰撞,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次。 红胡子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顶着红彤彤的脸,他看向苏锦,“苏,敢不敢和我们一起喝?” “红胡子!”谭斯年不赞同地摇摇头,“丫头,你不许喝!”她年纪还小,喝酒伤身体! 苏锦却是豪情万丈地应允下来,“敢!怎么不敢!” 红胡子感觉苏锦越来越对他的胃口,当即也对谭斯年无所畏惧了,直接也递给苏锦一大杯。 二人撞了一个,喝完都是开怀一笑,大有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 然而,谭斯年的脸却黑了! “丫头!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锦就看向他,那因为酒精刺激的小脸有些微红,明亮的双眸染上几分水意。整个人竟然更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娇媚和义薄云天的豪爽,“大叔!难得如此尽兴!你就别拦我了!就这一回!反正有你在不是!” 听了这话,看了她这副模样,谭斯年就算再怎样坐怀不乱,坚定如一,都被乱了心神,一时间,拒绝的的话竟也说不出口! “…苏!我再给你讲讲我们在YDL发生的事。那是在……”红胡子兴冲冲地给苏锦讲述着谭斯年曾经和他的过往。苏锦也认真地听着,双眸专注而好奇。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尽情地喝着冰啤酒。而谭斯年怕苏锦伤胃,更是是不是的把烤好的食物放在她的碗里。 就这样,三个人这顿午饭竟然吃到了下午四点! 此时的苏锦已经脸颊绯红,双眸微醺,神态间带着醉意。 看着苏锦如此,谭斯年可不敢再让苏锦继续喝下去了。 他忙的制止红胡子准备继续倒酒的手,“好了,我们两个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谭斯年心里早就发誓,绝对不要再如此放任苏锦和红胡子喝酒。 醉意阑珊的苏锦头脑还是有几分清明,当即也附和谭斯年的话,点点头。 红胡子意犹未尽,可是也知道再继续下去,恐怕年就真的生气了,也就没有强求,不过还是和苏锦约定好,有时间一定还要一醉方休。 谭斯年和红胡子去结账,红胡子对谭斯年挤挤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年,你的眼光真的不错!相信我,你们在一起绝对很配!” “我们只是朋友。”谭斯年却摇摇头,再清楚不过自己在苏锦心里的位置。 红胡子哼哼两声,表明了自己不相信谭斯年的话。 他做的就是同人打交道的交易,难道还看不出来什么! 他就只当谭斯年还没有抱得美人归而谦虚吧。毕竟他知道,年的国家有一句话是‘谦虚是美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醉酒的苏锦 一个女人,能耐心地听一个男人的朋友说他的过往,可不是一件平常的事。 而向来不会做这种打扮的年,竟然穿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说明问题? 华夏人就是太含蓄了!如果是在这里,两个人恐怕早就应该有一个法式热吻! 苏锦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想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身体一晃。 谭斯年马上伸手扶住苏锦,没站稳的苏锦也跌到了谭斯年的怀中。 酒精的缘故,苏锦的体温有些偏高,谭斯年就感觉自己抱了一个小火炉一样。 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苏锦有些大条,双手撑着谭斯年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站稳。 谭斯年当即有一种情动的感觉从胸前的敏感处传到大脑和小腹,忙的把苏锦的手拉下,扶着她站好,神色已然有些不自然。 见此,红胡子以‘过来人’的表情一笑,还略有深意地对苏锦说道,“苏,你知道吗,你可是年领到这里唯一一个姑娘。” “因为我很厉害。”苏锦依稀听出话音,光明磊落的回应着。即使是在醉酒状态,她说话依旧清晰连贯,思维也没有全然混乱。 红胡子不置可否,因为此时,在他眼里,谭斯年带她过来,还是因为某些关系的缘故。 不过在几天后,他才真的意识到,苏锦口中的‘很厉害’,不是白说的。 谭斯年扶着苏锦离开了红胡子这里。 下午的微风吹在苏锦微烫的脸上,让她有些舒服,如此,她便说什么也不要坐车回酒店,偏要步行。 谭斯年也愿意让她解解酒,更是贪恋她挎着他时的那一抹信任的温度。 可是,他却不知道,醉酒的苏锦少了很多寻常的内敛和心机,也让她实在的灵动和活泼暴露出来。 “大叔,我们去百老汇看踢踏舞吧!”苏锦双眼亮晶晶的,就像是讨糖吃的小女孩。 说完,也不等谭斯年同意,就直接拉着谭斯年向百老汇的方向轻车熟路地走着。 苏锦拉着谭斯年的手臂,在各个街区穿梭着。 而谭斯年却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苏锦一样。 他甚至不知道,一个从未出过国的少女,为什么对一个陌生国度的街道如数家珍般的熟悉! 这个问题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探究,因为他发现,自己和苏锦,此时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做着疯狂又冲动的事情。 二人跑到了百老汇,却被告知今天没有演出。 苏锦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不过她迅速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对谭斯年说道,“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可以看踢踏舞!” 于是,苏锦再次带着谭斯年疯狂且执着地在街区里奔跑。 从年少以后,这是谭斯年第一次这般没有任务和负担的在异国的街道上奔跑。 渐渐的,他也放下了一切,和苏锦双手十指交叉的相握。放纵着,欢乐着,不顾一切的在欢闹。 他们跑到了中心公园,在喷泉前,一群年轻的男女正就着欢快的音乐跳踢踏舞! 苏锦拉着谭斯年,直接跑到了舞队中,“我们来一起跳舞吧!” 虽然他们穿的不是专业的踢踏舞鞋,虽然他们的动作不标准,虽然他们跟不上节拍。 但是他们都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踢踏舞中,没有顾虑,也没有其他,就是为了跳舞而跳舞! 渐近黄昏,喷泉的彩灯和音乐,和踢踏舞交相辉映! 鞋子在地上撞击的脆响,笑脸和喉咙的共鸣,大脑和自然的欢愉! 谭斯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中央公园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跳踢踏舞! 而他身旁的少女也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慢慢的渐入佳境,甚至开始熟练起来。 这一切是多么疯狂和梦幻! 或许就是因为这里是M国,是曼哈顿,一个本身就带着疯狂血液的国度! 随着音乐节奏的结束,这支踢踏舞也一曲终了。 苏锦的脸更加红润,胸脯更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可是她的神色是那般的神采飞扬! 她直接跳到谭斯年的身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少女清香的呼吸和他厚重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大叔!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的跳舞了!”黄昏的火红打在少女的脸上,就像是一副最完美的油画,展现着专属于她的美好。 ‘咔嚓’一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种和谐。 谭斯年略微不悦地侧头看过去,就见一个持着拍立得的游客兴奋地走过来。 “哦!不好意思!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美了!我忍不住拍了下来!为了表达歉意,我愿意把照片送给你们!”游客把照片取出来,递给了谭斯年。 谭斯年垂眸看向照片,那性感的唇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 在那照片上,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着,都噙着满足的笑意。在他们身后,那轮火红的太阳正好把她们包裹在一个圆圈里。 “欸!你好高啊!”苏锦的关注点却在谭斯年明显比她高一头多的身高上。 谭斯年笑了笑,却是对那个游客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声谢。 而后看似不经意,实则格外珍重地把照片收在了钱夹里。 “天快黑了啊!我知道哪里的夜景最好看!”苏锦望了一眼天空,笑嘻嘻地再次拉着谭斯年离开。 这回,谭斯年没有被动,而是同样主动地跟随在她左右。 天色归于漆黑,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开始为人们展现它独特的美。 苏锦从头发上取下一个发卡,动作熟练地把身前的门锁打开。 推开门,夜风就吹起了她的发。 苏锦快步跑到天台上,对着眼前的一些,肆意地张开双臂。 在她的脚下,红灯绿酒,灯火璀璨的曼哈顿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一瞬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躲避保安和徒步爬三十层楼的辛苦和疲惫,仿佛已经不值一提了。 谭斯年从容地站到了苏锦的身侧,望着眼下的美景,很想很想真正意义上地牵起她的手。 可是,他已经没了最好的时机。 因为,苏锦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两个人的决定(加) “大叔,谢谢你和我疯了一个下午。”苏锦收回双臂,侧头看向他,丰润的红唇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红胡子的黑啤酒属于后劲十足的那种,她在此之前,的确有些喝的多,甚至记忆都不太清晰,只知道她貌似任性地拉着谭斯年东跑西颠,还应该跳了踢踏舞。 她还真的是本性难移呢! 前世,她也会有放纵的时候。每次把自己灌的飘飘忽忽,她就喜欢到百老汇看踢踏舞。甚至,她曾经还专门学过。 正因如此,她一直都知道,每天中央公园都有一个踢踏舞班做训练。 谭斯年笑笑,并没有接话。 苏锦眸色迷离,看着璀璨的街景,心中多有感慨。极目远眺,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情景。 “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一种领略众山之巅的豪情壮志?”谭斯年走到她的身边,同她并肩而立,一样看向远方。 “豪情壮志?”苏锦摇摇头,浑身放松地趴在栏杆上,“那种东西不实际。我啊,就是一个俗人,一直以来的心愿都特别简单。” 谭斯年侧目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家人,保护好我在意的人。除了他们,这世间万般凄苦和欢愉对我来说不过尘土一抔。”她轻轻地垂下眼睑,“可是,有时候最简单的心愿,往往反而是最难完成的。” 谭斯年也似有所感地点点头,“那你心中就没有放不下的东西?比如说仇恨?”他依旧记得她眼底曾有的仇恨和悲切。那绝对是她心底里扎根的黑暗种子。 “有啊。”苏锦非常痛快地点点头,“不过啊…”苏锦突然侧头对上他的眼,狡黠一笑,“…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有些事情,是她谁都不能说出口的滔天秘密,她一直都很清楚。 她眼前的谭斯年却没有被她突然的搞怪所逗笑,依旧沉默地注视着她。 这让苏锦多少有些尴尬,她敛了敛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视线。 突然,“你和唐明月还好吗?”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瞬间打断了苏锦的尴尬,可是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 “大叔,你这是八卦我吗?”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脸上是恰到好处的云淡风轻。 谭斯年伸出手,把她上扬的唇角按下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要笑,你的眼神没有骗过我。”她貌似总是这样,用欢快或者是戏谑掩盖她的疲惫和难过。 就像是铸就了一个坚硬的壳,每当触碰到她的内心时,那壳就高高竖起,提防他人的一切。 苏锦身体一僵,却依旧笑着抚掉谭斯年的手,“大叔,不要做出一副很理解我的样子。” 她转过身,不再看谭斯年,“你不了解我,你看到的我,也只是我让你看到的样子。” “也许你能知道,我和唐明月在过年的时候决裂了。”这样的话她说的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事情同她事不关己。 然而谭斯年是真的很意外,因为除夕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江城,冷原虽然一直都在关注着苏锦,可是这种比较隐私的事情,他是不会探究的。 她竟然和唐明月决裂了? 谭斯年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可事实上,他更是关心苏锦有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啊,我却发现我对他心软了。”苏锦眼底深处是一抹复杂和自嘲。她越调查,就越对唐明月没有安全感的行为表示理解。 他经历了太多的黑暗,而对她或许是因为太重要,他总是小心翼翼,总是怕随意一个冲击就让他们之间出现裂隙。 她试着尝试理解他,也试着换位思考,更是在自我反省,自我检讨。在他们重逢到决裂这一段,她的确有很多没有做到。她从来没有和他明明白白的剖析过自己,也没有想要主动维系他们的关系,更是没有付出。 他们两个人,唐明月一直都在努力靠近她,而她不但不站在原地,反而会隐藏在角落里,让他找不到。 她对待这段感情还是态度出了问题。 “难道你就不介意他有未婚妻?”谭斯年感觉苏锦此时很不理智,就仿佛是在和他呕气一样。 “哈…”苏锦‘噗嗤’一笑,“大叔,我说你不了解我吧。我这个人啊…”她脸上是一抹薄凉又自私的笑容,“…做事从来都不择手段,如果是属于我的,我肯定不会放手,无论此间隔着的是千山万水,还是刀山火海。有未婚妻又如何?他们,迟早要解除婚约的。” 这样的苏锦的确让谭斯年有些陌生,但深深探究下去,他更多的是心疼和向往。 心疼她究竟是有怎样的人生阅历,才能有这样无畏和偏执的心态。 向往那个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让她不顾一切追逐和人。 苏锦说这些,还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 从那天和唐明月决裂,她就再也没主动找他。可是唐明月一直都在主动的想要靠近她,无惧她的绝情,无畏她的薄凉。 她更佩服唐明月的勇气。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去了校庆,只为了送她一束鲜花。更是为了她,不怕被狗仔抓到,上台为她弹钢琴,要知道,他可是一位公众人物! “所以,我准备这次回国,就和他说清楚一切。”她指的一切,包括她现在所有的能力。让他知道,他不需要瞒着她,也不需要保护她。她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可以为他步步为营的报仇! 谭斯年口中苦涩万分,就像是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他忽然感觉唐明月很幸运,很幸运能得到苏锦的第二次机会,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丝的希望。 不过,这不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吗?可是为什么胸口还是有些沉闷。 或许,或许他真的不应该继续任性地待在她的身边了。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也没有那般情浅。 如果再继续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让她困扰的行为。 她很好,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他永远都是她的局外人。 谭斯年吐出一口气,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飘渺。 帮她这最后一次,他就离开江城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位继承人 回到酒店,苏锦迅速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酒气。 刚把头发吹干,蔡珅和凯利二人就到了她的房间。 凯利看着只穿了浴袍的苏锦,眼底闪过了一抹流光,“老大,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东方女性。” “抱歉,我对你并没有兴趣。”苏锦揽了揽浴袍,递给二人一杯红酒。从容地在他们面前坐下,“说说吧,今天有什么收获。” 凯利耸耸肩,“我今天去老道尔的病房走了一圈,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老道尔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就去了一趟医院?那你也够无能的了。”蔡珅鄙视地看了一眼凯利,然后骄傲地对苏锦汇报道,“道尔家族了现在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一共有三位:第一位是长子爱德华.道尔,他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位。因为他在M国上流社会的人脉非常好,而且他母亲的家族实力很雄厚,他现在自己还拥有几家公司。第二位是第五个子女洁斯卡.道尔,她比较偏得老道尔的赏识。虽然道尔家族从来不让小辈接手家族企业,但是老道尔暗中把几个小地区的船只交易已经交给了洁斯卡负责。” 蔡珅喝了一口红酒,继续道,“最后一位是老道尔二子的儿子,百威。他是著名的商业天才,他在年少的时候就创建了自己的公司,属于有能力,又得人心的存在。” 苏锦听罢后若有所思。 老道尔一共有五位子女,三男二女。除了蔡珅刚刚说的爱德华和洁斯卡。二子是一位医生,对家族产业不感兴趣。三子就是无用的奥兰多。四女嫁给了奥地利的一位亲王,也几乎没了什么来往。 三位被看好的继承人…… “现在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过因为道尔家族的传统,他们都在等待奥兰多手里的遗嘱。”蔡珅补充了一句。 道尔家族有一个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除了家族的掌权者可以管理家族业务,其他血缘者只可以接受分红和家族荣耀,严禁插手家族业务。这也就导致每次家族继承人的斗争很少从家族企业展开,保障了家族企业不受影响。 当然,这只是规矩,每次的继承人之争多少都会波及到家族企业。 但是以往没有这次这般汹涌和混乱。 道尔家族向来都是只认遗嘱,不认人。家族掌权者在继位的时候,每年都会在古铜盒子里留下更新的遗嘱。即使掌权者意外身亡,也能保证有合法继承人。 所以,这次,所有人的主意都打到了遗嘱上。 凯利挑挑眉,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兴趣缺缺的不想说。 苏锦看向她,示意她直接说出来就好。 “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继承人全部杀了,不就妥了。”凯利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手段。 蔡珅白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谁知,若有所思的苏锦却点点头,“不错,全杀了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哈?老大!你不是在对我开玩笑吧!”蔡珅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三位继承人,如果杀,就必须一起杀了。如果先杀了任何一个,都会引起其他两个人的警惕。更不要说那三位继承人现在被保护的像铁桶一样!” 凯利皱起眉头,“三个都杀了?老大,你选择的继承人不会就是那个奥兰多吧?他太愚蠢了!” “不是奥兰多。”苏锦自然还不会蠢到选择一个被当成枪使的人。“关于这个问题,我稍后会告诉你们。不过,现在我们对道尔家族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她现在在思考,是不是应该送一些情报人员在M国驻扎。 “打探到这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蔡珅叹了一口气,“现在道尔家族防范很严密。要是直接用遗嘱好使就好了。” “现在要是用了遗嘱,可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苏锦笑道。别看现在他们安全,那是因为谁都在等着遗嘱现世再动手呢! 他们这才是第一天到M国,还不用急。 “好了,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 蔡珅和凯利二人离开后,苏锦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对父母,她的说法是领航这边出了一些问题,她需要处理几天,学校那边也请了假。 疯闹了一天,苏锦也感觉乏了,一早就躺下休息。 …… ‘扣扣扣——’ 睡眼朦胧的孙倩从床上起来,被敲门声惊醒的她还有些起床气。 一个午休都没让她睡好,真是的! 孙倩没好气地隔着门问道,“谁啊?” 敲门的唐明月微顿,忽而想起这应该是苏锦的那个好朋友,便含笑道,“我是唐明月。” “啊?唐明月?!”孙倩登时所有困倦和不悦都消失不见,连忙打开房门。 一见的确是唐明月,她马上笑意盈盈地问道,“天王,你是来找小锦的对吧?” “嗯,她不在吗?”出于尊重和礼貌,他没有贸然直接走到屋子里。 “你不知道吗,她有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孙倩嘟囔道,“也不知道她又去忙什么了,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唐明月脸上划过一抹失望。 他特意挤出时间,只想过来看看她。可是没想到她不在。都怪他,没胆子先给她打一个电话询问。 他自嘲的一笑。他就是怕苏锦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也直接拒绝他。所以他宁可不告而来,哪怕她对他冷脸相待,厌恶他的死皮赖脸,他起码也能见她一面。 “不好意思啊。”孙倩看出唐明月的失望,吐了吐舌头,暗道苏锦这丫头神神秘秘,让唐天王都坐了冷板凳。“那天王你还要进来坐坐吗?虽然我半个小时后就得回学校上课了!” “不了。谢谢你。”唐明月摇摇头,对孙倩道了一声谢,就转身下了楼。 出了单元门的唐明月万万没想到,门口竟然站了两个人! 他面色一僵,但毕竟自己是演员,他马上做出惊喜的模样掩盖他的忐忑和不安。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给我滚开 “阿娅,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就是他的未婚妻沈娅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唐芳菲。 身着价格不菲的套装的沈娅面色冰冷甚至阴鸷地看着他,不回答他的问题。 而站在沈娅身侧的唐芳菲面上也是一副担忧和为难的模样,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怎么了?”唐明月镇定地走过去,倾城的脸上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意,眼底里是深爱和宠溺。他伸出手,准备亲昵地为沈娅整理头发。 ‘啪——’的一声,沈娅愤怒地打落唐明月的手。那毫不留情的一下,让唐明月白皙的手背上瞬间多了一道通红。 “装!到了现在你还在给我装!唐明月!你太过分了!”沈娅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心中更是充满了对唐明月欺骗她的怨怼,“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沈娅的未婚夫!是我沈娅的所有物!” 唐明月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难堪,但他依旧放低了姿态,温声询问,“阿娅,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生气?” “哥,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阿娅她,都知道了,你还是坦白吧!”唐芳菲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虚伪的让人作呕。 唐明月轻笑一声,魅惑的眸子落在唐芳菲的身上,演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更多的是对唐芳菲的纵容,“芳菲,你在胡说些什么?” “够了!”沈娅出声呵斥,甚至有些厌恶唐明月现在的态度,“你敢说你来这里不是找那个野丫头的?!” 唐明月心下一惊,不过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松懈,越不能让沈娅把关注点落到苏锦身上。 “如果不是我们跟着你,还真不知道你推了几个重要的综艺节目,是为了见一个女人!唐明月,你可以啊!”沈娅冷冷地看着他,“我倒是要看看,那女的长了什么狐媚脸,让你欲罢不能!” 说着,她就要上楼。 唐明月马上拦住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阿娅!你不要冲动!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你给我滚开!”沈娅用力地推着唐明月。 可唐明月怎能让她真的上楼,虽然苏锦不在公寓里,但是她的朋友在。如果误伤到了孙倩,苏锦恐怕会更加不悦。 他猛地抱住沈娅,任由沈娅在他身上捶打发泄,甚至那拳头打在他身上,都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淤青。 他放柔声音,更是纵容着,仿佛沈娅只不过是对他发小脾气,“阿娅,阿娅!我和她只是发小,我拿她只不过是当妹妹。我不知道谁跟你说了什么似是而非的话,但是我要你知道,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阿娅,你可是我的心上人啊!” 说着,他心下一横,俯下头颅,霸道又深情而封住沈娅的唇,撬开她的牙关,同她的舌头共舞! 沈娅打在唐明月身上的拳头渐渐放轻,到了最后竟直接放在了他的腰上。陶醉地和唐明月进行着这个吻。 在一旁的唐芳菲暗道不妙,感觉沈娅已经溃不成军。 这可不行啊!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 可是在这种时刻,她敢去打断沈娅,被怒火波及的恐怕就是她了! 思虑至此,唐芳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娅被唐明月安抚下来,暗中着急怨怼。 这个吻足足亲了五分钟,沈娅这才一脸羞红和意犹未尽地靠在唐明月的怀里。 “阿娅,你真甜美。”唐明月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呵出一口带有**意味的热气并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耳尖,引得她阵阵战栗。 未经人事的沈娅瞬间化作一汪春水,双腿发软,全靠唐明月抱着她。 “阿娅,不气了,好么?看着你生气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唐明月继续对沈娅低声说着情话。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 果然,沈娅此时满眼都已经是对唐明月的深爱和动容。“那你还气不气我了?” “我怎么舍得!”唐明月和她对视着,眼底的认真和情深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沈娅‘噗呲’一笑,满心的愤怒都被唐明月哄的烟消云散了。 唐芳菲暗中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么大的危机就让唐明月简单的渡过了? 不!可!能! 她一脸欣慰地上前,‘发自内心的开心’道,“我就说嘛!阿娅你是最适合我哥的!其他野丫头怎么可能比得过你!阿娅,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去吧!” 一提到‘野丫头’三个字,沈娅的脸色瞬间一变,怒火又被勾起了几分。 “不行!”她从唐明月怀中退出来,坚持且严肃地说道,“明月哥,这件事我们必须解决!你不是最爱我了么,那你必须答应我,跟那个叫什么锦的断绝一切联系!” “这…”唐明月有几分迟疑,毕竟以沈家的能力。如果沈娅要监视他的动向,他恐怕就真的不能再见到苏锦。可是他和苏锦都还没有和解,他怎么可以不见她!如果断了联系,他们恐怕就真的这样错过了!他不想…… “怎么,你不愿意?”沈娅的脸瞬间更加阴沉,甚至带了些针对苏锦的杀意。 唐明月眼皮一跳,害怕沈娅真的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连忙用了缓兵之计,“好!我答应你!我可以不联系她!” “阿娅,我觉得光是不联系还不够。”唐芳菲一脸为沈娅着想,“我哥那么优秀,虽然只有你配得上他。可是挡不住其他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趋之若鹜啊!所以…”她顿了顿,仿佛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唐明月,忽然有些迟疑自己应不应该说下去。 “继续说!”沈娅正听在兴头上,怎么可能不继续听下去。 唐芳菲歉意地对唐明月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认为,应该让那个女人对我哥彻底断了念头才对!” “唐芳菲!”唐明月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起,有一种上去打死唐芳菲的冲动。她这是步步紧逼! 继而他忙着对沈娅说道,“阿娅,我们不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我会和她说明白的!你放心。” 第二百三十章 屋中人 沈娅这回没有被唐明月的话哄住,反而一脸怀疑地看着唐明月,“看来你很了解那个野丫头啊!我倒是觉得芳菲说得对。明月哥,你如果还是不答应,恐怕我就真的以为你心里有鬼了!” 在沈娅的逼视下,唐明月只能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好吧,都随你。”他知道,他越表现出对苏锦的重视,就是越把苏锦推向火坑之中。 沈娅和唐芳菲对视一眼,二人眼底有计谋得逞的流光。 沈娅满意地说道,“那好,具体情况我会设计,你到时候配合我就好。” 唐明月只能在心里苦笑的点头。 发动车子,唐明月马上带着耳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唐明月就坦白道,“对不起,我被阿娅抓到了。她要我设计让苏锦断了对我的感情。我能不能不…” 唐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让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做,也不想伤害她。我求求您……” 电话那头依稀传出一声冷哼,接着说了几句话后,唐明月就像是到了人生最艰难的抉择一样。 他呼吸急促,甚至满头大汗。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了跟在他车子后面的唐芳菲和沈娅的车子。 终于,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嘴唇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电话被挂断,唐明月却控制不住心里的煎熬和酸涩。一拳打在车玻璃上,用力地闭上眸子,眼角滑落一串串泪珠…… …… M国时间凌晨一点。苏锦翻了一个身子,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一瞬间,她的大脑就已经全部清醒过来。可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反而依旧保持均匀悠长的呼吸,做出自己还在熟睡的假象。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非常清晰。 忽然,一声压抑的痛呼在房间里特别的突兀。 仿佛得到了暗号一样,苏锦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灵巧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迅速地按开了房间里的床头灯! 借着光,苏锦手中多了一把神色的木制刀,身体敏捷地闪身到客厅的方向。 悄无声息的苏锦看到了客厅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 苏锦眼底明明灭灭,伸手直接打开了客厅的灯。 灯光下,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原形毕露了。暴露的更有苏锦在客厅设置的麻醉机关,在那人的小腿上,正刺了一根木刺。 苏锦没有大意,警惕地上前,挑开那人脸上的面具,看清那人的相貌后,她玩味一笑。从茶几上拿了一杯冷水,对着那人脸上一泼。 “咳咳——”那人咳嗽两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迷茫地看向苏锦,“我…我这是怎么了?” 苏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也不回答。 那人也不尴尬,反而还给自己找台阶下,“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我梦游症犯了!真是讨厌!”然后那人抹了一把脸,就要起来。 这时,苏锦却对那人抖了抖小刀,示意对方老实地坐在原地不要动,更是指了指其他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机关。 当即那个人就像乖宝宝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可是那双碧色的眼睛里闪过阵阵流光。 苏锦见对方如此模样,她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面对面地看着那人,“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刚刚其实都没有被麻醉倒。”她直接开口揭穿,“你的演技不错,可是很不幸的遇到了我。” “你说什么啊?我都没听懂。”那人一副迷糊的样子。 “你来,应该就是为了遗嘱吧。”苏锦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又给对方倒了一杯,而后意味深长对那人一笑,“我猜的没错吧,莉莉斯。” 莉莉斯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知道自己真的被看穿了,索性就不再掩饰。明目张胆地盯着苏锦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说到最后,莉莉斯声音甚至都变得冷戾。 苏锦并没有着急回答,反而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莉莉斯。 好久不见了,莉莉斯…… 如果说前世谁和她私交甚笃,甚至是损友。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像M国太妹的家伙了。 在前世,她们相识时,莉莉斯已经成为了道尔家族的掌权人。可是这个家伙,即使是掌权人,每天打扮还是那副街头热血太妹的模样。她还记得有一段时间《自杀小队》很火,莉莉斯还特意搞了一个电影中‘小丑女’的装扮。 她之所以敢这么莽撞地前来M国,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莉莉斯。而且她也知道,以莉莉斯的性子,她肯定会主动过来打探她。 这个看起来叛逆的家伙,别扭的可爱,她内心中还是很看重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奥兰多。 莉莉斯看着苏锦,心里升起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这个东方女人为什么给她一种‘欠扁’的感觉?还有看她的眼神,熟捻和怀念是什么鬼?别是个傻子吧!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时对苏锦的警惕心已经放下去一半,甚至杀意都没有了。 “好了,起来吧。”苏锦对莉莉斯伸出洁白的手掌,等她拉住她。 莉莉斯一头雾水,不过她可不想要坐在地上,更何况四周都是看起来很有杀伤力的机关。 她的手掌刚要碰到苏锦的手时,苏锦又说话了: “你要知道,你拉了我的手,就意味着跟我一条船了!” 莉莉斯的手一顿,怪异地看向苏锦。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挑衅地说道,“你不敢?” 一股邪火从莉莉斯脑袋上窜起来,“谁不敢!”说着,她毅然决然地拉住苏锦的手。 苏锦一个用力,就把莉莉斯拉起来。手中的木刀一扔,正中机关群的中枢。 只听‘啪!啪!啪!’几声,所有机关都被触动,发出震慑人心的脆响。 莉莉斯咽了一下口水,把自己想象放在那机关上,被钳制住的样子。 她打了一个寒噤,感觉这女人真TM变态!没事在自己客厅里弄那么吓人干嘛!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佳损友 “坐吧。”苏锦对她轻轻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把茶几上的白开水向莉莉斯的面前推了推。 莉莉斯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情,坐在了苏锦的对面。“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父亲找过来的,你说我是什么人。”苏锦打着太极,就是吊着莉莉斯。这是她的恶俗趣味,因为前世她们都这样恶劣。 莉莉斯指腹摩擦着鲜艳的指甲,“你对我很了解?” 根据苏锦对莉莉斯的了解,她知道,莉莉斯此时是真的很危险,甚至动了杀机。 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个对自己仿佛很了解的陌生人,恐怕都放心不了吧。 “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杀我。”苏锦宠辱不惊地看着她,“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得罪一个看起来手无寸铁,还能面不改色同已经完全了解你的人动手。” 莉莉斯针砭时弊,眸光幽幽的,就像一只高贵的猫。 忽而,她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你不会是第一次这么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么说。”苏锦反而很荣幸地对她举杯示意。 莉莉斯一噎,也拿起冷掉的白开水灌了一口。这个女人太气人了!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请你放弃为我家的那个智障老头开盒子。我可以支付你两倍的佣金。”她才不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她要自己起话头。 她一眼没照顾到,那个智障老头就听人怂恿偷遗嘱。还好死不死的成功偷出来,跑到了国外!真是气疯她了! “盒子,我必须开,没有商量的余地。”苏锦果断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在莉莉斯准备杀人灭口之前,她又继续说道,“因为你要当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什么?”莉莉斯眼睛里充满了诧异,但是眼底深处愈加幽深。 “你老年痴呆了?”苏锦嫌弃地扫了她一眼,“我说你要当名正言顺,有遗嘱的继承人。” 莉莉斯‘噗嗤’一笑,“你难道和我那个智障老头一样脑袋不好使?我虽然也姓道尔,可是在道尔家,我只不过是一个存在感微弱的小透明而已!还继承人!” “道尔家族的继承人,只能是你。”苏锦的表情倏的严肃起来。更是想起了前世。 在前世,莉莉斯虽然成为了掌权者,可是她却没有遗嘱的见证和承认。直接导致其他名门望族对莉莉斯非常有偏见和排斥,曾经一度让莉莉斯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这一世,她绝对不要让自己这个损友面对那种羞辱的场面。 莉莉斯审视地看着苏锦,“你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要培养她成为傀儡,然后借机掌握道尔家族? “你放心,道尔家族是你的。我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苏锦这话说的也的确是她的内心,不做虚假。 “对我感兴趣?”莉莉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拢住自己的衣衫,夹住双腿,嗔骂道,“变态!” 苏锦一脸黑线,“给我滚一边去!尼玛胸上没有二两肉,鬼才喜欢你这样的飞机场!” “你才是平胸…”莉莉斯视线落到苏锦胸前不小的弧度上时,顿时羡慕嫉妒恨的骂道,“胸大无脑!” “总比你胸小无脑好!”苏锦还骄傲的挺起胸膛,晃了晃。 “我靠!”莉莉斯气的都快冒烟了。“刻薄的女人!” 苏锦就知道,虽然她们在今生只不过是初识,但依旧是那个会相互恶劣拆台的损友。 “磨磨唧唧的!给句痛快话!你敢不敢干!老娘就只想和你这个脑残交朋友!”她的耐心在莉莉斯面前绝对不管用,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吃硬不吃软! “卧槽!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交朋友吗!”莉莉斯‘腾’的一下站起来,‘杀气腾腾’的伸出自己的手,“老娘莉莉斯.斯通.凯纳.道尔!” 苏锦也站起身,毫不畏惧地握上她的手,“我!苏锦!给我记住了!我可是要在你后半生嚣张的损友!” “滚!”二人在握手的同时,异口同声地吼道。 松开手,莉莉斯就觉得自己真是中了名字叫做‘苏锦’的毒。竟然就真的疯狂的相信了她!而且和苏锦在一起,她还有种她们已经是多年朋友的感觉!太怪异了! “苏锦!你要是敢欺骗我,我肯定让你碎尸万段!”蹩脚的‘苏锦’二字却依旧被她执拗的说出来,可见在内心深处,她是真心把苏锦想当成朋友。 苏锦挑衅地挑眉,“你要是在我们携手下还不能功成名就的把道尔家族拿到手,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现在我困了!都怪你!”人一放松,就容易感觉疲惫。莉莉斯本身为了潜入苏锦的房间就花费了心思,一夜都没睡,现在天都微亮了! 苏锦哼哼两声,“我还没怪你扰人清梦呢!睡沙发吧!” 说罢,转身去卧室拿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扔到沙发上。 心情不错地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莉莉斯看了一眼卧室,又看了一眼这床被子。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真的应该相信这个来历不明又无比危险莫测的苏锦吗? 她要做的事情,可是一旦失败,小命都不保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莉莉斯平静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把水一饮而尽。 抱紧了被子,她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苏锦早晨起床时,并没有看到莉莉斯。只有沙发上凌乱的被子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里休息过。 她神色莫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俯身把被子等东西收拾好。 苏锦把自己打理完毕后,房门就被人敲响。这时间,应该是酒店送早餐的。 还没等她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的人就直接开门进入,仿佛刚刚敲门就是意思意思。 苏锦回头,就见那个熟悉的染了一头红发,穿着嘻哈风破洞裤的女人提着一个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见她站在那里,女人没好气地扬了扬口袋,“水果麦片和三明治,爱吃不吃!” 苏锦无声一笑。她就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们都是最佳损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风度的保护者(加) 二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气氛随意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仿佛她们经常这般在一起一样舒畅。 “你说你要帮我,你有什么打算?”莉莉斯咬了一口火鸡三明治,含糊不清地问道。 苏锦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眸看向她,“我的人手并不多,但是可以帮你打探一些情报,分担一些火力。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打算是怀柔还是强硬。” 虽然她可以笃定莉莉斯选择的一定是强硬手段,因为前世的莉莉斯就是那般做的。但是她还是问问比较好,毕竟她怕她重生而带来蝴蝶效应。 “我可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没才干,又不得人心。用怀柔计策一点用都没有。我想得到那个位置,能拼的就是我这条小命。”莉莉斯无所谓地耸耸肩,“在没遇见你之间,我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实话告诉你,我就等着开内部继承大会的时候,直接扔一颗炸弹,完事收工!” 果然如此。 苏锦对于莉莉斯这种没有预定计划的行为没有任何惊讶,因为前世莉莉斯就是这样做的。除了她和他的智障父亲,整个道尔家族的人全部因为一场‘意外’的爆炸死了。 莉莉斯成功‘临危授命’的上位,可面临的却是外忧内患。毕竟她那些姑姑伯伯的外家可不会单纯的相信爆炸是场意外,对道尔家族是各种刁难和为难。 当然,能有这种野心的也不可能是简单人物。虽然花费了不少的功夫,莉莉斯依旧解除了危机,并把掌权人的交椅坐的越来越稳。 “斩草除根的手段我还是很认可的。”苏锦其实对莉莉斯的心狠手辣表示了肯定,“不过,你不觉得狗咬狗让他们自己先自相残杀,然后你出来收拾残局,树立正面的形象岂不是更好?” 莉莉斯眸光一亮,“你有办法?” “当然。”苏锦高深莫测地看着她,“我们可以这样做……” 没有人知道苏锦和莉莉斯达成了怎样一致的想法。只知道从莉莉斯离开苏锦的房间后,双方都开始动作起来,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席卷而来。 …… 在奥兰多第三次上门叨扰苏锦后,苏锦很不耐烦的直接出了酒店的门,潇洒离去。 她刚刚离开,在酒店的眼线就忙的跟了上去。 曼哈顿是一个快节奏又红灯绿酒的地方,M国本土的风土人情就比较开放,所以一到了晚上,各个酒吧生意是最红火的。 苏锦这个从华夏来的少女,自然很向往这个大城市成熟诱惑的夜。孤身一人就到了一家曼哈顿比较出名的酒吧。 和国内的酒吧不太一样,这里一进去就能看到各种肤色的人开放地喝着酒,跳着舞。 音乐的声音不算很大,大多数人都是几个站在一起,大胆的攀谈调笑着。卡座设立很少,大多数人都选择在一旁聊天,认识不认识的都能谈的热络。 苏锦眼底充满了对这里夜生活的好奇,她大胆地坐到了吧台前,用熟练的英语要了一杯马提尼。 这个看起来稍有青涩,相貌虽然不够美丽,但身材火辣的少女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瞬间就有不怀好意的男人靠了过来。 “哦!好美的东方女人!赞美上帝,我能请你喝一杯吗?”一个黑人把苏锦上下打量一番,装作很专情的样子。 苏锦面上划过一抹怯懦,却只道了一声,“你好。” 黑人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自来熟地拿起苏锦的酒杯,皱了一下眉头,“马提尼?酒劲很大的!我觉得很不适合你。”他打了一个响指,对酒保道,“给我的东方美女来一杯长岛冰茶。” 那酒保扫了一眼苏锦,然后对黑人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一边调酒,一边道,“看来某人今天会很开心哦!” 黑人得意洋洋地把长岛冰茶递给苏锦,“喝这个,不会让你醉的!” “哦…谢谢。”苏锦小心地道了一声谢,抬手刚准备心无芥蒂的喝一口。一支白净修长,腕上戴着价格高昂腕表的的手就摁住了她的酒杯。 苏锦眼底深处划过一抹诡谲,可是抬起头的一瞬间就变成了迷茫和不解。 在她的眼前,站了一个身材高大,却举止高贵,修养良好的金发男人。 那男人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转眸看向那黑人时,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迸发出不容侵犯的凛冽,“收起你肮脏的手段!给我滚!” 那黑人当下一怒,刚要发作,就见得眼前之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只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男人用震慑的眼神直接逼的黑人离开了这家酒吧才算作罢,回眸他歉意地对苏锦一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失礼。不过…”他话锋一转,话语中就暗含了一些对苏锦的不赞同和叮嘱,“你一个女孩子如果要来这种地方,最好还是和人结伴而来,这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安全。” “怎么了吗?”苏锦仿佛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为什么对她说教。 那人无奈一笑,指着吧台上的长岛冰茶,对苏锦普及,“这种酒虽然被称为冰茶,喝起来也和茶差不多。其实它很烈,后劲足,你这种少女,一杯就会不省人事。刚刚那个人对你心怀不轨。” “啊?!”苏锦阵阵后怕的把酒往一边推了推,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 见此,那男人对她愉悦一笑,“没关系,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臭虫,让你感觉整个M国对你都不友好。” 苏锦吐了吐舌头,“为了表示感谢,我也请你喝一杯吧!你要喝什么?” “怎么可以让你破费。还是我来吧。”那人要了一杯威士忌,却给苏锦要的是不含酒精的健怡可乐,“女孩子,少喝有酒精东西。” 可以看出来,这位来自东方的少女,对这个以保护者身份出现的男人很是喜欢。再加上此人风趣幽默,二人竟很快的就攀谈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叫百威 “…这么说,你是来M国玩的了?”男人侧目看着她,蓝色的眼珠在幽暗的灯光下,就像是盛了大海一样深情。 苏锦点点头,表情有些可惜,“是啊,其实我很喜欢这里,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国!可是雇主拜托我的事情,我又不能总托着。我这样做,你不会觉得我很不好吧?”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仿佛很担心这个俊美的男人会对她异样对待。 “没有的。我反而觉得你很真实和纯粹。”男人对她又是一个包容的笑,“虽然不知道你的雇主委托你干什么,但是能被人委托,应该就说明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苏锦被男人夸的有些飘飘然,说话也没了禁忌,“没有啦!我就是会一点机关术。不过我师父说我已经青出于蓝了!这次其实我也只是要开一个有机关的锁头而已。” “是这样啊。”男人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流光,“既然如此,你其实应该早点完成雇主的委托,才能彰显出你的能力,不是么?” “我也想啊!”苏锦苦难的皱起眉头,“可是…可是我才来了两天好多地方都没有玩过。” 男人想了想,邀请道,“不如这样,等你给雇主开了锁后,你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当导游,带你好好逛逛纽约。怎么样?” “这…合适吗?”苏锦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有些警惕和提防。 见此,男人苦笑一声,“是我唐突了。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这个刚刚认识的人才对,你就当我没…” 他话还没说完,苏锦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知道你肯定是好人!我答应你了!不过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就好。” “真的吗?我很荣幸。”男人眼睛一亮,他的手往兜里掏了掏,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看向苏锦,“抱歉,我的名片今天用完了。你可以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吗?” “当然可以!”苏锦掏出手机,把男人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还特意拨了过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百威。”男人唇角微微扬起,可或许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这个笑容看起来竟有几分幽暗和不善。 百威看着苏锦把电话号码存好,便目光柔和地叮嘱道,“那你明天办完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吧,我去接你。最好尽量早些,我不想让你等。” 在百威浅蓝色的眸光下,苏锦的脸上多了一抹羞红,连忙点点头。 “好了,天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很顺利的完成委托。” 于是,百威很是顺利地把苏锦送到了酒店。苏锦要上楼时,他还关怀地拍拍她的肩膀。 苏锦一路娇羞地跑了回去,却不见身后的百威神情渐渐变得阴冷。 他充满讥讽地上了车子,缓缓地驶离酒店。 再说上了楼的苏锦,她一眼就看见了靠在门口等候她的三人。 其中谭斯年的神色隐隐的有些不悦。 苏锦迅速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打出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而后道,“咦?表哥,你找我有事啊?” 蔡珅马上心领神会,“这么晚了你去哪了?这里又不是国内,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苏锦打开房门,三人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烟酒的味道?”蔡珅责备和质问的声音继续响起。 “要你管!”苏锦跋扈地看了他一眼,“我准备明天给奥兰多开锁,我现在去打电话。” 说罢,她便迫不及待的拿起座机,拨打了奥兰多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奥兰多显然也很开心,马上给了苏锦一个地址,让她明天一早就过去开锁。 为了提防自己记不住,苏锦还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地址记在了便签上。 放下电话,苏锦对蔡珅打了一个眼色,只可惜自己的外套肩膀处。 所有人都了然。 蔡珅上前说道,“把衣服给我!一身烟味!我去给你泡上,一会儿你自己洗了!” 苏锦不情不愿地把衣服脱掉,蔡珅也很利落地走进洗手间,把衣服扔到了洗手池里,并放了水。 “…嗞啦——”坐在车子里的百威面色沉郁地把耳朵上的耳麦取下,对身旁的手下淡淡地说道,“窃听器没用了,不过我让你记下的地址记下来了吗?” 手下马上把一个纸条递给百威。 百威看着那地址,脸上是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很好,传我的命令,所有人一定要把这里布置的密不透风!最好,连一只苍蝇都放不出来!” “是!” 现在转回苏锦这一边。 蔡珅从洗手间出来,就对苏锦点点头。 这时候,沉默了半天的谭斯年看向苏锦,沉声道,“这是你的计谋?” “当然。”苏锦这回说话就没了顾忌,还一边手脚迅速地打开电脑。精致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把电脑里的后台监视和泄密的程式消除的干干净净后,才打开私人邮箱。 邮箱里果然有一条新信息,苏锦打开一看,眼底带着满意的笑容。 谭斯年看过去,面色瞬间又沉了沉。 只见那照片第一张上,一脸轻笑的苏锦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相谈甚欢,仿佛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第二张就是酒店下那男人满意地拍着苏锦的肩膀,似乎在鼓励她,肯定她。 “看样子,你应该是已经找到了理想的合作人了。” “宾果!”苏锦显然心情很好地打了一个响指。 此时凯利也适时插言道,“我们要的武器已经运过来了,车子我也已经准备好。” “莉莉斯小姐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要去的地方的路线图也给了我。”蔡珅也汇报了他这边的情况。 谭斯年听着他们二人的话。才知道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是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而苏锦早已经有了计划,却没有和他沟通半句。 有了这种认知,即使他再怎么宽慰自己,也始终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苏锦的信任,让她一直都这么防备着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方涌动 苏锦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更何况谭斯年也未做遮掩。 她马上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看向谭斯年,“很抱歉,我的这个计划做的非常匆忙,只来得及告诉我的人办事,其实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 谭斯年抿唇不语,神色也带了几分初见是才有的矜贵和淡漠。 他相信,无论再怎么匆忙,如果她想要告诉他,让他参与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白了,在苏锦内心里,他真的还没有那般重要和可信。 她的不重视和欺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比昨天她那番对唐明月的纵容还要伤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至少和她是朋友,以为一起起码有些份量。 可是现在却如同当头棒喝,仿佛曾经那些让他动容和欢欣的小细节,都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说实话,作为男人他不应该一直执着于女儿情长,也不应该这般思绪纷飞。可他止不住,一切理智和果断在苏锦面前都溃不成军! 苏锦看着他这副明显不悦的模样,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她只能收敛起心里那点过意不去,对着谭斯年,也是对着蔡珅和凯利道,“明天我们会非常危险,我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成功地逃离这里。”她的手指在便签上的地址点了点,“如果我估算的不错,明天即将会有一场非常庞大的混乱。与此同时,我将会是所有人共同击杀的目标。” 此言一出,竟迅速把苏锦的计划看透了一大半。 “你是不是以遗嘱为诱饵想要他们自相残杀?” 怪不得她在明知道对方有鬼的情况下,还带着窃听器回了宾馆,实则就是为了让对方‘偷听’到她的明天开锁的地址。而那看起来意味不明的照片,更是让另一方以为苏锦和某人达成了协议,逼的他们也参与到争夺当中。 就这样,只要在苏锦的安排下,对遗嘱虎视眈眈的人都会聚集在那个地址,等待抢夺遗嘱。 “不仅仅是遗嘱,我也是诱饵。”苏锦眉宇间闪过一抹冷冽,“谁都不会想留下一个能打开自己家族至关重要遗嘱盒子的人存在。我,必须死。” 没错,她在这场争夺中,更是处在紧要地位。谁都想要杀她,可是她偏偏要用自己,引得他们更加混乱。 他们死亡损伤的人越多,她和莉莉斯的计划就越安全。 谭斯年动了动嘴唇,想要问苏锦一句‘值得吗’? 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知道,苏锦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她也绝对不会以身犯险。有时候,她机关算尽,甚至疯狂偏执,都是因为在她心里,值得。 现在,他与其说去质疑苏锦,莫不如还是养精蓄锐,在明天的危机中保护好她。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她身边,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让他心有不甘。 这个夜晚,道尔家族的另外两个继承人也同样在暗潮涌动的准备着什么。 长房的爱德华家里,他正愤怒地看着手下呈上来的照片。头发微白的他更是怒吼着,“狡猾的东方人!竟然暗中已经和百威那个阴险小人达成了协议!该死的!遗嘱绝对不能落在百威的手里!” “父亲,我们应该怎么做?”爱德华的儿子更是焦急,生怕自己父亲在继承人上面失利。因为他知道只要父亲成为了掌权人,等父亲去世,他就是道尔家族的主人!继承人一定要是他们家的! “赶紧给我查!查百威那里有什么动向!一定不能让他得逞!”爱德华满目的阴翳和狠辣! 而另一位被看好的继承人洁斯卡此时也满心的焦躁。她听着从苏锦房间里截取的座机录音,马上把那个地址记下来。 终于要开遗嘱了吗?她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 她想,那遗嘱上肯定是她的名字。她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改了她应该有的东西! 不行!她一定要把遗嘱成功的拿在手里保护好! 洁斯卡面色变了几变,马上给自己的有势力的情夫打了电话。 她要破釜沉舟! 这一夜,整个道尔家族都不曾安。而在医院病房里吊着命的老道尔这里,本应该同样紧张筹备的人却站在紧急加护病房的玻璃前,默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的老道尔。 刚去了洗手间回来的老管家亚瑟看到莉莉斯的时候,那混浊的眼睛里带了几分和缓。 “莉莉斯小姐,晚好。”亚瑟对她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深有感慨。 华夏有句古话:久病床前无孝子。 自从医生宣判主人高危,道尔家都忙着争抢继承权,只有这个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三房小小姐时常会过来看看主人。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只忠诚于主人的下人。 莉莉斯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再次转过身,神色又恢复成了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他还能活几天?” “医生说,最多一星期。”其实,现在主人只是用各种营养药剂吊着一口气,更是已经昏迷不醒。 “死了更好。”莉莉斯一条腿踩在靠椅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摸着破洞的牛仔裤的线头,“亚瑟,我看现在只有你是最愚蠢的人,守着这个要死的老头有什么用。” 亚瑟对莉莉斯的语气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以莉莉斯私下里对主人的关心,她更多的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他轻轻一叹,仿佛想到了什么,“莉莉斯小姐,这么多年,你还怨主人赶走了您的母亲吗?或许这不是我这个管家可以置喙的,但是我想替主人向您说一声对不起。” “没必要。”莉莉斯直起身体,潇洒地对亚瑟摆摆手。“你没听明白吗,我来就是看看他死没死而已。” 说罢,莉莉斯就转过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看着莉莉斯的背影,亚瑟摇摇头,余光里是老道尔形容枯槁的模样。 “主人,或许就是报应吧。在这种时候,在意你的,竟然只是你最亏欠的莉莉斯小姐……” 这个盛衰荣辱了百年的家族,有太多的黑暗和勾心斗角。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打开了 早晨九点,苏锦不紧不慢地在房间里吃了一顿早餐。这才悠闲自在地带着‘表哥’蔡珅拿着行李在楼下打车往奥兰多给的地址去。 那个地方正巧是在整个纽约最落后最混乱的‘第八区’。 苏锦明显感觉到,她一进入第八区,就有许多视线隐晦地落在她的身上。 对此,她表示‘没感觉’。 奥兰多给的地点是一家赌’场。 她和蔡珅一进入,就有侍者直接把他们迎到了楼上。 而在街角的一处角落里,表情严肃的谭斯年坐在一台老爷车里,抬眸望向楼上的某个窗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打开一道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门,苏锦和蔡珅二人就望见了坐立不安却一脸兴奋的奥兰多。 他的手里紧紧地捧着古铜盒子,看到苏锦时,双眼更是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某种动物看到了肉骨头一样。 苏锦浅笑的对他点点头,问了一声安。 “早安早安!苏小姐,请你快些为我打开这锁吧!”奥兰多目光渴切,看的蔡珅甚至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不过他知道,今天事情的危险程度,可让他笑不出来。 苏锦也不多话,把身上的背包取下,从中取出许多个精密的机关仪器,拿过那古铜盒子,坐下来便开始解锁。 房间里总共就三个人,可是气氛却十分凝重。 奥兰多是因为兴奋他未来可能的飞黄腾达,蔡珅则是丝毫不敢大意,生怕房间里突然冲出来什么人。 在这种安静中,只有苏锦紧锣密补的拆解机关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锦此时也可谓是心无旁骛,如果不是临出国时师母为她猛补了很多的关于欧式机关的知识,恐怕她也没把握把机关锁打开。 不愧是传承了百年的锁,必然耗费了她不少的心神。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而此时此刻等待的人不仅仅只有屋子里的三个人。 一楼的赌场里,穿了一身得体却不失便捷性服装的凯利一边留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自若地在德州扑克的桌前大肆挥霍。 其他赌徒有的真是心无旁骛的在做赌,有的却也心怀鬼胎,目光隐晦的飘忽不定。 至于街道上,那些看起来只是普通混街头的男人们看似散落地聚在一起百无聊赖,实则早已经把第八区包围的水泄不通。 在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上,道尔家族三位炙手可热的继承人甚至都亲临现场。他们都怕自己因为不在场而导致失势。 三股实力之间心照不宣又暗潮涌动,在没有看到苏锦出现时,他们绝对不会先动手。 时间在人们焦躁的心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苏锦的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慎重的表情让奥兰多整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咔嚓——咔嚓——’机关锁的声音越来越大,奥兰多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缓。 终于,苏锦脸上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纹,那个精致的机关锁轻轻地掉落在桌子上。 奥兰多呼吸一滞,双眼兴奋的通红,他一下子站起来,嘴唇激动的哆嗦着,“打开了!是吗?” 苏锦的指腹在古铜盒子让轻轻一划,那盒子轻松地打开,里面贵重的羊皮卷端端正正地摆放着。 她没有在意奥兰多,反而是直接把羊皮卷拿出来,刚要展开,奥兰多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要和她抢。 不需要苏锦说话,蔡珅二话不说地就上前制住了奥兰多。 在奥兰多愤怒之下,直接给他一个手刀,当即奥兰多就昏了过去。 蔡珅面色谨慎又有节奏地敲敲一旁如同摆设一样的壁画,只见那壁画赫然分开,莉莉斯带着几个人就从壁画后的暗道里走了出来。 莉莉斯看了一眼奥兰多,示意手下把人接住,赶紧离开。 此时,苏锦已经展开羊皮卷,看到了上面的继承人名字。 瞬间,她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和意料之外的微讶。却没有多说什么的,直接把羊皮卷扔给了莉莉斯。 莉莉斯接住羊皮卷,却没有着急看,反而面有别扭的担忧看向苏锦,“用不用我…” “不用。”苏锦果断的拒绝了莉莉斯的话头,她知道莉莉斯是放心不下她和那些人纠缠。“你赶紧办好了你的事,我也算是没白出一份力。” “好。”莉莉斯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马上转身走向暗道,在壁画合上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对苏锦似威胁地吼了一句,“你要是死了,我就当没你这个人,不要指望我会感谢你!” “滚吧!”苏锦笑骂了一声,却是让她沉重的心情略微舒缓。 壁画合上,苏锦的神色马上变得格外严肃和冷漠。把身上的外套一脱,赫然露出身上排列整齐又精致的暗器。 苏锦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现在是她登场的时候了。 她推开门,和蔡珅一前一后走下楼去。 她冒头的一瞬间,楼下的赌徒们就涌动起来。刚刚还看起来无害的赌徒们马上冲着苏锦的方向开枪! 枪声一响,就如同热油锅里溅了水,引得整个第八区的骚动。 霎那间,整个第八区都动了! 三位继承人彻底撕破了脸皮,都为抢得先机而排除异己。 整个赌场也混乱起来,从一开始的一致对外,开始暗中放冷刀子,互相残杀。 在人群中的凯利对于这种混乱走充满血腥的场合十分兴奋,她从腰间掏出双枪在食指间转了一圈,直接无差别扫射。因为除了苏锦和蔡珅,其他人都是他的猎物! 苏锦和蔡珅趁机已经从楼下跑下来,蔡珅的枪更是直接击毙了很多人。 而看起来很柔弱的苏锦也不容小觑,谁都把她当成软柿子捏,可是没想到她也是杀人不见血的黑心黑肺之人。 她身上没有装备枪支,可是她的暗器比枪支还要更胜一筹。 袖间那仿若暴雨梨花针的机关迎面就把身前挡着他们的人扎成了血葫芦。 蔡珅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苏锦,也第一次知道,苏锦不仅仅借刀杀人用的不眨眼,就连真刀真枪的杀人,那小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漠残忍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等死了? 其实他不知道,苏锦亲自动手杀的人,真的屈指可数。 能让她这般淡漠和无情的,向来都是前世鲜血淋漓的教训。 走在灰色地带,从来都是她不杀人,就是旁人杀她。她心里的善念,早就少的可怜。 这个年头,比鬼更可怕的,是人。 三位继承人厮杀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涌进这个不大的赌场,他们都争先恐后的往二楼的方向抢。更有不少人是直接冲着苏锦来的。 杀苏锦灭口,是三方共同的意志。 蚁多咬死象,苏锦不认为自己像超人一样可以在众多要她命的人中逍遥自在。闪身躲过飞过来的不明物体,苏锦眼神一厉,“老A!按原计划撤退!” “老大,我们这边没问题,可是老K那边有些棘手!”蔡珅面色略带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看向因为大杀四方而惹了众怒的凯利。 此时凯利的处境的确不妙,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包围着,想杀她的人竟然都比苏锦这边还要多。可怜她是多么遭人恨! 凯利虽然喜欢杀戮,可是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着打,就像是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反转了一样。即使东躲西藏,她也免不了受了伤。 该死的!这群臭虫真是讨厌! 她单手换了一个弹夹,却赫然发现自己玩的太欢,带着弹夹竟然都用尽了! 真是陷入了绝地呢! 她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幽暗却让人看起来起鸡皮疙瘩的病态的笑容。 苏锦也望过去,瞬间看出凯利身上强弩之末的味道。更是在心里暗骂一声‘胡来’。 本身她是准备让凯利坐在车子里接应他们,可是凯利死活不同意,非要担下制造混乱掩护的任务。而且她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和劝说。无奈之下,接应的就成了谭斯年。 “老大,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恐怕离他们发觉楼上没人的时间也越来越快了!”蔡珅言外之意,他们已经没时间耽搁,毕竟楼上没人,大家就都会把目标放在苏锦身上。 苏锦嘴唇平直,看了一眼像是一个血人的凯利,终于下了决心,“我带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说着,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向凯利那边一路杀了过去! 这绝对是一条又危险,又刺激的血路!地上堆满了尸体,脚踩在地板上都是粘稠的感觉。 苏锦暗器出其不意的群攻,和蔡珅精准又犀利的单攻,竟也是一路狼狈的前进着。 凯利的肩膀中了一颗流弹,她手中已经不是她的手枪,而是抢的其他人的。 她的心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期待会有人开救她。因为对她来说,谁都不重要,包括她自己。 只不过是一条命,从她手中消亡的命多了,她也没觉得自己的命怎么特殊。 之所以还反抗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她喜欢杀戮而已。 身前作为掩护的赌桌再次被子弹打烂,她眼底划过一抹血红,颇有些踉跄地打了一个滚,扔出去一个尸体作为掩护。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她手中的枪再次没了子弹,而身边的尸体也没有枪支。 真是的,她这回竟然会死在了狩猎中。 凯利的心情很平静,肩膀的伤口她也不在乎。 突然!一只纤细,却格外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竟是强硬地把她扯了起来! 凯利抬眸看过去,就看到了小脸满是血污的苏锦用格外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还带了几分怒气。 “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鹰犬!”苏锦真是满腹气闷!她以为以凯利的性格,应该是到死都会狠狠地咬下对方一块肉的那种。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愚蠢地坐在那里等死!蠢笨极了! 凯利难得迷茫地眨眨眼睛,没有在意苏锦口中的‘鹰犬’二字,她怎么忽然觉得苏锦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苏锦看她那个白痴模样,没好气地扔给她一把枪,“撤!” 作为生存本能,即使凯利还没探究出自己怎么了,她也马上进入作战状态,和蔡珅一前一后地带着苏锦往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这场大战真的是打乱了!赌场里的情况还算比较好的,赌场在整个第八区都陷入了等同于战乱的模样。 三位原本稳坐钓鱼台的继承人也被混战所波及,都狼狈的想要逃离,可又放不下那个至关重要的遗嘱。 终究是理智败给了野心,三位继承人谁都没走。 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次没走,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谭斯年这边心情十分焦躁,虽然他面色如常。他这边之所以还很安静,是因为这边靠近的是一条繁华的马路,那三位继承人还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警局叫板。 从这边逃窜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依旧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时间伴随着激烈的枪声流逝着,就算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警局那边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 终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三个狼狈不堪,甚至满身血腥的人。 他连忙发动车子,视线却是落在苏锦的身上。见她并没有中枪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苏锦三人动作迅速的上了车,他们身后也跟出来几个追杀他们的人。 已经压制很久的谭斯年一边单手打方向盘,一手抬起手枪,‘嘭嘭嘭’就是几下,弹无虚发。 他冷静沉着的踩下油门,在追踪者前绝尘而去。 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谭斯年等人的车子和呼啸而来的警车擦肩而过…… 时间调整到混乱刚发生的时候,带着奥兰多从暗道里离开的莉莉斯坐在车子里,还是担忧地望了一眼后方,手里紧紧地攥着羊皮卷。 她调整一下心态,马上冷静地打开遗嘱羊皮卷。 她甚至讽刺的在想,这上面写的是那三个继承人中的谁呢? 可惜啊,无论是谁,都成了泡影,继承人只能是她。 她动作随意,甚至面带讥讽地展开,视线落在那继承人的名字上时,她浑身血液瞬间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那双蓝色的眼珠死死地看着那个名字,就像是准备把羊皮卷看穿一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想到不到,那遗嘱上的名字,竟然是她的! 是的,她的名字被清清楚楚地写在羊皮卷上,上面共同烙印着道尔家族和她爷爷的火漆印! 突然,她笑了,却笑得无比讽刺。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老道尔选择的继承人竟然是她这个离经叛道又不受宠的孙女! 如果这个让那争的头破血流的几位看到,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老道尔疯了! 可是她却知道,老道尔这般做,与其说是疯了,莫不如说是对她心中有愧! 是的,老道尔这辈子做过很多事情,恐怕最肮脏最恶劣的,还是对她们一家三口造成的伤害! 莉莉斯的指甲深陷到羊皮卷里,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滔天的仇恨,那仇恨甚至已经刻入了骨髓之中。 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就是老道尔! 在她五岁之前,一家三口是最幸福的,虽然他父亲头脑简单甚至有些愚蠢,可是在她这里,他还是一个负责人的慈父。 而她的母亲…… 莉莉斯神情很是怀念和难过。 她的母亲是最好的母亲! 母亲是上流社会公认的美人,却是在众人惊愕中嫁给了不成器的父亲。 年幼的她依稀记得,母亲当谈及自己为什么甚至放弃了做伯爵夫人,而嫁给了一个平庸的男人时,母亲总是幸福和满足地笑道,“奥兰多待我很好。其他人是图谋我的相貌,只有他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且,我更喜欢细水长流的生活。” 多么幸福的家啊!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要过六岁生日的时候,化成了梦幻泡影! 她母亲突然自杀了,没有任何征兆。 忽然间,她整个人只记得被带到教堂里,周围人都穿着黑衣服,怜悯又悲伤的看着她。她的父亲沉默不言地坐在长椅上,如同雕塑一样。 年幼的她知道母亲去了天堂,可是怎么都哭不出来,眼眶红胀,整个人都麻木的可怕。 后来她才知道,当一个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和木偶没有两样。 母亲下葬后,她偷偷地去找父亲,却是不想,听到了这辈子最让她恶心和仇恨的事情。 原来…原来她母亲不是自杀,而是被她的爷爷杀死的!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爷爷借着酒劲,竟然玷污了她的母亲!后来他又怕这件事情败露,影响他对外正直的形象,就直接杀了母亲灭口!对外还宣称母亲勾三搭四,在道尔家族除名。 她父亲虽然不成器,但对母亲的爱是绝对不掺假的。 那天,父亲险些亲手打死老道尔。 也是那一天,她懂得了仇恨滋味,也懂得了隐忍。 她要报复老道尔!她要让他痛苦! 在这个吃人的家族,谁都活的和人精一样。她想要报复老道尔,必须要小心图谋。她不能在看到老道尔死之前,自己先丧了命。 所以,她开始藏拙,开始叛逆,开始借着混街头的名义构建属于她的势力。 对待老道尔,她更是忍着滔天的仇恨,一边做出离经叛道的模样,一边故意在老管家亚瑟面前表现出自己内心是对老道尔关怀的。 她要让老道尔感觉到愧疚,让他内心煎熬! 要做出这一切,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她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父亲对她非常失望,而她又必须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 十多年来,他们父女二人之间,剩下的也只有血液里的传承。 于是,当年受人羡慕的奥兰多变成了无人能看得起的怂包。 母亲一走,父亲就没了心,只剩下不在乎的躯壳了。 现在,她如愿以偿把老道尔在乎的东西拿到了手中,也成功即使说着最恶劣的话,明目张胆地诅咒老道尔,也只让老管家以为她是口是心非。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张遗嘱毁了! 那遗嘱上的名字就仿佛是对她无声的嘲笑,嘲笑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做了无用功! 莉莉斯用手扶住额头,竟是扭曲的笑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输了! “莉莉斯……”身侧,突然有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那语气,是多年不曾听过的慈祥。 莉莉斯看过去,原来她父亲已经醒了过来,也看到了她手上的遗嘱。 “父…父亲?”看着父亲那复杂又愧疚的目光,她嗓子微堵,仿佛当年的父亲又回来了。 奥兰多的手抚上莉莉斯冰凉的手,那双眼睛已经是看透经年的沧桑,“这都是命啊!” 他伪装多年的蠢笨,也只是为了搅乱道尔家这滩浑水。在他挑拨之下,更是让其他人几乎都对老道尔离心离德。 在大家族里,又有几个手不脏的! 是的,从他妻子死后他的心就冷了。虽然对女儿愧疚,可是他一心只想毁了在老道尔眼里无比重要的家族。 他恨父亲眼里只有什么家族荣耀,更是恨父亲一生顺遂,而他无辜的妻子却受了难。 在他的打算里,在家族聚会时,他就打算放炸弹,把所有人炸死。只留他的女儿接受这个家族,以保护她一声无忧。 可是没想到,她的女儿一早也和他一样陷入了仇恨的泥潭。 如今,谁都离不开了。 只不过,那遗嘱上的名字真的是太过讽刺。他却是明白他那个自私父亲的想法。 他怕是在赎罪,也是因为女儿十几年来营造出来的口是心非的孝顺。 大家族人心是冷的,唯一热的是利益。 可是当人苍老第躺在病榻上的时候,回想这辈子,却发现惦念的,只有以前不在乎的亲情。 他父亲怕就是一边受内心的煎熬折磨,一边又欣慰莉莉斯的关怀,才决定把继承人给了莉莉斯。 这场仇恨的拉锯战中他输了吗?没有。 他父亲老道尔赢了吗?也没有。 谁都不过是人心的棋子,谁都是被情绪操控的傀儡! “莉莉斯,老道尔他该走了。这张遗嘱,你便收着吧。”奥兰多缓缓地闭上眼睛,浑身都充满了疲乏。 这场持久战,该落幕了,而他,很想带着妻子,完成他们曾经许下的希望——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记住这个痛 此时在道路上平稳开着的老爷车上,苏锦正面无表情地给凯利做一些伤口处理。 凯利面色微白,但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那张偏中性的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锦。 感觉到苏锦心情不太美好,蔡珅很识相地没有出声,而谭斯年对着车上人安全的负责,全心地开着车子。 所以,车里只能听到凯利粗重的呼吸声。 把一些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凯利身上的两处枪伤就显得更加刺眼了。 虽然都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子弹是必须要取出的。如今他们这个样子,医院不能去,而私人诊所也看起来没那么安全。 苏锦想了想,抬起眸看向谭斯年,“去红胡子那里吧。” 谭斯年触及苏锦那依旧明亮,却蒙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东西的眼睛时,心下一叹,便点点头开向红胡子的烤肉店。 红胡子店里依旧没有堂食的客人,前台的红胡子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手机。 门突然被推开,他马上抬起头,看到明显遭遇了什么的苏锦一行人时,他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其他过多的吃惊。 “红胡子,麻烦你带我去一个安静的房间,另外,准备好手术刀和缝合线。谢谢!”苏锦快人快语,虽然透着一股子冷淡,但却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悦。 红胡子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那应该经历了浴血奋战的小人儿,原来就是给他记忆深刻的少女。 不过此时并不是他探究的时候,他马上可靠的点点头,带着苏锦等人打开一道暗门,把人带了进去。 此时的凯利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有些涣散,被乖乖地放在了床上。 不过她还是有几分清醒,知道这是要给她取子弹,挣扎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丝毫不在意房间里一大堆的男人。 苏锦面色一沉,按住凯利的手,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交给我。” 虽然凯利这个人是个没羞耻心的家伙,但是有她在,她绝对不会让她的身体暴露在其他男人眼里。 蔡珅摸摸鼻子,转过身去。而谭斯年早就识相地出了房门。 红胡子把苏锦需要的东西放在了床头,也因此看清楚了凯利的脸,他心下一惊,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也退了出去。 苏锦拿着锋利的剪刀,手脚利落地把凯利身上的衣服剪开,视线触及凯利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疤时,她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默声地给凯利的伤口做无菌消毒,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此时凯利的涣散的视线却是直勾勾地落在苏锦的脸上。 “不…不给我打麻药吗?”看到苏锦正在准备手术刀,她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苏锦看向她,那眼神是凯利少有能看到模样,薄凉,阴冷,淡漠,残忍,无情…… 她放下手术刀,一只手覆在凯利的颈间,握住那纤细却鲜少露出来的脖子。深深地俯下身子,和凯利四目相对,偏执甚至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刺入凯利的耳朵,“我要你,记住这个痛……” 凯利的眼珠微动,不知为何,她肾上腺素迅速的分泌,对于苏锦她竟有一种想要臣服,想要听从的冲动。 看到凯利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绯红,苏锦唇角勾起一个诡谲且阴暗的弧度。另一只手像是安抚宠物一样,不带任何尊重地摸摸凯利的短发,而后抬起凯利的下巴,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而你,不被允许伤害它。懂吗?” 凯利虔诚的点头,眼睛里绽放出绝对的服从,那更是没有自我的服从。 “乖——”苏锦满意地一笑,“给我,活下去。” 说罢,她便收敛起所有看起来诡异的情绪,毫不留恋地直起身体,面无表情地戴上无菌手套,为凯利做一场不打麻药的取子弹的简易手术…… 已经出了房间的红胡子夸张地盯着谭斯年,“我没看错吧?凯利?!那个变态的杀手凯利?我的老天!你的女人也太厉害了吧!” 谭斯年还没有说什么,蔡珅就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向红胡子,“你不要乱说,我们老大和谭先生只是朋友关系。” “你——”红胡子这才注意到蔡珅的模样,顿时他又夸张地耸耸肩膀,“被切尔诺家族通缉的家伙!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 蔡珅眸色一深,忽而感觉红胡子这人貌似太不简单了…… 感觉出蔡珅的提防,红胡子马上摆摆手,“哦!年轻人!不要这样!我虽然什么生意都做,唯独切尔诺家族的生意我不做。不得不说,你干得漂亮!”他说罢,还略带赞赏地拍拍蔡珅的肩膀。 这时,红胡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们该不会参加了第八区的混乱吧?”继而他看到一身整洁的谭斯年,连忙改口,“不!不对!应该是苏参加了混乱!年!你的苏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的确是太大了!身边跟着变态杀手凯利和扰乱切尔诺家族并被其通缉追杀的艾森,初来乍到就造成了纽约近年来最大的混乱。 然而,谭斯年的心情也不是很好,面对红胡子的询问,谭斯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他现在最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间苏锦所在的房间里。他有几分担忧,毕竟凯利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对为她处理伤口的苏锦出手。 红胡子这人就是话多,也不在乎其他人搭不搭理他,“据我所知,整个曼哈顿的警局都出动了,全城戒严,各大医院都被伤员占满了!” 不愧是什么生意都做的红胡子,刚刚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掌握了几分。 “哦!等等!”红胡子的手机一震,他拿出来一看,面上顿时变得有趣起来,“哈哈!道尔家族还真是倒霉!三位继承人都死了!道尔家族恐怕要完了!啧啧,大家族的争斗,可比我们黑色业务都可怕!” 可是,他这个消息都没能吸引其他两个人的注意,因为在他们心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卖吗? 没多久,带了一身血气的苏锦走了出来,那张不算干净的小脸非常平静。可是谭斯年却看到了她眼底细微的异样。 现在精神还没有松懈的苏锦猛然转过头,对上了谭斯年的眼,瞬间她就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或许是刚刚的某些原因,她来不及多想,便垂下了眼睑,没敢在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 可是即使如此一瞬,谭斯年还是发觉到了苏锦真的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的眼里深处,他看到了一抹血腥和疯狂。那是一种有些病态的目光。 就仿佛苏锦心里藏着另外一个危险的人格一样,给人焦躁、危险和不安的感觉。 感觉到谭斯年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苏锦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偏了身子,看向红胡子道,“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吗?我需要处理一下我自己。” “当然!随我来。”本身红胡子就感觉自己和苏锦很投缘,再加上苏锦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还是很愿意和苏锦打交道的。 苏锦随红胡子离开,谭斯年看了一眼一身颓废之气的蔡珅,便推开房门,进入了凯利的房间。 房间里血腥的味道挥之不去,垃圾桶里都是染血的纱布。在床头柜上,两枚子弹头放置在一旁。 谭斯年犀利的视线落在已经睡过去的凯利身上,却发现此人生命力的确很顽强,失血过多的情况下,那面庞还能有几分血色。 他用手指微微挑开凯利被子的一角,或许是怕凯利未着寸缕,他的动作只仅止于凯利胸前。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弹孔。 果然,一个被纱布遮住的地方就如此出现。他微微揭开纱布,视线触及那看起来并不专业,但是没有大碍的缝合时,眉头微蹙。 “你干什么?!”蔡珅沉着脸盯着谭斯年,没想到对方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动作。 谭斯年神情淡定地把凯利恢复原样,格外严肃且深沉地看向他,“你和苏锦接触中,有没有发现过她有什么情绪上的失态和异常吗?” “无可奉告!”蔡珅忽然感觉有些不喜谭斯年,“谭先生,你还是出来比较好。” 谭斯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无异后,才缓步走出来。 没过多久,红胡子就走了回来,一脸没想到的模样,“年!说起来你都不会相信!道尔家族选定了继承人!那个继承人竟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人!” 谭斯年眉宇之间却没有多少诧异,反而是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不三位继承人的死讯一发布,道尔家族的股市就开始狂跌。在人心惶惶中,老道尔的管家竟然站出来递交了遗嘱!那遗嘱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继承人的名字。道尔家族旁支一看是老道尔最信任的老管家,也就信了七七八八。”红胡子继续说道,“那个继承人手腕也是硬的,马上召开了记者招待会稳定局面呢!” 听到这里,谭斯年就知道苏锦赌对了,也成功了。最迟明天,他们就能回国。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苏锦是一个看不穿,摸不透的人。在外人看起来毫无胜算的事情,她总能运筹帷幄,甚至获得更好的结果。 就如同这次贸然前来不熟悉的M国做只有半分胜算的事情,如果是曾经十六岁的他,怕也不会有这种勇敢。 洗完澡的苏锦从浴室里出来,已经同平常无异。 掏出手机,见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她想了想按了回去。 在两声等待音后,那边就传来了莉莉斯略有冷静的声音。 可是一开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你知道吗,我想把你推出去面对所有诘难。” 即使要召开记者招待会,莉莉斯也没有怎样隆重的打扮,只是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 此时她就现在后台,还有几分钟,她就要上台了。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是冷酷的,真的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苏锦怎么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认真,她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在乎莉莉斯要把她出卖的举动,“我知道。” 这三个字传入莉莉斯的耳朵里,竟让她愣了几许,“你难道不知道,只有把你推出来,我才能和这件事完完全全地摘出来。甚至能保护我以后的遗嘱少了隐藏的危险?”无论怎么思考,都是对她百益而无一害。 “我能设计这么多,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苏锦的声音依旧无关痛痒。 “我还有三分钟思考的机会。”莉莉斯突然沉默下来,她真的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沉默,苏锦也不想去劝什么,也不想表现自己的价值,就那般坦然地听着话筒里莉莉斯的呼吸声。 时间过得很快,莉莉斯已经听到会场上面入座的声音。 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女人,到底值不值得… “现在,有请道尔家族继承人莉莉斯小姐上台。”负责人的声音自己响起。 莉莉斯神色复杂且煎熬地看了一眼手机,忽而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毅然挂断。 整理一下衣服,她缓步向台上走去。 苏锦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薄凉。 深吸一口气,她走出门去,一点打开房间电视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见到蔡珅,她淡淡地说道,“买机票吧,我们可以回国了。” 蔡珅耸耸肩,就大步走了出去。 红胡子不拘小节地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什么。 苏锦抬眸,再次对上了谭斯年的眼。 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反而对他感谢一笑,“大叔,谢谢你的保护。” 谭斯年在那双眼睛里,找不到前不久那让他担忧的痕迹。 “没事。”他缓缓地摇摇头。 “原来道尔家族的继承人年龄那么小啊!不过相貌还不错,说话也滴水不漏。不简单呐…”红胡子似有所感的一叹。苏锦这才知道,红胡子看的是记者招待会的直播。 第二百四十章 互相利用 因为苏锦和谭斯年都未曾再继续说话,电脑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苏锦的耳朵里。 “…莉莉斯小姐,关于您家族里三位亲属互相枪战而亡的事情,您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个记者犀利的提问道。 莉莉斯眼里闪过痛意,“这件事对我来说,何尝不是晴天霹雳!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噼里啪啦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家恐怕也知道,我本人从来不参与有关家族的任何事情。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锦勾了勾唇角,暗道莉莉斯的演技依旧那么高超。 “接下来老管家交给我的遗嘱也让我彻底震惊了,以我的能力,怎么好做我们道尔家族的继承人!说实话,我是想过要逃避的…” 此话一出,两侧道尔家族的人有些蠢蠢欲动,希望莉莉斯主动把继承权退让给他们。 可是—— “但是,我是道尔家族的成员!血管里流淌的是我们道尔家族迎难而上的倔强!我绝对不能轻言放弃!”莉莉斯眼睛里迸发出炽热的骄傲,“我们道尔家族的人,都是敢于尝试,敢于闯荡的人!在此,我莉莉斯发誓!我一定要让道尔家族更加辉煌!” 记者们都被莉莉斯的话鼓动起来,纷纷鼓起掌来。 “还有…”莉莉斯咬住下唇,痛苦地看向所有记者,“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报道我三位亲属的事情,对于我们道尔家族来说,今天是悲痛的一天。但这悲痛只属于我们道尔家族,我不希望让无辜的人感受这份悲痛。” 聪明的人当即就听出了莉莉斯的言外之意:让他们把所有关于混战的新闻,必须压下去! 记者们对视一眼,暗道莉莉斯不愧是道尔家族的人,说话间也带了硬气。 不过,也有一心想要挖大新闻的,“莉莉斯小姐,这次混战使道尔家族三位很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人去世,反而让你成为了继承人。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或者说,这场混战,出自你的手笔?” 这个问题是在太过尖锐,但也说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成为继承人,必然要面对这种猜忌。”莉莉斯苦笑一声,“但是,我莉莉斯问心无愧!”她突然表情一肃,眼睛里迸发出绝对的认真和不容侵犯!“虽然我也很疑惑我的爷爷为什么把继承权给了我,但是,我绝对不接受无端的猜疑!如果你们不相信于我,完全可以询问我身边的亚瑟先生,他是只忠诚于我爷爷的管家!” 此时管家亚瑟也适时站起身,对所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管家礼以表示礼仪,“大家好,我是崔比安先生的管家,我可以证明这份遗嘱的真实性。一直以来,莉莉斯小姐对我的主人就十分孝顺和关怀。我的主人被莉莉斯小姐的真心所打动,在一年前便立下了遗嘱,并烙印了家族火漆。” 面对亚瑟说的话,记者们却是信了八分。 因为道尔家族他们也有所耳闻,管家只忠诚于家主,身份和地位甚至高于其他子孙。况且亚瑟已经年过六十,无儿无女,他没有必要为其他人说谎甚至被收买。 到此,发布会也进入了尾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把风波平静下去,毕竟莉莉斯落落大方的模样,还是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 屏幕上莉莉斯和老管家已经离席,从头到尾,莉莉斯都没有提到过关于苏锦的半个字。 反观苏锦,她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神色是始终如一的泰然,或者说,是意料之中。 她的手机轻轻振动起来,她看也没看地按下接通键,那边带了几分别扭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觉得,比出卖你更值钱的是,和你做朋友,永远的栓住你!” 苏锦眼睛蒙了一层笑意,“互相利用。” “阴险狡诈的女人!”莉莉斯嘴上在讨厌着,可是那唇角却已经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卑劣邪恶的女人。”苏锦也毫不客气地说回去。 “哼!”莉莉斯重重地哼了一下,继而却是认真道,“苏,谢谢你。还有,你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孤单,也一直知道你面孔下谁都不敢相信的脆弱和防备,更知道你内心里深藏的痛苦。 所以,我更是坚定不移的明白,即使出卖我对你来说怎样有利,你都不会这样做。 从头到尾,我都未曾怀疑过你。 “苏,我会成为你的靠山。”莉莉斯的那双眼睛格外坚定。她知道,如果不是苏锦,她永远不会如此顺利,也如此名正言顺。 就是这个刚认识了两天的女人,给了她不一样的生活和未来。 她不会问苏锦在混战中的情况,因为她只要她还活着,就足够未来她能对她好。 “好,我等着。”苏锦眉头舒展,“我要回国了。” 莉莉斯一愣,却是没有执着的非要送别,因为她知道,她们之间不需要。 “一路顺风。” “心想事成。” …… 午夜,一辆房车驶入江城,停在了苏锦公寓楼下。 那上面走下来两个人,看起来一身颓废的男人半搀扶着穿着高领衣衫,面色苍白的‘男人’,缓步走进了公寓。 而车子上的那个少女却没有下车,她看了一眼手机,那明亮的眸子深了深,却是对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男人道,“大叔,麻烦你还是直接送我回家吧。” 谭斯年看了一眼突然改了主意的苏锦,没有多问,便打头向苏锦新家那边驶去。 车子里,苏锦葱白的手指抚摸着手机,若有所思地视线落在上面。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她还需要花费几分心神,好好布置一下。 在苏锦思考间,已经到了目的地。 心里有事的苏锦对谭斯年道了一声谢,便转身向楼道里走。 谭斯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轻声叹了一口气,开车离开。 而苏锦和谭斯年二人都没有发现的是,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看着回来的苏锦,拨通了电话……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登堂入室 用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苏锦满脸都是愉悦和放松。 虽然只有两三天不见,但是对于父母,她还是惦念的。 “我回来了!”苏锦充满笑意的视线落在玄关鞋柜旁边两双既熟悉又陌生的鞋子时,她的眸底微凉。 沈玉梅就听到好像有人开门,又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她马上迅速地跑过来,当她看到苏锦的时候,顿时笑容满面,“小锦!你回来啦!吃饭了吗?妈给你热热饭菜?” “好啊,我都快饿扁了!”苏锦可怜兮兮地对沈玉梅撒着娇。 母女二人走到客厅,当苏锦看到盘腿坐在沙发上面色刻薄的人时,脸上的笑意就微微收敛。 瞬间,沈玉梅心里又是尴尬,又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那什么,你奶奶过来住两天。” 没错,坐在沙发上发威作福的,就是王铁芳! 此时王铁芳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瓜子皮掉落在地毯上,脏乱不堪。 见苏锦回来了,更是发威作福地扫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哎呀,越是长大了,越是没礼貌,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该问好!” 沈玉梅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锦的表情,生怕现在脾气不敢的女儿直接发作。 苏锦心里的确有气,但绝对不会对着自己的母亲发,“妈,她怎么到了咱们家?” “等会说吧,走,去厨房,妈给你热饭。”沈玉梅叹了一口气,便拉着苏锦去了厨房。 路过王铁芳身边,苏锦还清晰地听到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仿佛是在和苏锦无形的示威和炫耀。 厨房里,沈玉梅面色就变得非常歉意和无奈,“小锦,是妈没能耐,拦不住她。” 苏锦知道发生这种恶心人的事,最糟心的还是自家母亲。她按耐住对王铁芳的怒火,安抚地对母亲一笑,“没事,妈,但是我还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玉梅向厨房外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对苏锦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昨天,你奶她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们家的地址,大包小裹就拿着行李坐在咱家单元门前哭嚎,说我和你爸不孝顺,自己住了大房子,把老娘扔在了破烂的平房。” 一想到昨天那种情形,沈玉梅气的都有些发抖,“整个小区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她也是豁出去了脸皮,直接在大家面前寻死觅活。其他人哪里知道内情,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她都不敢说,那时候有几个激动的妇女险些上来打她。大家都说她是恶毒儿媳,骂什么难听的都有。 “事情闹得差点报警。这种事,就算是去了警局,我们恐怕都不占理。”在女儿的开解下,她也明白了许多。有些时候不是当儿女的不孝顺,而是当老人的太恶毒。可是在舆论的面前,就算是老人杀了子女,其他人都只能假惺惺地说‘那肯定是儿女太不成器!’ 这是这种无法开解的悲哀。毕竟当今社会,大部分都把身为父母当作了最高成就,甚至放在了神坛。根本没有人深刻探究,有些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父母。他们比陌生人更能狠狠地伤害子女,还理所当然地打着‘我是为你好’、‘我是你父母,你就应该一切都顺着我’的旗号。 想到这里,沈玉梅心头就有些苦涩。身为孤儿的她比谁都渴望得到来自于老人的亲情。刚刚嫁过来,她抱着一身的期待和满腔的热忱。到了现在,所有都化为了灰烬。 还好她的丈夫爱她,女儿这么优秀。 “所以,我就把她接到了家里。我还庆幸你小姑还没出来,要不然,这个家可又天翻地覆了。”沈玉梅自嘲一笑。在女儿面前,她没有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舒服。 苏锦看出母亲内心已经极度的疲乏,她只能安抚地握住母亲的手,靠近母亲怀里。“妈,没事,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说这话时,沈玉梅没有看到苏锦脸上是怎样的阴冷和酷寒。 得知了她家的地址,还能顺利地通过小区安保,然后上演一场逼人就范的戏码…… 呵呵,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人推动,她绝对不信! 苏锦又想到了回江城时受到的组织讯息,她的眼底深处变得漆深一片。 东郭与狼吗?很可惜,她就从来没想过当善良的东郭先生! “好了,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先去洗个澡,妈给你热饭。”沈玉梅说完这些话后,她心里积压的沉郁就轻快了许多,她无比感恩和庆幸自己有一个坚强独立又出色的女儿,甚至都可以当她的主心骨。 “好,那我就先回房间了。”苏锦轻快一笑,便出了厨房。 一出来,她的视线就对上了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王铁芳。 王铁芳还撇撇嘴,心里暗想那个恶毒儿媳妇还不知道怎么抹黑她呢!不过说的再多她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不能把她赶出去。他们敢赶,她就敢再闹。她一张老脸是不要了,她耗的起! “呵——”苏锦嘴里发出一声轻笑,引得王铁芳再次看向苏锦。 这一看,她肝胆吓得险些破裂,身子更如筛糠一样作抖。 苏锦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浸润血腥的阴冷和残忍,那双太过明亮的眸子此时幽幽暗暗,绽放出摄人的光芒。 仿佛她看的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在思考怎么虐杀一个牲畜一样。 眼底的地狱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就那般暴露给她看,还要让她看的真真切切。 再怎么能作妖的王铁芳,怎能敌得过真动手杀过人的无情和阴暗! 更何况,站在她眼前的这人,不仅手染鲜血,更是能谈笑间覆灭一个组织。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放弃自己的性命和人同归于尽。 苏锦啊,她才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从王铁芳对上苏锦一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在自取灭亡! 第二天一早,沈玉梅才知道王铁芳病了,躺在床上甚至满脸苍白地说胡话。看上去就想是被梦魇了一样。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电影宣传 她口中还一直在恐惧地呢喃着,“鬼!…她是鬼…她是来索命的……” 沈玉梅只当王铁芳是做了噩梦,毕竟昨天她还好好的,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 苏锦早上离开的也早,虽然今天是星期三,但是她没准备去上学。毕竟当初她请的是一星期的假,不着急销假。 一大早,她神色泰然地就到了她的公寓,不过却没有回她家,而是去了对面。 周恒看着门口的苏锦,对她露出一个昙花一现的笑容。“小锦,谢谢你,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看到蔡珅带回来的凯利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真的不知道苏锦为他们家挡的事情是那么的危险,甚至随时都能丢掉性命。 苏锦对他周恒,对他周家的恩,真是太大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老K她是自找的。”苏锦一边走进去,一边笑着摇头。其实,如果较真的说,她更应该感谢周家。如果不是周家人,她哪能得了一身防身的本领和暗器机关之术?再者说,她这次的收获绝对远大于付出的危险。更何况,这种机会可是难求的。 周恒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他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他真的是记在了心里。以后无论苏锦要他怎样,他都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老大,你来了。”躺在沙发上的蔡珅打了一个呵欠。昨晚他是窝在沙发上睡得,虽然凯利是一个假女人,但是他可不想和凯利同床共枕。 “辛苦你了。我带了早餐。”苏锦指了指她放在桌子上的包子,提着医药用品便去了蔡珅的房间。 她刚推开门,原本熟睡的凯利迅速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地看向苏锦。身子绷紧,随时要做出攻击的举动。 不过,当她看清来人是苏锦时。她整个人都软化了,那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苏锦,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卑微和顺从。 凯利如此乖顺的模样,也在苏锦的意料之中。毕竟在给她取子弹的时候,她对她…… 苏锦上前把凯利的衣服扣子解开,手脚麻利地给她换纱布。看见她歪歪扭扭的伤口缝合时,她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这不怪她,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好了! 换完了纱布,苏锦摸了摸凯利的额头,没有感觉到高热。她才松了一口气。 以凯利现在遍体鳞伤的情况,最怕的就是感染引起的高热。还好她生命力顽强,挺了过来。 “你自己把早餐吃了。”苏锦指了指床头上她带来的红枣枸杞粥。现在凯利需要的是补血养气,清淡饮食。 “好的,我的主……”凯利想也不想地就要说什么。 可是在苏锦不悦的眼神下,她马上闭上了嘴。安静地喝粥。 一大碗的粥被凯利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见她喝完,苏锦才不假以辞色的点点头,冷淡地把东西收拾好。“你好好养伤,到时候我还有任务交付于你,不要让我失望。” 凯利忙的点头,那双虔诚的视线一直追到苏锦离开房间。 苏锦一离开,凯利就失神地望着远方。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可是,真是该死的想要靠近啊…… 给蔡珅交代了一下工作,苏锦这才离开公寓。 看了一眼时间,她面带笑意地去花店买了一束粉红色的夹竹桃,步履轻快地走进了会展中心。 在会展中心的门外,树立了一张巨大的宣传板,上书:《甜蜜的青春》——主演唐茗栎莅临我市宣传活动。 会展中心里面已然是各种欢腾,唐明月的粉丝们全部都戴着红色的腕带,举着唐明月的名牌欢呼雀跃。 苏锦来的有些晚,电影宣传活动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 只有在这一刻,苏锦才真实地感受到,唐明月是一个人气极高的明星。 能坐三千人的会展中心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幸好苏锦是有票的,不至于被挤在后面站着看。 苏锦望着舞台上格外耀眼的唐明月,此时她的心情竟格外平静。 台上的他穿着电影里出现过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学生领带松松垮垮。无论从哪个角度,他的脸都是完美的无法挑剔。 这是一张被天使吻过的脸。 倾城绝代,艳而不妖,美却不柔。 他仿佛就是一只修炼成人的狐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人荷尔蒙旺盛的诱惑。 被他那双盛着春水的桃花眼望上一下,恐怕都会情不自禁地坠入爱河。 上天同样给了他一个好嗓子,他说话就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一般悦耳动听。 就像是此时,只要他在台上说一句话,粉丝们都会情不自禁地呐喊欢呼。 妖孽一样的男人,也是像夹竹桃一样危险的男人。 苏锦感觉自己现在或许真的是太冷静了,冷静到可以平心静气地在耳旁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中审视着唐明月。 这是她即将选择的男人。 这一次,她准备先主动。在一段感情里,她不想再当原地踏步的缩头乌龟。 她知道,虽然现在她对唐明月的好感还不到爱,但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以。 两情相悦的感情对她来说可望不可及,找一个爱她的,她会学着慢慢爱上他。 “…好,大家想听我唱什么?”第一次路演的唐明月却没有任何生疏和尴尬,自如地和粉丝们互动。 台下的粉丝们都声嘶力竭地喊出自己想要听的歌曲。 她们太幸运了!竟然能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参加唐天王亲自的路演! 唐茗栎就是她们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天神!如果能听到他现场唱歌,她们死而无憾! 唐明月听到呼声最高的就是他的成名作《星月》,他便让音乐老师给他放曲子。 粉丝们此时都默契地闭上嘴,安静地聆听唐天王专门唱给她们的歌。 同时,她们默默地承诺着。她们要一辈子都当‘茗栎’身边的星星,静静地守护着他。 《星月》是一首情歌,讲述的就是如同星星和月亮一样相伴的爱情。 唐明月一边深情地唱着,一边宠溺地看向台下的粉丝。 却不想,在灯火阑珊处,他望见了那个他最想看到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看他的宣传会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即使穿越人海,她都那般清晰如故。 对于唐明月来说,苏锦就是这样的人。 离得那么远,灯光那么暗,但是他却能洞悉地察觉到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她就那般坐在座椅上,手捧鲜花,岁月静好。 此时的他很有一种冲动,大步地从台上冲下来,紧紧地拥住她,对她诉说他的激动和喜悦。 他无比清楚苏锦主动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她原谅了他,愿意靠近他。 没有一刻,他如此愤恨自己明星的身份,这个该死的万众瞩目的身份,让他连最基本对喜欢的人表达心意都做不到。 每次唱《星月》这首歌时,他都会饱含深情。可是现在,他如同一个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大脑和嘴已经做不到同步。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一往深情都给了她。 所有的欢呼和掌声,所有的人都在他的世界里消亡,剩下的,只有他们。 一首歌的时间只有那么长。台下掌声雷动,主持人也开始和他互动。 他只得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配合着他们。 一个小小的江城会值得主创团队进行电影宣传吗?答案毋庸置疑。 可是他来了,或许他心里,还存有那么一分惦念和渴慕,希望他期待的人给他一个惊喜。 或许是上天不愿再让他走低谷,真的如同做梦一样,他看到了她。 她来看他的宣传会。 这句话让他做梦恐怕都会笑醒呢…… 一共两个小时的宣传会,苏锦都静静地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唐明月。 台上的他光芒四射,游刃有余,充满自信。 这样的他,还真是够吸引人的。 如果她不是重生回来的,恐怕真的对这种人气明星没有一点抵抗力。 宣传结束,唐明月一心渴切地走向后台。 他要马上给苏锦打电话,不要让她等着急。 可是,当他看到后台那个被保镖保护的人时,就像一桶冰水对他兜头而下,冰冷肆意。 沈娅抱着肩膀,一脸的审视和锐利,“明月哥哥,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她明显看到唐明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冷滞。 “怎么会?”唐明月马上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笑着走了过去,“今天没和唐芳菲出去逛街吗?” “这个穷乡僻壤,有什么好逛的。”沈娅不屑地撇撇嘴,“我现在只想赶紧回京城,这里多呆一天我都觉得恶心。” 对于唐明月来说,江城就是他故乡一样的存在,沈娅这么贬低江城,他心里充满了不悦。可是脸上还要装作宠溺和认可的模样。 “你拿手机干什么啊?”沈娅看到他攥在手里的手机,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看看有没有通告消息。”唐明月揉揉眉心,桃花眼里划过一抹疲惫,“我在江城待的时间有些长。” “我当是什么事。”沈娅突然诡异一笑,“你想走了?可以啊,我们马上就能离开江城了…” 唐明月眼底划过一抹喜悦。难道沈娅已经不在意关于苏锦的事情?想通的要回京城了?太好了! “…你那个青梅竹马,已经回来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行动了。”沈娅压低头颅,和唐明月四目相对,不让他逃避,“明月哥哥,你没反悔吧?” 还没等唐明月回答,沈娅便继续说道,“后悔也没用!我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 唐明月沉默下来,凝眸看着她。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你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见唐明月不答,沈娅也没气,甚至支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月哥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苏锦到了这里?你太小瞧我沈家了!” 在她眼里杀掉苏锦,就如同撵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唐芳菲说得对,让一个女人痛苦,死亡才不可怕,最折磨的就是亲眼看着她喜欢的人背叛她,离弃她! 只是,她不喜欢唐明月对她有欺瞒。她沈娅的男人,从心到身,都应该遵从于她! 沈娅是骄傲的,是自傲的。她是天之骄女,没必要委屈自己。 “你说,她会不会正在外面等着你?” 话音刚落,唐明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沈娅旁若无人地从唐明月手中抽出手机,打开界面,看着上面的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青哥?是苏锦吧!”她非常笃定,因为她也调查到了苏锦的电话号码。 唐明月面色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吧,正好告诉她一声,明天带她去过生日。地点是小山庄,明白了吗?”沈娅全部都已经计划好,就等两个主人公入瓮。 唐明月放在体侧的手指发白,可是他必须一切都听从沈娅。这是他的选择。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艰难地接通苏锦的电话,“喂,小锦?” 苏锦站在会场外面。今天她是想和唐明月说清楚自己内心的。 “我在外面等你。” 唐明月心头酸涩无比,可是他却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嗯,我看到你了。你回来了?” 苏锦眉头一皱,感觉唐明月话语里貌似情绪不太对劲,可是仔细之间又揣摩不到什么深意。 “回来了。”她离开江城名义上是去了省城,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出了国。毕竟在她和谭斯年一起的掩盖下,只有他们默许的人才知道他们的行踪。 “抱歉,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恐怕不能和你见面了。”说这话时,唐明月心情是无比沉重的。因为接下来的话,就是对苏锦伤害的开始。 “我想和你谈谈。”苏锦并没有轻言放弃,毕竟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勇气和冲动,也就那么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更何况,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恐怕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电话那头,唐明月轻松一笑,仿佛在无奈苏锦的坚持,“小锦,真的抱歉。我们可以明天再谈好吗?” “明天?”苏锦眉头一蹙。 第二百四十四章 搬走 “傻姑娘!明天是你的生日,你该不会忘了吧?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传在苏锦耳朵里的话语充满了包容和真挚的宠溺,可是她却不知道,说这话时,唐明月是面无表情的,甚至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里,都是一片荒芜的冰凉。 而在一旁的沈娅,却是在满意地笑着。 “生日惊喜?”苏锦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她手腕上的海玻璃手链上。 她还记得这条手链,就是谭斯年送给她的‘惊喜’礼物。 一瞬间的出神让苏锦精神状态不太集中,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唐明月,明天上午九点一起去一个地方,他来接她。 放下手机的唐明月看向沈娅的眼神充满了宠溺的无可奈何,“怎么样,这回你该相信我是爱你的吧?” “那可不一定,明天看你表现!”沈娅虽然心中欢喜,但却故意装作不在意地模样,对他骄傲的扬起脖子。 唐明月伸出手,一把将沈娅拉到怀里,那绝色妖娆的眸子绽放出勾引的流光,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深情地吻了下去…… 在谭斯年的公寓里,秦俊阳正犹豫着想要对谭斯年说什么。 谭斯年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明明瞥见了他焦躁的模样,却没有主动询问。 良久,秦俊阳终于绷不住了,“大哥,我想要把公司迁到省城。” 此话一出,却没有得到谭斯年半个惊讶的眼神。 谭斯年把手中的书放下,眸色清淡地看向他,“终于要和我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你大半个公司可都快搬空了。” 当真以为他不在国内,就不知道他的小举动了吗?为了追那个女人,秦俊阳都快长到省城了。 “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秦俊阳讪讪一笑,心里却在打着鼓。因为他知道谭斯年不喜欢繁荣热闹的地方,要不然他们一开始怎么会选择江城这个小城市!“我的好年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成吗?你也知道,我对她实在不能放手。” “你们有进展了?”谭斯年似笑非笑地问道。 “有!当然有!”秦俊阳梗着脖子,一副想要证明给谭斯年看的模样,“我们现在都互相留了电话!随时都能联系!还有…还有我在她面前表现的不那么爱她了!”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底气不足,面对谭斯年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后面的都编不下去了。 “好吧!我不敢…”曾经让人头疼的混世魔王也有如此主动示弱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伤害她,让她认为我不爱她。再说,我也不想……哥,我好不容易抓到她了,我必须看住了!” 秦俊阳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狗争得主人同意一般。 谭斯年看着他,那性感的红唇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我就知道你不同意,年爷!省城也挺好的嘛!”秦俊阳还自顾自地劝说着。 说完一大通,他才僵硬了身体,求证一样地看着谭斯年,“什…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同意了?!” “你没听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名正言顺的离开江城,离开苏锦。不刻意,不强求,正当如此。 秦俊阳愣了几秒,脸上却没有谭斯年意料之中的喜悦,反而表情愈加严肃。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思考他脑子有没有出问题。 “…年爷,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受到了什么挫折?你别吓我啊!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迁公司,代表的是我们都要离开江城!”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的命就是拴在一起的,所以他才会征求谭斯年的同意。 谭斯年心头的伤感被秦俊阳这么一闹,还冲淡了许多。他危险地对他扬起眉梢,“有心情打趣我,看来你还是不想搬家。” “没有!没有!”秦俊阳连连摆手,“就这么说定了!”生怕谭斯年反悔一样。他知道,谭斯年还有心情打趣他,肯定心情不错。 刚刚肯定是他脑抽了,才认为谭斯年这种强大的男人会有问题! “公司那边陆续搬就行,你家和夜色也要搬过去吗?如果要搬的话,我现在就联系搬家公司。明天一早,咱俩就乔迁新居!”只有一个时候,秦俊阳就是谭斯年的老妈子,事无巨细的都要思考到。 “这个家就不用搬了。”谭斯年看着这个自己已经住了多年的房子,却是不想彻底地剥离毁掉。“至于夜色…”他有些迟疑,下意识的,他不想把夜色也关掉,虽然可以在省城继续开下去,但…… 谭斯年心里自嘲一笑,原来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苏锦。 罢了,就留下夜色吧,多少能照拂一些苏锦,就当他们认识这么久的情谊。 “都不用管,你把公司那边处理好,冷原会把我的事情在省城打理好。明天一早…”谭斯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了日历上。 还真是巧的过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省城。” 落地有声的话,终于尘埃落定。 千里之外的京城,余烬总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仿佛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唐家现在愈加呈现颓圮的趋势,多个产业在暗中都被沈家那位收购了。”闻筝面无表情,神态恭敬地给他汇报着讯息。 余烬的折扇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温文尔雅的面庞下闪过一抹嘲讽,“她一直都很有野心!只是不知道,唐家人有没有参与进去。” “您是说…唐先生?” 余烬不置可否,“听说他去过几次香山休养院?可查到他去看望了什么人?” “查到了,是一个娱乐圈的老前辈,和唐先生的交往不错。”闻筝答道。 “看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啊!”余烬温雅一笑,那谦和的眸子中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有些事情,总会出乎我们的意料。”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丫头,再见 “属下明白!”闻筝立即应声。 余烬温柔一笑,继续道,“唐明月他明天可是要给苏锦过生日?” “是的,唐先生还说给苏小姐准备了惊喜。主人,要不要派人盯着?” “不用了,年轻人的东西,我可没心情探究。”余烬摇摇头,“我这是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他能抓得住。” “对了,我让你给她的旗袍还没送出去吧?”余烬突然问道。 闻筝垂下头颅,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主人,这些时日苏小姐的行踪捉摸不定,属下没能及时完成您的任务,请主人责罚!”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余烬含笑地摆摆手,“那旗袍不送了,去库里取一件红色的旗袍,算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说这话时,余烬是垂着眸的,谁都不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是怎样。 “是!”这回她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把主人的东西送到! 红色的旗袍,鲜血染成的颜色啊…… 竖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牛仔裙的苏锦站在了小区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唐明月的到来。 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已经初露属于她的芬芳,姣好的身段玲珑有致,虽然相貌不够精致,可是那一身恬淡和从容的气质,足够引起过路人的窥探。 一辆全黑的宾利车从她的身前缓缓驶过,车子引起的风轻轻地吹起她的裙摆。就仿若风中摇曳生姿的花朵一眼清雅秀丽。 在车子经过的一瞬间,苏锦似有所感地看过去,可是只看到了那车子黑色的车窗。 为什么让她有一种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同她擦肩而过的感觉呢…… “年爷,你不和她告个别吗?”开车的秦俊阳从后视镜里望着面无表情的谭斯年,眸底深处更是感同身受的无奈。 谭斯年目视前方,像是在回答秦俊阳,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不用了…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年爷……”如果不在乎,他怎能特意让他绕了这段路?如果不在乎,他不在意一切的年爷又怎么会离开江城? “走吧。”谭斯年阖上眸子,全身原本紧绷的肌肉此时都放松下来,靠在车背上。 丫头,再见! 苏锦在等待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她时不时垂下眼睑看着手机,似乎是同什么人正在用手机交谈。 从网上看到,两个人谈恋爱约会,应该去看一场电影。 今天正好是唐明月主演的《甜蜜的青春》电影上映的日子。昨天她买了两张票。 如果…如果今天不出什么意外,她会邀请唐明月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苏锦手指摸着包里的两张电影票,却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或许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不适应吧…… 思考间,一辆银灰色的敞篷车非常潇洒地停到了她的身前。 车子上的男人很明显精致地打理过自己,黑色的墨镜衬得他那妖艳的嘴唇更加如同玫瑰花瓣一样娇媚。 “小锦,生日快乐!”唐明月从车座上拿起一束红艳如火的红玫瑰,直接递向苏锦。 帅哥、跑车、红玫瑰、少女… 这多么像是从青春里走出来的情节啊! 小区里的保安都忍不住感概年轻的美好,更不要说行人对苏锦那羡慕嫉妒的视线! 苏锦对唐明月莹莹一笑,却是没有直接收下鲜花,反而对唐明月伸出素白的手掌。 唐明月看着她,突然哑然失笑,那魅惑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和无奈,“你要的,都在这里!”说着,他还摇了摇手中的花束。意在告诉她,这束玫瑰花同样是他精心准备的。 苏锦弯起眼睛,却之不恭地接受了花束和生日祝福,打开车门,上了车。 “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唐明月对她摇摇头,忽然靠近苏锦,那俊美的半张脸直接映入苏锦的眼帘。 在苏锦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他自己的模样。可唯独没有发现她对他突然靠近的娇羞和不自然。 这双眼睛太过明亮,亮的容不下一点沙子,也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样一想,唐明月就马上不着痕迹地稍移开视线,亲手为苏锦系安全带。 “小锦,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就不怕我偷吻你吗?” 在苏锦视线里,唐明月的头颅同她近在咫尺,她甚至都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的香水气息。 可是,她的心里真的没有惊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也没有想过唐明月会偷吻她。 这种笃定,没有来头。 “那你会吗?”她明亮的眼睛再次‘捉住’他的眼,四目相对,谁都不知道现在对方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唐明月缓缓一笑,收回自己的身子,拧动了车钥匙,“我不会。小锦,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轻薄你的举动。因为小锦你不知道,你给我的这次机会,对我来说甚至相当于重获新生!” 闻言,苏锦的双眸微敛。平常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当初说要试试的是她,主动决裂的是她,现在想破镜重圆的,也是她。 女人啊!真是一个琢磨不透心思,又善变的家伙! 苏锦的沉默也没让唐明月感觉到尴尬,反而体贴地向她问道,“会不会冷?都怪我,只是为了在你跟前耍帅,选择和敞篷车。” 虽然车速不快,但是那风依旧把苏锦的头发吹了起来。江城五月初的天不冷,但也远没有那般温暖。 “不会。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就像是起飞。”苏锦昂着头颅,迎着风,唇角是一抹放松恣意的微笑。 在今生,此时恐怕没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极限运动中的蹦极和跳伞,那种自由自在和空气接触的感觉就像是真的长了一双翔跃的翅膀。 见她难得的轻松,唐明月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笑意。 没过多久,苏锦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她垂眸一看,那明亮的瞳孔微微一缩,唇角的笑纹也渐渐扩大。 “怎么了?”唐明月问道。 苏锦在手机上快速地摁了几下,然后迅速地把短信删除。 侧过头,对唐明月露出一个寻常的笑脸,“朋友给我发的祝福短信。” 虽然,那短信上是这么写的: ‘小心!北虎帮有异动!王铁芳和苏善财二人离家不知去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和自己赌一场 小山庄地处远郊,是江城唯一一所堪称世外桃源的休闲山庄,这里地理环境优越,人文环境优雅清幽,甚至每年都会有外省的有钱人前来度假休养。 唐明月载苏锦到达小山庄时,正是阳光明媚,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 室外温泉把整个小山庄的休息区装点成仙雾缭绕的感觉,往来的人都穿着温泉服,满脸愉悦。 “小时候一直都听说小山庄温泉很有疗愈效果,我曾经就答应过你,一定要在你过生日的时候来一次。现在,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诺言了!”回忆到年少时,唐明月的脸上充满了怀念和美好。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苏锦也略微诧异。没想到当年她不走心的一句感慨,竟一直被唐明月记在心里。 或许是戳中了她的心弦,苏锦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柔和,整个人看起来愈加娇俏可人。 唐明月侧头看着她,墨镜下的眸子因为她的动容而染上一层愧疚和煎熬。 此时此刻,他非常想不顾一切地拉她离开小山庄,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他不能! 他不怕死,可是不能连累到风华正茂的她。 他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团恶心又肮脏的泥沼,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洗干净。 沈家家主说得对,他这个黑暗的人又什么权利拥有光明?因为光明总会因为他而染上不必要的灾祸。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啊…… “明月哥?”苏锦的手拍了拍唐明月的手臂,“你不舒服吗?” 唐明月一愣,下意识地把手臂侧开,不想让她再因为某些举动受到牵连。 苏锦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的动作,装作没发现的模样,继续道,“我们要在这里傻站着?” “哦…当然不会,走吧,我们先去登记,回房间换衣服。”说罢,唐明月便一马当先地领着苏锦向前走去。 落后半步的苏锦手指再次触及到包里的电影票,不知道为什么,那电影票传递给她的是一片冰寒…… 到了房间里的苏锦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直线,她那明亮的眸子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手机,却是在思考着什么。 思虑甚久,她马上做了决定,打开手机,一条又一条的指令从她的手机里发送出去。 最后,她掏出两张电影票,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 换上了没有口袋的温泉服,苏锦站在镜子前,幽幽地看着自己。 她的嘴唇动着,可并没有发出声音,因为这是她说给自己的话:“苏锦啊苏锦,这次我们就赌一场。胜利,皆大欢喜,失败,曲终人散……” 苏锦根据刚刚和唐明月的约定走到后山绿树掩映中的硫磺温泉,硫磺带有特殊的气味,空气中久久消散不去。 此时硫磺温泉里竟然空无一人,只有流水声潺潺,给人一种诡异的空洞。 或许是苏锦本身胆子就大,她也没在意这里这般人烟稀少。反而坦然自若地坐在了一旁温热的石头上,等待唐明月前来。 后山本来就塑造了很多人工的假山,再有茂密的灌木丛,果然是一个适合幽会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明月一直都不曾出现。而苏锦更是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有时候还饶有兴趣地数着假山。 即使苏锦做好了许多突发事情的准备,她也依旧没有想到,打破沉静的竟然是一声枪声! ‘砰——’ 如同空谷传响,回音在此间断断不绝。 鲜红色的液体流入微黄色的温泉水中,如同一副水墨画一样晕染着。血腥味和硫磺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子如同腐烂尸体一样阴暗又令人作呕的气息。 苏锦凝着眸,视线落在一个地方,明亮中却透着一股子如同深渊一样的黑暗。 在她的视线凝聚的假山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走出来,在他的手中,那黑色的手枪还带着灼热的余温和硝烟的残忍。 不知这是第多少次四目相对,在那双桃花眼里,她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温度,全然都是冷漠和绝情。 ‘啪啪啪——’薄凉的掌声从唐明月身后响起,一脸满足的沈娅缓步走出来,一把牵住唐明月放在体侧的手。而唐明月更是化开眼睛里的坚冰,对沈娅绝对宠溺和温柔地一笑,主动和她十指相扣。 多么可笑,上一秒还在对她这样笑的人,这一秒,就一手拿着伤人的凶器,一手同另一个女人温存交融。 苏锦应该是觉得可笑的,可是她的脸上挤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 沈娅和唐明月二人相携走到苏锦身前,站立的二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锦,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仿佛看着被他们信手愚弄的蠢人。 沈娅更是故意做出和唐明月恩爱亲昵的模样,抬起脚尖,在唐明月嘴唇上轻轻一啄,撒娇一样的口吻道,“明月哥哥,你不是有话要对她说吗?” “是。”唐明月宠溺地揽住沈娅的腰肢,看向苏锦时,眼神立即恢复成了冷酷和讥讽: “苏锦,你不会当真以为我对你念念不忘吧?真是可笑!有些话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如果不是京城二爷要我监视你,就连靠近你我都觉得恶心!” 苏锦紧紧地盯着唐明月的眸子,希望在他眼睛里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可是,一点都没有! “可惜,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二爷那边说了,我不用再继续监视你,你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见苏锦没有动容的迹象,他眼底竟生出了嗤笑,“还不信?”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到苏锦的眼前,“这是我今年过年照的,上面的人你应该认识。没错,她还活着。从一开始,我都是在骗你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傻乎乎的承认了!”他怜悯的视线,甚至比冷漠和冰凉还要刺骨! 苏锦怎么会不认得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那面色虽然憔悴,但是笑着和唐明月在电视机前自拍的女人,就是唐明月口中已经去世的母亲,她的蓝姨!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亲人的抛弃 蓝姨竟然真的没死…… 苏锦心头真的颇有几分复杂,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 她之所以很相信唐明月的话,是因为他们合照背后的电视上,正是今年的春晚。 “苏锦,你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了解我,可是你做的事情更是在我看来非常愚蠢!”唐明月继续恶毒地指责苏锦,“你明知道我和我父亲的感情不好,你竟然还要我唱写给他的歌!你知道每当我唱《父亲》这首歌的时候,是怎样的梗咽在喉吗?” 苏锦听着他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样的话语,她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那依旧明亮的眼看着他,终于对他说了一句话,她问:“你确定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在问他刚刚的指责,又好像别有深意。 唐明月讥讽一笑,“我当然确定。所以说,你对我的了解,就是自以为是!” 多么熟悉的话,她大前天还刚在谭斯年面前说过。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底是谁在自以为是?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自以为是的人,从来都是说出这句话的人! “哎呀!她流的血好像还挺多的呢!明月哥哥,你枪法真好!”沈娅看了一眼被染上一层微红的温泉水,故意再把唐明月亲手打伤苏锦的事情拿出来做调剂。“明月哥哥,她不会死了吧?我给她准备的生日惊喜还没放送完毕呢!” 唐明月淡漠地扫了一眼苏锦肩胛处已经一片暗红的伤口,侧头安抚地对沈娅笑笑,“不会,为了让你玩得开心,我故意打在了动脉稀少、没有脏器,但是却让人无比疼痛的地方。” “你真好!”沈娅更加开心的笑了。就像是得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既然这样,我们就先给她送上第二重‘惊喜’吧!” 沈娅一声令下,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保镖就带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一边被人挟持着,贼眉鼠眼的又瑟瑟发抖快要尿裤子的男人是苏锦的小叔苏喜平。 另一边被人隔离开,安静的如同鹌鹑一样的老头老太太是苏锦的奶奶王铁芳和爷爷苏善财。 “这三个人苏锦你认不认识啊?”沈娅玩味地盯着苏锦,似乎是想要看到她惊讶甚至愤怒的样子,只可惜,她并没有看到。 而王铁芳一眼就看到了唐明月,见到了熟人的她马上哭天抹泪的求救,“唐家小子啊!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你快救救我啊!” 唐明月看了王铁芳一眼,却是没有应答。 “唐家小子!你怎么不理我啊!前几天你还给我出主意,让我住进了我那没良心的二儿子家里!今天见老婆子我无辜受难,你就不能帮帮我啊!”王铁芳真是被吓破了胆!她昨天病了一天,今天好不容易有点精神头,下楼和老伴溜溜弯。可谁知道,突然就出来几个大汉,直接把他们生拉硬拽地带到了这里! 真是太可怕了!她要回家! 苏喜平还算是有几分脑瓜,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苏锦,他一联想到过年事在夜店的事情,他就以为是苏锦把人得罪,连累到了他。 他马上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自己在外面惹了祸,竟然还波及到了我!当时你一出生,我就应该把你扔臭水沟里!苏锦!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一点差池,我就打死你!” 说完,他一眼就看出明显是主人的沈娅,马上和苏锦撇清关系,“这位美女!我和那个臭丫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杀了她我都能给你鼓掌!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 “啧啧…”沈娅幸灾乐祸地看向苏锦,“瞧瞧你这人缘!不过——”她话锋一转,“苏锦,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这个小叔这么讨厌你,那你肯定也讨厌他了呗?那好,只要你的爷爷奶奶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你,我马上既往不咎,怎么样?” 此话一出,就听一句斩钉截铁的声音,“当然选择我老儿子!那个赔钱货就让她去死吧!” 王铁芳想也不想,甚至她从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瞧过苏锦一眼! “很好!很好!”沈娅笑了,“我说话算数!放人!” 王铁芳马上拉着苏善财和苏喜平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脚步生风,仿佛就像是怕沈娅反悔一样! 这三个苏锦血脉上的亲人都不曾仔细地看看苏锦一眼,甚至就这样抛弃了中了枪,还身陷囹圄的苏锦! “苏锦,你是不是很难受?看看,你的亲人貌似对你连陌生人都不如!”沈娅感觉到了莫大的愉悦。因为在她家,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样!每个人,除了她母亲,都对她恭恭敬敬。就算是外出遇到了熟悉的人,都不敢对她造次。 因为她是沈家人!沈家尊贵的少主! 唐明月也怜悯地扫了一眼苏锦,“做人到这种程度,也是够无能了!” 沈娅眼睛蒙上一层愉悦,她就不信苏锦一直都不为所动! “来,该送上第三重‘惊喜’了!” 她一声令下,那假山后就走出一个苏锦同样认识的男人——段景文。 带了几个手下的段景文走过来,先是对沈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而后才充满嘲讽地看招如同阶下囚的苏锦,“苏小姐,好久不见啊!” 可惜,苏锦连个眼神都未曾赏给段景文。 段景文就是看不惯苏锦这副无所畏惧的态度,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苏小姐不是很厉害吗?还有一手不入流的木刺?现在怎么这么狼狈地匍匐在我们沈少主的脚下,跟一条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她不是永远都运筹帷幄吗? “哦!对了对了!我差点还忘了,你苏小姐手底下还有几个‘能兵强将’,可把我北虎帮摸个透呢!欸,苏小姐,他们怎么没过来救你啊?” 也不用苏锦回答,段景文马上又做出谄媚的模样,一边给沈娅表忠心,一边不忘了贬低苏锦。 “就你那几个臭鱼烂虾,怎能比得过我们沈家少主的能耐!怕你这种坐井观天的家伙,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沈家!我就怜悯的告诉你吧,沈家在我们华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族!在我们沈少主面前,你连提鞋都不配!”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败涂地 这样一番话在沈娅这里十分受用,沈娅还赞许地看了一眼段景文。 受到了鼓励的段景文继续捧高踩低,“沈家要你生,你就生,沈家让你死,你就死无全尸!你还高觊觎我们沈家少主的未婚夫,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种种侮辱,种种践踏,都未曾在苏锦这里激起任何波澜,如果不是她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恐怕谁都不会认为她是落于下风的那个。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沈家…”苏锦的视线落在沈娅的身上,即使不带任何情绪,可沈娅依旧觉得自己的权威像是受到了蔑视一样。 她马上不悦地瞪了段景文一眼,“多话!” 段景文神情一凛,却是把这怨气发泄到了苏锦的身上。他狞笑一声,示意手下的人上去把苏锦给他按住。 身上未曾藏有暗器,肩胛骨又受了伤的苏锦根本无力抵抗。 “让我给苏小姐‘止止痛’吧!”段景文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那注射器里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他蹲下身子,暴力的把苏锦的手臂扯直,还专门挑受伤的右手臂,他压低声音,实则是更加恶毒,“这可是好东西,包你用了一次,还想要一次!苏锦,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睡?不要怪我太狠,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太锋芒毕露!我可不会允许我的北虎帮,有你这么一个隐患的存在!”给她注射了毒’品,无论她今后是生是死,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段景文按住苏锦小臂和上臂的相接的静脉,尖锐的针头就准备向她的身体里刺入… 苏锦咬紧牙关,没有求饶,偏执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唐明月的身上。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可是,唐明月却没有在看她,那桃花眼里只捧着沈娅一人! 手臂轻微地刺痛着,冰凉的液体从她的静脉快速地散布到她的身体里。 肩胛骨的弹孔的痛楚渐渐减退,她的瞳孔扩大,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在棉花里轻飘飘的感觉。心跳时快时慢,唇角身不由己的微微上扬。 她的意志和快感做着斗争,在大脑空白的前一秒,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她输了,这场以她自己做赌的豪赌,她输的一败涂地。 看着浑身肌肉都松弛的苏锦,段景文满眼都是兴奋。 对!就是这样!只要她‘享受’了一次这东西的美好,她就再也摆脱不掉! 他更希望沈娅留她一命,让她以后成为他的奴隶! 谁都不曾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唐明月眼底深处已然是一片痛苦和狰狞。 他放在体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指甲甚至都刺入了掌心,带出点点血迹。 苏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等我!等我向你忏悔! “把那个人带出来吧,她怕是已经等了很久了!”沈娅一个眼神,就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看着倚靠在石头上,一身狼狈,还已经中弹的苏锦,眼底划过一抹快意。 苏锦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她睁开眼睛,努力调整瞳距,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冯书媚 沈娅还真是把仇恨她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看着苏锦的惨样,沈娅已经心满意足,感觉自己报复成功了。况且温泉这边水汽大,让她浑身都潮乎乎的。 顿时她就觉得已经索然无趣,“明月哥哥,咱俩去泡温泉吧?这里没意思!” “好!”唐明月对沈娅,从来不会拒绝。 沈娅挽住唐明月的手臂,二人转身离开。 “你不后悔?”苏锦的声音虽然有些轻弱,可是话语深处带了最后的余地。 唐明月身体一滞,可是他没有停下来,头也未曾回过…… 现在,这里只剩下了苏锦、冯书媚和段景文及其下属几人。 冯书媚走到苏锦身前,手指挑起苏锦的下巴,希望看到她脸上恐惧和哀求。 这张脸明明那么丑,可是为什么宋祎还那么喜欢她! 心中嫉恨,冯书媚的手指也力气更大,指甲甚至都刺入了苏锦的脸颊里。 她扭曲地猛然收手,把苏锦甩到了温泉里,作势就按苏锦的头,让她呛水。 可是苏锦的水性很好,憋气的功夫也不错,冯书媚竟没有造成她任何的痛苦。 冯书媚更加恨苏锦,她表情狰狞地扣弄着苏锦身上的伤口,“疼吗!疼就求我啊!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不如!还和我抢宋祎!” “小贱‘人我告诉你!我整死你,就和整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拿什么和我争?家世?还是相貌?我呸!像你这种低贱的东西,就应该低到尘埃里祈求我的怜悯!” 苏锦因为疼痛和失血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从始至终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一直都是那般淡漠和无情。 一声痛呼都未从口中吐出过,一分怨怼都不曾提起。 苏锦轻轻地咳嗽起来。 她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让冯书媚这种角色折磨! 不过…… 她的视线越过发疯的冯书媚,看向看好戏一样的段景文。她脸上竟多了一抹嘲讽,“你以为你胜利了吗?段景文,对于你这种喂不熟的狗,我苏锦最喜欢的就是亲手毁掉!” 此话一出,段景文心里瞬间没了底。不过他故作镇定,安慰自己是苏锦忽悠他的。 “不信?那就等着吧。”苏锦半阖上眸子,一身薄凉。 被忽视的冯书媚很是不爽,她刚要继续折磨苏锦。段景文就拦住了她。 “苏锦,你不会真的有后招吧?”从头到尾,苏锦都不哭不闹,不挣下也不反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任他怎么套话,苏锦都不再开口。 因为此时她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好受,她现在感觉很冷,很想昏睡过去…… 突然,段景文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竟吓得他一哆嗦。 来电显示是他省城总部那边的,他犹豫地接通,放在了耳边,“喂,我是段景文……” 在冯书媚眼里,段景文的脸色从苍白到雪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不等挂断电话,段景文双目就赤红起来,从腰间掏出手枪,狰狞地向苏锦扑过去,“苏锦!我要你死——” ‘砰砰砰…’真实的枪击让冯书媚整个人都傻了,动都不敢动一下,下身更是湿了一片,传出了尿骚味。 在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浓稠的鲜血。 只听‘噗通’一声,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就倒在了她的眼前,头颅上是一个大大的弹孔,白色的脑浆流淌一地…… 苏锦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甚至有些…颤抖的手抱起来,抱着她努力地跑着。 有人一直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丫头!丫头!不要睡!丫头……” 大叔,你来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苏锦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此时,几分钟前回到房间的唐明月刚打开门。一位服务员就礼貌地向他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唐先生吗?” “我是。”唐明月的脸上还挂着几分惨白,眼底带着红色的血丝。他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平稳些,不要让人看出他刚刚在房间里的声嘶力竭。 服务员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唐明月,“这是苏小姐交待我交给您的东西。” “苏小姐?什么时候的事?”唐明月急切地问道。 “两个小时前。苏小姐告诉我,如果两个小时后她没回来,就让我把东西转交给您。” 唐明月双手颤抖地接过信封,转身回到房间里。 两个小时以前,那…那不就是他和苏锦刚到房间的时候吗? 唐明月甚至都不敢打开信封,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的眼眶湿润,紧紧地攥着信封。 他手足无措地来回拿着,忽然间信封里面掉出来两张电影票。 他蹲下身体捡起来,入眼的却是几行他熟悉的字体: ‘如果你收到了这两张电影票,那就代表我输了。 知道吗?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就赌对你来说,是你心中的仇恨重要,还是我重要。 唐明月,我今天是准备和你坦白一切,并和你像情侣一样去看一场电影的,可是,我搞砸了。 这一次,我真的是把我的命交给了你……’ 眼泪打湿了电影票上的字迹,唐明月慌张地擦,可是越擦越花,越擦越擦不干净,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苏锦!苏锦——!”唐明月终于溃不成军地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我…都是我的错…… ‘你不后悔吗?’ 他的耳边又想起了苏锦最后对他的那句询问。 他现在才知道,苏锦他竟然一直都知道他心中有鬼! 唐明月痛苦地抱住头,手狠狠地抓着头发,脑海里一幕一幕都是刚刚苏锦所受的欺辱! 她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该死的!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不!后悔了!苏锦!后悔了!你等等我!等等我!”唐明月像是发疯了一样冲出去,向后山冲过去。 可是在后山,除了一地的血迹,就再无其他! 唐明月失神地跪在地上,“不!不会的…苏锦不会死的……” 一汪硫磺温泉水依旧淡红,有一个人,在这里跪了很久、很久。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石三鸟 世界安静无声,周遭漆黑如墨。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和泊尔同归于尽的那一天。 有些恍惚,有些迷茫。 重生经历的种种,究竟是她的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都说人死了,是会有走马灯的。 而她死了两次,怎么一次都没有看过她人生的走马灯? 她在黑暗中默默地走着,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光明。 在这段路途中,她却是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回想了一遍,以第三者的身份冷眼旁观。 可是,她却忽然发现,对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而今生的场景,历历在目。 脑海里一个又一个人从她生命里出现:孙倩、蔡珅、周恒、宋祎、薛岭、冯书媚、段景文、赵子期、南怀瑾、萧凝秋、萧潜渊、周海山、董慧、苏健、苏峰、凯利、莉莉斯…还有唐明月、谭斯年…… 她的思维一直都很冷静,脚下也从未停歇。 越是回忆,她的心神就越镇定,越思考,她的心态就越平稳。 路在脚下,周身的漆黑如影随形。 可是,即使在怎么漆深的黑夜,也总会拥有黎明。 在眼前,终于看到了微弱的光。 她的步伐从未凌乱,也从未急迫,就那般从容地向着那白色的光走过去…… ‘滴——滴——’安静的房间里,医疗器械的声音富有生命的节奏性。也正是这个听起来很扰人的声音,让他人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个面色苍白的人还在活着。 身处在洁净的白色中,像是一朵脆弱小花一样的少女睫毛动了动。一抹微光映入她的眼帘,她阖上眸子,等适应过后,才再次睁开。 那双眼眸恍如隔世,却平静的让人只觉得她是简单地睡了一觉罢了。 不用刻意侧头,就单用余光,她就望见了那个坐在她床边的男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见她醒来他应当是开心的,可是他眼底深处藏着的,却满是担忧。 苏锦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轻轻地把额头上的碎发理开,唇角勾起一抹惨白的笑容,“怕我声嘶力竭,还是怕我把自己封禁?”喑哑的喉咙虽然没有任何苦楚,可是依旧听了让人心疼。 谭斯年没有说话,依旧那般看着她,可是舌尖上充满了苦涩,心脏也有些揪痛。其实此时此刻,他更愿意看到她发泄出来的模样,而不是这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 “呵呵,其实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呢。”苏锦看向天花板,眼睛缓慢地眨着,“我之所以能这般无关痛痒,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亦或者是强迫着自己把他纳入心里。可是终究我的心太坚硬,他进不去。” “所以说,我既不爱他,也不恨他。他也不欠我的。”她侧头看向他,“最多,我们都解脱了。” 谭斯年敛着眼,看着她,却是不想和她讨论什么唐明月,因为那个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原谅。 可是,看着苏锦现在这副模样,他更有些无端的火气,“就是因为一个试探,你竟然宁愿以自己做赌?苏锦,你凭什么不那么爱惜自己?!” 谭斯年垂下的手忍不住颤抖。 如果…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那他见到的,会不会就是她冰冷的尸体?! “苏锦,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一个睿智理性的人,可是你的所作所为都在彰显你的愚蠢!”由爱故生惧!此番他多么生气,就代表他那时是怎样的害怕。如果不是她还脆弱地躺在病床上,他都恨不得把她拉起来,狠狠地耳提面命一番! “如果不付出一些什么,又怎么会得到想要的回报?”苏锦双眸不再平静,反而是一种可怕的冷静,幽幽暗暗,“他唐明月不和我恩断义绝,我又怎能轻易放弃他?他毕竟是我年少的梦。而我那所谓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们不做出如此狠心的举动,我的父母恐怕还会存有善念。至于段景文…呵,他的狼子野心一直都有,我缺少的只是一个时机,让北虎帮倾覆容易,可是我要的是让他在做着美梦的时候从高处跌落,一无所有!所以…” 苏锦转头和谭斯年四目相对,眼底是毫无保留的阴暗和冷漠,“所以,谭斯年,你明白我的不择手段了吗?” 是的,她从M国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北虎帮有了异动,更是探听到了段景文不经意间对她露出的杀意。当时,她就令郑诀等人盯住北虎帮,并把北虎帮的资料都准备好。 她过生日的那天,蔡珅就探寻到段景文带了几个心腹也来了小山庄。不巧的是,他是带着王铁芳一起来的。 这下,就算她是一个傻子,也能知道这次所谓的生日惊喜,恐怕暗藏玄机。而唐明月在这其中的身份总不会是好的。 可是,这对她何尝不是一个一举三得的机遇! 北虎帮视她为眼中钉,她要除;王铁芳屡屡挑战她的底线,她要撕;唐明月在乱她心神的同时,还对她百般欺瞒,她要断。 唯独只有那个冯书媚她没有算到。 “看看,我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目的,就连自己都能利用,可怕吗?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否则,说不定哪天,我就有可能把你也卖了,到时候……” “够了!”谭斯年沉声打断了兀自剖析自己的苏锦。 苏锦一怔,在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她不仅仅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还看到了…心疼。 “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这般贬低和抹黑自己。你口口声声说着最阴暗最现实的事,可是你却在用它们试图说服自己,掩饰自己……”她总是用利爪隐藏自己的痛楚,也总是用笑容掩饰悲伤,而他,却看到了她的寂寥,她的脆弱。 “苏锦,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就不会在我出现的时候全身心的信任我,毫无防备的松下最后一口气。”谭斯年俯下身子,让苏锦看清楚他眼底最真实的情绪,“丫头,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第二百五十章 他说 苏锦瞳孔一缩,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甚至有些茫然无措。 她就像是赤果果地被人看透,没有一点余地。 “即使你表现的再怎么平静,可是在我的眼睛里,有一个遍体鳞伤的傻丫头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泣。” 在谭斯年的视线里,苏锦无所遁形,只能保持着淡漠的样子,维持自己仅有的体面和自尊。 可是,在这种时刻,谭斯年依旧没有饶过她,更是放给了她一个惊天霹雳! “苏锦,我爱你。” 看着苏锦全身都僵硬,甚至无法保持淡定的模样,他也是定了心神,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说下去,“从第一次给你做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对你,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可是,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成了一个朋友或者是长辈。如果我再年轻五岁,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追求你。但是,我不能。在那天M国的天台上,当你重新选择了唐明月时,我知道我该退出,该避嫌了。所以,其实在你出事的那天,我已经准备离开江城。”谭斯年自嘲一笑,笑自己向来胆大妄为,最后却做出这么怂的决定。 “可是,刚刚过了收费站,我就心神不宁。拗不过自己的预感,我去找了你。”说到这里,谭斯年抵不住自己内心的后怕和愤怒,“当我看到了险些被人打死的你,我后悔了!” “谁稀罕一份需要避嫌的感情谁就拿去,我不需要避嫌!我更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奄奄一息,更不想看着你因为不值得的人受难!”天知道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开的枪,即使是段景文几人都倒在了地上,他的手都是颤抖和冰凉的。 他错了,一直都错了! 他爱苏锦,也只有他保证自己不伤害她!他为什么要把她推开?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如果,如果她真的不幸离去,她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人是真的爱她,真的想要对她好! 他不要这样! 谭斯年紧紧地盯着苏锦苍白的脸和因为惊讶而缩成针尖的瞳孔,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也不肯让她有机会逃避。 而苏锦此时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眼睛里是谭斯年严肃认真的模样,耳朵里是他如同宣告一样霸道的话语。 他说:“苏锦,我比你大十一岁,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是十一岁又怎样呢?我爱你,不是用年龄去爱,而是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爱你。” 他说:“苏锦,当我知道你喜欢唐明月的时候,我的确退缩了。可是我不是怕争不过他,而只是因为你喜欢,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为你而争取。” 他说:“苏锦,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和退路,因为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曾经我的放手,让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可见我错的多么离谱。从今以后,我给你最大的纵容都要以你平安长乐为前提。” 他说:“苏锦,我不愿意只做你的大叔,现在,我要成为那个名正言顺保护你,光明正大牵着你的手的那个男人。” 如同作战一样密集而猛烈的‘炸弹’在她脑子里轰炸着。 说来也可笑,她现在想的,却不是谭斯年说喜欢她的事情。 而是在思考,谭斯年不愧是部队出身,作战方式也是那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的狂暴。 当苏锦的思维飘忽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谭斯年弯腰撑着她床铺两边的动作这般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不仅看到了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更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忐忑和不安——在她眼里向来运筹帷幄的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貌似,现在她这种没心没肺,有些不太好。 苏锦正了正神色,不逃避地对上他的眸,一字一顿,“谭斯年,我不喜欢你。” 是的,她从刚开始的震惊,到了现在,都可以不用思考的告诉他,她的答案。 苏锦以为面对她的回答,谭斯年会恼羞成怒,会面无表情,会故作宽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笑了。 她一直都知道谭斯年笑起来很惊艳,不是像唐明月那种妖娆的妩媚,而是一种专属于成熟男人的俊朗韵味,看了都会感慨他应该多笑笑的那种。 谭斯年从口中放松地吐了一口气,那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如乌云初霁的晴朗和满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敢笃定,你比喜欢唐明月,还要在意我。”他之所以敢提到唐明月,其实就是知道,这回在苏锦的心中,是真的已经放弃了唐明月。 或许唐明月都不会知道,在他放弃苏锦的时候,正是苏锦最靠近唐明月的时候。 “你就是因为这个而高兴?那你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看着他明媚的样子,也驱散了苏锦内心不少的阴霾,由此她便如此问了一句。 “不全是。”谭斯年想她不经意承认了他上一句话,他的心情愈加轻松,“我很高兴的,是你不在乎我的年龄,不反感我的心意。” 此言一出,苏锦呆愣起来。 她…不反感谭斯年的追求? 苏锦冷静下来,竟然发现这真的如同谭斯年说的那样。 以前她多次告诉自己,和谭斯年永远保持朋友的关系最好。甚至忐忑,万一谭斯年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该多么尴尬。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现在她担忧过的一切都成了真,她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望和沉重。 就像…就像是终于把一层不尴不尬的窗户纸捅破了。 苏锦恍然大悟。 原来,她不是对谭斯年的种种太过亲昵的举动没有察觉,而是她自己在蒙蔽自己谭斯年不正常的举动很‘正常’。 或许就是因为她潜意识知道谭斯年不会害她,所以在她苦苦支撑之时,遇见他后就能安心昏迷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发作 思考到这里,苏锦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可以确定,我是真的没有拿你当情人一样的喜欢。” 经过唐明月这件事,她最想通的一件事,就是对待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莫要强求,莫要轻谈什么培养。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其他人负责。 “况且,你认为现在对我说这种事,时机对吗?” 被苏锦寡淡的眼神一瞧,谭斯年非但不紧张,反而更是轻笑出声。 “丫头,你不用拿唐明月和你的恩怨搪塞我。如果你真的还放不下唐明月,就不会这般心平气和地躺在这里和我对话。我和他不一样的是,我足够强大,也足够成熟,更懂得分寸。”谭斯年动作熟捻地把苏锦的被角掖好,神态自然,“更重要的是,我足够坚定,也足够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现在是真的不喜欢我,可是我会用我的举动告诉你:我爱你是认真的。” 谭斯年的这番话听得苏锦有些云里雾里,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没有让她喜欢他,都只是平铺直叙的告诉她,他的优点和他爱她。 这种举动更是比直接要求她接受他,让她更受用。 从醒过来到现在,她思考的太多,说的也太多了,终于是抵不住身体的虚弱,疲惫起来。即使她更想要知道现在是几号,她家里和学校那边怎么样,她都没了心神,只能缓缓地闭上眼睛休息。 望着格外脆弱的苏锦,谭斯年终于挺直了腰身,重新坐回到床边。 可是,他看向苏锦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担忧和严肃。比起她的病情,他很担心的是,她身体里隐藏的祸端。 他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在他不在时,她…… “什么?”穿着浅蓝色缎面提花长褂的余烬丧失了所有的温和,双眸隐怒且漆深地拍了桌子,上好的青花瓷茶杯从桌子上掉落下来,碎了一地。 在他身前,闻筝深低着头,单膝跪地的请求处罚。 “现在她人呢?!”余烬紧紧地攥着折扇,浑身迸发出的冷意让人头皮发麻! 闻筝更加羞愧难当,“我们没能查到,从前天起就失踪了。失踪的还有她的双亲二人。” 前天她去江城送旗袍,在苏锦家楼下等到了晚上都没等到。就见苏锦的双亲慌慌张张,且焦急地从楼里出来,打车就走了。 在主人的命令里,她不用管苏锦的双亲,所以她没有理睬。 可是到了深夜,那家里竟没有一人回来。 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马上调动在江城的人去寻找。这才调查到了小山庄发生的事情,而苏锦及其双亲,她再也没有找到。 余烬眼含厉色,如果那折扇是金属做成的扇骨,恐怕早就被他折断了! “好啊!太好了!想我二爷在京城混了几十年,竟然被鹰啄了眼!” 或许他起初还没看清,现在他彻底懂了! 那唐明月怕是在他和那沈家家主那里里做了取舍!并勾结那沈家人准备对付他呢! 怪不得!怪不得那唐明月来他这里也少了,做事也开始遮掩起来! 唐明月!我二爷给你的光明大路你不走,偏要和沈家的那人面兽心的家伙牵扯!那就不要怪他二爷心狠手辣了! 余烬看向闻筝,眼底带着薄凉的怒火,“一会儿自己去暗房领罚,还有,去沈家那边告诉那位,我看这唐明月甚好,让他赶紧和沈娅结婚吧!” “是!主人,闻筝请求把听弦唤来服侍您!”闻筝知道,这次自己是犯了大错,去了暗房重则一条命,轻则一个月不能下床。主人身边不能没人服侍,听弦是她双胞胎妹妹,可以让主人很习惯。 余烬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闻筝心下一松,主人这是没有反对她的提议,希望听弦能好好服侍主子。 闻筝走后,余烬浑身都充斥了一股子悲凉的气息,他看向桌上没能送出去的红色旗袍,不禁悲从中来。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想法萌生了退意。 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应不应该继续做下去? 可是没人能回答他,也没人能替他分忧,这一刻,在余烬的身上看到了沧桑,看到了颓然! 且说回苏锦和谭斯年这边。 苏锦进入浅睡眠已经有了大概半个小时,可是原本安稳的睡眠变得越来越不安。 她紧闭的眼皮里,眼球在不断如同挣扎一样的晃动着。她的身体也在阵阵战栗和颤抖,额头上的汗径直从头上流淌到枕头。 谭斯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忙的站起身,拿起一直备好的温毛巾给苏锦擦拭汗水。 突然!苏锦睁开了双眼! 同往常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她双眼无神,眸底深处尽是疯狂和狰狞。她抓着床单,咬紧牙关,依旧忍不住身上如同被千万只虫子啃咬的痛痒! 她毒’瘾犯了…… 苏锦尽力地保持一线神志清明,她知道对于这种事,只靠忍,只要忍住,她就能戒掉。 可是,越来越密集的痛苦就如同附骨之蛆,让她痛不欲生,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身体,用体表的疼痛缓解体内的煎熬。 看着这样的苏锦,谭斯年对唐明月愈加的怨恨,恨不得现在持枪就崩了他。 他更是对苏锦充满了心疼,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这毒’瘾发作的难受。 看出苏锦蠢蠢欲动想要疯狂,谭斯年马上用单手按住了她的双手,高举到头顶,并把她手背上的静脉注射器取下,防止她受伤。 根据化验,苏锦被注射的毒’品剂量非常大,且成瘾程度极高。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毒’瘾发作的人,唯独这次,他格外的揪心和难过。 苏锦忍了好久,身上的病号服都已经被汗水打透,肩膀的枪伤也渗出了血液。 终于,苏锦理智的弦绷断了。 她开始没有头脑的挣扎着,因为双手被禁锢,只有双脚胡乱地蹬着。或许是不愿谭斯年禁锢她,她双眼充满了狰狞地踢向谭斯年。 虽然谭斯年知道苏锦是无意识的,但是他的心还是沉到了海底。 第二百五十二章 咬 他满口的涩然,如果他当初不顾一切的争取他,如果他那天再早出现半个小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丫头,醒醒!坚持下去!”他努力地唤着她。 或许是苏锦自己也在和毒’瘾作斗争,她的眼睛里真的多了一丝的清明,动作也停了下来。 谭斯年却没有抱侥幸的心态,对苏锦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直接翻身压住了苏锦的下半身,困住她的双腿,避开她上身的伤口,禁锢着她的身体。 隔着摇摇欲坠的被子,谭斯年虽然感受到了苏锦柔软的身体和少女的清香,可是他不存在任何绮念,一直注视着苏锦,用言语安抚着她,“丫头,忍一忍!只要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毒’瘾再次占据了上风,苏锦的身体被制住,只能痛苦地大喊大叫。本来喑哑的喉咙更加嘶哑。 “给我!快给我!我要受不了了!啊——” 可是谭斯年无动于衷,说什么,他都不允许苏锦继续碰那个害人的东西! 神志不清的苏锦通红着眼,嘴里都是难听的咒骂,极尽疯狂和狰狞。 可是在谭斯年眼里,找不见一丝一毫对苏锦嫌弃,拥有的只有愧疚和心疼。 苏锦咬破了舌头,猩红的血液从她的唇角流出来。 谭斯年心下一紧,当即就掐住苏锦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幸好她只是咬破点皮,没有大碍。 苏锦仇恨的目光让他心头更如切肤之痛。 她这般痛苦,他也要替她承担! 谭斯年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手臂横到苏锦的齿间,用自己的身体防止苏锦自残。 没有理智的苏锦想也不想地咬了下去,灼热的鲜血从口腔流到她的喉间,格外腥甜。 而谭斯年,从始至终都未曾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意。 不知道是不是血液的刺激,苏锦混浊的眼睛逐渐拥有了几分清明,牙齿的力量也渐渐放松。 “再坚持一下,好吗?”谭斯年继续安抚着,一双眼睛全部都停留在苏锦的身上。 苏锦的神志已经回归了大半,可是她却满目复杂和歉意。她的牙齿虚张着,不用想象,都知道没意识下的自己究竟把谭斯年咬成了什么样子! 他,为什么这样做? 四目相对间,一种难过和心酸开始蔓延。 感觉到苏锦全身肌肉的力量已经全部卸了下去,谭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次苏锦挺了过去。 谭斯年松开苏锦,站到了床边,才知道自己也已经被汗水打透。 苏锦的眼珠追随着谭斯年被她咬伤的手臂,可是谭斯年却不想给她看,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身后。 谭斯年俯身把苏锦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醇厚的声音是放缓的温柔,“你等等,我去烧些水,给你擦擦脸。” “给我看。”苏锦的眼神执拗,嗓子已经哑的不行。 “没什么。”谭斯年轻描淡写地对她笑笑,“刚才没告诉你,这里是我家,很安全。安心休息吧。”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锦视线落在自己枕头边缘一片片鲜红,喉间酸涩无比。 她用手捂住双眼,透明的液体从她指尖滑落到那鲜红上,融为一体… 谭斯年走到客厅,就看到了满眼阴鸷和担忧的蔡珅和病态的凯利坐在沙发上,秦俊阳和他们二人相顾无言。 秦俊阳感觉很尴尬,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对面的两个人都不出声,如果不是顾忌房间里不知情况的苏锦,他们恐怕早就直接闯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人啊! 谭斯年一出来,秦俊阳眼睛就亮了起来,可他刚要说话,就看到自家年爷手臂染红了一片。 登时他脸色一变,大步跑过来,扶起谭斯年的手臂,“大哥,这是怎么弄的?!” 他掀开袖子,就看到谭斯年手臂上的这块肉都快被咬掉了!现在还汩汩地流着血! “她咬的?太过分了!”秦俊阳可要心疼死了,这是多大的仇怨才下了这么狠的口!“真是狼心狗肺!明明你救了她,她还恩将仇报!”即使他对苏锦印象不错,可是在他眼里,还是自家大哥更重要。所以他对苏锦原本的好感,瞬间降至为零,“赶紧去处理一下!太严重了!” “秦先生,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请慎言!”蔡珅冰冷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秦俊阳不悦地回头看过去,脸上的愤怒更甚。 那面色冰冷的蔡珅一手按住持枪的凯利,显然是在阻止他刚刚要开枪的举动。 而看起来就不正常的凯利病态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眼底充满了血腥的杀意。 “开枪啊!你当小爷我是吓大的啊!” “俊阳。”谭斯年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秦俊阳,而后神色严肃地看向蔡珅二人,“她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不过,无论她怎么说,你们都万不得已给她毒’品,否则就是害了她!” 蔡珅是一个头脑清明的人,他马上对谭斯年道了一声谢,拉着凯利去探望苏锦。 秦俊阳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就看谭斯年往厨房去。 他忙道,“哎!年爷!你不包扎伤口,去厨房干嘛啊!饿啦?” “烧水,拿医药箱过来…” 秦俊阳马上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房间里,苏锦的情绪已经非常稳定,听到开门声,她侧头就看到了蔡珅和凯利二人。 蔡珅看苏锦憔悴的模样,脸上的沉重就愈加浓厚,而凯利也直勾勾地盯着苏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没事。”苏锦安抚地对他们二人一笑,“谭先生救了我。” “我们明白。”蔡珅认真地点点头,也知道苏锦的意思是告诉他们,不要和谭斯年起冲突。 “说说吧,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苏锦说道。 “按照你的吩咐,我们把北虎帮所有的情报全网发布,并把一些不正规的暗中生意直接送到了省公安厅。当天中午,北虎帮所有暗中的生意全部被官家剿灭。而明面上的势力…”蔡珅眼底闪过一抹锐利,“我们全部接管吞并了!” 这场战斗远没有听上去的那样简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效忠 他们罗网再怎么往大了说,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走入正轨的情报组织,和这种纯黑色的势力还是相差甚远。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把北虎帮泯灭,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北虎帮看不起,但是客观存在的小帮派就起了作用。 蔡珅等人把北虎帮的情报已经摸了一个透,直接分批送给各个小帮会。 借着小帮会的手,同时对北虎帮做出致命打击。 可,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养虎为患的概念已经在北虎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绝对不可能再允许其他小帮派发威作福。 于是,罗网采用了刚柔并济的手段,先是让他们埋伏在北虎帮内部的探子拿下所在的分部,而后再给那些小帮派一个对其来说很重要的情报。 小帮派之所以一直被欺压,肯定也有上不了台面的道理,真的让他们当了龙头,也坐不稳这把交易。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能在夹缝中生存的,都懂什么叫做明哲保身,更何况罗网都能把一个北虎帮整垮,又怎么会怕他们。 于是乎,在平定了一些不安分的人后,整个青省地下势力竟然在暗中已经被苏锦的罗网紧紧地把持到了手中! 苏锦听罢后,最多的却是在思考地下势力的归属问题。他们是做情报的,最大的忌讳就是沾染上太多的黑与白。简单来说,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力量,但绝对不能形成一个团体。 否则,情报组织就会产生弊端和命门。 这北虎帮残留下来的地下势力,他们罗网绝对不能要! 可是现在,她身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把这个棘手的东西交出去。 现在她脑袋昏昏沉沉,事情肯定是想不透的,索性放一段时间,也没有大碍。 “给我一些时间,待我想想再处理。” 见苏锦并没有真的把这股势力收为己用的想法,蔡珅这才松了一口气。 情报家族出身的他,更是懂得不能沾染的道理。 唉,他的老大明明很聪明,可是为什么在唐明月这件事上就这么偏激? 这话他不用问,其实他也知道原因。 有些时候,苏锦总是表现出一种生性薄凉的无情,可是,她比谁都重情义,有些时候宁愿用伤害自己做代价,也不愿亲手毁了一段情。 但终究那无情无义的唐明月不是她的良人。 “我父母怎么样?”她怕那丧心病狂的沈家人为难她的父母。 蔡珅给了苏锦一个安抚的眼神,“在谭先生去找你的同时,就让冷原把你的父母转移了,他们很安全。不过,我想知道,您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那么心狠手辣,不仅要从身体上摧毁她,还要在精神上击溃她。 “沈家。”苏锦口中冰冷且残忍地吐出两个字。口腔里还没有散去的血腥都抵不过她心里的恨恨。 是的,对于唐明月,她无爱无恨。可是对于沈娅,苏锦绝对不会原谅。 她是那么一个在意自尊和骄傲的人,但那个沈家少主就那般的仗着权势践踏她! 更何况,在沈娅眼里,人命难道就如此轻贱!不过是至多是情敌关系,她就要除之而后快? 此仇此恨,她心意难平! 好一个权势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世道!她沈家是名流贵族,她沈娅就高人一等吗? 她现在还犹记得那时沈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微不足道、自不量力的臭虫一样! 抢了你的男人?呵…随便,她已经不要了。 她苏锦现在更想要的,却是弄垮她口中高不可攀的沈家,让她尝尝跌落神坛的羞辱滋味! 苏锦眼底的火焰明明灭灭,如同从地狱而来的幽冥,漆深黑暗,再怎么明亮的东西都刺探不到她内心的深渊。 如此状态的苏锦感染最深的还是凯利。 凯利从进屋后,就一直盯着苏锦,一言未发。别看她现在好模好样的站在这里,其实她身上的伤完全没有好利索,甚至情况比苏锦还要糟糕。 蔡珅是一直不允许凯利下床的,可凯利一听苏锦出了事,就马上下床穿衣,执意要来。从凯利那病态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如果他敢阻拦,她马上敢和他不死不休。 他本身也焦心,哪有什么心思和这个精神病不死不休。反正身体都是自己的,他拦了,凯利不听他也没办法。 ‘噗通’一声,苏锦被突然单膝跪地,双眼病态的凯利吓了一跳。 如若是平常,她还能用一些心理手段束缚和控制凯利,但现在,她有心无力。“怎么了?”她平静地问道。 “让你受伤,是我的错!”说着,凯利不知道从哪就抽出一把小刀,眼睛眨也不眨地伸出左手,手起刀落,一节小指就血淋淋地落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蔡珅直愣神,根本不知道凯利这是唱的哪一出。 “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凯利也不管手上的痛楚,径直走到苏锦病床的下方,掀开被子,对着苏锦素白的右脚脚背献上虔诚的一吻。 在震惊中的蔡珅还没缓过神,一身怒喝就吓得他一惊! “干什么呢!” 双手端着水盆,衣服挽到手臂,一只手臂绑着染血绷带的谭斯年双目绽放出摄人的锋芒,隐含怒意地盯着凯利的举动。 那眼神就像是一头雄性狮子的领地里,发现了试图染指他所有物的它物,从而愤怒和不悦一样。 就算他没有上前,就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从心灵上的震慑!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苏锦,她下意识地先对谭斯年解释了一声,“没事,只是效忠仪式而已。” 谭斯年当然知道这是欧洲那边比较古典的效忠仪式,可是他更加知道,这是奴隶对主人才会有的行为!亲吻脚背,就相当于把身心都交付给效忠的主人,抛弃自我,表达发自内心的忠诚。 可是偏偏这人还是凯利,这个神经不正常的同性恋,这让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凯利对苏锦另有所图一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有心魔 苏锦神色也颇有复杂,她瞧了一眼凯利的断指,忙的对蔡珅道,“老A先带她去医院接断指。” “哦…哦!好!”蔡珅马上把凯利的断指捡起来,可是凯利却目光幽幽地看着苏锦,意在表示自己的忠心,“我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断指是应该的。” 在她眼里,无论什么原因,苏锦受了伤,她没能保护她,都是她的失职! “接断指,这是命令!”苏锦声音也不再柔和,愈发冷硬。 凯利这才听从地点点头,准备随蔡珅离开。不过,就当她走到谭斯年身边,也就是门口处的时候,她忽而转头看向苏锦,一字一顿,“我是认真的,我很清醒。” 苏锦对上她的眼,才发现凯利看向她时,已经不是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虽然带着病态,可是眼底是清明认真的,也就是说,她是发自于自己内心的意愿,才做出刚刚的举动。 凯利觉得周身温度更加冰冷,她也没看谭斯年一眼,转身离去。 谭斯年关上门,明明上一秒还沉着的脸,在面对苏锦时,却已经恢复到了寻常模样。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从在红胡子那里就很不对劲。”或许是已经对苏锦坦白了内心。他对苏锦就再也不用介怀和隐藏什么,态度是那么的自然,想问什么,想表达什么,都清清楚楚地摆出来,让她知道。 “斯德哥尔摩症你知道吗?” 谭斯年一边把毛巾拧干,一边点头,“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观点,我很认同:人是可以被驯服的。”苏锦看到谭斯年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脸,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是也清楚,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就大大方方地躺着,继续说道,“凯利心理有问题,她没有任何的羞耻心和三观,根据实际意义上讲,她是最不可能拥有斯德哥尔摩症的。” 温热的毛巾格外轻柔地把她的脸擦拭干净,又把她的袖子挽起,给她擦拭手臂。 “但是,利用‘人是可以被驯服’的观点,我可以让她在主观上树立一个统治者的存在。”苏锦因为解释,也真的没有继续在意谭斯年的动作,“因为她漠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以统治者的身份命令她,甚至囚禁她——当然,对凯利来说,只要让她有束缚感就行。让她知道,漠视自己的生命是不对的,她的生命不属于她,而属于我。没有我的同意,她伤害自己,就是在犯不可饶恕的错。” 原本这种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但上天比较眷顾她,那时候的凯利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而她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阴暗也适时震慑住了她。 所以,在凯利眼里,她就是她的统治者。 只不过,她没想到,如今看来凯利已经解除了她的精神禁锢,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对她做出效忠的举动呢? 听着苏锦轻描淡写的话,谭斯年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那探究的眼落在苏锦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苏锦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犹豫,便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想问,那个能让我震慑住凯利这种人的神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M国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情绪瞒不过谭斯年的眼睛。从那时起,她更知道谭斯年会有这么一问的。 “谭斯年,这句话我不是骗你的。”苏锦收敛起笑意,直白地看向他,语气也是不夹杂任何玩笑的严肃,“我有心魔。” 是的,所有人怕都想象不到,看起来无比正常的她,内心深处关着一个巨大的心魔。 刚刚重生那段时间,谭斯年说她戾气太重,又何尝不是她没有隐藏到位! 或许,任何一个经历过一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身体被炸成碎片的痛楚,和被背叛而把一切都毁于一旦的愤怒和仇恨的人,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十分诡异的重生。 她一直都记得弹片穿透她身体的锋利,记得火焰舔舐她皮肤的无情,记得身体被烧焦的味道,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虽然她重生了,可是那真实死亡一遍的痛,她怎么可能真的忘怀! 前世的她从父母离世后,就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常幸福的日子。人生的酸甜苦辣她都尝遍,世界的世态炎凉她都经历过。 在这种环境下,她没有成长为报社的大魔头,恐怕都已经不易。 前世的种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全部消失吗? 根本不可能!心魔总是藏在内心的角落,蓄势待发。 不过,她不会告诉谭斯年的是。这次险些遇难,倒是消除了她不少心头的戾气,也让心魔安分了许多。 从她睁眼的那一刻,对于前世,她介怀的恐怕就只有死亡和对泊尔的仇恨。 那些经历过的苦难,她已经学会了遗忘和放下。 这是她最大的收获。 苏锦淡淡地看着谭斯年,非常希望他知难而退,认清楚她本来的面目。 可是,她期待的退缩并没有出现。在谭斯年的眼底,她看到的竟然是疼惜和沧桑。 那粗砺的手指抚平她不经意皱起的眉头,他的声音风轻云淡,他的表情从容自然。 “那又怎样呢?” 苏锦微愣。他竟然说‘那又怎样’!难道他不知道,向她这种有化不开的心魔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凯利那种心理病态患者吗? “苏锦,你还记得在省城我们相见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戾气太重。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的人。”谭斯年眼底带了几分追怀,“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这双看起来明亮的眼,一直都隐藏着一头叫嚣的恶魔。” 苏锦抿住唇,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谭斯年看透。 “其实我问你这个,不是嫌你,你是担心你长久的压制,会让你崩溃。你敢说那天从凯利房间里出来,你的情绪没有失控?”谭斯年漆黑的眼睛里盛着揶揄的笑,醇厚的声音却是给人放轻松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对话 苏锦略有不自在地挪了挪视线,算是默认了谭斯年说的话。 “丫头,我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自己的能力看出内里的东西。”谭斯年垂眸看着他,唇角从始至终都是一抹轻松的笑意,“我说我爱你,也不是假的。” 苏锦无力去和谭斯年争辩自己不喜欢他的问题,她只能平静地结束这个话题,“你还是帮我雇佣一个女性的护工照顾我吧。我们之间这样亲昵,我非常不喜欢。”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缺少不了护工,在这一点上,她绝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只是谭斯年现在的种种举动让她有些慌,搞得好像他们两个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不喜欢?”谭斯年突然蹲下身体,视线和苏锦平齐,压低了他的头颅,二人脸与脸之间不过五公分的距离。“还真是让人苦恼呢……” 在苏锦面前方法的脸露出一丝含笑的‘苦恼’模样,那醇厚的声音很温柔,“丫头,学着去喜欢吧。因为这双手…” 谭斯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专注地和苏锦的手十指相扣,“…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了。” 如此可以算得上是无赖的举动,直接让苏锦彻底惊愕住。 在她眼里用清贵、神秘、稳重、睿智来形容的大叔,怎么现在突然变成这种模样! 看出苏锦眼底的呆愣,谭斯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眼睛温和的弯起,“对自己心爱的人还一直提防着,紧绷着,那就太虚伪了。” 那些所谓的神秘和冷然,都只不过是他的外壳。事实上,他和普通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追求自己心爱的人,他也会无赖和厚脸皮。 二人相握的手虽然没有让苏锦感觉到厌恶,可也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悸动。 她的心跳一直都很平稳。 她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把谭斯年的手背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叔,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脏没有加速跳动。” 手背上除了能感受到的平稳心跳,他更能感受到苏锦胸脯的弹性和浑圆。 身为秦俊阳口中的‘老处’男’,谭斯年的心跳却微微地加快了半分。 随后,他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把手抽回来。“你的意思我懂。好了,先睡一觉吧,你需要休息。” “我的意……”苏锦还要说什么,谭斯年却直接像哄孩子一样点点头。“我知道的,睡吧。” 被这样对待,苏锦难免闹了一个大红脸,索性眼睛一闭,不再言语。 看着她羞怒和别扭的模样,谭斯年无声一笑。轻手轻脚地端着水盆,走出了卧室。 苏锦不喜欢他,他知道。 但是她心里真的排斥他吗? 谭斯年脸上露出神秘又狭促的笑容…… 同沈娅回到京城的唐明月,第一时间就被沈家家主叫到了茶室内。 沈家主看着唐明月明显憔悴和苍白的脸,眼底平静地折射不出一丝动容。 “你可心有怨怼?” 唐明月看着袅袅的茶气,整个人看起来其实就像是行尸走肉的躯壳一样,看不到任何生机。 唐明月的反应,却也在沈家主的意料之中。“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心如意。关于这件事,阿娅她性子的确顽劣了几分,不过也无伤大雅。” “无…无伤大雅?”唐明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沈家主,眼底密布的红血丝都在显示他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苦涩。 明明那是一条人命!明明沈娅算是用尽了卑劣的手段!可是在她们眼里,这只不过是‘无伤大雅’? 他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不知道是为她们对生命如同蝼蚁一般的淡漠和随意,还是在对自己选择的恐惧。 “这就是我最不喜欢你的地方。”沈家主执起茶杯,气势庄重端正地呷了一口,声音不怒自威,“你不仅优柔寡断,还舍弃不了被耳濡目染的卑微。”她垂着眼睑,不喜不怒地看着他,“我们是最高贵的家族,血液里流淌的也是尊贵的血液。如果放在是古代时期,我们就是拥有生杀大权的诸侯将相。倒不是我们瞧不上那些出身平庸的人,而是我们时刻都要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注定我们要走的不是平庸的路,也就注定不能和低微的人过多交往。恐怕你也看到了,我们和他们交往,他们承受不起。”沈家主字字珠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道理。 唐明月原本僵硬的肩膀渐渐塌了下去,眼底的光芒更是慢慢黯淡。 原来…原来都是他害了苏锦吗?原来他才是那个把苏锦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沈家主的眼把唐明月情绪上的转变都尽收眼底,心里闪过了一抹嘲讽和薄凉。 对,她就是要让唐明月明白,沈娅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至多顽劣一些,这就是他们应当有的高贵。 “这世间没有双全法,而你,从一开始,也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明月颤抖的双手捂住脸,默默地哽咽着。 他不想的…不想的…… “哭什么。”沈家主略皱眉头,声音里已经带了不悦。“如果连这点牺牲你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报仇?有时间去悲悯别人,你为何不看看自己!”甚至,她都差点直白地说:‘你这种满身悲哀的人,有什么资本同情别人!’ 这句话,就如同尖锐的刺,狠狠地刺入唐明月的心脏,还用力的绞着他的肉! “从你选择背叛余烬的时候,你就已经走在了钢丝线上。余烬的心狠手辣,你怕是没见识过呢。”沈家主说到此时,那原本淡漠雍容的眼底,充满了阴鸷和晦暗。 不过,她心里更是隐隐地充满了快感。 她利用唐明月,把余烬耍的团团转。一想到余烬生气发怒而破坏了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她就愉悦,谁让余烬多年来也一直给她不痛快! “就在上午,余烬那边还给我来了信,让我把你和阿娅成婚。你不会真以为他是那么又善心的关心你们的婚事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傻子 沈家主薄凉一笑,“他这是在告诉我,还是尽快让你成了我羽翼下的人,让他不能随意出手。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以为你能一路平安的回到京城见我吗?” 唐明月登时感觉脊背发凉,脑海里浮现出余烬那张温雅的面庞,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人真的动怒是怎样的恐怖。 “二爷他也并不是对苏锦好,他一直都是让我盯着苏锦,类似于监视的意味。” “唐明月,我和余烬从小几乎是一起长大,到现在我都看不懂他的心思。你以为你就能看懂他吗?”沈家主摇摇头,隐去了眼底的忌惮和怀疑。 她其实也找人调查了苏锦这个人,可是她的身家无比的普通,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不过…… 她可还记得,去年那余烬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出手就把她在江城的人全部都清了。搞得她十分恼怒,暗中得知余烬的人要设计弄死一家人,她就故意动了手脚,没让他成功。 现在想想,那余烬想要弄死的人,不会就是唐明月的那个青梅竹马,苏锦一家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苏锦一家可真是可怜又倒霉,竟被余烬这种人盯上。 想来,那个把苏锦救走的人,没准就是余烬的人。余烬发怒,没准就是因为唐明月和阿娅的动作,让他不能继续报复吧! 这样一想,沈家主忽然浑身都通透了。一些细枝末节都能排的顺畅。 不过,一个死活不知的乡下丫头,不值得她关注。 “好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去看看你母亲,我已经把她从唐芳菲母女那里抢了回来,你没有后顾之忧了。” 原来,在海市的时候,唐芳菲找到唐明月,并给他看的照片,就是唐明月母亲的。 正如唐明月刺激苏锦时所说的那样,他的母亲,其实并没有去世,他从一开始,就对苏锦有了欺瞒。 但,这也是他的苦衷。 他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好,在受了他那个畜牲父亲刺激后,就彻底卧床无法下地。 他怕那畜牲再次对他母亲出手,他就在暗中把母亲藏到了香山疗养院。那时他正受富婆的宠爱,手里有很多钱。他用了巨额把母亲安排到一个娱乐圈老前辈病房的隔壁。 每次他都是借着探望娱乐圈前辈的名义,实则去看望自己的母亲。 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唐芳菲母女的手段,竟然找到了他的母亲,并暗中转移走,借此威胁他放弃唐家少主的地位。 可是,他那无处安放的满腔仇恨,如果没有了唐家少主的便利,又怎么继续报复?!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同意了沈家主的招揽。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沈家主安插在余烬身边的人。 那一段时间,他不怕二爷发觉,也不怕沈家主离弃。 唯独对苏锦充满了纠结的愧疚。 或者说,他在这种扭曲生活下,还没有完全崩溃,依靠的就是苏锦给他微弱的希望。 可是…可是她最后也把这微弱的光芒熄灭了…… 身处黑暗,和各方撕扯之下,他其实是对苏锦隐含了怨怒。 他可以接受世界上所有人的欺骗,所有人的利用,所有人的厌恶,唯独不能接受来自她的放弃。 他爱苏锦多深,把她看的多重要,他就痛苦的多难受。 在家里的时候,他每当看到苏锦送他的小花的时候,他就会无端的想要摧残。可是发泄完毕后,他看着残破的叶片,他又会更加痛惜和后悔。 他想,他是疯了。 最后,他想要最后一个靠近她的机会,他私自去了她的校庆。 他那时想,还好,他应该能得到他的柳暗花明。 可是…可是啊!这上天从未给过他任何怜悯! 当他能获得他最想要的人时,却同时让他失去了她…… 他母亲一直都很喜欢苏锦的。如果她知道他的儿子,用这双手,亲手把苏锦推入了万劫不复,他母亲会是怎样的失望和悲痛? 他此时此刻,真的无颜面对他母亲! “看你的模样,还是这般优柔寡断。”沈家主不喜地摇摇头,“只有今天一天,我同意给你时间缓解心情。如果明天我见你还是如此不成器,就不要怪我放弃你了。”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唐明月却如同感觉万丈高山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弯了他的脊背,压倒了他的尊严,压碎了他的良知…… 出了沈家大宅,唐明月真的感觉这阳光真是太刺眼,自己更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电影票,那张倾城绝代的脸上,有的却只是悲凉的苦笑。 这一天,有一个人包了电影《甜蜜的青春》的电影场。 听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奇怪地说:明明是一个轻松校园爱情电影,却有一个傻子一边看,一边哭的声嘶力竭。 是啊,这个人,是傻子…… 两天不见自己的闺女,然后又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允许随意出入。 沈玉梅父母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他们得到信儿,是说女儿出了什么事,才出的门。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更担心那话是不是骗人的! 在这种躁动不安的情况下,带他们来的冷面大汉,终于再次前来,只不过这次,他身前走了一个看起来就不凡的男人。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苏锦的朋友,我叫谭斯年。” 此时,忙活完了苏锦的谭斯年,又马不停蹄地前来安抚苏锦的父母,其实更是来刷存在感和好感度的。 沈玉梅惊疑地打量着谭斯年。 她眼前这个看起来卓尔不凡,成熟稳重,相貌英俊的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家女儿的朋友,更像是电视上生意伙伴那样的存在。 谭斯年被心上人的母亲端详,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的,生怕自己让对方不满意。不过他的紧张,在旁人眼里,就是妥帖自然,落落大方。 “你说你是我家闺女的朋友,我们怎么能随便相信?”这时候,苏喜臣还是有几分一家之主的担当,直言不讳。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看到丑恶 “伯父、伯母,我前来,并不是证明我和苏锦是不是朋友。而是想为您二位解开疑惑。”谭斯年态度温和,没有任何强硬。 ——不温和也不行,毕竟眼前这二位,未来就是他的岳父岳母,不好好相待,能行吗! “我想,您二位应该知道唐明月这个人吧?” 沈玉梅和苏喜臣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谭斯年继续说道,“事情的起因,就来自于唐明月……” 在沈玉梅和苏喜臣的注视下,他把有关唐明月对苏锦抱有好感,却自身有了名门未婚妻,并因为未婚妻而伤害了苏锦的事情,不带任何主观情绪,简略地说了一遍。 的确,他很是不喜唐明月,可是他会堂堂正正地正面为苏锦报仇,并不会像一个小人一样,背后动手脚抹黑。 当然,他并没有说苏锦受了伤,只是说她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侮辱。 即使这样,也听得沈玉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气的发抖。 “死小子!”就连苏喜臣都气的拍了桌子,如果唐明月在这里,肯定少不了一阵捶打。 “…他的未婚妻家里比较有权势,我怕她会迁怒您二老,所以就私自把您们接到了这里,对此我还要说一声抱歉。” 沈玉梅可没心情听什么道歉,而是满目焦急和悲切道,“谭先生,那我女儿在哪里?我想见我女儿!这个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伯母,伯母您先别急,苏锦她没事。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您二位要做好心理准备。”谭斯年安抚地扶住沈玉梅,给冷原打了一个眼色。 冷原当即点点头,退出房间。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是一个外人,本应不该参与您家里的事情。可是有些事的确太过分,苏锦她心地善良,无法说出来,那就让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做个恶人。”恐怕只有在谭斯年心里,苏锦这个黑心黑肺的家伙,才是‘心地善良’。 沈玉梅和苏喜臣心里隐隐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谭斯年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小室,在小室里,有一面玻璃,在玻璃的另一侧,他们夫妇二人竟然看到了王铁芳夫妇和苏喜平! “爸?妈?喜平!”苏喜臣喊着,可是对方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是单面玻璃,他们看不到我们。”谭斯年轻声解释了一句,而后他打开按钮,房间里的声音他们也能清晰可闻。 面瘫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冷原站在三人面前,声音低冷,“把你们做过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吧!” 缩在墙角,并被囚禁了两天的三人真的是被吓怕了。冷原都不用什么暴力手段,光是心理手段就已经让他们臣服。 关进来半天他们就交代清楚了,现在再让他们说,他们都不会磕巴。 苏喜平先是说了话,“两天前,有一个人给我一千块钱,让我跟他们走一趟,我就去了。可是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拿我威胁苏锦。” 一听到自家闺女的名字,沈玉梅夫妇敏感的神经也被触动,凝神地听着。 “我本来就不喜欢苏锦,当时那种情况,我宁愿我活着离开!”苏喜平满脸都是心虚。 王铁芳缩成一团,也不敢什么发威作福,老老实实说道,“是唐明月告诉了我二儿子家的地址,让我上门享福,我觉得理所当然,就没多想的去了。谁知道苏锦那个死丫头那双眼睛那么吓人,吓得我第二天都病了。”说到这里,王铁芳还满心怨怼。 “然后,上午的时候,唐明月给我打电话,让我和我老伴帮他一个忙。我没多想,就上车去了。”王铁芳壮壮胆,继续说道,“到了地方,有人就把我们带到一个有黄汤子的地方,看到被挟持住的老儿子,我还以为是绑架,就求那个女娃饶过我们。可…可是没想到,那个女娃让我们两个,在苏锦和老儿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带走…” 听到这里,沈玉梅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 “…我当然选择我老儿子了!苏锦那个臭丫头就是一个没用的赔钱货!让我心惊胆战的走一趟,肯定是她得罪了人!既然是她的错,凭什么连坐到其他人!我带我老儿子走,肯定无可厚非啊!”只有说到这里,王铁芳才理直气壮,心中只有对苏锦的埋怨和不喜,“我老儿子那么出色,我们怎么可能会选择她!她都是自作自受!活该遭罪!” 沈玉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而苏喜臣一边扶住妻子,一边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谭斯年嘴唇紧抿,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太过惨烈,但他也要让苏锦的父母看到。在心里,他更是疼惜他的丫头。 “警察同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王铁芳一把拉住误以为是警察的冷原裤脚,话语就像是连珠炮一样,“一切都和我们无关啊!都是那个赔钱货作得啊!要抓你们就抓她!我们是无辜的!” “是啊!是啊!”苏喜平也忙声附和。 冷原面瘫地把自己的裤脚收回来,冷声问道,“在那种情况下,你应该知道苏锦是危险的,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这…”王铁芳犹豫了一下,在这里可不敢说假话,“我们怕连累到我们啊!警察同志,你是没有看到,好几个一看就是坏人的人站在四周!那个小贱蹄子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警察同志,苏锦她不会是死了吧?”在她心里,她宁愿苏锦死了,因为那样她就不怕被连坐了,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受苏锦的气! “死…”沈玉梅一听这个字眼,彻底撑不下去,腿一软,就倒在了苏喜臣的怀里。 可是,为母则刚,在没知道自己女儿真实情况的时候,她不能昏过去。 沈玉梅努力睁着眼睛,看向谭斯年,“谭先生,你告诉我,我女儿到底什么样了?”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满是压抑的哭腔。 “伯母,她真的没事,她就是受了一些惊吓,需要好好休养。”谭斯年心里难受地扶着沈玉梅坐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丫头,做事真的有些莽撞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断绝关系 “真…真的吗?”只要没见到苏锦安然无恙,沈玉梅就没办法安心。 苏喜臣也怒目圆瞪地看着谭斯年,这怒不是对谭斯年,而是对自己母亲和兄弟的恶毒的失望和愤恨。 “如果苏锦她真的出了事,我也绝对不会这般心平气和地在这里同您二位说话了。” 即使如此,沈玉梅的心还是在揪着。“我苦命的女儿啊——”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懂,作为母亲的,听到孩子出事,最疼,最难过担忧的,只有她们! “玉梅…”苏喜臣也不是滋味,上去想要安慰妻子。 可是向来温顺的沈玉梅,彻底的爆发了!“都怪你!苏喜臣!我沈玉梅自从嫁到你们苏家,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一天对不起你们苏家的事!万事我都忍耐,苦活累活都是我做,这些我都能忍!可是苏锦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你们老苏家不仅亏待我,还这般恶毒的对待我的孩子!你们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苏喜臣!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说到最后,沈玉梅已经泣不成声。这十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全部爆发出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无能!”苏喜臣红着眼眶,狠狠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沈玉梅虽然心疼,但是心里的怨怒已经冲破了她的理智。“对!就是你的错!你看看!里面的三个人,个个都想要我的女儿死!他们是魔鬼!是畜牲!”她指着玻璃后面三个还不断把责任往苏锦身上推的人,怒吼着,咆哮着,“苏喜臣,我母女不欠你们苏家什么!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们苏家沾着我们母女的人血馒头活!” 沈玉梅深吸一口气,表情突然变得决绝,“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就守着你的这群好家人过,我们离婚,我带着孩子,这辈子再也不见。要么,你就跟他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终于,十多年来的所有积怨,在今天爆发了。也到了该做取舍的时候。 双目赤红的苏喜臣看向玻璃里面目可憎的家人,心也彻底的凉透。 是啊,老人们总说养育之恩重于泰山,可是,他觉得自己一家三口,已经偿还够了! 自立事以后他退让奔波,结婚以来妻子的任劳任怨,孩子出生后的隐忍…… 他的前半生还了养育的债,他的后半生,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孩子,都不能如此的承受下去! 眼前的人,都已经不再能称之为他的家人,怕是称作仇人都不为过!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懂了! “谭先生,能让我进去一下吗?” 谭斯年点点头,打开侧门,让苏喜臣走了进去。 原本还在各种推卸责任的三人一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喜臣,都是一愣。 还是王铁芳反应的快,“老二?你怎么也在这里?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家苏锦犯了事!那正好!你赶紧和警察同志说清楚,都不关我们的事,都是你家苏锦的错!赶紧把我们放出去!” 本来冰凉的心,此时更加没有了感觉。 失望到了极致,恐怕就成了漠然。 苏喜臣脸上不悲不喜,冲着自己父母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和地面接触,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爸,妈,这是儿子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儿子累了,儿子也有自己的家。”苏喜臣说这话时,寻常老实忠厚的脸上,满是他们都未曾见过的决绝。 “感谢您二老的养育之恩!” 苏喜臣狠狠地冲着地面,对王铁芳夫妇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发出‘砰砰’的声音。就像是石杵捣在地上一样! 就算是王铁芳,都被这动作弄的一愣一愣,完全反应不过来。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苏善财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苏喜臣磕完头,站起身,不顾额头的一片带着血丝的淤青,“从今以后,我苏喜臣和你们苏家断绝一切关系,再次相见,只为路人!” 掷地有声的话,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苏喜臣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赫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所谓的亲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枷锁和桎梏! 他再也没有看王铁芳三人一眼,转身离去。 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苏喜臣才听到王铁芳先知后觉的咒骂,可是,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双目垂泪的沈玉梅一把攥住丈夫的手,“喜臣,你还有我,还有小锦…” “嗯,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已经重获新生的二人,谭斯年也终于松下一口气。 无论过程如何崎岖坎坷,好在结局是好的。 只是,他这边自作主张了,不知道苏锦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对他翻脸不认人。 这么一想,谭斯年觉得,讨好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任重而道远。 “伯父伯母,麻烦您二老先回去休息,等晚些苏锦会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的。” 态度和气度都不凡的谭斯年的确很让沈玉梅有好感,当然,这只是就‘谭斯年是苏锦朋友’来说。 “谭先生啊…” “伯母唤我小谭,或者是斯年都行。”总是谭先生、谭先生的,让他感觉自己很老…… 沈玉梅顿了顿,“小谭啊,我看你这年龄,也应该是已经结婚生子了。为人父母,你应该懂想要见孩子的心情。你能不能帮个忙,直接带我们去看看小锦,就算是我们求你了!” 结婚生子?谭斯年感觉自己胸口貌似中了一箭。 他以前不想结婚生子,现在是想了,可是您家女儿不同意啊…… 满心尴尬的谭斯年笑笑,“伯母,不是我不带您二位去,您也知道苏锦的性格。她不想做的事情,谁做了,都会惹怒她。这次我让您二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是自做主张。如果再把您二人带过去,恐怕她就直接和我绝交了。”他特意把自己的为难表现出来,让沈玉梅父母看到,他是真心不愿惹怒苏锦的。 “这…”沈玉梅也没了主意。经过短短的接触,她是真的感觉到谭斯年对苏锦的‘友情’不是作假的。“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告诉她,今天我一定要接到她的电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的学期 傍晚微凉,火红的太阳没入城市的地平线,天空中黑色和浅红色相接,映出梦幻的色彩。 天还没黑透,可是在天幕的另一边,微微透明的月亮已经悄然现身。 当谭斯年进入到苏锦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如此的景象。 在床上躺着的人平静地侧眸望着落地窗外的傍晚夜色,神态从容且淡漠。 看到这样的苏锦,恐怕没有一个人真的能把她当成是还未成年的少女。 明明她的青春还刚刚开始,怎么就在她身上看到了沧桑的苍老呢? 谭斯年发现,每次遇到苏锦,她总有能让她静心探究的想法。 “有事吗?”他走进来的脚步并没有刻意放轻,苏锦能发觉他,也再正常不过。 谭斯年索性就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说道,“我把你出事的事情和伯父伯母说了,还特意提到了你的爷爷奶奶。” 他看着苏锦的脸,试图找到一丝的愤怒或者是不悦,可是都让他失望了。苏锦的脸上,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任何改变,平淡如故。 “大叔,我需要离开这里。” 这一句话,让谭斯年唇角的笑纹渐渐敛起。在此时,他更希望苏锦是不悦地对他自作主张破口大骂,也不要是平静地说要离开。 苏锦也是一个人精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看不懂谭斯年的意思。 她对他轻轻一笑,“无论如何,我都是愿意和你成为朋友的。不过,身为朋友,你更应该尊重我。” 谭斯年的告白她真的没有几分放在心上,或许是唐明月的前车之鉴,她对情感之事,心思已经淡了。 “像我们这类人,除了私人生活,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事业。我这次的确是阴沟翻船了,不过也恰恰证明我还不够强大。大叔,我不能做一个弱者,你懂吗?” 她的眼里写满了执着和倔强,那是燃烧着信念之火的偏执。 谭斯年定定地看着苏锦,眼前的这个娇弱的少女就如同一团火焰一般耀眼,她更像一把能鞭策人前行的鞭子,迅猛而滂沱。 忽然,他释然的笑了。 儿女情长…儿女情长! 身为一个男人,他竟然没有一个少女一般有远见卓识和大见识! 错了!他一直都错了! 他私以为能护她左右就是爱,却不知,她是一头搏击长空的苍鹰,能需要的是一个能降伏住她,能给她天空,同样凶残的同类! 她努力在把自己变得更出色,而只有他在原地踏步! 不行啊,他如果不前行,怎么可以配得上越来越好的她? 他和苏锦,都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爱恨情仇,前方的路,还有很远很远。 “好,我愿你前方花团锦簇,我愿你披荆斩棘,我愿你百炼成钢,却依旧眉眼如故,始终如初。” “好。” 二人相视一笑,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不夹杂情感,只有同为强者的勉励和珍重。 苏锦离开了,带着她的父母离开了。 后来,谭斯年只知道她在学校里出现了一次,就彻底的杳无音讯。 是的,他这次没有派人关注,因为他知道,他们终究会再次相见。 …… 又是一年九月,学子们迎来了新的年级。 可是很不凑巧,开学的第一天,天空就下起了毛毛雨。 教室里很吵闹,杜婉儿用手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看着快要迟到的人奋力奔跑,看着搞地下恋情的小情侣故作镇定地分开避嫌,看着结伴而行的挚友嬉笑前行。 可是从头到尾,杜婉儿的眼底都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东西都激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涟漪。 雨雾中,忽然出现了一抹倩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个从容不迫没有穿着校服的少女,步履轻缓,撑着一把素色的雨伞,向前走着。 在所有人中,她显得有些特别。即使是隔着窗,隔着半个操场,她都能感受到那个少女身上宁静却有些神秘的味道。 如果其他人听到她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她可笑。只不过看了那少女走几步路,怎么就感觉她神秘了? 可是啊,她的直觉向来都很准,她哥哥都很相信她呢。 想着想着,她继续看过去,却让她有些失望。因为在她发呆的时候,那个吸引了她注意力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应该…不是她的幻觉吧?她想。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杜婉儿动了动身体,地面却是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原来,这个静雅的女生是不良于行的,她坐的并不是座椅,而是轮椅。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班级里所有人都有同桌,只有她是一个人。 把新发的书整理好,写上自己的名字。杜婉儿轻轻微笑起来,就像是隔绝了班级其他人一样,静静地开始温习功课。 在她不知不觉中,上课铃响了。 他们班级的班主任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女老师,只要她一进入班级,全班都会马上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班主任把全班都扫视一周,见没有人迟到或缺席,才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我们班加入了一名新成员,大家请鼓掌欢迎。” 在所有人惊讶和好奇的视线中,一位没有穿着校服的少女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原本期待是一个美少女的男生们,一见此人的相貌,都失望地吐了一口气。 而原本期待是一个大帅哥的女生们,也同样失望了。 杜婉儿抬起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看到少女的穿着时,却微微一讶。 原来是那个引起她注意的少女! “这位苏锦同学是来自于江城一中的交换生,在我们班级会有长达一年的学习和交流。请大家和苏锦同学一起勉励成长!” 这位交换生少女——也就是苏锦,对所有人友善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班主任在班级扫视一周,可班级里除了杜婉儿那里有空座,其他地方都没有。 把她安排在杜婉儿那里? 班主任有些迟疑。 班级里其他同学却是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毕竟全班可没有人愿意和‘怪胎’杜婉儿一座。 最后,班主任还是准备暂且把苏锦安排到杜婉儿那里,等有时间再调换。 “苏锦,你就坐杜婉儿同学那里吧。” 第二百六十章 同桌 苏锦向班主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望见了一张恬静的脸。虽然她在努力地微笑着,可是苏锦却依旧看到了她那双翦眸眼底的几分不安和忐忑,更是隐约有几分期待。 还真是一个不会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女生啊! 苏锦这样想着,便在大家看好戏的眼神中,走向了杜婉儿。 走到杜婉儿桌前,苏锦也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 原来,这个秀雅的小女生有些不良于行。 杜婉儿也十分不安,怕自己的新同桌对自己坐轮椅上学的事情介怀,更是怕听到嘲讽的话语。 这样一想,杜婉儿的小脸就有几分苍白,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等待苏锦开口说话,双眼更是微垂,不敢看向她。 “你好同桌,我叫苏锦。” 没有惊讶,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平淡的问候在她身边响起。 杜婉儿下意识地就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苏锦,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张不热络,也不冷淡,待她平等、普通的脸。 “嗯……”杜婉儿从喉间发出一声应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声带颤抖,眼眶微热。 终于有一个人,待她不用有色眼镜,就像是看待正常人一样。 这种感觉…真好! 没有看到这位新同学有特殊反应,其他的学生都有些失望,连带着对苏锦的兴趣也淡漠了几分。 “苏锦,下课你来办公室取一套书,这节课你先和杜婉儿看一本吧。”班主任站上讲台,准备上课了。 苏锦看向杜婉儿,还没等她开口。杜婉儿就很主动地把书向中间推了推,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苏锦也听得清清楚楚,“谢谢你…” 谢的是什么? 苏锦也懂得几分。 她这个同桌,还真是很有意思呢! 苏锦为什么会成为交换生,来了省实验中学? 这还需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离开谭斯年家,苏锦便马上联系在省城的钱斌给她在市里买一套房子。 继而她把她父母接了出来,见过一面报平安后,就让父母连夜去了省城安家落户。 举家搬去省城,这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她考虑已久的事情。 现在她手下的产业都处于发展阶段,江城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她需要更加广阔的市场。而且,江城的交通也很不便利,她来回去其他地方不方便。 还有一点,那就是远离王铁芳等人。 是的,她并没有让谭斯年解决了王铁芳他们,倒不是她怕背上什么骂名,而是她觉得,有时候让人生不如死,何尝不是一种更加痛快的报复? 这回她用极为隐秘的手段举家搬迁,王铁芳等人怎么都不可能找到他们。 没了他们一家,王铁芳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苏喜忠不可能赡养老人,苏喜兰、苏喜平二人更是那种损人利己的家伙。 到时候,王铁芳哭都怕找不到腔调! 至于苏喜平…呵,整个江城地下势力都暂且掌握在她手中,她有数不清的方法,能让苏喜平生不如死! 离开江城,她却也不愿以转学的方式。因为在江城,还有她的朋友,她肯定还是会回来的。 她知道市一中每年都有和省城交换生,她上下打点几分,这个交换生的位置,就给了她。 她还记得,离开江城的时候孙倩那丫头气的都快把‘绝交’的话说出来,可是到最后,她和莫安然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身为男生的宋祎和薛岭二人倒是干脆一些,说了几句道别和珍重的话,就算是拜别。 来到省城的这段日子里,她也有过昏暗的日子——戒毒。 她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星期,每天除了蔡珅给她送饭,其他时候,她什么人都不见。 七天的时间,她经历过生不如死的痛苦,经历过似真似假幻觉,经历过声嘶力竭的吼叫。 终于,她战胜了毒’瘾,从地下室里活着出来了。 出来后,她却不敢回家见父母,因为她整个人不仅瘦了一大圈,而且还形容枯槁。 万般痛苦和折磨,她都忍了过来。因为她是苏锦,任何苦难都不能把她击败的苏锦。 或许是这次经历,激发了她的斗志,在上学前的时间里,她都全身心投入到了事业当中。 也正是这几个月的努力,才能让她自己安稳地坐在教室里,不必担心家人和朋友。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的很快,班主任是任教数学科目。苏锦的理科依旧薄弱。虽然已经分了文理班,但为了应付会考,她还得继续在理科上面钻研一下。 当然,数学身为主科,她必须用功夫。 下课铃声响起,苏锦只能放下手边没有弄明白的题,转身去办公室取书。 捧着一堆新书回来,苏锦却赫然发现,在草稿纸上,娟秀的字体已经把那道数学题解的清楚明白,并把每个步骤都详尽标注出来。 苏锦余光看到了她的同桌,虽然在低头做题,但是下意识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同桌是学霸?这个可以有! 苏锦把书放在书桌里,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杜婉儿,“同桌,这是你做的?” “啊…我不是…”杜婉儿还以为苏锦不高兴了,连忙想要解释,更是懊恼自己多管闲事,惹人不悦。 “那我能不能觍着脸,以后让同桌你辅导我理科的知识啊?我这方面特别薄弱,幸好有你。”苏锦的脸上露出的笑纹,那是毫不做假的愉悦。 感受到苏锦不是生气,还恰恰相反的希望得到自己的帮助,杜婉儿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好好,没问题。不过我物理和化学并不是很好…” “我懂,物理、化学好的,都去学理科了。”苏锦大方地耸耸肩,“不过你肯定比我强,到时候,你可别嫌我蠢!” 杜婉儿‘噗嗤’一笑,本来娴静的小脸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哥哥,你看,我也交到了朋友!我说过,肯定会有人不会介怀我的不良于行,待我如普通人一样。 在和新同桌相处十分融洽后,苏锦迎来了午休,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不速之客找到了她。 第二百六十一章 商谈 在省城的品茗轩茶室中,戴着无框眼镜的南怀瑾正心平气和地泡茶。他的茶艺十分不凡,单单是看着,就能体味出几分禅意。 在袅袅而起的茶雾中,面无表情的赵子期和苏锦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 此时,谁其实口中都沉着一口气,都把对方当成了不简单的角色,谁先泄了底,谁就落入了下风。 赵子期的阴鸷眼底是带了几许审视的。他消息那么灵通,关于苏锦和段景文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几分。 原本他以为经历过这般阴暗的事情,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会经受不住打击。 可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女非但没有被击垮,反而更加沉淀了气质。就如现在,他们二人相对而坐,他也没刻意收敛自己身上暴虐的气息,可对那苏锦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抹平淡的微笑。 说句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话,他暴躁的心情竟然被苏锦这番恬淡从容的气质所同化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很可怕。一种人就是天生的强者,拥有一颗宠辱不惊的心,他会坚定不移地走向成功。另一种人,就是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可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任何困难都只能成为他成长的垫脚石,他会一步一步的趋近完美。 在他眼里,这两种人中,后者最为可怕。毕竟对于这种人,除非一击致命,否则,他永远都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苏锦,恰恰就是后者。 南怀瑾虽然表面上也是在专心泡茶,可是他也暗暗心惊。苏锦太沉得住气了,甚至可以用琢磨不透来形容。 对他来说,一个琢磨不透的人,无异于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是他们来协商办事,本身就有些劣势。现在看来,如果他们不主动开口,苏锦能陪他们坐到地老天荒去。 这场沉默的斗争,是苏锦赢了。 思虑至此,南怀瑾把两杯冲泡好的茶放到苏锦和赵子期身前,开口道,“少主,苏小姐,请喝茶。” 已经自知自己占了上风的苏锦依旧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那素静的小脸一直都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执起茶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汤,脸上露出一分赞赏的笑容,“南先生好手艺,这毛尖倒是被先生泡出了几分意境。” “苏小姐看来是一个懂茶之人。”赵子期接过了苏锦没有刻意刁难的话头,心里对苏锦更是丝毫不肯放松。 苏锦扬起朱唇,轻轻地放下茶杯,“不敢说懂,略知一二而已。” 看苏锦不咸不淡的模样,赵子期阴郁的眸闪了闪,却也是不愿再继续兜圈子,“据说苏小姐在几个月前,暗中掌握了整个青省的地下势力?” “嗯,侥幸而已。”苏锦脸上多了一抹谦和,让人挑不出毛病,也看不出真假。 赵子期吃了一个软钉子,心情有几分不愉。像他这种情绪阴晴不定的主,可不是闷声憋气的人。 瞬间,他眸色一厉,话锋凛冽起来,“你是在迁怒于我吗?苏小姐,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迁怒?”苏锦眉梢一挑,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带了几分玩味,“赵先生,莫非你认为我是因为段景文是你朋友的事情,而迁怒你?” 南怀瑾看着苏锦的表情,心里暗道自家少主怕是想错了。 果然,那苏锦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赵先生,大家都是什么人,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朋友二字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也仅止于‘朋友’却不是挚友。天底下可没人规定,一个人背叛他人,他的朋友就肯定是不好的。”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赵先生,无论是你,还是我,谁都清楚,段景文的事情,不过尔尔。” 的确,段景文是赵子期的朋友。但那又如何?赵子期会因为段景文间接死在她手里而报复她吗?她会因为段景文的背叛而迁怒赵子期吗? 别逗了!在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抵不过现实! 越残忍的东西,在重要的时刻,越是管用。 “我们此时坐在这里,和他段景文有关系吗?说白了,你赵先生只不过是看中了我手上的势力,而我看重的是你给我的利益。这场纯利益的交易,你如果牵扯到什么段景文。那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苏锦说完这么一长段的话,脸不红,气不喘,情绪也恢复如初。 此时此刻,无论是赵子期还是南怀瑾,心里却都不禁感觉到一丝凉意。 苏锦这个人,真的还未成年吗? 不仅能把事情分析的透彻,就连情绪上也能控制得如此清晰妥当,的确会让人从心底里产生忌惮。 赵子期自己都扪心自问,如果是苏锦的朋友背叛了他,他会如此平淡地对待苏锦,不受自己的情绪控制吗? 说实话,他能做到,但是很难。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的如此精准到位,他恐怕都超脱了人类的范畴,用机器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个今年才十七岁就能同他相对而坐的少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怀瑾隐晦地看了自家少主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为他们添了茶。 水流的声音让赵子期回过神,面上刚刚有的薄怒已经褪去,“我要青省的地下势力,我可以承诺在你不惹事的情况下,不会背叛你,对你发难。” 理智回炉,关于段景文的事情,就随着对方的死而淡去吧。 因为现在看来,段景文主动招惹苏锦,就是自找死路的愚蠢行为。 “听起来很有意思。”苏锦一直都知道赵子期背后的荆门有北下的意思,不过应该是苦于北方龙蛇混杂,相对棘手一些,才有几分淡了心思。“不过——”苏锦话锋一转,“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很理解苏小姐。同样,我们和段景文的眼眶,终究不是一样的。”南怀瑾不急不躁,话未说,笑先闻,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无论是做什么行业的,都是混口饭吃。黑色、白色之间,定然需要灰色的存在。”他笑着继续道,“任谁都不能保证手下人百分百的忠诚,所以从走上社会这条路开始,谁都应该明白,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我们家大业大的荆门,也保不齐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探子。自己没有分寸和手段,反而怨恨和恐惧情报组织,有这种小人之心的人,终究不会走的长远。” 言下之意,他们定然不会像段景文一样眼皮子浅,天天提防戒备苏锦手里的力量。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血淋淋而又残忍的现实。 “不错。”赵子期也同意南怀瑾的说法,“黑道白道,其实更需要的是你们灰色。段景文愚蠢,就愚蠢在他对灰色的恐惧。”他说话可谓是一针见血,也不是为了讨好苏锦而故意踩低。出身很大程度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他宁愿和苏锦交好,也不愿与其决裂。 没有人知道一个灰色组织的手里,有怎样致命的消息。 其实对灰色组织,根本就不需要畏惧。 他们做的就是情报交易,钱货两讫,交易结束。 如果不主动招惹情报组织,情报组织也永远不会主动出击。 而且赵子期相信,一个出色的组织,绝对不会因为一两个情报,就会瞬间倒塌。即使那情报非常致命,精明的掌权者也会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不得不说,你二位看的的确比有些人通透。但是,我苏锦也不是一个用耳朵做事的愚钝之人。”她知道自己和阴晴不定的赵子期顶多能称为朋友,而维持这种朋友关系的纽带却十分微弱。 青省现在相当于她的后方,如果轻易地两三句言语,就能让她松口,那赵子期恐怕就太天真了。 “这种事,我当然早有准备。”赵子期扫了南怀瑾一眼,南怀瑾马上含笑地从文件包里取出一沓文件,递给苏锦。“这是我拟订的合约,你可以看看。” 苏锦不意外地拿过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这个文件上相当详细地拟订了很多对赵子期的约束,各种条条框框,无非是给她一个安心的保障,让她知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赵子期绝对不会对苏锦出手。 对此,苏锦和赵子期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写在纸上,签上名字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笑话!所谓法律约束,那都是给活人用的。 不过,苏锦也没必要和赵子期较真。因为她知道,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表达他们的诚意。 对于她来说,其实她手里攥着的势力就是烫手的山芋,握在手中几个月里,她根本都懒得管。 打这势力主意的人很多,但她没有一个看中的。赵子期这人虽然情绪不定,多疑善变,但在某种程度上讲,他具有远见卓识,明白其实情报组织和他们黑势力并没有冲突。 她发的就是战乱财,赵子期四处征战才是她乐得的。 苏锦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再次抬眸时,她便道,“那我们就谈谈价格问题吧。” “美金还是RMB,都可以。”这就彰显出赵子期荆门少主的财大气粗了,不差钱。 苏锦却是摇摇头,“我不要美金,也不要RMB,赵先生应该知道京城最新规划的三环拓展计划吧?我要靠近新城的那一片地皮。” 此言一出,南怀瑾和赵子期都微微变了脸色。 三环拓展计划是还没有放出来的消息,因为本身三环拓展就算是半个体制内的计划,估计最后即使放出来,也不过是从上层露出来的残羹冷炙。 如果这都是苏锦打探到的消息,那么,苏锦情报组织的能力,他们恐怕就要再高看一眼了。 “苏小姐,你胃口真的是太大了。”赵子期幽幽地这么说了一句,那双眼更是充满了探究和审视。 “都说情报组织来钱快,可是没人知道我们前期花钱更是如流水。”苏锦似有所感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我也有那么多手下和情报人员要养,自然要做一些副业的。我要的也并不多,能够建造几栋写字楼和一间多功能商场就够了。”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赵子期面色一冷,看出来有几分不悦。而南怀瑾则是沉默不言,思考着什么。 苏锦耸耸肩,“我又没有说我是自己独吞。青省黑势力的价格我心中有数,刨除这个,我以股份算作赵先生你的入股,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如何?” 她个人还是很喜欢和赵子期这种明白人合作,风险与机遇并存。 南怀瑾心里已经有了计量,“最少百分之四十。”地皮的价格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大头,还有上下打点等一系列麻烦事,才是重点。 “百分之二十五,这是我最高容忍。”苏锦态度格外坚决,甚至就差直接告诉赵子期,如果不行,交易就作废。 “少主?”南怀瑾询问地看向兀自思量的赵子期。 赵子期抬了抬眼皮,露出一个不算是和善的笑容,“我不是慈善家,你应该懂我需要的是什么。” 苏锦没有言语,而是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笑容。 “作为那件事的补偿,我可以告诉你段景文一直都没告诉你的事情。”赵子期突然这么主动,苏锦隐隐地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口中段景文没有告诉她的事情,就是在海市时,那个偷偷‘光临’了她房间,并监视她的人是谁。 帮段景文做完事,她就隐约感觉到了段景文的野心。她光顾着布局,却真的忘了还有这件事。 “我是海市的地头蛇,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监视你的人是来自京城的人。”赵子期顿了顿,故意盯着苏锦的表情,“你知道京城二爷吗?” 苏锦心下一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赵子期见苏锦如此态度,便知道她是明白的。“被二爷盯上,也不知道是是福是祸。苏锦,你还是自己上几分心吧,我可不想在你身上白白废了力气。”话语里,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从品茗轩出来,苏锦的心情有些沉重,忽而想到了两个月前,自己收到的那件红色的旗袍。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同沈家有关系 那正是她刚刚从谭斯年家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中时,她的房间桌子上就摆着一个檀木纂刻铭文的盒子。 那盒子里就是一件鲜红如血的红色旗袍。 在旗袍的上方还别了一张信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写了几个字:送你的生辰礼物。 就单单是这一手,就让她感觉到自己必须离开江城,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竟然有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她,实在太让人心惊。 再有,她看到这旗袍,就不用多做他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二爷余烬。 仔细想去,她更是猜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那就是萧凝秋是否和二爷相识,答案她也早已有数。 她知道自己这种小家小业,在二爷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而二爷无论是让唐明月监视她,还是借萧凝秋之手送她旗袍,都彰显着很大的诡异之感。 她思来想去,否决了很多个可能,最后,她不得不接受最后的一个缘由:那得了她母亲玉佩的人,就是京城的二爷! 苏锦眸光一冷。如果她推测的没错,她母亲定然和二爷之间有什么渊源! 那这个二爷,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对待呢?是厌?是喜? 原本苏锦忽略的事情,此时已经全部想起。 在省城的时候,她和谭斯年闯入毕家之前,貌似就遇到了疑似二爷的人从毕家出来。 在这事之间前,她还记得二爷手下的人曾在她父母车祸现场出现过…… 苏锦把所有边边角角都串联起来,赫然发现一个不太美好的事实:二爷怕真的对她不是喜! 桩桩件件,更像是二爷对她的一种玩弄,仿佛是猎人在吃猎物之前的戏弄。 有了这个认知,苏锦心情愈加沉重。 因为她还知道,余烬和沈家现任家主是姐弟的关系。她把沈娅得罪了够,那二爷恐怕对她的厌恶,愈加的深了。 沈家…沈家!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存在…… 等等! 苏锦忽然发觉了她一直都未曾深想的事情! 她母亲,就姓沈!难道…难道说,她母亲曾经就是京城沈家的一员吗? 那母亲和余烬到底是什么关系?母亲会不会有危险! 她真是大意了!这种浅显的事情竟然都未曾发觉! 苏锦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早就听闻二爷同沈家主关系不好,她父母出事那天就有一股势力救了母亲他们。 那她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二爷和沈家主之间,一人是对母亲好的,一人是巴不得让母亲死。 那个想让母亲死的,会不会就是…… 苏锦不敢马上下结论,沈家的事情她本来就所知甚少,更加害怕自己一个错误的猜测,让那个想念着母亲的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平静那么久,但她一直都明白,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这件事会爆发出来。 在此之前,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沈家!你这块难啃的骨头,我苏锦就要啃一啃! 苏锦的双眼里绽放出摄人的幽光,眼底更是酝酿着一片腥风血雨…… 晚上放学后,苏锦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见了齐明辉和徐腾飞。 在今年年后,齐明辉和徐腾飞就在她的命令下,转而去了京城发展。 对于网络公司,在江城这种小地方可以起步,但发展终归差了一些劲头。 京城虽然竞争压力大,但同样市场也非常可观。 齐明辉和徐腾飞二人也从来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短短几个月,在京城就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如今,在京城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公司及个体都在使用他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搜索引擎。光是广告费就赚的体满钵满。 他们是在省城的品茗轩里秘密会见的,她到的时候,李兴荣也已经到了,正和齐明辉和徐腾飞正谈的热络。 他们三人一见苏锦,都忙的起身,“苏总(老大)。” 苏锦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见外。 也不用什么没必要的寒暄,齐明辉马上正襟危坐地汇报公司目前的状况。 “苏总,苏锦我们联合入驻了中关村的一间写字楼,现在情况稳定,搜索引擎的项目已经进入了平稳期,只需要日常对主服务器进行维护和自检。如今我们手头正在进行的项目就是支付平台‘有钱花’和电子商城‘寻宝’。‘有钱花’2.0版本正在测试中,‘寻宝’的1.0版本正要模拟商家入驻,修复和完善用户界面等技术问题。” “辛苦你们了。”苏锦满意地点点头,毕竟电子商务这门行业,在今生可比前世要早了许多年,几乎没有可以借鉴的东西,“我们作为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创业过程肯定会很幸苦,但是,我们在座的,谁都会相信,未来就是网络的大时代!” 徐腾飞双眼灼热,每次见到苏锦,他都会被她的话感动的热血沸腾,更加让他能坚定自己的信念,苏锦就像是他前行的指路明灯。 “这次我叫你们二人过来,其实是又给你们添了工作量。”苏锦看向李兴荣,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兴荣幸灾乐祸地看了齐明辉和徐腾飞,“还是老大心疼我!嘿嘿!”在一年的摸爬滚打中,李兴荣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善言辞的宅男。他已经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和懵懂,现在已经是罗网里很可靠的伙伴了。“老大前两个月前让我收了省城的恒通电子,如今还交给你们管了!” 虽然段景文死的很快,但是他那个身体不好的父亲,却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苏锦让李兴荣暗中把恒通电子吃掉,也耗费了不少功夫。 上天还是挺眷顾她的,段景文的父亲当得知段景文已经死了,北虎帮彻底被他人掌控后,在公司脑淤血死了。 树倒猢狲散,恒通电子马上落败。李兴荣也就此趁机把恒通电子拿下,不过为了转移大众的视线,就进行了这么几个月的洗白和放任。 就等恒通电子在李兴荣手里呈现出颓败破产的姿态时,再转手卖给联合网络公司。 当然,恒通电子在外人看来是要破产了,其实是李兴荣暗中已经把他们罗网的人安插进去,实现偷天换日的目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加速发展 “看看我多好,直接把一个干净的恒通电子交给你们,你们可得请我吃饭!”李兴荣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可赔死了!把这么大一个公司交出去,还没得一分钱!” 对外,李兴荣伪装的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大手一挥把摇摇欲坠的恒通电子买了下来。 “得了吧!苏总给你开的工资还少!”徐腾飞翻了一个大白眼,他就觉得李兴荣过的还挺滋润,那脸都胖了一圈。 “一码归一码嘛!咱们老大当然大方!你们两个大老板,可就别抠门了!”李兴荣是铁了心要吃大户! “少不了你小子的!”齐明辉和笑骂了一句。 看着自己属下这般和睦如同兄弟,苏锦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正事还得办。 “恒通电子旗下有两个配件制造厂,我们可以接手过来,自己进行电脑的装配,电子商品利润非常可观。这两天我写几个安全程序给你们,你们可以把它写入组装的电脑作为噱头。另外——” 苏锦坐直身体,“我准备把恒通电子弄成,一个单纯给咱们罗网人员创造工作岗位的单位。咱们罗网的情报人员现在越来越多,像是兴荣那里的纯内部工作人员如果经常聚在一起,定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恒通电子可以当成我们罗网的挡箭牌和迷雾弹。在明面上,大家都是普通的上班族,私下里,我们就是罗网的内部精英。所以,齐大哥、徐大哥,你们二人就要多废几分心思了。” “见外了。”齐明辉摇摇头,沉吟片刻,却是问道,“苏总,按您所说,把恒通电子搞成我们罗网的本家,可是人员还是不够的。光是两个工厂,人就不少。” “车间的工作可以适当放松,掺杂一些外来人员,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混淆视听的手段。对外,我们可以招收下岗人员,最重要的是可以解决我们内部的家属工作问题。”这些她本身就已经想好了,她手下的各个产业,都必须要有一个好名声。因为好名声也是一种伪装的手段。 “其他详细情况,你们和兴荣商议就好。我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她表情一肃,“我希望在今年的十一月,我们的电商平台可以全线上线。” 能让她随便浪的时间不多了。她本身就有一个难以击败的目标,现在又添了一个站在她对立面上的沈家。如果她再不加快脚步,恐怕她真的会无力回天。 人有压力,才有动力! 随着苏锦一条一条的指令发出,罗网旗下的所有产业都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 现在没有人知道,未来的某个商业帝国,就是被这么一只芊芊玉手推动起来的。 晚上放学回家,苏锦还听她父亲对她念叨着:“你又是发了什么号施令,钱总和高总二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外地出差?你啊,就是有主意!” 苏锦只能嘿嘿一笑。她总不能告诉他父亲,她只是对钱斌和高岩说了两句:‘我给你们创造的时间不多了,十一月电商上线,如果你们把握不住机会,其他物流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事实证明,她选择的下属和她一样有上进心和忧患意识。 …… 上了两天学,苏锦就感觉到了班级里其他人对她的冷淡。 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在这个学校,她也就待一年,至于朋友什么的,都随缘。 可是身为苏锦同桌的杜婉儿却不这么想。 她很清楚,是因为苏锦和她比较要好,让其他同学对苏锦敬而远之了。 这个年代,对于不良于行的人更多的是耻笑和避讳,仿佛和他们这种人待在一起,就会同样被人嘲讽一样。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她曾经也有要好的朋友,可是她们都经受不住其他人的排挤和似是而非的话语,渐渐地疏远了她。 杜婉儿咬紧下唇,感觉就是自己连累了苏锦。 在下课的时候,她白着脸,不敢看苏锦,低声道,“苏…苏锦同学,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了。” “哈?”苏锦一边叼着笔,一边挠着头做物理题,并没有听清杜婉儿说了什么,便迷茫的侧头看向她。 “我说——”杜婉儿沉下一口气,咬着牙,不让自己表现出难过的模样,“我们以后不要太亲近了!” 说完,她整个人的心都快沉入了谷底。明明自己刚刚才拥有一个把她当成正常人的朋友…… 谁知,这边的苏锦‘噗嗤’一下笑了,顺手揉了揉杜婉儿如同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头,“你想啥呢?看到你这样,我还想起了我一个朋友,你俩都很可爱。”看着这样子的杜婉儿,她就想到了莫安然。小白兔莫安然一开始也是这副小可怜的模样。 “人啊,总不能一生都活在其他人的眼光里。”苏锦的声音仿佛沾染了阳光,熨烫着人的心。她的眼更是明亮如镜,给予人力量。 “我…”杜婉儿眼眶微热,多年来她故作的坚强在苏锦这句话面前,瞬间溃不成军。但是又怕吓到苏锦,一直忍着不敢流泪。可是终究抵不住眼角的湿意。 苏锦叹了一口气,她是最看不得人哭的梨花带雨,莫安然那家伙却也总是哭的稀里哗啦。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习惯为莫安然准备好的纸巾,轻轻地为杜婉儿擦着眼泪。 一时间,二人之间那种忽然拉进的距离,让杜婉儿感觉好暖好暖。 “小锦小锦!你在干什么?!” 咦?是她今天想莫安然想的太多了吗?她怎么貌似听到莫安然的声音? 错觉!一定是错觉! 苏锦摇摇头,动作依旧轻柔地安抚杜婉儿的情绪。 “小锦小锦!你怎么不理我!”哭唧唧的声音再次在苏锦耳边响起,同时还有人拉着她的袖子。 苏锦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小白兔莫少年正红着双眼挂泪珠地盯着她,扁扁嘴,就要哭出声来。 卧槽!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怪胎三人组(4K+) 苏锦这回真是懵住了,都忘了给莫安然反应。 而莫安然没有得到苏锦的回应,脆弱的小心肝马上受到了暴击,顿时梨花带雨了,“嘤嘤嘤…小锦你不要我了吗?我还大老远过来找你!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看一个白嫩少年哭成这副模样,杜婉儿愣了,自己都忘记了哭,傻呆呆地看着莫安然。 班级里其他人也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白兔千里追夫…啊呸!追妻…追妻! 苏锦两个头大。怪不得这半个月莫安然那么消停,天天不对她哭唧唧了。原来是悄咪咪地追了过来! 她大脑有些当机,但是身体却很自觉地抽出纸巾递给莫安然。 莫安然理所应当地接了过来,不过依旧一边抽泣着,一边用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苏锦,大有一副‘你不好好哄我,我就还哭’的威胁模样。 苏锦哭笑不得,“好啦,安然,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听到你声音,我还以为是我想你太多而幻听了呢,我是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省城。” “你想我啦?”莫安然的重点在苏锦前一句话上,后一句他根本没听,“我就知道小锦你对我最好了!”说着,他就破涕为笑,一双水洗过的眸子更加纯净澄澈。 “小倩他们都超级嫉妒我呢!我也当了交换生,小锦,我厉不厉害?”莫安然在苏锦面前,智商基本等于零。 “厉害。”身为新联会大佬的外孙,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才是见鬼了! “小锦小锦,她是你的朋友吗?”莫安然的视线落在杜婉儿的身上,他可还记得刚刚苏锦还给她擦眼泪,才没发现他。 杜婉儿微微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在苏锦心里,她是不是她的朋友。 “对啊。认识一下吧。杜婉儿、莫安然。”这么简洁明了的介绍也是没谁了。 两个人尴尬地握了一下手,莫安然才有些羡慕地说道,“小锦她都好久没有给我擦眼泪了。” 杜婉儿更加尴尬了,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你是小锦的朋友,那你以后就是我莫安然的朋友!”莫安然的交往规则,都是一切以苏锦的意志为转移的! 杜婉儿一惊,对上莫安然那纯净无瑕的双眼,下意识地垂下头,视线困窘地落在自己不良于行的腿上,声音细如蚊呐,“你…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莫安然迷茫地看向杜婉儿,把对方看了一个遍,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我的腿…”杜婉儿以为莫安然没有看到她坐轮椅。 “然后?”腿和交朋友有什么关系吗?真是搞不懂哎!还是他家苏锦好懂! 苏锦伸手拉住杜婉儿的紧紧攥着的小手,神态自然妥帖,“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 杜婉儿闻言抬起头,就看到莫安然看向她的眼神依旧不带任何怪异的色彩。 此时,上课铃响了。 班级里的其他人感觉自己看了一场神剧! 到现在他们还没弄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哭包和苏锦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莫少年才不会顾及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就是开心吖,他走和苏锦在一个班级啦! 也正因为莫安然的加入,班级里其他人都私下叫苏锦、杜婉儿和莫安然三个人为‘怪胎三人组’。 真的是没见过这么怪的人了! 一个不良于行,一个整天动不动就哭唧唧,至于另一个,能和前两个成为好友,难道还不怪? 体育课,别人口中的‘怪胎三人组’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看着其他同学欢闹地进行体育运动。 往常杜婉儿是从来不会参加体育课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本来就不能运动,出来也是受人嘲笑。 可是这次不同了,她身边有两个好朋友,一起陪着她在一边聊天。 刚开始接触莫安然的时候,她也真的以为莫安然是一个娘炮,天天总是哭唧唧。不过接触过后,才知道此人就是情绪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哭鼻子。其他的都非常好。 操场上不止一个班级上体育课,高三有几个人正好在打篮球,吸引了一堆小女生观看。 苏锦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杜婉儿、莫安然闲聊,却忽而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顺着视线来向望过去,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闫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学校里见到了去年让他非常讨厌的表妹孙倩的同学苏锦,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错愕,让自己丢了一个球。 穿着球服的张弛跑过来,拍拍闫铮的肩膀,打趣道,“铮子,看什么呢?有看上的小学妹啊!” 说着,他也看过去。 瞬间他同样有些惊讶,“欸?那不是打台球特别好的那个女的吗?我还记得当时景文还挺看好她的。”说到段景文,张弛有些落寞和悲伤。没想到自己发小一家就那样瞬间倾覆了,真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看到她准没好事!不打了。”闫铮脸色一沉,直接走到了一旁,让替补的上去。“也不知道那种穷逼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还来了咱们学校上学。” 张弛喝了一口水,“想知道?那还不简单,看哥们的!” 他耍帅地把手中空瓶子用投篮的动作扔到了垃圾桶里,引得几个小学妹各种春心萌动。 张弛这人相貌虽然不算是十分的帅,可好就好在他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再加上他出身也挺好,也能哄的一票小姑娘着迷。 “嘿!学妹!能不能问你一个事?”他大方地走到旁边一个偷偷打量他的小学妹身旁,脸上带了一抹阳光的笑。 那小学妹当即就小脸绯红,声如蚊呐,“学…学长你问吧。” “那边和坐轮椅的女生坐在一起的女生是是谁啊?”张弛其实是知道杜婉儿这个人的。杜婉儿是他们学校唯一一个坐轮椅上学的人,有传闻说,就是为了她,她所在的班级一直都是在一楼,而且学校还特意在教学楼旁修了专供轮椅上下的路,女卫生间也做了改造。 他成天混迹在省城名流的圈子里,这点头脑还是有的。能有这份大能量的人,恐怕背后一定不好惹。 那女生没想到张弛问的是这个问题,她还以为学长要跟她要电话号呢!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她的脸因为尴尬更加红润,连忙瞧了一眼杜婉儿那边,对张弛回答道,“那是我们班的交换生,上个星期才来的,叫苏锦。她很厉害,她旁边那个叫莫安然的就是追着她来的。” ‘长那个样还有人愿意追,这都是什么审美!’张弛腹诽两句。或许是因为自己好哥们不喜欢苏锦,连带着他也不太喜欢。更何况景文生前还和苏锦是朋友,可景文葬礼的时候,这个苏锦连个面都没露,什么玩意儿吧! 张弛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闫铮,闫铮也是不忿地啐了一口,“呸!真是什么人都有!” “行啦,那么在意那个小丫头片子干什么!”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就是因为她,那前我才被我爸说了一顿!”闫铮越想越觉得憋气,那次在饭桌上的事,他也记得清楚,明明都是苏锦的错,他母亲还迁怒他! “心里有气就撒呗!”张弛眼珠子一转,也想要为自己的好兄弟出气,“对付一个臭丫头,不有的是招!” “怎么整?”闫铮眼睛一亮。 张弛阴涔涔一笑,压低声音,在闫铮耳旁密语几句。当即二人相视一笑,充满了恶毒。 在树荫底下待久了,难免会有些冷。 苏锦看阳光不错,便提议道,“我们走走吧,晒晒太阳。” 杜婉儿对着阳光其实也冲满了向往,往常她在教室里一坐就是一天。现在能出来上体育课,她就非常知足了,苏锦要带她走走校园,她的笑意从眼睛里都藏不住。 于是,苏锦推着杜婉儿和莫安然肩并肩地走在操场上。 莫安然看了杜婉儿健全的双腿,迟疑了片刻,说道,“杜婉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 “问吧。”闻言,杜婉儿轻轻一笑,素静的小脸上充满了随和与恬淡。 “你的腿真的没办法治疗了吗?我外公认识一些医生,我可以帮你咨询一下。”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被束缚在这一辆小小的轮椅上,杜婉儿越乐观,他越觉得心中酸涩。 其实说这话他是犹豫了很久,怕触碰到杜婉儿的伤心之地。 提到这件事,杜婉儿却是比莫安然和苏锦担忧的还要坦然。“谢谢你了,不过,我的腿是治不好的。” 或许是有所感触,或许是自己把有些事埋在心底太久,杜婉儿想要说出来。 “我的腿疾是先天腿部韧带缺失,从出生后,我就未曾站起来过。”说这话时,她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就是那种淡然,才让人看了更加心疼,“我小时候也去过国外,专家提出可以使用人造韧带,做了手术后,依旧不起作用,反而导致我骨损伤。渐渐的,我父母怕我伤上加伤,就不敢轻易对我动手术。” 她说着话,就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我也曾怨恨过,曾疯狂过,曾轻生过,可是到了最后,我就想通了。我的一生还有很长,如果我只在乎我这两条腿,恐怕我这辈子,都会生活在苦难之中。我还应该有不一样的未来,我不想守着对身体的怨恨过一辈子。” 莫安然感触颇深,双眼湿润。 “所以,我主动要求上学,主动地想要和这个世界多多接触。一开始,我也不敢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就算是怜悯,对我来说都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回想起刚刚上学的那段日子,她真的是天天都处在一个难堪的地位,仿佛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腿,嘲笑她,怜悯她。“我也想过放弃,回到家里那个安全的壳子里。可是啊,我不能!我不能一辈子都不接触外人。我逼着自己面对,逼着自己释然。所以,我在现在才无比庆幸当初逼自己了一把。” 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就像是对待自己妹妹一样,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有一对好父母,也有一颗坚强的心。” 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永远都不知道当事人的痛楚。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杜婉儿不需要可怜,也不需要怜悯,她只需要大家以正常人的眼光对待她就好。 “不仅如此哦!我还有一个好哥哥。”杜婉儿一提起自己的家人,浑身都蒙了一层幸福的光彩,眼睛里的愉悦是无法隐藏的,“我哥哥比我大八岁,他从小就特别宠着我,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会顺着我。我的腿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萎缩,就是因为他长期以来坚持地给我按摩,给我针灸。我真的,很感谢他…” 她之所以能这样任性的不顾父母反对出来上学,就是因为她哥哥一直都支持着她。 学校做了那么多方便她的举措,她敢确定都是她哥哥做的。 还有曾经有坏男生故意捉弄她,欺负他,最后都乖乖地对她道歉,再也不敢招惹她,肯定也是哥哥在背后保护着她。 她虽然不良于行,但是她很知足,知足自己有这么好的家人! “有哥哥真好,我一直都想要一个亲哥哥呢!”莫安然感慨了一句,神色间也颇有向往。 闻言,苏锦轻笑一声,却是不语。 如果这兄弟是好的,就值得期待。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却是想象不到的坏。 她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父亲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甚至是父母二人,都没有一个人盼着她父亲好的。打着亲情的旗号,做着连陌生人都会觉得咋舌的恶行。 苏家的人在江城安分守己,她就不会再动手收拾。如果他们自己不知死活,她也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苏锦忽然记起了一个她忽略的人。 谭斯年告诉她,段景文等人都被他打死了,可冯书媚的下场,她可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飞出的篮球(4K+) 想到这里,苏锦抬眸看向莫安然,“安然,冯书媚上学了吗?” “小锦你不知道吗?”莫安然惊讶地说道,“冯书媚出事了!可惨可惨了!据说她失踪了一个星期,他家里人都报警了。最后警察在垃圾场里找到了她。找到的时候,她双耳都被割掉失聪,双眼被剜去,舌头割断,四肢挑断,整个人几乎就是一个废人了。” “天呐!太可怕了!”杜婉儿闻言打了一个寒噤,一想象那个样子,她都觉得可怖。 “这还没完呢!”莫安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冯书媚家里不是开大商场的吗?一个月前他家竟然被爆出偷税漏税卖假货,一夜之间,整个冯家破产。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的就是你身边这个人啊! 苏锦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她没想到,一个男人狠起来,比女人更要可怕。 关于冯书媚的事情,她真的是无暇顾及。一边她要提防沈家,一边她身上有毒’瘾还重伤,她满脑子都会计划怎么保护家人,休养生息。 以至于她没那个闲工夫虐渣。 不过她可以肯定,冯家种种事情,定然都是出自于谭斯年之手。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黑心黑肺的人,听到他们下场那么惨,她真的不会有任何的过意不去和怜悯。 人如果不与人为恶,肯定不会落得被报复的地步。 她苏锦不圣母,会感觉谭斯年下手重。恰恰相反,她倒是很喜欢谭斯年这种干脆利落维护她的行为。 谁都愿意自己是被保护,被宠爱的,她苏锦也不例外。先不论谭斯年是出于什么心思,就单凭他出手给她解气这一点,就是她看到的发光点。 女人么,天生就有任性和无理取闹的天性,更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她也承认自己也有这样的性格存在。 其实她有时候也挺羡慕沈娅。沈娅可以为所欲为,刁蛮任性。就是因为她是被宠着的,什么事只要她一张嘴,就有前赴后继的人为她身前马后。 她也没有期望自己能有沈娅的万千宠爱,只希望她的朋友信任她,她的家人宠爱她,就足够了。 无关爱情,只是谭斯年的所作所为戳中了她的心底,让她舒坦。 说来,她和谭斯年已经有三个多月不曾联系,仿佛他们都从彼此的生活蒸发了。今天如果不是她突然想起了冯书媚,恐怕她都不会知道谭斯年在背后为她已经解了气。 “那个冯家真是太惨了。”杜婉儿唏嘘感慨,不过她的眼里也没有圣母一样的悲悯。天天世界各地的惨案多了,她又不是联合国主席,悲秋伤月也无济于事。 “冯家我不知道,倒是那个冯书媚,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天天跟小锦作对,我跟你讲……”莫安然马上把关于冯书媚没义气自己逃命的事,和在班级里的事情对杜婉儿说了起来。 就当二人说的非常兴奋的时候,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小心——” 只见一颗篮球冲着他们三人气势汹汹地飞了过来! 苏锦神色一凝,当即就准备把那马上要砸到杜婉儿的篮球拦下来。 不过,还没等她出手,她身边的莫安然就动作迅速地向前一扑,浑身都爆发出和寻常娇弱的他不一样的锋芒和男子气概! 篮球被他稳稳地按在了双手之间,一头蓬松的卷发在空气中还在微微跃动着。 所有人都被莫安然这么一手给惊艳到了! 太帅了有木有!太有反差了有木有! 见球没有砸到他们三人,杜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她手心里都是冷汗。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篮球场也就不过三米的距离,那一球如果砸在他们身上,肯定是一片青紫。 苏锦看到莫安然因为停球,双手都有些红,她眸色更加晦暗,直直地向篮球场的方向看过去。 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闫铮和张弛二人。 闫铮站在原地,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态度十分不好地喊道,“干什么呢?赶紧把球扔过来啊!傻了啊!” 青春期的女生还有些真的喜欢闫铮这种叛逆中带着痞坏的男生,再加上闫铮相貌本来就不丑,小女生们都双手捧心地看向他。 原本莫安然就准备马上把球扔回去,因为打球出界也是正常事。可闫铮这种态度,和他身边那个男生幸灾乐祸还一脸高高在上的态度,就让他很气。 这球砸到他没事,但是一旦砸到他身后的两个女生身上怎么办?杜婉儿还坐着轮椅无法躲避,打到脸上都容易把牙打掉。 经历过海岛事情后的莫安然可就不怂了,更何况他身后有他想要保护的人。 “道歉!你给我们道歉!”莫安然双目圆瞪,本来就精致的小脸因为气氛而染上一层怒红,整个人却看起来更加没了杀伤力。 闫铮和张弛都笑了,却是在笑莫安然的不自量力,“真是笑死我了!一个娘炮还敢让我道歉!高二的小弟弟,你太嚣张了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哄笑起来。 莫安然气的双眼都湿润起来,如果是以往,他早就掉眼泪了。 苏锦看着莫安然的模样,神情倏的一冷,伸手就准备把莫安然手里的球拿过来,给故意挑衅的闫铮和张弛一个教训。 谁知,还没等她出手。在她眼里的小白兔莫安然就特别具有爆发力地把篮球狠狠地向闫铮二人方向砸了过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莫安然竟然来了一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闫铮的眼底却充满了轻蔑。就莫安然那男生女相的模样,他扔过来的篮球,他接住不跟玩似的! 他就是故意砸的苏锦咋了!反正他就看苏锦不顺眼! 闫铮笑嘻嘻地抬起手,准备用一个非常帅气的动作接球,并来一个投篮。 于是他单手就迎了上去。 ‘咔嚓——’一声脆响,张弛都愣住了,傻呆呆地看着闫铮不正常反扭的手掌,篮球落地‘乓乓乓’的响声,仿佛是在嘲笑闫铮的不自量力。 “啊——”闫铮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捂住自己的手腕,疼的直接跪坐在地上,汗成流的落在地上。 原来,就在刚刚闫铮准备轻松接球的时候,那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的球直接把闫铮伸出来的手打扭了,那关节错位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娇弱的,个头也不挺拔的单纯无害的莫安然发起怒来,竟然有那么大力量! “铮子!”张弛扶住闫铮,狠狠地看向莫安然,“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他赶紧拉起闫铮,快步向医务室跑去。 看着二人急匆匆的身影,整个操场都难得噤了声,都隐晦地打量起莫安然起来。 而身为当事人的莫安然根本就没把张弛的狠话放在心里,而是可怜兮兮地在苏锦面前举着红红的小手,眼泪巴巴地求安慰,“小锦小锦,你看都红了!” 莫安然的小手本来是那种白嫩嫩的模样,看着现在一片火红,苏锦也有些心疼,忙道,“走,我带你去水房用冷水冲冲,都肿了。” “我看看。”杜婉儿一看,也觉得需要处理一下,“刚刚打过来的那球真的是太狠了!安然,真是谢谢你。” “没事啦!不用那么客气!”莫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三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操场。 此情此景,围观的众人只想说一句话:我们上了一节神展开的体育课。 莫安然的小手就是太娇嫩,用冰水冲冲,就已经好了很多。 “那个高三的学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莫安然,用不用我帮你摆平这件事?”杜婉儿格外珍惜自己真心结交的朋友,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错。只要有眼看的人,都能看出来高三的那人是故意的。 莫安然马上摇摇头,对杜婉儿露出一个纯洁无瑕的笑容,“没事啦!我又不怕他们!”以前他性格沉闷,对找他麻烦的人,他从来不告诉家里,都是自己闷在心里。自从认识了苏锦,她教会了他不要闷声受委屈,要学会反抗,学会给自己找场子。 “其实今天这事,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苏锦神色寡淡地把她和闫铮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听得莫安然更是气愤,都觉得自己那一球砸轻了! 杜婉儿也觉得不忿,觉得那个叫闫铮的就是狗眼看人低! “所以,我还是需要给小倩打一个电话,跟她通个气,不要让她难做。”虽然这是她和闫铮的个人恩怨,可是她和闫铮之间还夹着一个孙倩。她不是一个闷声吃亏的人,如果闫铮再来招惹她,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借着孙倩这边,她也是把话过去。 莫安然和杜婉儿一想,也是这么一个理。因为一个闫铮,就让两个好朋友不愉快,多不值当,还是把话说开了好。 这个时候,江城那边也是上课时间。苏锦没有着急打电话,但是是把今天发生的事,详尽地编辑成了短信,发送给了孙倩,以防闫铮那边恶人先告状。 孙倩回苏锦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体育课下课了。 接通电话,孙倩先问的不是闫铮怎样,而是问苏锦有没有受伤。 苏锦心里很暖,很耐心地回答了孙倩连珠炮一样的问题。 二人说了半天,到了快上课的时候,孙倩才认真地说道,“小锦,我知道你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你不用顾忌我这边。如果闫铮他继续刁难你,你也不用忍着。虽然现在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上班,但是你苏锦永远是我孙倩最好的姐妹,永远都不会变!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知道了吗?” 前世的‘闺密’一词都成了讽刺的意味,而今生,她想,她和孙倩,一定是那种最纯真,最美好、最走心,不夹杂任何贬义的好闺密。 苏锦以为闫铮会马上出来找麻烦,可是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放学,闫铮都没有出现过。 莫安然更是一个心大的人,怕是直接都把闫铮这个人忘了。 今天是苏锦做值日,她和莫安然、杜婉儿都不顺路,就先让他们先走了。 教学楼里除了高三重点班还在上课,其他楼层都已经寂静无声。 苏锦提着垃圾袋,步子轻快地向教学楼外走出去。 实验中学放学不晚,现在才是傍晚时分,天还很亮。把垃圾袋扔进大垃圾箱里,苏锦就往家走去。 苏锦是比较舍得花钱的人,她在省城买的房子座落在比较僻静的市中心近郊。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在省城定居,也就没有必要买大别墅,而是买了一个治安非常好的小区的一套复式楼。上下两层楼,四室两厅的架构,三口人住非常适应。 正因如此,她放学回家需要坐公交车,每天她都是向公交站走的。 然而今天,她在去往公交站的方向,竟然被人堵了。 苏锦单肩背着书包,看着身前七八个不良的青年,心中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好笑。 她现在面对的,是不是就是学生时代最常见的堵人? “你就是交换生苏锦?”手腕上纹了一只蝎子的高壮青年蔑视着苏锦。 “是我。”苏锦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这是要耍什么把戏。 “我看你是真不懂规矩啊!不知道来了实验中学,要拜山头的吗?”高壮青年抬起下巴,把苏锦上下打量一圈,“保护费也不交,是看不起我蝎子吗?” 此话一出,蝎子身后的不良少年们都威吓地看向苏锦,挥动着手中的甩棍和军刀。 要是普通少女,看到这阵势,早就吓哭了。 然而苏锦却抱起了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小丑表演一样,就连神情都看不出有几分认真,“你就是实验中学扛旗的?”她早就听闻,一些学校都会有一个老大,俗称‘扛旗的’,成天就是吆五喝六的平事、打架、收保护费,十成十的滚刀肉,学校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百六十七章 苏姐(4K+) “保护费啊——”苏锦单手插兜,故意拉长了尾音,脸上是一抹戏谑而又肆意的笑容,“没听说过!” “女马的!我看你是找打!”蝎子看着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登时气的指着苏锦的鼻子大骂,“你个烂B出来的骚、货,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都不在实验中学混了!” 苏锦明亮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冷戾,唇角的笑意也变得危险起来。她单手把肩膀上的书包扯下来,直接往地上一扔,整个动作既潇洒,又狂傲。 “知道吗?我原本打算放过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是被人教唆过来刁难我,闫铮、张弛,对吗?” 闻言,蝎子的变色微变,仿佛不敢相信苏锦竟然知道闫铮和张弛花钱让他过来给苏锦一个教训。 不过,“装你女马B!臭女表子!”他们兄弟这么多人,还能怕一个装腔作势的女人?笑话! “这个世界上,怎么总有人觉得我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呢?”其实,她脾气特不好,真的! 她一心情不好,就想打人,比如现在,她就觉得心情不美丽。 “一起来,还是单挑?麻利的!”苏锦眼神轻蔑,浑身却散发出摄人的戾气。或许在她自己没出事之前,她选择低调,可是她发现了,自己越是低调,就越有人当她是好欺负,既然如此,高调了又怎样? 她苏锦重生一会,不闹个天翻地覆,还真白活! “我、操!老子打死你!”蝎子等人真的是怒了,全部都气势汹汹地冲着单枪匹马的苏锦冲了过来。 苏锦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按住眼底的那一抹嗜血,当即也对着混混们迎了上去。 一踢、一踹、一扫,在她眼里等同于软脚虾的混混地被她撂倒了几个。 一扯、一扇、一拳,她灵巧无比的手瞬间缴了他们手中的器械。 苏锦的身姿就像是蹁跹而起的蝴蝶一样优雅,她的招式却充满了老辣和锋芒。 那小小的拳头都饱含了不可小视的气力,打在人身上都是一片瘀血的青紫! 这不是打架,而是一场苏锦的完全个人solo,没有人能想象到,这样娇小的身体,竟然具有这样的爆发力! 或许只是几分钟的功夫,除了蝎子以外的所有人都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痛呼着,更是恐惧地看向苏锦,浑身战栗。 而他们的老大蝎子不是不想躺,而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躺。 苏锦把蝎子逼到了墙角,修长的腿带起一阵凉风,蝎子只感觉自己脖颈一下具有压迫感的疼痛,就见苏锦把脚正正好好地踩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他再敢乱动,他相信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机会踩断他的喉咙! 可怕!太可怕了! 不仅仅是苏锦身手上给他的震慑,更是苏锦眼底里那视生命于草芥的漠然,也是她唇角从始至终那抹嗜血中又带着云淡风轻的弧度。 “闫铮他们给你多少钱?”苏锦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即使这样,也给了蝎子很大的压力。 “五…五百…”蝎子都快吓尿了,因为他真的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狠! 苏锦轻嗤一声,“啧啧,没想到我苏锦才值五百块钱。”前世买她命的钱,都以千万而计数。“既然你是学校扛旗的,那我打败了你,是不是代表着我现在就是老大了?” “是是是!”蝎子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他再狠,也狠不过眼前这个少女,太可怕了。 苏锦略微抬起下巴,邪肆的视线在地上那堆小弟身上一扫,“你们呢?” “是!老大!老大!”小弟们马上出声附和,就怕出声晚了,苏锦上来再一顿胖揍! 苏锦仿佛很满意的轻笑一声,让其他人的心都微微放下了几许。 此时蝎子暗骂着闫铮和张弛二人:什么人都敢弄!等见到他们的,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可是,我这个人很是讨厌被骂。你该不会以为,你骂了我,我都不计较了吧?”忽然,苏锦表情一肃,冷冷地看着蝎子。 蝎子从尾椎骨开始发凉,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还不等苏锦再说什么,他就开始轮圆了手腕,冲着自己的脸一下一下地扇,啪啪啪的打脸声不绝于耳,“我嘴贱!我该死!” 为了保命,蝎子还真是敢对自己下手。两下的功夫,他的脸就印满了红红的手印。 苏锦眯着眼睛看着蝎子自扇耳光,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待看到蝎子脸都打青了的时候,她才懒懒地抬抬眼皮,“好了。” 蝎子整张脸都火辣辣的,可是依旧感恩戴德地看向苏锦,丝毫不敢又怨怼,毕竟苏锦的鞋还压在他的喉咙上。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谁要是再敢给我睁眼瞎,我可不介意让谁脱层皮!”苏锦收回腿,可是比寒冰还要刺骨和冰冷的威吓,更让人生不出任何违抗之心。 “苏姐!”蝎子也是一个识时务的,马上大声唤了一声。其他人的也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叫了一声‘苏姐’。 “嗯。”苏锦淡淡地应了一声,“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苏锦从地上捞起书包单肩背着,一身清爽地走向公交站。 待苏锦离开后,所有人都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有人更是不忿地说道,“老大,咱们就这么认了这个女的?” “叫个屁老大!什么叫做那个女的?!”蝎子反手给了那人一瓜瓢,“老子在道上混,讲究的就是江湖道义!既然苏姐降伏了我,以后苏姐就是我老大!以后都给我叫苏姐,知道不!” 他可没那么多歪心眼,苏锦那么强,他心甘情愿的臣服。 “是!是!”其他人也忙的点头附和。 “那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蝎子哥,兄弟几个心里有气啊!”他们一个个身上都乌青一片,虽然没怎么见血,但毕竟是青春期的热血青年,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呸!”蝎子吐了一口痰,神情阴沉,“当然不能算了!闫铮、张弛,敢忽悠我蝎子…” 一行几人灰头土脸地捡起自己的武器,一个扶着一个,狼狈的离开了这里。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角落处就走出来一个皮肤偏白的人,眼神满意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如果他们刚刚是假意认苏锦为老大,恐怕他们会瞬间成为地上冰冷的尸体。 因为这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就是苏锦最虔诚的仆人和走狗,凯利。 凯利偏瘦的身形被建筑物的影子所掩盖,可是她的脸上却是充满了灼热和向往。 老大,我回来了…… 苏锦回家比往常晚了半个多小时,苏母都担心坏了,“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虽然知道自家女儿现在很有主见,但沈玉梅毕竟是她母亲,不管苏锦多厉害,在她眼里,她都只是一个孩子。更何况上次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 “没有,我们今天拖堂了,而且我还是值日生,所以晚了。妈啊,今天给我做的什么好吃的吖?”苏锦像一只小馋猫一样,一边对沈玉梅撒娇,一边向着餐厅的方向跑。 沈玉梅轻轻地拍了一下苏锦的头,嗔怪道,“就知道吃!看你把书包蹭的,都是土!” 她把苏锦的书包连忙拿到门外拍拍土,倒是未作他想。 一旁的苏锦却是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她都忘了书包被她扔到地上过。 “对了,今天我和你师母还通了电话,你师父他还叮嘱你,千万不能荒废了功夫。”当沈玉梅把书包递给苏锦的时候,那书包已经干干净净了。“你师兄他去比赛了,要不然,早就被派过来监督你。” 说话间,苏锦的父亲苏喜臣也到了家。 自从苏喜臣在省城总部的领航物流工作后,他就愈发精神和沉稳了。嘴笨和木讷的缺点也改了不少。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人。 苏喜臣动作迅速地脱鞋进屋,急匆匆地打开了电视,播到省台。 “咋的了?这么着急?”沈玉梅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今天省电视台来上我们公司采访了,我还说了话!他们说就是今天新闻报道播。”说话的苏喜臣脸上还带着一抹因为兴奋才有的红光,作为平头百姓,能上省城的电视,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是嘛?那也得看看!”苏锦也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坐在沙发上。 一家三口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电视,等待苏父的出镜。 不久时,主持人就说了关于领航物流的新闻,画面一变,就是苏父略有紧张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爸,你挺上镜啊!”苏锦眼里含笑,看的津津有味。 沈玉梅也是眉开眼笑,“你说话还条条是道,没看出来啊!”说着,还用手臂推了推苏喜臣。 苏喜臣感觉到了自己女儿和妻子的高兴,自己竟有点不好意思了,“都是提前背下来,我还忘词了两三次。” 领航物流现在已经是青省的明星企业,要知道,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领航物流就已经遍地开花,已经不局限于一个省。 可以这么说,大半个华夏都有领航物流的加盟商,可谓是形成了商业网。 每当苏喜臣每当看到公司的业绩之后,他都会不敢相信,这个连锁大企业竟然就是自己女儿创建的! 她还未出校门,却已经身价不菲! “采访的时候,我都想对镜头,大声说,这个公司就是我女儿创建的!我女儿非常优秀!”苏喜臣满面骄傲,不善言辞的它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就说明他内心是怎样的激动。 “看把你美的!”沈玉梅啐了一口,但是笑也没有隐藏。 他们夫妻二人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孩子。 苏锦也故意做出头疼的模样,“唉!没办法!谁让我基因那么优良呢!” “你这丫头!” 三人笑成一片,自从离开了江城,他们一家三口最多的就是欢笑。 “…高官宋立国同志表示,我省的农业……” “宋立国?那不是咱们江城的市长吗?他竟然都成高官了?”苏父看到电视上宋立国讲话的新闻,惊讶极了。 沈玉梅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上班上傻了!宋立国今年过完年就走马上任了,你竟然才知道!” 苏锦看向电视,也有些恍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宋立国联系过了,不过他升职的时候,她还是给他道了喜。 大家唠嗑之间,电视插播了广告。不过广告里的人,让苏父苏母马上沉了脸播台。 那个人就是他们非常不喜的唐明月! 唐明月把他们闺女害的那么惨,可现在依旧风生水起,走到哪都能看到他的代言。 虽然苏锦对唐明月是彻底的无感,但是看父母的举动,她心里还是很动容的。 说起唐明月,苏锦的眉头也稍稍挑了挑。 根据她收集的情报,唐明月的那个畜牲父亲最近貌似病重了,而他父亲的正室和唐芳菲二人处境也很不好,在沈家的打压下,恐怕这已经是强弩之末。 由此,她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沈家的权势。 沈家就是华夏的庞然大物,就算是家大业大,后期才衰落的唐家在它面前,都溃不成军。 这恐怕也就是唐明月所向往的吧。 一想想自己对上的就是这种庞大的世家,苏锦心里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她走的这条路,注定是鲜血与荆棘相伴,敌人越强大,她征服过后的收获就越大。 泊尔啊,你可要好好的等着我。 苏锦眼底阴霾和狠辣一闪而过。 …… “你是说,她现在离开了江城,到了省城?”余烬今天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褂,上面却一点花纹都没有,实属罕见。 他下方一身劲装,一脸是乖巧可人笑容的女人,却是长了一张和闻筝一模一样的脸,“是的主子,苏小姐的父母也一并到了青省的省城。” 余烬一手攥着折扇,一手的手中却掌着一枚眼熟的玉佩。他垂眸看着玉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闻筝的双胞胎妹妹听弦也谨遵姐姐的叮嘱,一言不发地站在下首。 第二百六十八章 找家长(4K+) 果然,余烬沉默了几许,温声问道,“唐家那边怎么样了?” “在沈家主的帮助下,唐明月已经囚禁了唐夫人和唐芳菲,唐家主不是病重,而是被下了毒。”听弦知道主子不爱听冗杂的汇报,便学着姐姐的汇报方式回答。 “看来用不了多久,唐家,就是唐明月的天地了。”余烬温吞的眸子中满是感慨,眷雅的他站起身,素色的长褂一点褶皱都不曾有过,“可是,背叛了我余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呢?唐芳菲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听弦,她不应该被囚禁的。” “是!属下明白!”听弦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就算是简单的回应,都如同百灵鸟一样。 可就是因为如此,余烬侧头扫了她一眼,温润的声音仿若谦谦公子,“闻筝她怎样了?” 这是闻筝受罚后,余烬第一次问她的情况。 “回主子,我姐姐她身体已经恢复大半,昨天就能打一套拳法了。”听弦眼底染上一层温暖,对于自己的姐姐,她是真的儒慕的。她从小就期望自己能像姐姐一样优秀! “嗯。”余烬略微颔首,“既然如此,你和闻筝准备一下吧,我要去青省。” 闻言,听弦瞳孔一缩,眼底充满了兴奋和狂热。 终于要开始了吗?!好期待啊! “是!属下马上去办!” 看着听弦明显轻快的步子,余烬温和的眸子里也多了点点愉悦。 可是,他更是知道,马上要开始的并不是一条鸟语花香的路,而是一条会堆砌着生命和尸体的幽冥之路! 他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是他知道,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隔日,省城就下了一场格外冰凉的雨,大多数人都紧紧地裹着外套,神色匆匆。 苏锦坐在教室里做习题,杜婉儿柔声给她讲题,她听得认真。 窗外雨打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天本来就会影响大家的心情,莫安然更是感性地撑着头,出神地看着阴沉沉的天幕。 教室里开着灯,有些人在肆意欢闹,有些人在埋头抄作业,还有些小情侣偷偷地窃窃私语。 这就是每天早晨班级的日常,早自习只要老师没来,大家都格外轻松。 “苏锦、莫安然,你们两个给我出来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今年班主任的脸色格外阴沉,她也许是刚到学校,手中的雨伞还没来得及收。 班级里一下就安静下来,苏锦和一头雾水的莫安然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只留杜婉儿担忧的视线。 跟着气压低的班主任到了办公室,苏锦和莫安然看到办公室里的人后,马上就了然了。 “果然是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你心思怎么那么狠毒啊!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坐在一边的女人就张牙舞爪地对苏锦破口大骂。 这女人就是孙倩的舅母、闫铮的母亲陈丽。当初苏锦住在陈丽家的时候,陈丽就对苏锦有些看不起和不喜欢。 苏锦回江城了,陈丽就差不多把苏锦给忘了。却是没想到,她宝贝的儿子昨天带伤回的家! 她仔细一问,顿时火冒三丈。 苏锦那个乡下土丫头,走了什么狗屎运来了省城上学?还敢怂恿其他人用篮球砸她儿子!真是没教养! 看着儿子红肿的手腕,可心疼死她了。 反正她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天她就带着儿子来学校要说法了。 同陈丽一起来的,是张弛的母亲,张夫人。 张夫人原本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因为一举得男,才被张弛的父亲娶回了家,成为了富太太张夫人。 她本来在家也没什么事,昨天又听了自己儿子受了气,她也就坐不住了。毕竟儿子就是她在张家的护身符,因为儿子,无论她老公在外有多少个小三,她婆婆都不会允许他们离婚。 站在两位家长身边的闫铮和张弛吊着眼看向苏锦和莫安然。闫铮更是为了显示手臂的伤严重,包了厚厚的纱布,还搞笑的吊起了手臂。 “贵学校不是省城最好的学校吗?怎么什么学生都收啊?”张夫人把苏锦上下打量一番,凉凉地开了口,“真是的,都让我怀疑贵学校的教学水平。” 班主任看起来脸色的确非常阴沉,可是却没有直接质问苏锦和莫安然,而是严肃地开口道:“张弛家长,学校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根本不存在什么阶级差距!如果你不信任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随时都可以给你的孩子转学。” 硬气!真是硬气! 苏锦突然对班主任的好好倍增。原来不苟言笑的人,不全都是古板刻薄的人。 张夫人被怼的有些羞怒,可是自己本身也没上过几天学,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只能愤愤地瞪了苏锦和莫安然一眼,没有继续吭声。 陈丽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位老师,你这是什么态度,包庇他们两个吗?” “闫铮家长,注意你的态度!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学生。”班主任转而看向苏锦和莫安然二人,“我已经叫了你们的家长,你们二人把昨天的事好好想想,一会儿给我说清楚了。” 叫了家长? 闫铮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在他眼里,苏锦的出身那么土,他父母肯定也是不咋地的人。等她父母来了,就等着苏锦出丑丢脸吧! 他甚至都可以预见苏锦父母一身破烂的土模样! 面对班主任的做法,苏锦虽然不太喜欢,但是也懂她的良苦用心。 在大人眼里,他们还是孩子。 现在闫铮和张弛的家长到了,如果他们针对他们,有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所以,就需要家长与家长之间的对话。在某种方面上,也算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 小白兔莫安然怒气冲冲地盯着闫铮和张弛。好家伙!他们敢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他们二人先故意挑衅的,现在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真是太可恶了! “老师,昨天的事和小锦无关,你要问什么,只要问我就行!”身为一个男子汉和苏锦的脑残粉,他怎么能连累苏锦,更何况他也没说谎,本来就是和苏锦无关。 “呦!别看模样长的不咋的,竟然还有人护着。老师啊,贵学校还允许早恋啊?”张夫人终于逮到了反击的机会,马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早恋,多么敏感的话题!当即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看向了站在一起的苏锦和莫安然。 不过,身为他们的班主任,她第一个不相信苏锦和莫安然是早恋的关系。她班级里的人和事她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特别是这两位交换生。 她看的出来苏锦和莫安然是非常好的朋友关系,但绝对不是情侣。 其实,她还比较看好苏锦和莫安然二人。首先他们二人心胸开阔,待人友善,和杜婉儿相处中,从来不歧视她。其次,他们二人学习的劲头都很好,每次看到苏锦,她都在虚心求教,而莫安然的成绩一直都很出色。 莫安然就听不得别人说苏锦不好,他小脸气的通红,“你才长的不好看!你全家都不好看!” 苏锦听了这句话,眼里染了两分笑意。 她还记得,当初莫安然和薛岭打起来,就是因为薛岭说她不好看,还污蔑他们早恋,当时莫安然就这么怼了一句。 “哎呀!你瞧瞧!这是什么教养啊!”张夫人马上嫌恶地瞪着眼睛,保养精致的脸非常扭曲,“多么没教养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没教养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我真是太认同教育学家的话了,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一个人的高度。贫穷的家庭啊,对教育可是没那么认真呢!”在显摆自己肚子里的二两文化的同时,还不忘秀秀自己有钱人的优越感。 苏锦眼睛抽动了一下,在心里更是默默吐槽。 张夫人,你不说话,还能装装贵妇的气派。可是一说话,就泄了你的底! 她是从哪看出来莫安然家里没钱的? 就莫安然现在身上穿着的一身衣服,都是国际大牌的休闲高定,最便宜的都不下几万! 如果莫安然家里没钱,那真是这个国家就没几个有钱人了。 “就是!张夫人,不瞒你说,你别看这个臭丫头现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一年前,她土的都掉渣!身上都是夜市的地摊货,看的我都嫌埋汰!”陈丽更是不再掩饰自己对苏锦的厌恶,“如果不是看在我婆家外甥女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让这种人住进我家。她刚走,我就马上把客房的床单换了一遍!”然后,她故意压低声音,其实还是谁都能听得见的音量,“乡下来的土包子,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 说罢,两个家长不约而同地抖抖手臂,仿佛怕苏锦身上的病菌落在他们身上一样。 这种言论并没有引起其他老师的赞同,反而更加让苏锦的班主任不喜这两位三观不正的家长。 “既然如此,陈女士更不应该用我送的罗兰阁的床品,谁知道上面会有什么啊?”苏锦绝对不会和这种智障生气,因为根本不至于。 陈丽眸光闪了闪,不自在道,“你买的东西,我早就扔了!” “是吗?”苏锦意味深长一笑,颇有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感觉。 站在一旁的闫铮也觉得面上发热,因为他知道,那两套床品,一套他用着,一套他父母用着。 “罗兰阁是什么破玩意!我家都不惜用!”张夫人没看出陈丽的不自在,反而不屑地撇撇嘴,“我家用的都是从国外带过来的真丝床品,一套就几千块呢!” 这回陈丽笑容更僵了,心里还有些觉得张夫人是在打她脸,炫富。 二人你来我往的秀优越感的同时,苏锦和莫安然的家长到了。 首先进来的是苏父苏喜臣。 苏喜臣原本要去上班了,可刚出门,家里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他忙的请了假,来了学校。 “老师你好,我是苏锦的父亲。” 班主任和苏父握握手,“你好,苏先生。” 苏父穿了一身西装,因为刚刚走的急,外面雨还大,裤腿上还溅了一些泥水。这让陈丽和张夫人愈加对苏父看不起,眼里都是嘲讽。 苏锦可是心疼自己父亲,她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掉父亲头上的雨水。 “你好,我是莫安然的管家。”此时,穿着一身得体管家服装的中年男人礼仪得体的走进来,视线却是把莫安然先是打量一周,发觉莫安然没事后,才放心地同班主任握手。 管家? 这个词语一出现,陈丽和张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达成了一致。 而闫铮和张弛都没想到,莫安然竟然还拥有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管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师,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苏父怕苏锦是受了欺负,马上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高三的闫铮和张弛同学,说苏锦和莫安然同学,在昨天的体育课上,恶意用篮球攻击他们,导致闫铮同学腕关节脱臼和挫伤。”这也就是班主任现在所知的全部内容。 苏父闻言,看了一眼眸光明亮的女儿,严肃道,“不会的!我了解我女儿,她绝对不会出手伤人!” “空口白牙说话谁不会啊!”陈丽马上牙尖嘴利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家这个丫头,可凶的很!我看她就是对我儿子怀恨在心!我告诉你苏先生,你如果不给我家闫铮一个说法,我肯定没完!” “就是,你还得赔偿我家小弛精神损失费!他都被你家闺女吓到了!” 二人一唱一和,都默契的遗忘了旁边的莫安然。 苏锦见状冷冷一笑。 这就叫看人下菜碟!看样子,她们怕是不敢招惹莫安然,才把矛头指向了她。 “对对!也得赔我家钱!”陈丽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我们还有医药费、营养费!” “你们有病吗?人是我打的,都找小锦麻烦干什么?”莫安然都快气炸了,“再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先挑起来,我们凭什么承担责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多虑了(4K+) “小孩子,你可不要为了掩护别人,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你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做出偏激事情的人,就算是做了,也肯定是被人怂恿的!”陈丽对莫安然的态度和刚刚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几乎都恨不得直接挑明了说:赶紧把事情都推到苏锦身上吧! 莫安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看向班主任道,“昨天体育课,我和苏锦还有杜婉儿在操场上散步,他们把篮球故意打到了我们这边,差点就打到我们身上。我侥幸接了球,也没打算追究什么,可是他们二人更是出言不逊,我一气之下,便把球扔了过去。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和小锦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丽心里有些画魂,因为她儿子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他儿子明确是说苏锦故意让人打他的。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这位老师,我建议还是让其他目击者说说事情的经过。”莫安然的管家态度一直都很好,可是话语中依旧透着一股子强硬,毕竟他家的少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污蔑的。 班主任也点点头,认为非常在理。 闫铮和张弛面色却变了几变,因为他们二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莫安然口中的版本,如果其他人佐证了,他们不是落入被动和尴尬的地步!可不能让其他人参与进来! 于是,他们马上偷偷地碰了碰自己家长的背。 陈丽马上心领神会,知晓这件事怕和自己儿子说的有些出入。不过不管是谁的错,反正他儿子都是受害方,就得赔钱! “我看你们这就是在打太极!谁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事先和你们都串通好了,都为你们说话!”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泼辣和胡搅蛮缠表现的淋漓尽致,“告诉你们!我们老闫家可不是好惹的,把我们逼急了,我就去电视台曝光你们,让你们学校和家长都不得安生!” “我也同意,我们张家再青省矗立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怕过谁!闹大了更好,我们有的是钱!”说着,张夫人轻蔑地抬着下巴看向苏父,“那位家长,识相的,还是赶紧让你家闺女乖乖认错,要不然,小心我让你在青省待不下去!”他们张家是青省最大的服装制造商,说这话自然底气十足。 一听这话,苏父的脸就涨了起来。他又不傻,对方这不明显要屈打成招吗!仗着有权有势,就可劲欺负他们普通人! 都怪他!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底气也不足,不能给自己女儿撑腰! 可是,他虽然没能耐,但却有骨气,这是本来就不干自己女儿的事,凭什么要服软,“就算我们在青省待不下去,我也不会让我女儿受委屈!我们不认!” 此时,莫安然一脸迷茫地看向自己的管家,“管家叔叔,张家和闫家很厉害吗?” “少爷,您多虑了。”管家对着莫安然微微躬身,浑身都透着对他的尊敬和从属关系。 这话听得张夫人和陈丽心惊肉跳,更是下定决心不去招惹莫安然,今天把苏锦拉下来出出气就行了! 然而,她们还没等继续把炮火转移到苏锦身上,苏锦就安抚地对苏父一笑,“父亲没人能把咱们一家从青省赶出去。” “呵!口气还不小!”张夫人觉得苏锦是感觉自己没面了,才说了这么一句找场子的话。 同样,闫铮和张弛也满眼的嘲弄,觉得苏锦真是可笑极了。 一个乡下来的,竟然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张弛更是暗下决心,就算今天没能看到苏锦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等日后,他也要让他父亲把苏锦一家赶出青省!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弛和苏锦有多大仇呢!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苏锦根本不愿意搭理张夫人,而是继续对苏父道,“爸,我听说最近白银服装厂准备和你们单位合作,还处在考察期。” “你怎么……”苏父刚想说‘你怎么知道’,但一想,他这不是傻了吗!他现在的公司就是自家女儿的,她知道一些事,那不是太正常了!“是的。”不过,这个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苏父没有看到,当苏锦口中说出‘白银服装厂’的名字时,张夫人面色就微妙起来。 她头脑也不简单,否则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彩旗中,成为了张家的红旗。“苏先生在哪高就啊?” 苏父还以为对方是准备出手从单位方面整他们家,一时间就迟疑了片刻。 他怕自己为女儿招来什么祸端,毕竟领航物流能继续发展,也真的不容易。 “爸,没事,你就告诉她吧。”苏锦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父得到了女儿的许可,这才回答,“我在领航物流做运营主管。” “领航物流?!”陈丽和张夫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同样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一裤腿泥点子的男人,竟然是领航物流的运营主管?他…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张夫人接触了多年的高端服装,还真没看出来苏父身上的西装是什么名牌,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大商场几百块的普通衣服。 等等… 张夫人又狠劲地在苏父脸上瞧了瞧,忽然感觉苏父的相貌还真有点像自己老公不经意形容的某个客户。 他老公依稀说过,领航物流的某个高管看起来特别普通老实,而且业务虽然不算熟练,却稳稳地坐在了高管的位置上。内部人都知道,那人应该是和领航物流的老总有关系。 这回,张夫人越看越觉得没跑。 顿时间,她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原来是苏先生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白银服装厂就是我家的厂子啊!我家老公还时常在家夸赞你们领航物流有能耐呢!”张夫人把自己的长袖善舞和虚伪表现的通透,“你看看,这弄的是什么事!” 说着,她虎着脸瞪了一眼张弛,“你成天就给我惹祸!”看向苏父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阳光灿烂的模样,“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苏先生你别在意!都是我脑子拎不清!”她转而看向苏锦,“小锦啊,是阿姨错怪了你!回家我肯定教训张弛!” 这一套一套的变脸,看的陈丽一愣一愣。 就算自己怎样市侩,都没想到人能这么的厚脸皮,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弛的脸也阵阵青白,完全不明白自己母亲怎么突然这副模样。不就是领航物流的高管吗!又不是老总,他们至于这么上赶着吗! 张夫人在心里已经把挑事的闫铮骂了好几遍,都怪他带坏了她的好儿子!这领航物流可得罪不得!第一,领航物流现在在全国都是风头无俩,比他们张家可厉害多了。第二,他们服装厂想要和领航物流合作,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她丈夫的事! 反正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去招惹苏锦了。 “今天这事,是我一时糊涂。苏先生,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不是了!等有时间,我肯定让我丈夫请您吃饭。”张夫人站起身,一手拉住张弛,“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弛也该去上课了。” 说罢,她赶紧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张弛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出闹得连班主任都觉得可笑,她看的明白,那张夫人原本想要找一个软柿子捏,可是没想到遇到了不能碰的石头。为了明哲保身,便赶紧摘清关系,逃之夭夭。 现在最尴尬的是陈丽和闫铮。 和自己统一战线的队友走了,他们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陈丽心中也有些懊悔。她何尝不知道领航物流的名头!要知道,跑物流运输的,不可能光有车子,还得有门路!那就是黑的白的都能摆平! 她真的没想到,苏锦看起来这么穷酸的家庭,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好了,我们继续处理闫铮同学的事情吧。”班主任缓声道,“闫铮家长,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串供和收买。昨天上体育课的是两个班级,我可以把两个班级的班长都叫过来对质。” “还…还是不用了吧。”陈丽讪讪一笑,“其实闫铮他没什么大事,休养两天就好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既然都弄明白了,就没什么事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下去了?”班主任心里早已经有了思量,对陈丽这种欺软怕硬的家长,心里甚是不喜。 “不追究了!不追究了!”陈丽连连摆手。还追究什么!她可不想把苏父得罪了,惹上不该惹的人。 闫铮面上愤愤不平,没想到这是就这么了了!领航物流咋了!不就是一个破物流公司吗!他母亲那么害怕干什么!太给他丢面子了,这让他以后怎么在学校混! 苏锦瞥了一眼满脸赔笑的陈丽,转眸对苏父面带笑意道,“爸,你看,根本就没什么!你赶紧去上班吧!一会儿我就要上课啦!” 虽然这样,苏父还是有些不放心,“老师啊,我们家闺女真的从来不主动惹事,以后还麻烦你费心,多照看一下她。” “我对每一位学生都会负责的,苏先生,请你放心。”班主任对苏父的印象还不错,态度就没那么冷硬。 苏父叮咛了苏锦两句,这才离开了学校。 陈丽觉得自己也坐不住了,其他老师看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嘲笑。“那什么,我也走了吧…” “等等。”苏锦红唇里吐出两个字后,淡漠的目光就落在了陈丽母子二人身上,“你们不追究,我倒是还要追究下去呢。” “苏锦你什么意思?”闫铮闻言,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知道了自己掏钱让人教训她吧? 不能啊!看苏锦毫发无损,蝎子他们肯定还没去堵人。 这么一想,闫铮的底气更足了,“你还想追究什么!我都大方原谅你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注意你的素质,闫铮同学!”班主任皱起眉头,冷斥一声。闫铮不是他们班的学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苏锦,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莫安然也疑惑地看着苏锦。 “老师,昨天闫铮和张弛二人,掏钱让人堵我。”苏锦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听在班主任耳朵里就刺耳了。因为这种情况十分恶劣! “你胡说!我才没做!”闫铮连忙矢口否认。 “有没有,把人叫过来不就知道了。”苏锦认真道,“老师,堵我的人就是高三外号叫蝎子的人,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而莫安然更是上前把苏锦好好打量一番,心有余悸道,“小锦小锦,幸亏你没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莫安然的管家看莫安然这番举动,对苏锦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 班主任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带班,就有一个小姑娘被不良少年侮辱自杀了。 要知道,一个弱女子面对蛮横恶劣的混混,那可是无法预料的危险! 于是,班主任让莫安然直接去高三楼找蝎子等人过来。 等待的时间里,陈丽怒瞪着闫铮,“你给我说!到底有没有这种事!”她内心其实更气苏锦!苏锦就是和她犯冲!他儿子这么好,肯定是因为苏锦先招惹了闫铮,才逼的闫铮找人教训苏锦! 苏锦怎么不去死!真是烦死了! 可惜她还不能明面撕,怕惹了领航物流的人。 “我没有!”闫铮还在嘴硬,明显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锦一言不发,神情平淡。 她是故意等她父亲离开,才说的。因为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她可不是圣母,受了委屈还原谅对方。 闫铮自撞枪口,她不开枪不是就傻了! 没过多久,蝎子几人一脸滚刀肉一样油盐不进的模样,被莫安然带了过来。 他们是高三的差生,老师也不太爱管他们,办公室、教导处和校长室也不知道去了多少躺,通告、处分更是家常便饭,现在对老师的传召,已经毫无压力。 第二百七十章 买醉的他(4K+) 衣着打扮看起来就不良的几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一脸的不耐烦,“我说老师,我们又怎么了?” 虽然这个班主任是学校出了名的严厉,但是在他们眼里,那都不是事。 “是我叫你们来对质的。”在一旁存在感微弱的苏锦淡声开口。 一瞬间,蝎子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刚刚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吊着眼睛的人,一看到苏锦,马上态度变得和善起来,特别是蝎子,“欸,苏……” “嗯,就是我。”苏锦打断了蝎子就要出口的‘苏姐’二字。 苏锦继续对班主任说道,“老师,就是他们几人受了闫铮的指使,在放学的路上堵了我。幸好我对他们努力劝说他们的行为不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行为。然后痛改前非的让我离开,还愿意出来揭发闫铮。” 这一套冠冕堂皇的嗑,让蝎子都抽动了嘴角。 他很想大声问苏锦一句:苏姐,你是怎么做到这么面不改色空口编瞎话的? 其他被苏锦‘劝说’过的人还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身上的淤青,心里都是面条泪。 其实就连班主任都不相信苏锦的言语。一看这几个不良少年被狠狠修理过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应该是被打服了。特别是为首的那人,脸上的巴掌印依稀还存在。 她这个交换生,不简单呐…… “没错,就是他和张弛给我钱,让我教训苏锦的!”蝎子的头脑反应的还算快,“他昨天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给苏锦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是把她吓退学才好。这件事我其他几个兄弟都在场!” “你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们和苏锦连起手来诬陷我!”闫铮忙的反驳。 “你放屁!”蝎子也怒了,“我蝎子做事从来都光明磊落,才不会做什么诬陷!小四,把视频拿出来!” 蝎子身旁一个精瘦少年把手机掏出来,调到了视频,并高高举起。 画质虽然很渣,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闫铮和张弛二人。 “五百块钱,干不干?”画面里闫铮一脸阴鸷。 蝎子抬抬眼皮,“说吧,要教训谁啊?” “高二新来的交换生,叫苏锦的!最好把她揍一顿,吓唬她离开学校。”闫铮更加可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女的?”蝎子应该是有些不愿意,“她怎么惹你了?” “别问那么多,反正就是看她不顺眼!”张弛压低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至此,一个短视频把事情的经过显示的清清楚楚。 闫铮傻了,他完全没想到蝎子等人会录下来。 “做事都留个心眼,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反咬一口!”这就是蝎子的头脑。他初中的时候就傻,和人打架,最后都把事推到了他的身上,让家里赔了一大堆的钱。从那时起,他就做事留心眼,特别是这种拿钱办事的事。 苏锦都是没想到蝎子有视频,不过这样,也免得浪费她口舌。 这回不管闫铮再怎么狡辩,都已经没用了。 “闫铮家长,这事情节十分恶劣,我们去教导处解决吧。”班主任本身就是年级主任,她可以做主该怎么做。 陈丽面前青黑,上去就给了闫铮一个耳光,骂道,“我供你读书,都读到了哪里!谁让你学坏的!有能耐了是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耳光,闫铮感觉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更感觉自己的尊严也没了。 他双目赤红,二话不说地摔门走了。 在家这样,陈丽还不会感觉到什么。可是在学校闫铮敢摔门离开,也算是打了陈丽的脸面。陈丽更是觉得太丢脸,尴尬极了。“现在的孩子,都被惯坏了!等我回家肯定会收拾他一顿!” 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陈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班主任可不管,淡淡地看了一眼陈丽,“闫铮家长,我们去教导处吧。” 这件事已经弄清楚,后面的事苏锦和莫安然就不需要到场。 不过苏锦也不是卸磨杀驴的人,她真诚地对班主任道,“老师,蝎子他们并没有对我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而且他们还有改邪归正的意愿,请你们不要打消了他们的积极性啊!”怎么说,蝎子现在都是她手下的小弟,她也得帮衬一下。 班主任看了苏锦一眼,“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赶紧回去上课。” 苏锦给了蝎子等人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和莫安然二人往班级走。 她不知道,蝎子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是各种感动和坚定。 看看!苏姐多好!还给他们争取机会!虽然他们已经债多不压身,可是依旧想要不受处分啊!苏姐多为他们着想!跟着这样的老大,就算是卖命都心甘情愿啊! 他们浑浑僵僵四五年,终于看到了江湖道义! 他们,一定得跟着苏姐混! 就这样,苏锦已经在暗中,被蝎子等人推到了‘神坛’。 实验中学的办事速度也不慢,就在第一节课下课,宣传板上就有了处分通知。 闫铮和张弛二人被记了大过,谢强(蝎子)等人书面批评。 其他人都觉得惊讶,因为这是谢强(蝎子)等人收到过最轻的处分了。 …… 上了一天班的上班族,都会选择在下班后去各种娱乐场所放松一下。单身的希望有一场艳遇,已婚的想要得到不一样的刺激。 还有一些生活不如意的,一口一口地灌着烈酒。 譬如现在坐在酒吧角落里独自饮酒的唐明月。 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曾经光鲜靓丽,魅绝倾城的男人,竟然瘦了整整一圈,脸上尽现憔悴,眼睑下的黑眼圈和透着红血丝的眼,任谁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唐明月。 他整个人都摊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酒杯。这个酒吧属于私密性非常好的酒吧,许多圈内人都会来,也就不怕被狗仔拍到。 这几个月来,他每当晚上闭眼睛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苏锦的面庞。她那张决绝的脸,就像是穿肠毒药一般。 白天,他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唐茗栎,晚上,也就是一个买醉的低劣男人。 有些人,总是越想放弃,就越清晰。 他照顾她母亲的时候,总会听到母亲回忆在江城的往事,甚至还在猜想苏锦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一直都不敢告诉自己的母亲,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就是一个懦夫,甚至他都不敢去江城寻找苏锦的下落。 恐怕也就只有买醉,才会让他心里舒坦一点。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迷离之间,唐明月抬起头,就看见自己身旁站了一个优雅和善的金发碧眼贵公子。 也许是酒精的麻醉作用,他迟缓地点点头。 那男人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好看的眉头一皱,“喝酒要适度。”男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可是面貌却是一位十足的外国人。 “我不是GAY。”唐明月却所问非所答地回了一句。 男人一愣,无奈地笑了,“我也不是。”他知道,这个酗酒的男人怕是把他当成了来搭讪的GAY。“我刚刚看你一直在喝闷酒,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陌生人,所以我来了。” “倾诉吗?”唐明月抬起头,身体却是晃了一下。或许是在心里憋闷了太久,他竟然真的开了口,“我狠狠地伤害了一个女人……” “你们互相喜欢吗?”男人声音很是轻缓,就像是一片片羽毛一样,能让人在放松警惕的同时,内心得到安抚。 唐明月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白。“我…喜欢她,她…大概是喜欢我吧…”事实上,他很清楚,苏锦对他的喜欢,或许只是童年时的一点点没有泯灭的延续。 “看来你很不确定。”男人把手中的酒杯放到小几上,“所以说,你其实对她是有怨恨的对不对?” “没有!”仿佛是一根刺扎在了唐明月的身上一样,他声音尖锐的反驳,甚至还猛地喝了一口酒,努力安抚着自己。 “你有。”男人却也没有放过唐明月,笃定地说道。 “我说了没有!”唐明月把酒杯狠狠地放在小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可是他的反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我有…” “我明明那么爱她,可是她连给我一点点安全感都吝啬……没有人能停留在最纯粹的时候,没有人…”唐明月靠在沙发里,手臂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絮絮低语,“…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我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对她说那么多真相……我不是故意想要欺瞒她的,可是我的母亲真的不能被外人知道消息…不能……” 那男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继续听对方倾诉。 “…明明只要再忍一忍!再等一等,我们就可以心无芥蒂的在一起了……只要报了仇,我就能抛弃所有,专心爱她的……可是,她怎么就那么不懂我呢……”唐明月浑身仿佛都没了力气,“其实,她只要服个软,就不会受那么大伤害的……” 他知道沈娅充其量就是一个被宠坏又目空一切的孩子,只要苏锦那天还温泉边对沈娅服软,露出软弱的模样,沈娅就会因为没兴趣而收手的。 可是苏锦她太倔强了,太要强了! 男人眼里充满了嘲讽,“我觉得,如果你真爱那个女人,反而更应该把话说清楚。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欺瞒,都不可饶恕。”他反而不同情这个烂醉的男人了,“我认为,你很没有做男人的担当。” 他的话刺痛了唐明月,唐明月猛然抬起头,如同发怒的雄狮,“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是怎样一步一步才有今天的吗?担当?谁不想有担当!” 他也想光明正大的报仇,也想让全世界知道他爱苏锦,更想把自己的母亲光明正大的疗养。 可是他不能! 他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世家,是一个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灭亡的世家! 如果光靠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扳倒唐家,给他母亲正名。 他是从最低贱的地方满满爬上来的,他也受人侮辱过,也被人玷污过。 他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当玩物,他的骄傲被人剁碎了喂狗。 他也曾有一身傲骨,他也曾宁死不屈,他也曾不为五斗米折腰。 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为了自己的温饱可以汲汲营营的卑劣算计,为了母亲的住院疗养,他可以委身卖笑,为了不让心爱的人有性命之忧,他可以违心伤害。 “我要的其实并不多,我只想报复那个伤害了我母亲的人。”唐明月双手捂住脸,闷闷的声音听得让人难过,“只想给我母亲尽孝,只想和她共度余生。我不需要什么大明星的身份,也不需要万贯家财。我想有个家,家里有母亲,也有她……” 他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以后和苏锦结了婚,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该是多么的幸福。 他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把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父爱,全部送给他的孩子。 孩子长大后,他就和苏锦去环游世界,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你肯定伤她很重吧。”那男人眼底的嘲讽褪去,只剩下了可怜。 “很重很重…重到我只要一想,都会喘不过气来。”唐明月摸着自己的心脏,那阵阵的刺痛那样清晰。 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觉得她现在是爱你,还是恨你,还是……彻底放弃了你?” 唐明月身体一僵。爱?恨? 他脑海里浮现出他看苏锦的最后一眼。那依旧明亮的眼睛里,剩的却只有失望和淡漠啊! 有了这个认知,唐明月不仅心里痛到麻木,就连呼吸都感觉窒息。“她…不爱不恨……” 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还给了他那么多的机会和余地,可是都被他亲手葬送了! “可怜…”那男人这回是实实在在觉得他可怜了,“让一个女人对你无爱无恨,那就说明你对她来说,就已经如同陌生人一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凯利归来 闻言,唐明月的手狠狠一抖,思维也因为这句话而凝滞住,“陌生人…一样?” 在苏锦的心里,他就和陌生人一样? 有了这个认知,唐明月的心脏就像是被刺破了一个大口子一样,不仅呼啸着寒风,还痛的让人窒息。 “怎么可以是陌生人!不可以!我不允许!”他神色偏执且悲哀。他们之间曾经那么要好,那么无话不说,怎么可以变成陌生人! 仅仅因为一件事,就把曾经就全部抹杀掉了吗? 苏锦,你当真如此残忍绝情?! 我会对你赎罪的!会用我的后半生向你赎罪,所以请你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好不好? 看着陷入死胡同已经出不来的唐明月,男人神情依旧眷雅高贵。只是三言两语,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一个人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中。 有时候,看到这样被他引导操控的人,他竟有一种无人能和他匹敌的寂寞。 他记得华夏有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或许,他恰恰是因为太寂寞,才会出手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你说的不对!”唐明月眼底突然浮上一丝微光,此情景让男人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对方脱离了他的掌控。 唐明月攥着酒杯,就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我没见到她!在我没见到她之前,我不会相信她把我当成陌生人!毕竟曾经我们关系很好…很好…”他情不自禁提高声音,像是要说服男人一样。 男人却是不在意地耸耸肩。因为他知道,刚刚的言论,只不过是对方为了让自己有希望的狡辩之词。 可是他说的话却有几分尖酸刻薄,“反正啊,如果我是你,就算是让她恨,也要让她恨的彻底。毕竟…”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无害的弧度,“最起码她还是会记得你的。” “不可以!我怎么可以让她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心痛到窒息,唐明月一想到苏锦会‘恨’他,他心里竟然会有一丝轻松。 就是这一抹轻松,他瞬间全身警铃大作。就算是唇边含了一块罂粟膏,虽然知道它是毒药,可是忍不住想要品尝它的甘甜。 灰暗的灯光折射不出唐明月此时此刻的眸色,男人看着他浑身僵直克制的模样,那碧蓝的眸子轻松惬意。 他站起身,也不和唐明月道别,便迈开修长的腿。如同他来一样的悄然,他离开也是无声无息。 而唐明月也呆滞着,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天人交战。 离开酒吧的男人径直走向一辆加长林肯,车子两边笔直地站立着两个同样是外国人面孔的黑衣保镖。 男人表情平淡,但是眼睛里却稍显寡然无味的光芒。 得体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完美展示了北美富有的尊贵。 “少主。”其中一位保镖赶忙迎了上来,墨镜下的眼中还藏着担忧,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您没事就好。” 男人顿了顿脚步,侧头看向保镖,安抚一笑,“放心吧,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 “少主,您这是第一次来华夏,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不长眼的家伙冲撞了您…” “不长眼的倒是没遇到,倒是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呢。”男人打断了保镖的话,“你说,一枚种子,到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呢?”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保镖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少主为什么会问道关于园艺的问题,“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大概需要看土壤、气候、种子类型等一系列的客观存在吧。我想家族里负责园艺的人会很懂一些。” 男人看着认真分析的保镖,突然哑然失笑,一双碧色的眸子也透出愉悦的光芒,“吉米,你真是很有趣的人呢。” 保镖有些摸不到头脑,板着一张脸,身体一直都笔直如故。 男人视线落到了车身上映出来的自己,眉头微微一簇,“吉米,我觉得我还是褐色的头发比较好看,你说呢?” “少主,家主他不喜欢您染头发,金色头发本来就是您家族的骄傲…”保镖吉米为难地回道。 “是吗?”男人含笑地看着他,“但是我觉得,我泊尔才是家族最大的骄傲。” 这一句话,硬生生地让吉米额头上渗出了几分冷汗。 “好了,走吧,我有些累了,看来啊,这酒的确不能多喝…”男人嘟囔着,却是没有再看保镖吉米一眼,径直地上了车。 …… 也许是因为昨天放学发生的事,莫安然对苏锦很不放心,说什么也要先送苏锦上公交车,然后他再坐车回家。 苏锦拗不过这个动不动就哭给她看的小白兔,就只能认从地接受莫安然的护送。 谁知,刚刚走出了校门,苏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凯利。 算今天起,凯利已经失踪将近三个多月了。 自从那天凯利断指,她令蔡珅带她接断指后,凯利就在去医院的路上失踪了。 她大概也知道,凯利失踪,怕是铁了心不想把断指接回来。 苏锦以为几天凯利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凯利一走就走了这么长时间,让她询问她有关于效忠的事情都不行。 现在她突然安然无恙的出现,苏锦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穿着一身端正欧式休闲服装的凯利吸引了很多怀春少女的目光,异域的模样和偏白的皮肤就像是里尊贵的吸血鬼一样。 凯利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苏锦的位置,不缓不慢地向她走来。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这个‘男人’走到了苏锦面前,‘他’单膝跪地,拉住苏锦的手落下一个微凉的吻,用高雅的欧式腔调深情道,“我回来了,主人。”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因为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拍电影似的,梦幻又美好。如果此时的背景是欧式古堡,苏锦穿了一身欧式复古的衣裙,那俨然就是里才会有的情节。 苏锦身边的杜婉儿怔怔地看着凯利,她看到她偏白的皮肤,甚至看到了她皮肤下的静脉血管。 她忽然心跳如雷,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的眼里,这个一脸虔诚的人,把她的世界塞得满满当当,容不下任何人。 生平第一次,她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想要和一个人主动说说话,想要和对方四目相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病了,要不然,她怎么面皮在发烫,浑身上下似乎也没了力气。 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锦和凯利的身上,没人发现杜婉儿的异样。 “起来吧。”苏锦表情淡漠,借着凯利的还没有收回的手,把她拉起来。也不知道凯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对她竟然有了这样不正常的效忠感。 凯利站直身体,安静地立在苏锦的身侧。 此时大家有了几分议论的声音,怀疑刚刚这一出,是不是苏锦雇人演的,故意引起其他人的注目。 苏锦的确不再低调,但是也没准备在这种情况下高调。她看向杜婉儿和莫安然,脸上终于有了两抹笑纹,“我朋友来找我了,你们两个就不用送我啦。回去吧。” 毕竟莫安然和苏锦认识了一年多,知道她有时候神神秘秘,事情还不少,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苏锦竟然认识这个‘男人’! 他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忘了这个叫做‘老K’的人,在孤岛上是怎样危险和娟狂! 莫安然看了看苏锦,又看了看凯利,忽然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 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老K对苏锦的称呼是‘主人’!而且,凯利在苏锦面前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的忠诚! 答案,或许已经呼之欲出! 苏锦就是老K二人的主人! 莫安然意识到这一点后,猛然看向苏锦。 苏锦也被莫安然突然的视线弄的一讶,还没等她问什么,莫安然那双纯粹的眼睛里就迸射出闪亮和愉悦的光芒,“我就知道小锦你对我最好了!小锦小锦!你真好!” “安…安然,你脑回路怎么了?”别是个傻子啊!苏锦真心弄不懂这只突然兴奋的小白兔是怎么回事。 莫安然以为苏锦是被他识破而害羞,善解人意的他马上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我知道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说着,他隐晦地指了指凯利,对苏锦眨眨眼睛。 这一下,苏锦也忽然想到,莫安然的确是认识凯利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锦也来不及去分析莫安然的脑补,只能对他们二人歉意一笑,拉着凯利先走了。 从始至终,都没人发现,杜婉儿春水一般潋滟的眸子一直追随着凯利。 苏锦和凯利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苏锦这才放心地问道,“你的伤好了?” 凯利一怔。她以为苏锦会先斥责她去哪了,会问她怎么违抗了她的命令,可是怎么都想不到,她只柔声问了一句她的伤势。 心尖上有一阵阵暖流涌过,可是凯利却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 她沉默了两分,待心脏平静后,才开始回答,“我去了M国养伤。” M国才是她的地界,她知道去哪里找她需要的药品,去哪里能安心养伤。 苏锦闻言垂下眸子,看向凯利的手。看到那已经造成残缺的小指,眸色微暗。 感受到苏锦的视线,凯利下意识的把手插兜,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效忠于你,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喜欢你控制我的那几天吧。”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正因如此,她也一直在努力寻找让自己感觉有趣的事情。 直到苏锦控制住了她,让她在精神上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体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排斥苏锦对她的威胁,更是喜欢苏锦挟住她喉咙,说她的命是她的时那种淋漓。 长久以来,她都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从来没想到让另一个人掌握。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苏锦,她是可以接受的。 后来她听到苏锦出事,第一时间就解开了苏锦对她的精神禁锢。苏锦出事让她觉得愤怒,也让她觉得侮辱。谁敢动掌握她生命的人,还真是可恶呢!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就认定了苏锦,她要效忠她,成为她的仆人和走狗! 当然,她不允许自己这个仆人不称职,她必须恢复成巅峰时期的自己,才能为她的主人效忠。 所以,她隔了这么久才回来。 苏锦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她不会试图理解凯利的思想,因为她心理本来就危险,过多的探究已经心理变态人的思维,她容易被同化。 “成,回来就好。你可以去找蔡珅,最近组织里也很忙。” 情报工作一直都是这样,全年无休。建立一个情报网,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回到家里的苏锦免不了被沈玉梅问东问西,虽然自己丈夫说没什么大事,可是她依旧不放心。 苏锦把事情挑挑拣拣地说完后,沈玉梅该面有愤慨。“这都是什么人啊!心眼太坏!那些家长也是,看人下菜碟!” 苏母知道,如果不是领航物流现在强大的势力,还不知道苏锦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妈,你就放心吧,我都摆平了!”苏锦乖巧地对沈玉梅撒撒娇,让她宽心。 苏母又是欣慰,又是骄傲。她自己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出色了! 平静的生活一天一天过去,苏锦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在京城叱咤风云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一天,苏锦是被一条短信约到茶楼的。 苏锦之所以会无所畏惧地赴约,恐怕也只是仗着这茶楼是她的产业。而约她的人,也是一个强大的她无法拒绝的人。 那短信一字一句都带着一股子它主人的温雅谦和: 苏锦小姐,今日辰时一刻,省城品茗轩,恭候你的到来。——余烬 都不用什么强硬的话语,就简简单单的‘余烬’二字,就代表了对方滔天的权势和能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拜见少主 苏锦定了定心神,此时她已经站在了茶楼二楼包间的楼梯上,向前方望去,依稀能看到两个穿着熟悉劲装的女人一脸严肃淡漠地站在一个包厢前。 根据茶楼上报的情报,来人身边一共只有三人,如今房间里应该还有二人。 那些穿劲装的女人感官是何其敏锐,她们二人审视的视线马上放到了苏锦身上,不苟言笑的面容也在紧绷着。 如果是旁人,恐怕早就被这种如同杀人机器一样的视线所震慑的迈不开步子。 可是苏锦却依旧步伐稳健地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走到这二人的身前。 不用等她们二人询问,苏锦便平静地说道,“我是苏锦。” 那二人如同核查一样,在苏锦身上上下扫视一周,见她衣着清减,没有能隐藏枪支的地方,这才微微让开身子,允许苏锦进入。 苏锦看了她们一眼,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短促而又邪肆的弧度。 二人神情一震,忽然觉得苏锦无比危险。可是还没等她们再次做出什么举动,苏锦就已经面色如常地推门而入。 茶室里一位穿着大红色长褂的男人背对她而坐,男人身边立着一位劲装女人。 没有煮茶,没有品茗,就连房间里都没有任何热度和气雾。 苏锦在离那人两米外的地方站定,玲珑有致的身体却没有她想象那样的会紧张的紧绷。 在没见到余烬之前,她以为自己不会愚蠢到上去报仇,但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毕竟她面对的是危险性极高的京城二爷余烬。 可是此时此刻,就这么一个背影,就让她心情和平静,仿佛之后即使再出现什么,她恐怕都不会有怎样巨大的情绪波动。 她觉得,仿佛有一些她掌控之外的东西出现了。 “来了,会烹茶吗?”那个大红色的身影一直都没有回头,温润的声音却径直地传递到了她的耳朵里。他的声音就天生有一种能让人舒服的味道,他的谦和儒雅,没有人能狠心拒绝。 说话的人就是京城的二爷吗? 他倒是拥有了一副好嗓子! 谁都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谁都不打算用沉默角逐。 苏锦从容不迫地走到茶案前,也就是同余烬面对面的坐下。 只有在这时,今生她才见识到了二爷的风采。 周身的那抹大红都这挡不住他的俊秀,他相貌儒雅若佛,温润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包容一切的浩瀚,略显红润的唇边是一抹谦和的微笑。 他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气质,更有从民国走来的那种温和。 血一样的红,在他面前也只能黯淡无光,他天生就有这种同化他人的气势。 苏锦又注意到他眼角岁月留下的几条细纹,又留意到他鬓角微微的霜白。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正值壮年又权势滔天的二爷,竟然已经有了几分衰老的痕迹。 余烬一直都是温和地笑着,也不在意苏锦的打量和探究,他的手中一直都攥着一把折扇。就简简单单的坐在太师椅上,自有一番谦谦君子的秀雅才情。 茶案上工整地摆着几包品种不一的茶叶,茶炉没有燃火,茶壶里清水冰凉。 苏锦视线触及那茶包,那精致的做工就让她明晰,这茶叶都是余烬带来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任意选择泡什么茶吗? 苏锦未动,抬了抬眸子,看向余烬。 余烬微微一笑,“是的,随你选择。” 果真是让她选择。 苏锦视线在茶包上扫了一周,一双素手落在了一包茶上,还未等她拿起来,余烬温雅的声音便带了几分高深莫测,“选茶,其实和选择人生道路是一样的。慎着选,谁也不知道那茶是好茶还是坏茶。” 这话极具深意,如果细细品,或许还能听出几分危险的味道。仿佛苏锦如果选错了茶,她面临的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一旁的听弦以为苏锦肯定会慎重选择的,至少也要考虑考虑。 可是,她听了余烬的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捡起了已经选择好的茶包,放在茶盘上。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苏锦明亮如镜的眸子添了几分漫不经心。她拿过火柴,便把酒精炉点燃,等待茶水烧开。 酒精蓝色的火焰让屋子里多了一些温度,却不够灼热。 “不同的茶,自然有不同的烹制方法。”余烬微微打开一点点折扇,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顿了动作,只留下了空白的一角,瞥不见扇面的任何内容。“如果烹制错了,莫不如一开始就扔掉。” 苏锦从容地抬了抬眼皮,“即使烹制错了,那也是茶师的罪责,那为什么最后被惩罚的,却是无辜的茶叶?” “茶叶无辜吗?”余烬反问。 “茶叶不无辜吗?”苏锦再问。 二人你来我往,却带着深意,就算是听弦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苏锦依旧宠辱不惊的脸,余烬唇角的弧度微微敛去,语音也稍显淡寡,“是啊,茶叶是无辜的。可是,从来没有人会问茶叶的想法,也没有人愿意听茶叶的辩驳。” “那你呢?你愿意吗?”苏锦低声问,声音却也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轻小。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余烬又把折扇打开了几许,露出几道墨痕,“我并不是烹茶之人。” “不,很重要,二爷是愿还是不愿?”苏锦对这个问题是难以想象的偏执。 余烬不愿回答,却是又把折扇打开几分。苏锦看到了上面浮现出来的图案,她明亮的眸子突然翻滚了两滩浓墨,眼底已经是看不清的悬崖。 不知道是不是离火源太紧,苏锦的脸上也多了一层微红。 苏锦竟真的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敛了眸子,用温水把茶叶洗净,清香的茶汤倾覆在茶案上,带着丝丝微微的热度。 这一系列动作她做的虽然不像茶艺师一样完美,可是已经可以说是挑不出错。 “你想杀我。”余烬那双眼依旧温润,声音恢复谦和,说出的话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惊悚。 苏锦手上的动作连顿都未曾顿一下,依旧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也依旧未曾言语。 余烬也不恼,茶炉上的茶壶已经开始冒了热气。“你想杀我,因为你知道此次前来,我身边只带了三个人,而这个茶楼,是你的天地。” 听弦可没有余烬那般良好的心态,她此时眸子已经在紧紧地盯着苏锦,她浑身的肌肉也在渐渐绷紧,时刻准备直接带二爷离开这里。 “不仅如此,几乎可以说整个青省都在你的布控之下。”余烬这边说着,茶壶里的水已经微响,“领航物流、联合网络公司、品茗轩、还有…童欣福利院和梦忘归。” 苏锦依旧不曾理睬余烬,垂眸摆弄着茶具。虽然说,她此时此刻所有的底牌几乎都已经被余烬洞悉,且直白的摆出来。 “可是这些东西,放在京城,也不过是一枚小浪花,连声音都激不起来罢。”余烬一边说着,一边把折扇一点一点的拉开,“虽然势头猛,可终究是新生代,经不起折腾。想要彻底倾覆,真是再简单不过。” 折扇一抖,那一副腊梅临寒独自开的扇面如同真的一样,与此同时,茶炉上的茶壶也彻底沸腾了,咕嘟咕嘟的沸水泡不断的破裂,不断的生成… 余烬富有压迫力的眼也落在苏锦身上,等待她的动作。 这回,苏锦动了。 那素手落在茶壶的把手上,一壶沸水就被她提在手中,只要她一扬,近在咫尺的余烬定然是逃脱不了的。 听弦此时脸上也没有了任何情绪,五官都在紧张着。 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苏锦一人身上,所有的焦灼也聚集在此时此刻! 当一个人被触及到了底线,也被暴露了所有底牌,她会怎样做? 是报复?是杀人灭口?是鱼死网破?还是…… 在听弦屏住呼吸的时候,却只听一声轻笑从少女的口中传出,伴随的,是少女把那一壶沸水倒在了保温双层玻璃茶壶里,灼热的水汽弥漫开来。 “二爷,这武夷山大红袍是峭壁上三棵母树上采的吗?如果不是,那我便不泡了。” 听弦真的是彻底搞不懂了,苏锦竟有这等养气功夫?在这种时候,还能言笑晏晏的说着关于茶的事情。 就连余烬挥动折扇的手都不自禁的微顿,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竟迸射出点点复杂。 “你只烹制母树的茶叶?你可知,那母树已经是无价之宝,母树的茶叶,更是称得上天下第一茶,你确定你敢烹制?” 苏锦抬起头,此时那双明亮的眸子虽然漆深,但却绽放出绚丽的光彩。那眼神里狂傲,有坚决,有无情,有狠辣,更有野心,唯独没有退缩,“在正事上我从不开玩笑。而我苏锦向来只烹天下第一。” 这双眼太过残忍,也太过狠绝,更是太过血腥。 哪怕是余烬,看的都微微怔住。 而听弦更是感觉到了阵阵的危机感,仿佛看起来无害的少女瞬间就能暴起把房间里的人全部轻松屠尽,而她根本就无反击的能力。 “我苏锦这辈子,想到过各种各样的死法,唯独没有想过我能寿终正寝。”说这话时,苏锦脸上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可是正因这样,她的语气才更让人觉得沧桑可怖,“的确,现在我苏锦手里有的,只不过是几个产业,虽然他们才出现了短短一年,但这一年,我就能比得上其他产业的十年!我苏锦缺钱,缺权,缺人脉,可唯独不缺的就是野心和狠心。我是亡命之徒,敢赌,而你…”苏锦脸上终于暴露出两分黑心黑肺的无情,“…你,敢赌吗?” 为什么?苏锦明明父母双全,可她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的确是经历了人生最黑暗才能表现出来的阴暗和腐朽,就像她自己坦白的那样——亡命之徒。 余烬突然感觉,不只是唐明月没有看到苏锦真正的一面,就算是他,都未曾真的了解他自以为已经调查清楚的人。 而苏锦也正中他隐藏最深的一面:他有牵挂,并不是可以豁出一切的亡命之徒! 忽然间,余烬感觉到了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可怕了。 你看看,即使她说着最血腥暴力的话,可是她脸上的情绪至多表现出来两分,剩下的八分恐怕除了她自己,谁都未能探究到。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凝滞着,保温茶壶里的水也在挥散着热气。 倏的一下,余烬竟然笑了,笑得是那样酣畅淋漓,就算是听弦的姐姐闻筝在这里,恐怕都会觉得罕见。不,甚至不能说是罕见,而是说根本都没见过! 苏锦也不知余烬在笑什么,她也没什么动容。 她提起已经温度适合的热水,流畅地冲泡着茶叶。 “这的确是母树的茶叶。”谁知,那收敛了笑意的余烬一边样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从苏锦手中接过茶壶,自己动手倒茶。 给苏锦斟了一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袅袅而起的茶香都带着古树独有的韵味。 苏锦想要举杯品茗,可是余烬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她的动作,但听他郑重地道,“喝了这一杯茶,苏锦,就代表你一辈子,都只能喝这天下第一的茶了,没有后悔的路。” 苏锦瞧着余烬,红润的唇扬起一抹邪肆娟狂的笑。移开余烬的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一滴未剩的茶杯落在茶案上掷地有声,却只不过是少女的一抹伴奏而已,她字字清晰果决,“那又如何?” 余烬深深地望着苏锦,竟也执杯一口喝尽盏中茶。 而后他赫然起身,把身后的太师椅向身侧一挪。 这个在京城权势滔天的二爷把长褂的下摆一提,毅然决然的单膝跪在了苏锦的身前! “沈家长老阁阁主沈玉烬,在此拜见少主!” 同跪的,还有听弦。 此时此刻,那眉目清淡的少女端坐在上头,身份高贵的二爷跪在下头。如果房间里再有他人,都不会觉得此情此景有违和感,仿佛那少女本应这样接受人朝拜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沈家秘辛 而突然被拜了,还被冠上莫名其妙‘少主’头衔的苏锦才看出来,从她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已经就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而从始至终,余烬都是坐在她下方。 她就说,今天肯定会出现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沈家长老阁?她无论前世今生,竟都未曾听说过。 虽然余烬就跪在她下方,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话该信几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出口问的,却无关刚刚余烬口中的任何一言,“你在我这里安插的探子,到底是谁。”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内部人员有问题,就算余烬手眼通天,也绝对不可能把她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这个内部人员的范围可以弱小到她组织内部几个小组的领头人员,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 她啊,最容不得背叛!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余烬抬眸,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当即,苏锦眸色就幽暗起来,唇角是一抹狠戾的弧度。 “少主,请您切莫介怀,因为那人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余烬继续说道,“有一些人,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随时准备为您慷慨赴死,他们是您最忠诚的家臣,也是永远不会背叛的仆人。” “呵——”苏锦嗤笑一声,薄凉的视线落在余烬的身上,“不会背叛?那有关我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余烬温雅的弯起了眸,“他们从未背叛,也从未听从我,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您而存在。你若愿扶摇直上,他们便听你调遣,你若不愿,他们自当杀身成仁。”说这话时,他声音都一直是谦和的,可是他表达出来的,越是鲜血淋漓乃至残忍现实!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和我联系,但是我没有支配他们的权利,甚至,你让他们动手杀了我,他们也不会迟疑。” “真的么?”苏锦玩味一笑。如果是她前世的这个年纪,或许还能百分百听从余烬的话,可是现在,她怎么能轻易地相应他人呢? 她的手指在手机上摆弄一下,马上就有一人敲门而入。 苏锦冰凉的视线在来人身上扫视一周,声音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原来你,就是他安插在我身旁的间谍。” 来人原本还面带妩媚的笑意,可当她看到跪在苏锦身前的余烬二人后,她的笑意瞬间收敛。 二话不说地单膝跪地,低下头颅,“家臣阮家阮花颜拜见主人,花颜任凭主人处置!”她的声音严肃认真,竟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玩笑。 “阮花颜,花姨。”苏锦摆弄着手指,阴沉的脸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你说你忠诚于我,是我的家臣,那么…”她的眼中迸发出摄人的光芒,“你可愿意杀了余烬!” 此言一出,听弦马上抬起头,下意识的就要保护好余烬,毕竟对她来说,余烬才是她的主人。 可是,余烬却降下了眼底的温度,对她训斥道,“退下!你果然没有半分及得上闻筝!以后你再也不用近身服侍!” 听弦面皮一白,浑身充满了死寂。 而阮花颜,也就是花姨想也不想地从皮靴里抽出一把刀子,对着余烬脖颈间的动脉就毫不留情地捅了下去。 ‘叮——’的一声脆响,阮花颜刚刚划破丝毫不抵抗的余烬脖颈的刀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歪了。即使如此,鲜红的血液也从余烬素白的脖颈缓缓流淌下来,没入大红色的领子里。 阮花颜不解地看向苏锦,请示道,“主人,您这是…” 明明让她杀了余烬,可是反手苏锦又用暗器打歪了她的刀子。 “很真实呢…只是不知道,刚刚是你们二人演出来糊弄我的,还是真的奉我为主。”苏锦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指甲。 “主人,属下的忠心您不用质疑!”阮花颜俏脸一肃,“我知晓您芥蒂我把您的情况告知于二爷,但是属下可以发誓!如果您不愿接受少主的位置,属下可以和二爷不死不休,杀掉二爷后,属下也自当自裁!” “或许我说话会让你加深怀疑和戒备,但是我还是会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家臣都任由你随时调遣。他们也有尊严和傲气,只有每任少主得到对方的承认和认可,家臣才会拼死效忠。”余烬也不管脖颈的流血,只愿把事情都讲清楚,不要让苏锦以后后悔,“阮家原本也是大家族,不过在保护上一任家主的时候,全族几乎被灭门。唯独被养在外家的阮花颜逃过一劫。在这种情况下,阮花颜有权利选择退隐,可是她得知你的消息后,便义无反顾的来了,并愿意为你效忠。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如果和你一旦离心,她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你说这么多,和我有关系吗?”苏锦依旧油盐不进,神情从那时的阴鸷,已经恢复到了淡漠,“少主?我是谁家的少主?京城沈家?”她讽刺一笑,“我苏锦可不是沈家为所欲为的天之骄女,我只不过是一个能任由他人拿捏的普通家庭的孩子罢了。二爷,我苏锦可不是耳根子软的单细胞生物!” 随便来个人一跪,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别搞笑了!她真的不傻! 这也就是她能狠心无视从始至终都一直跪地的余烬的原因! 天下啊,从来没有白吃的晚餐! “沈家的少主只有一位,也只能是你!”余烬的话掷地有声,“我沈家,从古至今,能成为少主的,只有嫡系长女,而你,就是这一代的嫡系长女!” 余烬眉目清明,缓缓地为苏锦道来沈家的秘辛。那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沈家的家主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人,她和她的丈夫夫妻恩爱,还幸福的拥有两个孩子。 大一些的是一个女孩,年方五岁,名叫沈玉梅。 小一岁的是一个男孩,名唤沈玉烬。 姐弟二人关系格外的好,虽然沈玉梅只比沈玉烬大一岁,但是却非常有姐姐的责任感,对弟弟格外的宠爱。 姐姐遗传到了父亲的坚强果敢,弟弟遗传到了母亲的温和善良。 那时年少的弟弟以为这样的幸福时光会一直下去。 可是,谁都没想到,变故来的那么突然。 沈家主夫妇晚上出门办事,姐弟二人在家学习。却突然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地掳走了他们。 姐姐十分冷静,一直都在安抚着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弟弟。 那群歹徒把他们扔给了一辆拐卖人口的货车之上,准备把他们卖掉。 姐姐暗觉不妙,哄住痛哭的弟弟,并平静地柔声道,“阿烬,姐姐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毕竟年少,弟弟被姐姐口中的游戏所吸引,止住了哭声。 “咱们就玩我们经常玩的躲猫猫游戏。”姐姐压低声音,在弟弟的耳边耐心说道,“一会儿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你趁机跳下车子,上山藏住自己不许说话不许动,然后等我找到你,你才能说话,知道了吗?” 格外敏感的弟弟却听到了姐姐声音里微微的颤抖,他忙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冷啊?”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姐姐并不是冷,而是同样恐惧和害怕。毕竟,他的姐姐也不过才五岁! “我不冷。”姐姐面色苍白,“阿烬,乖!记住姐姐说的话,如果你做得好,姐姐就把我的玉佩给你玩。” 弟弟眼睛瞬间就亮了。一直以来他就特别羡慕姐姐有一块刻着她名字的玉佩。他母亲也有一块,唯独他和父亲两个人没有。他每次都想玩,可是母亲都不让他碰! 姐姐望着弟弟,努力按耐住心里的恐惧,挤出一个笑容,“好了,阿烬,不要让姐姐轻松的就抓到你哦!” 说罢,姐姐就把余烬往孩子堆里一推,自己起身就向车外跑。 看守的人顿时大喝一声,拦住小短腿的姐姐。 姐姐眼里一狠,对着已经拉住她的手臂就是咬了下去。鲜血从她的嘴边晕染开来!趁机她还挣扎着逃跑,逼的人贩子马上把姐姐严严实实的围起来。 人贩子显然没想到看起来乖顺的人,挣扎起来竟然那么拼命!就算是两个耳光下去,这个小姑娘也如同困兽一样横冲直撞着。 暗中已经跳下车子的弟弟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可惜只看到了层层叠叠的人贩子。 弟弟没有想那么多,便马上借着夜色,根据家庭教师教他的隐蔽方式跑进树林里。 被拳脚相加的姐姐已经没有力气的趴在地上,从人贩子****的空隙,欣慰地看着弟弟渐渐消失的身影。 受伤又狼狈的姐姐又被扔到了车子里,进气多出气少的喘息着。 也许是怕再出现变故,货车的门马上被锁死,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 车子发动起来,绝尘而去。 而那个躲好等待自己姐姐来寻的弟弟一直都安静地躲藏着,可是,他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姐姐。 一夜过后,是长老阁的人找到了已经昏睡过去的弟弟。 长老阁的人全部都满面叹息,谁能预料得到,一夜之间,整个沈家都出现了变故。 先是沈家主夫妇座驾刹车失灵,导致车毁人亡。而后又是少主私自带幼弟出门玩耍,导致少主失踪。 嫡系一脉,竟然没了继承人。 无奈之下,庶系六岁的长女被推到了家主的位置,其父母暂且从旁辅佐,长老阁进行监督。 而那个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和姐姐的弟弟,身为嫡系唯一的血脉,破例被长老阁选为少阁主。一来是为了保护嫡系血脉的安全,二来就是为了制约庶系野心不要太大。只要弟弟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拥有女儿后,沈家依旧是嫡系掌权。 什么事情都不知的弟弟醒来后阵阵哭闹,说是他在捉迷藏,等待姐姐来找他。正因如此,长老阁的人愈加认为是姐姐贪玩带走了弟弟。 大家族向来都是残忍的,长老阁的长老把前沈家主夫妇死亡,少主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弟弟。 弟弟崩溃大哭,竟发烧成了肺炎。 经过一段时期的疗养后,弟弟的身子骨更加羸弱。 可是,他却不再哭闹,反而安静的不像话,每天乖乖地接受长老阁对他的教导。 或许,沈家从来没有傻子,这个曾经单纯的弟弟经过这些变故,也成长了。 年过十一的弟弟便已经成为了长老阁真正意义上的阁主,他也曾用长老阁的力量刁难现家主,可是在现家主七年多苦心孤诣的经营下,沈家早已不需要他这个嫡系。 在各种被打压下,弟弟隐忍不发,在二十岁的时候,他成功地成为了可以和现家主分庭抗礼的存在,但他所依靠的,依旧还是长老阁的力量。 沈家长老阁有制约沈家家主的权利,可是不能用作对付反抗家主。所以正规来说,弟弟并不能做什么。 其实只有弟弟自己才知道,嫡系一脉的家臣在暗中几乎被庶系几年来用各种理由屠杀殆尽。 而他更是明白,曾经他家里一系列的变故,恐怕都是庶系的狼子野心! 他怎能心甘情愿地顺从现任家主,那个把他们幸福家庭拆散的刽子手?! 而且他相信,他的姐姐没有死!她终有一天会履行她的承诺,回来找他。 随着年头的增长,庶系愈加的明目张胆,更是暗中对他下断子绝孙的药,希望嫡系此后都不要崛起。 他装作不知的喝下去,他人都以为他是中了圈套,只有他一人知道他是故意的! 沈家家主的位置,只有他姐姐和他的外甥女可以做,就连他自己,也要绝了后路,表示他的决心和狠心! 虽然这样任性的行为,彻彻底底伤害了一个爱他至深的女人,但是,他不后悔! 他这一辈子,都只为了复仇而活! 弟弟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终于在三十多年后的某一天,找到了刻有姐姐名字的玉佩。 那一天,是他失去亲人的前半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就像是多年的苦盼,终于看到了曙光一样!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可能? 苏锦眼底也有一些恍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母亲的身份竟然是京城沈家的嫡系长女! 根据她前世所知,沈家是一个十足的母系家族,所有的家主都是女性,女性的家庭地位也远高于男性。 所以,在沈家,以母亲的身份来说,她就应该是沈家的现任家主! 太出人意料了,这种秘辛是她上辈子都不曾知晓的。 现在跪在她身前的余烬,也就是她血缘上的亲舅舅! 苏锦神色已然多了两分复杂,“可是,你为什么要出手用车祸的方式伤害我们一家人?”这是她永远介怀的!就是因为一次车祸,她前世成了父母双亡又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无论是谁伤害了她的父母,她都无法原谅。 余烬苦笑一声,满身萧瑟,“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姐姐…那个曾经用一切保护我的姐姐…”在他心中,他一辈子都亏欠姐姐,一辈子都偿还不清姐姐对他的恩与爱。因为深爱,他才一直不敢接近姐姐,也不敢关注她。“我身边,一直都有沈家那位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你母亲的玉佩代表的是她沈家嫡系少主的身份,多年来不仅仅我在关注,就连沈家那位也在寻找,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地位。”余烬每当说起沈家主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恨,“我的人也随时监控着沈家那位,我也很庆幸,我的人杀了她的人,得到了玉佩。她的人死了,自然会起了怀疑,所以,我就演了一出戏给她看。她那个人多疑的同时也刚愎自用,总想着要报复回去。我料定她会出手,也如我所料,她出手了。” “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苏锦淡淡地说道,“一边算是消除了她的怀疑,一边保护了我们。可是,你就不怕真的伤了我们一家三口?”她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不可能!”余烬斩钉截铁的摇头,“我的近侍一直都跟随在左右,一旦那人没有出手,我的近侍也会出手。” “不可能?”苏锦冷笑一声,那神情看的让人从心底里发凉。她总不能告诉他,在前世那一切都是发生的吧? 算了,她也不愿意和他计较这件事。 “所以,我身边出现的所有变故是不是都有你的出手?” “是。”余烬点头,“唐明月是我救下的,可是我一直都未曾调查他的经历,只知道他的家世。我知道他心中有仇恨,我也知道他和沈娅订婚是唐家主一手操办的。可是我知道你后,我才知道唐明月曾经和你是青梅竹马。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到你身边保护你。他欠我三件事,第一件,我要求他到你身边。第二件,我要求他可以不用解除婚约,他的婚约是和‘沈家少主’定下的,在我眼里,只有你是沈家少主,如果你们两情相悦,你们在一起更是名正言顺。可是……” “你被他背叛了,他投入了沈家那位的帐下。”苏锦替余烬说道,“于是我出事,也出乎了你的意料之外。直接决定了你选择现在来找我表明一切。让我来猜猜,你之所以给我那么多刁难,只是为了测验我愿不愿意走那么一条危险的路,如果我是一只弱鸡,你宁愿让我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一切。你和萧夫人关系匪浅,她曾经对我说的似是而非的话,其实也是在为你的行为做铺垫。也就是说,从始至终,我苏锦的一举一动,甚至所有的行动轨迹,都是在你的操控之下,对吗?” “是。”余烬沉重地吐出一个字。 “可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让我有选择的权利!”一切真相大白后,苏锦却格外平淡,“你送给我的旗袍上绣着的是黑色的曼陀罗,它的花语就是‘复仇’。我的命运,对你来说,就是复仇,对吗?” 余烬沉默着,代表着他的默认。 阮花颜一直都低着头,就算是听了关于沈家所有的秘辛,她都一直很安静。 她知道,在这场角逐中,谁都没有赢,谁都是受害者。也因为她想的通,才能如此坦诚的面对苏锦。 沈家让她家家破人亡,她应该恨吗?或许她应该恨,只不过,她恨的应该是沈家现任的家主。因为沈家嫡系一脉,比她想象的还要辛苦。 任谁都不会知道,在京城权势滔天的二爷不婚不育的一生,都是为了一个复仇。而她现在的主人更加心酸,从她一出生起,同样也被戴上了无法挣脱的枷锁。 这就是人生。 房间里沉寂了很久,久到余烬本来孱弱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所以,你是信不信、愿不愿?” 一切都摊开了,谁都没了顾虑。 一年多的关注,余烬何尝不知道苏锦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心狠与坚决。 她不愿的,就算鱼死网破,也要闯。 就像现在,她不喜他,就算他是她的亲舅舅,就算他跪的全身麻木,她都无动于衷,她的眼是平淡的,她的表情是淡漠的。 “二爷,自从我和唐明月决裂后,我就一直在反思,我们为什么走到这种地步。”苏锦没有回答余烬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她和唐明月。“我把毒’瘾戒掉的那一天,我想通了。我们之所以咫尺天涯,就是因为我们之间从来都不互相坦诚。他不让我参与他的仇恨,我不让他知道我的能力。这样,我们之间决裂也是迟早的事情。” “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其实都一样,不坦诚,永远都会出现差错。我苏锦其实从来不怕什么争权夺利,也不怕什么复仇,我有野心,有抱负。其实,我真的无法原谅你打着考验我的旗号,对我做的那些事。但,幸好你今天找我把话说清楚了。所以,我决定相信你,并愿意把属于我母亲的,夺回来。” 苏锦竟然松口了! 余烬其实也真的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此行的正确性,庆幸自己没有那般任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以现在的情况,在苏锦心里,他是无关痛痒的。她之所以答应,就像是她话中说的那样,为了野心,为了给母亲夺回一切,为了羞辱之仇。 可是如此,他就足够欣慰了。 “少主,谢谢你。”这句话,是他压抑很久想要说出的话。 苏锦抬抬眼皮,神色寡淡,“嗯,起来吧。” 如同特赦一样,所有人都站起身。 有些人或许是天生的上位者,就像是苏锦,她坐在那里,尽现君临天下之势。 “二爷,既然我做了少主,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应该拥有的权利还给我?”苏锦淡漠地说道。 余烬缓缓一笑,那笑却尽现苦涩。其实,他很想让苏锦唤他一声舅舅,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沈家那位的打压,长老阁虽然很多人都归顺于我,但你只要一天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他们一天就不可能为你办事。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人。”长老阁那群人的确不喜庶系做了家主,可是那位在位,他们就需要遵守他们的规矩,最多行驶监督的职责。家主只要不犯大错,他们就没有弹劾的能力。 “而且,嫡系一脉的所有家臣已经零落,我能联系到的并不多。即使我能联系到,我需要你亲自去降伏,让他们为你所用。” “也就是说,我这个少主就是一个空头支票,有和没有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是吧?”苏锦的眼神更加冷淡。合着她依旧是孤家寡人。 “当然不是,我余烬的外甥女、我沈家少主怎么可以没有傍身的。”余烬扫了一眼听弦,听弦马上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上前交给苏锦。 苏锦打开,眼底多了一抹幽色。 她简略的看了一眼,表情难得有些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 看出苏锦还是有一丝的犹豫,余烬心中一暖,他知道,苏锦心里还有一丝残存的亲情。有这么一抹,他就足够了。 “这是我欠你的。” 苏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文件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此,余烬脸上露出和舒心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放松了一样。 从四岁时沉重的执念,到现在终于步入复仇的正轨,余烬他已经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燃烧了所有热量,只剩下残余的灰烬…… “听弦,以后你就是少主的近侍,也是你唯一的主人,你知道了吗?” 听弦闻言后身体绷直,对余烬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毅然决然地站在了苏锦的身后,从此只对她一人效忠。 而且,听弦不仅仅是一位近侍那样简单,她更是余烬手里最隐秘力量‘曼陀罗’的队长。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余烬彻底被架空,所有力量都为苏锦所用。 余烬看着苏锦的侧脸,思绪早就翻飞到了她母亲的身上。虽然他曾偷偷看过姐姐如今的模样,可是他更想走到姐姐身前,唤她一声。 只是…只是现在,他不能把姐姐暴露出来。而且,马上他就要飞回京城,待在沈家那人的眼皮子底下,为苏锦的活动留下足够的空间。 相逢总是恨别离…… 从品茗轩出来,天色已经漆黑。 苏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上的孤月,神情寂寥。 在她的身后,阮花颜和听弦默默地静立着。 良久,苏锦缓缓开口,“花姨,你回去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阮花颜表情一肃,恭敬地对苏锦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街头安静且萧瑟,听弦忽而感觉周身一股低气压袭面而来,从苏锦的身上,摄人的威压全部席卷到她的身上,特别是那双充满狠戾的眼,如同能看透人心一样可怖。 听弦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新主人甚至比她前主人还要可怕!起码前主人平时都是温润而玉的,不若愤怒到一定程度,绝对不会变了神色。而新主人眼里就能带着凛冽刺骨的寒意! “主人,我…”听弦硬着头皮刚要说些什么,苏锦孤冷的声音就打断了她。 “知道吗,今天的所有事,我顶多相信三分,对于你,我至多相信一分!”苏锦的脸上,满是提防和讽刺。 听弦一愣,心头突然充满了屈辱感和不甘。 她虽然不经常在前主人身边,可是前主人他一直都苦心孤诣的为少主筹划。可是到头来,新主人不仅怀疑她的忠诚,还怀疑前主人的苦心。 苏锦看到听弦眼里流露出的半分情绪,登时就讽刺一笑,“看看,这就是你对我全心全意的忠诚?只不过是几句话,就能让你有了情绪,你说我能信任你吗?” 听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里更是迸射出了灰败的气息。 此时她已经知道,刚刚苏锦说的那几句话,应该是试探她,而她表现出来的东西,完全是不合格! 听弦想通后,马上单膝跪地,低下原本还不情愿的头颅,“对不起主人!属下做错了!请主人责罚!” 苏锦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朗声道,“老K,让她先在你收下混几天吧。” 话音刚落,角落的阴暗处就并肩走出二人。皮肤偏白的凯利对苏锦行了一个礼节,就带着不反抗的听弦离开了这里。 一身颓废气息的蔡珅看向苏锦的眼神里却饱含担忧,他大抵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外人都觉得苏锦无坚不摧,可是他知道,无坚不摧的外壳下,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这么看着我看什么?”苏锦看到蔡珅的时候,目光就放松了许多,就像是看到了可以信任的挚友一样,“放心吧,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我心烦意乱。” “老大,你是真的相信余烬的说辞吗?”蔡珅今天就是全程都在隔壁盯着这里,生怕苏锦受到刁难和伤害。 苏锦竟露出一个略微复杂的笑容,“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相信,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轻信。所以,老A,我就拜托你上京调查一下这件事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沉默者初现 下发完了任务,苏锦和蔡珅并肩在街道上走着。 品茗轩本身位置就比较靠近幽灵的远郊,二人一路上都非常安静。而蔡珅更是知道苏锦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苏锦敛着眸子,大脑也果然在飞速的运转着。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沈家少主这个位置带给她的弊大于利。她的罗网现在发展很平稳,不出几年就能不再畏惧沈家此类的大家族。 而现在,她就像是走在了钢丝上,身下是悬崖,无法转身退回去,一旦走错,拥有的一切都会瞬间倾覆! 思考间,突然有一声汽车轮胎剧烈摩擦的声音引起了苏锦二人的注意。 苏锦二人对视一眼,马上闪身躲到了灌木丛间,窥探着公路。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摇摇晃晃地驶过来,几声如石破天惊一般的枪声打破了所有宁静。 商务车的车灯被打碎,后方的一辆面包车门大开着,两个持枪的人正对着商务车不断的开枪。 终于,商务车的轮胎被打爆。靠着惯性一点一点的向前挪着。 苏锦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交锋。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敢在市区近郊的地方使用枪支! “省城最近来了什么人吗?”苏锦低声问道。 蔡珅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的确有,今天早晨有几个不明势力的人进入了省城,李兴荣截获了他们的通讯,才证实他们身份不一般。不过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和二爷的时间一致,我们就把他们归为是二爷的人。” “二爷的手下大部分都是女人,况且他此次是秘密前来,身边只带了听弦一人。”苏锦继续说道,“告诉我李兴荣截获的通讯内容。” 蔡珅不敢大意,马上掏出手机,把李兴荣发给他的内容交给苏锦看。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已经安全潜入保护目标人-物’ 苏锦拧眉看了一遍,大脑里闪过各种破译暗语的方法。 突然,她看向商务车的车牌,登时明白了这句通讯原来大有乾坤。 这句话的后两个字之间用一个‘-’连接,本意却是‘减’的意思。 前十个字的汉语拼音首字母带入英文字母表序号相加的数字,再加上‘物’减‘人’的序号数字,得出来的数字是119。 很不巧的是,有一个人的姓名全拼数字加起来,也是119。 这个人也是现在被追击的这辆商务车的主人。 思虑至此,商务车里面的人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待在车子里,无疑是瓮中捉鳖! 车门被推开,两个狼狈的身影拼命地向道路一侧的绿化带里跑,后面那辆面包车里的人也拿了一件衣服,把枪支盖上,只留下枪口地追了出来。 “你干掉他们,我去救人!”苏锦看清了车子出来的人后,也当机立断的下了决定。 二人马上分头行动。 在这种诡异的夜里,苏锦灵活的身子就像是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逃命的人疯狂的跑着,虽然遇到了这种可怕的事情,可是他们也并没有慌张到慌不择路。 宋立国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拉着自己的司机穿过扎人的枯枝,身后追击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样狰狞可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暗杀! “省、高官!你不用管我了!快!快走!”司机右腿的裤腿被染血染红,原来在刚刚的逃亡中,他竟中了弹! 宋立国面色一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给我打起精神来!放心!我已经报警了!” 说着,他还死死地拉扯着司机,不让他掉队。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事发突然,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能用手机报警,手机更是因为车子颠簸而掉在了车子里,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逃到有人烟的地方! 二人跑的气喘吁吁,宋立国一直都有留心身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样,后面的枪声貌似越来越远了。 难道,他们真的拉开了和杀手的距离? 还未等他松一口气,身旁就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谁!”宋立国惊诧一声,做出要鱼死网破的态势。那司机更是吓得屁滚尿流,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宋叔叔,是我。”苏锦忙的从暗处显出身影,示意宋立国不要慌张。 借着月光,宋立国也终于看清了苏锦的面庞,也不知怎的,看着这张素静的小脸,他心下一松,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苏锦对他安抚一笑,敏锐的她发现了司机腿上的枪伤。“他需要结扎止血,否则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宋立国来不及对苏锦多说什么,马上拉住因为失血过多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的司机,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止血。 见此,苏锦只得认命的蹲下身子,用随身的木刀把司机的白衬衫割成布条,在伤口动脉的上方进行结扎止血。 此时宋立国也缓过神,神情复杂地看着苏锦说道,“我是发现,只要我一见到你,肯定都没好事。” “宋叔叔这是不想看到我?那成,我走了。”苏锦马上站起身,作势要走。 宋立国立即道,“你还真生气了不成?” 苏锦回过身,戏谑地看向宋立国,眼神却明亮又认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苏锦可以保证,这次的事情绝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宋先生,如今我们的关系,不值得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玩一出英勇救人的戏码。与其你在这里猜忌我出现的怎样凑巧,还不如仔细想想你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当然…”她挑起眉头,“如果你愿意花钱,我也很愿意为你效劳。” 她理解宋立国对她凑巧出现的怀疑,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他的猜忌。把宋立国拉到她的战线上,也只不过是为了好办事,并不代表她在他面前要处处伏低做小。 宋立国听出苏锦言语中对他的不满,他只得讪讪一笑,道了一声歉。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还是杀手的问题。“苏小姐,你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需要报警。” 苏锦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新手机递给他,“打吧,我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宋先生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说这话时,苏锦的下巴向已经昏厥的司机那边扬了扬。 “自然。”宋立国也不傻,他和苏锦之间的事情,捅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得到应允后,苏锦又是一个闪身,身影消失在绿化带中。 前方,蔡珅已经干掉了一个杀手,不过也不凑巧地暴露了他的位置。 经过躲藏后,他现在正屏气凝神地靠在一棵白杨的后面。 他吃亏就吃亏在不能使用自己的枪支,因为现场不能留下其他型号枪支的弹壳。而他击杀的那人他又没有时间去拿枪。这就让他很被动。 不过幸好对方只有两个人出现,他可以拖住。 蔡珅屏气凝神,等待那人靠近,而后一举击杀。 就在这时,蔡珅忽而感觉到脊背发凉,仿佛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 他登时心中一紧,精神高度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发烫的子弹从他耳侧钉在他身旁的树上,树干粉碎的木屑溅了他满身,甚至他都闻到了木屑焦糊的味道。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声巨物倒地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还愣着干什么!”一声娇喝从他背后响起。 蔡珅紧绷的弦马上一松,当机立断地冲了出去,直接把已经靠近的杀手当场制服抹杀。 尸体倒地,蔡珅才得空回头看向后方。 只见在他刚刚躲避的不远处,苏锦的脚下就躺了一个手持枪支的人,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 “应该是开车的人听到不对劲的声音也下来了。”苏锦也庆幸自己没有拖沓地赶了过来,要不然蔡珅就被刚刚的子弹爆了头,“老A,根据他们的能力看来,真的是来者不善啊。”蔡珅经过很多次偷袭和追杀,唯独这次险些翻船。原因大概有两点:第一,蔡珅先入为主的以为杀手只有两人,警惕心薄弱,第二,来人身手不错,隐蔽性很高,如果不是她出其不意的出现,恐怕她也未必能准确的偷袭到对方。 苏锦忽而拧眉蹲下身体,在杀手的身上翻找着什么。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苏锦看到了杀手耳后一个手指甲大小的图腾纹身。 苏锦瞳孔微弱,眼底竟多了几分沉重。 “是‘沉默者’。” “‘沉默者’?”蔡珅微怔,在大脑中飞快的调出关于‘沉默者’的资料,“就是那个亚洲最大的暗杀组织?” “切尔诺家族也认为暗杀者是暗杀组织?”苏锦讽刺一笑,“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沉默者的原身其实也是情报组织。” 这是她前世到了后期才知道的的事情。 前世初出茅庐的她得到了一些关于沉默者的情报,并成功贩卖出去。却不想遭到了不明情报势力的反击,那时候她的罗网暗线被暴露了将近三分之一。 那时候,整个罗网都在岌岌可危之中。 后来也是当时的老A蔡珅亲自去调查,才查出一些端倪。 经过情报汇总,沉默者的外皮才被她揭开,原来沉默者也是情报组织,而且他们贩卖的情报只要有钱就可以卖,无论是国家情报还是其他业界几乎不会触碰的情报。 不过,她虽然已经调查到了沉默者的深浅,可是前世的她并没有和沉默者交锋。 说来也奇怪,沉默者瞬间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就连在暗杀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也就是她现在心情如此沉重的原因。 一个庞大的情报暗杀组织,在瞬息之间销声匿迹,无论怎样调查都没有线索,可见其实力非比寻常。 倒不是她杞人忧天,毕竟沉默者对她来说,可是竞争对手一样的存在。 苏锦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好像都赶在一起了。 “老大?”蔡珅看出苏锦脸上的些许疲惫,他心里有几分诧异。刚刚就算面对二爷那么大一个事实,苏锦也没有过多忧虑,现在面对一个才出现,目标尚且不明显的沉默者,就让她担忧。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没事,你办好关于京城的事情就好了。”苏锦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走了。 蔡珅张张嘴,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锦回到宋立国这边,简单的和他对了一下说法,警察就已经到来。 后面的事情都是宋立国一手操办,身为一省之长,他还是有一些手腕的。 回到家里的苏锦看着悠闲且放松的母亲,还是决定把今天的一切先隐瞒起来,等以后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 在卫生间里,一个女人坐在马桶上,就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的等待着什么。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把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在眼前。 当她看到上面那红色的两道杠时,她的脸瞬间变得青白,另一只手捂住嘴,眼眶微红。 “怎么…怎么会…”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有开心,有难过,有忧虑,有悲伤……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和震惊,慢慢地稳定下来,眼底划过一抹决绝:这个孩子不能要! 女人把验孕棒扔到了马桶里,刚刚提起裤子,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女人慌乱地站起身,马上按下马桶的抽水泵。 来人走进来,头发因为熟睡而有些凌乱,他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道,“在我睡觉的时候,你出去了?” 女人稳定了心神,对他柔柔一笑,“嗯,我怕你起来饿,去买了些菜。” “哦!”男人点点头,走过来在她脸上印上一吻,而后脱裤子准备撒尿。 女人怕被男人发现情绪不对劲,马上转身,逃一样的离开卫生间,“我去换衣服。” 男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女人,没有太在意,而是把马桶盖掀起来,刚要放水,他就看到马桶里漂浮着一个细长的白色物体……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个小生命 女人动作迅速地换好了家居装,手不自觉地放在了现在还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现在竟然生存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女人的脸上多了一抹前所未有,专属于母性的光辉。 随即,她却用力地抓住衣角,指尖发白。 不可以…她不可以留下它,她不可以给自己念想! 女人拿出手机,搜索做人流需要的准备,她明天就去做掉它,否则,她怕自己心软。 也许是因为网络不通畅,浏览器页面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女人等的心有些焦躁,也怕卫生间里的男人出来,索性就关上了手机。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拥住了她,她的脊背贴上了灼热的胸膛。 男人垂下头,贴着她敏感的耳垂,像巨型的犬类一样舔了舔,引得女人阵阵战栗。“我饿了。” “我给你做饭。”女人因为紧张,身体有些紧绷,一听到男人的话,便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 可是,谁知男人抱她更紧了,紧的让她喘不过气。 “我想要吃你。”男人低低一笑,抱着女人就倒在了床上。松软的大床陷入了一对爱侣,床单上才残留着上一次暧昧的痕迹。 女人现在心思很乱,并没有心情和男人做亲昵的事情,只能无奈地推了推男人,“俊阳,我有点累了。” 秦俊阳闻言吻着女人的唇顿了顿,手臂滑落到女人的腰间,下巴顶着她的发,“好吧,今天暂且饶了你。” 女人有些惊讶秦俊阳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因为自从再次相逢后,这个以前在她眼里还有些年少轻狂的男人,突然间就变得霸道和难以捉摸起来。 每次对她都非常粗暴,就算她求饶也不行,都会要到她昏睡过去。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秦俊阳清朗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我今年二十六,家里已经催我结婚了。” 闻言,女人眼里的光芒一暗,按耐住心里的钝痛,依旧温声道,“的确不小了,该结婚了。” 秦俊阳的手臂松了松,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那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我不知道。”女人摇摇头,想要从秦俊阳怀里挣脱,可是秦俊阳却没有撒手。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都不了解我吗?快说说,给我一个参考的标准。”秦俊阳声音里盛满了向往和笑意,仿佛非常期待未来的妻子,未来的家庭。 女人咬了咬嘴唇,她原以为自己听到这种话的时候会很镇定,毕竟这是她一直都知道会面对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她听了依旧不能无关痛痒,甚至会嫉妒,会痛苦,会发狂。 但这一切,她都不能让秦俊阳察觉。 她抑制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平稳,“应该是门当户对的吧。她应该贤淑一些,你胃不好,晚餐需要喝粥。她也要细心一些,你吃坚果过敏,一点都不能让你碰到。她还需要厉害一些,你的性子从小就顽固,如果压不住你,你就无法无天了。还有啊,你早晨喝的牛奶不能放糖,吃的吐司不能有硬边,果酱不吃蓝莓的……”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和秦俊阳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也都浮现在她眼前,那眼泪就从眼眶无声地落下,打湿了床单。 “够了!”秦俊阳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言语中尽是讽刺,“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不过是我的床伴之一,不要太自己为是了!” 就像是一把刀子捅入了心脏,女人一边疼着,一边却是无奈和心酸。 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每次都只做不爱,可是她又怎么分辨不出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呢? 他的每一句对她的嘲讽,后面隐藏的都是他藏的小心翼翼的爱。 这样的他,她怎么可能不爱!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秦俊阳顿了顿,继续道,“结婚不就是一张证的事吗,哪里有那么复杂。不过,你说我能做一个好爸爸吗?” 女人身体倏的一僵,“你…要做爸爸了?”难道他…… “我二哥的孩子出生了,看了照片,感觉有些很奇妙,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好像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秦俊阳声音里还有几分别扭的嫌弃,可是女人却听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喜欢。 “小孩子很可爱的。”女人的手又落在了小腹上,“别害怕,为人父母,或许是人一生最开心的事情了。” “真的吗?”秦俊阳闷声问道。 女人幻想自己腹中这个孩子,如果能生下来,小小的模样,该是多么的可爱。 “一定是的。” 女人等着秦俊阳的回答,可是等了很久,她都没有等到。 女人转过头,望见的就是一张饱含愤怒和悲切的脸,那通红的眼眶竟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床单上也早已打湿了一片。 “俊…” “那为什么你还不想要它!”秦俊阳猛然坐起来双手按住女人的肩膀,如同受伤的雄狮一样怒吼着,白净的脸也因为愤怒而通红。 女人怔住了,下意识地还狡辩着,“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怀…” 突然,一个白色的验孕棒被秦俊阳从裤兜里甩到了床单上,上面红色的两道杠如此刺眼,“狡辩啊!你给我说话啊!说!” “我…” “是不是我不发现,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是不是你转身就要把孩子打掉?!你还搜索!我让你搜索!”盛怒之下的秦俊阳一把夺过女人的手机,狠狠地摔到地上,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你有什么资格打掉它!它是我的孩子!”秦俊阳按着女人的肩膀,仿佛要按碎她的骨头一样,“我告诉你!你没资格!” 强压之下,女人也终于崩溃了,“我说不能要就不能要!秦俊阳!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们之间只是女支女和嫖客的关系!你凭什么要求我要一个不该有的孩子!”泪流满面的她突然冷笑一声,“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谁说它就是你的孩子!我床上的恩客数不清!” “你给我闭嘴!”秦俊阳最受不了她自我轻贱的模样。 “呵!”女人故意做出淫`荡、妩媚的模样,“我就喜欢和别人睡!你凭什么管我!”说着,她伸出手拍打着秦俊阳的脸,“小弟弟,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起,就别玩!” “就凭我是你男人!”秦俊阳也是气疯了,二话不说就撕扯女人的衣衫,“好!你不是喜欢做吗!我们做!我要让你明白,你的身体和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说罢,也没有任何前戏,就直接贯穿了她。 秦俊阳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一样,横冲直撞。 女人痛苦地皱着眉头,默默地哭泣着。 秦俊阳看着她的眼泪,身体上没有任何快感,反而更加痛苦。 不是啊!他想要的不是这样!他们之间怎么会到了这种田地! 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已经分开,一个在机械的发泄自己的痛苦,一个在无声的悲恸和懊恼。 女人的眼珠逐渐僵硬,就像是一个木偶娃娃一样。 他们之间无论怎样吵架,他也从来没有对她这般,一时间,她心真的是痛到麻木。 秦俊阳无意识的施暴,女人一动不动。 渐渐的,秦俊阳感觉他们身体接触的地方不太对劲,他垂下头,入眼的竟然是一片能灼伤人的鲜红。 秦俊阳登时就慌了,“阿颜!阿颜你怎么了!我错了!你回答我啊!” 女人依旧不回应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秦俊阳慌张地找到自己手机,拨打救护车,声音也带着颤抖的哭腔,“是医院吗!她流了好多血……” 床上的女人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秦俊阳看着眼前医护人员走来走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又无助的孩子。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他的大哥已经出去好久,他联系不到。 “你是患者的家属吗?”一位护士走过来,手里拿着文件,看向他的目光非常不善,“你的妻子因为房事剧烈,造成恶性流产,这是手术同意书,你签个字。” 秦俊阳再也没心思管什么孩子不孩子,满脑子里都是女人,“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一边说着,一边还双手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护士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关心了,早时候干什么了!现在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说罢,她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女人还清醒着,她声音沙哑,闻着动容,“我的…我的孩子它,怎么样了…” “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医生满眼心疼,却只能委婉地安慰她。 女人心脏突然空了一大块,虽然她本来也没有想要它,可是…可是…… “我们马上给你做手术,你平静一下。”医生继续道。 女人突然抓住医生的手,“大夫!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 苏锦、莫安然和杜婉儿三人一起出校门,在拥挤的人潮里,苏锦和莫安然一左一右的护住杜婉儿,让她不受到其他人的冲击。 也不知怎的,杜婉儿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出校门就四处张望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的绯红。 今天杜婉儿又是看了一圈,脸上所有情绪都归为了失望。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拉拉苏锦的袖子,“小锦,今天你那个朋友也没来找你吗?” “朋友?”苏锦懵了一下,随即想到过来找过她的,只有凯利,便笑道,“她挺忙的,寻常都不会来找我。” 杜婉儿更加沮丧了。 莫安然洞察到杜婉儿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杜婉儿,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小锦的那个‘朋友’吧?” 倏的一下,杜婉儿就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莫安然脸色大变,“那你知不知道,那家伙脾气挺不好的。”说不好那都是委婉的说法,说白了,老K就是一个心理变态啊! “而且,她的性别是女的。”苏锦也觉得有必要说清楚。是她大意了,凯利那雌雄莫辨的模样,有时候的确挺招人。 这回连莫安然都愣了,他还真没发觉老K是女的…… 杜婉儿闻言也惊愕了两秒,而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只是很喜欢她的气质,想要和她交朋友罢了。” “婉儿,说句实话,你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苏锦自作主张,而是凯利的确不适合同杜婉儿这样普通如花一样的少女有过多的联系,否则会让杜婉儿遭受不必要的危险。 “我觉得,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其他人说的,而是相处的两个人自己感受的。”向来柔弱的女孩也有坚定和倔强的时候,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明和果敢。“所以,小锦,你能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她吗?拜托了。” 苏锦看着杜婉儿那张格外坚强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更是知道,杜婉儿怕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准备好了接受任何的结果。 也许,就像杜婉儿说的那样。她不能替她们做什么决定,毕竟她不是当事人。 既然如此,那她就转交一下吧,毕竟以凯利的性格,拒绝的可能性更高。 杜婉儿见苏锦把信收下,也松了一口气,对苏锦和莫安然二人道了别,便坐车离开了学校。 “小锦小锦,你不会真的要替杜婉儿转交吧?”莫安然担忧地问道。 信封在苏锦手指间打了一个转,被她放进书包里,“安然,我们谁都不是救世主,好的坏的,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莫安然听得似懂非懂,也迷迷糊糊回家了。 苏锦背着书包,步履轻快地朝着另一条路走,今天她要看看已经归属于她的‘曼陀罗’。 根据听弦上交给她的资料,曼陀罗小队一共有十人,分两组,都以曼陀罗的别名而命名。 甲组五人分别为:辣喝眯、满达、闹羊、狗核桃和洋金。 乙组五人分别为:曼荼罗、醉心、曼扎、枫茄和万桃。 第二百七十七章 曼陀罗 苏锦被听弦带到一个小酒吧里,就看到有七男三女散散落落地坐在各处。 台上是一位染着红色头发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唱着蓝调,纯正的美式口音给人一种懒倦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说好了什么,所有人都没有特意把视线放在苏锦身上,可是那种隐晦的窥探依旧能让苏锦感受到一二。 被凯利教导过的听弦已经收敛起对苏锦任何除了忠诚以外的情绪,静静地立在苏锦身后半步。 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那些人身上,从外表上看,根本没有人会认为他们就是优中选优的能人巧匠。 过来之前,听弦就曾为她普及这些人的基本情况。‘曼陀罗’一直都是余烬为她亲手打造的一直能力不凡的队伍,他们每个人最基本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和身手厉害的格斗家。 除了基本的体能,他们每个人还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主人,用不用我…”听弦知道‘曼陀罗’每个人其实都是有些骨气和骄傲的,平时他们也不会这般不给人面子,现在大抵是给新主人一个下马威。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轻轻地摆摆手。 听弦马上感觉脊背一凉,心里默默地为‘曼陀罗’们点了一支蜡,他们的新主人可不是无害的小绵羊啊! 苏锦向前走一步,眼角扫过舞台上麦克风的电线。只见她袖口一沉,一道黑影就从她的手腕处飞了出来,眨眼间就飞向了电线。瞬间,麦克风就没了声响,歌者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握着麦克风,也没有发作,而是动作敏捷地从舞台上跳下来,依靠在一边,肆意地打量着苏锦,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苏锦突然露出来的这一手的确不凡,再加上酒吧没了声音,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凝滞。 可是,苏锦却抬起下巴,声音平静地对歌者道,“给我搬一把沙发来。” 歌者刚要嗤笑一声,就被苏锦那在微弱灯光下也依旧明亮如镜的眸子所吸引,再深了看去,他竟然看到了肃杀的冰冷和摄人的嗜血。 鬼使神差的,歌者还真的从一侧单手提了一把沙发搬到了苏锦身后。 那沙发重量不轻,可是在身材匀称甚至有些偏瘦的歌者手里,就像是玩具一样轻而易举的挪动。 苏锦如同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一样,施施然地享受着仆人的服侍。虽然身上穿的是一身普通的校服,可在她身上硬生生平添了华服的高贵。 她就那般随意地坐下,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凌厉。可这些锋芒又不会让人觉得锋芒毕露,都隐藏在她的气息里,就算是她面貌清淡,都无法忽视。 或许是被这女王的派头所渲染,歌者也忘记了要‘看好戏’的事情,竟也和听弦一样立在苏锦的身后。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的虔诚,眼神是怎样的灼热。 苏锦一句话都不曾再说,肆意的眼神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扫过,就像是评价一件商品一样冷淡。可是却会让人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其他九人原本流畅的动作也有了几分做作的僵硬。心口也多了一些烦闷,仿佛自己现在被人轻视了一样。内心深处更是有一种在苏锦面前表现自己的冲动,证明自己很有价值,很厉害。 他们之间不乏有懂得心理战术的,比如乙组的组长曼荼罗。她无奈的苦笑一声,实在对他们新主人甘拜下风。 身为研究心理的人,她即使知道苏锦对他们采取的是类似于‘激将法’的心理战术,可是她也中了招。 他们的新主人应该很擅长揣测他人的心理波动。他们都是被驯服过的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种不能改变的奴性和忠诚感。他们能接受许多酷刑和逼供,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来自于主人的轻视和怀疑。 新主人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威严,也就是他们这种人很向往的掌权者人格。 掌权人一旦怀疑他们的价值,就算是攻破了他们看似完美的心理防线。 这场下马威,他们的新主人已经赢了。 不过,他们输的心甘情愿,因为他们值得拥有更好的主人。 曼荼罗放下手中鸡尾酒的酒杯,迈开修长的腿,向苏锦走过来并站定。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停下了刚刚故意做出的行为动作,步履一致地分列曼荼罗两旁,连同歌者,一共十人齐刷刷地对苏锦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声音代表了他们的忠诚和认可,“见过主人!” 这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呢? 站在苏锦身后的听弦是最直观的。 曼陀罗的十人虽然一直都是二爷的手下,可是他们从未跪过二爷。她身为曼陀罗的负责人,自然明白这群人是怎样的骄傲。 如今,他们心甘情愿地跪在一位少女面前,献上他们的忠诚和尊严。而少女收服他们,竟都没有超过两句话! 或许,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人就是天生的王者! 这个还年少的少女,配得上沈家的荣光和无冕之冠! 她想,如果苏锦不能夺回属于嫡系的荣耀,怕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可以了。 这一刻,听弦的一整颗心都完全献给了苏锦,从灵魂上,从骨子里,苏锦都是她未来第一命令者。 “起来吧,按照小组,分列站好,我想认识你们。”作为一个御下有方的人,苏锦知道什么时候该震慑,什么时候该收敛。 苏锦缓了眉宇间的凛冽,唇角挂上一抹云淡风轻的温和,还特意起身接受他们的朝拜。 他们十人动作整齐划一,从侧面看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地一起站起身,并动作利落地以组为单位,站好队伍,为苏锦做自我介绍。 原来,那个歌者就是甲组的组长辣喝眯。 “既然你们认可了我,我也接受了你们的忠诚,那就代表着从今以后,你们只有我一个主人,对于我的决定和命令,你们都不需要有任何的迟疑和质疑,听明白了吗?”苏锦声音平淡,可是却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威。 “听明白了!”曼陀罗的十人齐声回应道。 苏锦很满意这种高素质,高水平的人才。 “我苏锦为人不善良,也不心软,更不接受背叛。你们尊敬我一天,我就把你们当成兄弟一天!你们背叛我一分钟,我会报复你们一辈子!” 这句话听得人更加动容。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世道上混,要的就是这种黑心黑肺的心狠手辣,所有不必要的善良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坟墓。 主人家不犯蠢,他们就活的更长久。 “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苏锦幽暗的视线划过每个人的面庞,“你们效忠的,是我苏锦这个人,并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也不是他二爷的亲戚,或许有一天,我会把枪口对准沈家,你们懂吗?” 她要的是忠诚于她个人的,而不是忠诚于她的身份。 “主人您请放心,从我们一开始被选中成为曼陀罗,我们就明白,我们只会效忠一个人,无论她是谁,只要我们认定了,就不会后悔!”辣喝眯代替所有人表明心迹,每个人的目光都坚定不移。 “以后你们就是我苏锦认可的兄弟了!”苏锦伸出拳头,在每个人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代表了她的许诺。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就是她这小小的拳头,真的砸出了十个为她生、为她死的忠臣! 这回大家都可以不用那般紧绷了,苏锦也随和的让大家放松的和她谈话。 于是,曼陀罗的人都各自散开,却又很有心思的把苏锦簇拥在中心。 看着他们十人瞬间变得平庸的气质,苏锦更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据我所知,你们十个人手里都有沈家嫡系旧部的联系方式。”这是余烬告诉她的,也是为了方便她快些和旧部联系上。 “是的,主人。”曼荼罗点点头,“当年我们刚被选拔完毕,二爷就挨个找了我们每个人私下谈话,告诉我们要潜伏到一个旧部身边。虽然我们十个人都知道互相在监控人,可是并不会互相沟通。这样可以确保就算我们中有一人背叛或收买,我们都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损失。”在另一种程度上,他们也相当于互相监督,所以二爷才会把他们十人分成两组。 “当然,根据我们身份的不同,身边接触的旧部身份程度也不一样。”辣喝眯接过曼荼罗的话头,“所以您要各个击破的旧部难易程度也不一样。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些旧部并没有叛变。” “也就是说,还是存在不想继续效忠的可能。”苏锦把辣喝眯没有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大家笑了笑,意思也很明显。 毕竟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一代人或许都已经退居二线,新的一代脑海里也并没有家臣的概念。 苏锦轻轻一笑,“你们的认知走了死胡同。”她挑起眉头,眉宇间闪烁着聪慧和睿智的神采,“你让他们去效忠一个想要打翻身仗的人,他们肯定会犹豫和退缩。可是若是要他们同一个新秀处好关系呢?不要告诉我,你们潜伏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对他们的一切知道的都只不过是皮毛!” 人都是自私的,也是趋利避害的。没有人能保证这么多年来人心不古。对她来说,她最大的优势就是曼陀罗们对那些旧部情报的掌握。 那些东西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忠诚很难,可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那就简单了许多。 被苏锦这么一点拨,辣喝眯等人也豁然开朗!难怪一开始二爷给他们的任务并不是观察他们还是否对沈家嫡系效忠,而是盯住他们的关节要害,有没有投靠庶脉。 不得不说,这舅甥二人心思是怎样的深沉! “既然要收买人心,就要从最简单,也是最近的入手。”苏锦看向他们,“哪个旧部就是青省人?” “我的。”一位身材中等,相貌平凡的青年举起手,性格看起来还有几分内向,遇到苏锦的目光都会有几分羞怯。 苏锦调动起刚刚他们自我介绍时的情景,却发现貌似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可是其他人都能对上名字,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她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看来这是他在考验她的能力呢! “你就是满达吧,刚刚你是扮作了一位青春洋溢的热血青年。” 满达闻言灿烂一笑,瞬间仿佛又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找不见刚刚的内向,只见他在脸上一抹,一张更不出奇的大众脸就出现在苏锦眼前。“主人你真的很厉害,没想到你能叫出我的名字,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是猜出来的。”苏锦笑着摇摇头,“我看过资料,上面标明你是擅长易容术的。” “那也很厉害了!我还以为您会不敢认,或者直接把我当成外来人!”满达本身的性格是比较开朗活泼的,在整个曼陀罗中他年纪最小,今年不过二十三岁。 苏锦笑了笑,“好了,满达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们。” 其他人也不矫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离开酒吧。 苏锦和满达相对而坐,满达把一叠资料递给苏锦,面色一正,汇报道,“此人我接触了两年,暂未发现有任何不对劲。在庶脉血洗中侥幸存活,携妻儿来到青省避难,重新起家,如今是青省房地产界最大的商人……” …… 位于亚洲某岛的一座庄园里,两个人在悠闲自在的打高尔夫。 年纪偏大的贵妇目光慈爱地落在正在开杆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大抵二十出头的模样,混血的相貌凸现贵气,眉宇间带了些桀骜不驯,养尊处优的身姿傲然。 或许是这一杆没有达到青年期望的目标,青年的脸上可见的多了些阴云。 见此,贵妇马上睇了一眼球童,声色微厉,“还不去给少爷换一把球杆!” 说罢,回头看向青年的目光充满了宠溺,“路易,不用着急,你是最厉害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收服沈易发 路易昂起头颅,深邃的面孔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那是自然!” 贵妇缓缓地笑了。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敛,轻声问道,“我听说,你房里多了一个女人?还是未成年的。” “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路易咒骂一句,不情愿地解释道,“什么未成年!她大概已经都二十一二了吧!是我两个月前从R国银座的歌舞伎町带回来的。” “路易,妈妈不会干扰你的私生活,不过你需要适可而止。华夏有句古话:莫要竭泽而渔。”贵妇的面孔就是东方人,说出的汉语更是字正腔圆。 路易看了一眼贵妇,眼睛里多了一抹嘲讽,不过那是针对贵妇口中国家的。“母亲,你最近怎么总是提起华夏,难道你是想某些人了?” 贵妇表情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仿佛对华夏这个国家还心有余悸。她僵硬地笑了笑,“怎么会…那里又不是我的家乡,也没有我的故友。”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路易抛下这句话后,就打出了一杆,望着球飞出的方向,他脸上终于有了满意的笑容。 贵妇再也没有了管路易私生活的兴致,她垂下眼睑,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执起酒杯。岁月仿佛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看她的体态和皮肤,就知道她也是养尊处优的。 她有些复杂地喝了一口暖身子的酒,视线飘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路易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他的手下就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太美丽的消息。 “首领,暗杀组在华夏的任务失败,三人全部死亡!” “什么!”此时路易刚好又打出一杆,因为听到这个消息,那高尔夫球彻底脱离了他的期望地点。瞬间,路易的脸阴沉的简直能拧出水来。“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暗杀一个小官吗?怎么会失手!” 他母亲本身就不赞同他触及有关华夏的暗杀任务,说是华夏的安保和追查都很严谨,容易留有后患。他对此一点都不认同。想他身为整个亚洲都首屈一指的‘沉默者’首领,面对一个连让公民持枪都不敢的国家,能有什么可忌惮的。所以他近几年没少接有关华夏的暗杀任务。 这次的暗杀甚至比其他的暗杀看起来还要容易,怎么就失了手! “情报组传来消息,那位官员凑巧遇到了熟悉的人帮他逃过的暗杀。”路易的手下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首领,我们发现在青省一带应该存有一股我们未能察觉到的力量,他们专攻的大概是情报系统。因为技术人员发现,我们的通讯有被截获的痕迹。我怀疑,这股力量应该和此时任务失败有关。” “路易!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被华夏军方盯上了?”贵妇察觉到路易表情不对劲,而且刚刚她恍惚间听到了下属提到了‘华夏’,她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她对军方力量显然有更多的畏惧和恐慌。 “妈,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路易不耐烦地摆摆手,看了一旁候着的仆人一眼,“把夫人带回去休息吧。” 贵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路易不满的眼神,就只能咽下去,不过那双如同秋水含情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子的担忧,却认从地离开了高尔夫球场。 “还真是什么垃圾都想吃情报这碗饭啊!”路易讽刺地冷哼一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也能有情报组织?真是碍眼。” 路易阴翳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必杀的冷意,“告诉暗杀组和情报组的人,碍眼的灰尘都给我清了。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挡我的路!” …… 每个双休日都是苏锦格外忙碌的时候,这回的双休日她更是衣着整齐的同听弦和满达二人前往第一个沈家嫡系旧部的住址。 沈易发是青省最大的房地产商人,他手中的易发房地产公司更是青省的明星企业。 人到中晚年,沈易发越干,越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更是有信心回到当年他荣耀的巅峰。可是他却很清楚,自己切莫得意忘形,安心的偏居一隅才能保平安。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青省扎根的原因。 别人可以更上一层楼,而他自知青省就是他最大的舞台,所以他的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说句狂妄的话,他的公司不可能有一个人让它瞬间倾覆! 虽然他做事高调,但他为人却十分低调。他和她的妻子二人住在青省很普通的小区里,他的儿子在国外已经安家落户。 今天,他和寻常一样,在小区里遛弯,准备顺便去把菜买了。 他刚刚从休息的凉亭要起身,就见三人向他闲庭信步一样走过来。 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沈易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知道,这三人怕就是冲他来的,更何况,其中一人他还认识,就是他隔壁的邻居小伙,阿满。 果然,这三人在他对面停下,中间那个年纪最小,但是气度不凡,显然是主事的少女对他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容,“你好,沈先生。” “你好——”沈易发刚要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安稳手段应付,却看到了少女手中的一块铭刻在他骨子里的玉佩。 顿时间,他整张脸都僵硬了。大概过了十来秒,他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该来的,一定会来。”或许他已经不是曾经年少气盛的年纪,或许是过了三十多年提心吊胆、担心受怕的日子。此时此刻他见到了沈家嫡系的人,他的心态竟然放的更加平和,就像是一把随时都能让他崩溃的巨镰已经消散。 “阿满,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大概就是监视我的暗卫吧。”从沈易发的姓氏上看,就应该知道他知道的很多。沈易发祖辈其实并没有姓氏,只是沈家的近侍家奴罢了。当时沈家的家主怜悯且认可他们的忠诚,特地许了他们姓氏,并让他们开始经营自己的营生。沈易发的祖辈这才发了家,有了能耐。 沈易发本人就是家生子,对沈家嫡系的制度很是了解。就比如他知道,每任沈家家主和少主都有专忠诚于他们个人的暗卫。只不过,他没想到嫡系一脉竟然真的还有血脉,而且是地位崇高的女性。 满达对沈易发的话不置一词,在自己主人未许可之前,他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人啊,年纪大了,也就没什么遗憾。该放手的,我不会强留。”沈易发轻轻一叹。他时刻知道自己的身份,手里的企业他也从未想过交给儿子。所以他才会让儿子在国外安家落户。“或许以我的身份,不应该提什么要求,但是我沈易发斗胆向您请求一件事。” 沈易发是个聪明人,他甚至都不会去问苏锦的姓名和如今的身份,知道的越多,陷的就越深。他倒是一把老骨头不怕砸,可是他怕迁怒到自己的妻儿身上。 “您客气了。”苏锦的视线一直都未曾从沈易发身上移开过。她知道,沈易发应该是猜出来了她的身份。从她亮出母亲的玉佩后,这位老人在她面前就虚坐着,微微佝偻着背,下意识地表现出对她的尊敬和从属。 “您可不可以饶过我的下一代?他从小就没有被灌输忠诚的思想,也没有按照家臣的规矩训练。他现在就是一个摄影师,无法为您创造好的价值。如果您答应,我会马上把我现在所拥有的所有事业转交给您,有生之年,对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易发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违背了身为家臣的规矩,可是他真的也是被逼无奈。这种刚强和大胆,是为人父母才会懂的。 苏锦身旁的听弦闻言,眸色的温度降了降。对她来说,身为家臣本身就应该对主子至死效忠,怎么可以用此作为交换!此人真是太大胆了!或者说,太不知道规矩! 此时,苏锦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可是声音变得薄凉起来,“你现在可以为了你的子孙后代向我交换忠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他人也可以用你子孙后代的安危,威胁你背叛我?” 人心都是偏的,也都有所倚重。 大家族培养有绝对服从意识的家臣,就是为了让家臣们万事都以主人家的利益为先。如果沈易发一直都在沈家嫡系的掌控下,他绝对不敢提这种条件,甚至都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会把自己的后代也培养成绝对忠诚的人。 人心易变!像这种沈家嫡系的家生子都有了这种心思,可见其他不是家生子的家臣该有多么难以收服。 也就不过一瞬,苏锦脑海里的想法已经百转千回。 沈易发没想到苏锦的言语如此的犀利和直白,霎那间就连他这种老油条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忽而,苏锦轻轻一笑,那笑却不会给人任何温暖的温度,反而充满了看透世事的刻薄和冰冷,“所以说,你又何必强求自己变成几十年前不顾一切忠诚的模样!”她的眼明亮的太过通透,也太过明白,“你不是曾经的你,而我也不是生在沈家的我。我们之间与其用那薄弱的主从束缚约定关系,莫不如摊开了现实,做一个对谁都合理安全的契约关系。” 沈易发凝神听着,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苏锦的价值和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别看你现在悠闲自在,其实,你怕也是担惊受怕的过了这么多年,你怕现在的沈家那位找上门来。”苏锦继续说道,“说句实在话,你或许比我更期望嫡系能把庶系压倒。” 这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沈易发心里虽然在主从意识上淡薄了很多,可是他内心里更加不会投靠庶系。可庶系巴不得他们全部死绝,让嫡系没有一点死灰复燃的可能。 “所以说,在意识形态上,我们的目标基本是一致的。”苏锦勾起唇角,势在必得一笑,“你想要保护你的后代,就必须让嫡系重回荣光。而我,也并不在乎你所谓的忠诚,甚至,在嫡系回归和毁了沈家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 沈易发瞳孔一缩,没想到苏锦的想法如此恐怖和疯狂。他现在内心深处竟带了几分恐慌和担忧。 从苏锦字里行间的意思和态度上看,对于重拾旧部,她并不是那般热衷和渴盼的。一旦她真的有了放弃的念头,他唯一的庇佑也就消失了! “您…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汗水凝聚在他额头上,嘴唇和嗓子更是干涩无比。 苏锦此时乖巧地看着他,卸去了所有的锋芒,纯朴的就像是普通青春年华的少女,“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扳倒在高位上经营多年的人,我可没有任何把握。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些事,可以当做我们没有见过。” “不!”沈易发连连摇头,神情颇为激动,“您说的对,是我太狭隘,被亲情蒙蔽了双眼。” “想通了?”苏锦歪着头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是无害的气息,“其实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子孙后代做什么家臣,只是你的态度和思想让我很不喜欢。”从一开始,她就没说想要把他的儿子怎样,他还出言做近乎于威胁的交换,她怎么可能会良善的让着他!“你为我做事,也是为你自己做事,不管你认不认同,我们都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易发低着头,老脸发热,“我明白了,是我拎不清。”一开始就不是对方求着他,而是他需要对方,他有什么资本提要求!他都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竟然这种事都没看清,糊涂啊! “话又说回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背叛一说。毕竟—”苏锦意味深长道,“背叛了我,也就等同于背叛了你自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说句直白的,庶系的人相对于想要杀嫡系的人,其实更想要把所有嫡系的羽毛铲除。毕竟孑然一身的嫡系,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像话 彻底被苏锦点醒的沈易发脸上已经浮现出点点的严谨和认真之意,“您请接受我的效忠!我沈易发从今以后,就是您最忠诚的家臣!” 达到目的的苏锦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欣喜的神色,那双明亮如镜,却透彻如冰的眸子一直都是寡淡的。 “我接受你的效忠,我也相信你会是一个聪明人。”苏锦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她也不会继续兜圈子,“京城那边我有一块未开发的地皮,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上京,把我的地皮经营管理好,你有问题吗?” 说来也巧,赵子期和她交易的那块地皮前两日已经把合同书和产权证明交给了她,她正却缺一个懂这方面的人才。现在有了沈易发,她就不用再找他人了。 “没有。”沈易发既然已经决定为苏锦办事,就绝对不可能再有二心。更何况他相信以对方的能力,给他弄一个滴水不漏的假身份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锦适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那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苏锦。” “沈易发。” 二人谈了大半天,这才算真正的认识。 “老沈,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一位气质优雅的知识分子的中老年女性从不远处走过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对沈易发的熟捻和亲昵,“你不是说要买菜吗?” 说着,沈妻就略微打量地看了一眼苏锦等人,礼貌一笑,显示出她良好的修养。 “有点事。”沈易发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视线微挪,就看到了妻子身后的两个人。 “沈总,我和内子前来拜访,还希望您不要见怪。”苏喜忠西装革履,衣着考究,双手更是拎着价格不菲的滋补品,在他的身侧,衣着娴雅的向柔也微笑着看向沈易发。 沈妻道,“这不我看你半天都没回来,就下了楼,没想到就遇见小苏夫妇了。” 从沈妻的话语中看,她对苏喜忠夫妇的印象还不错。 沈易发缓了一口气,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来者皆是客,倒是我失礼了,竟然忘记了时间。” 苏喜忠夫妇要上门拜访是昨天就定好的。由于苏锦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让他一时间竟然忘了这码事。 “哪里哪里!您说这话就折煞晚辈了。”能够得到沈易发的许可上门拜访,就是他苏喜忠的荣幸。为了能得到沈总的生意,他可是苦心孤诣了好久,真是一点乱子都不能出。他妻子更是怕他说错话搞砸了,也一起来了。 “哈哈。”沈易发大笑一声,这笑中至多有三分真,毕竟生意场上的人,谁能心思简单。 苏喜忠夫妇陪着笑。向柔眼神一扫,见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却想不出来是什么人。 刚刚离老远,她就看到沈总和这三人在交谈,而且看样子沈总对对方很看重。如果她要是真认识这个人,那她家这单生意,不就有着落了! 从江城能不能走到省城,可就看这单生意能不能成了! 沈易发自然也不能冷落了苏锦,他笑意吟吟地看向苏锦,眼底的尊敬不加隐藏,“您也一起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此言一出,沈妻心里更是充满了惊愕。自己丈夫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能让自己丈夫用尊称,并如此的小心翼翼中带着心甘情愿的请求,这陌生的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突然,沈妻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睛里更是透出了抗拒和担忧。 见状,向柔心下一惊。兀自猜测着,难道那三人不得沈总妻子的喜欢?就单单一个邀请吃饭,就让一直修养良好的人脸色大变,看来还真的有点不对头。 幸好,幸好她刚刚没有上前看看对方是否是她认识的,负责搞得让沈总妻子不喜就得不偿失了! 苏锦对于突然出现的苏喜忠夫妇,也是有些讶然。不过想想也是很正常,毕竟苏喜忠干的就是建材生意,沈易发是房地产,二人自然可以有生意往来。 她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听他们二人的声音,日子大概还挺顺心。也不知道王铁芳那个老妖婆去霍霍谁了。 “老沈,这位是…”沈妻觉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毕竟这个少女看上去还未成年,虽然气度不凡,但是应该不是沈家的人。更何况她看到了隔壁的阿满,她还挺喜欢这个阳光的小伙子。“阿满,这位小姑娘不会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这话只不过是寻常长辈对晚辈的一句玩笑,如若是以往,满达可能还会打蛇上棍的贫两句。可是今天—— “您请慎言。”满达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是平淡的,完全没有了熟悉的模样。 而沈易发心里也咯噔一下,仔细地打量苏锦,生怕她生气,更是忙的对苏锦道歉,“内子只是无心之失!请您莫要见怪!”说罢,马上看向妻子,言语也急迫了几分,“敬孺,你还是先带客人上楼去吧!” 沈妻惊觉自己大概是惹了麻烦,更是把自己刚刚推翻的东西已经印证。她马上对苏锦歉意一笑,“对不起。” “无碍。”苏锦摆摆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并不是心眼小,又不能触碰的神祗,再说两个几乎可以当她爷爷奶奶的人在她面前诚惶诚恐,她看了也觉得不舒服。 可就这两个字,让向柔浑身如同过电一样,连想都不用想的脱口而出,“苏锦?是你吗!” 粗心的苏喜忠也是一诧,怪异地用手肘碰了碰向柔,“苏锦在哪呢?你别认错人了。”妻子寻常都特别冷静优雅,今天怎么就失态了呢! 他可不相信能让沈总忌惮的人是他那个不出彩的侄女。一想到苏锦一家,苏喜忠心里多少有些怨怼。这一家人二话不说的就搬家搞失踪,听他母亲说还断了和家里的关系。真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多大了,还闹断绝关系的事,让旁人看了多笑话! 提到自己的父母,他更是头疼。小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打断了四肢,现在还在家里炕上躺着。他父母也害了一场大病,他父亲现在还口眼歪斜。老妹也不是一个省心的,成天和母亲对着吵架,抱怨母亲事多净花钱。 他身为老大,就只能充大头拿钱,搞得妻子也和他不乐意。 这一家子,真是…唉! 被发觉了身份,也在苏锦意料之中。 苏锦缓缓地转过身,对苏喜忠夫妇礼貌一笑,淡淡地唤了一声,“大伯父,大伯母。” “真的是苏锦?!”苏喜忠震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让沈总都尊敬看重的人,就是他不怎么在意的亲侄女! “你们认识?”沈易发也错愕了,事情难道这么巧? 他可没有那般头脑简单。从苏锦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对苏喜忠夫妇并没有任何亲切,仿佛和过路的陌生人无异。 他甚至还担忧自己和让苏锦无感的两个人来往,会不会让苏锦不悦。 “认识认识!”向柔脸上马上笑意更浓了,“小锦是我丈夫的亲侄女。”她身为政客的女儿,脸皮厚和巧言令色是基本技能。现在不趁机拉关系,还等着过年啊! “小锦,刚刚怎么不和伯母打招呼啊?”说着,她还特意做出和苏锦很熟捻的样子,“这才几个月不见,还生份啦?” “没有。”苏锦一直都不冷不热,也不至于落了向柔的面子。她这个精明的大伯母,她一直都是不喜也不厌恶。 向柔笑得更加灿烂了,忙的旁敲侧击地对沈总夫妇道,“这孩子就是腼腆了一点,其他方面都挺优秀的。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沈易发看到苏锦微蹙的眉头,便马上摆摆手,“苏小姐很出色,沈某都自愧弗如。”言外之意,在他这里苏锦可不是晚辈,而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甚至更加高一等的存在,切莫用晚辈的语言进行沟通。 果然,他此言一出,苏锦蹙起的眉头展开了。 他猜的没错,苏锦和苏喜忠夫妇的确有亲戚关系,但是并不亲,也不熟。苏锦更是不喜向柔拿晚辈的身份说话。 沈易发的话几乎相当于打向柔的脸,向柔脸上的表情当即就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暗中掐了掐苏喜忠,让他赶紧接话。 苏喜忠的确是接话了,可是却让气氛更加凝滞和尴尬。 “苏锦,你爸妈呢?你们一家三口怎么说玩失踪就玩失踪?不知道家里都乱作一团了吗?”质问的语气加上不好的态度,让人听了都觉得不舒服,“你赶紧把你爸现在的电话号给我,不像话!” 苏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而是站起身,对沈易发夫妇道,“感谢二位的邀请,不过今天我不太方便。沈总,此后的事情满达会和你商谈。我就告辞了。” “好的,好的。”沈易发也忙的站起身,准备送送苏锦。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拦路虎! “苏锦!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越来越没礼貌!”苏喜忠一直都当大的,当长辈惯了,就算他看出苏锦在沈总这里不一般。他下意识里还是感觉苏锦就是他的侄女,他说教没有什么不妥。 他更是怕苏锦表现出来的‘没礼貌’惹得沈总不愉快,所以才呵斥了两句。 苏锦原本真的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可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秀存在感,她也有了几分不悦。 她转过头,正对着苏喜忠,小小的身躯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凌厉和锋芒,“大伯,我是尊敬你一声,才叫你大伯,你不要闹得太难看。王铁芳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们一家已经和他们断绝了关系,现在充其量我们就是陌生人而已!而且,我的教养一直都被我的父母教导的很好,不用旁人指手画脚!” “你!”苏喜忠感觉苏锦的态度很有问题,刚要开口继续训斥,就被向柔猛地拉了一下。 向柔深刻感觉到苏锦和以前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现在她出言,谁都不自觉的以她为中心,听她说话。“小锦,咱们都是打碎了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吧!” 看出苏锦不凡,向柔更是起了拉拢的心思,想要和苏锦拉近关系,“这样,以前大伯母一家有什么对不住你一家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女人的面子矮,说这种下坡的话比较顺畅。 “正是因为我们两家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我今天才能叫了你们一声伯父伯母。”如果他们也是苏喜兰那种货色,她早就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大伯母,我在这里也不多说什么。大伯父与其在这里指责我的态度不对,愤怒我们一家断绝关系,莫不如回去问问王铁芳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我父亲都心寒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后,苏锦也不再停留,直接带着听弦离开了这里。 向柔很是尴尬地看了一眼苏喜忠,心里对公婆更是怨言颇深。 而苏喜忠心里对苏锦的话有些画魂,怎么琢磨都有些不对劲。难道,他父母当真做了什么对不住二弟一家的事? 这时,被留下了的满达已经恢复成了在沈家夫妇前的阳光明媚的模样。他扫了一眼苏喜忠夫妇,意有所指地哼哼道,“你们两个应该谢谢她,毕竟她可没有把事情做绝。”如果苏锦当真想要报复他们,只要和沈易发说一句‘我们不熟’,那么他相信,沈易发这辈子都不会和苏喜忠夫妇有半分关系。“有些人啊!就是不惜福!无知有时候真是一个好东西!” 说完,满达站起身,跳了跳,对沈妻笑嘻嘻道,“沈姨,一会儿让我蹭顿饭呗?我不白吃!我去买菜!行不?” 沈妻虽然知道满达身份不一般,可是对这个小伙子还真是讨厌不起来,只能应允。 “二位,上楼吧!”既然苏锦放他们一马,他沈易发也不会揪着不放。 第二百八十章 祸来 这第一个旧部的找回还算顺利,却也没让苏锦掉以轻心,因为她知道,后面的旧部能力更大,忠诚越少,更是难以搞定。 苏锦也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梦忘归,听手下的人汇报说,最近花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是梦忘归的生意依旧不差,苏锦去时,看到了停车场满满当当的豪车鳞次栉比。 苏锦和听弦进入电梯时,仔细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貌似是蝎子等人,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直接去了临时和阮花颜见面的小包厢。 包间里,穿了一身鲜红色包身裙的阮花颜已经在默默等候。 “老大,你来了。”见苏锦进屋,阮花颜马上起身,对苏锦妖娆一笑,气息吐露之间还带着勾人的芳香。 苏锦略微颔首,透彻的眸子在阮花颜的脸上打了一个转,便已经了然。“私人问题?” 阮花颜笑意微敛,仿若勾魂的羽翼一般的睫毛抖了抖,轻声‘嗯’了一下。 “无论是什么事,身体都是自己的本钱,不报本,坑的只有自己。”别看阮花颜现在面若桃花,还带了三分撩人的魅惑,可是那都是化妆品堆砌出来的姿态。阮花颜本身相貌就不错,平常她化妆都只是很清淡的裸妆,而今天她的妆容虽然精致,可是难免会有些重。“我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吧。” 苏锦是一个人道主义者,对自己的手下永远都很亲和。如若不然,她也不会亲自过来探望阮花颜。 “不用了。”阮花颜忙的拒绝道,“没什么大问题,而且现在店里也不用我操心什么。”她心里其实非常感动,她以为因为她那些迫不得已的隐瞒,会彻底失去苏锦对她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苏锦依旧心无芥蒂,还能关心她。这让她本来有些悲切的心,暖了很多很多。 苏锦略微点点头,也知道阮花颜这是在为她表忠心。就是看着阮花颜那纯用口红撑起的唇色,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要不然,你去其他地方的梦忘归巡视巡视吧,只当散心。这边就让听弦盯几天。” “这…”阮花颜犹豫了。如果不是因为最近青省有些暗潮涌动,她也许早就去其他分店走走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心态有些问题,如果继续在这种环境下闷着,很容易出大乱子。“好的,那我明天就出发,谢谢你了,老大。” 阮花颜露出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荼靡的笑容。别看这笑是极美的,在外人看来甚至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在苏锦眼里那就是破绽百出。此时的阮花颜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木偶,即使外表装裱着华丽的外壳,依旧抵挡不住她的疲惫和破碎。 苏锦虽然不知道阮花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内心已经百炼成钢的女人憔悴到这种程度。但她明白,谁心里都有一个不肯触碰和掀开的禁区,她不会去触及。 “那成,听弦你留下来和花姨谈谈交接的工作。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她天天往外跑,虽然有一个领航物流的借口让她用,但她知道她母亲还是会担忧的。家人和工作一样重要,不可或缺。 说话间,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阮花颜面色当即就有些难看。真是会给她挑时间,非要在她老大在这里的时候出事!这不是给老大上眼药吗! 苏锦耳朵动了动,给了听弦一个眼神,让她去看看。 听弦马上打开门,查看情况。 时间回到苏锦刚到梦忘归的时候: 老大蝎子带着他的小弟们站到了梦忘归的门口,一个小弟看着这金碧辉煌的装修,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老…老大,你确定是这里吗?我们没来错?”这里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学生混混能来的地方的!太华丽了,华丽的都不像真的一样!就仿佛是童话里的王国一样。 蝎子心里也打鼓,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了一眼身后五六个兄弟,迟疑地说道,“要不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去找华哥。我总感觉今天这事有点莫名其妙,不太好。” 他在社会让认了一个混的很开的人为哥,也属于拜了山头,就是他口中的华哥。寻常他也得给华哥‘上供’,算是‘孝敬’。华哥对他不好也不差,反正真有他摆不平的事,拿钱找华哥也绝对好使。 可华哥从来不会主动找他,今天华哥非但主动找他了,还让他带着兄弟们一起来这种高档的地方,怎么着都透着不对劲。就像是江湖上总说的那个词,什么鸿门宴。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哥几个跟你这么长时间了,都是兄弟!就算今天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不怕!” “对!就是!怕什么!” “一起进去!” 兄弟几个没有一个退缩,虽然他们也从心里发怵,但是为了道义,为了兄弟情,什么都不怕了! 蝎子一瞬间也豪情万丈,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蝎子我这句话放这儿了!大家以后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同生共死!” 一行七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走进了梦忘归。 “你好几位,请问你们有预约吗?”前台靓丽的女人态度温和地对蝎子一行人问道。 虽然蝎子等人一心都是勇气,可毕竟还是十七八的毛头小子,面对这种情况,大家都有些哑火,不知道还怎么回答。 还是蝎子稳住了阵脚,故作镇定道,“我们是来找华哥的!” “华哥?不好意思,您可以说他的本名吗?”梦忘归的包间近百,每天客流量更是成千,谁能根据一个外号而找人?再说了,这种娱乐会所,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哥’。 蝎子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华哥本名是啥!大家都傻了眼。 “蝎子?”还好,那华哥留了人在楼下,认出了蝎子等人,“华哥在上面等你们好久了,你们真是好大的架子!” 此人正是经常和蝎子等人打交道的华哥手下,寻常也是眼高于顶,看不起蝎子等人,说话自然刺耳。 “哪有的事!”蝎子反应还算机灵,马上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价格不菲的烟,给这人点上,“这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路,耽误了!哥,华哥叫我们来,是什么意思啊?你给老弟我说说,让老弟有个底。” 在外面混如果没有些见风使舵的本事,肯定吃不来啊! “上去了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啊!”那人用眼稍瞥了一眼蝎子,理所当然的吞云吐雾,还故意地用力吐烟雾。 如果蝎子等人再成熟一点,就知道此人眼里的情绪完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可惜,他们的阅历毕竟有限。 “这位先生,大堂里禁止吸烟。”负责电梯的服务人员礼貌地指了指标识明显的墙壁,提醒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此人马上把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点头哈腰地对工作人员表示歉意。 这梦忘归的人他可惹不起!据说来头大着呢!他早就听说梦忘归很牛,今天接了华哥的光才来了一次,要不然,这种地方,他一辈子都来不了! 虽然对工作人员赔礼道歉很顺口,但这人依旧对给他烟的鞋子充满了怨念,甚至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阴鸷。 蝎子明晰自己办了错事,也马上闭口不言,老实地跟着这人上楼找华哥。 梦忘归是高端会所,高档包间都是以会员制订购,会员拥有专门的包间,当然,会员每年都有消费任务,否则会员身份会被剥夺。 当然,梦忘归也有贴近小众消费群体的小型包间,当然价格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华哥所在的包间就是梦忘归价钱最低廉的包间。 梦忘归是娱乐性场所,饱含却不止于有KTV设施,就算是最便宜的包间里,娱乐设施都一丝不苟的尽可能完善。 此时包间里正有两个包间公主唱着歌,一堆看起来流里流气纹身花臂的男人挤在本来就不太大的沙发上吃吃喝喝,每个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公主曼妙的身姿。 沙发正中间坐着三个人,正一起畅快的喝酒,坐在两人中间两眼狭长,一脸阴邪算计的男人就是华哥。 “华哥!我们兄弟二人的仇就拜托你了!我敬你一杯!”华哥身侧一人说道。 “好!只要我华哥应下的事!绝对不会食言!”华哥也灌了一大口,或许是因为有些上头,他继续说到,“以后,你们就是我华哥的弟弟!有什么事找哥!哥都给你们平了!妈了个巴子的!哥今天肯定给你俩弄满意了!” 华哥身侧的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快意,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华哥话锋一转,“华哥手里兄弟多,那钱…”他哪里是喝多了,心里可明镜着呢! “你放心!只要事情一解决!一万块钱绝对不会少了您的!” “哈哈哈——” 蝎子等人到了门口,就听到包厢里华哥的笑声。蝎子心里的不安更加大了。 领路的人把门打开一条缝,对蝎子等人阴阳怪气道,“进去吧!” 里面灯光也不明亮,蝎子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华哥!您找我?”蝎子满脸赔笑地对华哥打着招呼,可一看华哥身边坐着的两人,他脸色一变,大喊一声,“不好!快跑!” 蝎子和兄弟几个忙的往门前跑,可门前已经站了一排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马的!到了老子这里,还能让你们几个跑了!”华哥拍了一下桌子,阴凉狭长的眼睛一瞪,“给我开灯!” 包间里的灯一亮,坐在华哥两侧的人就更加清晰了。 “呵呵…谢强,没想到吧!你特么也有今天!”闫铮狞笑着,眼睛里迸射出报复的快感。 华哥另一侧的张弛更是直接,“华哥,你可得给兄弟我出出气,他谢强可是嚣张的很!” 蝎子完全没想到,自己倚仗的人此时要反过来教训他!看来,张弛和闫铮二人没少给华哥钱。 事到如今,蝎子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只能对华哥请求道,“所有的事都是我蝎子一人做的,我自己担着,和我这几个弟兄无关!华哥,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您把他们几个放了吧!” “都特么到了什么时候!你还给我弄这出!”张弛嚣张地拿起桌子上一瓶啤酒,对着蝎子就砸了过去。 酒瓶子‘嘭’的一声在蝎子脚底下炸裂,溅起的玻璃碎片顷刻间划伤了蝎子等人的皮肤。 “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今天就要弄弄你们几个!女马的一个个不是可狂了吗!再给我狂啊!” 闫铮见此也觉得有气要撒,马上也跟着骂起来,“你们不是仰仗着那个土包子吗!她怎么不来救你们?一个个傻B玩意儿!还敢反咬我一口!华哥!”他看向华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报复感,“你把这小子的牙给我敲了!” 在华哥眼里,有钱就是大爷,他也不怕几个臭学生能翻起什么波浪,“去!给我打!” 唱歌的两个公主也不唱了,眼看着他们要打群架,一个公主忙道,“各位客人,在梦忘归里不允许打架的!”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华哥已经有些飘飘然,凶神恶煞地吼了两个公主一句,马上冲着手下的小弟吼着,“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揍!” “大哥?”蝎子的小弟们也看向蝎子,已经有一些悲壮的义无反顾。 “拼了!”蝎子知道,今天要么打,要么被打,他选择前者。“往包厢外打,我们只要床闯出去就能安全!” 他们人少,不可能赢,只能尽可能往外逃! 街头混混打架哪里需要什么战术,就是哪疼往哪招呼!你一拳我一脚,甚至有人直接下口咬。 蝎子等人也是豁出去了,不管谁是谁,就是一个劲地往门口闯。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分手 那势头,就像是不要命似的! 蝎子满眼都是狠戾,打起架来就像是疯子一样,却还不忘护着一些比较弱的兄弟。 可即使再怎么凶狠的狼崽,依旧是未成年,不能拥有锋利的利爪,也无法面对蜂拥的攻击。 七人身上很快就挂了彩,落入了下风。 闫铮看了还不解气,拿了一瓶啤酒,就气势汹汹地冲着蝎子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都给我闪开!” 对于金主的话,混混们还是听了,马上给闫铮让开一个位置。 闫铮满脸凶狠地抬起酒瓶,冲着被制住手脚的蝎子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啤酒和碎片飞了一片,蝎子也被砸的眼前一黑,昏天黑地,温热的液体流了他一脸。 “大哥!”其他几个人嘶吼着,想要靠近蝎子,可是却被混混们拦的死死地。 蝎子整个人恍恍惚惚地走了两步,也不知是血迷了眼,还是大脑受创而迷茫,竟走错了方向,直接到了桌前,身子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冰凉的桌面让他神志清醒几分,可是看见的却是张弛嚣张和嘲笑的脸和华哥无情阴狠的笑。耳边还是自己兄弟的嘶吼和惨叫。 蝎子双眼通红,一下子暴起,顺手拿起房间装饰用的哑铃,对着张弛的腿就砸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华哥耳朵里格外刺耳! 张弛的右腿膝盖塌了下去,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 蝎子困兽一般凶狠的眼倏的回头瞪向闫铮,闫铮被那双通红的脸和几乎能吃人的眼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就觉得自己腿上剧痛,失衡地跌倒在地,他身边染血的哑铃还在轱辘着。 蝎子真的是打红了眼,他还想冲着华哥去,就被自己好不容易冲过来的兄弟一拉,往门口跑。 其他人早就被蝎子的凶狠震慑了,所以让蝎子的弟兄们钻了空子,打开了门。 看准时机的两个公主一下子从门口跑出去,扯开嗓子就叫保安。 “给我拉回来!”华哥知道今天不能让蝎子跑了,以蝎子的血性和狠劲,无异于放虎归山!既然闹大了,就必须做的更狠一点!蝎子跑了,谁特么顶罪! 于是,回过神的混混们马上追向蝎子等人。 所以,当听弦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瑟瑟发抖的公主往安全楼梯方向跑,几个一身狼狈血迹的人和一些混混不要命的打着的情景。 “主人,是打群架。”听弦回头汇报道。 苏锦点点头,总感觉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蝎子等人的,而且刚刚她上楼的时候,也依稀看到他们几个在前台处。 她和一脸严肃和尴尬的阮花颜走出去,此时蝎子等人已经不敌,马上要被拉回去。 “听弦,把那几个少年给我救下来!” 果真是蝎子等人!再怎么说蝎子等人都是她的小弟,她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么受欺负! 听弦得令,马上一个闪身,加入了在她看起来十分幼稚的群架里。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蝎子几个一个个就送到了苏锦眼前。而华哥的混混们也躺了一地。 此时,猴子带着一群梦忘归的保安们也控制住了现场。 “老大。”猴子没想到今天苏锦在,马上打了招呼。 猴子是罗网情报整合部的副部长,白面上身份挂了一个梦忘归保安队副队的职位,也是为了方便把梦忘归的情报汇总。今天正巧就是他的班。 苏锦对猴子点点头,伸手拉住摇摇欲坠的蝎子。 虽然打红眼了,蝎子等人还是认出了苏锦。 蝎子把嘴一咧,“苏…苏姐…”还没等说啥,眼睛就是一翻,晕了过去。 “大哥!”虽然也很惨,但起码神志还清晰的兄弟马上恳求地看向苏锦,“苏姐!求您救救大哥吧!”他们看的出来,苏锦应该很有能力!不过他们已经顾不得想其他,就怕蝎子死了! 苏锦眸色漆深,却是尽可能地对蝎子的兄弟们放缓声音,“放心吧,不会有事。”而后,她侧头,对听弦道,“把医药箱带着,开车去医院。” “副队!里面有两个受伤的!”一个保安对猴子道。 “苏姐!是闫铮和张弛两个王八蛋!大哥这样也是他们弄的!”一个弟兄一边抹眼泪,一边恨恨地说道,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看来是她连累了蝎子等人。“这边的先不用急,先处理你们,放心,他们跑不了。” 说罢,她对阮花颜点点头,便和听弦先带着蝎子等人去医院了。 目送苏锦离开后,阮花颜看着老老实实的混混们,甚至怒极反笑! “你们真是厉害啊!连我梦忘归都敢砸!还敢打架是吧!”她真是丢尽了脸!这几天所有的怒气都有了发泄口,“给我打!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人!” 为了不打扰其他客人,保安们已经把所有人扔进了包厢里,那个所谓的华哥已经被这阵势吓得尿了裤子,直接瑟瑟发抖地跪在阮花颜面前道歉忏悔。 他能不害怕么! 先不说梦忘归的名头,就说这一群穿着整齐的西装,浑身威武的保安们,他看了都心里发怵,就像是电影里的黑`社会一样。更不要说刚刚听弦两下子横扫千军的威武模样。 他就是一个有点小能力的混混而已,平时和这些学生们装装B,在真正大佬面前他连条狗都不如! 如果不是为了张弛给的一万块钱,和来传说中的梦忘归潇洒一次,他才不会这么张狂! “家有家法,我梦忘归也有梦忘归的规矩!你问问整个青省,谁敢在我梦忘归闹事!”阮花颜生起起来,也都是狠辣。毕竟她一个女人能在这种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染着绛红的手指间多了一根女士香烟,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让她那张本来华美的脸隐约起来,却是看的华哥等人从心底里发凉。“如若是往常,我大不了只打你一顿,可是谁让你今天触了我霉头!” “花姐,别抽了。”猴子和阮花颜接触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也是他上报给苏锦,说是阮花颜这几天不太舒服。在他眼里,阮花颜就是他姐姐一样。 阮花颜又吐出一口烟雾,对猴子笑了笑,“姐没事。”说完,便给所有保安打了一个眼色,凉凉地说道,“打到半死,然后都给我关起来!”苏锦临走时给她的眼神,就是告诉她,这些人她要亲自收拾。 被打断了腿的闫铮和张弛也真是被这种场面吓傻了,都躲在桌子后面哼哼,不敢冒头。 可是,包间就这么大,阮花颜会看不见吗? 阮花颜红唇翘起一抹更为薄凉的弧度,刚要走过去,高跟鞋却不想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身子不由自主的一个仄歪,险些摔倒。 还好猴子眼疾手快,忙的拉住阮花颜,阮花颜最近身体本来就虚,靠在猴子身前一身冷汗。 “谢…” “你们!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声暴怒的声音从门口发出,打断了阮花颜道谢的话,本来就是化妆出来的粉面登时白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握紧猴子的手臂,就像是扶着墙壁一样。 只有猴子知道,阮花颜是真的把他当支撑物,因为她的身体当听到来人的声音时,就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 可是在门口的秦俊阳眼里,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就那般肆无忌惮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即使他来了,他的女人都不曾推开那个男人! 秦俊阳心里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手中撑着鸡汤的保温壶也被他扔到了地上。猩红着眼睛看着阮花颜,“他…他就是你真心喜欢的男人吗?就是因为他,你才不要我的孩子吗?” 以前他总是觉得阿颜是爱他的,只是她从来不说。可是现在看来,都是‘他以为’! 她是不是像对待他一眼,那么温柔地对待所有男人! 你看!就像现在,她可以一边抽着烟,一边心安理得地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妓者,真的无心吗…… 秦俊阳眼底浮上一层湿润,可是倔强的不肯落下,身上的悲哀和绝望如同会吞噬人精神的恶魔一样肆意蔓延着。 可他不知,他的话在阮花颜耳朵里是怎样的刺耳,就像是一把把粘了盐的小刀子,一下一下地往她心脏上扎。 可是,她更多的难过,却是来自于他的不信任,他的全盘否认! 难道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水性杨花,肮脏不堪吗?! 自从十一年前那一夜的倾心,她再也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 是的,她很脏!年少的她被人玷污过,后来又为了生计做过小姐。但在她这里,这颗爱他的心从来都是最纯净,最无瑕的。 她自卑,她明白,以她的身份和年纪,根本不可能对秦俊阳这样的世家少爷谈爱。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逃离,可他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深陷。 经年之后,她已经想通了。她爱秦俊阳,却不能给他许诺,也不能给他婚姻,她宁愿只做他的床伴,就这样偷一天欢愉,就算一天幸福。 在那些个不见秦俊阳的夜里,她也是夜不成眠,悲切自己的出身,伤感自己的年龄,厌弃自己的肮脏。 她宁愿更加痛着说不爱,也不愿让秦俊阳被她所累。 女人总是矛盾和自私的。 她一边自我煎熬,一边沉沦他们之间的契合与甜蜜。 午夜梦回时,她看着身旁的他,有时候她恨不得印进骨子里,有时候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孩子的到来就像是恶魔的果实,让她甜蜜,让她冰冷。 她,终究是不能拖累他的。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依旧成为了他们之间爆裂的节点。 他疯了,她也疯了。 医生告诉他,她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 她记得他哭了,趴在他床边哭的像个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对她道歉,一下又一下的打自己耳光。 那天,她没有睁开眼看他一眼,因为她怕自己满眼泪水。 就像是最后给她的警钟,她知道,自己该放他自由了,如果再互相纠缠,他们都会崩溃。 从第二天出院,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待她如易碎的珍宝,还在她耳边不听地宽慰她:“没关系的,我爱你,我们以后两个人周游世界,才不要讨人厌的孩子。” 晚上她上班,他就在她身边默默地陪她,即使他的工作要深夜处理。 也因为这样,梦忘归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他,默认他自由找她。 或许就是上天让她今天做了断吧,秦俊阳一直都没见过猴子,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最关键的是,她累了,爱累了,他的话也太过冰凉,让她的心冷却成冰。 她按住了要给她打抱不平的猴子,突然嫣然一笑的主动揽住猴子的窄腰,红唇在猴子脸上印下一个唇印,百般眷恋和温柔,“是啊,我很爱他。” 那么轻飘飘的语气说爱,却依旧让秦俊阳整颗心再次破碎,她,从未对他说爱。 愤怒、疯狂、暴躁!种种情绪简直要把他爆掉!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很卑微!他强求那么多年,他放弃了那么多,他丢掉了那么多骄傲,到头来只换回了她的不屑一顾吗? 他的爱太廉价了! “花颜!你当我秦俊阳的爱和尊严是让你肆意玩弄的吗?好!你不要了!我再也不会给了!” 原本这条路上就遍布了荆棘,两个人都不告诉对方自己身后已经鲜血淋漓,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越来越深的误解和隔阂。 而在今天,正好全部都爆发了! 秦俊阳说完这句话,果真看向阮花颜的眼里已经没了眷恋和喜欢,只剩下了冰冷和黑暗。 转身,头也不曾回。 阮花颜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她只剩下了一个冰凉的躯壳。 猴子担忧地把阮花颜扶到了沙发上,“姐,你…” “不用多说了。”阮花颜无力的摇摇头,却努力地挤出一个笑,“猴子,谢谢你了。” 猴子别过头去,脱下身上的衣服外套,轻轻地盖在阮花颜的脸上。 因为那张脸,盛满了泪水…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乌龙 另一边苏锦和听弦二人已经把蝎子几人送到了医院,因为苏锦给蝎子做了紧急处理,才知道蝎子这小子命挺大,头顶上只不过是多了几个口子,可能有轻微脑震荡。 蝎子的几个兄弟也都挂了彩,一并处理了伤口。 看着昏迷不醒的蝎子,兄弟几人都红了眼眶,连自己身上痛也不觉。 或许是物以类聚的缘故,蝎子的兄弟几个也都没责怪是苏锦引出了导火索,反而很感谢她能及时把他们几个从梦忘归带出来,并且送到医院。 可是,他们更加担忧后续的问题。华哥那人非常记仇,他们几个九死一生的逃了一回,如果下次他再来找麻烦,他们哪里能那么幸运的躲得过。而且蝎子还打伤了两个人,对方会不会报警? 毕竟他们还是十七八的少年,遇到这种事,这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苏锦看出他们眼里的情绪,缓声道,“华哥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至于闫铮和张弛二人这边,赔偿问题也由我出。”她倒不是什么滥好人,只不过在她眼里,蝎子几人还算入了她的眼,更何况蝎子这灾也有一大半因为她。 解决闫铮和张弛,不能用太过激的手段。虽然她视人命于无物,但可不能带坏了蝎子几个。不能给他们灌输动不动就杀人灭口的思想,要不然,他们未来可能要走岔路。 “苏姐!谢谢你!我…”兄弟几个都十分动容,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苏锦,完全没想到她这么够义气,讲情分! “苏姐!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们亲姐!我们为你马首是瞻!” 他们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的,可是他们心里懂! 苏锦轻轻一笑,算是受了他们的谢。“蝎子家里有什么监护人吗?” 说到这里,他们就垂了眼。还是一个人站出来道,“大哥的父母离异后,又各自拥有了家庭。大哥一小都和奶奶一起过。其实大哥人真的不坏,我们都知道,如果他不厉害一点,他们老弱病残的两口人,就被人欺负了。” “是啊!其实大哥都是被逼的!”又有一人出来应和,“老大一早就不想念了,可是家里奶奶不同意,说什么都要供他。大哥怕奶奶这么大岁数还为他操劳,就自己打工赚钱上学,虽然学习不好。” “别看大哥对外特别横,回到家里对奶奶可孝顺了!我还见过他给奶奶洗脚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着蝎子的过往,苏锦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暖意。 这群少年本质都不坏,只是他们走的路,并不为常人所理解和接受。 “你们都不用担心,他没事。”他们寻常打架什么的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这么严重,肯定是有被吓到了。“医药费我也已经付了,这里是五百块钱,这几天你们轮流照顾好蝎子,学校那边也别忘了请假。” 苏锦把钱放到了床头柜上,而后用笔写下一串号码,“如果闫铮和张弛两家来找麻烦,你们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他们怔怔地看着苏锦成熟老练地处理事情,忽然觉得看起来和他们年龄相仿的苏锦,比他们更要稳重有条例。 听她把一件一件事安排好,他们心头所有的担忧和害怕顿时清空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主心骨一样,能让他们安心。 此时此刻,苏锦在他们眼里,已经不仅仅是道义上认得老大,更是人生的老大,信仰和思想上的老大! 见这边没什么事后,苏锦也离开了医院。 此时已经傍晚,微凉的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裹紧衣服,马上坐到车里,让听弦送她回家。 真是,明明说好今天要早点回家的,又这么晚了。 …… 竖日一大早,从一堆酒瓶子之间醒过来的秦俊阳头痛欲裂,整个人还有一些迷茫。很快,他眼睛清明起来,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脑袋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懊恼和悔恨。他忙的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可是却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手机的残骸。 秦俊阳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脚边的易拉罐踢的哗哗响。一把抓住座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嘴里还不停祈祷着:接电话!接电话! 可是,话筒那边传过来的只是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他是第一次这般心里没底。 秦俊阳手指颤抖着,按下梦忘归的电话,等到对方接起时,他忙不迭道,“我找花颜!你让花颜接电话!我要给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们花姨走了,不在这里。”那边的人一下就听出是那个把非常护着她们的花姨伤的连夜离开青省的男人,她们连句多的话也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话筒从秦俊阳手里滑落,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活力与生命一样。 他,失去她了… 这是他这么多次她不告而别以来,最清晰的体会。 秦俊阳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双手抓住头发,猩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悲切。 他怎么又伤害了她啊! 他怎么这么蠢!在昨天那种情景下,花颜她明显就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怎么就当了真! 他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刺激她,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心痛的都要窒息,就不要说当时的她是怎样的难过。 秦俊阳的心几乎疼到麻木,眼角的水痕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不要他了…… 她离开他了…… 他找不到她了…… 每这么想一下,他就会疼的难以自持,就像是什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此从他生命里剥离。 阿颜,你在哪?阿颜,我错了,你能不能别放弃我…… 其实秦俊**本就不知道,他和阮花颜之间的结局是注定的。一个太成熟,愿意默默地承受一些的伤痛和煎熬;一个太青涩,空有一腔纯粹的爱,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予,总是用对方无法承受的方法表达爱。 在一场爱情里,两个人的地位一定要相对平衡。太成熟或是太青涩,结出的果实永远都代表着分离。 另一边,苏锦收到了李兴荣传递给她的情报。让她一大早,就眉头不展地思考着什么。 她有些意料之外沉默者的感官竟然如此敏锐,大抵已经发觉到了她罗网的存在,并且下发了绞杀的命令。不过庆幸的是,他们的人还不知道罗网的构成和实际架构。 她的预感也果真不错,沉默者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青省开始涌出来历不明的黑色势力人士,沉默者的情报系统也开始转动。 这种情况下,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安分守己的藏匿下来,躲避沉默者的巡查。另一条便是奋起反抗。 她的情报人员虽然每天都有安插下去,可是毕竟时间还短,根基比较薄弱,她没有硬碰硬的资本。 可是让她坐以待毙,也绝对不可能。 沉默者… 苏锦回想着前世有关这个组织的情报。可用的情报也并不太多,毕竟她接触的很少。 不,等等! 她忽然想到,沉默者貌似对比较大的组织有些忌惮。前世的时候沉默者曾遭到R国雅库扎和华夏荆门的警告,那一段时间里,沉默者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这样说的话…… 苏锦眼里精光一闪,她莫不如找一个合作伙伴,一起对付这个不安分的绊脚石。 当然,她不会自不量力的以为可以把沉默者端了,她只要让他们之间形成对峙的胶着状态就好了。 她别的自信没有,就自信自己罗网的发展能力。她相信只要给罗网一段时间,她就能把沉默者一点一点蚕食,并取而代之! 呵呵,她可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让苏锦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去找赵子期,赵子期先是找上了她! 这次他们约在一家私人会所,赴约的苏锦刚打开门,对着她脑袋的就是黑洞洞的枪口,她甚至都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更是感觉到了来人毫不掩饰的低气压和杀意。 苏锦原本云淡风轻的小脸也沉了下去,冰凉如水的眸子里凝结了不少的阴霾,“这就是赵先生的待客之道?” 此时的赵子期却如同一个暴怒的雄狮,他的胸膛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手指也扣在扳机上,暴虐和阴鸷不加任何掩饰,“别以为不敢杀你!” “你也别以为我脾气好!”苏锦真真是动了火气!谁心情不错的前来赴约,脑门上就莫名其妙顶了枪,谁不炸了才怪! “少主,别冲动!”一旁的南怀瑾无奈地劝了一句,可是他也知道根本没用。因为这次苏锦真的是触及到了少主的逆鳞。 “滚!”果然,赵子期的回应充满了戾气。 “赵子期,我不想在这里和你闹得很难看!”苏锦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让自己理智一些,“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呵!对于你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我还真是看走了眼!”赵子期讽刺地加重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下去吗?” 苏锦依旧不明白赵子期受了什么刺激,她最近可和他乃至荆门都没有任何接触。 不过头顶的枪依旧不放,她真是没了耐心!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她手在腰间一摸,一把锋利的木刀就出现再她手里,手臂就是那么一挥,木刀的利刃就横在了赵子期的脖颈动脉间。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带着硝烟和焦糊的味道蔓延开来。 苏锦眼底的温度倏的冰冷刺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要杀我。” 就在苏锦的脸颊上,一道被灼伤的痕迹是那样明显。 如果不是她躲避的及时,她的头颅怕是爆裂一地了! “你该死!”赵子期也感觉到了脖颈刺痛,温热的血液染红了衣领。 眼看事要往两败俱伤的地步发现,南怀瑾也顾不得少主的暴怒和苏锦的愤怒,连忙大声对苏锦劝解道,“苏小姐,你还是赶紧说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少主妹妹身边,还让凯利那个杀手接触她!” “我怎么知道你少主的妹妹是谁!”苏锦低吼一声,脸上的灼伤也让她有些暴躁。女马的赵子期岂不是有病啊!谁知道他妹妹是那位,还说什么接触不接触! “还装不知道!”在赵子期眼里,苏锦就是狡辩,他手指动了动,看样子还想开枪。 这回苏锦也不让了,她面上已经带了几分狠辣,如果他敢动手,她也不客气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人大力的撞开,面色苍白,还大口大口喘着气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大吼着,“住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到了门口的少女和她身下的…轮椅上。 “杜婉儿?” “小妹?” 两个不同的称呼,从对峙的两个人口中说出。 一瞬间,苏锦也彻底想明白了一切。 杜婉儿看着都已经挂了彩的二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小锦是我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她的诘问都冲着赵子期一人去了。因为她知道苏锦的性格,她脾气那么好(what?),不是逼急了,她一定不会动手。 看自己心爱的妹妹哭了,赵子期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马上扔了手里的枪,手足无措地到了杜婉儿身前,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小妹,你别哭了!都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错!你别哭。” 一个情绪多变又阴晴不定的男人在自己妹妹面前,马上变成了无害的大猫,那一脸的自责和内疚和寻常果断的模样,根本对不上号。 杜婉儿却别过脸,打掉赵子期的手,推着轮椅到了苏锦身前,满眼都是愧疚,“小锦,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受伤了!对不起!” “你不用和她道歉!她也伤了我!”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妹妹给其他人道歉,赵子期心里可不舒服,便直接这么说了一句。 不过对上苏锦那黑白分明,还余气未消的眼时,他还真有一点心虚。 因为看样子,他真是误会了苏锦。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一种爱 杜婉儿回头瞪了一眼赵子期,“哥你还不过来给小锦道歉?” 赵子期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和宠溺,走到苏锦跟前,“对不起,苏锦,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你们两个竟然是兄妹?”苏锦感觉脸上有些痛痒,摸了摸,顿时刺痛让她表情看起来更加怪异。 杜婉儿心疼极了,眼里的歉意都快溢出来,她看向赵子期,还不等说什么,赵子期马上会意。板着脸对南怀瑾道,“还不赶快去找药膏?都怨你不看着我点……” 南怀瑾心里真是非常哭笑不得。他是没拦吗?他是根本拦不住啊!他敢说,自己一但拦的严重了,少主能直接回手给他一枪!他可是知道在少主心里,那真是视婉儿如同珍宝。 “哥!你对怀瑾哥态度好些。”杜婉儿责怪道。 果然,赵子期面上对杜婉儿百依百顺的应允,暗地里那眼刀子愣是往南怀瑾身上戳。 南怀瑾最终还是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小锦,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和哥哥也认识。”杜婉儿拉着苏锦的手,“我和哥哥虽然不同……” “婉儿!有些话不该说!”苏锦毕竟不是赵子期的心腹,一些隐晦的事情他不希望苏锦知道。苏锦这人太让他忌惮了! “哥!小锦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愿意把一切告诉她!”杜婉儿的小脸紧绷,眼底写满了认真和坚定。她虽然身体残疾,可是内心并不残缺。知道谁是真的对她好,谁是真的可信。 在杜婉儿面前,赵子期永远都是妥协的。 “我和哥哥是亲兄妹。我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父母怕我遭到有心人的算计,便一小随了母亲的姓,养在其他地方,外人都不知道我哥哥其实还有一个妹妹。可我从小到大,哥哥对我的爱,并不比普通兄妹的少。”说这话时杜婉儿那双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光点,如同璀璨的明灯一样明亮,也如同阳光一样温暖柔和。 “他一直都是太紧张我了,所以才会做过激的行为。”她还记得在她偏执的想要上普通学校的时候,她根本无法融入到新的学习环境。更有不少人背地里辱骂她,嘲笑她,甚至有人还为了恶作剧,把她推到了楼梯的斜坡上,险些让她出事故。 哥哥得知消息后,就对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出了手,那个害她的人更是直接人间蒸发。 此后,哥哥对她身边的一切人际交往都十分谨慎。 也因为这样,讨厌她的人不理睬她了,愿意接纳她的人也因为哥哥过度的保护离得远远的。 她也曾一度怨恨哥哥的做法,但哥哥毕竟不能全面保护她,她也经收获背叛和所谓朋友的嘲笑。 她虽然是一棵弱不经风的幼芽,可她是荆门的大小姐,又怎么没有合适的头脑。 渐渐的她明白了许多,也谨慎了许多。哥哥这才把对她的保护放松了一些。 苏锦其实也很懂赵子期这种对杜婉儿的保护欲。杜婉儿虽然气质恬淡,但总有些病弱,就像是风中飘荡的小花,让人心生怜惜和温柔。 在杜婉儿把事情说清楚后,她的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不过她对赵子期的行为,依旧表示愤怒。今天如果不是杜婉儿过来把话说清楚,恐怕她今天就和赵子期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是她最讨厌的字眼! “你不用安抚这个浑身长着刺的食人花!她心可没那么脆弱,你看她那眼睛,还保不准在怎么算计我呢!”赵子期哼哼两声,他的心尖宝给苏锦道歉他就不舒服,这次的确是他鲁莽了,原来苏锦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过,“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婉儿交好我可以理解,可是我手下的人为什么还看到了凯利那个变态也和婉儿接触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也就是手下看到了婉儿和凯利从同一家咖啡店出来,他才赫然发现苏锦现在竟然是婉儿的同桌。 谁让苏锦是搞情报的,总让他觉得他别有用心。 “哥!凯利她不是变态!”杜婉儿忙不迭的纠正赵子期的说法,那原本血色偏少的小脸添了两分少女娇俏的绯红,“她…她是我的朋友!” 更大的危机感让赵子期浑身充斥了危险的气息,他看向苏锦的眼神重新冷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发难,而是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尽量温柔地对杜婉儿问道,“婉儿,你知道凯利是一个女杀手吗?她还以折磨人为乐趣!而且在她心里,三观都是扭曲的,不存在好与不好,也不存在任何情感。” 赵子期毕竟是荆门少主,得到的训练和眼界非常开阔。自然窥的几分杜婉儿脸上明显的情绪含义。 自己的妹妹如果对凯利那个怪物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肯定二话不说杀了凯利! 可是,赵子期试图吓唬并让杜婉儿明白凯利的为人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我知道啊!她都对我说了,而且她说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到这里,杜婉儿娴雅的眼睛有些黯然。她们昨天见的面,谈了很多,可是她一直都如同隔了一层玻璃一样,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 赵子期更炸了! 合着凯利还看不上他优秀的妹妹!真是嫌命太长!他一定要弄死她! 等等!不对!他的关注点竟然被这小丫头带偏了! “婉儿。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做不了朋友!乖!不要再去接触她了!她太危险!”赵子期轻声哄着。在杜婉儿面前,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形象。 在一旁看着的苏锦想着,如果杜婉儿知道赵子期在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就让她喝了十多杯烈酒,杜婉儿会不会为她惩罚赵子期呢? 她心里却是一笑。 会不会又能怎样?在她眼里,杜婉儿是朋友一样的存在,她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 “哥。”杜婉儿突然变得很严肃,也很平静,认真地盯着躲在她面前的赵子期,“你别忘了,我也是荆门的大小姐!虽然你们从小不让我经历那些阴暗的事情,可是我的血管里,流淌的依旧是和你一样的血液。身份带给我危险,同样也带给我坚强和不一样的人生。 你不断把你想要的东西强加到我的身上,却从来不问我想不想要那样。我虽然身体残疾,可是我也想要和你一样为荆门贡献力量。更想拥有一个可以自主的人生…”杜婉儿眼里的光芒变得悲切起来,“我的腿限制住了我的脚步,可是你们,却限制住了我的世界!” 赵子期瞪大着眼睛,心里有些受伤的后退一步。 他从来没想到,他的爱在杜婉儿这里,已经成为了枷锁,成为了限制! 杜婉儿脸上闪过不忍,可是她依旧要说下去,因为今天是最适合说这些沉压在心头多年的话的时候。 “就像是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不是察觉到了你的情绪不对劲,一路尾随过来,你就误杀了我最好的朋友。难道我就不会难过了吗?还是哥你以为我的记忆只有几秒,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是,我知道人心险恶,也知道我涉世未深,可是我的心从来没有蒙尘。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知道我重视的是什么,更知道…”杜婉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在赵子期拒绝的眼神下,依旧执拗地说出来,“…我爱的是什么!” 是的,她爱上了凯利,一见钟情,也无关性别。 因为自身的原因,她比许多同龄人都早熟,非常明白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件物品的区别。 她承认,在第一眼见到凯利的那一刻,她的世界春暖花开。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就是她,她就是你钟情的人。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不算高大的身影,隔着那么远,她或许就能感受到她偏白皮肤上略凉的温度。 心跳如同擂鼓,体温如同火山。大脑里只有她,眼睛里只剩她。 爱一个人,无关性别。 一见钟情,就是精神层面的契合。 她也曾犹豫,也曾怀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那种萌动一直都未曾消散,凯利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 在她忍不住的时候,终于问了苏锦凯利的事情。却得知凯利也是一位女性。 当然有错愕,但很快就变成了释然。脑海里的想法依旧很坚定。 就像她说的,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在忐忑中她的信笺转交给了凯利,在渴盼中等待凯利的回信。 当凯利把她约到咖啡厅时,她激动的一夜未睡。 在咖啡厅里见到凯利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直分泌着愉悦的信号。却害羞的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手脚、打招呼。 凯利大抵知道她的心思,在会面中一直都恶意满满地给她讲她变态杀人的手段,甚至还直白的说她最讨厌像她一样脆弱的生命。 她一直都是一个看恐怖片都会害怕的人,可是在凯利绘声绘色的讲述中,她没有体味到半分恐惧,反而心头有些微甜。 呐,这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家伙,内心其实也会有柔软的吧?就像是不成熟的小男孩不会拒绝一样,特意表现出很恶劣的样子,让对方死心。 透过那重重妖魔鬼怪一般的魔障,她直接看到了凯利真实。 如果这都不算爱,她或许这辈子都断情绝爱了。 杜婉儿在回忆中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的甜蜜和温柔,那是赵子期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所以,哥哥…”杜婉儿的眸色柔了下去,可是她的神情却是那般的坚毅,“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是在这方面,你就由我一回吧。” 赵子期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都安静的不像话。就算是苏锦,也是眉头蹙着地看向杜婉儿。 她不排斥同性恋,但是杜婉儿和凯利的话,她非常不赞同。 “婉儿…”苏锦刚想要劝阻杜婉儿,杜婉儿就看向了她。 “小锦,你是我的朋友,对不对?”她的神情里带了诉求。她真的太需要一个人支持她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支持她,她希望是苏锦。 苏锦抿紧了嘴,轻轻地点头。 或许朋友是那种在人犯错时,一拳打醒对方的存在。但更多的时候,朋友是为了赞同和支持。 杜婉儿舒了一口气,非常感谢苏锦的理解。 赵子期蹲在杜婉儿身前,一直都深低着头,身上的气息非常复杂,杜婉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哥哥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其实心挺累的。因为她的这份爱,需要征服的不仅仅是家里人,甚至还有她儒慕的对象。 如果没有朋友和哥哥的支持,她真的恐怕难以乐观的继续下去。这也就是她选择对赵子期坦白的原因之一。 苏锦感受到赵子期身上的气息变得非常快,时而充满杀气,时而复杂心酸,时而痛苦纠结,时而无奈悲伤…… 或许真就应了他的性格:情绪多变,阴晴不定。 “婉儿…”赵子期最后终于开了口,声音里竟有一丝低哑。 杜婉儿身体一怔,知道自己今天怕是伤哥哥太深了。她忙的主动拉住哥哥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是前所未有的冷。 “婉儿,我怎么舍得你失望…”这话在怎样无奈心酸,在怎样令人动容,都抵不过他抬起头时,那双无条件纵容和宠溺的眼。 从她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就立誓要对妹妹宠上天的百依百顺。这份兄妹情,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少,反而更加醇厚浓香。 “哥——”杜婉儿双眼噙着泪花,终于卸了一身用尽全力的坚强,义无反顾地扑向赵子期怀里。 赵子期因为蹲的时间长,双腿麻木,一时间坐在了地上,却也稳稳地护着杜婉儿,不让她碰到地面半分。 他把娇弱的妹妹拥在怀里,眼里只剩下了心甘情愿。 婉儿啊,你知道吗,对于每个哥哥而言,妹妹都是上天赐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身为哥哥,他们或许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可是这兄妹亲情都是一样的。 从你出生的那一天起,哥哥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守护神…… 第二百八十四章 那你呢? 见兄妹二人重新回到了融洽的关系,苏锦眼底也有淡淡地欣慰与愉悦。 她在对自己朋友方面,永远都会有一种同理心,他们获得了想要的幸福,她也会开心。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杜婉儿终于想要问苏锦问题了,“小锦,你为什么会和我哥认识啊?当然,你不方便也可以不同说,我就是好奇的问问。”或许是心结解开了,杜婉儿也露出了调皮的一面,当然她的调皮依旧带着善解人意的娴雅。 “没什么不能说的。”苏锦轻轻一笑,不过还没等她解释,身为妹控的赵子期就马上抢过话头。 “你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她真是身份可是情报头子!”赵子期这回话语里没了对苏锦的怨念,变得客观起来,“也就短短一年的时间,她从那个还需要我帮助的人,就变成我现在的合作者。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她的能力连我都惊叹。” 他之所以能在青省混的风生水起,表面上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实则他的身份也帮了他不少。虽然他隐姓埋名,可是手里的钱财一点都不少,上下关系打点也不同他特意去做,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南怀瑾那样一个军师的存在。 反观苏锦,苏锦的家世本来就十分平庸。而她却能够风生水起,身边更是有很多能人,这种能力,他有时候也是自愧弗如的。 “哇!小锦你原来这么厉害!”杜婉儿对苏锦那是一脸的惊羡和崇拜。“小锦,以后你就是我偶像了!” “我只不过是投了几分巧而已。”苏锦笑着摇摇头。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这句看上去谦虚的话,其实真的是事实。她借用了重生十年的先机,才能到如此地步,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南怀瑾把烧伤膏和绷带、白药取了过来,给了苏锦和赵子期二人。 涂药的刺痛感让苏锦想到,她可是还有正事要办的人。 “赵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谈。”苏锦继续说道,“请问你知不知道沉默者组织?” “沉默者?”赵子期眼底很明显划过一抹不喜,“就是那个以为是亚洲第一组织?呵…怎么,你们之间有纠葛?” 沉默者曾经贩卖过荆门的消息,让他父亲威吓过后,就老实下来。近年来荆门也发现了不少沉默者的消息,不过他们都未曾敢直接招惹荆门。 其实,在世道上混的,的确是弱肉强食。但比弱者还让人厌恶的,就是欺软怕硬的人。 如果当初沉默者对荆门的警告表现的硬气一点,赵子期也不至于那般看不起它。虽然谁泄露了情报,谁都会不悦的威吓,可是他们最明白,虽然愤怒,他们也不能直接把所有情报组织拔除掉。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表现出气节和骨气的情报组织,会让人更加重视和尊敬。 “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再次合作一下。”苏锦此时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凉甚至诡邃的情绪,“我们把沉默者一步一步蚕食,它的暗杀生意归你,我只要它的钉子!” 坐在一旁的杜婉儿感觉现在的苏锦特别有魅力,就是那种高深莫测和如同恶魔一样的诡谲,让她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她这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苏锦。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赵子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去对付沉默者?它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而他和苏锦都是那种‘贪婪’的存在,没有可观的利润,他是绝对不会别说服的。 “威胁?”苏锦轻笑一声,赵子期却从中听到了嘲讽的意味,“赵先生,如果你永远抱着这种被动的想法,恕我直言,你在我这里也没有了价值。” 果然,赵子期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苏锦却不为他的不悦所动,反而继续道,“一个连野心都没有人,就对不是我苏锦理想的合作伙伴。赵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登上荣光,但是如果你一心只想守基业,那这辈子有可能都只是荆门的掌权者之一。我苏锦是不甘心成为沧海一粟,这一生,我都要轰轰烈烈,就算是死,也要让一些铭记我,一些人畏惧我的震慑!” 这些话或许有几分是苏锦故意说出来激赵子期的,但大部分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自从再次在鬼门关走一遭,她就觉得自己刚重生时那种单纯的想法眼界太小! 这个世界那么大,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也都会有人死亡。她重活一生,难道就止步于前世的成就? 人都是历史中的沧海一粟,她这辈子,就是想要高调,想要狂放,想要不平凡! 杜婉儿看着苏锦明亮的眼,她望不尽去眼底深处,因为那双眼睛里,藏着一个广阔又璀璨的宇宙。 “赵子期我想同你合作,我的舞台,从来都不只局限在华夏,那你呢?” ‘那你呢?’ 这三个字让赵子期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又仿佛是当头棒喝,让他脑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谁人不想建功立业,谁人不想流芳百世? 他赵子期的野心,从来不会比苏锦小。 如果他也是苏锦这种孑然一身,他肯定想也不会想的应允。可是,他的身后有一个‘大家庭’。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危及到它们。 这就是少主的担子,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怀瑾,你觉得呢?我的舞台应该在哪里?” 南怀瑾的眼镜片折射出一道光芒,让谁人都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他脸上带着微笑,声音理智而又平静,“少主,对于苏小姐,我敢肯定她对付沉默者有她的目的,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被点名的苏锦也不尴尬,反而轻松地耸耸肩,就像是在她的主场一样随意,“的确,我的罗网已经引起了沉默者的注意,他们想要对罗网动手。”这种事情她瞒下来也没有用,反而容易成为二人之间的壁垒。 南怀瑾对苏锦点点头,而后继续道,“其次,我个人认为在目的清晰,苏小姐不会阴人的情况下,这场合作还是值得的。” 赵子期微微皱眉,仿佛对南怀瑾的说法抱以不同的意见。不过对南怀瑾的信任和看重,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现在少主并没有接手家族,明面上拥有的只是青省这步田地。我们就可以用这些现在拥有的东西和苏小姐合作,就当作是少主上位钱的历练。成功了,少主就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成就。就算是失败了,我们损失的至多是不损失荆门根基的东西。”南怀瑾当着苏锦的面,就把这些利益得失摆的清清楚楚,也不怕苏锦心生不悦。 苏锦不是要合作吗?可以,我们答应,但绝对不可能以荆门的力量做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限制了苏锦会算计他们的可能。 这些话说的太直白,就算是杜婉儿都听得明白。 这时候,她忽然明白,他们的世界是那样的残酷和现实,甚至一点点遮羞布都不曾存在。 她却是更心疼凯利了,她一个人,在这种吃人的圈子,过的真的好辛苦…… 真是女孩外向!如果让赵子期得知自己妹妹第一时间心疼的是凯利而不是他,他恐怕都要气的吐血! “如果如怀瑾所说,你还要合作吗?”赵子期直视苏锦,不放过她脸庞任何细枝末节的情绪波动。 “当然。”苏锦想也没想的应允。 “既然如此,我自然同意了。” 于是,一个针对沉默者设立的联盟就此成立。 谈完了正事,杜婉儿就拉着苏锦逛街去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杜婉儿从来没和朋友逛过街,就算是身边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她觉得很开心。 杜婉儿的轮椅是自动的,操控器在她手里,两个保镖不远不近地护在二人身后,既留给了朋友二人谈话的私密空间,又能在出意外的时候及时保护她们。 “小锦,你知道凯利她喜欢什么样的穿衣风格吗?”杜婉儿少女含春,两颊绯红。她本来性子就比较内向,现在让她主动追求一个人,还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可问住了苏锦,“我也不太知道,她自己虽然喜欢穿欧式的绅士服装,可是对于他人,的确没有什么明显的喜好。” “这样啊…”杜婉儿虽说有些失望,但很快地鼓起勇气,“没事,书上说,爱上你个人,也不要丧失了自己的特点,没准我的风格特点就很好呢!”她轻轻一笑,就像是在晴空开放的雏菊一般明艳。 或许,像是凯利那种只有黑暗的人,没准真的需要这种乐观的阳光。 “欸?小锦,我觉得这件针织衫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试试?”杜婉儿拿起一件海蓝色的不规则领口的针织衫说道。 苏锦不忍把她的热情打散,毕竟这可是杜婉儿第一次和朋友逛街。而且她眼光也不错,这件衣服也比较和她眼缘。 于是,苏锦就没有拒绝,拿着衣服,便进了试衣间。 杜婉儿灿烂地笑着,心情更加美丽地在衣服间穿梭着,寻思着多给苏锦选几件,她身材那么好,穿什么应该都好看! 原来,逛街真的非常有意思。 她也没忘了给自己选了一件衣服,把给苏锦选的放在了置物台上,叮嘱保镖一声,便也进了旁边的试衣间试衣服。 别看杜婉儿不良于行,但是她自理能力一点也不弱。 镜子突然‘咚——’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杜婉儿奇怪地盯着镜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这是第一次逛街,以为是隔壁试衣间不相信撞到了靠近她这边墙壁发出的声音,便没有继续探究,而是直接出去了。 试衣间外,杜婉儿却没有发现苏锦的身影。 “小锦还没有出来吗?” 得到保镖的肯定的回答,杜婉儿有些觉得不对劲了。 正常人换一件衣服,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杜婉儿马上到了苏锦试衣间的跟前,敲敲门,“小锦,你还没换完吗?” 回答她的,却是平静的空无一声。 “小锦?你睡着了吗?”杜婉儿加重力道,可是依旧没有应答。 还是那两个保镖发觉到了不对劲,马上把杜婉儿护在身后,用力一拽,不算结实的试衣间门直接被拽了下来。 可是,原本应该有人的试衣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件针织衫挂在衣架上。 苏锦竟然就这么诡异地失踪了! 杜婉儿慌了神,忙的呼唤商场的管理人员,可是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商家马上报了警。 警察到了现场,把试衣间搜查一番后,竟然发现那镜子其实是一个暗门!暗门后有一个同样外界的小隧道,而且,试衣间的镜子还是一面双面镜! 杜婉儿小脸苍白,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让保镖去她去过的试衣间看看。 保镖同样发现,那间的试衣间镜子也是暗门和双面镜! 原来那声‘咚’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也准备把她掳走,可是她的轮椅卡住了暗门,无法打开,她才逃过一劫! 可是杜婉儿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更要哭出来了。 都怪她!非要让苏锦试衣服!如果不试衣服,苏锦就不会出事!就算是出事,她怎么没有被一起掳走! 再说苏锦这边。 昏迷的苏锦被运到了平房区的一间仓库里。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土地上的苏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是精神还有一些萎靡。 她猛地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苏锦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被人掳走了! 她那时候刚进入试衣间,想要脱衣服的时候,就感觉这镜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就在转身准备检查一下的时候,一道刺鼻的烟雾就从一侧涌进来。她马上意识到那应该是迷烟一类的东西,可还来不及屏气,整个人的精神都涣散了。 她知道,迷烟对正常人的作用不会这么快,可是她由于曾经被注射过毒品,身体的抗力不强,就直接被迷晕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好想你 不过苏锦现在也并不慌张,而是仔细地观察现在她所处的环境,以判断自己的处境和逃脱的方法。 这是一间小仓库,仓库一侧还堆放着煤,以此判定,这里应该是需要燃煤取暖的平房区。 她正前方是一个一人高的铁门,铁门上方是一个小气窗,从外面透进来的光判断,此时离她被掳走应该不出三个小时。 苏锦屏气凝神,步履轻便地走到门前,微微推了推铁门,果然岿然不动。外面依稀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既然有说话声就好办了,起码她可以根据信息而确定自己为什么被抓。 “…魁哥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声音比较尖细的问。 回答的人声音就压低很多,显得比较雄厚,“应该没问题。反正一个小时以后,如果魁哥那边不回来,我们就不等了,直接把屋里那个送船上去。” 苏锦眸色微深。船?确有一个货物运输的码头,难不成,对方是人贩子? 忽然,一声细微的声音让苏锦神情变得有些认真严肃起来。 那是枪支组装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普通人口贩卖,可用不着枪支。最关键的是,在这个年头的华夏,弄到这种枪支可不容易。 苏锦刚刚想要用身上藏着的暗器开门直接出去的心思淡了几分,而是冷静下来思考该用什么对策面对两个携带枪支的敌人。 这时,外面这俩人又喝上了酒,一边闲聊,“也不知道那边的能不能满意。往常那边对货的要求挺高的,里面那个……” “我哪知道她模样那么不咋地,明明从背后看挺好的,谁知道这正脸……唉,要是那边不喜欢,我们可就等着被骂吧!” 苏锦一听这话,虽然她不怎么在意外表,但起码也是一个女孩子。她的脸黑了下来,如果她手里有一把枪,她肯定让他们两个跪下叫爸爸! 在苏锦怨念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背后无声无息地摸了过来,苏锦感官那么敏感,竟然都没有发现。 苏锦咬着小银牙,从腰带上动作熟练地卸下一块铁片,然后把手伸进衣襟里,准备把胸衣里藏着的木制微型螺丝刀拿出来。 就在这事,一声醇厚而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际低声呢喃,“不要生气,他们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有人! 苏锦下意识地回手,用手中铁片毫不留情地攻击过去。却不想,她的手腕被人不紧不松地制住,那力道更是带了几分缱绻的温柔。 她猛然抬眸,就望见了一双深邃中透着毫不掩藏的思恋的眼,那里面的宠溺和纵容,是专属于她的。 ‘丫头,我好想你。’ 他的唇无声地说着,却仿佛比用声音说出来还要滚烫,那带着热度的话直接钻进了苏锦的脑袋里。嚣张跋扈地撒欢着,扰乱了一潭静水。 这是苏锦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什么才是荷尔蒙引起的冲动。 见苏锦被他的话影响到,谭斯年唇角的消息无声的扩大。那种感觉就像是九死一生后的绝地逢生,像是泡在温度正好的水里畅快的放松,像是任务过后所有人都无伤亡的欢愉。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苏锦还沾了一些灰土的头上揉了揉。那顺滑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拥有了回家的感觉。 怪不得温柔乡是英雄冢,他仅仅是摸了她的头,就让他精神松懈。如果她是他合法的妻子呢?恐怕他都舍不得再出任务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 苏锦动容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清醒过来,也来不得追究他的言语动作,而是用唇语问道。 ‘我就是来追捕他们的。’ 谭斯年指了指外面,继续道,‘他们是国际性人贩子,专门掳走样貌好看的女人卖到国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族当禁脔。’ 他也庆幸自己正好追捕过来,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碰到她,还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无耻的畜牲!’ 苏锦眸色幽幽地咒骂了一句。 她身为一个女人,而且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自然知道那些禁脔过的是怎样痛苦的生活。 前世的她曾经接触的一位外国勋贵,回圈养了许多亚洲人面孔的禁脔。那勋贵不仅每天像野兽一样在她们身上发泄,还把她们做成没有手脚的‘洋娃娃’,供他们羞辱玩弄! 那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谭斯年也赞同苏锦的说法。他这次任务就去了这些贩卖者的老巢,看到了许多可怜又无辜的少女被他们像是动物一样挑着卖,那时他的愤怒简直想要直接拿火箭炮轰了这里! 这些贩卖者的老巢被他带人清缴了,如今还在华夏的这几个人恐怕还不知道那边的消息。他今天前来,就是为了彻底摧毁他们! 一想到一会儿回有火拼,谭斯年便对苏锦说道,‘后面煤堆那边有一个洞,你赶紧从那里离开,这里很危险。’ 他不希望苏锦受伤,在不知道对方人数的情况下。他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不!’ 苏锦坚定的摇摇头,“我也要加入你的战斗!我代表的是女人这个团体,向他们复仇!” 谭斯年欲言又止,他知道,劝说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微冲,递给了苏锦。 随即,郑重地看着她,“注意安全!”这四个字,他是压低声音说的,代表了他的认真与严肃。 “给我枪,你就不怕我不会开吗?”苏锦的手指划过枪身,淡淡地看向谭斯年。 “那你会吗?”谭斯年回望,深黑色的瞳孔却闪烁着肯定的光芒。 苏锦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把枪背好,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勾勒出些许的厚重和看不清的复杂。 谭斯年有很多话想问苏锦,比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比如她眼里放不下的东西是什么,再比如,你愿意敞开心扉地面对我吗?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只能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灵巧的工具,轻轻地拆卸面前的铁门。 旁边的苏锦微微偏过头,看着谭斯年的动作。 说实话,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谭斯年执行任务时的模样。可是这一次这样近距离,让她真的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此时的他和寻常的他也是不一样的。虽然同样都是稳重可靠,但在其他时候,谭斯年身上更多的是清贵的生熟,举手投足间都能瞥见良好的礼仪修养。 而现在,他是那种不夺人眼球,却也不会让人忽视存在的耀眼?他浑身都带着领导者的从容与淡定,仿佛每一步都是出自于他精心的设计,让他的队员可以安心大胆地各司其职。就算是赴汤蹈火,心里都是安宁的。 她自认为多面,可眼前这个男人,也有很多面让人惊艳。 倏的一下,苏锦止住了思考。那双眼睛微微睁大,仿佛惊讶着什么。 男人…她什么时候把谭斯年放在了‘男人’这个解读位上? 要知道一个女人感情的开始,就是把那人放在了‘男人’的位置上。因为男人和女人,从来都是相互吸引的! 有了这个认知,苏锦平静的心底也泛起了一丝的涟漪。 谭斯年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单单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有些不同的情感,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狩猎者。 苏锦兀自复杂的功夫,谭斯年已经把门板上的合页卸了下来,然后给苏锦打了一个‘准备好行动’的手势。 苏锦马上认真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 ‘三、二、一!行动!’ 谭斯年一脚猛踹,铁门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苏锦趁机一个闪身,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看门人就是一梭子子弹。 那两颗头颅就像是烟花一样绽放,红色的液体喷溅在天空中还冒着热气。 “不错!”谭斯年很是赞赏苏锦一枪毙命的准头,对她伸了大拇指。可是他却发现苏锦并没有很轻松的感觉,反而眉头紧拧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枪,又看了一眼地上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嘴唇紧抿。 难道是她不喜欢杀人吗? 谭斯年心里存了一个疑问,可是没来得及多想,平房里就跑出来五六个手持枪支的敌人。 “隐蔽掩护!” 苏锦马上躲到了一个铁质空油桶的后面,进行点射。 对方的扫射满天而来,射在油桶上,钉出一个又一个的火花,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撞击声让人耳鸣,尘土漫天飞扬,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让人感觉到难过。 被困的谭斯年和苏锦二人都没有紧张害怕,二人都表情从容淡漠地抬枪瞄准射击。 谭斯年的每一枪都打在心脏上,准确无误。 而苏锦出枪不是很快,但同样精准,她的子弹都正中敌人的头颅,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爆头’。 在朦胧的尘土中,谭斯年却瞧见,苏锦每爆头一次,她眉头皱的就越深,嘴唇也抿的平直。 他这才发现,苏锦是讨厌爆头的,可是只要一抬枪,就肯定是爆头,打完之后更有懊恼和无奈。 这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算上倒地死亡的,已经大概有二十多人。 苏锦身前的油桶几乎要打成筛子。只能一个前滚翻,隐蔽在了几袋沙子的后面反击。 谭斯年怕苏锦子弹不够用,正准备把子弹扔给她。可是正看到了苏锦表情平淡地从地上捡了敌人的一挂子弹,手法熟练的单手上弹,眼睛都不用看一下,另一只手直接瞄准射击,而且是百分百爆头。 看到苏锦如此彪悍,谭斯年也就放心的面对眼前的敌人了。 两个人对上十来个人肯定很吃力,就算二人操作牛,也抵不住对方人多。 谭斯年和苏锦二人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就在苏锦身前最后的掩体要溃散的时候,前院隐隐地也传来了枪声。 隔着纷飞的子弹,谭斯年和苏锦对视一眼。谭斯年对苏锦点点头,示意那是他的人到了。 果然,腹背受敌的歹徒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没蹦哒几下,就直接躺尸了。 当前来支援的梅花鹿和余半仙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些击中心脏的他们知道是老大干的,那最可怕的爆头是谁干的?这一地的血块和脑组织,啧啧… “没事我就先走了。”苏锦没理睬梅花鹿和余半仙看她的眼神,把手里的枪扔给谭斯年,便一脸坦然淡定地离开了小院。 待苏锦离开后,余半仙才咽了一下口水,“老大,她…她也太凶残了吧…尼玛简直就是暴力萝莉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谭斯年也没觉得多骇人,反而更觉得很好。他喜欢的女人,能简单吗!“有没有漏网之鱼?” “没有!不过有两个掳人的,回来的时候直接被火焰抹了脖子,现在火焰正在看着那个被掳过来的昏迷小姑娘。” “嗯,我知道了,马上联系人处理现场……” 离开这边的苏锦马上去话吧给杜婉儿打电话报平安,杜婉儿一听她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也直接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苏锦和赵子期两边一起哄,她才止住哭,说什么都要亲眼看见苏锦安然无恙才放心。 于是,赵子期亲自做司机,带着杜婉儿来接苏锦。 遵妹妹的‘圣旨’,赵子期更是亲自下车,给苏锦开车门上车,这种荆门少主的服务,苏锦也用的理所当然。 可是苏锦不知道,在不远处,谭斯年一直看着苏锦被人接上了车,而且开车门的还是一个男人! 看来他不能再出远门了,自己心上人都快被人撬墙角了! 谭斯年暗戳戳的决定,他要好好休假一段时间!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了结终身大事! 苏锦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删除了有关谭斯年的事情,给杜婉儿讲了一遍,杜婉儿这才放过她。 这也直接导致,杜婉儿下次和苏锦逛街,直接是包场级别待遇,赵子期亲自当保镖。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就让它过去吧 回到在青省的房子的谭斯年原本打算马上就去找苏锦,可是却没想到,在公寓里,有一个醉生梦死又一身邋遢的男人躺在一堆垃圾里。 如果不是胸膛因为还在上下起伏,谭斯年恐怕直接都把他当成尸体了。 “秦俊阳,你这是在作什么?”谭斯年皱着眉头,踢开脚边的易拉罐,蹲在躺尸的秦俊阳身前,看着对方一脸的胡须和死寂的落魄。 听到熟悉的声音也没能勾起秦俊阳几分神采,他就像是一个已经没了灵魂存在的木偶,僵硬且漠然地看向谭斯年的方向,那双眼却是在放空着,不能聚焦。 “说话!”谭斯年低斥一声,以他对秦俊阳的了解,他肯定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终于,秦俊阳微微张开了干裂的最,语调平缓,没有任何起伏,“我彻底失去她了……” 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一样,秦俊阳把他这段日子里对阮花颜所作所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了一遍。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伤感,因为他所有的悲切都渗透到了他的灵魂里,一点一点地撕扯着他,折磨着他。 可是他反而更喜欢这种疼痛,就仿佛是她还在一样。 谭斯年看着秦俊阳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说为好。他们两个人都有错,两个人都宁可相互折磨,也不愿难为对方。 第一次,谭斯年非常主动地对秦俊阳道,“用不用我派人去找她的踪迹?”以往他对秦俊阳这段感情也是不抱任何期待的,也就顺着他的性子来。现在,他仿佛似有所感,愿意帮他一把。 可谁知,“不用了,即使找到了她,我能带给她的,也只有伤害。”秦俊阳表情平静极了,可是那双眼已经渐渐的红润。 谁也不会知道,他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一段话。 “我太不成熟,她处处都在迁就我,我的爱让她疲惫。”这是他这几天彻底想通的。他以为的成长,只不过是另一种恶劣的幼稚。 他支起身体,从地上爬起来,那张永远都透着几分真挚顽劣的脸上,已经是一种只有成年人才会有的沧桑与苦涩。 “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秦俊阳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找不到曾经的影子,“我现在只希望以后再见到她,我能平淡地点点头,就此别过。” 有时候,一个男人的释然和放弃就是这样。 当然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作为大哥,他谭斯年能做的,就只有祝福秦俊阳。 “就算后悔也不重要了。”秦俊阳扬唇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哥,今年过年,我准备回京了。我是秦家人,不能再任性了。” 他知道他回京面对的是什么,不仅仅是接触他曾经最讨厌的家族之间的尔虞我诈,更有接受家里面为他安排的联姻。 他回京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唯一的标签就是:秦家人。 “你是一个男人,做得起决定。以后你就算是后悔了,也给我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秦俊阳缓缓地点点头……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谁也没有预知的能力,谁也不会预料到最后的结局。 又是新一星期的上学周,待在病房里养病的蝎子是满心惆怅。 他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他愁的是有关闫铮和张弛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苏锦有什么能量,能在他们两家要闹到警察局的时候,派了一个人做私了。 而且还让他们两家同意,并没再来找过他。但是他依旧担心啊!更觉得对不起苏锦。明明是他自己惹的事,到头来却让苏锦平。 以闫铮两家那种小人姿态,肯定会开出天价,你说他拿什么还苏锦的钱和情! 远在学校的苏锦却没有想到蝎子在忧虑这个。对于闫铮的事情,她这边态度可好了。她让听弦直接赔偿治疗,不过也用了一些恩威并施的手段。比如告诉闫铮和张弛家的,如果这事闹到警察局,闫铮和张弛身为主谋,肯定都会逃不了干系,蝎子顶多只是正当防卫,他们可就说不准了。 那两家怕耽误孩子前途,就妥协了,不出所料的也狮子大开口了。 她格外敞亮好说话,要多少给多少,只不过,她还有后招,希望那两家能懂得知足! 再说蔡珅那边。经过蔡珅的调查,发现此时京城的局势非常不明朗。身为隐世世家的沈、魏、唐三家都笼着一层诡谲的色彩。 沈家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对唐家动手,可是沈家家主在暗地里给了唐明月不少支持。现在以唐明月的身家来看,唐家是没有人敢动他的。 不过,她想那沈家家主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唐明月上位。沈家主的野心很大,她要的不是一个作为唐家主的女婿,而是彻底把唐家吞并掉,成为她的领地。 但,正因为唐家存在,魏家和沈家才能有一个微妙的平衡,不会让谁一家独大,造成威胁。魏家绝对不会看着唐家被吞并,在暗地里,魏家已经开始支持唐家夫人。 可以说,现在的唐家就是沈、魏两家角逐的战场,而唐家只能被动接受这样的命运。 而她最为在意的余烬,根据蔡珅所说,余烬离京的事情保密的很好,沈家主是不曾知道的。 在京城二爷余烬虽然为人温和谦雅,但是却没人敢触碰他的权威。二爷常年喜欢在他梅园的戏堂看戏,这在京城已经算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至于沈家更新换代的秘辛,蔡珅的确没有探查到半分。无论是有关当年的车祸,还是‘拐卖人口’,至今已经没了任何痕迹。 这的确在苏锦的意料之中,大世家毕竟是大世家,如果她沈家主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恐怕早就被余烬拉下马了。 不过,她的理智依旧告诉她,对于沈家的事,她必须小心谨慎。 沈易发已经在她的安排下入了京,负责她在京城的那块地皮。她已经考虑好,这京城,她定是要上的。 在深思熟虑之下,苏锦终于敲定了她心里的那个决定。 不过现在还不是实施的时候。 这一节自习课,苏锦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算是重新捋顺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和想要实现的目标。 关于罗网方面,她的情报网已经在全国开始渗透,旗下的商业也算是稳步发展。现阶段唯一面临的敌人就是沉默者。她已经根据前世对沉默者细微的了解,开始部署针对于沉默者的情报网。而且她已经和赵子期达成了合作。 虽然赵子期用来同她合作的只是现在其所有的势力,但事实上会如同赵子期所愿的那样吗? 她也是一个看重利益得失的人。赵子期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存在。如果赵子期身上没有她想要的利益,她也绝对不会惯着他。 赵子期现在属于隐藏着荆门少主的身份,可是荆门也只有他一个继承人。如果赵子期真的吃了亏,甚至有了危险,它荆门那边会熟视无睹吗? 这就是她看重赵子期的筹码。 至于沈家这边,她心里的抵触心并没有完全散去。对于曼陀罗的人,她也存在着利用的心态。 她这个人虽然疑心病并不重,但御下之术她还是懂的。她手里并没有曼陀罗的任何把柄,也没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忠诚的过往,对于这种属下,她的担忧也不是多余的。但话说回来,她能利用他们得到一些人才,也不是不可以。 人的信任是相互的,或许在互相磨合之间,他们才能更加相互信任。 总体来说,她身边的隐患远大于她现在的能力。也就是说,她不可能选择正面钢,只能在暗处一点一点的出手。 “小锦小锦,你在鬼画符呐?”莫安然屁颠屁颠地跑到苏锦的桌前,看着苏锦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字母,不由得打趣一句。 “写着玩的。”苏锦不甚在意的一笑,把草稿纸撕碎,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莫安然瞪大了无辜的大眼睛,“你还有心情写着玩,马上就月考了欸!你的数理化准备放弃了?” “有婉儿在,我还是不担心的。”杜婉儿数理化成绩比她好很多,在她的帮扶下,苏锦也早就不是那个一到考试就要临时抱佛脚的人。 杜婉儿露齿一笑,“没有啦,你数理化就是运算方面基础不太好,我没帮上多大忙。”自从闹了昨天那一出,杜婉儿觉得自己和苏锦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甚至她还有点小雀跃,雀跃在班里,只有她知道苏锦还有其他很厉害的能力! 而身为苏锦脑残粉的莫安然看苏锦更是有着谜之骄傲,“当然!小锦在我眼里可是非常厉害!”你都不知道!苏锦可不仅仅聪明哦!我还知道她…… 两个自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苏锦不平凡的人,互相都有自己的小确幸。 “小锦,马上放小长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不然我们回江城找孙倩他们玩吧?”平时虽然都有打电话联系,可是毕竟有一个月没见了,还真有点想。 苏锦歉意的笑笑,“我小长假还有事。”她哪里能偷闲啊! 莫安然觉得有点可惜,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伴随着放学铃声,苏锦和莫安然、杜婉儿道了别。 可一出校门口,苏锦就看到了一个让她眼底有些恍惚的人。 这个世界,其实还真的挺小的。 苏锦没有半分异样,却是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不出所料,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人跟了上来。 三两步的功夫,两个人就把她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其中一人对她压低声音道,“苏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现在没有恶……” “好。”还没等此人说完,苏锦就平静地点点头,引得那两人还稍微有些错愕,没想到苏锦那么好说话。 “麻烦请不要拿枪对着我。”苏锦瞥了一眼两人盖着衣服的手臂,洞悉地说道。 二人沉默了几许,“…走吧。” 此时正好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们旁边的人行道上,那正是用来接应他们的。 上了车的苏锦就被人蒙了眼睛,并缴下了通讯设备。 车子七拐八拐的行驶,终于到了目的地,苏锦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才被解下了眼罩。 这是一间类似于审讯室的房间,在她的对面长着一双鹰眼,相貌却很平凡的男人正审视着她。 “苏锦,年龄十六周岁,籍贯……”男人流利地把苏锦的基本信息说了出来,也在观察苏锦的表情。 如果是普通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人,把自己的私人情况了解的通透,恐怕早就晃了神。也曾经有不少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吓得屁滚尿流。 然而,他对面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从始至终表情都是平淡且坦然的。 甚至,他都有一种苏锦知道他们身份的感觉。 苏锦何尝不知道对方在试探她,她只不过是懒得在他们面前去装作什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们很熟。 只不过,那是在前世。 她犹记得,前世的她之所以会走上情报这条路,就是他一手带领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能耐,在我这里我都希望你说实话。”邬钧也不知道苏锦是故作高深,还是真有能耐,不过在他这里,他都会让她说实话。“如果你不做欺瞒,出了这扇门,我们就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如果你弄虚作假,那就不要怪我们利用你的资料做些什么事情。” “你想要知道什么?”都不用她探查,她都知道他衣兜里就有一个录音笔,腰间是一把枪,身前的桌子是防弹的。他身边其貌不扬的做记录的人代号为‘蠃鱼’,善水和器械制造。 邬钧顿了顿,鹰眼里没过一抹锋利的光芒,“昨天的下午两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在商贸城与友人逛街时被人掳走,昏迷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就从关着我的地方逃走了。”苏锦云淡风轻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控制不住心了吗 “我要听实话。”邬钧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桌面上——这是审讯中常做的手段,为了给对方以压迫感。 苏锦不甚在意地挑起眉头,“我说的都是实话。” 邬钧被苏锦这种油盐不进还不配合的态度弄的比较不悦,“苏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天平房区的事件你有没有参与?” “当然参与了。”这次苏锦倒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可邬钧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她还有后招。 果然,“我被掳走绑架了啊!应该算是受害者!”苏锦无辜地看着他们,仿佛她说的就是最真实的情况。 “端正你的态度!苏小姐!你也不想在我这里吃苦头吧!”话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旁边的蠃鱼忙的像和事佬一样,一把按住邬钧,笑眯眯地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说完,他便看向如今,“小美女,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都不是坏人,就是为了了解点情况而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苏锦淡淡地回道。 蠃鱼一噎,可也不记仇,“不紧张就更好了!你就告诉小哥哥我,昨天你是不是动手杀了人就成!我保证,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肯定不为难你!” 这一段话看起来很平常普通,可是却暗中埋了好多坑。比如她必须‘如实’回答,否则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再比如,她如实回答了‘是’,他们应允的是不为难,却不是放了她。 几个字之差,结果就可能大不相同。 苏锦实在是太懂他们的套路了,毕竟她前世在这个组织的手下,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线人。 没错,她眼前这二人,就是她前世被扫地出门后待的情报组织,佚名。 组织里的老大就是长了一双鹰眼的邬钧,代号钧天。其正规高等组员都是用山海经里的异兽命名。 他们直属于中央,是中央的耳目视听。 昨天的枪战声音不小,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她被找上门,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的失踪立了案,再加上那边的协调,她很容易被注意到。 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承认任何事情的。否则,等待她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收为己用,诈死。要么,就地正法。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可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二位,无论你们怎么问,我都只能说我是趁歹徒不注意逃出来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如果你们认定我有问题,那就把证据摆在我眼前。” 她之所以敢这么笃定,就是相信以谭斯年细致入微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有关她不利的东西。更何况,以邬钧的性格,但凡有一点证据,他都不会在这和她浪费口舌。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邬钧冷冷一笑,鹰眼里令人胆寒的光芒更加森冷。 “那就拿出来啊!”苏锦怼的是各种肆无忌惮,看的让人都牙根痒痒。 邬钧冷哼一声,“蠃鱼,你去…” “事先说好了,如果是伪造的,我也不会认的。”苏锦耸耸肩,还真是把邬钧的手段看了一个透彻。 邬钧很想教训一下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正在他觉得苏锦有些棘手的时候,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在邬钧耳边耳语几句。 邬钧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熟悉他的苏锦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流光。 看来是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啊! 苏锦猜测着。 那人走后,邬钧的鹰眼更加势在必得,“苏锦,我看你很有问题啊…” “这世上有问题的人多了,你不能每个都抓住不放吧。”苏锦模棱两可道。在事情未明晰之前,她可不能把话咬死了。 邬钧以为苏锦怕了,心里也更有把握几分,“我自当是遇到一个,弄清楚一个。” 蠃鱼却是看了看苏锦,总感觉她身上有些不对劲…… 这个苏锦,就仿佛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身份和行事作风一样,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手机很有问题。”邬钧故意顿了顿,观察苏锦的表情。 苏锦只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邬钧再次气闷,只能继续道,“你手机的加密级别很高。一个‘普通’的学生,为什么手机会加这么高级的密?” “加密?”苏锦很吃惊的瞪大眼睛,“什么加密?我怎么都不知道!欸,还真得谢谢你们,竟然发现我手机有加密!现在卖手机服务可真好!”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邬钧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会伪装和内心强大的少女。 苏锦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是因为她知道邬钧的性格和组织的规定。虽然有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邬钧从来都是在调查清楚后,才会使用手段,组织不允许滥杀无辜。 又有一个人步履迅速地走进来,对邬钧耳语一句。 这回邬钧眸色颇深,点点头。 “有人给你打电话,你知道该怎么说,你应该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吧?” 振动的手机握在了邬钧的手中。 “当然。”如果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她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邬钧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按下接通和免提后,示意苏锦说话。 “让我进来。” 那清晰却又带着凛冽的话语从手机传出来,带着绝对的命令感,也充满了杀伐果断的隐怒。 苏锦一怔,她是听出来这是谭斯年的声音,可是他说的又是哪出啊? 她还没怎么样,那邬钧可就颇为激动了。“长…长官?是你吗!” “是我。” 仅仅是两个字,就让邬钧有些热泪盈眶之感。他竟都无暇顾忌苏锦,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谭斯年好似一点都不一样,转而对苏锦说话时,那声音就缓了下来,“别担心,没事。” “嗯。”苏锦感觉很奇妙,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竟然是谭斯年。 电话被挂断,苏锦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后,才看到谭斯年和邬钧二人走进来。 此时邬钧稍稍退后在谭斯年半步,眼眶微红,看样子应该是刚哭过。而他看向谭斯年的眼神就更加灼热了,就像是看到了精神信仰一般狂热和兴奋。 谭斯年一进屋,视线就在苏锦身上打了一个转,发现她安然无恙,就连精神状态都非常不错后,这才放下了心。 “长官…” “还是叫我谭先生吧,我已经不是你的长官了。”谭斯年淡淡地纠正了邬钧的称呼。 然而,邬钧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十分执拗,“您一生都是我的长官!” 谭斯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强求。 他走到苏锦身前,醇厚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柔和,“他是我以前带过的兵,今天的事,都是误会。” “哦。”苏锦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他们怎么耽误的那么长时间,谭斯年还能精准的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当然,她可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做人需要有分寸。 看着苏锦不甚在意的模样,谭斯年的眼底透出几分无奈和宠溺。俯下身子,在苏锦耳际低声道,“回去再和你细说。” 温热的气体在苏锦敏感的耳朵上弥漫,再加上谭斯年那能让耳朵怀孕的嗓音。苏锦虽然小脸都是坦然如常的,可是那耳尖眼见得染上了一层粉红。看的谭斯年几乎忍不住想要愉悦的笑出声来,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邬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和她先走了。” “好的!长官!”邬钧下意识地给谭斯年立正打军礼,可是他随即又有些黯然。因为他们二人,谁都不是军人了。 谭斯年拍拍邬钧的肩膀,没有多言,二人都知道其中的滋味。 就这样,谭斯年就带着如同串门一样的苏锦,离开了这里。 因为来的急,谭斯年开的是一辆商务车。 车子驶出很长一段路程,谭斯年才打破了平静,“他们是和你做一样工作的。” “我知道。” 此时恰逢等红灯,谭斯年侧头看着她安静的侧脸,“我怎么感觉,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也可以这么说。”苏锦在谭斯年这里也懒得否认,“我甚至知道,如果我今天透出半分的能力,在这个俗世里,某个叫苏锦的人,就能‘人间蒸发’。” 谭斯年的确有些惊讶到了。听了苏锦的话,就知道她知道的,不是一般的多! “害怕吗?我还知道一些你的事情。”苏锦回过头,明亮的双眼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就像是黑夜与星辰一般。 “比如?”谭斯年唇角扬起一抹趣味的弧度。无关其他,他只是想知道,在她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苏锦也不错开眼,就这般直白地对他缓缓道来: “谭斯年,19XX年生人,二十七周岁。京城谭家长房嫡孙,爷爷为国家退役老将军,生母不祥,父为京城军区陆军上校。有一继母,继母育有一子,谭天祜。自小在军区长大,同家里人关系冷淡,十八岁以优异的成绩从首都军校毕业。十三岁始同洛鸢、姜无涯、秦俊阳三人并称‘京城四少’。与其青梅竹马的结拜妹妹夙雪情疑是情侣关系。二十一岁时,因犯了过错开除军籍的同时被谭家扫地出门,从此再无声名。” 谭斯年脸上已然没了笑纹,嘴唇平直,严肃地盯着她。 苏锦一字一顿,“怎么样,你怕了吗?”他的身家她知晓大半,那种秘密全都保留不住的感觉,应该很厌恶吧? 厌恶了也好,也能让他的心思断了。 “不,你没说全也没说对。”谭斯年眼睛一瞬不瞬,继续接过她的话头,“我和夙雪情,从来没有交往过。还有…” “二十七岁对苏锦钟情,三十一岁同苏锦结为夫妻。三十三岁已为人父,九十七岁和妻子寿终正寝,合葬一处。” 苏锦瞳孔一缩,毫无防备的再次被谭斯年表白。 谭斯年看着她难得呆愣错愕的模样,愉悦的笑出声来,那双欢愉温柔的眼,就算是漆深的,都藏不住那点点的喜欢。 “丫头,你不用拿那些东西吓唬我,我非但不怕,反而更加觉得愉悦。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关注我,了解我。”如果不是在开车,谭斯年恐怕都会情不自禁的用手揉揉她的头,因为她现在的模样,真是让人心化了一样的可爱。“你就是一个别扭的小丫头,越是你在意的,你越是谨慎,同样越是纵容。” 谭斯年把车子停到路边,忽而把身体靠近苏锦的身前,苏锦视线所及,都是他。他强壮的身体牢牢的把她的视线霸占,却很尊重她,身体一点都不会碰到她。 那张带着男人成熟和英俊的脸离她很近,近的让二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特别是那双藏着宠爱的眼,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网,随时都想要捕捉他的‘猎物’。 “丫头…”醇厚低沉的声音仿若是陈年的美酒,就算是听了,都会微醺陶醉,“你急着想把我吓走,是控制不住你的心了吗?” 控制不住心了吗? 苏锦听到有力而又强烈的心跳声从他胸腔里传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个狭窄又安静的空间里,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她竟从来不知道,两个人心脏跳动可以引起共鸣。就像是现在: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在一个频率上,两个人的心跳声。 苏锦蓦然的有些紧张不安,就像是什么东西彻底超脱了她的控制一样。 谭斯年看着她眼底染上的迷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去逼迫她。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他终究在她面前还是心软。但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知道,在苏锦心里,他的地位是最特殊,也是最接近那个他想要的地方的存在。 谭斯年伸出手,把她耳际的碎发别好。那动作无比的自然妥帖,就像是在此之前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一样。 他收回身子,给了苏锦一分钟调整心态的时间。 而后才对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这边失误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配不上? “怎么回事?”只要是谈正事,苏锦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都能马上的恢复聪慧的模样。 谭斯年发动车子,一边道,“昨天动静很大,我那边跟警局那边打了招呼,也抹去了一切不该有的痕迹。可是负责扫尾的半仙疏忽了,忘记还有佚名他们在盯着。” “面对佚名的人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什么都不承认,他们绝对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谭斯年不能保证全国各地的佚名都是他曾经的兵,也不能保证自己随时都能护在她左右,有些事情,他绝对需要提前叮嘱。 不过。就算是叮嘱了,他也觉得不放心,他得想个办法,让苏锦此后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也不会出问题。 苏锦还以为谭斯年会带她去餐厅吃饭,没想到他直接载她到了他的家。 这是一套复式公寓,装修风格也是和谭斯年相符合的简约风,一灰色和浅蓝色为主基调。 “你回来了?”楼上走下来一人,原本随意的视线落在苏锦身上时,赫然变成了惊讶和一抹微光。“苏锦?” 谭斯年扫了一眼衣衫整洁,已经看不出昨天一脸情殇的秦俊阳,淡淡地说道,“你怎么没去上班?”言语中的嫌弃之意不要太明显! “喂喂!我说年爷,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我明明刚失恋,你都不让我缓缓?”秦俊阳夸张地趴在楼梯扶手上,表情故作西子捧心的悲伤,“哦!我的心好痛!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 “皮痒了是吧!”谭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俊阳作死的模样。不过他也放下了心,起码秦俊阳没有在悲伤中不可自拔。 秦俊阳马上一个激灵站直身体,“不能够!不能够!看在小锦的面子上,年爷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 “别贫了!你带丫头转转,我去做饭!”谭斯年直接无视了秦俊阳的耍宝,对苏锦示意地点点头。便直接脱下外套,去了厨房。 后面的秦俊阳还在兴奋地嗷嗷叫着,“年爷下厨啦!艾玛!还是小锦的面子大啊!” 苏锦看着谭斯年,那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谭大叔下厨很罕见吗?半年前几乎天天大叔都是亲手给她做饭的。 如果秦俊阳能听到苏锦的腹诽,肯定忙不迭的点头! 当然很罕见啊! 谭斯年就在当初他们穷困潦倒的时候下过一年厨,后来的几年里,也就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他亲手做的。他求的跟个孙子似的都没用! 厨房里传来了谭斯年洗菜的声音,刚刚一直都很秀逗的秦俊阳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了很多,对苏锦的称呼也变了模样,“苏小姐,我带你去楼上逛逛吧。”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倒是很期待秦俊阳要做什么。便兴致不错的跟他上了楼。 秦俊阳把苏锦带到了他的书房,二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 从进门后,秦俊阳就没有给苏锦一个笑脸,反而用着一种审视和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两世为人,苏锦再也清楚不过那是什么眼神。 她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等待对方鉴定出自己的价值,而后选择什么样子待她的态度。 没由来的,苏锦觉得有些可笑。 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起来。 秦俊阳皱起眉头,对于苏锦的‘嬉皮笑脸’更是有些不喜。“苏小姐,有什么可笑的吗?” “有。”她坐在这里任他打量,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可她偏偏还没有走。 秦俊阳一顿,却是不想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苏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大哥吗?” 秦俊阳顿了顿,虽然觉得后面的话有些狠,但是他依旧继续说了下去,“你虽然有几分能耐,但是在我眼里,那根本不值一提。你应该知道,我大哥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虽然他现在隐藏在这个小地方,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巅峰舞台。苏小姐,不是你不好,而是你真的和我大哥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经历了一些事,他真的发现如果只靠两个人一起抵抗生活的强压,真的很困难。什么社会地位、能力、出身,这些东西都会成为感情中随时爆炸的隐患。 他自己苦过一回,伤过一回,就不想让自己敬爱的大哥也体会那一遭。 所以,他愿意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秦先生,你很有趣。”苏锦微微勾起唇角,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只不过,我并不赞同你的说法。” “你…” “听我把话说完,这是一位绅士的基本修养。”苏锦阻止了秦俊阳打断她的行为,并颇为严肃道。 秦俊阳冷笑一声,他倒是要听听苏锦怎样狡辩。 “首先,我并不认为我会比大叔差。或许用不上五年,他所谓的荣耀巅峰,对于我来说,也不过如此。” ‘自大的空话!’ 秦俊阳想如此嘲讽苏锦,不过他不想被苏锦说是不绅士,就只能忍住。 “对此,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毕竟时间会证明一切。”苏锦不在乎秦俊阳的态度,继续说道: “其次,很抱歉,我对你的大哥并没有什么兴趣,我们之间或许称为知己更为合适。” 苏锦眉目舒朗寡淡,并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成分。就算是提到谭斯年,神情状态都未发生改变。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和大哥暧昧不清,他怎么可能陷进去那么深!还亲手给你洗手调羹!”秦俊阳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眼里,大哥那么具有男子汉气概,还一身清贵铁骨,肯定是君子远庖厨的! 苏锦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继续她的话,“最后,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无论我到底有没有和大叔在一起,都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配不配,也是我和他的事,与你和干?” “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兄弟!我有权利不让他受到伤害!”大哥护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要回报他,成为他的守护者! “朋友?兄弟?就算是父母又怎样?结婚生子的都是他自己,难道都要你们代替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精神个体,都有自己的思想。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每次看电视,看,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以‘为你好’而把你的生活搅的一团糟的人。或许他们有对的成分在,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就算是受伤,就算是一无所有,对当事人有时候何尝不是甘之如饴? 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不会后悔。甚至,就算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一样不会后悔。 这就是人生,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是后悔的多,还是庆幸的多!” 秦俊阳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苏锦那双明亮却漆黑的眼,脑海里他自以为已经全部封禁的画面再次涌现出来。 每一次的灵与肉的欢愉,每一次的温柔蚀骨,每一次的巧笑嫣兮,每一次的亲密无间…… 那些都是他人生二十多年以来,最美好,最无法割舍的东西。 秦俊阳哆嗦着嘴唇,却怎么都无法回答苏锦的问题。 因为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最准确的答案。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作主张。秦先生,今天这件事我就当做是没发生过。”苏锦对于秦俊阳,是生不起气的,因为她知道,秦俊阳不是真的心眼坏的瞧不起她,而是他太看重谭斯年,甚至都偏向于偶像伟人一样。“好在今天是我,如果真的是大叔未来的另一半,恐怕你的话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苏锦轻轻一笑,善解人意道,“能被大叔喜欢的女人,肯定是有她过人之处的。未来的那个人或许你也会有些不喜欢,但是你要耐心去发现,肯定会找到她的闪光点。” 这样的兄弟情,她不希望被一个女人破坏,她就给他这几句忠告吧,希望他可以听进去。 秦俊阳闻言,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有些郑重道,“我同意你后面的那句话。” 他大哥喜欢的人,的确有过人之处。和她交谈过后,他真是对她讨厌不起来。甚至,他都有一种帮大哥把她追到手的冲动。 不过想通过后,秦俊阳就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了。刚刚就顾着对苏锦谈话,都没有给她倒一杯水。 “除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其余的地方你随便逛。我…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罢,秦俊阳连忙狼狈地推门离开。 看着秦俊阳的背影,苏锦轻轻一笑,那眼神就像是看自己的顽劣的弟弟一样。 不过,很奇怪,为什么刚刚自己在说到有关谭斯年未来的时候,她心里微微有些是酸涩呢…… 出了门的秦俊阳险些吓破胆,因为挽着白衬衫袖子,手里拿着茶盘的谭斯年,就站在门口。 谭斯年给他打了一个眼色,让他跟上。 二人走下了楼,秦俊阳一直都惴惴不安。因为看那茶壶已经微弱的热度,恐怕大哥在门口听了很久。 “她很好,对吧?”谁知,谭斯年反而没有出言训斥,反而一脸温和地看着他,甚至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态度。 同谭斯年说话,秦俊阳从来不说谎,“是。”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的。”谭斯年动作流畅地把茶壶里的水倒出去。这是茶水,他知道苏锦只喝白开水,他端这个,也只不过是借由头而已,根本没想给她喝。 一听这话,和谭斯年生活了几年的秦俊阳秒懂。瞪大了眼睛道,“你知道我会找她谈话?而且你相信她能应付自如,所以放心的让我去了,然后我还自以为在你眼前表演的很成功。” 秦俊阳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超尴尬! “不让你知道她的厉害和发光点,你肯定还是要闹的。”谭斯年早就看透了秦俊阳的本质,“俊阳,丫头她比所有人都有能耐,包括我。你不用急着狡辩,你知道,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才走了多久吗?我告诉你,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当初离京的我们,在一年的时间里,也不过如此。” 秦俊阳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苏锦的确很厉害。起码她的起点不是很高。 “最关键的是,从始至终,都是我主动追求她的,她一直都对我说的很明白,拒绝的也很彻底。”谭斯年苦笑一声,“俊阳,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能这样肆无忌惮,一生也就只有一次,而且,我也只允许我一次成功。” 秦俊阳早已经被谭斯年说服,不过心里依旧感觉谭斯年如此的卑微,让他心里不舒服,只能强词夺理道,“大哥你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她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江城你为她扫了很多尾,还派精锐的力量保护她的父母……” “俊阳。”谭斯年把水壶中的热水倒在一个杯子里,又拿另一个杯子来回倒水,让热水尽快的变凉,丝毫不介意指腹被烫的微红。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求过一个女生。我怕我的生疏和笨拙让她对爱情产生失望,也怕在和唐明月的对比中,落入下风。”谭斯年利落的短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暖暖的光芒,“所以,我只想给她最好的,让她知道,爱情是美好又幸福的。上一个人带给她的伤痕,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抹平,可是我却想用我的爱把他们赶到角落里。”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打了一道阴影,话语里有一个就算是成熟男人也会有的小心翼翼,“本来让她爱上我这个比她大十一岁的大叔,就已经很不公平了。我想用我的爱告诉她,差距的十一年,我的爱,一点也不会少。”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温热的白开水杯,却像是捧着珍宝一样,眼底的愉悦透出点点的星光,“至少,我想我的后半生,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情报组织的比拼 “你…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年爷吗?”看着谭斯年脸上的情态,秦俊阳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大哥谭斯年从来都是一个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在他身上能看到的最大的柔情,也只不过是几分恰到好处的善良。 可是现在,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温和、细腻、没自信。 可是该死的像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或许在这一刻,他应当是感谢苏锦,是她让这个早就脱离了人情世故又满心沧桑的男人,重新回到了俗世。 “上去吧,别让她等太久。”温度恰到好处的温开水在玻璃杯里透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就像是谭斯年从一而终,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心。 秦俊阳执起杯子,幽幽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我也是期待能叫她大嫂的那一天。” 兄弟之间,一切都在不言中。 苏锦明显感觉秦俊阳对她态度好了很多,她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起了作用,暗中也叹了一声,孺子可教也。 她并没有参观他人公寓的习惯,谢绝了秦俊阳待她参观的邀请,便同秦俊阳在楼下的客厅里等待谭斯年做完饭。 这时间,秦俊阳和苏锦心无芥蒂的聊起天。 这一聊天,秦俊阳简直就被苏锦的个人魅力所征服了。 因为他无论谈及什么话题,苏锦不仅仅能应对自如,还能非常有见解的侃侃而谈,话语中又不失独到且犀利的看法。 这种有人格魅力的女人,真是世间少有!怪不得大哥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她! 他想,如果在苏锦面前以貌取人,肯定会吃大亏的。因为这个女人越接触,就越能发现她身上的魔力。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桌,苏锦三人也围坐在桌前。 苏锦看着那些她喜欢的菜肴,心里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面对谭斯年,她的心情真的是太复杂了,甚至不清楚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 她很愿意让谭斯年当她一辈子的挚友,可同样明白他对她的用心和企图。 说来也奇怪,向来在感情方面杀伐果断的她,竟然没有毅然决然的和谭斯年断了所有关系。 难道,她就像谭斯年所说的那样,对他也拥有了特殊的感情吗? 谭斯年看到苏锦眼底的深思,不动声色地给她把饭碗放到她跟前,打断了她的思路,“这顿饭是给你压惊道歉的,你必须捧场。” “我对你的厨艺还是感兴趣的。”苏锦微微一笑,也是没准备和谭斯年客气。 看苏锦不再多想什么,谭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苏锦这人大多数时候非常重情重义,但有时候,她也能无情的像一把刀子。 他的确是在潜移默化的让苏锦接受他,却不是逼的她马上给个态度。 在苏锦没有确定心态之前,一切让她冷静思考他们之间关系的情况,都可能成为她义无反顾离开他的导火索。 他要把持好一个度,即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真心,也能不让她过度紧张。 这一顿饭吃的很自然,也很顺畅,三个人一起话家常,针砭时事,瞬间就到了将近晚八点。 虽然苏锦事先已经告诉家里,她会晚些回去,但她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我送你,晚上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谭斯年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就准备亲自送苏锦回家。 苏锦闻言却不由得一乐,玩味地看向谭斯年,神态之间无不在说:我没有自保能力吗? 谁知,谭斯年脸色一正,严肃道,“无论你怎么厉害,在我眼里都是需要保护的女人。” 苏锦一怔,竟不知作何反应。说句不撒谎的,她竟然被这句话暖到了。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多言的让谭斯年送她回家。 九月末的青省晚风是有些微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锦并没有感觉到怎样的寒冷。或许是因为在寒风吹过来的那一侧,这个身板高大的男人,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 随着月考的结束,全国的学生都迎来了七天的小长假。 然而这个长假,苏锦依旧没有能安然的度过。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三天前,整个青省明显进入了暗潮涌动的状态。罗网监视到了很多来历不明的黑势力人员。与此同时,一场针对罗网情报组织的排查行动也在暗中开始了。 青省现在毕竟苏锦亲自坐镇,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洞悉一二。 于是,她联合赵子期,直接出其不意的把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们全部端掉。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出问题的地方,竟然是她的情报系统。 罗网一个月前送出去的情报人员,大约有五个人被沉默者的人发现,并关押起来。 在苏锦看来,这无疑是对她的挑衅和羞耻! 她大动肝火,亲自彻查了一遍那五个人负责的情报线路。 最后发现是那五人其中一人对当初培训时的郑诀怀恨在心,想要报复郑诀,却是没想到最后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从而被沉默者抓住利用,拔出了其他四人。 对于背叛者,苏锦从来都不会轻饶。不过其他无辜的四人,她不能不救。 一怒之下,她更是加大了力度,和赵子期二人直接把沉默者在青省的所有情报探子和杀手都抓了。 于是乎,罗网和沉默者处在一个很微妙的情况下。双方都有人质,又都不能轻举妄动。 最后,他们双方达成协议,认为情报方面的恩怨,那就用情报比拼的方式解决。 这个月五号在拉斯维加斯有一场游轮派对,据说M国的一份军事情报会在派对上进行交易,他们双方谁先把这份军事情报弄到手,谁就获得胜利。 这个比拼看起来很正常,不偏不向。但实则苏锦这方是吃亏的。罗网才成立短短的一年多,从情报网和交际人脉上讲,苏锦都不占任何优势。更何况这个比拼还涉及到抢夺情报,罗网在这一方面上,肯定不如有专门暗杀力量的沉默者。 出了这个比拼的本人,也就是沉默者的首领路易表示,他就是故意欺负罗网又怎样? 他能大发慈悲的给罗网一个机会,就是罗网的荣幸。 最关键的是,他还真不在乎罗网手里的那些人。不过他母亲规劝他不要让手下寒心,他才不情愿地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比拼。 他就等着罗网那边拒绝,然后他名正言顺的放弃那些被俘虏的人,让自己的心腹接收青省的情报空缺。 可是没想到啊,罗网那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真的答应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也好,就当他玩一玩了。他不会告诉罗网的人,他是游轮派对受邀人,进入派对都不用偷偷摸摸! “主人,如果您要去拉斯维加斯的话,我建议您找狗核桃,他在赌场里是一位出色的荷官。”听弦如此建议道。其实她言外之意,狗核桃既然一直在拉斯维加斯定居,他的目标旧部肯定也在那里,苏锦可以顺便收服旧部,增加自己的砝码。 狗核桃苏锦是肯定要找的,不过那个旧部,就看情况吧。毕竟她主要的重心还是在军事情报上面。 “郑诀、猴子、李兴荣、听弦,你们四人随我去拉斯维加斯,凯利在青省把持后方,另从狼蛛小队挑出五名会英语的队员潜伏待命!” 于是,在这个小长假,苏锦又坐上了飞机,去了世界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是一个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城市,这个城市随时随地都充满了世界上最详尽的东西。 贫穷与富有、善良与狡诈、生存和死亡,每天都在这个不大的城市中上演着。 流光溢彩的荧幕闪烁着这个城市最勾人,最贪婪的陷阱,却有数不清的人慕名而来,深陷其中。 穿过一楼最基本的老’虎’机等用基本游戏币玩的器械,进入二楼才是这个城市最深的魅力所在。 各种眼花缭乱的赌桌前,训练有素的荷官从容不迫地工作着,围在桌前的赌徒来自各行各业,甚至高贵的富豪就和一个贫穷地只剩一个筹码的乞丐站在一起,赌着同一个局面。 一个开局,或许富豪和乞丐的身份,就从此对调了。 在这个地方,从来不缺少一夜暴富,也不缺少一贫如洗。 来自各个大洲的兔女郎端着各种各样的昂贵饮品媚视烟行,有幸的兔女郎还能得到客人的赏识,端着筹码盘,小鸟依人地跟随在客人身侧。托盘里两个筹码,就够她们两个多星期的酬劳。 亚洲的女人体态都比较娇小,她们在泛欧洲、美洲人海中穿梭着,看起来格外可怜。 赌场里亚洲人的面孔也屡见不鲜,所以亚洲的兔女郎也不是稀有动物。 黑色的连体裙装和网袜,胸前的春光微微露出一点,再加上头顶酒红色的兔耳朵。一位娇小可爱的亚洲面孔的兔女郎却没有其他几个同伴那么幸运,她只能端着沉重的酒盘,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客人们需不需要酒品。 那张不出彩的小脸笑容微微露窃,额头上的汗珠也顺着脸蛋滑落。 “你好,请问您需要一杯马提尼吗?”兔女郎用着纯熟的英语问向一个正围观赌局的男人。 那男人颇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兔女郎,或许同是亚洲人的缘故,他还是不情愿地从她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马提尼,扔了一个面额不大的筹码到托盘上,“不用找了!” 兔女郎一愣,拿起那筹码,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这筹码并不够支付这杯酒的价钱……” 那男人已经喝了一口酒,闻言更是觉得不开心,便态度恶劣地向兔女郎要回筹码,换了一个大面额的递给兔女郎。 “谢谢您的慷慨!”兔女郎对男人感激一笑,转身带着她的托盘向下一个地方走。 可是,谁也不曾看到,在刚刚二人换筹码的那一片刻,一张小纸条一并从男人的指缝,传递到了兔女郎的指尖。整个过程简直就如同变魔术一样,就算是那些广布在天花板上的监控器,也未能捕捉得到。 兔女郎又卖出去了一杯香槟,那客人不怀好意在兔女郎手上摸了一下的同时,那张纸条也落到了那人的手里。 兔女郎再次在人海中穿梭。 在所有人都不休息的时候,刚刚的客人把纸条递给身旁的一个赌徒。那赌徒输了筹码,道了一声晦气,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筹码。 电光火石之间,赌徒迅速看了一眼纸条上的文字,下一秒就把纸条碰到了嘴里咽下。 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赌桌,和兔女郎擦肩而过,去了另一个赌台。 兔女郎微微一笑,端着酒,朝着刚刚耳边暗语中的目的地而去。 “先生,该您了。”穿着黑色马甲制服的荷官对着赌桌上铁锈色头发的罗伯特问道。 罗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加注,二十万。” “跟注。”罗伯特对面的一位亚洲面孔的男人把筹码放到前方,由荷官整理。 “弃牌!” “弃牌!” 其他两个同一局德州扑克的玩家选择退出。 罗伯特面皮上波澜不惊,从面前的筹码堆上推出许多筹码,“加注,一百万。” “全下。”亚洲男人把身前的筹码全部推出,同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围观这场赌局的人都觉得他们任性。这场德州扑克还没有亮一张底牌,就玩的这么大,就不怕是高牌吗? 亚洲男人漫不经心的视线在人群中一扫,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爷今晚就包你给我端筹码盘。”英伦味道的英语带着矜贵的狂傲。 “我?”被点到名的兔女郎一脸惊讶,仿佛一点也不相信幸运之神会降落到自己头上。 “就是你。”亚洲男人点点头,示意兔女郎但他身边来。 怯懦的兔女郎拿着已经空了的托盘走到男人身边,乖乖地站着。 男人直接拉住她戴着七彩手链的皓腕,把兔女郎拉到了他的怀里,大手在她腰间一摁,兔女郎就坐在了他的双腿上,穿着高跟鞋的小脚悬空在半空中。 第二百九十章 五人成局 兔女郎惊呼一声,不仅仅是因为衣着清凉的身体直接触碰到那男人强劲温热的腿,更是因为那只大手在她腰间的力气非常大,甚至带着几分隐怒一样。 不过这一出在赌场这种地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国家就比较开放,只要不再公共场合做什么不太雅观的亲密事情就好。 罗伯特也没多赏给他们两眼,也直接把筹码一推,“跟。” 码放好了赌注,荷官直接开底牌。 一张张整齐摆放的底牌被戴着白手套的荷官一张一张,缓慢地揭开,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上面。 当所有牌都露出来时,围观者都发出惊呼。 “罗伯特先生为同花牌,另一位先生…”荷官面带职业的笑容,“同花顺。本局,这位先生胜出。” 码放整齐的筹码都被推到了亚洲男人的身前,看起来的确很有视觉冲击力。 罗伯特那双探究的眼睛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几秒,赫然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楼上的赌局?” 亚洲男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玩玩也无妨。” 兔女郎马上很有眼色从男人身上跳下来,把桌面上的筹码放置到手中的托盘里,准备顺从地跟随男人上楼。 男人皱着眉头把兔女郎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起身看向她,“我不喜欢穿高跟鞋的女人。” “先生,我…”兔女郎小脸猛然一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男人眼睛在周围的人身上扫了一周,突然指向一个女人,“你——” 那女人心下一喜,以为这个英俊的男人看上了自己,正准备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男人继续说道。 “用这些东西,换你脚上的鞋,你愿不愿意?”与其说是询问,莫不如说是趾高气昂的强取豪夺。 不过,那女人忙不迭的点头,直接谄媚地把鞋子脱掉,光脚走到男人身前,献上自己的鞋子。 因为男人所说要交换的东西,竟然是兔女郎手中托盘里的全部筹码! 那些钱足够买百十来双这样的鞋子,和一个赌徒的尊严。 兔女郎认命地准备脱下鞋子,换上男人交换来的平底鞋。 可就在这时,兔女郎再次双脚腾空,整个人被公主抱地出现在了男人的怀里。 “算了,我也不喜欢你穿二手的东西。” 接二连三的变动,让在场的所有兔女郎都对这个好运气的兔女郎产成了嫉妒的心理。 凭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能得到这样帅气多金的顾客赏识!她们愿意用一个月的工资换和这个男人春风一度! “带路吧!”男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者她本身就十分娇小,在他怀里简直轻的不像话。 看着离去上楼参加高级赌局的三人,人群中一个揽着短发女人的人疑问地说道,“火焰,你认不认为,老大作的那些妖,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兔女郎?” “那还用说。”火焰瞥了余半仙一眼,“一开始拉着她坐下,应该是怕她穿高跟鞋站着累,当然应该也有吃醋的成分。后来更是借由头把高跟鞋直接脱掉,更是不愿意让她端着沉重的筹码盘。老大应该从未想过让她穿别人的鞋子。至于公主抱,那肯定就是趁机占便宜了。”说着,火焰故意保持着冰山美人的人设,不让自己暴露,“据我所知,能让我们老大这么勾心斗角算计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你是说……”余半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保持自己小白脸的人设,可是声音里依旧带了两分惊讶,“不可能吧!我见过她本来的模样和故意装妩媚的样子,和刚刚那个怯懦的兔女郎根本没有一点一样的好吗!” “咱们老大瞧上的,能是一般人?”火焰意味深长地说道。 此时被火焰二人已经看出身份的兔女郎,也就是苏锦,真是一心尴尬。 她真是没想到那么巧,她要找的人物竟然和谭斯年一个赌桌。 而她更是被谭斯年放在了身边。 虽然她心想事成地接近到了目标人物,可是现在自己被公主抱地窝在谭斯年具有强烈男性气息的怀里,她也是醉了。 最关键的是,她面对谭斯年,怎么下意识的有点打怵呢?就像是做坏事被家长抓到了一样。 罗伯特在前方带路,走廊既华丽又安静。 苏锦感觉到正上方那具有强烈存在感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也做不了缩头乌龟,只能心下一横的抬头。 “还是一个胆子大的小丫头。”谭斯年醇厚的声音加上琢磨不透的情绪,就像是一头慵懒地狮子,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的猎物。 英伦腔本来就有一种禁欲的严谨和华贵,在这种环境下,听得让苏锦更是毛骨悚然。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苏锦轻掐了一下谭斯年的肉,用眼神询问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谭斯年那漆黑的眼因为这一下,瞬间愈加深邃危险。 他今天本来在看到她暴露的衣着时,就闷了一肚子的火。就不顾一切地把她点过来,拉到他的怀里,想要隔绝一切窥探她身材的视线。 可是当她真的坐在他的腿上时,一切都变了味道。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非常正常…… 他一直都没敢动,索性苏锦也为了保持她的人设,没有乱动。 在刚刚赌局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各种复杂着。 一边吃醋生气,一边享受她的亲昵顺从。 所以,他就非常有男人小私心地闹了那么一出,总算是把她如愿以偿地抱在了怀里。 她在怀里的模样,他不仅仅能可耻地看到她美好的身材,还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清香和柔软。原本这就够他天人交战了,可是她在他腰间掐的这么一下,几乎可以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即,他又想到。既然苏锦来这里肯定有事情要办,且保持一个羞怯顺从的兔女郎人设,她会不会也能这般柔软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这么一想,他就压制住了燥热,反而想对苏锦耳提面命的好好交流一番。 苏锦看着又沉下脸的谭斯年,感觉他的情绪就跟女人来了大姨妈一样变幻莫测。 大叔他大姨父不是来了吧? 在一个晃神之间,他们已经到了高级赌局区。 高级赌局区就设有两张赌桌,此时只有一张赌桌上有人。 “罗伯特先生。”赌桌前的三人一起对罗伯特点头示意,说明了他超然的地位。 “这位先生,请坐吧。”罗伯特以主人的态度示意谭斯年入座。 谭斯年也不客气,抱着苏锦入座。侧坐在谭斯年腿上的苏锦也让人看到了容貌。 瞬间,赌桌前就有人变了脸色。一个称呼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却及时刹住了车。 “各位好,我是这间赌场的老板,罗伯特,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高级赌局。”罗伯特坐在主位,对在座的人先是自我介绍一番。 原来,这个同样不出彩的中年人,就是最大的BOSS! 不过很显然,在座的都是知道的。 “在赌局开始之前,大家也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首先说的是坐在罗伯特右手边的狂放不羁的女人,“你们应该有认识我的,莉莉斯.道尔。”说着,女人还轻蔑地扫了一眼谭斯年怀里的苏锦,也不知有没有认识出来。 莉莉斯旁边的人也是亚洲面孔,他勾唇一笑,魅惑的眼稍微微挑起,“唐明月。”说完,他很在意苏锦的态度,甚至期望她能有一个反应。 可是,苏锦连眼皮都未曾抬起来过,就像是从未认识一个叫做‘唐明月’的人。 唐明月那一瞬间,只感觉天昏地暗,比任何时刻还要难受,还要憋闷。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那天在酒吧里陌生人对他的说过的话。 陌生人么…… 他的心里长了旺盛甚至狰狞的荒草,一头头叫嚣的野兽也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着,想要冲破他的理智,想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路易。”桀骜不驯的路易根本看不起其他人,只是举了举杯子,同罗伯特示意一下,他们两个私下一起做过几次赌局,算是有交情。 到了谭斯年这里,他也同样简洁明了,“年。” “你怀里的女士,你不介绍一下吗?”唐明月突然这般含笑地问了一句,就像是给谭斯年难堪一样。行为任谁都看的出来,这样装扮的女人,肯定是身份低贱的兔女郎,根本不值得介绍,上不得台面。 莉莉斯幸灾乐祸的眼神准确地投了过来,而路易似是而非地扫了一眼唐明月,不做任何态度。 谭斯年抬眸,对上了唐明月看似挑衅,实则不死心的视线。 “多谢你的提醒,我还真是差点惹她不愉快了。”谭斯年宠溺的视线落在怀中安分的小人身上,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就像是宣告归属权一样,“这位是我的伴侣,苏。” “不可能!”唐明月瞬间反驳,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尽可能地妩媚一笑,“年先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不可能!他知道苏锦的性格,她一定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谭斯年的!肯定都是谭斯年自作主张! “嗯?年,她是你的伴侣?”罗伯特也表示了疑问,毕竟他可亲眼看到在楼下的事情。 谭斯年无奈地揉揉眉心,像是对苏锦没办法一样,“她啊!就是喜欢胡闹!我如果不顺着她,今天我就别想回房睡觉了。” “你说过要宠我一辈子的。”苏锦也适时变了态度和气质,反手扑进谭斯年的怀里,柔声地撒着娇,还带着两分娇蛮。 “会的,一定会的!”谭斯年可不会放过她主动的机会,双臂一紧,彻底把苏锦箍在怀里,眼底的情意根本就是自然而然地流露。 莉莉斯看不惯地唾了一口,“逢场作戏吧?年那么有钱帅气,哪个女人不往上扑!” 苏锦轻轻地挣脱谭斯年的双臂,反而像是宣布主权一样一直手臂勾住谭斯年的脖子,脸上怯懦的神情被自信和轻狂取代,“这位小姐,你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男人吧?真是可惜,我不仅仅是他的,他还是我的!” 说着,苏锦非常大胆且霸道地在谭斯年性感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并看似很恃宠而骄一样的看着他,“你同不同意?” “同意,你说什么我都同意。”这是意外惊喜吗?只是这个吻太短暂,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虽然他知道她是对他逢场作戏,可是他真的从内心深处感觉到雀跃。 这个算他们的初吻吗?不行!不能算!太快了! 他下一次一定要用心的同她‘交流’。 “你们!”唐明月一脸被打击到了的样子。正因为熟知苏锦的性格,他才知道这个吻是怎样的重要。 他们…他们难道真的在一起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们还要废话多久?”路易有点不耐烦了,他本来对这个叫做‘年’的人就没好感,现在又耽误他时间,真是烦人。 谭斯年眸底温度变冷,刚要让路易对看轻苏锦的事情道歉,苏锦就在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用在意。 罗伯特老谋深算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却非常觉得有趣。 还没有开局就已经这般暗潮涌动,这场局,肯定更有意思。 因为苏锦和谭斯年伪装成情侣,这回谭斯年更是理所应当地把苏锦抱在怀里。这让他对面的唐明月神色更加阴鸷,甚至都装不出妖娆的模样。 可是再怎样,苏锦的视线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荷官衣着整齐地走过来,赫然就是刚刚在楼下给谭斯年和罗伯特凯赌局的荷官。 他能主持这种高级赌局,说明他很受罗伯特的器重和赏识。 荷官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封一包新的扑克,并把扑克排开,给所有人展示牌没有任何问题。 借着他手法利落地清洗着牌,各种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的洗牌花样,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各位,本次赌局玩法是德州扑克,德州扑克的规则如下……” 每一次开赌局,荷官都需要在开局前把规则说出,以免在赌局中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暗潮涌动 荷官把规则说完,罗伯特便主动说道,“身为东道主,这第一局的开局,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这话也算是谦让和散发善意。 会赌的人之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一场赌局开局之人如果抢了头彩,在后面就容易输的一败涂地。所以大部分赌局都是以庄家作为开局。 其他人也承了罗伯特的情,于是赌局开始。 在发牌之前是小盲注,这场盲注的金额是五十万。 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人,小盲注上都跟了。荷官开始发牌。 在这种赌局里,赌的不仅仅是牌运和技术,更多的是演技。 你的底牌不管好与坏,都不能让对手洞悉了你的情绪,甚至你还要故意放出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在谭斯年怀里安坐的苏锦微微敛住眸子,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她这次前来接触的目标人物其实就是罗伯特,也就是说,这个威慑一方赌场的赌王罗伯特曾经就是沈家的旧部之一。而现在发牌这个荷官,就是负责罗伯特的曼陀罗小队中的狗核桃。 昨天她来到拉斯维加斯,首先找到了狗核桃,对罗伯特进行了基本了解。 罗伯特不仅赌技甚好,和一些权贵商人的私交也甚广。他非常喜爱与赌技厉害的人接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赌场里的一个赌局里寻找他高级赌局的客人。 她今天前来的目的倒不是心急的想要获得罗伯特的忠诚,而是准备近距离接触对方一下,摸摸对方的脾气。尽量能很友好的得到游轮派对的邀请函。 只不过没想到遇到了谭斯年,一切都向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熟人。 自从决裂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唐明月。 可是面对唐明月时,她心里真是毫无波动。曾经的怦然心动,和两小无猜,到了此时,都化作了虚无。 她也终于承认一个事实,如果对于一个人真的放弃了,果然无爱无恨。 几个月不见,唐明月身上的气质更加幽沉,眉宇间更是平添了她未曾见过的尖锐。 她以为唐明月那般待她,换来的大概是沈娅的各种欢欣,可是现在看来,他过的貌似也并不顺心。 刚刚唐明月那番和谭斯年针锋相对的模样,看的她真是各种不喜。她想过他会变,只不过没想到他变成了这副不可理喻的模样。竟然还迁怒于谭斯年。 说起来竟有些可笑,当初狠心做出抉择的是他,现在反回来用眼神指责她的也是他,更是无理取闹地咄咄逼人。 既然如此,她还真的不会惯着唐明月。毕竟在此时,唐明月在她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而谭斯年则是她的朋友。 所以,她才愿意配合谭斯年演了一出戏。至于那个吻…… 她也真是有些昏了头,谭斯年带给她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她也有些失了分寸。 想到嘴唇上一闪而过的柔软触感,和那淡淡的专属于谭斯年的荷尔蒙味道,她都感觉脸有些臊的慌。 虽然她的身份有了新的定义,不过她也没有太多担心,毕竟她对罗伯特的图谋,今天还不准备搬到台面上。 不过不得不说,曼陀罗的人都是绝对的精英人才。就如她现在接触到的狗核桃,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狗核桃就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一样,浑身充满了书卷气。 而现在,穿上了荷官的行头,在他身上就再也看不到了文弱,反而变得从容又神秘,手中的赌具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人格魅力。 虽然现在出现了他们计划之外的状况,狗核桃依旧游刃有余,丝毫不显慌张,也不会和苏锦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每个人手里都是两张底牌,在下注之前,大家都抬起扑克,看了一眼,大致心中有数。 每个人的情绪都被苏锦收纳在眼底:比较老奸巨猾的当然就是罗伯特,他就算是看了牌,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好牌还是坏牌。他右手边的莉莉斯依旧是一副看不惯所有人的街头太妹模样,她看牌时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唇角向下扯了扯。 继而是唐明月,身为演员的他想要做出给别人看的表情自当是轻而易举,他表情轻松,神情颇为舒缓,仿佛得到了一副很好的牌面。 只不过,苏锦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细微的阴霾。 继而是她最不认识的路易,路易这个人就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模样,神色间的傲然一看就是被家里娇惯出来,从未收到过重大打击的公子哥。他看完牌后不悦地扫了一眼荷官,应该是觉得荷官发给他的牌不够好。 最后就是她身后的谭斯年。 因为角度关系,她没能看到谭斯年的表情,却看到了谭斯年得到的底牌。一张红桃十和一张梅花七。 可以说是一个比较烂的牌。 说实话,她没有赌技,大多时候全靠运气。这也就是她没有用赌客身份接近罗伯特的原因。 至于谭斯年有没有赌技,她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能胜过罗伯特一局,那就说明他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加注一百万。”罗伯特也没有一下子提高很多筹码,先只是意思意思,毕竟赌局才刚刚开始。 “弃了。”莉莉斯直接把牌一扔,选择弃牌,可见她的底牌的确不怎么如意。 罗伯特对莉莉斯微微一笑,“莉莉斯小姐依旧这般快人快语。” 莉莉斯是他赌场的常客,这次受邀参加他的游轮派对,已经在这里玩了两天的高级赌局,输赢各半。 莉莉斯挑起眉头,“太垃圾的东西,就根本没必要让我关注。” “不愧是道尔家族的现任族长,我很欣赏你。”路易对莉莉斯隔着赌桌举杯致意,那分寸感拿捏的非常到位,并不会让他低微,也不会让莉莉斯不悦。 “我也很欣赏我自己。”可谁知莉莉斯的性格如此古怪,这么回了一句路易颇带示好的暗示。 当即,路易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现在轮到唐明月说话。 唐明月的视线在谭斯年的脸上停顿了几许,而后滑落到存在感不强的苏锦身上,“曾经有一个人问我后悔吗,现在我想告诉她,从我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后悔了。”说完,他就抛出一百万的筹码,跟注。“我只想问问她,还记得那一盆小花吗?” 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能力,虽然还不能抵抗沈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可是已经可以在一切地方不用顾忌什么。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他现在在努力壮大自己,他渴望苏锦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好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她,看着她坐在别人的怀里,他心如刀割,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来玩的,还是来真情告白的?”莉莉斯嗤笑一声,俨然一副怼天怼地的模样,谁她都看不惯。 唐明月很想大声又放肆地说:‘我为了挽回苏锦,可以放弃赌局。’ 可是他做不到,他好不容易才能得到参加高级赌局的机会,更是为了争取得到罗伯特的邀请函,结识更多的人。 他不傻,现在沈家主对他不冷不热,明显就是觉得他成长的太快,怕无法控制他,特意限制他的资源,让他乖乖地妥协当一个傀儡。 可是他又怎能甘心?! 他为了复仇,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如果不能拥有绝对的力量,他又该如何能挽回苏锦,又该怎样保证他们的生活不再被威胁打扰? 弱小是原罪,弱小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家非常明白的让他看懂了这一点! 他和沈家又何尝不是互相利用? 他可以得到沈家的资源壮大自己,沈家想通过他名正言顺的蚕食唐家。 “莉莉斯小姐,您这话就有些刻薄了。”因为莉莉斯刚刚的举动惹恼了路易,路易直接向着唐明月说话,也是为了给莉莉斯找不愉快,“我倒是觉得唐是一个痴情的人!可惜啊!总有些女人非常贪婪,为了一些利益,可以舍弃一切。女人啊!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也是男人奋斗的战利品。噢!当然,莉莉斯小姐,我说的并不包括你。” 这桌上一共就两个女性,如果说不包括莉莉斯,那不就是说的就是苏锦了? 在座的都不傻,现在的暗潮涌动都和苏锦与谭斯年有关。 一般这种时候,虽然听得出路易的意有所指,但当事人也不会出言反驳,毕竟这就相当于捡骂。 可是,身为女强人的苏锦绝对不会接受路易的侮辱。 她眉眼舒朗地一笑,口中的英语自然又从容,但不失锋芒,绵里藏针,“那种只会依附男人的女人,无疑是可悲的。然而有这种女人是男人附属品想法的男人,比前者更可悲。谁又能预料得到,或许刚刚还在你怀里巧笑嫣兮的女人,会不会反手就把子弹射进你的胸膛呢?这个年代,轻视女人的人,貌似都死在了女人的手里。” 这段话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突然之间,他们觉得这个看起来娇小玲珑甚至无害的女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有些人的残忍流于表面,反而却不会让人害怕。但那种心有魔债的人,才是真的无情的狠辣。 狗核桃垂下的眼睛里流露出对苏锦这一番话的认同和欣赏。 女人才是真的可怕,她们看似温柔弱小,可一旦刚强起来,比男人都要可怕。 沈家不就是这样吗?沈家家主历来都是女性,沈家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庞然大物的程度,都是女性撑起来的! 而唐明月神态就比较复杂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苏锦这样的一面。那种隐藏在温柔如水的面孔之下的冷戾尖锐,都带了有毒的锋芒。 这样的她……这样的她——真的更加让他着迷!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锋芒毕露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彩是那样的夺目! 他曾经是有机会拥有这样的她…… 路易被苏锦这么一顶,心里可就不舒服了。在他眼里,苏锦就是那个叫年的禁脔,有什么权利和身份和他对话! “管好你的女人!”他警告地看向谭斯年,决定直接无视苏锦。 谭斯年垂眸放纵地看着苏锦,低低一笑,“应该是她管好我,如果不是她拦着…”他猛然抬眸,眼底的杀机尽现,那种从血海中沉浮过的眼,隐藏着重重叠叠的凛冽,“…你的命早就没了!” 让他看做心中宝的女人,这么被路易羞辱,他就算是泥塑的,也就会有了火气。再说了,杀人的事,也不过瞬间。 路易身体一阵,心里对谭斯年的视线微怵。 他手下杀手成百上千,可从未见过这么一个用眼神就让他胆寒的人。 他当这个年是一个纨绔公子,却没没想到是一个敛眸的魔鬼! 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赌桌上的气氛更加诡谲起来,罗伯特也对苏锦和谭斯年起了兴趣。 原本他只当这一对是有点小能耐的世家子弟,现在看来,他们二人身份可不简单啊…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又想要图谋什么? 一瞬间,罗伯特脑海里的想法已经百转千回。 虽然如此,他依旧轻笑一声,“各位,这里是我罗伯特的地盘,还望各位海涵。”说好听的,这是他打圆场,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威慑其他人,告诉这里是他的地方,就得遵他的规律,要不然,可别怪他不留情面! 苏锦自当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笑意盈盈道,“那是自然,我还是很想和罗伯特先生成为朋友的。” 罗伯特眸色微深,笑着对苏锦点点头,却没有多言。 也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很是诡异,让他隐隐的有些不安。 看来,他应该查查最近赌城这边的风声。 “加注,五百万。”路易觉得有些气闷,不开心之下,直接用钱找乐子。之后还挑衅地看向谭斯年,反正在这里,这个年不能对他怎样。 第二百九十二章 真好看 谭斯年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直接淡淡地把筹码一推,表示跟注。 经过一轮跟注后,赌桌上的气氛就更加诡异起来。 现在局势颇有几分明朗。路易、唐明月二人明显是针对谭斯年的,而莉莉斯则是看谁都不顺眼,身为赌王的罗伯特态度对谁都很平淡。 这第一场赌局,看起来就让谭斯年陷入了尴尬的地位。 不过这尴尬是其他人看来的,对于谭斯年来说,什么事都比不过他怀里的这个人。 他可以感觉到,苏锦现在正思考着什么,关注点也没在赌局上面。 她在想什么呢?她这次来到拉斯维加斯,又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她也是冲着游轮派对来的? 大盲注过后,就是荷官发出三张公共牌,分别是:红桃A、黑桃A和红桃Q。 这场牌看起来牌面很大,就连底牌都如此给人厉害的感觉。 “弃牌。”然而这一轮,罗伯特直接选择了弃牌,所以场面上只剩下了谭斯年、唐明月和路易三人。 结合公共牌,谭斯年手里的牌最大的组合却是由公共牌组合成的一对,他这场如果想赢,除非他在公共牌上面得到同花顺。 “加注,两百万。”唐明月不动声色地加注,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牌是好是坏。 到了路易这里,苏锦以为他会跟注,谁知,他竟也把牌一甩,“弃牌。”他其实也是一个很主动规矩的人,第一把牌再怎么好,他也不会选择赢。 唐明月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他以为路易会和他统一战线,对付谭斯年。他是不太注重那个不成文的规矩的,因为他本身就不经常玩这些赌局。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赢了谭斯年! “加注,三百万。”谭斯年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眼神里都找不见对唐明月的在意,随意的把筹码一扔,等待唐明月跟注。 唐明月微微勾起过分红润且妖娆的唇角,“跟注。”那同样妖冶的眸子落在苏锦身上,只希望她抬头看他一眼。 “看牌吧。”谭斯年忽然觉得索然无趣。他以为唐明月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可是在他看来,唐明月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他根本没必要担心苏锦会对他还有可能。 荷官把第四张公共牌放上去,谭斯年和唐明月二人没有加注,依旧是看牌。 到了最后的开牌阶段。 荷官先是翻开了唐明月的底牌:“唐先生四条A。” 原来唐明月之所以那般胸有成竹,是因为他底牌就是两个A。 他就不相信,他谭斯年就那么好运气,能比他还要大。 可事实证明,谭斯年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年先生,皇家同花顺红桃AKQJ10。” 真是如同踩了狗屎一样的好运气啊! 莉莉斯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锦。 “年先生果然有魄力。”路易这话说得话中有话,因为谁都知道,第一局牌赢了,后面可就是大输。 “承让。”谭斯年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倒更让人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第一局输了的唐明月竟没有沉脸,反而愈加绝代风华的笑了起来。此时此刻的他,才有一些电视上那种自信和张狂。 唐明月其实是想通了。他自己一直都被苏锦和谭斯年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做事也不爽利,瞻前顾后,反而有些逞强的畏手畏脚。 他想,就算他是苏锦,也不会喜欢上刚刚那样的自己。 他身上有谭斯年没有的优势和特点,又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缺点和谭斯年的优点相比较呢? 他会发挥自己的魅力,让苏锦重新为他着迷。 “这第二局,我有个不情之请。”罗伯特老谋深算的眼透出一抹幽暗的光,“美丽的苏,你是否愿意代替我参加赌局呢?”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多少有些惊讶,谁都没想到罗伯特会让一个陌生的女子代他做赌。 “苏小姐请放心,赌赢的算你的,赌输的,算我的。”这一句话算是断了苏锦拒绝的可能。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到了此时,苏锦也不知道罗伯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他发觉到了什么端倪,不过她都觉得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即有侍者取来了尺码正好的鞋子,交给了苏锦。 苏锦暗道,这是有备而来啊! 就当苏锦刚刚坐下来的时候,变故突生! 罗伯特的一个手下面色严峻地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对罗伯特汇报道,“先生,楼下出现了火灾,造成了小规模的混乱,疑似有人故意所为,属下担心有人会潜入进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罗伯特闻言后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略带歉意地看向赌桌上的所有人。 “不好意思,各位。因为赌场里出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本次赌局就此结束了。” 大家都没做什么表示,等着罗伯特继续说下去。 “作为我的一些小小的赔偿,我想邀请年、苏和唐三位参加我的游轮派对,我作为东道主让三位愉快地渡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游轮派对受邀请的都是名流巨星,一张邀请函可以来说是非常贵重了,可见罗伯特的诚心。 “稍后我会派人把邀请函送到各位手上。”罗伯特说完看了一眼荷官,“003,你代我送送年和苏。” 狗核桃点点头,便直接带着苏锦和谭斯年二人从暗门离去。 至于唐明月、路易和莉莉斯三个人怎样,他们便不再知晓。 通道外停了一辆车子,谭斯年或许是发觉了什么,便先到车子上等候苏锦。 狗核桃对苏锦微微一笑,随手把肩膀上的荷官监视器关掉,“看来罗伯特已经有所察觉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也是故意让你送我出来的。”苏锦也不傻。 “罗伯特此人城府极深,他虽然看重我,却从来不会全然信任我。主人,其实这场赌局不应该是我主持。” 苏锦点点头,已经大概心中有数,“你知道那个叫做路易的人是谁吗?” “他是罗伯特的常客,不过身份很神秘,经常跟着一个连我都没有见过的男人一起过来。不过这次那个男人没来。” 看来没有什么有利信息。 苏锦叮嘱了狗核桃几句,便和谭斯年一起回到了酒店。 苏锦也住这个酒店,不过和谭斯年并不是一层的。也不知道是为了演给罗伯特的人看,还是怎样,谭斯年直接拉着她去了他的房间。 “你觉不觉得,罗伯特这一出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谭斯年一边随意地把外套脱掉,一边如同话家常一般自然妥帖地和苏锦交谈着,就仿佛他们是无需客气的好友,甚至是相处多年的情侣。 如果是以往,苏锦肯定会敏感的发现到这些细致末微的东西。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混乱,就算是她,都要好好的捋顺一遍。 “你也有这种感觉?”她认同地点点头,“罗伯特能在拉斯维加斯称霸这么多年,他的手下不可能没有一点隐私意思,明目张胆的把汇报的事情直白地说出来。我想,他的手下这样做,应当就是说给我们听的。” 谭斯年接过苏锦的话头,“罗伯特应该是发觉到我们来者不善,大抵都是冲着他的游轮派对来的。与其惹了一身骚,他做了这个聪明的决定:让我们都名正言顺的参加派对。” “所以他手下所说的混乱,有可能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了结束这场无端的赌局。” 苏锦赞同的点点头,接过谭斯年递给她的水,却是突然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也是为了派对上的文件?” “所以说,我们有冲突了?”谭斯年挑眉看着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各凭本事吧。”如果是其他事情,她或许能让谭斯年,可是这回事关她的罗网,她就必须坚守她的准则。不过,她可以在得手之后,转手贩卖给谭斯年。 谭斯年也没有出言说让给苏锦。因为这个任务不是他自己的,也有关于他的底线。他可以百般迁就苏锦但是绝对不会失去自己的原则。 其实在这些方面,他们非常相似。在小问题上可以互相迁就,可在大问题上,都不会因为对方而乱了大局。 两个人对这个问题都选择了避而不谈。 谭斯年忽而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苏锦感觉到了他的严肃,下意识地看过去,这才赫然发现,他们是并肩而坐,二人之间也不过是一拳的距离。 她喝了一口水,掩盖住自己的异样,“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很危险?”谭斯年紧绷的脸和抿紧的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教训自己女儿的严父一样。“赌场那里龙蛇混杂,而你打扮成的模样,很容易遭到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的算计。也许赌场里也有你的人,但是你能保证他们能及时保护你吗?” “说的就好像你对我不是心怀不轨一样。”苏锦有些起了逗弄谭斯年的心思。谭斯年真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在她眼里,非但没有震慑力,反而让她觉得有几分可爱。 就像是一头护食的小狼狗一样。 “我…”谭斯年一噎,完全没想到苏锦这么大胆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也有些‘老流氓’一样的理直气壮,“对啊!我对你就心怀不轨,还是明目张胆的!”说完,他直接欺身而上,把苏锦压在沙发的靠背上。少女玲珑的曲线就贴在他的胸膛上,房间的温度微微地升高了。 “你不也在明目张胆的勾引我吗?”男人的头颅压低,和她四目相对。男人还故意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提醒苏锦在赌场时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一个单身了快三十年的老男人的厉害。 他谭斯年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之所以不敢对苏锦太过分,只不过是为了尊重她,不吓唬到她罢了。 她竟然还敢这么用言语调’戏他,他应该给她几分颜色看看。 苏锦的脸瞬间爆红。耳尖也染上了胭脂色,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蜜桃,散发着甜蜜可口的芬芳。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面皮薄的人,可是今天那个冲动之下的吻,她真的有些不占理,自己那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不计后果。现在谭斯年主动提起来,她是又羞又尴尬。 谭斯年深邃的眸子又危险几分。 自己心爱的女人,穿着本来就有些暗示意味的兔女郎装扮,两颊羞红地被他控制着。二十八年的清心寡欲都化成了泡影。 苏锦身上更是汗毛炸起,因为她在谭斯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她不曾掩饰的情绪波动。那张从来都带着禁欲冷淡的脸,因为她而多了一层人间烟火的朦胧。她就像是猎人手边的猎物,等待猎人的如何下口。 “丫头,那是我的初吻…” “呃…”苏锦颇有些惊讶,在她眼里,长的如此犯规的谭斯年,不可能连初吻都没送出去过。 “很惊讶吗?”谭斯年的面庞又压低了几分,苏锦甚至感觉到了他厚重的呼吸,醇厚的嗓音更是变得有些性感的低哑,危险中还透着引诱,“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动心,对一个黑心黑肺的小丫头。” “可是啊…”他的尾音带了两分让苏锦战栗的情意,“我觉得我们的初吻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大……” 苏锦瞪大了眼睛,话都没有说出口,那带着男人成熟与霸道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以吻缄口。 他的嘴唇微烫,就像是寻找可口的甜品一样同她共舞。生涩的吻技中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就像是怕她拒绝一样,透着尽可能的轻柔。 苏锦没有闭眼,双眼里放大的就是男人对她动情的脸。 他微垂的眼睑上,如同羽翼一样的睫毛微微颤抖,遮住了他充满情’欲的眼。 高挺的鼻子同她相触碰,带着缠绵悱恻的柔情。 苏锦的身体是沉沦的,可是她的大脑却格外的清醒,甚至可以以第三方的角度看着他们二人。 他动情的样子……真好看… 第二百九十三章 环环相扣 也许是苏锦的眼神太过直白,很投入的谭斯年也不得不睁开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谁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几分冲动的迷离。 谭斯年微微抬起头,离开的双唇上沾染着暧昧的晶莹。他却是很贴心的伸出大拇指,在她如果冻一般可口软糯的唇上轻轻地擦掉他的痕迹。 手里捧着的是她的脸,指尖上是她的唇,谭斯年怎么都不愿挪开他的手。 “丫头,我们交往好不好?” 他真的非常想要名正言顺的拥她入怀,进入她的世界,成为她的依靠。 他谭斯年前半生,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得到一个人。 苏锦眼里迅速恢复清明,轻轻地摇摇头,挪开他放在她脸上的手,“一个吻而已,不用想太多。” “你明明都已经…” “对你动了情是吗?”苏锦打断谭斯年的话。“谭斯年,你非常优秀,也非常英俊。只要是性取向正常的人,对你动情难道不正常吗?身体的欲’望和情感的欲’望并不一样。如果我是随便的女人,和你春风一度我也愿意。我或许对你有好感,但还不到爱的地步。” “你对我有好感,嗯?”谭斯年对于前言都可以视而不见,只要听到后面那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你个黑心的丫头,看来我还需要尽力攻略你。” 有时候,面对那么一个人,所有的宠溺和纵容都是那般水到渠成,曾经的谭斯年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锦翻了一个白眼,把谭斯年的身体推开。“看你表现喽。” 说罢,她便毫不留恋地对谭斯年摆摆手,转身离去。 看着苏锦的背影,谭斯年笑得是一脸餮足。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因为他知道,苏锦对他的态度改变了,最起码,她并没有拒绝他的吻。 看着自己的‘小帐篷’,他只能摇摇头。 这个只负责放火的小丫头啊! …… 回到房间里的苏锦,面对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房间灯火通明,正中央的沙发空着,沙发周围却站了几个持枪的人。其中听弦和郑诀二人都审视着坐在小沙发上神情自若的‘熟人’。 那‘熟人’手臂绑着绷带,地上散落着她临走时安置的暗器机关,看样子是被伤了。 在房间的另一侧,也有两个保镖模样负伤的男人和她的人对峙着。 听弦和郑诀看到苏锦回来,马上起身,恭敬地道:“老大/主人。” 苏锦微笑地点点头,当仁不让地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位置,“罗伯特先生,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吗?” 没错,在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就是罗伯特和他的两个保镖。 可以说罗伯特现在是受制于人,可是他神态上没有任何慌张。真正的赌徒,比演员还要会懂得隐藏情绪。 “我还是小看了苏小姐。”罗伯特其实是真的不紧张。不管他现在处境如何,他敢保证,苏锦是不对真的动他的。 拉斯维加斯是他的地界,如果他出什么事,苏锦等人也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不过,这个苏小姐的确是给他很大的意外。 就在刚刚,他带着保镖准备在苏锦房间等她谈话。 可一开门,面对的就是角度刁钻犀利的暗器,就算是他训练有素的保镖,都免不了受了伤,而他更是一时不察,擦伤了手臂。 这还没完,在他们躲避之时,忽然就有人从背后直接把他们推到了屋子里。 房间里,除了重重的机关暗器,还有好几个持枪对着他们头的人。 就这样,落到了这种下场。 “罗伯特先生深夜到此,是有什么事吗?”苏锦也没有让她的手下把枪放下。此时此刻,她才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罗伯特凝视着苏锦。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少女,褪去了在赌场伪装的外壳,整个人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般深邃。 就仿若是天生的掌权者一样,她理应被人膜拜,被人仰视。 她虽然没有绝代风华的相貌,可是有不能直视的锋芒。那明亮的眼里,不存在任何怜悯和属于女人的柔弱。反而剩下的,只有坚硬如铁的冰凉和无情。 原本心里的考量被完全推翻,罗伯特觉得,面对这个少女,他需要足够的重视。 “不应该是我问苏小姐这句话吗?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或者…”罗伯特身上爆发出只有赌王才会有的气势,“苏小姐是什么意思,把003安插到我的身边?”这最后一句,就是有些带质问的语气。 罗伯特能混到赌王的位置,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他对苏锦审慎,却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苏锦的所作所为。 身居高位的,哪一个把人命放在眼里。 在罗伯特赌场里,荷官都是按照能力进行排名,他们没有姓名,只有统一的代号。 狗核桃在赌场里的排名和代号,就是003。 “罗伯特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锦抬眸,佯装不懂地看着罗伯特。 罗伯特冷笑一声,对自己其中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从怀里掏出手机,为苏锦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狗核桃被狼狈地绑在像是地牢一样的地方。他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眼底是死灰一样的冷寂。 “苏小姐,如果你不认识他,那他也就没了活着的价值。我罗伯特手下,从来不留不听话的人。” 苏锦歪头看着罗伯特,倏的一笑,那笑却充满了薄凉和残忍,“听弦…”她唤道,“带人去把他杀了吧。” 此话一出,罗伯特眼皮猛然一跳。显然没想到苏锦手腕比他还硬,谈笑间就要取一人之命! “是!”听弦也没有任何迟疑,带了两个人,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苏锦都没有叫住听弦,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就是这般对待手下?”罗伯特眉头拧成一个结,似乎是感觉苏锦年纪轻轻,可是太过心狠手辣。 “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手下。”苏锦唇角扬起如同蛇蝎一样的弧度,“罗伯特先生,在我这里,你就不用再演戏给我看了。让我想想,他告诉你了什么:我的身份?我的目的?还是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尽然知晓?” 苏锦不放过罗伯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波动,“择主而侍或许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是在我苏锦这里,可没有什么狡辩的机会。” “你怎么看出来,他背叛你了?”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罗伯特觉得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和聪明人对话,不需要兜圈子。 苏锦眼神突然幽暗下去,冷笑一声,“在你没说这句话之前,一切都是猜测,现在,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你…”罗伯特瞪大眼睛。 “没错,我是诈你的。没想到,果真诈到了的事实!”其实,苏锦总觉得今天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运作着,所有事情不仅仅巧合的恰到好处,而且完美中看不到瑕疵。 从罗伯特今天如约出现在赌场,到她身为兔女郎被很随意地带到高级赌局,甚至她略显特殊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让罗伯特对她有警惕提防的举动。 最后狗核桃送她出来,竟毫无顾忌地对她说那些话。要知道,就算是狗核桃被怀疑,他这种行为也充满了不正当的放肆。 现在,罗伯特能堂而皇之地找到她的房间,并且不做防备。那就代表他很可能已经完全知道了她带了多少人,都有怎样都能力。 还有,就是罗伯特笃定她不会对他动手。在某种层面上说,她需要罗伯特的支持。 综上所述,能给罗伯特精准信息,并能让他肆无忌惮的人,只有知道一切的狗核桃。 “我早就知道曼陀罗里有人可能不会安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背叛者。” “你真是一个狡诈的人。” 到了此时此刻,罗伯特拥有的优势已经全部消失。 “现在,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罗伯特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罗伯特想要杀她,就绝对不会弄这么多弯弯绕绕。 罗伯特面上情绪一敛,“我的意思,取决于你的意思。苏小姐是准备彻底掌握旧部,还是另有他想。” “旧部?这里哪有什么旧部。”苏锦意味深长一笑,“我苏锦,是来交朋友的……” “哦?那正好!我罗伯特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 二人对视一眼,都满意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觉得会让我们之间有嫌隙的人,就不用再留了。”既然苏锦给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是要操控他,他留着狗核桃,反而会不美。 苏锦摇摇头,“不急,不急。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谈谈以后的事情。” “比如?” “游轮派对……” 罗伯特眸色一深,“作为我的诚意,我愿意把游轮的布防图等都影印给你一份,只要你不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就好。” 苏锦没有回答,反而是不紧不慢地给罗伯特和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悠闲地抿了一口,神色恬淡。 “先生。”罗伯特的一个保镖神色微变,低声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罗伯特的视线瞬间落在苏锦的身上,意味不明。 “怎么不尝尝这茶呢?味道不错。”苏锦含笑地说道。 罗伯特垂眸,那茶杯里明明就是水,哪里有一点茶叶的痕迹! 他被耍了! 罗伯特怒极反笑,“苏小姐好手段!” “承让。”苏锦看起来谦逊地回应,可是神态之间依旧是一片冷漠和淡然。“郑诀。” 郑诀得令,上前打开房间里的电视,另一边存在感微弱的李兴荣动作迅速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着,不到一分钟,电视上就出现了听弦的身影。 听弦面对着镜头,对苏锦行了一个礼,“主人,我这边已经掌控了赌场的机要室。” “主人,赌场的高管也都在这里了。”在听弦的身边,赫然就是已经‘背叛’了苏锦的狗核桃。 看到这里,就算是傻子都明白,这一切竟然都是苏锦设下的局! 原来,在苏锦来赌城之前,也就是刚得到曼陀罗不久,她就曾彻夜研究每个旧部。 有一些旧部她针对其特点,早就开始了一些布局。 比如罗伯特。 罗伯特此人多疑且不喜被控制,多年来他不断扩展人脉,也是为了提防沈家嫡系。在之前,他对狗核桃的身份没有一点怀疑。不过,狗核桃根据苏锦的指示,假意‘投靠’了罗伯特,表明了身份。 罗伯特果然一开始就没有相信狗核桃,并一直暗中监视他。 她这回突然到达赌城,其实也是以自己为棋,让罗伯特相信狗核桃。 果然,罗伯特对狗核桃的信任度高了很多。 他希望摆脱沈家旧部的名头,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前来的她。 所以,苏锦就坐等罗伯特上钩。 她刚刚佯装发觉狗核桃背叛她,让听弦去杀狗核桃,其实就是令听弦等人同狗核桃里应外合,在中枢部分掌握罗伯特的赌场。 为了这一个罗伯特,她可是采用了一环套一环的计谋! 这回罗伯特就算是装,也装不下去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想杀了我,彻底吞噬我的力量?”他的眼里迸射出凶光,已然被苏锦种种的算计所激怒。 “刚刚我们交谈的话,有一句是真的:我的确是来交朋友的。”苏锦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可是,我却不想和罗伯特先生成为那种随时被捅刀子的朋友。罗伯特先生,你对朋友也太不真诚了。据我所知,你发出的邀请函上,就囊括了整个游轮的布局。你准备用一个没有用的东西和我换友情,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既然罗伯特先生没有诚心,我就只能按照我的方法,得到我想要的。”苏锦耸耸肩,“的确,我带来的人不够彻底掌握赌场,可是啊,我能毁了赌场。”她无所谓地看向罗伯特,“罗伯特先生很厉害,又是赌王,我相信你重建一个辉煌的赌场,应该不难吧?” “你!”罗伯特脸上青筋暴起,完全没想到苏锦会这般狠毒! 第二百九十四章 意外之人 一个赌场倾注了他多少的心血,假使苏锦真的瞬间把赌场倾覆,他这辈子都未必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做?”是彻底对她俯首称臣,还是要他肝脑涂地! “很简单。”苏锦和善一笑,“我只希望你全心全意的配合我就好。我不需要你对我如同属下一般效忠,只希望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帮助我几分而已。” 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罗伯特也有几分相信苏锦的确不是想要他的赌场和他的效忠。 之所以是几分,也是因为苏锦的手段和算计太过深沉,连他都不敢轻易相信他。 “我对于朋友,向来都是宽松放纵的。罗伯特先生,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因为这样我就不用费尽心思,再去毁了什么。” 言外之意,她的的确确没有掌控他的意思,就算是她现在提出来种种条件,也是以朋友的身份而言。如果她想要的是忠诚,就绝对不会这般好说话。 “好,我答应你。”罗伯特终于不再反抗,也不会自找没趣。最关键的是,以他现在的处境,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锦满意地扬起唇角,“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我会让003离开你的赌场,罗伯特先生,请你放心吧。” 然而苏锦真的那么心善吗? 别忘了她是做情报生意的,借狗核桃的人脉和能力,赌场里就不会有她的人吗?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把网络掌握的了如指掌的李兴荣。他植入的东西,一般人可都发觉不出来。 别怪她做事留一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酒店服务人员就敲响了苏锦的房门。 苏锦有早起的习惯,开门时的她已经练完了一套的晨功,额头的汗打湿了头发。 “您好,这是您的早餐。”侍者推着小车,对苏锦礼貌地说道。 苏锦动了动鼻子,却是闻到了几分熟悉的香味,她一边让开身体,一边问道,“你们酒店的早餐还有馄饨?” 金发碧眼的美女侍者听不太懂苏锦口中的‘馄饨’是什么,不过大抵猜到就是金属盖子下那个散发奇特香味的美食。 她颇有羡慕地对苏锦说道,“尊敬的客人,这是楼下1021客人亲手为您烹制的早餐,1021号客房的客人临时有事,便委托我们为您送上来。” 苏锦打开盖子,看到一个个晶莹剔透,还配着碧绿香菜热乎乎的馄饨,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笑意和柔和。 “您的男朋友真是好,他比我们酒店的大厨起的都早。”侍者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亲眼看到那个相貌俊美的亚洲男人,一边一脸禁欲的孤冷,一边动作又是轻柔地包出这么一个个好看的美食。 如果她的男朋友能对她这样,她说什么都是要嫁的。 苏锦但笑不语,侍者便很有眼色地出了房门。 她拿起汤匙,舀起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登时,她的脸色变得非常复杂。 这个味道…… 从刚开始的还觉得有趣,到现在,她觉得这碗馄饨份量有些重了。 因为这个味道,竟然同江城馄饨摊上的一模一样。 她不会认为是谭斯年买了江城的馄饨作弊,反而她知道,这大概是谭斯年去了人家摊上,一点一点学习的。 甚至,她可以想象。这个经常一身利落考究的清贵男人,一脸严肃认真地面对着馄饨,从拌馅到面皮,甚至是汤头都仔细地学着。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谭斯年为她做了这样的事。 馄饨的热气袅袅,香味伴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房间里不断蔓延。 谭斯年啊…… 吃完了早饭,李兴荣那边的监控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在李兴荣到达拉斯维加斯的第一天,苏锦就和他一起把赌城的所有电子眼破解,数据汇总在李兴荣的电脑上。并由筛选软件进行筛选他们需要的信息。 此时盗取M国军事机密的是一个佣兵组织,名字叫做纹身。这个组织因为无恶不作,几乎都登上了各个国家的黑名单。 这次纹身在机缘巧合下杀死了一位军事武器专家,并得到了这份军事情报,在内部网上发布了贩卖信息。 许多国家甚至极端组织都很需要这份情报,最后被一伙人购买到。 因为内部网全部都是匿名买卖,谁也不知道买家是谁。 不过不巧的是,这位负责和纹身沟通的买家代表那边出现了纰漏,让交易信息泄露,于是便引起了这次多方和关注。 买家这边身份依旧不明,可是卖家的身份却十分清晰。 纹身组织的人非常有特点,他们会把全身上下都覆盖上纹身。有传言说,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他们身上一些来自于监狱的纹身标识。 拉斯维加斯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来这里狂欢消遣的,身上有纹身也并不奇怪。但是如果是全覆盖的,就有些明显。 可是这种连傻子都知道的道理,纹身的人会不懂吗? 所以一连两天,苏锦的人都没有看到疑似的目标人物。 不过在昨晚的时候,李兴荣在赌场监控上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物。 那是一个白人,浑身穿着较长的衣物,脸上皮肤的颜色太过偏白,反而有这种给人不对劲的感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李兴荣一晚的对比追查,终于在卫生间出口的监控上发现了端倪。 那个白人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在右手的虎口和手背上,有明显的断点纹身,在额头和鬓角边缘处,也有疑似被遮盖的纹身。 由此,她便让猴子暗中跟踪探测。却不想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就算是猴子也没办法跟上。 经过以上一系列的行为和违和之处,他们大概就锁定了此人应该是纹身前来交易的人。 查询了此人的运行轨迹,他们发现这个人经常喜欢去的是赌场下面的地下搏击俱乐部。 今天,她就要亲自前去,探探敌情。 同赌场一样,越是到了夜里,搏击俱乐部越是火爆。 今晚有一场吸人眼球的比赛,苏锦就定在这个时间去。 同苏锦一起去的是郑诀和听弦二人。 一进俱乐部的门口,就能看到无比硕大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黑人壮汉,一脸的凶悍,眼神更是像一头野狼一样耸人,上面写着黑人的代号‘魔鬼’的胜场记录。 在人模下方,就是用夸张艺术字体写的一段话:东方男人‘恒星’挑战战无不胜的‘黑魔鬼’,是自不量力,还是真才实学?黑魔鬼还能保持他的连胜纪录吗!我们尽请期待! ‘恒星’的人模就是一个看起来瘦弱的背影,一看就和黑魔鬼的块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苏锦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不过她也没有深想,直接进入了俱乐部。 此时赛场上打的是一场热场赛,穿着红蓝裤衩的两个人看起来拳拳到肉,但实际上并不怎么血腥暴力。但健美的身体和遒劲的肌肉,给予观众们视觉上的刺激,同样也激起了不少人的尖叫和嘶吼。 这个地下搏击俱乐部在拉斯维加斯非常受欢迎,四面的观众席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人。中央的搏击台四周都是纯钢铁焊制的锁链围栏,只有一个小门是进出口。这是为了避免拳手打红眼而伤到观众。 其实谁都知道,这种地下搏击俱乐部听起来正规合法,其实打起拳的时候,很多都是不死不休。死在搏击台上的人数不胜数。而过来观看的观众也都是为了看到这样血腥淋漓又热血的场景。 “目标人物,我们正前方向,穿蓝色外套,拿着一瓶啤酒的男人。” 听弦会意地点点头,便若无其事地抬腿向目标人物方向前进,苏锦这边留郑诀保护。 目标人物大概对搏斗非常喜欢,当听弦站在他身侧的时候,他都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普通观众。 台上蓝裤子一方被击败,他还用浓重的德州口音咒骂了一句,猛地灌了一口啤酒。 听弦隐晦的视线在他面部扫一圈,然后微不可见地对看台对面的苏锦点点头。 却不想,她这个举动却引起了目标的注意。 目标狠戾的眼睛看向听弦,听弦马上做出一般女孩被这种眼神吓到了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脸上的恐惧和讶然根本不做掩饰。 目标多看了她两眼,下意识地撇了一下嘴,貌似说了一句侮辱亚洲人的秽语。却倒是没有再起疑心。 对面看台的苏锦把这一幕看的非常清楚,暗道对方的反侦察能力的确不弱。不过他最大的败笔,就是他的种族歧视。 热场结束了,主持人伴随着已经渐浓的气氛,马上又说了一段让人很热血沸腾的话,便大声喊道,“好的!下面有情我们俱乐部连胜十九场,人称不会战败的凯撒的黑魔鬼上—场——” 伴随着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穿着红色战衣的身高接近两米,如一头棕熊一样强壮的黑魔鬼从入口走进来。他身上的肌肉就仿佛是钢铁铸成的一样,还散发着黑亮的光泽。凶悍的眼神伴随着他的嘶吼,一出场就获得了超级高的人气和呼声。 “黑魔鬼!” “黑魔鬼!” “黑魔鬼——!” 听弦身边的目标也很是看好黑魔鬼,也同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也许是赛场里的荷尔蒙太旺盛,人们的情绪异常激动,目标的汗水微微把他脸上遮盖纹身的涂料晕开,微微露出错杂的又密集的纹身。 她更是眼神锐利地看到了他手上那长期握枪才有的茧子。 就在这时,听弦感觉自己领口处一凉,什么液体打湿了她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她身后的一位看客的啤酒撒了,溅了她和目标一脖子。 “傻’逼吗!老子想要杀了你!”目标脾气非常冲地头回骂了两句,那恶狠狠的表情,直接吓得那观众一脸煞白。 听弦也一脸晦气地擦擦身上,余光却是看到了目标脖子上被啤酒冲掉的纹身。 这个小插曲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听弦和目标都没看到,那个洒了啤酒的观众虽然一脸平淡地目视前方,可是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直在用手机打字:确定目标…… 苏锦意味深长的视线在那个观众身上打了一个转,大致心中有数。 “而挑战我们黑魔鬼的,竟然是来自于东方神秘国度的青年,也是第一次登上我们擂台的选手!恒星——!” 这回大家的热情就降了很多,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里,一个戴着贴面面具的精瘦男人穿蓝色战衣走出来。 他一出现,更是引得了一群的倒喝彩。 原因就是这个恒星和黑魔鬼根本就不是一个公斤级的!黑魔鬼可以装下两个恒星! 亚洲人的身材骨架本来就偏小,恒星身体虽然矫健,可是在强壮的黑魔鬼面前就根本不够看的。 这场比赛,看起来根本毫无悬念! “他不可能胜利的!快下去吧!” “太敷衍了!你们这是在逗我?” “噢!丑陋的东方人!真是让人看了不愉悦!滚回去你的家乡!” 各种难听的谩骂直接灌入恒星的耳朵里,让台上恒星放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紧。 “大家请听我说!”主持人怕观众太激动,连忙出声安抚,“你们不要看恒星的身材不好,可是他身上却有很厉害的东方功夫!相信我,你们绝对不会遗憾今天的比赛!” 与此同时,视线凝聚在恒星身上的苏锦,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因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看恒星的背影很熟悉了,因为恒星就是周恒! 师父和师母明明说师兄是去国外比赛了,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用生命搏击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据她所知周恒的外语并不好。 难道是有人强迫他在这里打比赛?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苏锦脑海里穿梭着,她现在非常想直接找周恒问问。 然而此时,比赛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功夫 这搏击赛说好听了是搏击,说不好听了,就是玩命的格斗,完全不管什么章法规则。 比赛开始的铃一响起,黑魔鬼就呼啸着向周恒打了过来,那如同碗口大的拳头仿佛都带着要打死人的杀气。 周恒不可能坐以待毙,偏瘦的身体迅速敏捷的一闪。多年来在梅花桩上的苦练,让他下盘很稳,无论上身做什么刁钻的动作,下盘都不会抖。 黑魔鬼一击未中,引得台下一片嘘声。 “该死的!你是傻了吗!” “打死那个黄皮猴子!黑魔鬼!” “这你都打不中!吃屎去吧!” 黑魔鬼自从上台以来,哪里听过这种言语,种种更加难听的呼声仿佛是兴奋剂一样,让他整个人的肾上腺素急剧增加。就像一头暴怒的棕熊一样,带着滂沱的威吓向周恒呼啸而来。 周恒双目十分坚定,丝毫不被这气势所吓到,整个人反而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得道高人一样的胸有成竹,脚下踩着八卦布,双臂以柔化刚地化解对方的招式。 “唔——功夫!” “我的上帝!那是什么招式!” “黑魔鬼!快打爆恒星的头!” 大多数外国人对华夏的功夫非常不了解,看周恒神态轻松,也没有拳拳到肉的撞击声,不由得有些狂躁。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了恐惧。 招式屡屡被挡住,黑魔鬼愤怒的嘶吼一声,身上的肌肉全部像要爆炸一样隆起。 面对黑魔鬼来势汹汹的拳头,周恒终于不再一味的闪躲和化解,也终于开始反击。 周家的功夫以灵活多变见长,在攻势方面也有周海山改造的一些重工抨击。 周恒的身体婉若游龙一般,一边能灵活闪躲,一边拳头和下盘都能以刁钻的姿势做出攻击。 可是,那黑魔鬼的身体就像是钢筋做成的一样,周恒攻击上去声响大,可是对方仿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痛感。 “哈哈!废物!” “装神弄鬼没有用!黑魔鬼攻击啊!” 观众咆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搏击台上,充满了恶意。 看台上的苏锦眉头也微蹙。像是黑魔鬼这种人,应当是那种特意培养的‘拳人’,这种人从小就经过恶劣的身体击打训练,无论是身体强度和皮肤硬度方面,都十分过人。 师兄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人,肯定会有些棘手。 其实,她考虑更多的,不仅仅是赛场上的事情,更有赛场下的龌蹉。 众所周知,这种搏击比赛是会开盘口的,作为庄家,有时候会操控输赢,以获得巨额的利润。 本来周恒出现在这种地方就非常可疑,她免不了怀疑是不是庄家故意找了这么一个人,让黑魔鬼胜利。 苏锦一边头脑风暴,一边也没忘了注意赛场。 连连攻击让黑魔鬼无关痛痒,周恒身上也挂了一些彩,身上拳头印的青紫看起来狰狞吓人。 “黑魔鬼!黑魔鬼!” 大多数人依旧是支持黑魔鬼的,都声嘶力竭地呼唤黑魔鬼的名字,甚至都喊得双目充血的疯狂。 这就是搏击赛场上独有的风景,在这里人性中的丑恶和血腥非常直白的暴露出来,鲜血淋漓。 周恒被一个冲击拳打到了护栏上,金属做成的护栏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呼吸急促,面具下的双眼却憋着一股子执拗不服输的劲。 在面目狰狞的人海中,无限放大的丑恶就这样直白地呈现在他眼前。虽然他听不太懂他们在喊什么,但是他们的表情无疑都是在对他的嘲笑和讥讽。 一个恍惚之下,又是一脚踢到了他的腰间,他侧面的肋骨就像是断掉了一样,剧痛难忍。 坐在观众台上的苏锦表情登时一变,看向黑魔鬼的眼神俨然已经带了杀意。 视线里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这种拳拳带血的扭曲,她甚至不想再忍,身体噌的一下站起来,准备下到擂台的准备区。 可是,一只有力的手摁住了她的动作。 苏锦刚要发作,熟悉且令人觉得心安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相信他,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 虽说如此,苏锦依旧心意难平。台上被欺辱的是她的师兄,这种被打的模样她看了都觉得不舒服,如果要是师父师娘见了,不得痛死! “男人是在摔打中长大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体温微微渲染着她,也像是给她力量一样,“况且,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你的轻举妄动反而会给他带来危险。” 后面那一句话算是戳到了苏锦的要点,如果不是忌惮会打草惊蛇,她早就下去了。 男人知晓她的担忧,带着安抚和力量地拉住她的手,让她心安下来。 搏击台上,周恒被打的节节败退,俨然没了刚刚那种高人的模样。 黑魔鬼整个人更像是开了外挂一样,越打越顺手。 周恒吐了一口唾沫,竟都是血红的。 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个平时看起来好脾气寡言少语的人,一番爆发起来,绝对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此时的周恒眼里已经染了几分血性和困兽般的疯狂。 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是一个代表了华夏功夫的华夏人!这比赛,他不能输! 周恒重新攥紧拳头,整个人都燃烧着热血,不再顾忌是否会伤人,主动地向黑魔鬼缠斗上去。 这一次,周恒不再选择保守的攻击,完全换了一个路子,凶残而又刁钻,专挑人体的薄弱处和痛觉敏感处攻击。 他脑海里依稀记得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是一个吃人的年代,你不想吃人,就要有被人吃的觉悟。” 不想!他不想再傻傻地被人保护了! 不想!他不想再躲避在一个安全的港湾! 不想!他不想再让明明是他师妹的苏锦为他们家奔走操劳! 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似的。闪现的都是去年的事情。 无论是毕家对他父母出手,还是那外国人带来的灾难,他一直都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他想变强,他想成为家人和师妹的保护者。 在观众的连连惊叹和对黑魔鬼的咆哮中,那个看起来瘦弱的东方男人竟然如猛虎下山一样把黑魔鬼打的毫无反击之力! 那黑魔鬼黑色的皮肤根本看不出什么伤痕,可是从他痛苦的表情上看,恒星真的很厉害! 周恒一记周家秘技‘翻云腿’扫过去,黑魔鬼就像是木棍一样在他腿边旋了一个转,狠狠地摔落在地,眼睛一个翻白,口吐鲜血的晕了过去。 ‘爸、妈、师妹,我拿起了屠刀,不是为了吃人,而是为了保护……’ ‘师妹,你说错了,我不吃人,也不要被人吃……’ “我宣布!本场搏击赛,来自于东方的恒星获胜!”裁判在确定黑魔鬼的状况后,马上宣布了比赛结果。 或许是周恒的胜利太过耸人听闻,所有观众竟然凝滞了一秒后,才发出翻天覆地的欢呼声和掌声。 这一次,他们都是对着周恒而喝彩的! 他们尽管有些人输了钱,但依旧被周恒身上的狼性和他一身神秘的东方功夫所吸引和臣服。 “看吧,每一个男人都不会让女人失望的。”苏锦身后的他感觉到苏锦手上的力道卸了下去,更是如此说了一句话。 苏锦没有回头,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我的师兄,就应当这般厉害。” 她身后的男人原本不错的心情,却是因为她的话有些小小吃味,便没有再言。 苏锦侧头对郑诀道,“郑哥,你和听弦盯着点目标,我还有事。” 既然看到了周恒,她不可能放任不理。在她这里,还是亲人朋友较为重要。 苏锦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男人的手,“大叔,松手。” “我跟你一起去。”谭斯年却是更握紧了几分,仿佛是怕苏锦莽撞行事一样,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严肃,“听话!” 苏锦本想拒绝,不过眼看着周恒要离开了她的视线,她也顾不得什么,反手拉住谭斯年,从密密麻麻的观众中跑出去。 谭斯年无奈一笑,对不知名处打了一个手势。脚上也没停,更是快了两步地把苏锦护在身侧,主动为她避开人潮。 别看周恒赢了黑魔鬼,他也没好到哪去,起码他的肋骨应当是断了几根。 周恒面色有些苍白地跟在几个大汉身边,那些人看似是保护他,实则是监视他。 说来也是怪他自己不长心眼,又不懂外语。 半个月前他还在训练营里为世界锦标赛做准备,谁知训练营里的教练也不全是好人。竟借着特训的由头,把几个像他一样英语不太好的人拐到了地下搏击俱乐部。 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被囚禁起来,周身没了通讯设备。 在国外这种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的地方,他真是感觉到了难过和惊惧。 关了他两天,把他拐走的教练就和他谈了起来。 教练非常有恃无恐,对他说如果他听话,乖乖地打两场比赛,他就放他回去继续比赛。如果他不听话,那这辈子都不要想回国了。 他这人脾气也是执拗,根本就不准备同意。 教练也不强求,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个星期后,他带了两个和他一起被拐的人来了,并且告诉他,这两人听话打完了拳,他要送他们回训练营了。 那两个人神态还不错,对教练也没有怨恨。大概是也得到了一些收益。 当晚,他就想了一宿。自己虽然会些本事,却并不是神通广大。他记得苏锦对他说过,做人要能屈能伸,察颜观色且趋利避害。 于是,他便妥协了。 今天就是他打的第一场。他虽然情商低,倒也不至于是傻。看今天安排给他的对手,他就知道,那教练大概是想让他死在台上的。 不过,他命硬,竟胜了。就是不知道,下一场的对手是怎样的人,他还能不能活着下台。 正想着,周恒身边的四个大汉竟然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周恒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是麻醉暗器针!苏锦在这里! “别说话,跟我走!” 苏锦娇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跳出来,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远处谭斯年在悄无声息地干掉守卫的侍卫。 周恒也想加入战斗,可是苏锦却是瞪了一眼,对他露出白森森的牙,“回去再和你算账!”说完,却是担忧地扫了一眼周恒肋骨的地方。 “哈哈…”周恒笑了,因为他心里更是温暖,他知道苏锦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快走!”谭斯年快步走过来,深邃中带着不可忽视的锋芒,对苏锦二人沉声道了一句,忙的一边掩护,一边留意苏锦的情况。 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三人马上表情一肃,专心逃离。 这个地下搏击俱乐部也是有几分势力,整个后台的布防可谓是比较严密。 谭斯年打头在前,手起刀落地干掉一个又一个的打手,而扶着周恒的苏锦也和他很有默契的打出暗器,保证他不会受到预料之外的伤害。 周恒虽然痛的浑身发抖,可是依旧不忘看着谭斯年。 谭斯年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他家和凯利的那场搏斗,这让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清贵如同高岭之花的男人,其实也是一个狠角色。 而现在谭斯年表现出来这种对敌的游刃有余,他也是看在眼里。 以谭斯年的程度,他手下会有需要补刀的人吗?他需要苏锦时刻用暗器掩护吗? 莫不如说谭斯年是故意让苏锦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罢了! 向来情商低的周恒难得看出一个人的别有用心,却是在一个对他师妹另有所图的‘老男人’身上。 这种感觉还不如让他看不出来呢! 也不知道他这个头脑向来都聪明伶俐的师妹有没有发觉,他可不想让自己家的白菜,让这么老的猪拱了。 有谭斯年这么一个能力值相当于外挂一样的存在,苏锦三人成功离开了地下搏击俱乐部。 苏锦一直都是一个有备无患的人,早早就在外面预备了几辆车子。 她看有一辆已经开走,就知道听弦他们还在盯着目标,心也放下不少。 “这台车。”苏锦给了谭斯年一个眼神。 谭斯年瞬间心领神会。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做我女伴 不管是苏锦还是谭斯年,在做任务之前的第一要务都是把当地的路线烂熟于心。 而苏锦手里能人巧匠更是不少。 三人坐上车子以后,苏锦一边拨通了李兴荣的电话,一边吩咐对方控制出一条安全路线。 电话那头的李兴荣得令,马上着手办,苏锦便为谭斯年做人体导航。 在短短的十分钟极速逃亡之下,苏锦三人就成功地逃离了搏击俱乐部的追捕。 人的精神头一松懈下来,身体的感官就会无限放大,被苏锦二人扶下车的周恒已经面色苍白,连抬眼皮都着实有些费劲。 “我就不行它那地下搏击能在拉斯维加斯称王称霸!”苏锦恨恨地道了一句,双眸沉静地拨打电话联系人。 不出五分钟,几个黑衣人就乘车而来,恭敬地带受伤的周恒前去医治。 苏锦的眸光明明灭灭,就算是谭斯年也看不出她联系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事已至此,谭斯年只能缓声宽慰苏锦两句。 他知道,在她心里周恒宛如她亲哥,出了这档子事,她心情定然不好。 谁知,苏锦所不是为这是糟心,她冷冷地道了一句,“权势,真是一个好东西!” 谭斯年闻言,看了苏锦半晌,悠悠地点点头,“一直都是。” 苏锦能有此之感慨,是因为那些黑衣人并不是她的人,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太准确,但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人,其实就是二爷那合同里给她的人之一。 可以说,她手中有让人眼红和疯狂的权势,可是她却不愿意使用。因为那是二爷给她的,不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她一直认为,动了这些东西,就是和沈家的那堆事绑在了一块,就算是她真要毁了沈家,那都是不行的。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动,就算是和沉默者对上,她也不愿意触碰。 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自己狭隘的进入了死胡同。 不懂二爷的那些东西,她就能逃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从她的身份确定是嫡系的血脉后,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曰坐以待毙,二曰只手遮天。 她这条命来的那样金贵,她可是不愿死的。 既然如此,她就应该有同沈家那些人斗的觉悟。 和那般庞然大物斗,她有什么本事?天底下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被戳穿,到时候旁人可留不得她喘息的时间。 她无疑是有野心和贪婪的,怎么到了沈家的事情,就畏手畏脚起来? 不论他二爷待她到底是真好,还是另有所图,到了嘴边的肉,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苏锦是想了一个通透,整个人也豁然开朗起来。 她不是少主麽?怎能没有一个少主的权势! 今生给了她便捷的梯子,她也不用苦心孤诣地走弯路。 在思虑之间,苏锦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个谭斯年一直在盯着她看。 回过神来,她倒是有些尴尬。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她带来的人本来就不多,更要留心监视目标,如果谭斯年不在,便只有她孤身一人营救周恒,到时候,他们恐怕更难从那里出来。 谭斯年摇摇头,“对我,你永远不用言谢。”他一下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竟半开玩笑似的,对苏锦粲然一笑,“如果你真心想要谢我,那就在明天的派对上做我的女伴吧。” 苏锦倒是没看出来谭斯年的玩笑意味,沉吟了片刻,便点点头,“好。” 对于这个意外之喜,谭斯年心里如三月暖阳一般舒坦,不过为了不让苏锦觉得他傻,他便忍住了愉悦,做出衣服常态的模样,点点头。 同苏锦约定好了时间,便很有眼色的离开了苏锦的房间。 谭斯年离开后,苏锦马上从背包里取出电脑,那双明亮的眼蒙上了一层干练的睿智,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计划书。 在此时,还没有人知道,华夏此后一段时间的商业、企业的变革,是从这里正式开始的! 到了深夜,听弦回来给苏锦汇报情况。 “纹身的人行事的确严谨,我们一直盯着,也没发现任何情报的痕迹。不过,像我们一样盯着目标人物的势力并不少,起码不下五个。” 说实话,听弦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担忧的。此次他们带过来的人手并不多,如果真的有抢夺战,他们是吃亏的。 苏锦却像是看透了听弦的心思,对她微微一笑,“这情报我势在必得,更何况谁说在本土,没有我的人?” “您的意思是…”毕竟是和她姐姐闻筝一样接受的是全能副手培训,听弦马上明白了苏锦的意思。 登时她觉得浑身血液都有些沸腾! 主人这是终于想通了,不再避讳前主人的力量了吗? 如此这般的话,她相信以主人的能力,不出两年就能进京! “听弦,二爷就给我的机动人员并不多,而且十分分散,这股力量我依旧交由你负责,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时配合我。”苏锦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至于商业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手下还是不乏商业精英的。” “属下明白!”听弦心里没有任何疙瘩,因为她知道,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苏锦对他们极大的信任。 还真是想一想,都觉得有干劲呢! 苏锦眼神幽幽的,忽而想到了什么,“你给家里的凯利去个信,我明晚要穿那件红色的旗袍,让人送过来。” “旗袍?您就不怕…”整个华夏就二爷一人喜欢那民国的装扮,主人这般打扮,让人联想到什么,就不好了。 “怕什么?”苏锦唇角微微扬起一个颇为诡谲的弧度,“你要知道,越是像真的,就越让人觉得不是真的。” 她越明目张胆,沈家那边恐怕越觉得她不可能是。这就是人类最可笑的心理! 听弦点头,知道自己主人有谋略就好。不过,“主人,您是沈家的少主,其实也可不穿旗袍作为主衣。您还不知道主衣的意思吧?” 苏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家是传承了很多年代的大家族,根据记载,沈家家谱最早出现在西汉时期。因为受母系社会的影响,沈家一直以女为尊。到了近代,沈家依旧提倡返古不忘本的观念,每一代家主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从历代女子的衣衫样式中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式当做主衣。也就是在重大场合穿的礼服。” “二爷的父母一代,家主偏爱的就是民国服饰,于是二爷便一直喜长褂旗袍。您如果不喜欢,可以更改的。在您登上家主之位时,定下的主衣,便不能更改。” 苏锦还真是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有这么一种规矩。 “那旗袍穿上的确是极尽芳华身段,我称不上喜或不喜。不经常穿两回,也是能接受的。要是论我喜欢,还是偏向汉服的襦裙曲裾。”苏锦说完便笑着摇摇头,“现在说这个还早,不过穿旗袍扰乱扰乱沈家主的心神,我还是愿意的。” 她父母的身份都被她从江城抹去,现在青省,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用的假身份,她也不用担心有人调查。 既然沈家已经成为她的盘中肉,她又怎么能不好好图谋图谋呢? …… 天公作美,今夜的星辰格外的璀璨。 仿若玉盘一般的月亮挂在天幕上,映衬着海上那豪华热闹的游轮,这一幕更是透着上流社会的优雅和奢侈。 游轮上灯火辉煌,就连码头前方的停车场都亮如白昼。 一台台豪车鳞次栉比,云鬓香颈,各种类型的女郎巧笑地跟随在男伴身边,争奇斗艳。 这无疑不是一场奢华又高档的派对,往来之间的身价都不可估量。 游轮的甲板上,各种精致的吃食和美酒排列整齐,美味的香气甚至都盖过了大海富有的味道。 现在还不是游轮派对的开始时间,宾客也在陆续上船。 一位身姿巧丽,穿了一身宝蓝色高定修身裙的女人手指尖燃着香烟,眼神讽刺且漫不经意地吐着烟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格格不入的狂傲美。 女郎常用来遮面的黑色网纱在女人面前,更多是一个让她看起来更神秘的武器。 这样独特的女人,自然会吸引男人的视线。 这不,一个衣冠楚楚的有钱少爷装模作样地举着香槟走过来,声音更是做作出来的优雅,“美丽的小姐,这艘游轮很美,不是么?” 女人化了烟熏妆的眼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漠视和讽刺非常清晰。 却不知这样更激起了公子哥征服的欲’望,“看过《泰坦尼克号》这部经典的电影吗?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就特别想成为那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杰克。”他把自己的侧脸对准女人,故意做出几分忧郁和深情的模样。 这是他撩妹的必杀技,撩一次,准一次! “急着跳海吗?”女人讥讽的声音打的他措手不及。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不是,我说的是杰克和萝丝的爱情!就像《我心永恒》歌颂的那样,我唱给你听…” “你死心吧,我还没有愚蠢到要跳海。”女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更加不久情面地说着。那黑纱之下看公子哥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智障。 公子哥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还没等他沉郁多久,一阵小小的议论声就引起了他和女人的注意。 他们看向游轮入口的方向,凝了视线。 只见一对都格外吸引人眼球的来宾不慌不忙地走进来。 那男人身材简直就是黄金比例,黑色暗纹的西装被他穿的是那样恰到好处。衬衫的每一处扣子都扣的严实,彰显了他禁’欲的魅力。最出彩的还是他脖颈间的红色领带,把他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神秘的俊美。 再看他的脸,虽然是东方人的面孔,但他的五官却十分立体,就如同精致的雕塑一样。健康而性感的唇微抿,山峰一样的鼻骨峻挺而立,独到的是他的眸。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的漆黑深邃,微微透出的几分光芒都散发着摄人的锋芒,谁都不敢放肆。 在此人眼前,大概只有一个词形容:天下无爷! 在他的臂弯放着一条如白瓷一般细腻的手,那削葱根的手指修长,同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她的指甲修剪的格外干净。顺着素手和皓腕看过去,便不得让人有些精神恍惚。 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包裹在一袭艳红的旗袍里,旗袍的缎面上绣着一大簇曼陀罗,每个针脚都值得考究。同色的高跟鞋里是好看的双足,继而是那匀称饱满的小腿和小半截微露的大腿。被微风一吹,旗袍裙边微微扬起,也让那双格外秀美的腿若隐若现。 也许是因为有海风,她的肩膀上还搭了一条白色的披肩,百花锦簇的盘扣就隐在披肩下。 优美的脖颈一半被旗袍的领子遮着,却透出几分温婉的贵气。 红白两色衬得人即高贵典雅,又隐约透出别样的风情。 唯独可惜的是那张脸不是美人面,放在众美之间的确有几分显得平淡。 可不知为何,她站在男人身侧,却也能不掩盖她身上的芳华,谁也不能小瞧了她半分。 和男人不一样的是,女人脸上一直带了两分微笑,看起来不令人觉得亲近,也不觉得疏离。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东方女人!”公子哥忍不住连声惊叹,根本就忘了上一秒他还在撩身边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把那二人上下扫了一遍,重点在旗袍女子身上打了两个转。 听闻了公子哥的话,便更是嘲讽地说道,“可能你眼瞎,这都能看出美。” “你!”公子哥觉得这女人嘴太毒,索性甩手离开了。 女人看也没看公子哥的背影,把手指尖的烟弹到了海里。 “你也觉得那女人不怎么样?我也这么觉得。”女人身后走来一个人,那女人身上的礼服自然也是高定中的精品。 女人侧头看向来人,面纱下的眉头微扬,“同道中人?” “应当是。”来人对女人扬唇一笑,“谁都敢穿旗袍,真是嫌命长。不过,那女人还是命大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寒暄 “怎么说?”女人神态却不怎么热衷,看样子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来人扶着栏杆,朱蔻的手指修剪的非常锐利,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她啊,曾经勾引过我未婚夫,被我修理了。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死了,不过没想到她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听起来很有意思。”海风把女人面纱吹的起起伏伏,唯独不变的是那双讽刺的眼睛,“她一定很惨吧?” “众叛亲离,身染毒’品,九死一生,你说惨不惨?”来人娇纵的扬起头,“得罪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啊,得罪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女人这话像是在附和来人,又像是说着其他什么。 不过来人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觉得女人很对她胃口,“既然你也不喜欢她,那么我们要不要一起给她难堪?让她知道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低贱货色都能来的。” 女人抬抬眼皮,刚要说话,一味穿着和来人同色系西装的男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阿娅!你原来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唐明月知道沈娅娇纵的性格,如果是在国内倒是不用担心。但在这里,比沈家更心狠手辣的能人大有人在。 沈娅撅起嘴,“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嘛!休息室太闷了!你也一直不过来找我!”她到底还是喜欢唐明月的,在他面前现在也很少耍少主脾气。 “我刚刚在忙着谈生意。”唐明月穿绯色的西装一样的如同妖孽一半妖娆倾城,那绝世的俊颜就算是无奈也透些绝代风华的魅惑。 说话间,唐明月自然看向了一旁的女人,登时,他颇有些惊讶地打了招呼,“莉莉斯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认识她?”沈娅眼睛里充满了审视,生怕唐明月和莉莉斯有纠葛,看向莉莉斯的眼神也不太美好了。 唐明月怕沈娅招惹到这个看起来像个离经叛道,实则手腕强硬的女人,马上介绍道,“莉莉斯小姐是北美最大的船只制造业家族,道尔家族的掌权人。我们脚下的游轮就是莉莉斯小姐家族制造的。” 说罢,他继续给莉莉斯介绍沈娅,“她是我们华夏沈家的少主,沈娅。” “也是他的未婚妻!”沈娅补上一句。不过她也知道莉莉斯和唐明月应该是没关系的。“很高兴见到你,莉莉斯小姐,我们两个很有共同语言!” 莉莉斯简单地和沈娅握了握手,神色间依旧是习惯性的讽刺和肆意,“一样。” “这样吧,我就和莉莉斯聊聊天,你去忙吧,一会儿别忘找我就行。”女人的友谊都是从厌恶同一个人开始,沈娅觉得她和莉莉斯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最关键是,她不想在唐明月面前提起苏锦。 唐明月有些犹豫地看着莉莉斯。 在国外,只有关系不错才会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沈娅直接那么称呼莉莉斯,不会引起莉莉斯的不悦吧? 莉莉斯表情始终是那样一切都讽刺的模样,也没表现出什么对沈娅称呼的反感。 唐明月这才有些放心。他的确要趁机多和几个能人联系,不能多在这里待着。本来沈家主把沈娅送过来找他,就已经有一些警告意味了,他得抓紧时机! “那就麻烦莉莉斯小姐了。” 莉莉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另一边受人瞩目的谭斯年和苏锦二人到了游轮上,便寻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站定。 谭斯年的视线微垂,瞧着苏锦,嘴唇抿成一个平直的弧度,似乎心情并不怎么美丽。 “怎么了?”苏锦的心思虽然更多都放在游轮走来走去的人上,但依旧能察觉到身旁人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谭斯年叹了一口气,醇厚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太息,“你穿旗袍是极美的,美的想让人藏起来。”今天有多少人的视线落在苏锦身上,他就吃了多少醋,他说这话也不是假的,他真的很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苏锦瞥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在打趣她,“今天盘靓条顺的姑娘多的是,就连国籍也五花八门,我一个清粥小菜,不过是占了这条旗袍的光。” 谭斯年顿了顿,却没有执着地表达他的心思。一提到旗袍,他一直都没问的事情也张了嘴,“这件旗袍无论从做工上,还是材料上,可都是精品。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京城二爷余烬?”苏锦把谭斯年没有挑明的话直白地说了,“就是他送的,我挺喜欢。” 谭斯年挑起眉头,只觉得这丫头无论是胆子,还是手腕,都不是一般的强,“京城的水最深,也最浅,不到胸有成竹的时候,你都不要触及。”他没有问苏锦和余烬的关系,因为就算他问了,苏锦也未必会回答。不过该提点的,他也不会藏私。 苏锦但笑不语,那眸光在灯火辉煌中却闪过一抹斑斓的色彩。 谭斯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平时就是太有自己的主见,而他现在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地位说什么,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年哥……”一声柔弱如同猫叫一样的呼唤,却带着如同海浪一般的深情。 在灯火阑珊处,一位穿着纯白色雪纺礼裙的女子,如弱柳扶风一样款款地走过来。 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病弱的不食人间烟火气息,周身更是飘渺着丝丝缕缕的仙气,孱弱的身子反而为她平添了不少的绝尘雅致。 那双春水一般潋滟多情的眼落在谭斯年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苏锦看了一眼来人,打趣地对谭斯年打了一个眼色:看看,你前女友来啦! 面对苏锦眼神的打趣,谭斯年无奈却纵容地对她一笑,原本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可是她今天梳的发型比较精致,他不舍得弄乱,便只能低声对她道了一句,“不要乱说。” 说完,抬头看向夙雪情时,眼神和神态都恢复成了薄凉矜贵的模样。 夙雪情被那眼神刺的心里生疼,比旧疾发作还要让她难受。她勉强扯起的一抹笑,都拥有着脆弱的唯美,“谭哥…谭先生,好久不见。” “嗯。”谭斯年淡淡地点点头,也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 夙雪情的表情更加凄美了几分,却是很礼貌地照顾到苏锦,对她友善地打招呼,“你好。”当视线凝集在她的脸上,夙雪情微微蹙起眉头,好似有些疑惑,“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海市的晚宴吧,我们在一桌。”苏锦对夙雪情倒是没多大的敌意和不喜。或者说,面对这种有些‘病秧子’的女人,她也没必要在意什么。 夙雪情努力回想一下,倏的就想到了那个得到梅涅夫主厨赏识的女孩。记忆里那张脸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气质高雅,衣着贵气的人重叠在一起,还真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夙雪情的美眸在苏锦和谭斯年身上打了一个转,忽然觉得她什么都懂了。 可是,她依旧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挣扎,她便试探地对苏锦问道,“小姐,你和谭先生,是正在交往吗?” “当然……” “当然是。”谭斯年打断苏锦否认的话,大手直接揽住苏锦玲珑的腰肢,宣布主权一样靠近她,一脸固执的肯定,丝毫没了刚刚的自矜。 夙雪情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两分,却依旧挤出一个祝福的笑容,“恭喜…你们。” 看着夙雪情这样,苏锦心里还真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看的出来,夙雪情对谭斯年可是真爱,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她眼睛里都不存任何怨念。 只不过,这是她表面看到的,实际怎样,她也是看不出来的。 “苏苏?” 今晚的熟人真是特别多,这边夙雪情还没走,那边萧潜渊伙同赵子期与南怀瑾一并走过来。萧潜渊的眼落在苏锦身上,那更是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珍宝一样。 不过,当萧潜渊看到苏锦腰间那不合时宜的大手时,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双目犀利且冰凉地投射在谭斯年身上,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谭斯年恐怕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苏苏,你和谭先生这是……” 苏锦拍掉谭斯年的手,从他怀里离开,对萧潜渊迎了上去,“闹着玩的,潜渊哥,我们可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她没注意到当她说完前一句话后,夙雪情的眼里又重新恢复了希冀的光彩,双目含情地望着谭斯年。 既然不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机会? 然而,被苏锦拆了台的谭斯年心里也没有怨怒和尴尬。很自然地把手插兜,一身清贵地看着他们寒暄。一边心思在苏锦身上,另一边心思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寻找今天的目标。 一声‘潜渊哥’,听得萧潜渊心花怒放,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戾气,如果他身后有尾巴,早就开心地摇了起来。“可不是,刚刚我都没敢认你!你今天真是美极了,就像小仙女一样。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能把旗袍穿的这么好看的人。” “第一个就是萧姨喽?”苏锦也笑道。 二人这般心无芥蒂的交谈,让赵子期感觉自己被忽视了,马上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衣服是挺好看,就是眼神不太好。” “赵少这是埋怨我光顾着和潜渊和寒暄,没和你打招呼了?”苏锦侧头含笑道。 在这种灯火阑珊下,一袭红色旗袍的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真是不禁让人眯了眼。 就算是性格阴晴不定的赵子期对着这样娇俏柔美的她,都再也吐不出一句讽刺的话,只能闷闷道,“谁都知道你俩关系好。” “我看你就是羡慕我有苏苏这么好的妹妹。”萧潜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那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炫耀的愉悦。 赵子期瞅了萧潜渊的模样,倒是没说自己其实也有一个妹妹。不过他却是有些沉吟:自己在说婉儿的时候,也是臭屁的那么邪乎吗? 自己少主插科打诨,南怀瑾可不敢放松,他凝眸看了存在感很强的谭斯年,忙的打了一声招呼,“年爷,久仰大名。” 在外人面前,谭斯年永远都是那副神秘又清贵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势让人生不起轻视之心,“我没有什么名望,混口饭吃罢了。” 南怀瑾却不可能把这句话当真的。 这边起了话头,大家的视线就挪了过来,互相都打了招呼。 这里面唯独夙雪情有些格格不入。 谭斯年微凉的眼神落在夙雪情身上,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冷血的忽视,“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谭天祜没跟着。” 后一句话虽然是问,但是笃定的语气。 谭天祜的心思谁都懂,这游轮派对也不是好的,它的荼靡奢华和危险也成正比。以谭天祜的性格,说什么都不会带她来的。 原本夙雪情心里一喜,谭斯年终于肯主动对她说话。可是当触及到他那没有感情成分的眼时,她的心再次零碎。 “我是和我表妹阿娅一起来的。”她垂下眼睑,依旧坚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听了这话,苏锦唇角闪过一抹微不可见讽刺的弧度。 旁人没有捕捉到,可是谭斯年和赵子期二人都看到了。 他们两个心中大概都以为苏锦嘲讽的原因应该是有关唐明月,毕竟沈娅是唐明月的未婚妻,曾经还侮辱了她。 只有苏锦自己知道,她的嘲讽是因为对沈家庶系的整个不看好。 沈娅是‘少主’,很不巧,她也是‘少主。’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少主’,最终能剩下谁呢? “你回去吧,我们不熟。”谭斯年真正目的还是想让夙雪情离开,她在这里算什么事。 夙雪情表情一僵,苦笑地点点头。身为世家女,她也是懂分寸的。她喜欢谭斯年,但不愿意给他添麻烦。 苏锦也和萧潜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甲板上游移。 突然,她视线一凝,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劲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魔障(圣诞节快乐) 苏锦倚靠在栏杆上的身体僵硬,二话不说地起身向前方冲出去,往常那恬淡的小脸上是前所未见的阴暗和疯狂。 游轮上的人非常多,苏锦也管都不管的横冲直撞,就奔着一个方向而去。 谭斯年发觉到苏锦的情绪非常不对劲,也马上跟了上去。 引得一群不悦的责骂后,谭斯年终于在甲板的另一端拉住了有些狼狈的苏锦。 苏锦还在一脸急迫地四处寻找着什么。 “丫头?”谭斯年一把拉住苏锦的手臂,试图把有些疯魔的苏锦唤醒。 苏锦的充耳不闻,凛冽幽暗的视线在四周的人脸身上,一个都不肯放过的看了一遍。手指甲甚至都刺入了手心。 一定是他!一定就是他!她不会看错! 可是怎么就找不见了? 她直接拉住一个正在倒酒的侍者,焦急地问道,“你看见一个褐色头发,大概一米九,气质像勋贵一样的年轻男人吗?” 侍者歉意地摇摇头,“对不起女士,我并没有看到。” 而一旁的谭斯年听到苏锦的形容,眸光也暗了许多。 苏锦这般失常,原来是在寻找一个男人… “我明明就看到了…”苏锦喃喃自语。 刚才海风把一串灯吹偏了,正好照到了这个角落。 就让她看到了一张让她恨到骨头里的脸。 就如同她临死前看到的那样,那般从容又高雅地笑着,手里执着红酒杯,俊美又让人生不起防备的心…… 泊尔,你就是我心里最深最深的心魔! 苏锦眼神空洞,她回忆起了前世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泊尔,是她罗网成立的第五个年头,也是她成就最巅峰的时刻。 那时的她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手里用的,都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奢侈形容。 就在那下雨的天,她持着雨伞,漫步在每天都会经过的公园。 也是在那天,在公园流浪汉经常留宿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被人打的奄奄一息,染红了一地雨水的褐发男人。 他一身的狼狈,浑身都是泥水和血污,额头上更是一个恐怖的伤口。 这样的衣衫褴褛的他,她衣着华贵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是没有善心的,脚步也只是顿了几许,便继续要走。 可是,他强烈的求生欲’望努力地拉住了她的裤腿,仰起头。 就算是满脸的血污,那明媚的笑和让人亲近的眸就印在了她的眼睛里,“救我…” 或许就是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又或许是那顽强的求生信念,让她鬼使神差地叫人把他送到了医院。 另一手也不忘查他的来历和身份。 她总是这么的多疑。 根据调查,他来自于一个很小的欧洲国家,因为家庭地位卑微,自己相貌让人有亲和力,惹上了不少的麻烦。 无奈之下,他逃离了居住的村庄,几经辗转,来到了曼哈顿。 经历过生活的挫折,却终于被人打倒,奄奄一息。 多么正常又完美的资料,都让她生了两分怜悯。 他的确伤的很重,头上的重击让他直接失忆。 醒来后,就算得知自己失忆,他也只是顺其自然地舒了一口气,让人亲和的俊脸带着天生的良善。“谢谢你救了我,你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我吗?” 她没有应。因为她也多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亦或是别有用心。 可经过多番试探,他真的纯良的如同傻子一样。每次面对她,他都是充满了恳求。 她也真是信了他的邪,认为他是一个无家可归又失忆的可怜人。 她把他培养成了助手,培养成了气质不逊于勋贵的男人。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他毫无破绽。 现在想想,她也就是一个被演技派欺骗的傻子! 他是泊尔,切尔诺家族最优秀的少主,把她耍的团团转,逼的她同归于尽的男人。 或许,她对泊尔同归于尽的恨,比不过她一年多信任错付的痛。 那一年多她完全是把泊尔当可以独当一面的第一助手培养,可他却是没有一刻是真实待她。 她知道,她死了能保住手下细微的羽毛,却保不住蔡珅那样的高层。 所以,她重生之后对泊尔的恨已经到了狰狞的地步。 虽然她的双手也不干净,可是那上面却间接的沾满了她曾经忠诚手下的血! 她在夜深人静时的煎熬,是没有人能读懂的。 泊尔,或许就是她的执念。 “丫头!丫头!”谭斯年眼底一片暗沉地呼唤着陷入迷障的苏锦。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深沉的恨,痛苦的愧,还有不甘心的怨。 究竟是谁,能让向来坚强的她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又究竟是怎样的过往,让她产生了这么大的魔障? 谭斯年的呼唤让苏锦眼底有了几分清明,不过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泊尔她在的内心里已经执念成魔。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谭斯年心疼地把苏锦拥入怀中,手掌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头,“别怕,我一直都在。” 此时的苏锦既脆弱,又危险。她的情绪在一个边缘,随时都有爆发和摧毁的可能。 萧潜渊等人也快步走了过来,他也顾不得谭斯年和苏锦亲昵的行为,很是担忧地看着沉默的苏锦。 在甲板靠近入口的地方,已经走到车子前的泊尔鬼使神差地抬眸看向游轮的方向,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少主?”保镖吉米疑问地看向泊尔。 泊尔摇摇头,亲和中透着高贵的脸上噙着一抹笑意,“没事,只不过我又想染头发了,还是褐色适合我?” “少主,家主他…”吉米为难地看着泊尔。家主是最不喜少主把头发染成其他颜色,金色的头发才是尊贵的象征。 泊尔一笑,“我知道,父亲他很在乎这次行动。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我相信船上的事,他能搞定。” 吉米一愣,总感觉自己和少主不再一个思想上。 他明明说得不是家主对那份情报的在意啊… 泊尔再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游轮,便转身上了车,连夜离开了拉斯维加斯。 游轮上的苏锦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有人来刷存在感。 “啧啧,真是失礼。”沈娅走过来鼻孔朝天地蔑视着苏锦此时颇为狼狈的模样,“就连你这种家伙,也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吗?穿这种民国服装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讨人厌?” 本来沈娅就对余烬非常不亲近,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些惧怕。如今看苏锦穿旗袍,她更是觉得不高兴。 随沈娅一起来的莉莉斯若有所思的视线在苏锦身上顿了顿,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关心的意思。 身为绝对妹控的萧潜渊瞬间就不悦起来,“你是谁?谁让你这么说话的?你有没有教养?” “你有事哪个?”沈娅高昂着头,根本没把萧潜渊放在眼里,“你莫不也是她勾引的男人?呵,我看她也就这德性了!缺了男人,恐怕都活不下去!” 垂眸不言的苏锦眼底闪过一抹阴暗的光芒,眸底深处透出几分嗜血和残忍。 谭斯年第一时间发现了苏锦此时情绪的暴躁,马上伸出手,也顾不得什么的为她安抚着背。 一旁的赵子期看到了苏锦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把沈娅挡住,暴虐的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她,“小姑娘,别没事找事,惹祸上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可是看到了苏锦眼底的杀意,和手腕上那做工精致却实则是杀人于无形都暗器。 他也不是帮沈娅,而是知道在这种场合里,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潜意识里,他还是拿苏锦当朋友的,不希望她因为一时的情绪乱了计划。 沈娅在京城高高在上习惯了,现在是谁都能说她两句,她那娇纵的性子怎么能受得了。 她不认识赵子期,但对方给她的那种让人背后发凉的感觉并不好,可也还不到让她畏惧的地步,毕竟她可是沈家的少主! 总之,她还是觉得苏锦这边是人多势众的欺负她。她忙的侧头看向莉莉斯,“莉莉斯,你不也是不喜欢苏锦吗?你怎么不说话?” “你们说中文,我听不懂。”莉莉斯淡淡地回道。 沈娅一顿,也觉得自己忽略了莉莉斯的国籍,和刚刚一直都在说英文的事实。“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英语。” 在沈娅眼里,苏锦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低贱人。 就在这时,苏锦突然站起身,轻轻地推开谭斯年和赵子期,一步一步地走向沈娅。 她虽然此时略微有些凌乱的狼狈,可是在气势上丝毫不会被外表影响。 她穿着红艳如血的旗袍,每一步虽然不大,但格外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慑。 双眼冰凉,表情淡漠,就连嘴上噙着的笑,都有三月之寒的阴冷。 就算是见过了怎么吓唬人的阵仗,沈娅还是承认自己有些被苏锦现在的模样吓到了。 苏锦在沈娅身前停下,右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擒住了她的脖颈,那脆弱的要害就被那支素手包裹,仿佛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扼杀一个灵魂。 沈娅有些吓傻了,没想到在她眼里低贱的人能这么大胆! 苏锦低低一笑,笑得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用力一扯,把沈娅整个头颅都拉倒了她的脸颊边上。 一边沈娅惊恐地大呼一声,“你疯了!放开我!” “呵呵…”苏锦的笑声反而让她觉得心里没底。“沈娅…” 苏锦的眼睛有多么明亮,黑暗的时候就有怎样的漆黑,那如同浓墨的眼球,绽放出残忍的光彩,“…别来招惹我!否则……”她的唇贴在沈娅的耳际,看起来多亲昵的动作,实际上就有多恐怖,“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你……”沈娅看到苏锦如此疯魔的模样,口中那个‘敢’她是怎么也都无法吐出的。 “滚!”苏锦毫不留情而甩开牵制沈娅脖颈的手,从身侧的手包里掏出一张手帕,就像是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眼睛一瞬不瞬地擦着手。 如果人的气场有颜色的话,此时的苏锦浑身上下都是透着黑色的浓雾。 擦完手的手帕被她直接扔进了海里,在海面上连一个水泡都没有激起。 沈娅瞳孔一缩,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她就是那张随时有可能被扔掉的手帕,落入那海里,永远都找不回来。 苏锦幽幽暗暗的眼冷漠地移开,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异常沉默。就算是认识苏锦时间最久的谭斯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苏锦没有压制住心魔的模样。 那样的她是彻底的黑化,眼睛里都不存在什么感情,只剩下透不出光芒的嗜血和无情。 他不害怕这样的她,反而她更想知道,是什么激出了她的魔障,这魔障又是怎样形成的。 甚至,他想现在直接把她拥在怀里,抱着她离开这个纷扰的地方,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而赵子期看向苏锦的眼神更多的就是审视和探究。或许他应该庆幸,一直和他接触的都是苏锦性格好的那一面。如果是面对今天这种情况,他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被苏锦不经意的时候干掉。 唯独有点方的是萧潜渊。他妹妹什么时候这么霸气侧漏了?可不可以说她的气场让他都觉得心惊胆战?太霸气了有没有!不愧是他萧潜渊的妹妹! “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认为,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这个女人大概是疯了。”莉莉斯也没有拉扯沈娅,她依旧是那副与人格格不入的模样,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讽刺和街头的无所谓。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沈娅总觉得今天的苏锦有些邪门,她还真不想继续招惹。 莉莉斯的话让她有了一个台阶,她也有几分聪明的点点头,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随着莉莉斯离开了。 可是,她心里却依旧充满了自己权威和尊严被挑衅了的愤怒,她发誓,她一定不要让苏锦活着回国! 她要让苏锦在大海里喂鱼! 第二百九十九章 暗中行动 众人看向情绪有些不对劲的苏锦,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游轮鸣笛的声音响彻整个海岸。 开船了,也代表游轮派对正式开始。 奢华壮丽的游轮在海面缓缓地行驶着,作为游轮派对的主办方,赌王穿了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的罗伯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用麦克风开始致词。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罗伯特的身上,在甲板上,各种颜色皮肤,各种颜色头发,各个行业的大亨汇聚一堂,准备开始一场上流社会的奢华狂欢。 谭斯年站在苏锦身侧,不失礼地看向罗伯特的方向,压低的声音却是关心地询问着,“你好些了吗?” “没事了。”苏锦重新抬眸,身上所有暴躁的气息尽数收敛,整个人也恢复到了刚刚平和的模样,虽然唇角不再带着笑意,但总比冷笑要好看。 只不过,她的眸色还是有些幽深的,也不知是在寻思着什么。 游轮开的非常稳,随着罗伯特的致辞的结束,各怀鬼胎之人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我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一下。”苏锦对萧潜渊几人点头致意,每一个受邀的嘉宾都会有一间休息室,这一点罗伯特完美地彰显出他的财大气粗。 这几人中,也就萧潜渊知道的最少,他担忧道,“我送你回去吧,要不我不放心。” “不用了,萧姨让你来参加派对,定然是有她的打算。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没几步就到休息室了。”苏锦虽笑着,但是神情上异常坚定,萧潜渊也只能点点头,不做他言。 而赵子期和谭斯年都心照不宣苏锦这是要动手了,也没做客气的举动,放了苏锦离开。 看着苏锦离开的背影,几个男人沉默地各看了一眼,闷声的转身散开。 穿着非常明显的红色旗袍的苏锦一举一动在有心人眼里可谓是非常在意。 这个有心人还不只是两三个,不过其中最阴狠毒辣的,就是对苏锦怀恨在心的沈娅。 在她身边,唐明月也是才发现苏锦也在游轮上。 无论怎样,那抹红,永远都是他胸口的朱砂痣。 唐明月那双眼,怎样都无法收回来。 “明月哥哥,我去一趟洗手间。”沈娅心里有事,也就匆匆地对唐明月道了一句,也不等唐明月回应,便马上闪身走掉。 偏偏唐明月一心只挂念他的朱砂痣,恍惚之间也没听清沈娅去了哪里,只当她是去了洗手间。 苏锦神态自然的在安静的过道里走着,因为地面是价格昂贵的复古波斯地毯,人走在上面既不会觉得软绵绵,更不会发出不礼貌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游轮上狂欢,所以休息舱异常的安静。 在苏锦的视线里,只有一个卫生人员推着卫生车打扰卫生。 尾随着苏锦的沈娅看苏锦落单,顿时感觉上天都在帮助她报复苏锦。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复古勃朗宁,这是她母亲送给她防身用的家伙,不仅小巧,而且还改造了消音器,非常适合下黑手。 沈娅寻思着,等那个刺眼的服务人员离开,她就在暗中给苏锦两枪解气! 反正她是沈家的少主,不必担心主办方会为难她,而且她调查过苏锦的身份,翻不起什么波浪! 苏锦和卫生服务人员擦身而过,服务人员推着车也合了沈娅心意地在拐角处离开。 真是天助我也! 沈娅兴奋地握住枪,轻手轻脚地靠近浑然未知的苏锦,食指扣动着扳机。 ‘咚——’的一声,就像是一人倒在地毯上的声音。 苏锦狐疑地回过头,身后却并没有什么东西。 是她幻听了? 苏锦没有多想,也正巧到了属于她的休息室,她用邀请函上附带的钥匙,打开了门。 可是她却没有走进去,秀丽的眉头微皱,迈开腿快走两步,喊道,“服务员,你能帮我把沙发上的坐垫换一下吗?” 刚刚离开的卫生人员忙的应了一声,推着车马上走了过来,“好的,小姐!” 苏锦这才满意地走进屋。 屋子里,给苏锦换坐垫的服务人员却是低声道,“主人,刚刚沈娅要用枪偷袭你,不过现在被我打晕,放在了卫生车下面。” 仔细看此人的侧脸,才发现原来是听弦! “不自量力的家伙。”苏锦冷笑一声,一边却是动作迅速地从床底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电脑等工具拿出来。 沈娅的确不是什么好的杀手,从她尾随她,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一二。 而听弦更是看到了沈娅没有藏好的裙角,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用手势提醒了她。 苏锦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愚蠢的家伙要干什么。 沈家的人,果然手段都这么毒辣! 听弦在背后解决掉了沈娅,等待苏锦的吩咐。 “我还愁找不到合适的替罪羊,既然沈娅送上门来,我就却之不恭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她和沈娅之间,本来就有仇。 卫生服务人员很快就给苏锦换好了坐垫,推车离开。 “谭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罗伯特举着香槟,含笑地向谭斯年迎上来,他的身边就是曾经一个赌局的路易。 今晚的路易上身穿了一件香槟色丝绸的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自命不凡的高贵。 他本就是看不上谭斯年的,可偏偏罗伯特似乎对他有些另眼相待,他还真是想知道,对方到底哪里得到了罗伯特的赏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谭斯年也十分得体的和罗伯特碰碰杯,寒暄两句。 “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个女朋友?”路易随口问道。 谭斯年面对路易时,就剩下了疏离和淡漠,“她身体不舒服,休息去了。” 闻言,路易眸光闪了闪。“哦,是吗。”他倒不怎么相信谭斯年的说词,甚至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毕竟今晚的情况比较特殊,任何一点反常,都会让他格外在意。 再看罗伯特,他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亦或者,他早就知道了什么,已经心中有数。 突然,两声刺耳的枪响打破了看似的宁静。 因为这枪响,已经有女眷惊呼奔逃。 罗伯特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锐利的眼睛看向声源处。“怎么回事?”他对手下怒声问道。 两个手下急匆匆地从那边赶过来,“先生,是N国的依兰党和R国的雅库扎的人发生了矛盾,双方都死了一个人。” “在我罗伯特的地盘竟然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罗伯特心里却是很明白,这怕是场合里心怀鬼胎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赌王罗伯特绝对是众多势力拉拢的对象,刚刚产生冲突的势力负责人马上前来致歉。 瞬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过来。 虽说罗伯特非常不悦,可是也不会愚蠢到揪住不放,他只能接受了对方的道歉,还不忘警告一下其他不安分的人,“对我罗伯特来说,来者皆是客。无论您和什么人有怎样的恩怨情仇,我希望在游轮上大家都先放一放。大家来日方长,不一定非要在这种时刻扰了兴致。如果再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我罗伯特不追究,恐怕其他客人也会不舒坦的!” 这话是说的漂亮,可是谁不知道这是在暗中告诉他们。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罗伯特可以当做没看到,一些比较激烈的事情,只要不引起宾客的注意,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给他们面子,他们也需要给他情面,否则闹得谁都不好看。 宾客们都点头附和,但在心里是怎样,谁就不清楚了,毕竟今天那个东西,真是诱人啊! 所有人都懂,游轮行驶在海面上,四处都没有海岸。纹身的人交易的情报肯定就在这艘游轮上。想要获取情报,就必须在游轮派对结束前完成。 这个游轮上宾客就至少有三百多人,文件在这三百多人之间隐藏着,可以说是大海捞针。 派对时间有限,不少人已经活动起来。 刚刚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身为主办方,罗伯特这边围了不少人,谭斯年和路易二人更是在人群中无法离开。 不过他们二人都不担忧,因为今天他们的行动,都是交由手下或队友完成,他们就是吸引他人注意的。 唐明月也和周围的人侃侃而谈,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神采,在这场派对上,他可是结交了不少人,对他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这不,其中就有一个和他相谈甚欢的人笑着问道,“唐,你的未婚妻呢?那么美丽的女士,你可一定要看紧了!” 对方虽然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唐明月也有些回过神,沈娅好像去洗手间很久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瞧你紧张的样子!我的上帝!我敢保证,你很爱你的未婚妻!”一人戏谑地碰了碰唐明月的手臂,“看!那个绯色裙子的女士,不就是你的宝贝吗!”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唐明月就看到了沈娅拖着那身绯色的礼服的裙摆往休息舱的二楼走。 因为距离有些远,灯光还不是那么通明,影影绰绰的身姿,就是沈娅无疑。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沈娅觉得无聊,自己在散步。 于是,唐明月便放心地同他人一起攀谈。 在游轮的工作舱里,幽暗的灯光透出一个人的剪影。那人整张脸上都是纹身,神情更是亡命之徒的狠绝。 他手里提着包,一边不耐烦地看着手腕上的表。 苏锦藏在充气救生筏的后面,双眼锐利地盯着那人。 倏的一下,一双手拉住她的手腕,强硬地把她拉到一侧的小间里头。 细微的摩擦声引起了纹身大汉的注意,他一个猛子跑过来,仔细扫视一周,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才半信半疑地回到原位等待。 在小间里,苏锦借着对方手中打火机的光芒,挑眉不语,用眼神询问她要干什么。 莉莉斯把苏锦上下打量一番,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几乎用气流道,“你是傻子吗?那个人一看就是打掩护的诱饵。”虽然是提点,但是经由她那恶劣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嘲讽。 “你想要帮我啊?”苏锦同样不甘示弱地回讽回去,“你现在这么闲吗?” “屁!”莉莉斯翻了一个白眼,“我可巴不得你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离我远点!我是准备看你怎么死的!”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多管闲事了,对方看样子一切都已经有所准备。 “让你失望了,我怎么可能死在你前面。”苏锦一边和她拌嘴,一边却掏出一把勃朗宁,悄无声息的上膛。 莉莉斯的眼神更加讽刺了,“你就用这种老古董?求求我,我送你一把好的。” “死去!”苏锦反手把枪扔给了她,“正好,你在这儿,拿着这个,给他手臂来一枪。” “我凭什么给你办事?”莉莉斯抱肩膀,老大的不情愿。 苏锦耸耸肩,用着很欠扁的表情道,“我枪法太好,一击毙命。他还不能死。” 莉莉斯此时此刻很想用枪打飞这张可恶的脸。 虽然一脸不情愿,她还是抬手瞄准了纹身大汉。 苏锦从缝隙看着隐藏在其他位置的不明势力的人,脸上露出一抹狐狸一般算计的笑容。 “开枪!” 她一声令下,莉莉斯扣动扳机,瞬间打中了大汉的手臂。 如同热油锅里纳入了水,各方势力迅速乱了起来,也不管什么时机,马上冲向大汉,一场乱斗就此开始。 而苏锦深藏功与名,给了莉莉斯一个眼神,竟轻车熟路地把小间另一侧的顶板抬起来,露出一个小通道。 见此,莉莉斯更觉得苏锦是有备而来的。她是多余过来帮她。 她家制造的这艘游轮有很多藏人的小间和出口,她还以为苏锦不知道呢!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枪。”从出口爬出来,苏锦把勃朗宁要了回来,对莉莉斯直接摆摆手,“我走了!” 看着苏锦转身就走的背影,莉莉斯咒骂一声,“薄情的女人!”可是她眼里是带着笑的。因为苏锦,是那么放心的把后背对着她。 第三百章 混乱争夺 甲板上男人们相谈甚欢,但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路易看了一下腕表,脸上扬起一个莫测的笑容,“年,苏小姐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你就不担心吗?” “她又不是我的所有物,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谭斯年表情非常坦然,就连神态都一成不变。但说到苏锦,他的眼底还是能透出一抹柔和。 路易对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眼神暗自落在一个侍者身上,微微点点头。 那侍者马上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离开。 路易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却不知一切都被谭斯年看到眼里。 谭斯年心里觉得路易大概是太自负了,甚至有些愚蠢。 他也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表,视线划过甲板工作舱的方向。 此时,下面应该非常热闹吧。 被路易指使的侍者走到苏锦休息室的门前,扣了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四下看看,左右无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门缝上一划,门应声而开。 但他万不可明目张胆的推门而入,只把门开了一个缝,向里头望去。 就看到那穿着红色旗袍,身材曼妙的女人侧躺在床上,睡得非常安稳。 侍者打探完了消息,便把门关好,忙的回到甲板上给路易汇报消息。 路易没想到苏锦真的在房间里休息,不过,他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这个叫做年的男人,他总觉得有问题。 难道,他是罗网的人? 有了这个想法,路易审视的目光里就多了些轻蔑。毕竟在他眼里,罗网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谭斯年是不知道路易的脑补的,他依旧一身清贵,又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不和人亲近,也不会让人难堪。 另一边,远离交锋乱斗的苏锦格外沉着冷静地穿梭在工作舱的各个暗门里,根据手机显示的方位寻找目标。 在离目标很近的机动室走廊的小仓库里,她和听弦与郑诀二人汇合了。 “怎么样?”苏锦压低声音问道。 听弦把电脑的监视屏转交给苏锦,忙的汇报道,“纹身的人很机警,一直躲在暗处,我们只能看到大概方位。不过这周边我觉得至少潜伏了四个势力。” 苏锦看着听弦所指的四个方向,也正是容易隐藏和出手的方位。 她敢保证,这里面肯定有一方是谭斯年的人。因为谭斯年和她追踪的那个目标人物,才是真的交易人。刚刚被莉莉斯打了一枪的家伙,才是烟雾弹。 说实话,这次行动具有很大的难度,她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得手。 “有人来了!”郑诀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压低帽子快步走进监视范围的男子。“应该是来交易的人,老大,要动手吗?” 苏锦凝眸看着有些黑暗的监控画面,总觉得那个男子有些眼熟。 等等,那张看起来路人的脸,不就是谭斯年手下的梅花鹿吗? 谭斯年的确不容小觑,在他们关注卖家时,他都已经可以滴水不漏的冒充买家了。 不过不得不说,梅花鹿的长相很路人,可那伪装的功夫,可是和满达有一拼了。经过他的伪装,他看起来更像是中东人,所以才让她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梅花鹿的出现,让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所有隐藏的势力,都等着交易的那一刻。 梅花鹿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刁钻难攻击的位置停下来,伸出手,有规律地拍了几下掌。 顿了几许,隐藏在黑暗角落的卖家也拍了几下掌,算是暗号对上。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地下搏击俱乐部里曾经出现过的纹身男人小心谨慎地现出半个身子,用英语问道,“来交易的?” “当然。”梅花鹿伪装的中东人,说话也是中东口味的英语。 “交易凭证。”纹身男人很显然警惕性很高,依旧没有完全的露面。 梅花鹿从上衣里掏出一张磁卡,扔给对方。 对方也不知带了什么玩意,只听‘滴’的一声,纹身男人就走了出来。 “钱货两讫。”纹身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密封铁盒,递给梅花鹿。 就在这一瞬,几个身影就从暗处闪身而出。目标都是男人手里的密封盒。 梅花鹿也瞬间双目怒瞪,一个上旋踢就踢向男人的手腕,密封盒也飞上了半空。 与梅花鹿配合默契的火焰敏捷的身子一纵,就要够到盒子,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手拉住她的腿,停滞了她的动作。 苏锦看到那人手腕上的刺青,就知晓那是沉默者的人。 大家都争相抢夺盒子,大打出手,却很默契的都没有用枪支,生怕引来更多的抢夺者。 密封盒眼看着就要掉落在地,苏锦眸光一闪,微微颔首。 郑诀马上起身,也一并加入了抢夺之中。 只听‘当啷’一声,密封盒掉在了地上,黑漆漆的却找不到东西。 所有人格斗的动作都凝滞了半秒,很快都向密封盒可能掉落的地方靠近。 谭斯年手下的梅花鹿和火焰二人配合相当默契,一攻一守,相辅相成,竟在混战中隐隐地占了优势。 沉默者的人则用的是人海战术,方方面面都不肯放过,从四处前进。 继而其他混杂的势力更是挤破了头的抢夺,可是效果不佳。 谁又能想象的到,甲板上歌舞升平,船舱里却乱做一团呢? 很快就有几个人被抹了脖子,扔到了海里。 “什么声音?”唐明月狐疑地看向海平面,总感觉自己听到了重物坠海的声音。 同他一起的人都不解的摇摇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而就在他们这一圈的不远处,各怀心思的以罗伯特为主的圈子里,大家都心中有数,却谁都不会点破。 苏锦抚摸着手腕上的暗器,眸光幽幽暗暗,唇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安静地看着监控里厮杀的众人。 此时,身为孤家寡人的郑诀一个不注意,被沉默者的一人偷袭到,身体不稳,竟直接从栏杆上掉入了海中。 苏锦瞳孔微敛,终于站起身,把手中的电脑关掉。扫了一眼躺在一边昏睡的人,她冷笑一声,抬枪也不看争抢的人,随便开了一枪。 没有消音器的枪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游轮,也打破了这虚伪的和谐。 苏锦把手枪扔在地上,不做停留的迅速闪身离去。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所有人都顾不得什么,蜂拥地涌向楼下。 混战中的梅花鹿和火焰一看事不好,马上同样离开,放弃了寻找地面上的密封盒。 谭斯年也随着众人一起走动,他面上不显其他,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的人怕是没得手,一直都没有给他信号。 从甲板到工作舱,需要经过一楼的休息室。 当大家都往下面冲的时候,身着显眼的红色旗袍的苏锦有些惊恐地打开休息室的房门,一看就是被那枪声吓醒的。 众人只不过扫了一眼,便不再驻足。 只有不紧不慢的谭斯年,和一脸关切的唐明月二人停下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了枪声。”苏锦微微整理一下因为睡觉而弄乱的头发,疑问地对谭斯年道。 谭斯年看着苏锦此番模样,还真是想道一句:‘小狐狸’。 今天发生的事,他敢保证苏锦参与至少一大半的。现在这副迷惑人的无辜模样,还真是演得惟妙惟肖。 只是不知道,今晚的东西,是不是让苏锦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谭斯年却不会说出来,他对苏锦温声道,“的确是枪声,我们正要一起去看看,你要来吗?”说着,也就直接上前牵住苏锦的手,就像是非常下意识的熟练动作。 “那年爷你可要保护我,我可怕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苏锦也从善如流,戏谑地称呼谭斯年为‘年爷’。 明明是经常听到的一个称呼,为什么今天的感觉就不一样呢? 就像是有一只淘气的小爪子挠他的心,有一种麻痒又软酥酥的感觉。 或许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谭斯年紧了紧拉着苏锦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点了点苏锦的鼻尖,不失宠溺和温柔,“放心吧,丫头!” 说实话,苏锦也没想到谭斯年会给她这个反应。是不是她戏太过了? 心里虽说这么想,她也是娇俏一笑,“我们走吧。” 二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总是透着妥帖的和谐。 就像是默契一样,谁都没有在意那不远处的唐明月。 唐明月心里那真是五味杂陈。对他来说,他都很少看到苏锦如此这样毫无防备的调皮俏丽的模样。苏锦在他面前的成熟与沉静,让他几乎都忘记了她还是未满十八岁周岁的少女。 这样一想,他心尖上的疼可快要淹没他的愧疚和悔意便更加浓郁起来。 他真是够坏,竟然对未成年的她做出了那么大的伤害。他都做了什么!让沈娅伤害她,让她沾染了罪恶的毒’品,让她经受那般的侮辱。 可是,为什么他都既然这样伤害她,她都不会恨他呢? 还是说,从始至终,在苏锦心里他就只不过是一个感情上新奇的消遣和探索? 唐明月心里更不舒服了。 甚至在此时此刻,他很愿意苏锦指着他破口大骂,甚至是浑身恨意地瞪着他。也好过这种对他彻彻底底的忽视。 他脑子现在就是一片浆糊,迷迷乱乱,一边是对苏锦执着的深爱,一边却是魔障一样对她漠视的怨。 他想,自己绝对接受不了再看到苏锦和谭斯年亲昵的模样,索性,他便没有继续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开始抽了起来。 这是他最近新添的习惯,或许在尼古丁的作用下,能让他大脑暂时的平静一下。 走到了楼梯,苏锦才发觉自己的手很不妥的被谭斯年牵在手里,几经挣脱,依旧逃离不了那只温暖的手。 谭斯年余光一直在盯着苏锦,见她气闷的模样,唇角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笑意,还颇具有暗示性的在她手心里剐蹭两下。 瞬间,苏锦就僵了身体。 “你…你干嘛?”反应过来后,便马上气急败坏地更加用力挣脱谭斯年的手。 整张小脸都因为谭斯年的小动作而染上一层绯红。 谭斯年的眸色当即就深了几许。这个丫头或许不知道,当她羞怒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眸会格外的水润晶莹,看起来就像是上好的晶石一般,那白里透红的小脸更像是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品尝它的甜美。 这样的苏锦,无疑不是对他的诱惑。 “刚才怎么寻思叫我‘年爷’了,嗯?”后面这声‘嗯’因为他的嗓音略有低哑,竟听起来格外有诱惑人的味道。 说到底,苏锦在谭斯年面前还是有些怂的。因为她知道谭斯年大抵是真的看上了她,在她面前从来不吝啬他的直白。更何况,他们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有了一个深吻。 她敢保证,如果谭斯年不是尊重她,随时都能把她吃抹干净。 所以,她断然不能直白地告诉谭斯年,她现在对他还真是有些招架不来的好感。 苏锦眼珠子一转,便有些无赖道,“叫你大叔让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你侄女,叫你年爷不是尊敬你么!你介意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年纪比你小,叫什么都不差辈。” “胡说!你我之间又没什么血缘关系,不存在辈分问题。”谭斯年对年龄问题特别敏感,就算是知道苏锦是那话搪塞他,他都忍不住有些在意。 但他倒不是对苏锦生气,而是对自己无奈。不过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知道哪疼往哪戳刀子! 苏锦挤挤眼睛,笑呵呵问道,“生气啦?年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谭斯年俯下身子,和苏锦平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老。” 看着谭斯年黑漆漆的眼,和眼里不介意给她看的想法,苏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谭斯年便先直起身体,向前走了。 欸?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苏锦抬眸,却瞥见了谭斯年微红的耳尖。顿时狭促的笑了起来。 装什么老司机,看样子也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新手小白! 这么一想,苏锦却是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在谭斯年面前,她表现出了太多不防备的,专属于少女的娇俏。 第三百零一章 替罪羊 一个楼梯也不过是十来秒的功夫就能走完,当谭斯年和苏锦二人走到工作舱的时候,罗伯特正一脸阴云的大发雷霆。 “果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在我这里,来者都是客,可是你们这般行为,把我罗伯特的面子放在哪里了?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在他的面前,不仅有死相难看的尸体,更有被他的人钳制住的刚刚参加混斗没来得及离开的人。 整个工作舱都是一片混乱,救生筏和工具更是散落一地。 苏锦的视线在围观者的脸上都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最终在几个人脸上停顿几许,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看着苏锦唇角若有所思的模样,谭斯年捏了捏她的手,俯下头颅,在苏锦耳际低声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小狐狸。” “不告诉你。”苏锦狡黠一笑,红色的衣衫衬得她人比花娇,正当是花朵绽放的最美年纪。 其实,苏锦也就无非是看出了一些猫腻。 被罗伯特抓住的人大概有五六个,都被打伤了下肢,缚在地上。 这几人都是欧洲人的模样,一看大概就是国外势力。 其实不然,这几个人至少有两个是属于沉默者和R国雅库扎的。 人群里有三个人表情有点微妙,不巧的是,她还真的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譬如那个烟视媚行,一手挎着一个啤酒肚富豪的高挑女子,就是雅库扎高层的一名要员,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都在那五人身上停留,眼底深处还藏着几分不悦。 不过,她最在意的还是现在罗伯特手边的路易。路易这个人她不太认识,可是却让她有一种不善之感。最关键的是,此时他的表情实在有些隐怒和担忧。这种情绪出现在一个非常自负,且自诩高贵的人身上,非常突兀。 很有可能的一种解释就是,路易的人也被擒住,而且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叫路易的男人。这么具有特色的人,不应该让她一无所知。 “先生,仓库里有个人!”罗伯特的手下回禀道。 罗伯特今天真的是非常气怒,便冷声道,“带上来!” 他倒是想要看看,究竟多少人今天打了他的面子。 很快,罗伯特手下的大汉就像提小鸡子一样,提着一个穿绯色礼裙的女人走出来,那女人不断挣扎着,一边还破口大骂,看上去怒极了。 大汉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角色,手一松,就把女人扔到了地上。 女人吃痛,叫骂的声音更加尖锐起来,“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杀了你喂鱼!” 那大汉连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先生,我在她的手中还发现了这支改造过的勃朗宁。另外,这支枪子弹参数和备品仓库发现的男尸中弹参数是一样的,这支勃朗宁少了两发子弹。” 众人都看向了那支勃朗宁手枪,却是等待罗伯特的态度。 毕竟在罗伯特的游轮上,这么公然开枪杀人,可就相当于是对他的挑衅了。因为先前他已经把警告的话说在了前头。 果然,罗伯特双眸冰冷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小辈?”他看的出来,这女人大概是在家比较受宠娇纵,甚至无法无天的那类人,这种后生,绝对不会是单独出来的。就算他要追究,也要和明白事理的人谈。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人出来‘认领’这个女人。 苏锦挑起眉头,感觉事情还真是有意思起来了。那穿绯色衣裙的自然就是沈娅,而在场和她关系亲密的夙雪情和唐明月二人都不在。这是活该吗? “你们这么做太过分了!凭什么夺走我的枪!还给我!”沈娅真是看不出现在的情况。竟和没脑子一样起身,还想和大汉抢夺自己的手枪。 看到罗伯特眉头不悦地皱起,那大汉便面无表情地在沈娅腿上一踢。 ‘噗通’一声,沈娅就跪倒在地,双膝定然是青肿了。 “啊!你们竟然敢打我!”她真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在沈家,乃至整个华夏,她都是说一不二又高高在上的人,就算是犯错进了长老阁的惩戒堂,有修长老护着她,她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 而现在,她竟然在人前被这么羞辱,她真是受不了! “我发誓!我沈家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她要今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全部都死光光!一个都不剩! “沈家?你是沈家的少主?”罗伯特一听到这个词,整个更是阴郁了几分,那隐含厌恶的眸子不假辞色地钉在沈娅身上。 其他人也是大抵知道华夏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猜测一个可能:今天那东西,是不是让沈家得了? 沈家这个少主看上去是蠢的,可谁知道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蠢! 他们大部分倾向于她是装的,毕竟一个大世家的少主,怎么可能是蠢的! 而沈娅可没察觉到他人的心思,那藏不住愤怒的眼狠狠地瞪着罗伯特,“怕了吧!你现在对我求饶都没有用!我会让我母亲给我报仇!” 沈娅一点都不会察颜观色、审时度势的模样,直接让罗伯特怒极反笑。 “看了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有些同情沈家了!” 他直言不讳,也不怕沈家真的对他怎样。他是在拉斯维加斯做生意,就算它沈家的手再长,还能把他怎样?说到底,他还真没对沈娅有半分的忌惮。 当然,外人只听到了他表面的意思,却没听出他的话中有话。 本来让他臣服一个小姑娘,他就已经够觉得气闷和不舒服了。可是见过了苏锦雷厉风行且诡计多端的模样,再看沈娅娇纵的姿态,他就觉得沈家这回怕是要真的拨乱反正了。 苏锦这人有能力和心性,他都斗不过她,让她坐上了沈家的第一把交椅对他来说是百益无一害。而沈娅这种蠢货当了家主,他怕是都想去沈家分一杯羹。 或许,他真的很期待苏锦把沈家翻天覆地的时候。 “先生,这几人的身份调查出来了。”罗伯特的副手急匆匆地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可罗伯特却没有接,淡淡地动了动眼睑,“念。” 今天这事,他就要开诚布公的办,要不以为他赌王的名头是耍着玩的! “安德烈,邀请函身份是南非食品大亨之子,休息室是108,本人与来人相貌不符,疑似XX党人员。博尼,邀请函……”副手有条不紊的把他调查到的情况一一说明,现在的气氛是越来越凝滞了。 被点到名的帮派负责人都是隐姓埋名来的,就譬如雅库扎的那个高管,罗伯特此番也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也并没有真的打算怎样。 就在这时,唐明月终于走了过来。 他一看到双眼气的通红,又狼狈不堪的沈娅。心里马上咯噔一下,便知道出事了。 唐明月连忙上前,却被副手当做心怀不轨的人,给拦下了。 “我是阿娅的未婚夫,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沈娅出了事,沈家主绝对不会放过他! 罗伯特是认识唐明月的,对副手点点头,放过了他。 “唐明月!你给我母亲打电话!要她给我报仇!他们都欺辱我!怎么不去死!”沈娅一看到唐明月,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揪住他就不放手,整个人都充斥了恨意! 和沈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唐明月对付她还是有一些能耐。他一边安抚她,一边演出能令人安心的模样,心疼和关切道,“阿娅,你快给我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此时满目柔情,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把这个娇纵不计后果的人直接扔下海!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要去教训一下那个贱’人,没想到忽然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他们就对我拳打脚踢,你快给我打电话啊!”沈娅急了,也不管其他的在唐明月身上找手机。 唐明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沈娅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至于算计她的人……大概就是苏锦。 可即使他看的明白,也怎么都不能张口说什么话。他欠苏锦的太多,在这种时候,他万不可在让她身陷囹圄。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沈娅这回脑瓜转的这么快!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一个卑贱的女人算计了我!我要弄死你!”沈娅张牙舞爪地就要向苏锦扑过去。 罗伯特的手下倒是拦住了她,不过也因为她这么一闹,大家的视线就落在了存在感不高的苏锦身上。 苏锦抬眸,就对上了萧潜渊担忧的眸子。 她对他笑了一下,示意他不用担心。 而后她才纯良地看向沈娅,声音里带着无奈和不解,“沈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确有矛盾,不过自从在甲板上你灰溜溜的离开,我可再也没见到过你。” 苏锦那双真诚明亮的眼看向其他人,继续说道:“今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都在房间里休息,大家应该是看到的吧?” 人群中有附和点头的。因为苏锦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大家都看到了。而路易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对苏锦的怀疑还真不算大,毕竟他的人是侦察过的。 “你骗人!我跟着你回去才失去了意识的!”沈娅想也不想的反驳,她相信肯定是苏锦暗算了她! “哦?”苏锦不解地眨眨眼睛,“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杀……” 沈娅的话还没说完,唐明月就拉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说出来。还不忘给她圆话,“阿娅脾气就是任性了一些,我想她大概是要和小…苏锦谈谈的。” 这话大家信吗?呵呵…… “欸?不对啊!我十分钟前还看见这个沈小姐在走廊里来着?” “我也是,我还看到她去了二楼溜达呢!” “你们这么一说,我五六分钟前去洗手间,还碰到了行色匆匆的穿绯色衣服的人。” 有几个人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与不解。 如果像沈娅说的,她意识不清楚,那她怎么可能在走廊里来回穿梭? 这沈娅定然是撒了谎! 随着越来越多的‘目击者’人证,沈娅意识不清的事情马上成为了谎言。同样,也加深了大家认为东西被沈娅得了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而一旁的谭斯年却是了然一笑,对上了苏锦那双无辜中却透着漆深智慧的眼。 罗伯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真相太明显不过。“沈小姐,您的行为很没有一位淑女应该有的礼仪,更是挑战了我的权威。既然如此,我想沈小姐是不愿和我罗伯特结交了。”他眸色愈加的薄凉冷淡起来,“那好,那就请沈小姐回到你的休息室吧,我不希望你继续参加我的派对时间。” 可以说,这种被派对主人家当众禁足和拒绝的行为,算是在上流社会圈子里最丢脸,最没面子的耻辱事情了。 就算是沈娅也变了脸色,“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母亲开罪你!” “沈小姐,不要让我为难,请吧。”罗伯特岿然不动,嘴里虽然是请,可是他手下的人已经用强硬的态度带她上楼。 唐明月人微言轻,张张嘴,却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沈娅离开了这里。 “很抱歉,游轮上竟然混进了这么多的杂鱼!真是失礼了!”罗伯特自然懂怀柔政策,他可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得罪。 大家也没准备真的追究什么,扫兴倒是真的。 就当大家也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一段录音便从角落里传来:“沉默者VS罗网,罗网胜。沉默者的人,可要认赌服输哦!最后,欢迎大家来罗网购买您所需要的情报!” “是一个录音笔!”一个大汉从角落里捡出一个黑色的录音笔,展示给罗伯特看。 却没人注意到,路易的脸已经黑成锅底,双手更是气的握拳。 “罗网是什么组织?我怎么没听过?” 瞬间,大家议论纷纷。 第三百零二章 长情 而刚刚参与过抢夺的人神情大变,忽然明白他们应该是被耍了! 那个掉落在地的东西未必就是密封盒,也有可能是这支录音笔! 看来这个叫做罗网的组织,算是一炮而红的横空出世了! 路易面色不善,他认为自己或许还没有输。 游轮还没有靠岸,也就代表着情报还在船上,罗网的人也不能运输出去! 既然如此,他自当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罗伯特先生,我觉得此时可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既然船上进了歹人,恕我直言,安全性的确不能保障。我要求您对整艘游轮都彻底彻查一遍,以免有安全隐患。” 此话一出,罗伯特若有所思的考虑他说话的可能性。而其他宾客可就面色不善起来。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休息室里没有一点自己的小猫腻。 路易可不会理睬他到底会不会得罪人,毕竟以他的能耐,也不需要结交什么人。“我相信格外来宾会配合您的,毕竟他们也同样担忧自己的休息室里会不会放了炸弹。”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把危险放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不情愿,也情愿了。 果然,大家担忧的神色战胜了隐私被窥探的不悦。 罗伯特知道路易肯定另有目的,不过对他来说,今晚的确出现了许多不该有的变数,审慎一些总不会有错。 “那我就不推搪了,希望各位贵客海涵。” 路易面上虽不显,可是心里却是满意起来。因为在罗伯特的手下里,自然有他安插进来的探子。 到时候找到了东西,不就是他的了么! 他有这种想法,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心有鬼胎的人仿佛都很默契的达成一致,重点都放在了沈娅身上。因为只有她,看起来才是行踪最诡异的那个。 游轮派对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各位宾客也很识相地返回甲板。 与此同时,谭斯年中耳佩戴的无线耳机里传来了梅花鹿的声音,“老大,我们失手了,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这个结果在谭斯年的意料之中。不过要不要继续追查… 他的视线落在身侧表情恬淡平静的苏锦身上,在她的脸上,他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他已经确定,东西肯定落到了苏锦的手里,那个录音笔也是最好的证明。 “不用了。”他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回应。 “嗯?”苏锦疑惑的抬眸,以为谭斯年是同她说话。 谭斯年漆深的眼从未从苏锦身上移开过,此时他的表情算不上温柔,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探究。 他们二人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角落靠近栏杆的地方,借着璀璨的灯光,依稀能看到游轮行驶带来的风浪。 “还是你技高一筹。” “什么?”苏锦这是装傻,她和谭斯年的确相熟,但在各自的利益上还是不能触及的。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他。 在这种时候,谭斯年也绝对不是以朋友亦或者追求者的身份面对苏锦,“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如果我看的不错,那沈娅就是你推出来吸引他人视线的替罪羊。我相信她是真的失去了意识,而大家看到的那个穿绯色衣裙的人,不是你扮的,就是你的人装扮的。” 谭斯年一直都不肯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公事公办的他,眼睛里藏不了任何的瑕疵。 “我比较偏向前者,因为以你谨慎的性子。大抵是和失去意识的沈娅换了衣服,你俩身形差不多,而且你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显眼的大红色旗袍,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错觉——穿红色旗袍的人就是你。同理,穿绯色衣裙的人,就是沈娅。我说的对么?” “年爷,你不去写,都浪费了你一身的想象力。”苏锦歪着头,明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被拆穿的情绪,反而带了深深的揶揄。 就算谭斯年真的把她的计划说明白了又如何?她不承认,她也不相信他能找到证据。不过谭斯年睿智和犀利倒也是不亏了曾经京城四少的名头。 谭斯年何尝不明白,现在的苏锦是不和他交心的。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推演的绝对没错。 “所以,苏锦,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争夺的。”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亲和,反而变成了一片肃杀和淡漠。 即使他依旧是眉目温和地待苏锦,那也只是演给旁人看的。 “我是不介意你来争夺的。”苏锦也在笑,同样声音却是非常认真和无情。 在外人看来是两个关系非常好的人低声絮语,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剑拔弩张和勾心斗角。 谭斯年有谭斯年的利益,苏锦有苏锦的缘由。 可是他们都还没有到了那种盲目信任对方的程度。 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还真的是对手。 苏锦的眼稍扬起一抹漠然和无畏,“年爷,可不要以为我是怕你的。在别的方面我不敢保证,但是在这情报方面,我还是略胜一筹。” 如果没有算计好,她怎能敢在谭斯年面前露出马脚?又怎么能放心那所谓的搜查? 她在前世做了十年的情报业务,从一个小小的线人,一步一步走到可以让情报第一家族切尔诺家族都感觉到威胁的情报组织头目,她在情报方面,可以说是专精的。 也正是因为她前世一生都献给了情报,并没有学到什么可以傍身的精彩能力,所以她重生后也只能做回老本行。 苏锦不知道,此时她在谭斯年眼里,是一个绝对的矛盾体,既发着光,又散发出悲凉的沧桑。 当一个人说到自己优点与特长的时候,闪闪发光自然正常。可是她又什么有那种看尽一切的苍凉呢? 谭斯年一直都知道苏锦有属于她的秘密,可是他却怎么都想不通,以她的生活经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才是未成年的少女,明明她还应该天真烂漫。 可是现在看来,她大部分都表现出了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爱上她。 他清楚自己不是恋童癖,也没有对年华的看重。所以,苏锦吸引他的,一直都是那种成熟和聪慧。 他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更甚者,他也没享受过什么温情。 但他大抵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就是从某一个点开始。也许是性格,也许是相貌,从这个点及线,继而成面。这个过程也就是情根深种的过程。 他刚开始喜欢的就是苏锦临危不乱和果敢坚强的性格,那时候他还自以为是欣赏。后来渐渐发现到她会审时度势,会临危不惧,会聪颖睿智。在那时,他便发觉了自己的情绪叫做喜欢,可是还做不到自私占有的地步。 最后,他竟发现苏锦身上,已经没有了他不喜欢的东西。 于是,他彻底沦陷了,也彻底不准备放手。 可是这只小狐狸总是那么冷静自持,对他若即若离。有时候对他心无芥蒂,有时候却也能漠视伤人。 他曾经是一名军人,也是一位聪明的军人。选定的目标,他这辈子都会咬定不放手的。 一辈子很长,他可以一点一点把她侵蚀,达成他的战斗目标。 苏锦久久没等到谭斯年说话,便侧眸看向他。 这一看,她自己心下都一惊。 那双漆黑的眼里,她看得到自己,也看得到那散不开势在必得的决心。更有……不悔的情深。 他对她的感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苏锦以为自己心里会慌乱,可是并没有,她依旧很清醒,清醒到能剖析自己。 无情的是她,其实多情的也是她。 原本的她,其实不这样。 她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呢? 大抵是前世成了罗网的头目后吧。 那时候,她不仅锦衣玉食,更是想要什么,便能要什么。什么新鲜物件,她都不会稀罕超过一星期。 就连那时候的蔡珅都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会长情的人。 今生的她之所以选择唐明月,一半是因为他曾是自己的执念,另一半,她怕是也看出来,唐明月在某种方面,和她也是挺像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种人,大多都不会长情,因为长情必自伤。 她和唐明月在一起,心里其实最没有心理压力,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唐明月的感情不会让她产生愧疚和不安。 可是谭斯年不一样。他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不仅长情,还会轰轰烈烈的那种人。 换句话说,他的爱太沉重,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因为她怕自己辜负了他的情深。 可是没想到她当时那般决绝的离开,非但没有让重逢后的他感情变淡,反而愈加的浓郁了。 就连她自己,貌似都被感染了。 如今,她更是怕瞧见这双眼的。 她想,像她这种人,还是不要害了他为好。 如此,怕只有一种方法让他对自己失望了。 在谭斯年没有预料的时候,那双藕臂大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地向他献上了那红润可口的唇。 谭斯年有些惊愕,但心中更多的是欢喜。苏锦主动吻他,是对他认可了吗? 苏锦没有什么吻技,笨拙地吸允着谭斯年味道不错的唇,双臂用力地拉着他的身体,让他靠近自己的身前。 在此时此刻,谭斯年是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一片苏锦编织出来的网。 谭斯年为了护住苏锦不掉到栏杆下,双手护住她的腰肢,生涩地回应着苏锦的主动,眼睛散发着璀璨的星芒。 不管什么样看起来冷情的人,在动情的时候,都是格外认真的。 苏锦感觉到谭斯年的吻渐渐主动,便马上离开了他的唇瓣,呼吸有些微促,挑唇笑着,“年爷,你是喜欢我的吧?” 看着笑得一脸灿烂和明媚的苏锦,谭斯年却发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这样的她不太像对他心动,反而像是故意所为。 但即使发觉到了什么,他也没表现出来,而是认真且坚定地点点头,就像是起誓一样严肃,“是,我爱你。” 苏锦的眼睛恍惚了一瞬,因为说这句话的他,是真的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之爱。不掺杂任何杂质,真实的滚烫。 可,那也只有一瞬。 她更加主动地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气吐幽兰,眼角都散发些几分柔美,“那,我们回房间,你要了我吧。我让你如愿以偿,好不好?” 谭斯年脸上的温柔随着她的话渐渐皲裂,那双眼里的星光也满满隐去。 还沾染了她痕迹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你不懂吗?看来你也是初次,我们谁都不亏的。”苏锦仿若未觉地继续说着,那视线还故意在谭斯年小腹处意有所指的扫了扫。 对,就是这样。谭斯年,对我失望吧,认为我是一个轻放的人吧! 你要的深情我给不起。对你,我只能自我诋毁。 果然,谭斯年的脸色彻底不好看起来,放在苏锦腰间的手,也僵硬了。 苏锦的表情一点破绽都没有,依旧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刚要继续再火上浇油的时候,带着令人心惊肉跳气息的谭斯年用力按住了她的腰和背,把她按在了怀里。 “呵呵……” 她听到了一声轻笑,笑得让她表情微微有些僵。 “丫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想激怒我?让我对你失望?”苏锦看不到谭斯年的表情,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他的气息更是喷洒在她的耳际,给她一种无声的危险。 “可是,你却打错了算盘。我谭斯年看人从来不是看她的行为,我只看人心。你是什么人,我不能说知晓全部,七八十也绝对有的。” 苏锦想要继续把戏演下去,可是谭斯年惩罚一样把她拥的更紧,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啊,从来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当然,就算你是真的愿意,我也不会拒绝。小丫头,你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谭斯年声音低哑了几分,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爱,是做出来的。” 第三百零三章 关于心病 苏锦毕竟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在这种时候,她还真是有些困窘的。 毕竟在她眼里,谭斯年和她说荤话,怎么都有些不适应。 “或许…” 苏锦身体一僵,因为她刚刚感觉到,谭斯年轻轻地咬了她的耳朵一下!她感觉自己的脸非常烫,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那种非比寻常的感觉,从她的耳垂扩散到全身。 “或许,我应该接受你的邀请,让你知道,我在其他方面,也是很优秀的。”谭斯年的声音明显带了情’欲,让苏锦装傻都不能。 苏锦此时真的觉得自己智障透了,怎么选择这么一个方法。 男人一但不再绷着脸面,那些杂七杂八的话,可都是无师自通的。 男人穿了衣服就是衣冠禽兽,脱了衣服就是彻底的禽兽! 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给了谭斯年得寸进尺的条件吗! 苏锦感受到谭斯年的体温在升高。或许是她刚刚没有拒绝,他再次轻轻地咬住了她的低垂,惩罚一样还用舌尖剐蹭着。 “别…”苏锦怕了,声音也微微颤抖。 她这是自己玩火自焚! 可是她不知道,她微微有些求饶的声音,更加激起了男人往常深埋的欲’望。 谭斯年起初只是想给苏锦一个教训,可是现在貌似有些刹不住闸了。 可是,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起了坏心思的丫头。 “以后还敢不敢用这个方法拒绝我了?”即使衔着她的软肉,他的话语依旧清晰。 苏锦真是又羞又怕,身体的反应更让她不舒服,只能连忙道,“不敢了!” 谭斯年这才松开口,却没有把苏锦放开他的怀抱。对上她水润羞怒的眼,低哑地叹了一句,“你怎么还不长大呢?” “谭斯年!”苏锦觉得自己真的要脸红到爆了,便不管不顾地推着束缚她的双臂。 “嘶——”谭斯年抓住她的手,瞳孔更加漆黑,“别闹,让我缓缓。” “什么?”苏锦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要往谭斯年小腹的方向看。 谭斯年马上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听出谭斯年声音里的尴尬和隐隐的羞涩,刚刚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玩火自焚的苏锦,却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逗!” 先开车的是他,满口荤话的是他,还对她…也是他,现在有了生理反应,不好意思让她看的,还是他! 这谭斯年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啊!”谭斯年看着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苏锦,终究只徒留无奈的宠溺。 还说他逗,她不也是一样。 刚刚羞怕的的要命,现在还有心情打趣他。 虽说是给谭斯年一些时间缓缓,但苏锦还是靠在他怀里的,而他的手,更是放在了她的眼上。 两个人难得会有这样亲密又安静的时刻。 视觉被屏蔽,其他感官就格外清晰。 苏锦能听到远处觥筹交错,委以虚蛇的交谈,能听到游轮下海浪的翻滚,更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或许有些奇怪,在这种时刻,她反而却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谭斯年,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这种敏感的话题,或许在这种宁静的时刻最合适问出来。 “因为你是苏锦。” 是的,就单纯是她这个人而已,不需要说出什么林林总总的举例说明。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苏锦有些不可避免的愉悦。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你这句话,真是取悦了我。” “那你……”谭斯年顿了顿,仿佛有些犹豫。 就当苏锦以为他回问她‘为什么不接受他’的时候,他的问题让她所有表情都僵滞了: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用枪支杀人时,会那么难过和痛苦呢?” “……” 苏锦收敛了笑意,就连眉头都微微蹙起,谭斯年的掌心里更是感受到了她颤抖的睫毛。 看她痛苦的模样,谭斯年很想不再逼她说出来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只有在此时,才是最好懂得她心病之一的时候。 说实话,那天处理拐卖人口事件时,她的痛苦他看在眼里,却怎么都不知道如何触及。 苏锦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苦笑一声,唇瓣微启,“习惯罢了。我曾经自以为是的教一个人枪法,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小孩吧,看上去六七岁大。” 回忆到前世那段记忆,她心头还是微微地颤动着。那种感觉并不能用愤怒,亦或者是畏惧可以形容。 “我不善良的,可是在那个时候,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呵…我哪有那么伟大,其实也不过是为了逃命反击罢了,毕竟多一个会开枪的人,就多有一份生命的保障。” 那时候,她的确是存有这份心思,毕竟她不是圣人,在那种危险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追杀,也只能这样做。 “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吧,教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用枪。”苏锦自嘲一笑,唇角的弧度多了一抹讽刺。 沉浸在回忆里的她或许都没有发现,她眼睛上的手已经被拿开了。 谭斯年深深地看着苏锦痛苦的回忆,下意识的,他想到了一种她经历过的可能。 苏锦也没有等谭斯年回答,继续如同讲故事一样叙述着,“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孩子在我不防备的时候,对我的后心开了一枪…” 谭斯年眸色一紧。 “…还好是……替我挡下了这一枪。”苏锦却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他回手,就直接一枪打在了那孩子的胸口上。可是,那孩子就像是疯了一样,硬撑着也要上来打死我们。那双应该天真烂漫的眼睛里,只有化不开的狰狞和疯狂!谭斯年,你知道那种眼神不该出现在那么小的孩子眼睛里!” 下意识的,苏锦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谭斯年的双臂。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枪爆了他的头。红色和白色溅了一地,可是那双眼睛一直都死盯盯地瞪着我。他瞪着我,像是在怨我,又像是恨我,唯独没有一丝一毫解脱的痕迹。这是结束吗?不是。” 苏锦冷冷一笑。 “或许是吃准了我的怜悯,从林子里竟冲出来十来个同样这般年纪的孩子!他们的眼神和那个孩子如出一辙,甚至更加麻木和疯狂!他们熟练的端着枪,对我们射击着。甚至有人不顾子弹,直接想要扑上来用刀子捅我。我们被逼的后退,我指望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让他们不要前进。” “可是,你知道吗谭斯年!他们双腿被打坏,趴着也要过来!双手被打坏,就故意往子弹上撞,意图引爆身上绑着的手榴弹。他们不是孩子,而是一群疯子!” 童子军。 谭斯年知晓了,他们遇到的,定然就是金三角一带的最可怕的童子军。 “他们…在我眼里,却真的只是孩子!”苏锦十指收紧,“如果我们摆脱不了他们,我就一定会死。他再次开枪,一击必中,爆头。他说,只有让他们死的干脆,才算安全。” “我开枪了。一个个小脑袋在我的枪下,就像是烟花一样喷溅着。没有一刻,我是不嫌恶自己枪法那么精准。一地的童稚尸体,一地的死不瞑目。就算我不是善人,也不愿做一个杀害孩子的刽子手!以后我每次开枪,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一个个炸裂的小脑袋,一双双扭曲仇恨的眼神。就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不能救赎他们,为什么……” “苏锦!”谭斯年猛然地晃了一下苏锦陷入回忆的身体,“你清醒一点!你没有做错!他们不是小孩子!是圈养的童子军,是没有思想的武器!” 在金三角一带,贩卖罂粟的大寨子里都会培养这样的童子军,为的就是利用敌人对孩子的良善和轻视,达到出其不意的杀人效果。 那种孩子真的不是人类了,他们就是杀人机器。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不正当的思想,更是用吸食烟膏让他们身体的神经麻痹,减少痛感。对待敌人,更是不死不休。 “我没事。”苏锦摆摆手,脸色依旧苍白,却也不会是依稀见到泊尔那样魔障。“有些事,不是想得通就能疏解的。我从来没说我做的对与错,可是那心理的介怀,终究是留下了。从那时候起,我开枪就只会一枪爆头了。” 不过幸好,在前世的那种情况下,她抬枪杀人的情况就太少了。大多时候都是蔡珅和泊尔二人帮她直接处理。 “不对!”谭斯年突然面色一肃,“如果只是那次,以你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开多少枪。就算是心理障碍,也会有一个激化的过程。你仔细想想,让你有了心病的时间段里,到底还有什么被漏掉的东西。”苏锦如果是开枪爆头有阴影的话,他尚可理解。可是就连在开枪的方式上都有了定式,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那一段时间……”苏锦沉吟着。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因为那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现在谭斯年这么一说,她也有些不确定。那开枪只爆头的习惯,是那时候形成的吗? 清晰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快速回放着。 忽然,她浑身血液都停滞了! 她…她想到了! 自从那次在金三角遇险后,她周遭经历的事情就一直都不怎么平稳。那半年多的时间里,她经历了至少五次的暗杀。 前几次泊尔都是保护着她,枪枪一击毙命,都是爆头。 最后一次泊尔手臂负伤,情况又极其危急,她也只能选择致命一击。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便添了这个毛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所谓的心病,竟然是泊尔一手策划出来的! 像是让她留下阴影,后来一段时间里他用自己的行为让她刷新记忆,不能忘却,足够让她自己成为自己的枷锁。 怪不得那些时日泊尔办事格外的积极!她那时只当是他得到了她的信任而高兴的表现自己而已! 她真是瞎了这双眼! 苏锦咬碎了一口银牙! 去金三角获取情报的那次,她其实抱着试探泊尔忠诚的。到头来,被算计和试探的反而是她! 她还亏的为泊尔那次挡枪而彻底信任了他! 她的神情颇有些难以自持的激动。 既然泊尔能在这种方面都能步步为营,那在她没发现的地方,他岂不是更加蝇营狗苟? 她记忆里关于他的事情,到底多些还隐藏着她至今为止还不知的用意? 苏锦越想越觉得可怕,甚至她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她和泊尔全部的记忆都翻出来看一遍,去寻找那些她未曾在意的东西! 无论苏锦表现的多么沉稳淡定,谭斯年依旧看出了她眼底深处的恐慌。 他伸出手,把苏锦重新抱入怀里,“别害怕!有我。”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刚刚脑海里的一瞬间想的是什么。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苏锦这个心魔,的确是有心人故意算计出来的。 究竟是谁这般恶毒,竟然会对她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 苏锦心神的确有些不宁。 她总是以为她已经能把前世的事情看的很通透,而现在看来,她真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前世的债,前世的怨,前世的恨,都会在今生一一找来! 不过,或许是看到了眼前这些被她忽视的东西。她反而有一种轻松感。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对泊尔,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怨恨。 按理来说,成王败寇,就算是同归于尽了,她也应该晓得,自己有更大的错。 而现在,她怕是懂了,自己怨恨泊尔不仅仅是因为他逼的自己同归于尽和让她的罗网彻底崩塌。 更有自己信任错付,有他对自己如此狠毒的不甘和惶恐。 或许她的思维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她的直觉早就暗自有了反应。要不然,她怎么会瞒着泊尔在办公室里装了以防万一的炸弹。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怀疑自己心里,有没有被泊尔下了心理暗示,让现在的自己心里有了魔障。 这,的确未可知。 第三百零四章 最好如此 不过…… 苏锦冷笑一声。无论如何,她恨一个人,需要给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吗? 她就是恨泊尔。 谭斯年和苏锦二人都陷入了静默。苏锦也从他的怀里挣脱,回身看向夜幕下的大海。 他们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 “苏小姐,年先生,安全排查到了您二位的房间,请您二位配合一下。” 苏锦二人回到了休息室那边,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罗伯特。 今天游轮上的都是贵客,如果安全排查罗伯特没有跟随,怕会让许多客人心存不满。 对苏锦和谭斯年二人,罗伯特的态度是恭敬不足,礼貌有余。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路易从洗手间走出来,遇到了正要排查的他们。 苏锦看着路易,总觉得这人阴魂不散。 她也没那个心情寒暄,直接大方地打开了她的休息室,谭斯年亦是如此。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想到了刚刚那个叫沈娅的女人说的话。”路易突然似是而非的开口,“她说,她是尾随苏小姐的时候失去了意识。苏小姐,你怎样说?” 苏锦的视线在路易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扫了扫,在路易要沉下脸发火的时候,她才含笑道,“路易先生,您莫非记忆不太好?我刚才也明白说了,我并不知道她尾随我。更何况,所有是非黑白单凭一张嘴,那可太有失公允了。还是说,路易先生您就是故意针对我的?” 说到这里,苏锦还故意做出了惊恐的模样,连忙后退几步,躲到谭斯年身边,可是那双看着路易的眼睛不存在丝毫和表情一致的东西,反而全然是嘲讽,“你这么为难一个未成年少女,好吗?” “你!”路易显然被苏锦怼的不轻,整张脸都阴云密布。 面对他阴沉的视线,苏锦丝毫不畏惧,反而挑衅一样地说道,“既然路易先生这么不放心我,那么,罗伯特先生,就让他检查我的房间吧。” 罗伯特也不知道路易为什么总是和苏锦针锋相对。不过他确信,路易绝对赢不了苏锦,毕竟自己也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路易也没虚伪的推让,还真的随同罗伯特的手下一起进了苏锦的休息室。 苏锦似乎是很放心,也不去一同看看,老神自在地站在走廊。 谭斯年却觉得苏锦和罗伯特之间关系有些微妙。罗伯特的视线虽然没有一直都放在苏锦身上,可是看似不经意的几眼,却有着复杂的意味。 罗伯特的确很复杂。 苏锦明明成功威胁了他,并让他臣服。可是关于今天的游轮事件,苏锦并没有直接让他给她做事。只是简单的要了游轮详细的图纸和电子眼布控而已。 他相信今天的事情里面肯定有苏锦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她是怎样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且没有任何端倪的。 如果他不提前知道苏锦要做事,恐怕他真的不会觉得苏锦有问题。 路易是带着低气压进去,同样带着低气压出来。 他阴鸷的眼在苏锦脸上刮了一下,不做他言。 “怎么样,路易先生,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苏锦却没有放过这个讽刺他的机会。 路易冷笑一声,“苏小姐,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做人不要太猖狂了吗?” “那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不能让人欺负到家吗?” 路易这回真的是记恨上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他直接甩袖而去。 苏锦无所谓的耸耸肩,罗伯特的人也排查完了她和谭斯年的房间。她不经意的一个错开眼,便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个人。 她碰了碰谭斯年的手臂,“你需要和她谈谈吧。” 她不知道夙雪情爱谭斯年到了怎样的地步,可以心甘情愿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反正她是不理解这种爱情。在她这里,她可以爱一个男人,但永远最爱的是自己。 苏锦也真是有些疲乏,转身便回了休息室。 罗伯特的人也已经走远,走廊里只剩下了遥遥相对的夙雪情和谭斯年。 夙雪情看着谭斯年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反而有些想逃避。她怎么都不会忘记在江城时,谭斯年对她的那般薄凉。 谭斯年在夙雪情面前站定,瞧着她苍白的小脸上的忐忑不安,他叹了一口气,“雪情,你应该是一个骄傲的人。” 而不应该为了所谓的爱情,这样卑微地看着他。 犹记得,那些年她虽然身体脆弱,却明媚娇艳。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对她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绝对还是有兄妹亲情的。 “曾经我骄傲,是因为有人宠。现在,没人宠我了,也没人保护我了,我骄傲给谁看?”夙雪情直直地看着谭斯年,期待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对过往的怀念,甚至是对她的怜悯,可是,那都不存在。 她苦笑一声,“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年哥哥,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么紧张一个女孩,那么温柔宠溺一个女孩。” “即使没有她,雪情,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谭斯年表情淡漠,“雪情,我不想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想给你什么希望。我们注定存在了不能跨越的鸿沟,那就是我们不相爱。”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夙雪情依旧被这句话弄的心下一痛。 “别再和自己过不去。今天我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这些,只希望你能放弃。”谭斯年绝对不会在他们之间留下余地,因为一旦有了余地,更是伤害。 “就连我默默喜欢你的资格,你都要剥夺吗?”眼泪顺着夙雪情的面庞缓缓流下,凄美的双眼里满是心碎,“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年…谭先生,你放心吧。我夙雪情依旧有我的骄傲,绝对不会插足你的爱情。我会学着放弃你,我会不让你有困扰。”她擦掉眼泪,别过头去,不让谭斯年看到她眼底的脆弱和悲切。 他说:“最好如此。” 夙雪情狠狠地咬住下唇,落荒而逃。 第三百零五章 圣母光环 游轮派对大多都会开到凌晨。游轮上什么都有,而且罗伯特又是博彩发家,游轮上还特意设置了不少的赌桌。 这艘游轮上,除了另有所图的人,大多数还是来尽情玩耍的。 萧潜渊同赵子期、南怀瑾三人此时就在一个赌桌上。 可以说,萧潜渊对博彩一点窍门都没有,不过大概就是因为他是新手,运气比较好,还是略有小胜。 而赵子期和南怀瑾二人更是丰满毕露,身前的筹码都快能砌成了围墙。 赌局里唯一的输家是一个E国人,此时已经输的双眼发红。 这最后一局,E国人又输了,他身前也再没了筹码。 他恶狠狠地唾了一口,转身离开了赌桌。 赵子期也已经兴趣缺缺,侧头向萧潜渊问道,“我听说那边在开泳装秀,要不要去看看?” “没兴趣。”萧潜渊扫了嫌弃的他一眼,“我要去看看苏苏,在派对上都没怎么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呵…苏锦那人绝对是祸害遗千年!她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赵子期可不愿意上赶着靠近苏锦去,总觉得苏锦没事会算计他。 “别胡说!我家苏苏很好。”萧潜渊最听不得别人说苏锦的坏话,开玩笑也不行。 “好好,她最好了,行吧?”赵子期觉得萧潜渊在苏锦问题上,其实就是一个脑残。 两个说话的人却没有发现,刚刚输了钱的E国人眼底深处充满了凶光,转身有目的的离开了甲板。 刚刚躺下休息了十来分钟的苏锦,就听到有人敲她的房门。她瞬间清醒,双眸犀利地走到门前,低声问,“谁啊?” “苏小姐,是我,夙雪情。”门外传来优雅且礼貌的回应。 苏锦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的夙雪情依旧是一身飘渺欲仙的模样,看向她的眼里,也全然是礼貌与和善,“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了你?” “没有。”苏锦摇摇头,却是向走廊的左右看了一眼。 夙雪情马上了然道,“谭先生不在这里,是我主动来找你的。” “貌似,我们不认识吧?”苏锦也有些看不懂夙雪情的来意。说她是兴师问罪,可她浑身上下都看不出任何怨气。说她是她聊天,很抱歉,她们不熟。 夙雪情柔柔一笑,“但是我们都认识谭斯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只要有共同的话题,就有可能成为朋友。” 不被感情过度困扰的夙雪情还是十分理智优雅的。她毕竟是京城夙家的大小姐。 或许就是这句话,让苏锦觉得夙雪情还挺有意思,便点点头,示意夙雪情进来。 “请坐。” 不得不说,夙雪情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极为上等的。只有在她身上,苏锦看到了什么是世家子女该有的风韵和高雅。 别说是男人,就算她这个女人,在夙雪情面前,都生不起嫉妒的心。反而让人心生怜爱和尊敬。 夙雪情那柔情似水的眸在苏锦身上礼貌地停留了几秒,却道了一声抱歉,“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让你失望了?”苏锦也笑着问道,只不过她的眼底看不出一丝笑意。 她知道,在夙雪情面前,她的相貌可以说是下等,就连她引以为傲的气质上,和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受宠爱的世家女依旧稍逊一筹。 但,她也知道,夙雪情大概不是来示威的。 夙雪情摇摇头,“并没有,恰恰相反,我反而觉得有些自惭形愧。” “嗯?”苏锦挑眉。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理智和自我。苏小姐大概并不爱他吧,或者是,没有爱自己那么爱他。”夙雪情苦笑一声,“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在他面前,我没有自我。” 她顿了顿,“他,是一个值得爱的人。曾经的他……” “夙小姐!”苏锦打断了夙雪情的话,“你该不会是给谭斯年当说客的吧?说服我和谭斯年在一起?” 看着苏锦唇角的讽刺,夙雪情有些狼狈,可依旧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想把他的闪光点告诉你……” “夙小姐,我宁可你上门是威胁我,对我示威,那样我反而能看得起你。而你现在这副模样,反而败坏了我对你刚刚所有的好印象。”苏锦也觉得有些讽刺,“说好听了,你这种行为叫圣母,说不好听了,你就是多管闲事!” “苏小姐,你还小,你不懂。”夙雪情却没有在意苏锦的态度,反而依旧好脾气地说道,“爱一个人,有时候看着他幸福,也会满足。” 苏锦突然哑口无言,不是觉得夙雪情的话对。而是觉得自己和夙雪情绝对不是一类人。 她不懂什么叫成全。她可以选择放手,但绝对不可能反过来让自己的情敌和自己喜欢人的人在一起。 她不能说夙雪情这种想法可笑,只能说她的‘无私’让她接受不了。 “夙小姐,我和谭斯年的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听着苏锦送客意味的话,夙雪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强求。站起身,“既然如此,是我打扰了,苏小姐,再见。” 苏锦点点头,也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夙雪情开门刚要出去,却一下子站住了。 “怎么了?”苏锦疑惑地看过去。却只看见夙雪情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表情严肃。 萧潜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牛奶,走到了苏锦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谁?”苏锦问道。 萧潜渊眉目柔和,“我,苏苏,我过来看看你。” 房间里面苏锦的声音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这是谁的声音。 萧潜渊无奈地继续道,“我是萧潜渊,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恰逢此时,谭斯年也从甲板上回来,便看到萧潜渊站在苏锦门前。 “好,我来开门。”苏锦声音平稳,清晰如故。 听到这声的谭斯年却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多走一步,站到了萧潜渊的身侧。 萧潜渊不怎么喜欢谭斯年,刚要开口撵人,苏锦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第三百零六章 简单粗暴 萧潜渊完全没想到,被打开的房门里,竟然是那样一副情景! 苏锦和夙雪情二人坐在沙发上,双手举起。而开门的人就是刚刚在赌桌上输了钱的那个E国人,他双手都持着枪,一侧对准苏锦那一侧,一边对准他们。 那E国人也显然没想到门口不只是萧潜渊一人,他当即心下一惊,连忙后退到沙发前,彻彻底底地把双枪对准苏锦和夙雪情。 “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打死她们!”他的面容狰狞,仿佛已经陷入了魔障。 在这种时刻,还是谭斯年比较有主见,“你要干什么?” “呵…看样子你们两个就是这两个女人的男人了!”那E国人瞬间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要把他输掉的钱拿回来,也要让他们尝尝什么事煎熬和屈辱! “来,让我猜猜,她肯定是你的女人。”那E国人指了指苏锦和萧潜渊,“那么,你!”他把枪对准谭斯年,“如果你开枪打死她,我就放了这个女人怎么样?同样,如果他打死了你的女人,他的女人也会安然无恙。” 仿佛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样。他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你敢!你要是敢对苏苏开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萧潜渊急了,就怕谭斯年为了营救夙雪情,对苏锦开枪。 他也是干着急,他手里也没有什么手枪,开枪绝对是不可能的。 谭斯年看向对面的两个女人。她们二人一直都没有露出半分怯色,反而一直都非常冷静。此时她们也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打死我吧!谭斯年!对我开枪吧!一定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夙雪情非常主动,要求谭斯年对她开枪。因为她知道,谭斯年那么爱苏锦,怎么舍得对苏锦开枪。更何况,这危险也是她带给苏锦的。如果不是她非要来这么一遭,歹徒就不会闯入苏锦的房间! 她身边的苏锦幽幽地看了夙雪情一眼,真的很是好奇这姑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真是索然无味。 “快给我…呃——”伴随着一声枪响,刚刚还站在苏锦和夙雪情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现在就躺在了地上,脑浆撒了一地。 夙雪情惊呆了,傻傻地看着苏锦不紧不慢地把手枪收回到了手包里。 这…这是什么情况?! 谁来告诉她,刚刚还是阶下囚的苏锦,是从什么地方摸了一把枪,还不眨眼地把歹徒爆头了! “我原本是打算探探这人是不是另有所图,不过现在看来,他就是临时起意。”苏锦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依旧是一片嫌恶。她还是非常讨厌开枪杀人的。 不过她也没有办法啊,在这种时候,就得速战速决。要是那歹徒扣动了扳机,这么近的距离,不死也伤。 门口的萧潜渊也石化了,自家妹妹怎么越来越凶残了?所以说几个小时前她威胁沈娅的话,也不是假的? 唯独谭斯年面色如常,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他就知道,这丫头绝对不是那个轻松就坐以待毙的人。 “雪情,你先回去吧,这边我们处理就可以。”在此之前,不相关的人,还是尽早离开较好。 夙雪情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对她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别人被枪爆头… “呕——”血腥味让她瞬间就干呕起来。 苏锦看着乌烟瘴气的房间,眉头都能拧成一个结。 她拿起自己的手包和披肩,直接出了门,“年爷,这劳烦你处理了。潜渊哥,我能不能去你房间待着?” “啊?哦哦!好!” 于是,苏锦和萧潜渊二人施施然的离开了这脏乱的现场。 到了萧潜渊的休息室,苏锦也没做作,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疲劳的揉揉眉心。 萧潜渊一看,更是觉得心疼了,“这游轮派对真是不应该来,瞧把你累的。”刚刚看了脑浆,他说什么都不会把手里的牛奶给苏锦了,直接随手把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苏锦的疲惫,真的不是作假的。本来今天做的那些事情就需要她精神高度紧张,一个时间差都不允许存在。 本想着回房间能休息,可那夙雪情又上门说了那些圣母的话。然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引来了歹徒。她这个派对参加的,真是惊心动魄。 “你认识那个歹徒?”苏锦身子歪躺在沙发的扶手上,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猫咪一样乖顺,看的出来她在萧潜渊面前是真的没有设防。 “都是我手欠玩了两把赌局闹得。”萧潜渊可是心疼苏锦,连忙从暖水瓶里倒出一杯热水,放在苏锦旁边的小几上,一边解释道,“我和赵子期他们一起玩的,没想到运气好些,直接把那个E火人赢得底朝天。我准备下来找你的时候,和赵子期说了两句话。估计他是听到了我提到你,便准备过来挟持你,威胁我吧。真是,赌徒太可怕了,我以后可不会再赌了。” 听着萧潜渊絮絮叨叨的解释,苏锦眼里充满了柔和,“的确是,有些赌徒和亡命之徒没有什么区别,不沾染是对的。”她拿起水杯,捧在手心里,温烫的水也让她觉得舒服许多。 “是啊,所以刚刚我真是吓坏了,都不知道还怎么做!幸好你能自救!苏苏,我还是很好奇,你明明是双手举起的,哪里来的枪?”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什么都没记得,就知道歹徒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苏锦收枪。 要问他看苏锦眼睛都不眨杀人他害怕吗? 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全身血液都凝滞起来,从心里往外的发冷。 可是,一想想开枪的人是他发誓一辈子要宠的妹妹,而她更是为了自保,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如果苏锦不这般做,恐怕到时候哭的就是他了! 对亲人的信任和理解,远远大于心里那可以忽略不计的恐惧。 这大概就是兄妹之情吧! “也是那歹徒倒霉。”苏锦笑道,“我之前在沙发的夹层里藏了一把枪。” 第三百零七章 目前不是(元旦快乐) “原来是这样啊!那歹徒该着!”萧潜渊恨恨地说道。 苏锦但笑不语。 她说的的确不错,但并不是全部。 她这人安全感不高,从每次出门都会在房间里布置暗器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这次她穿的是旗袍,手里的小包至多只能装下一把小手枪。能布置机关暗器的东西都无法携带进来。 所以无奈之下,她只有让潜伏到游轮上的听弦帮她多准备两把枪。 一把她藏在了沙发里,另一把则是藏在了她床下的地板下。 当歹徒进门的时候,她就坐在放手枪的地方,其实也是为了提防夙雪情会不会对她出手。 只不过没想到不是夙雪情出手,而是进了一个歹徒。 她之所以没有瞬间出手把歹徒击毙,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同伙,身上有没有炸药,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受人指使,还是她的身份受到了怀疑。 她心思百转千回,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最后听歹徒话里的意思,她便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索性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 当然……她其实有更深层次的私心。也就是为了试探萧潜渊。 不得不说,或许沈家的事情,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槛。她知道萧夫人和余烬定然是认识的,可是却不知道萧潜渊知道多少,或是在扮演什么角色。 她故意让萧潜渊看到她凶残无情的一面,就是为了探究他对她的一切,到底是听命于萧夫人,还是真情实意,还有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和沈家的事情。 做这种试探的确有一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她没得选择。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一心为她的妹控大哥,如果他都是弄虚作假唬她的话,那她真是应该去算算命,看看眼科了。 还好,萧潜渊真的是不知道她有另外的一面,也不知道她和沈家的事情。也是真真的因为她这个人,而把她放在心尖上宠。 苏锦的心里是暖的,也是宽慰的。起码她做人没那么糊涂和失败,没有白白信任一个人。 “潜渊哥,现在几点了?”苏锦打了一个呵欠,真的是有些困倦了。 萧潜渊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五,马上就午夜凌晨了。你房间那边,交给谭斯年就没问题吗?” 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黑暗和龌蹉,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总觉得那么死了一个人,应该处理起来很麻烦,毕竟这是赌王罗伯特的游轮,刚刚的枪声还那么大。 “没事的,你不用小瞧了他。更何况,我还是受害者,我不追究,就算是给罗伯特面子了。”这毕竟是罗伯特的游轮,保护宾客的安全,不就是东道主的责任吗! 看着苏锦眼底对谭斯年的信任,萧潜渊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苏苏,你和谭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夙小姐,她貌似和谭先生关系不错。” “我和他,应该是知己和朋友吧。”苏锦眼底清亮,也没有萧潜渊想象中的缠绵悱恻,“至于他和夙雪情是什么关系,就和我们不重要了。” “哦哦!我还以为你俩是…”原来是他想多了,毕竟早些时候苏锦情绪不太好,谭斯年表现出来的模样,可不那么简单。 苏锦摇摇头,“不是…”她顿了顿,“…起码目前不是。” “苏苏,你那么优秀,怎么着都不应该找像他那样比你大的,而且他还招蜂引蝶,不安分。听我的,恋爱这种不用急,哥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看着萧潜渊防狼一样给她洗脑,就怕她给谭斯年骗了去。苏锦心里划过阵阵的暖流。 “好啦,潜渊哥,让我休息一会儿,这游轮,应该也要马上回岸了。”她的战役也并没有结束,其他人都以为情报失踪或者离开游轮了。只有她知道,其实情报依旧在游轮上。只有安全把情报转移,她才算赢了。 萧潜渊马上点点头。为了不让苏锦遭罪,他二话不说的把苏锦抱到了床上。而他这个一米八大个的小伙子,就窝在了沙发上休息。 午夜十二点,游轮回程。 在路易的房间里,他愈加暴躁和坐立不安。 到了现在还没有东西的下落和线索,这让他如何…… 他有一种知觉,他要的的东西肯定还没有离开这艘船。可是整艘船都已经搜索了一遍,怎么就没有呢? 游轮一靠岸,宾客离开,所有一切可都算完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把东西拿到手! 对了!如果那东西不在船上,就非常有可能在人的身上! 那所有女性的手包都可能藏着他想要的东西! 怎么办?他该怎么有理由的搜身? 游轮轻轻震颤,水手们把船只彻底靠稳,有条不紊的开始放楼梯,也代表着,这次精彩纷呈的游轮派对快要结束了。 所有宾客都从休息室里走出来,齐聚在甲板上,等待主人家罗伯特说结束词。 小憩了的苏锦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她身边站着萧潜渊和谭斯年等人。 罗伯特在众人的期盼下走了出来,可是眼见得,他的情绪有些凝重。 “各位尊敬的客人,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太美好的消息。”他深吸一口气,“我刚刚接到消息,有不轨分子在我们宾客不知情下,在某个客人身上放了炸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瞬间炸裂起来。 “大家不要恐慌!”罗伯特马上出言安抚,“我已经派人做好了准备,我希望大家能配合我,在游轮的出口接受检查。” 罗伯特看着宾客们不好甚至愤怒的脸色,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明明只是办了一个派对,没想到惹出这么多乱子。非但没有笼络人心,反而更加让宾客们对他不满。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这般做。 宾客们看着游轮出口那过安检一样的东西,脸色还好看了一点。这种方法总比搜身要好得多,他们就当是坐飞机过安检吧! 第三百零八章 小秘密 有心人眼睛却深了深。这一套装备,可不是说搬来就能搬来的,定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么一想,大家都似乎心中有数。 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地向出口走,路过安检机器的时候,一旁的电脑监视屏上就连人体的一些医疗设备都看的清清楚楚,更有几个女郎胸前和臀部的硅胶都那般明显。 路易是走的比较早的,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走到了一侧的角落,双眼有意无意地看着监视屏。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微妙。 “走吧。”赵子期耸耸肩,无所谓的同南怀瑾走过安检,不过也并没有路易想要的东西。 路易探究和怀疑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苏锦和谭斯年的身上。 他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今天在船上的事情,和他们二人逃不掉关系。 想到这里,他内心中还有些迫切,期待他所需要的东西,就在苏锦二人的身上。 苏锦怎么察觉不出来路易的目光! 她勾唇一笑,拿住自己的手包,毫无防备和芥蒂地同谭斯年走向安检设备。 路易双目圆瞪,紧紧地盯着监视屏,就等着苏锦二人露出破绽,他来一个人赃并获! “路易先生,晚安。” 谁知,那监视屏里,一点点他想要看到的东西都没有! 转过头,就看到苏锦仿佛洞悉了他所有思想一样的,嘲讽和戏谑的看着她。 而她的身侧,谭斯年更是面色不愉,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许隐怒和嫌恶。 他这是在记恨路易在监视屏上看到了苏锦的电子体态!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赤身,可是他依旧吃醋,依旧觉得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我们走吧。”苏锦主动挽住谭斯年的手臂,心情似乎不错。走或者说,在她眼里,路易也只不过是一个智商不怎么高的家伙罢了。 苏锦的动作完全取悦了谭斯年,他也懒得再看路易一眼,带着苏锦便下了游轮。 在路易青白的脸色下,整个游轮的客人都走了,那监视屏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罗伯特大步走过来,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意,“路易先生,我想今天的一切失礼也应该到此为止了。看在我们两个交情的份上,我可对你仁至义尽。” “罗伯特先生,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路易虽然心里更是又惊又怒,可是他还不想把罗伯特得罪的彻底,只能挤出一个交际的笑容,继续说道,“不管怎样,我都很感谢您今天对我的帮助,稍后我定有厚礼相赠。” 罗伯特微微颔首,根本看不出什么亲厚,便转身离开。 路易知道,这回罗伯特怕是对他心里有了嫌隙。明明是好好一场派对,却出了这么多乱子,而他还弄出了‘安检’这种失礼的事情。最终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真是得不偿失! 然而,就算是罗伯特,还是面色灰白的路易都不知道。就当游轮宾客纷纷离开的时候,游轮下方船底突然冒出来两个穿着潜水服装的人。他们像是一条游鱼一样再次潜入水里,向不远处黑漆漆的海岸游了过去,如果不经意看过去,只会当是两条大鱼…… 路易浑身冰冷失意地回到宾馆,一开门,看到房间里端坐着的人时,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 “泊…泊尔先生。”他一点都不敢造次地站在原地,手脚僵硬。 而坐在沙发上的人,却是一身轻松和尊贵,就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上位者一样。虽然他面上是平易近人的微笑,可是那双眼却是不带任何感情的。 “失败了?”仿佛一切都在泊尔的意料之中,他的声音都没有半分惊讶的起伏。可是泊尔的保镖们都知道,他的确是才知道路易没有成功获取那份军事机密。 路易面有不甘和怨愤,“我明明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是没想到罗网那些人竟然那么狡猾…” “你都做了什么?”泊尔打断了他的解释,缓声问道。 路易收敛几分神色,非常忌惮泊尔,值得恭敬地继续说道,“在之前,我就和罗伯特要了游轮的详细图纸,并且还看到了他的宾客名单,可疑的人我早就派人盯上了。今晚游轮上我至少安插了十个人,一是为了在交易的时候抢夺文件,二就是为了后手,一旦我的人没能得到文件,在后续示意罗伯特搜寻游轮的时候能顺利找到文件。就连如果最后文件都找不到的方法我也有,我提前安排了那些安检设备,还让罗伯特协助我。可是…可是,怎么就没有一点情报的线索呢?!” 路易的失手让他非常烦躁,“那该死的罗网还留下了录音笔嘲讽我!那文件应该就是被他们得到了!泊尔先生,要不我们直接对罗网下手?” 泊尔失笑,虽然这笑意一丝一毫都触及不到他的眼底。“罗网…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小生命!” 看泊尔反而对罗网有了兴趣,路易便颇有些急躁,忙道,“不过是一个还不入流的组织,我现在已经知道它的老巢大概就在青省,我可以马上把他们一窝端了!” “你如果真有那个能力,今晚就不会失手。我不用和罗网下什么挑战书了。”泊尔那双眼仿佛已经看透了路易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明明是那么具有亲和力,可是听在路易耳朵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你也不用急了,我不会开罪于你。” “泊尔先生…”路易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泊尔却只是摆摆手好脾气地看向他。 “我是真的不怪你。罗网这个组织,怕也真的是不简单。”泊尔眸色深沉了几分,貌似透着几分算计和图谋。“你沉默者的能耐,我也知道几分,更何况,今晚知道消息,并参与进去的,也并不是只有你沉默者一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成功神不知鬼不觉得手的,是有真能耐。” 听这话,路易有些不服气。他觉得他的沉默者,是除了切尔诺家族外,亚洲最厉害的情报组织。况且,在他眼里,罗网得到泊尔的认可,更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我看他们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唬人的!明明没有拿到文件,故意留下一个录音笔充数!” “路易。”泊尔淡淡地看向他,那双眼里虽然没有犀利的光芒,都让他心下一惊。 “做人不能眼高于顶,我记得华夏有句古话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你只被眼前自己的能耐所蒙住了眼,可真的就让我失望了。” “不会的…”路易眼皮一跳,在泊尔面前怎么都不敢露出什么让他不愉的神态了。 泊尔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个心态。话他一定说了,他听不听,他也不能强求。 “我们做情报行业的,也有规矩。既然你和罗网的较量输了,你便如约把人放了,不要自己把自己手下的组织名誉抹黑了。”他自当知道路易的脾气秉性,耍赖撕破脸皮的事情,路易并不是没做过。 说起来,他还真的很期待这个罗网给他不一样的有趣生活呢! 果然,路易眸光一闪,似乎是有些可惜自己的盘算被泊尔看透了。 泊尔抬抬眼皮,亲和的声音也是对路易的安抚,“我父亲那边有我,你不用担心他会找你算账。有时间,多陪陪你的母亲,做一个孝顺的孩子。你要记住,你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 泊尔还没离开,罗网那边就给路易的沉默者发来了文件到手的证明。路易不得不承认,这场比拼,他输了。 泊尔给了自己手下保镖一个眼色,那保镖连忙拿出电脑,准备从罗网发过来的视频上找到关于罗网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经过苏锦和李兴荣二人配合的加密封锁,泊尔一点线索都未曾发现。 泊尔更加觉得有意思起来,甚至连着说了两声,“有趣!有趣!” 在一旁的路易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危机感和狰狞的嫉妒。 他一定要把罗网除掉! …… 另一边,苏锦带着自己的手下,连夜定了机票回国。因为她不放心把受重伤的周恒放在危险的异国养伤,毕竟她也不敢保证,她能保护他的安全。 根据诊断,周恒身上除了那些软组织挫伤,他的断掉的肋骨险些插入肺部,可以说是生死一线。 青省的医疗水平有限,苏锦最终还是决定陪周恒在京城的医院做个检查,再回青省。 刚把周恒送到医院,苏锦不出意料的就看到了等待她的谭斯年。 “公事?” 谭斯年点点头,二人直接去了比较僻静的楼梯间。 谭斯年眸色严肃地看着苏锦,神情格外认真,不掺杂任何私念,“那个文件是不是就在你的手里?” “是。”苏锦神情同样没有戏谑,异常的正经。 “我希望从你的手里买这份文件,你开价格吧。”这次,谭斯年真的是和苏锦公事公办的。 他其实也不用劝解苏锦什么,因为他知道,苏锦比他看的明白,头脑清醒,绝对不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放在手里。 苏锦看着谭斯年刚正不阿的正直坚毅的模样,忽然有些事情,全部都懂了。 她轻笑一声,挑眉问道,“是你个人出钱,还是有人给你掏钱?” “这有什么区别吗?”谭斯年微微有些不解,更是用视线示意他,他现在非常严肃,不是和她说笑的。 “当然有。”苏锦舒了一口气。心里觉得这个模样的谭斯年,还真是有些可爱,不正常的说,就是三个字——假正经。 她半真半假道,“如果是有人给你掏钱,我定然会狮子大开口。这份文件,如果在我手里买断,没有几千万是不可能的…” 谭斯年眸光深了深,似乎觉得苏锦的态度不好,想要出言提醒,可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如果是你谭斯年出钱的话…”苏锦勾唇一笑,那双镜瞳就像是带了让人着迷的魔法一样,“我分文不要!咱俩关系这么铁,我能把你老婆本坑了吗!” 此时谭斯年才看出,苏锦刚刚是逗弄他玩呢! “别闹,我现在同你谈的是正事!” 苏锦也收敛住了揶揄的小脸,突然一本正经,正义凛然道,“我知道这文件的轻重。我能侥幸得到,自然不会存有不好的心思。无论我怎样,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华夏的血液。所以…” 她抬眸,目光炯炯的继续道,“我拜托你,替我把文件上交给需要的人,我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国家!” 言毕,她便拿出了一个密封盒,郑重地交给谭斯年。 谭斯年拿着密封盒,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与有荣焉。 这个丫头,永远都是这么聪明,就算他不说什么提点的话,她都看的那般透彻。 她怕是算准了,今天会有人来找她,只不过,大概是他是最好的。 无论心里百转千回,谭斯年言语和神态也不表现半分。 “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锦露齿一笑,转身便离开了楼梯间。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谭斯年定然也迅速的离开了。 她甚至知道,今天谭斯年来,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华夏的天。 如果她再预料不错的话,谭斯年身上应该就有一个微型摄像头,把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和表情录的清清楚楚。 是的,她的所作所为,终究没有逃过华夏的这片‘天’。 军师机密这种东西,只有上升在国家方面才有价值,她也不会傻到真的转手卖钱。 说实话,她很庆幸是谭斯年代表‘天’找她,因为这样最起码,上面对她的态度还留有余地。 不过,她同样也知道了谭斯年的小秘密。 原来,他并不真的是成为了弃子而是由明转暗,成为了国家的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尖刀。 看来,当年谭斯年轰动整个京城的被开除军籍和众叛亲离里面,绝对有很大的猫腻。 当然,她不愿意深想和细究,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信奉一句话: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千万不要和国家机器作对! 第三百零九章 近来可好 苏锦给周恒做的依然是万无一失的全身检查,所以一整套下来,没有一天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原本想在医院直接陪周恒一天,可是在周恒的强烈要求下,苏锦只能留下郑诀看护。 出了医院门的苏锦,却是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喝点什么?”穿着一身素衣的余烬温和地对苏锦笑着,他的身后,表示一个非常大的茶柜,各种名贵的茶叶盒子鳞次栉比。 苏锦望着他的眼,突然轻轻一笑,打趣道,“您不是说了,我这辈子都只能喝武夷山大红袍吗?” “你应该拥有最好的。”余烬扬起唇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就要取茶叶。 可是,苏锦却又摇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喝白开水。” 余烬的手一顿,顺势放下来,温雅的眸子看向苏锦充满了宠溺,唯独没有被戏弄后的不悦。 如果这个屋子里还有旁人,定然会佩服苏锦的胆子大,连二爷都敢戏弄,更有人会惊讶二爷对苏锦的包容。 余烬从厨房里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了苏锦的对面。 “你见过这几个人吗?”他摆出几张照片,平静地问道。 苏锦的视线落到了照片上的人身上,第一感觉是眼熟,不过却是想不出来什么。 她便直白道,“我应该见过,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般对她来说有用的人,她大多都会记得,毕竟她的记忆力得到专业训练过。像这种眼熟却记不起来的人,大抵就是那种有过一面之缘的存在。 “我给你一个提示:他们在江城经营一家旅馆。” 苏锦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了她刚刚重生的时候,母亲玉佩丢了,她为了追查玉佩的下落,曾经在一家旅馆换装的经历。 看苏锦的神情,余烬就大抵知道了她已经想到了,“他们是我的人。”他继续道,“有些事情,真的只有仔细查了,才知道事实。自从上次你我二人谈话,我便觉得你在我对你父母出手的时候,就怀有怨怼。思来想后,我怎么都不在愿意因为这个,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所以,我把那件事重新调查了一遍,没想到,果然有些我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就比如,那天我手下从沈家那位走狗手里夺玉佩的时候,你是亲眼看到的。” 苏锦沉默不语,双眼看不出情绪地看着余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巧合的,因为怀疑你的身份,我的人暗中跟踪了你。”余烬摇头一笑,“在夜色酒吧的门口,她们竟碰到了一条漏网之鱼。那个人就是豹哥的手下。那个豹哥还算有些头脑,他也怕万一,暗中派人准备报信,却阴差阳错的被跟踪你的人杀了。” 苏锦抱起肩膀,倏的讽刺一笑,“莫非不是所有是非黑白,都全凭二爷你一张嘴?您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她心里的确芥蒂这件事,不过可不能听了余烬随便说出的话,就放弃了事!前世的父母双亡,依旧是她内心中的一个大坎! “我就知道你多疑。”余烬也没有在意苏锦的态度,再次拿出一叠文件,递给苏锦,“你看看吧。” 苏锦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翻阅文件。这文件里是几份述职报告,写报告的人,正是余烬埋在江城旅馆的那几个钉子。 余烬对手下的管理非常严格,这种钉子更是要在每年上交的述职报告中,把一年当中杀的人全部详尽的写出来,留作档案。 在六月末的述职中,他们果然提到了她,也提到了杀掉的那个人。在备注中,调查出那人的身份就是豹哥的亲信。 “或许,你还会觉得我是伪造的东西,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种述职报告的纸张上的编号和水印都是当年唯一有的,专属于沈家长老阁内部下发,就算是书写的本人毁坏,也不可能存有多余的一张。”余烬谦和的眸子里透出认真的光,“虽然我内心中非常想让你认可,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防备心有多强。所以,我现在只愿问心无愧,起码关于车祸的事情,在我这里是万无一失的。” 苏锦摩挲着报告上的水印,沉默不语。 余烬以为她不会信他,事实上,她大抵已经有了几分信。因为在前世,她还真知道这种‘霸道’的述职报告。 在前世,她曾经就亲眼见过,两个火拼的人,其中一人的公文包被打碎,纸张飘散了一地。当即那个人就面如死灰,直接饮弹自尽。 那时她就觉得很有意思,便特意调查了一下。 她调查到的东西,比余烬说的还要严重。对那些手下来说,这种纸张就相当于他们的身份证明,一旦纸上被破坏,他们的身份也就等同于失效,面对他们的,只有自我了断和被追杀。 那时候,她还在想,究竟是怎样残暴的家族才会有这种霸道的规定,没想到,这规定竟然出自于沈家长老阁! 或许,能保持一个超级世家经久不衰的,也包括这种残忍的条规! 苏锦把报告放下,绝口不提这件事,反而抿了一口白开水,抬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京城?” “我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你放心,属于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染指。”他的袖子整齐地挽到小臂,虽然只是一身素衣,可是穿在他身上,格外有一种儒雅谦和的风韵。特别是面对她时,那双温润的眼里,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包容。 “你近来可好?”犹豫了许久,苏锦终究还是迟疑地问了一句。 便只是这一句有些别扭的问候,也让余烬的面容更加柔和,“在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我天天身处地狱。而现在,我就算天天深处地狱,我也觉得舒坦。” 他不知道苏锦懂不懂他的感受。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前行了很久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光明。 在蓦然的一天,他看到了一抹光亮,就算他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黑暗,他也心满意足了。 第三百一十章 半年吧 苏锦的睫毛动了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还是余烬看出她的些许复杂,便笑着转移了话题,“拉斯维加斯的一行可算顺利?沈家那位可是肝火旺盛,大发雷霆。” “还算顺利,不过是做了白工。有些东西,我还不敢收下。”苏锦对待余烬,也不那么尖锐,反而更有了几分平静和恬淡。 余烬点点头,“不用急,有些事情,急不来。” “这次沈家主大发雷霆,大概也是因为我。”苏锦眼底闪过一抹讽刺,“你说沈家主那么一个善谋的人,怎么生了那么一个愚蠢的女儿。不过也要感谢她,给我做了挡箭牌。” 于是,她挑挑拣拣,把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和余烬说了一嘴。 此情此景,倒真是有几分晚辈同长辈的闲谈。 余烬若有所思地颔首,“这么说来,你的人是一直藏在了游轮的水下?” “那倒是没有。”她不是那种对自己手下也心狠手辣的人,自己的羽毛自己不爱护,最后肯定受损害的还是自己。“先前我的确派人藏在了游轮下,随时等待接收东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争夺中,我用录音笔把密封盒打入了海中,也就是说掉在地上的,其实一直都是录音笔。真正的物件,早就落入了水中,被我埋伏在水下的人得了。当然,表面上的功课还是要做的,我派人佯装不敌,坠落海中,其实也是和水下的人汇合罢了。”在另一种程度上,更是为了协助水下的人。 “最后,我也没派人一直在水下,而是把东西绑在了船底,等返航的时候再去取,就行了。” 恐怕游轮上的人都想不到,那密封盒一直都在游轮上,只不过是藏在了游轮底部而已。 “当然,我不快乐了,谁都别想好过。沈娅五次三番挑衅我,真当我脾气好?那游轮上有精明的,比如那个叫路易的男人。我一直要把控全场,但又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行踪。沈娅送上门,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怕这一回,就算罗伯特不迁怒于她,游轮上别有用心的人,也不可能放过她。” “你说的没错,就在昨天,沈娅和唐明月二人就失踪了。”余烬眉眼带笑,虽然极尽温雅,但苏锦依旧看到了几分锋芒。“沈家那位非常震怒,连夜派了人追查。我看这一回,她得废不少功夫。也是因为她一心扑在沈娅身上,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才能明目张胆的来找你。” “自作孽不可活!”苏锦眼底没有一分动容,“她沈娅在想要开枪杀我的时候,就别怪我算计她!” “她对你开枪了?”余烬眸光倏的一冷,祛除温和的表象,内里全都是冰寒和冷酷。或许在某种方面上说,苏锦和余烬舅甥二人,还真是像极了。一个用无辜年少做面具,一个用温润谦和做表象。二人的内里,却都是如出一辙的冰冷无情。 苏锦抬眸,唇瓣里吐出不在意的两个字,“未遂。” 即使如此,在余烬心里,也加深了对沈娅母女的杀心。“果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想杀我的人多了。我却没那个善心都满足他们。”苏锦耸耸肩,“不说这个了,没劲。” “好。” 余烬和苏锦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苏锦的眸光虚虚地落在茶几上,仿佛是在发呆。 而余烬的眸光也是温和地放在她的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虽然这沉默的时光也不让人觉得尴尬,但余烬却还是多想和苏锦说两句,“打算什么时候上京?”说完,他顿了顿,笑了一下,“我不是在监控你,你手下那么大动作,我想你是有打算了。” 他真是把手里干净的暗势力和他所拥有的产业都交付给了苏锦,但他毕竟依旧是京城的二爷,有些事不用精细打听,都逃不过他的眼皮。 “半年吧。”苏锦吐出这三个字,让余烬的眼睛更加柔和了。 旁的不说,只要苏锦有这个意思,就说明在某种程度上,她是相信他的。 从余烬这边离开,许久未见的蔡珅和阮花颜二人倒是直接来找了她。 早在之前,她就派蔡珅来京城调查关于沈家的事情。她也没打算能瞒的住余烬,不过听蔡珅说,余烬一直都很支持他的调查,还把一些他未能调查到的东西,直接交给了他。 在蔡珅眼里,余烬也是不可全信的,他甚至怀疑蔡珅是不是故意把这些东西呈现在他眼前。 然而苏锦或许明白,余烬给蔡珅的,大概都是真的。 在苏锦心里,余烬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天生的血脉亲情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可是后天的多疑让她对他又不得不心生防备。 她唯一放心的,大概就只有,他是真的恨沈家主。 如果今天她和余烬会面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她对他的所有怨怼,也都终将不会存在。 前世和今生的差别,都是因为有她这个变数。 前世的余烬应该是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终究百密一疏,让沈家主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消息,造成了那件惨剧。 今生和前世,终究不一样了,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轨迹,而她也知道了她母亲的身世。 苏锦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阮花颜身上。这么长时间不见,阮花颜面上已经恢复了曾经漫不经心的妖娆韵味,可是眼底化不开的悲切,依旧存在。 “老大,我不想回去了。”察觉到了苏锦的视线,阮花颜也不做掩饰,直言道,“我知道我放不下他,可是我也真的累了。与其相互折磨,莫不如我彻底离开他的视线。他在青省,我便留在京城。”她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怯懦,自己的逃避,对苏锦,她不想隐藏。 “你决定好了,我便如你所愿。” 她不知道阮花颜的故事到底怎样,不过她愿意给阮花颜一个新的环境。 “钱斌和高岩二人如今也在京城开始拓展业务了,你们三人相互扶持,不必委屈自己。”她现在有资本,有能耐,张扬一点又何妨! “好的,老大。”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老大爷 苏锦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 她手里提着给周恒和郑诀二人带的晚饭,直接走到了住院部。 周恒的伤不算轻,就算是常规检查,住院也是少不了的。 苏锦以为她会看到两个闷葫芦大眼瞪小眼,却是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挺热闹。 穿着病号服的周恒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床上,双眼的视线都落在他病床前的两个人身上。 郑诀和一位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老大爷正在下象棋,双方也不知道下到了什么地步,都面色严肃地盯着棋盘。 苏锦的主要目光都聚集到了那老大爷身上。那老大爷精神抖擞,双目微垂,却又不经意闪过锋芒和莫测,看起来大致七十多岁的模样,腰板挺直,颇有一番铮铮的气派。不过大抵是病了,他的嘴唇干涩,略有发绀,应该是心脏不太好。 苍劲有力的手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那手上薄茧的位置,可大有讲究。 别看此时那老大爷的视线是放在棋盘上,可是她分明感受到,他留有几分探究在她身上。 说起来时间很长,其实她也不过是刚刚进门而已。 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周恒三人,他们一致都看向苏锦这边。 郑诀下意识地站起身,“老…咳,小锦。” “过来了?”周恒这个棒槌脑子,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也不由得眼底温暖,甚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可以为苏锦赴汤蹈火的气息,都让那老大爷察觉到了,因为实在太强烈的无法忽视。 苏锦娇俏一笑,很礼貌地对他们三人都点点头。余光却看到那老大爷偷偷地挪棋子…算了,当她没看见。 “检查做完了?医生怎么说?”苏锦手脚麻利的把手中的吃食放下,关心地问道。 郑诀马上朗声答道,“一些具体结果明天才能出,不过根据基本检查,周老弟小心静养就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建议住院一个月。” “没什么事就好。”苏锦的视线落在了老大爷身上,她和善一笑,“大爷,你好,如果不嫌弃的话,一起用个晚餐吧。”由于周恒是病人,她买的都是比较清淡滋补的膳食,也不知道郑诀的饭量多大,她买的量多加一个人也差不多够。 那老大爷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混吃混喝的人,“不了,我…” 苏锦把装菜的饭盒一打开,那清香可口的味道,让老头眼睛瞬间亮了。“这是珍宝巷的芙蓉鸡汤?还有清火三样?你这小丫头,对京城的美食挺了解啊?”光看这两样,他就知道这丫头对京城可算是一个门清儿! 珍宝巷是京城一条有名的私房菜深巷,其中有一家专门做这种滋补菜。就算是地道的京城人,他都敢打包票,没几个知道他家。而这两道菜就更讲究了,不提前预订,都不可能有材料! 可是他刚刚和这两个后生交谈,打听到他们并不是京城人啊! “还成吧。”苏锦也不敢托大,以她的发现来说,这老头身份肯定不一般。 “既然有这好菜饭,老头我就不客气了。” 苏锦和郑诀二人把饭桌支起来,大家合围在一起,吃起了饭。 老大爷还颇有些舍不得棋局的模样,搬动棋盘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叮嘱着郑诀,“小子,你可好生小心着点,吃完饭,我还打算杀你个片甲不留!” 苏锦一听倒是觉得有意思,她便扫了一眼棋局,顿时间她眼底闪过一抹讶然的狭促。 她还以为是什么棋局…… 眼神好使的老大爷却没放过苏锦刚刚的神情,他觉得自己貌似被嘲笑了,便把一脸一板,“小丫头,你可懂象棋?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不敢说懂,但还是会下一些的。”说句实话,她的程度肯定比郑诀好。 现在苏锦在周恒心里可以算是第一地位,听苏锦自谦,他便马上夸赞道,“小锦你就会谦虚,你的棋艺我父亲都说好。” 郑诀也认同的点点头,毕竟当初猴子在她手里,可是输的片甲不留。 “嘿!我就不信了!你这丫头能有这能耐?”老大爷还偏偏觉得周恒二人是夸大吹嘘苏锦,顿时间就想拉着苏锦来一局,好好教教这骄傲的丫头什么叫做谦虚! 苏锦笑了一下,也没非要证明自己什么,给老大爷添了两张饼,“是他们两个不知道人外有人,您不用在意。” 越是这样,老大爷心里更像是猫抓了一样,不过他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多少要端着点身份,他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下去。 “师兄,你这事,希望师父和师娘知道吗?”苏锦问道。 周恒眼睑微垂,想了想,“还是别了,说了只能让他们平添担心。”他也一直在想这事,如果不是肋骨断了,有可能他还会坚持回去比赛,对他来说,武道是无穷尽的追求。 “既然如此,你就在京城养伤吧,这里的医疗水平不错,对你的伤势有益。”周恒的决定也在苏锦的意料之中,在某些时候,周恒还是一个很倔强的男人。 周恒马上摇头。他的确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是他起码有金钱观念。京城是什么地方?医疗水平的确好,但同样消费也高啊! 苏锦待他一家一直都情深义重,就算是这住院,都让他住的是单人间。这医院床位紧张程度他也不是没看到,可见苏锦花了多少钱!他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让苏锦给她花钱。 “小锦,我的伤不要紧,回江城养养就行。还有你给我花的钱,我回去就…” “师兄!”苏锦小脸一沉,打断了周恒即将说出去的话,“我们之间的情分,在你眼里难道就是用金钱衡量的?” 老大爷的视线投在苏锦身上,带了两分赞许。 “如果没有我们当初那么相遇,我能有现在的能耐吗?对我来说,你和我亲哥没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周恒想要表达他的心情,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不一样?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那就赶紧养好伤。”苏锦看着周恒那笨拙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养好伤去给我赢一个世界冠军回来,好让我出去吹嘘我有一个牛X的师兄!” “小锦…”周恒哪里不知道苏锦这是故意减少他的愧疚心。一个大男人,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 “师兄你这是要哭鼻子吗?你要是哭鼻子,师父和师娘不得打我啊!嘤嘤嘤!师兄你‘恩将仇报’!”苏锦故意做出委屈害怕的小模样,顿时逗的周恒也哭不出来了。 虽然知道苏锦是说着玩的,周恒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我爸、妈绝对不会的!” “当然不会啦!在师父、师娘眼里,我才是亲生的那个!师兄你不要太吃醋哦!” 苏锦的三两语,让刚刚颇为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这么一轻松,苏锦便察觉到了老大爷一直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的目光。 “大爷,我脸上是长花了,还是您觉得我是一个超级美少女?” “臭屁的丫头!”老大爷忽然觉得苏锦非常自恋!“大爷我是看你到底有几个面孔,这变脸跟玩似的!”一会儿懂事清丽,一会儿威严成熟,一会儿又变成了无害的自恋少女!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我就这一张盛世美颜啊!”苏锦一脸认真地眨巴眨巴眼睛,狡黠一笑。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老大爷,都败给了苏锦的厚脸皮。 不过,老大爷眼底到底还是多了许多笑意,“不过,你这丫头还真是重情义。起初我还以为这小子其你亲哥呢!”他顿了顿,“就算不是亲哥,也是你丫头的心上人。可是现在看来,貌似两者都不是。” “不是亲哥,胜似亲哥!”苏锦扬起唇角,眉宇间都是对周恒的信赖。 她话锋一转,像是唠家常一般不经意道,“大爷,您住的是哪个病房啊,我去和您家里人说一声,您在我这用餐。”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毛病,可是那老大爷眼里的光顿时黯然下来。刚刚还是一个虎虎生威的有精神头的老大爷,而现在,苏锦却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凄凉和风烛残年的沧桑。 “不用了,照顾我的是护工,没有我吩咐,他不会去给我打饭。” “那您的家人呢?”苏锦试探地问道。 “都忙,不在身边。”老大爷一笔带过,也是不愿多提。 苏锦识相的没有多问,倒是给他又盛了一勺汤。 “那你呢?小丫头,你们应该不是京城人吧?”他们说话都是普通话,没有口音,这个小丫头他是拿不准,可是这二人绝对不是京城的。 “瞧我,我没做自我介绍,真不礼貌。”苏锦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忙道,“我叫苏锦,青省江城人,躺床上的是我的师兄周恒,这位是我父母朋友的儿子郑诀,也算是我的哥。我哥是一个武痴,这不伤了肋骨,就上京检查检查。”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反正是挑不出错。苏锦绝对不会和一个刚见面的人交底。 “你这丫头交代的倒是仔细,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老大爷忍不住问道。他看小姑娘挺精明伶俐,不能是外强中干吧? 苏锦‘噗嗤’一笑,“只不过是几个名字和来处。再说了,您老是坏人吗?” 苏锦的反问看起来随意,可是老大爷却实实在在看到了她眼底的两分严肃。 “真是不可爱的丫头!”老大爷摆摆手,放下了筷子,看来已经吃好了。 苏锦嘻嘻一笑。“您不再多吃一点了?” “不了,年纪大了,容易积食。” 老大爷看了一眼旁边的棋盘,有点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我也到时候回去吃药了,这盘棋怕也就这样了。唉,明明我都要赢了!” 苏锦唇角一抽,绝口不提老大爷动了棋盘这一茬。 郑诀看了一眼苏锦,说道,“没关系,您明天也可以过来。” “可是不行喽!明天大爷我就出院了!年纪大了,医院这种地方,能不待就不待。”老大爷站起来,浑身都通透些一股子洒脱,“好了!没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呢!丫头!” 老大爷的那双沉淀着睿智的眼睛落在苏锦身上,“下一次见,我可希望和你下一盘棋,杀杀你的锐气!” “好啊,我会期待的。” 二人四目相对,仿佛有些什么,又仿佛是寻常的陌生人道别。 老大爷走后,郑诀面上表情马上一肃,“我们是在走廊碰到的,老大爷问我会不会下棋,所以就过来下棋了。不过,他怕是看出了我参过军,我也觉得他也应该是老兵。用不用……” 苏锦轻声一笑,侧头看向他,“你难道就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是有些,但我一直都没想到。”周恒一开始也对他有些怀疑,只是一直都想不起来。 “你们可以往不敢猜的人身上猜猜。” “不敢猜的人?”郑诀沉吟片刻,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锦,“他就是……” “应该错不了。”苏锦却不甚在意,低头收拾着残羹剩饭。 真是有意思,上午谭斯年代表‘天’来找她,这下午,谭家的老人就和她来了一个碰面。 没错,刚刚那个老大爷,其实就是谭家的谭老。 就是不知道这谭老是特意来看她呢,还是巧合呢? 巧合?她大多是不信的。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其实,她还有一种比较尴尬的猜测:谭老不是来看看是哪个妖艳贱货把他家大孙子迷惑了吧? 呵呵…… “师兄,我罗网里还有事,也马上开学了,明天我就要回青省。你就安心在京城养伤,一切都不用担心,我会给你雇好护工。” 不是苏锦不把郑诀留下来,郑诀负责的人员培养那方面尽量不要出差错。 但她也不会盲目随便找个人了事,那护工也依旧会是罗网的人。 周恒看出苏锦眼里的坚定和不容置疑,便不再辩驳,决定以后再慢慢把钱还给苏锦。 第三百一十二章 讹人 苏锦风尘仆仆地回到青省,还没到家,她就在路边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躲在路边上,一脸的愁苦。 “老A靠边停车。” 车子停在那两个小青年旁边,车子的热气让两个人呼吸滞了滞,还以为是自己挡了路,马上起身准备离远点。 “你们两个,是不是蝎子的人?”听到这熟悉且渴盼已久的声音,两个青年瞬间激动的回头。 “苏姐?!真的是你!苏姐!我们可算等到你了!” “太好了!大哥有救了!苏姐,求你救救大哥吧!” 苏锦眸色一凝,“蝎子出什么事了?” 难道闫铮和张弛两家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苏锦微闭的眼睛里却全然是冷意。 就在她离开青省不久,闫铮和张弛二人的腿就已经有了起色。本来他们二人的腿也不过是骨折和骨裂,静心打石膏调养一下,个把月就能痊愈。 但就是因为蝎子这边有她支持,医药费和赔偿方面都非常大方。让利欲熏心的两家人有了讹人的想法。 直接从学校把蝎子拽到医院,说什么都要让他再给他们两家赔偿五十万,如果不赔偿,就直接把蝎子送进派出所! 蝎子也是一个倔脾气,一听他们讹人,登时也火了,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已经在努力挣钱,攒钱准备把苏锦花的钱都还了。他们空口白牙说讹人就讹人,没这道理! 再说了,这事情本来就是闫铮和张弛搞出来的,他至多也是防卫过当,凭什么拿派出所吓唬他! 蝎子脖子一梗,就是不松口。 这可激怒了闫铮和张弛两家,认为蝎子就是有钱不给他们。 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蝎子的家,竟然上门去闹了。 蝎子家里只有一位身体不好的老人,蝎子得了信后回家,就看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被他们欺负的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盛怒之下的蝎子上去就要打人,可还没等他动手,派出所就来了人,把蝎子铐走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蝎子的这些兄弟也是蝎子被抓后才知道的。他们马上想到了苏锦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可没想到无人接通。 这些没有什么能力的少年们,还不知道苏锦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就只能用最愚蠢,也是最无奈的方法,在苏锦经常坐的公交线上蹲人。 今天是他们蹲人的第二天,他们都快要疯了!却是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苏锦! 苏锦的手指在座椅上敲击着。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她给的是听弦的联系方式,可是听弦又随她去了拉斯维加斯,自然无人接听。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大。” 车门被打开,进派出所保释蝎子的蔡珅带着蝎子走了过来,那两个蹲她的少年更是满脸愤恨。 “苏姐,嘶——”蝎子见到苏锦,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而他的唇角上,明显有一个被人打过的痕迹。 “太过分了!这是警察还是禽兽!” “就是!他们竟然敢滥用私刑!女马的!” 苏锦打量的视线落在蝎子的手腕上,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专属于手铐紧缚的淤青和擦伤。 “上车。”苏锦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虽然仅仅是两个字,蝎子等人却听出了无边的冰寒和冷意。他们三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二话不说的上了车。 或许是冷空气的缘故,蝎子猛然咳嗽了两声,五官却因为身体的疼痛都皱在了一起。 “大哥,你没事吧?”蝎子的小弟马上关切地问道。 “没…事。”蝎子支起身体,不过视线看向苏锦,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感激和不安,“苏姐,谢谢你。我…我让你失望了……” 坐在副驾驶的苏锦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蝎子,语气平静的渗人,“在里面被打了吧?身上看不出伤,用电话簿挡着打的?站不直,蹲不下去,言语辱骂更是小儿科,还有生理问题都会侮辱你吧。” 随着苏锦没说一句话,蝎子放在体侧的手都紧紧地握紧,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压抑和痛苦之中。 因为苏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在派出所经历的最真实的事情。 他们那些披着警服的人渣甚至给他喝泡过脚的粥! 那些身心上的屈辱,简直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 “大…大哥,真的吗?”都是还刚刚成年的孩子,大家斗殴是有,但情节都不恶劣。每次至多都是在派出所做个笔录,然后告诫一番,就放人。 他们真的没想到,里面那么恐怖和黑暗! 蝎子艰涩地点点头,“…是,你们,永远都不要进入这种地狱!” 他不是怕,也不是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屈辱难耐,那是从心理上摧毁一个人。 现实也告诉他,不要以为觉得叛逆打架混社会就厉害了,在那种地方,他们什么都不是! “心里恨吗?”苏锦继续问道。 蝎子抿紧嘴唇,因为受伤而剃光的头给他身上平添了几分阴沉。 “苏姐,你能告诉我,我奶奶怎么样了吗?”说到底,他最牵挂的还是他奶奶,他进了派出所,闫铮两家人会不会继续为难奶奶,奶奶会不会因为他被抓走而出事……他真的坐立难安。 “大哥,奶奶那里我们一直轮流照看着呢,她没事。”蝎子的小弟虽然是这么安抚蝎子,可是蝎子何尝不知道,奶奶肯定会犯老年病,都是他的错…… “谢谢你们。”蝎子眼眶发红,他真的没有白带一群兄弟!更是没有白认一个姐! “蝎子,我劝你还是恨一点,毕竟,我是来带你报仇的。” 车子再次停下,苏锦幽暗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蝎子等人看过去,‘青省市医院住院部’几个大字映入他们的眼帘。 “苏姐,这是……”蝎子有些傻,不知道苏锦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甩了一个眼神,“把车里的包帮我提着,跟我走。” 说罢,苏锦便冷笑一声,直接向前走着。 蝎子看着苏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凛然的气息,甚至比他在派出所里看过的恶人还要可怕。 “大哥,苏姐这是要干什么?”被苏锦的气势所威吓,两个小弟都不敢出声了。 蝎子摇摇头,却是坚定地听从苏锦的话,提起放在地上的黑色背包,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走不走?”一身颓废气息的蔡珅站在车前,抱着肩膀看着有些懵的两个少年,“你们不去,就在楼下看车子。” “去!去!”他们一个激灵,也果断地跟了上去。 电梯里,蝎子看着苏锦平静的脸,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苏姐,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吧,事情闹大了,会连累你…” 他的话没说完,苏锦那双不带温度的眼就看了过来,吓得他话都一顿。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硬着头皮说下去,他已经连累苏锦够多了,她也帮他够多了。 “…苏姐,我们回去吧。”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里有恨,有报复心。” 苏锦的话让蝎子眼皮一跳,于是他索性就不在苏锦面前装了。 “是!我的确恨他们!我可以不在乎他们对我刁难,可是他们不应该去我家里闹!”蝎子双目赤红,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苏姐!那是我相依为命的奶奶!就被那群畜牲直接推倒在地!如果…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到,我都不知道我奶会怎样!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亲人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蝎子心里,他奶奶比他的命都要重要! “…苏姐,你回去吧。这仇我自己报,我豁出去了,就算让我再蹲监狱,我也要让他们两家好看!”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报复他们两家,只不过他不想连累苏锦。 苏锦抬起眼稍,声音更是不带任何温柔,“眼泪给我擦掉!我苏锦的人,自然我苏锦护着。” “苏姐……”蝎子更想哭了。一个从未被善待的人,最能分辨出旁人表达的善意。 电梯门打开,苏锦带着强忍眼泪不掉下来的蝎子走向病房的方向。 “妈,我到底啥时候能拆石膏啊!都闷死我了!”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提起来的闫铮一边拿着PSP打游戏,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坐在一旁明显胖了十斤,还不断卡吱卡吱吃苹果的陈丽打了一个呵欠,“医生说再有一周吧。” “铮子,一周可快了,再说又不用上学,你着什么急。”比闫铮伤势轻的隔壁床张弛已经拆了石膏,正倚在床头,吃吃喝喝地用手机和暧昧的女同学发短信呢。 “那倒是!天天好吃好喝的,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爽!”闫铮嘿嘿一笑,“妈,今晚我想吃香满园的白灼虾和三宝鸭!” “天天就知道吃!大夫不说让你吃清淡的吗?”陈丽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已经决定一会儿就打电话订了这两份菜,至于价钱问题,根本不用在意。 “你说谢强那个狗币家里哪来的那么多钱?我这条腿连住院,也不过花了一万,剩下的九万我妈直接给我一万随便花。”张弛是各种得意,他今天就能出院,虽然一瘸一拐,但是手里有票子,就是潇洒!当然,他现在还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出院。 闫铮眼里充满了羡慕嫉妒,因为他母亲就不可能给他那么多钱随便花,顶多安抚地给他买了这么一个游戏机。 不过让他心理平衡一点的是,谢强给他家是十五万。他母亲说,满打满算他们也花不了三万块钱!剩下的够给他买一套婚房啦! “没准谢强就有一个傻X就愿意给他花钱呢!”张弛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哈哈哈!”闫铮和张弛大笑起来。 陈丽看着他们两个,也按耐不住唇角的尖酸刻薄算计的笑意,“你们两个臭小子!行啦!等我们把五十万讹到手,我看你俩你俩都得乐抽风!” “五十万啊!想一想都觉得激动!谢强不会给人当小白脸了吧?谁那么人傻钱多不挑嘴啊?”张弛眉宇之间充满了猥琐的意味。 “不好意思,你口中的那个人傻钱多,貌似是我。” 病房的们被突然推开,面上噙着风轻云淡笑意,眼底却冰冷无情的少女走进来。 被她摄人的眼神一扫,闫铮和张弛都觉得浑身冰寒! “苏锦?!你来这里干什么?!”张弛一下子从病床上跳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而闫铮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但同样恶狠狠地盯着苏锦。 闫铮的母亲更是直接声音尖锐的骂起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不过还是顾忌苏锦父亲在领航物流工作,没敢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苏锦非但没有出去,到底直接走了进来,她身侧的蝎子也展露出身影。 蝎子如同恶狼一样的盯着陈丽,他真真的记得,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推搡他的奶奶,还谩骂侮辱奶奶。 “你们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啊!”陈丽被蝎子看的有些慌神,就怕这个小疯子做什么危险的举动。 “叫保安有什么用!你们不是要钱么,我就是来谈这事的。”苏锦大马金刀地往一旁的座椅一坐,倒是比一进来时候还要平易近人。 陈丽怀疑的目光看着苏锦,显然不行她的说辞。 “不信?”苏锦给蝎子打了一个眼神。 蝎子马上会意地打开一直提着的背包,打开的一瞬间,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书包里,都是一沓子一沓子的灰色老人头。 陈丽三人的眼睛都直了! 一书包的钱!那得有多少啊! “我记得明明一开始我们就合算完了赔偿事宜,你们出尔反尔的要钱,是什么意思?”苏锦示意蝎子把背包拉上,陈丽的眼珠子都要跑进去了! 陈丽一想,谢强果然被她拿捏住了,而苏锦也是一个人傻钱多的智障!今天这钱,她肯定要吃下来! “苏丫头,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们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这天天在医院里,吃喝拉撒哪里不需要钱?我为了照顾他,连工作都辞了!你不在医院你是不知道物价多贵,一瓶消炎药就好几百……” 第三百一十三章 嚣张一次 陈丽的嘴就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一顿说。在她口中,苏锦如果不再给他们掏钱,他们日子恐怕都要过不下去了。 “你放屁!我明明看到了医院的交费单子!所有费用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三万块钱!”蝎子虽然知道钱一直都是苏锦在出,但他也不想让她花大头钱,自从他出院后,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闫铮两家的缴费记录,怎么可能像陈丽说的,花钱如流水! “你个小犊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丽瞪了一眼蝎子,生怕苏锦相信蝎子的话一样,连忙道,“苏丫头,你可别听他胡说!到底花了多少钱,阿姨能不清楚麽!这边闫铮的伤还没好,你们可不能不给钱治疗啊!” 说着,陈丽那满眼的真挚和无奈都快化成了眼泪流出来,搞得苏锦和蝎子二人就是万恶的罪人一样。 苏锦心里充满了讽刺。真是就连一个普通的市井妇人都不能小瞧,这演技,和电视上的大明星都遑不多让!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苏锦面上却做出了动容的模样,仿佛已经信了陈丽的说辞。“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钱?” 这句话陈丽听了觉得有些别扭,可是她一听苏锦有意给钱,她马上忽略了那点不对劲,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是啊是啊!大夫说了,闫铮这伤怎么着都得养三个月,还得吃好的营养品滋补!他还马上要高考了,这学校去不了,我还得给他请家教!这都需要钱啊!”陈丽感觉自己头脑实在是太精明了,寻常的那些电视剧真没有白看! “苏丫头,我不要多,你就再给我们五十万,我们和张弛他家平分。” “这…”苏锦满脸的为难,“我还真没有那么多钱,你也看到了,我背包里就是我家所有的积蓄。” “苏姐!”蝎子一看苏锦被‘说动’了,连忙要出言制止,可是却被苏锦一个隐晦的眼神就拦住。 陈丽眼珠子一转,她试探地问道,“那你有多少?” “二十万。”苏锦也真的傻乎乎地透了底。 陈丽眼里有些失望,毕竟比她的预计值少了一半还多。 这可怎么办? 她本来以为谢强背后是一个土大款,出手就好几万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苏锦这个死丫头!苏锦她爸再怎么能赚钱,估计这一次都掏光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五十万她牙尖嘴利一点,拿到手三十万不成问题。可是现在一共就二十万,她还要和张家分…… 看出陈丽的不郁,苏锦也沉下了脸,恼羞成怒道,“多了就没有!不要拉倒!实在不行我就拿这二十万去打官司!我就不信法院不给我一个说法!” 说着,苏锦抬腿就要走。 “哎!哎!苏丫头!你急什么嘛!不得让阿姨想想啊!”陈丽马上把苏锦拦下。 “行行!二十万就二十万!阿姨看在你面子上,行吧?”她真是老大的不情愿,但她总不能把到嘴的肉吐了吧!实在不行她再一点一点敲诈! 病床上的张弛给闫铮比了一个大拇指,无声说道,“你妈真牛!” 闫铮回给他一个自得的眼神。 看向苏锦的视线也充满了轻蔑。他原以为苏锦多么厉害呢,这么一看,不还是一个棒槌!主动上门送钱! “你确定要这二十万?”苏锦求证一样地问道。 陈丽自当点头,“要!肯定要!” 苏锦没有什么情绪,转而看向闫铮和张弛二人,“你俩真的要这钱?” “废话怎么那么多!”闫铮不耐烦地睥睨着苏锦,就像是看不值一提的傻子一样。 “留下钱,走人!看你我都觉得恶心!”张弛更是恶言相向,甚至觉得自己多看苏锦一眼都是对她的赏赐! 苏锦不在意的一笑,她走向蝎子,“把包给我。” “苏姐!你不能…” “给我。”苏锦眼里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凛冽。 蝎子咬着嘴唇,缓缓地把背包交给苏锦。 苏锦背对着陈丽等人,打开背包,从里面不知掏出了什么,递给了蝎子。 此时蔡珅慢慢悠悠地带着蝎子的两个手下到了,蔡珅反手关了门。 蝎子的两个兄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呆愣地站在一旁。 时刻盯着苏锦,生怕她偷拿钱的陈丽眼尖的看到蝎子手里的锤子,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此时,苏锦却云淡风轻地让开身体,对蝎子道,“去把他们两个另一条腿都砸断吧。” “什…什么?!”蝎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理解错了苏锦的意思…… “不敢?”苏锦挑起眉头,伸手拿过蝎子手里的锤子,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走向张弛。 张弛咽了咽口水,惊恐地后退着,“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许过来!我叫人了!” “别紧张,这是一个很公道的交易。”苏锦对他娇俏一笑,可是就在这看起来美好的笑容之后。看起来瘦弱的苏锦上前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就把张弛直接按倒在床上。 根本不让张弛反应,苏锦另一只手锤光一闪… “啊——”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和什么东西碎掉的脆响交织在一起。 屋子里除了蔡珅以外,所有人都呆滞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锦轻松地把张弛松开,另一只手上的锤子自如地放在体侧,锤子上点点鲜红格外刺眼。 而她唇角含笑,面上却别有一道无情和冷漠。 病床上,张弛满脸青白地抱着渗血塌陷的膝盖痛呼着,身体也缩成了一个虾米! “啊!”陈丽万全被苏锦的表情和举动吓傻了,尖叫着就想往外跑。 可是,蔡珅的人影一闪,上去就用绳索把陈丽的双手背后束住,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陈丽惊恐万状,整个人都吓得跌坐在地。 苏锦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抬起眼稍,也不管张弛能不能听到,“第一次,我给了你十万,我还是够善良的,如果你知道适可而止,精神赔偿也够了。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要钱,我可以给啊,不过,这就需要用另一条腿来换。让我算算……” 苏锦用染血的锤子在被子上蹭了蹭,“加上今天给你的钱,一共二十万。你如果不想当一辈子都跛子,这二十万一分可都不能少的用来治腿哦!我还需要好心的告诉你一声,出国的钱也够了。” 言外之意,他现在的伤国内够呛能治好,只能出国治疗。 说罢,苏锦不再管张弛,而是走向蝎子。 随着她的靠近,蝎子的两个手下下意识惊恐的要跑,感觉苏锦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样。 而蝎子眼睛里也充满了恐惧,可是咬着牙没有动作,因为在他眼里,苏锦再怎么吓人,也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蝎子的表现让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她拎起还残余血腥味的锤子,“下一个,你敢不敢?不敢那就还是我来。” 这是她亲手给他的报仇机会,如果他接不住,可就过这了个村,没这个店了! 打架,他打过,也伤过人。但是这种故意敲断腿的行为,他真的没做过。 当他看到苏锦云淡风轻地抬手打断张弛的膝盖时,他真的觉得害怕了。 他真是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当初苏锦对他是多么的宽容。 他知道,苏锦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为他打抱不平,如果他怂了,他还是人吗! 蝎子一股勇气就接过了锤子,紧紧地攥着,猛然看向闫铮。 此时闫铮真的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挣扎的想要把打石膏的腿放下来逃命,可是怎么都放不下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他眼睁睁地看着蝎子靠近,瞬间屁滚尿流,“蝎子!蝎子哥!祖宗!我求你放过我!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在你眼前出现!放过我吧!我是无辜的!都是张弛!是他!对!是他怂恿的我!也是他家找人在派出所教训你!” 蝎子就站在闫铮病床前,看着对方的忏悔,看着闫铮把责任都推给张弛。 一旁坐在地上的陈丽也用力地摇头,‘呜呜’的恳求他不要动手。 蝎子对准闫铮的腿,迟迟没有下锤。 苏锦表情淡漠地抱着肩膀站在一边,也不催促,也不出声,就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一样。 蝎子满头大汗,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奶奶被欺负的模样,闪过自己和手下在梦忘归险些被打死,闪过苏锦一言不发就给他报仇…… “啊——” 闫铮面容狰狞,痛苦的尖叫着,他完好的那条腿的小腿骨头明显已经被狠狠地打断了。 顿时间,整个病房里都是尿骚味和血腥味。 蝎子咬着牙,提着锤子走回苏锦身边,郑重且坚定道,“苏姐,谢谢你!” 他知道,如果没有苏锦,他只怕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更不要说如此畅快的亲手报仇! 苏锦对她的恩,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也没有让我失望。”苏锦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如果蝎子今天不敢动手,她和蝎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苏锦收的小弟,必须有这么样的果断和血性! 看着屋子里的两伤一绑,苏锦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陈丽,你要是觉得钱还不够,还可以联系我,我苏锦几百万还是有的。不过我的钱可都不白花,只要你儿子受得了疼。” 蝎子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闫铮的骨折看起来很严重,疗养起来十来万足够了。 她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也算是卖了自己好友孙倩一个面子。 不过就不知道陈丽能不能看的清,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她不介意再给闫铮手臂一锤子,赔偿个十来万,反正谁遭罪,谁知道。 “哦!对了!”苏锦再次抬眸看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的张弛,“不是只有你有能耐,有门路。我话放在这里,整个青省你随便告,告赢了算我输。” 没错,她苏锦现在就敢这么嚣张!谁让闫铮和张弛两家就那么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呢! “老A,松开她。” 蔡珅手里刀光一闪,陈丽手腕上的绳子便断了。 可是陈丽根本就不敢出声,哆哆嗦嗦地靠在墙角,满眼恐惧,彻底对苏锦生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苏锦见此讽刺一笑。 人啊!天性本贱! 你待他宽容,他便当你好欺负。你待他狠辣,他便奉你为神明。 她啊,看来天生就当不了好人。 “走吧。”苏锦再也没了兴致,转过身,直接推门离开。 蔡珅也亦步亦趋地跟上。 经过蝎子的两个小弟时,那两个小弟吓得动都不敢动。 蝎子抿紧了嘴唇,上前一手拉住一个兄弟,也快步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陈丽才瑟缩地掏出手机。 她要搬家!她要离开青省!苏锦会杀了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 蝎子等人到了医院楼下时,苏锦和蔡珅已经绝尘而去。 两个小弟这才像回魂了一样,一边哆嗦着,一边声带颤抖着,“老…老大…刚…刚不是我在做梦吧?” “疼!”一个小弟掐了自己一下,才恍然自己真的不是在梦境中。“老大!苏…苏姐她到底是什么人?” 蝎子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 “我的救命恩人!” 是的,无论苏锦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能力,她都是他蝎子的救命恩人! 他要努力!努力变强报答她! …… “老大,我们被沉默者扣下的人有下落了。”蔡珅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若有所思的苏锦。 “在哪?”苏锦觉得自己恨不得分成八瓣来忙。真是忙活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蔡珅声音平稳道,“沉默者给组织发了一个坐标,经过李兴荣核实,应该是七号码头的一个仓库。” 他看苏锦面色有些疲惫,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关切,“我还是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带人去看看吧?” 苏锦揉揉眉心,“不用,直接去仓库接人。” 那都是她的手下,她定然要关心和安抚。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惨剧 “老A,你在切尔诺家族生活那么久,又主要耳濡目染关于亚洲的情报事件。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对沉默者有什么了解吗?”苏锦也是才想到这一点,她真是忙的有些头晕,忘了蔡珅曾经的身份。 蔡珅沉吟片刻,回想一下自己记忆里关于沉默者的记忆,这才开口道,“切尔诺内部虽然有情报人员,不过在一些时候,也会出现二次购买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切尔诺家族没来得及,或者是觉得浪费时间刺探情报,便会向低级情报组织买断情报。沉默者我听说过,因为我父亲就在沉默者购买过二次情报。但是关于沉默者…” 蔡珅顿了顿,“我所知道的情报并不多,因为毕竟对于切尔诺来说,沉默者只是一个小情报组织而已。我知道的最多的情报,就是沉默者貌似发展不过五年。” “不过五年?”苏锦一愣,显然对这个消息表示惊讶,“不应该啊……” 以前世沉默者的发展程度来看,五年的时间绝对不会发展这么庞大,因为沉默者是兼顾情报和暗杀,并不是术业专攻。 如果真的只是发展了五年,就发展到这种程度,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沉默者的背后有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作为支持。第二种,那就是沉默者的高层也有人像她一样是重生的。 前世她之所以能把罗网发展的很强大,就是因为她是在一个原有的情报组织基础上建立的罗网,并借鉴了把她作为线人的边缘组织‘佚名’的情报经验,一路顺风顺水。 蔡珅给她的这个情报真的太重要了,无论沉默者是哪种可能,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万事都是一把双刃剑。 沉默者无论是以哪种情况发迹,内部都有和她罗网一样的问题:根基薄弱,内部松散。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空中楼阁看起来再怎么华丽,如果根基不实,面临的就是迟早崩塌。 她的罗网如果基础打的时间再长个一两年,就绝对不会发生沉默者抓住罗网情报人员的事情。 当然,她已经不再是刚刚重生时候手无寸铁的她了。 下定决心半年内上京,她就要在这半年内把沉默者的事情解决。不是说要把沉默者完全消灭,但至少也要把它打到万劫不复! 在苏锦思考之间,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七号码头。 七号码头是青省的一个商贸港,每天来往的船只大多都是商船。 现在这个时间恰逢是中午,商贸港边上就停了一艘运输蔬菜的船只,几个工人正在卸货。 “老大,就是39号仓库。”蔡珅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大门紧闭的小型货仓。 苏锦敢保证,这周围定然有沉默者的眼线。不过,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因为她何尝没有派人盯着这边呢? 沉默者想要挖她罗网的底,她自然也想要捉沉默者的将! “带枪了吗?” 蔡珅把车座的暗格打开,给苏锦扔了一把枪。 二人把枪别在后腰上,苏锦吩咐道,“一定要小心,有可能会有埋伏。周边我们不用管,老K已经带人潜伏了。” 蔡珅点点头,狭长的眼底充满了流光。但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颓废气息。 二人一边向仓库走去,余光一直都在注视着旁边人的动向。 “白色集装箱,穿黑色外套,迷彩裤子的短发男人。”苏锦在衣襟处的无线耳机轻声说了一声。 马上,被苏锦描述标记的那个男人身边当即就有两个人出现,悄无声息的把人打晕拖走。 蔡珅也发现了行踪诡异的人,马上也说了出来。 十来米的道路上,苏锦和蔡珅就标记了五个人。 他们知道,不是没有敌人了,而是有些人隐藏的更深。 他们走到仓库门前,苏锦从腰带上摸出两枚钢针,神态轻松地便把仓库的门锁卸掉。 苏锦在开门前,给蔡珅打了一个‘小心警惕’的眼色,沉下一口气,用力推开大门。 陈旧的仓库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午阳光明媚的光线瞬间射进了黑暗的仓库里。 蔡珅把手放到了后腰上,同苏锦小心翼翼地从两人宽的门缝里走进去。 借着阳光,他看到了被捆绑在地上,并被堵住嘴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正是他们罗网被沉默者抓住的情报人员。 他们几人都闭着眼,不过从胸膛的起伏来看,应该只是昏迷。 仓库很空,也没有可以隐藏人的地方。 即使如此,苏锦和蔡珅二人也没有放下警惕心。 “老A你注意警惕四周,我上前面看看。” 苏锦凝了凝视线,走向那几个昏迷的情报人员。 她把他们口中塞着的布拿了出来,晃晃他们的身体,“醒醒!” 或许是迷药效用已经降低的缘故,他们也真的幽幽转醒。经过短暂的适应光线,他们神志也清晰了不少,“…你们是…” “自己人,罗网。”苏锦沉声回道,她另一只手拿出刀片,正在割绳子。 “罗网?”甩了甩昏沉沉头,情报人员面上一喜,可是,他们突然想到了什么,倏的一下推了苏锦,便大吼道,“快走!有炸…” ‘弹’字还没有说出口,苏锦的耳朵里就出现了阵阵的轰鸣! 在她的视线里,她的情报人员瞬间被炸成了碎片,血液和身体碎块喷溅她一脸! ‘轰——’ 她只感觉自己被蔡珅拉住,向前奔跑着,蔡珅对她吼着说了什么,可是她只看到了他张合的嘴,耳朵里只有耳鸣的声音。 蔡珅护着她的肩,一路狂奔出来,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又一个人体炸弹就像恶魔的玩笑一样爆裂着! 上一秒还鲜活的人,这一秒都成为了尘埃,被火焰舔舐,散发出最后的生命味道。 ‘轰——轰——’ 再一次的巨大爆炸以整个仓库为基准,巨大的热浪从身后向苏锦二人袭来。 蔡珅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把苏锦扑到在地,灼热的温度和漫天飞舞的杂屑吞噬了他们。 “阿珅!你怎么样了?!”苏锦翻过身,入眼的便是蔡珅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锐物划伤和灼伤的大面积伤口。 “没事,快走。”蔡珅支起身体,面色苍白。 苏锦依旧听不到他的话,但是回归的思维让她读懂了蔡珅的唇语。 此时整个码头就像人间炼狱一般,慌张的人在奔跑尖叫,仓库爆炸的火焰熊熊燃烧! 苏锦抿紧嘴唇,用力拉起蔡珅,向他们的车子跑过去。 把蔡珅扶到车子的后座,让他趴着,坐上了驾驶位的苏锦现在依旧无法听到声音,不知道无线耳机还好不好使,但她依旧冷静自持地说着,“所有人!马上撤离码头!有伤亡者送往医院!” 发动着车子,苏锦回头望了一眼那翻涌的火焰。赤色的火焰和她眸底燃烧着的,如同从九幽地狱升起的怒火与仇恨交织在一起,伴随着翻天覆地的狠戾风浪,久久都不能化为平静。 但,她同样也毫不迟疑地,车子一个左打轮,绝尘而去。 九州医院手术室一层的走廊里,十多个黑衣大汉把整个走廊全部封锁,来往匆匆的医护人员看的心惊胆战。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进入了手术室。 苏锦眸色幽幽地看了一眼那‘手术中’的三个字,面无表情。 “伤亡情况怎么样?”她回头看向正走过来的凯利。 原本依旧是一脸绅士的凯利,看到苏锦一脸血污和灰土的模样,马上神色一正,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苏锦。 苏锦不喜不怒地擦着脸,淡声道,“说。” “本次我一共派出了十五人,抓捕可疑人员六人,因为爆炸造成一死七伤,死亡的那人我派人送到了我那里。受伤的现在都在这里救治。为了封锁消息,我已经把这一层楼封锁,不会有不相干人员进入。” 苏锦点点头,她刚要说什么,就被快步走过来的几人所打断。 “院长!就是他们扰乱医院的秩序!他们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其他人进来!” “他们还过分的让我们必须救人!根本不按规章制度来!” 两个大夫和三个小故事围着中间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九州医院的院长抱怨着。 院长眉头一皱,却是没有莽撞发作,直接走到苏锦这边,“请问,这是你们的人吗?” 苏锦看似平淡无波,但实则令人压力倍增的视线在那五个告状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吓得他们都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暗自腹诽着,这个少女是什么人啊?气场太可怕了!还有她身上,那不是人血吧? “你是院长方平?” 方平点点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猜测和想法。 “让他们先去救人,我给你交代。”苏锦说道。 方平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严肃地对那五人道,“回到你们工作岗位去,别忘了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天职!” 那五人神情一惊,也不敢再多想什么,马上转身离开。 方平看向苏锦,神色间颇有试探的意味,“请问您是……” “我是九州医院的董事长,苏锦。”苏锦也没有那个心情和方平绕圈子,“从今天开始,九州医院恢复到它创办最初的目的,那些不懂事理的人,要么给我开了,要么就放到普通楼层。你可以现在不相信我的身份,稍后我会在九州医院的内部论坛里正式下命令。” “…好,我明白了。您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有半分不该传出去的消息。”他没想到,他的顶头上司竟然这么年轻!方平在内心中,其实已经对苏锦的说辞表示相信。因为只有九州医院的创建者和掌权人,才知道九州医院真正的性质。 九州医院在全国各个省城都有分院,表面上看起来其实就是普通的私人全科医院。其实,九州医院是专门为掌权人服务的机构。 华夏的法制性非常强,一些独特伤势比如枪伤都会记录在案,公安部门格外关注。 所以,在华夏,见不得光的势力处理伤情格外艰难。一般有势力的组织都会在明面上投资私人医院,以方便自己。 九州医院就是余烬私下创建的个人医院。余烬高瞻远瞩,知晓想要把沈家重回嫡系,肯定会有一番波折,所以有时候医疗就非常重要。 在他刚开始能隐藏自己的能力时,他就创建了九州医院。不过在他意识里,九州医院是他送给自己姐姐的东西,他一直都是在暗中经营,一直都没有启用九州医院真正的能力。 后来他把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苏锦,也告诉了苏锦九州医院真正的作用。 所以,对于苏锦来说,她已经不必担心此后的医疗问题。 只是,她没想到启用九州医院,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老A,仓库里的那几个情报人员全死了,你去账上支钱,把死亡的这几个人家里做好补偿安抚。” “好。” “另外,联系听弦,让她把今天有关我们的线索全部抹去,务必要调查出沉默者的踪迹!” 苏锦把事情全部都吩咐完,凯利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呛人,让松懈下来的苏锦咳嗽了很久。 “喝点水。”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瓶递到了苏锦的手边。 精神还没有完全松懈的苏锦下意识地侧过身子,警惕且提防地看过去,因为咳嗽和极度压制自己怒火,让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是我。” 原来,这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是那个连她都不自觉放下所有防备心的男人——谭斯年。 苏锦接过谭斯年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解了喉间的腥涩和刺痛。 抬眸,她问道,“你怎么来了?”她以为他在京城还会有些事情处理,她今天回来,只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在。”谭斯年摸着苏锦被烧焦的发梢,看着她身上的狼狈,心里阵阵的后怕和揪痛。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唇动了动。 停顿了两秒,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俯下身体,直直地看向苏锦,“你听不见了,对不对!”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的确喜欢你 在谭斯年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下,苏锦无奈的点点头。 于是,谭斯年板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把苏锦横抱起来,步履匆匆地向楼下走去。 苏锦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却是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震颤,看到他因为愤怒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刹那,她内心中所有燃烧着的怒火,所有以杀止杀的思想,竟渐渐归于平稳。甚至,她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 以往的她,真的不算是喜欢这种被人公主抱的动作。可是现在,她主动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就像是寻求安慰和依靠一样。 满心急切和隐怒的谭斯年并没有发觉到苏锦的脆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这个不爱惜自己的丫头扔给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如果他没有发觉她听力的不对劲,她是不是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无所谓的只看重她的事业? 他知道苏锦是一个事业心很重,并且拥有自己小秘密的人。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医生,请你看看她的耳朵,她听不见了。” 谭斯年把苏锦放在耳科大夫身前的座椅上,声音虽然非常礼貌,但是浑身散发出的冰寒与低气压让那医生心底一颤,都不敢让他们先去挂号。 苏锦抬着眼,看着医生给她看耳朵。 “什么时候听不见的?” 苏锦刚要开口,那边谭斯年就先替她回答了,“应该是半个小时前,她听了到了巨大的噪音,瞬间失聪。”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谭斯年都对答如流,就仿佛他一直都在苏锦身边一样。 “她的耳道和鼓膜并没有明显性创伤,应该是应激性暂时失聪,好好调养身体,减少生活压力,保持身影愉悦,很快就能恢复听力。” 大夫的结论一下,谭斯年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谭斯年拉着苏锦的手,走出了科室。 苏锦看着谭斯年僵直的背影,她便知道他应该还在生些气。 鬼使神差的,她拉拉谭斯年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在对我生气?” 谭斯年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看着他的后背,苏锦也听不到他是否说话了,只能‘山不就我,我就山’的自己走到谭斯年身前,抬头看着他的脸。 入眼的,却是谭斯年那双幽深如海的眼,那眼里还带了让她心里抽痛的讽刺和无奈。 “对你生气?我也想,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 听不到他的语气,可是苏锦却能想象到他低落的情绪。 谭斯年松开苏锦的手,有些颓丧地坐在楼梯上,一点都没有顾及他的形象。 这也是苏锦第一次看到谭斯年这般无奈和无力。 谭斯年微微垂着头,或许也不想让苏锦听到他现在这般怅然若失的情绪吧。 “我也没想到,我现在竟然拥有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说起来真的有意思,当年我一无所有,前路一片迷茫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害怕。或者说,这么多年了,我真没有害怕过什么东西。” 因为无所畏惧,所以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一种完美的平衡和安稳。他很少会有大喜大悲,因为没有必要。 甚至他以为他自己已经看淡了一切,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啊,这个叫做苏锦的人就这样不容他反应的就闯入了他的世界。 无论也么样运筹帷幄、成熟稳重的男人,遇到真爱的时候都会像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有时候同样会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谭斯年活了将近三十年,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悸。可从未像面对苏锦这般,充满了忐忑和没把握。 苏锦就像他手中的细纱,无论是放松的捧在手里还是紧握在手心,都怕从指尖溜掉。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年龄差距的缘故,而现在,他很明白,他是彻底地沦陷了,在他的心脏上,写满了苏锦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苏锦的一颦一笑。 就像今天,他本来是满怀欣喜地回青省找苏锦,刚刚下飞机,就听到冷原告诉他,七号码头那边发生了大爆炸,疑似苏锦的人就在爆炸现场。 那一瞬间,他浑身血液都凝滞了。 还好,冷原又说看到了疑似苏锦的车子开往了九州医院,开车的人就是苏锦。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这个感觉。 他急匆匆地赶到了九州医院,并且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苏锦,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然而,他注意到苏锦在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都专注在他的嘴唇上,他赫然猜测她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于是他避开苏锦的视线说了一句话,等待苏锦的反应。 如他所料,苏锦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知道了,苏锦的听力肯定出了问题! 那一刻,他无比愤恨自己的无能,愤恨自己不能保护好她,让她受到伤害。更是生气她自己对身体的不在乎! 爱一个人,就连带她的所有都爱。 他知道他自己的本性其实有很大的偏执和霸道,对他来说,就连苏锦的身体对他来说都是无价之宝,根本不能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啊,他更无力。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说什么。他或许只能自己这样生闷气,自己对自己较劲。 “谭斯年,对不起。” 一双柔夷主动握住他的有些冰凉的大手,手心里的温度霸道又无声地融入他的血液。 谭斯年有一点点惊讶的抬眸,却不期然对上了那双盛满了温柔和包容的眼。 “其实我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苏锦微微扬起唇角,同样不拘小节地坐在了谭斯年身下的楼梯上,后背靠在墙壁上,“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即使是被爱,也需要给他安全感。” 苏锦其实并不愿意剖析自己,因为她知道真实的自己非常不堪,根本不值得拥有普通人能拥有的一切。 “友情啊、爱情啊,甚至是亲情,在我这里,都不怎么重要。这么说或许你不太懂,这么说吧,那些纷纷扰扰的情感在我的思想里,占有欲大过真性情。”苏锦唇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就像今天,你以为我是因为真的痛苦吗?不,我最多的愤怒是沉默者挑战了我的底线,他们竟然敢动我的人。我的愤怒大多都来自于他们的挑衅。”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苏锦眼神悠远与飘渺,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如同喃喃自语,“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有真性情啊……” 那时候,她也会因为父母的一次夸奖而喜不自禁,也会因为朋友之间的打趣而羞怒,也会向往里灰姑娘的爱情…… 午夜梦回,她也会扪心自问,她到底怎么了!明明是最基本最浅显的感情,在她这里却变得最困难。她就像是戴了一张正常人的面具过日子,强迫自己做出适当的情绪。 “不过,谭斯年,我的确喜欢你。”苏锦突然回眸,毫不掩饰地看向谭斯年,就仿佛不知她的话如同给了他一个惊天惊喜一样。 是的,她懂自己的情绪。 一个女人,面对一个男人,会有安心、示弱和娇羞的情绪,那无疑就是喜欢了。 她这么一个情感‘怪物’,竟然真的懂得了喜欢,说起来还真是谭斯年魅力无边呐! 但正因如此,她不能祸害谭斯年,因为喜欢,所以需要远离。 可是她自私啊,她一边觉得应该离开谭斯年,一边却忍不住享受他给她带来的正常无比的情感。 “在游轮上,你就应该借着我给你的台阶,赶紧远离我才对。你不知道,我就是附骨之蛆,一旦沾染上了,除非我主动放弃,否则,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就像今天,你感觉到了痛苦吧?你要的安全感,我也给不了你。谭斯年,后悔了吗?” 她此时的目光绝对不是刚刚十七岁的少女,而是前世那个经历过人间冷暖,沧海桑田的那个女人。 她眸底流动的光芒虽然依旧透彻,但是拥有了成熟女人的睿智和理性。 谭斯年突然笑了起来,一张经常清贵子矜的脸突然变得耀眼明媚,让人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他大手一捞,就把这个他一直都想要抱紧的女人拥入怀中。 霸道地把她的脸对准他的脸,让她清清楚楚读懂他的每一句话。 “后悔?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苏锦,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多么高兴!” 她知道,因为他的眼流光溢彩。 “我知道,有一种人,一旦愿意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要杀人灭口,要么就是她认定的人。那么,苏锦,你想要杀我吗?” 苏锦的睫毛微微颤动,还是摇摇头。 “所以,你是认可我的。”这句话,谭斯年说的十分肯定,甚至声音里都是隐藏不住的愉悦。因为他真的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让你一直都喜欢?苏锦,你的眼光不差,我的能力也不弱。”他环着苏锦的手又紧了紧。 “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关心你的立场吧,好不好?” 苏锦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已经洞察她情绪的谭斯年按住。 “我知道,我这么好,是绝对不会让你失去兴趣的。那么…”谭斯年双眼里盛满了醉人的温柔和赤果果的引诱,“苏锦小姐,你愿不愿意收下这个叫做谭斯年的‘男宠’呢?” 苏锦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谭斯年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随即,她叹了一口气,殊不知她自己眼睛里也同样写满了满足和愉悦。 她双手勾住谭斯年的脖颈,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来,“别让我后悔,也别让我放弃你…” “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子里倾洒在他们的身上,那是一种契合的温暖和软化了所有棱角的柔情。 蔡珅的伤看起来很狰狞,但并没有伤及要害。所以当苏锦回到手术室楼层的时候,蔡珅已经被推到了普通病房。 趴在病床上的蔡珅表情有些郁闷,因为被子下他的身体是全裸的。 病房里李兴荣也在等着苏锦。 “老大,这条留言是在爆炸发生时发过来的。” 苏锦示意他打开播放。 “罗网,你们觉得我给的礼物怎么样?别得意,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段话是用英文说的,说话的人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讽刺,就像是俯视蝼蚁一般。 可是苏锦却听不到,只能看着李兴荣打出来的字幕。 而一旁存在感不强的谭斯年却想到了什么,对苏锦道,“这个声音我非常熟悉,你记得游轮上的路易吗?” “难道是他?!” “如果我没有听错,应该就是他。”谭斯年有九成的把握。 苏锦拿过李兴荣的电脑,表情严肃地在上面调查着什么。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苏锦,只有谭斯年眸底充满了柔和与宠溺。就算她表情严肃工作的样子,都是那么让他移不开眼睛呢。 李兴荣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锦破了一个又一个代码,心里连连惊叹,深深地感觉自己的道行还不足。 大约半个小时的作业,苏锦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们说,我要是直接把他的老巢炸了,会不会很有意思?” “你找到沉默者的老巢了?”病床上的蔡珅惊讶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重生一次,她自然有她的独到之处。一些暗网内部网站她算是门清。更何况从罗伯特那里她找到了有关路易的一些身份信息,借着身份信息在暗网中搜查一番关联的东西,还有路易行程的路线,不难得知路易的老巢在哪里。 她苏锦从来都是一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人,自然也要‘还礼’。 她罗网登上舞台的踏脚石,她就要拿沉默者开刀! 第三百一十六章 申请越级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苏锦召开了罗网的一次大型会议。 会议的内容尚不清楚,但会议结束后,罗网的财务部注资了一大笔资金,郑诀负责的后备力量培训全部迁移到了不知名的地点。凯利负责的狼蛛小队也销声匿迹,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之感。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苏锦就向老师递交了一份申请。 班主任看罢后,目光甚是怀疑,“你确定?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经过了你父母认可的想法?” “我和我父母的想法一致。” 原来,苏锦这是准备越级,直接升到高三,参加明年的高考。 班主任依旧对苏锦的想法不抱肯定,因为苏锦的成绩在班里至多是中等偏上,离能越级的程度还差很远。不过,她也不会直接出言打击苏锦,而是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文综的卷子,“答卷吧,分数超过一百九十分,我就批准你的越级许可。” 这一次,苏锦便再也没有藏拙,直接拿了卷子,在一边坐下来安静的答题。 苏锦一边在答卷子,班主任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她亲自监考,就是不一样苏锦有作弊的行为出现。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苏锦都一直垂眸认真答题,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班主任越看越是心惊,因为苏锦的答题思路非常清晰,知识点掌控也非常独到精准,每一个踩分点都格外让人眼前一亮。 她虽然不是全科老师,但是毕竟教书这么多年,是真金还是假把式,她也能洞悉出来。 “老师,我答完了。”苏锦把卷子还给班主任。 班主任神情复杂地看向她,“为什么你平时没有拿出这种学习能力?”她想,如果寻常苏锦这般认真,恐怕考个年纪前几名根本就不成问题。 “枪打出头鸟,有时候做人需要懂得低调。”苏锦神色间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现在我想要早点结束高中的学业,就只能拿出一些真本事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锦同学,作为你的老师,我希望你能永远懂得这个道理。”班主任语重心长,在苏锦的申请表上签字表示同意,她现在只需要去校长那里得到许可就可以直接升到高三年级。 “谢谢您的教诲。”苏锦郑重的点点头,“不过,我这学期恐怕还要在您的班级里待到放假,下学期开学我再升年级,可以吗?” “只要校长同意,我没有意见。” 就这样,苏锦拿到了升年级的许可。 她内心中并无波澜,因为这是她提前很久就已经决定的事情。 昨天她把罗网进行了整合,投入了近亿的资金。有了金钱的支持,她的梦忘归和品茗轩要在年前做到遍地开花,对情报人员培养方面她也加大了投入。 她相信,很快罗网就会成为覆盖到整个华夏的一张巨网。 当然,她能有这么大的变动,更是要归功于余烬给她的那些企业和势力。 余烬手下的企业有五家全国连锁的大型公司,年产值至少在十亿以上。余下的十多个小型工厂也是国家未来会重点扶持的产业。 也就是说,余烬是直接把一株大的摇钱树划给了她,她如果不物尽其用,那还真是暴殄天物! 回到班级里,她的同桌杜婉儿正一脸柔情蜜意地在课桌下暗搓搓地摆弄着手机。 连她回来了,她都没有发觉。 苏锦敲了敲桌子,吓得杜婉儿把手机往书桌里一扔,发出‘当啷’的一声。 杜婉儿回头一看是苏锦,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苏锦打趣一笑。 杜婉儿眼稍含羞地扫了她一眼,“我给凯利发短信呢!” “她会回你?”苏锦怎么感觉字凯利的性格,真的有些悬。 果然,“几乎不回。”杜婉儿神情有些失落,但是眼里却没有任何怨怼。 “几乎?”苏锦表情就有些玩味了。 杜婉儿瞪了她一眼,“好吧好吧,她只回过我一次……还是拒绝我…不过!我一定会放弃的!”一瞬间,她又恢复成了斗志满满的模样! 苏锦笑笑,也不多说什么,这毕竟是杜婉儿自己的选择。 “小锦小锦!”苏锦的后背被猛拍了一下,惊了苏锦一跳。 苏锦侧过头,就看到莫安然一脸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就像是谁欺负了他一样。“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理我?!”莫安然控诉的小眼神也看起来十分清澈透明,我见犹怜。 苏锦一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现在是暂时性失聪,听不到你们说话。只能根据你们的嘴唇辨别你们的话。” “什么?!小锦小锦!这是怎么会是?严不严重啊?去医院看了吗!哎呀!你不去医院治疗,上学干什么啊!”一听苏锦的耳朵有问题,莫安然自己都快要急哭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杜婉儿虽然没有接上茬,但是看向苏锦的眼神也是充满关切的。 “不用担心,没那么严重。”苏锦安抚地对二人笑笑,“大夫说不经意在什么时候就能恢复听力。” “就你说的轻松!”莫安然嘟囔了一句,红艳艳的小嘴不开心的撅起来。 苏锦一看他这样,马上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刚叫我干什么啊?” “对对,差点把正事忘了。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上午,七号码头那边发生大爆炸了!”莫安然神秘兮兮地说着,“据说还死了好几个人!” “真的假的?我看电视上也没报道啊!”杜婉儿有些怀疑。 “电视上可不是什么都报道的!”莫安然继续说道,“我也是听到了别人说的我才知道。” “关心这个干嘛啊!”苏锦不甚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啊,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学习!” “不是!还有一件事!”莫安然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亚洲X片群岛吗?我外公和我说,昨夜凌晨,就那片群岛有一个小岛也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岛都完全沉没了!” “天呐!这么吓人?!”杜婉儿瞪大了眼睛,“岛上有没有居民啊?” “不知道,那片岛一直都没有决定归属权,就算是发生爆炸了,也没有国家会上岛查看。”事实上,他外公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那个岛离外公的军工厂并不远,军工厂的人都感觉到了那巨大的颤动。 杜婉儿嗟叹一声,“我一直觉得我们的世界很和平,或许现在我才明白,和平的不是世界,而是我们的国家。” 看着他们二人的讨论,苏锦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 因为,这个爆炸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此时,在海港区的一家高级宾馆里,路易愤怒的直接砸坏了手边的电话。 坐在沙发上的贵妇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路易,“路易,新联会的人不见你吗?” “哼!岂止是不见!更是把我当成了丧家之犬!他们真的天真的以为,我路易失去了一个岛屿,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吗!”路易猛灌了一口酒,也不能浇灭他心中的怒火。“新联会!他蒋敬生今日对我这般,等我有空暇,一定要把新联会彻底搞垮!” 贵妇面露担忧,“路易,你究竟得罪了谁?如果今天我们恰巧还没有回岛上,恐怕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她阵阵后怕,怕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那样死于非命! “得罪了谁?呵!除了罗网那些狗急跳墙的东西,还能有谁!”路易冷冷一笑。不过眼底更是有了报复的快意! 他猜得到,肯定是他做的‘人体炸弹’让罗网的人恼羞成怒了!才想到了用这个法子报复他! 能让罗网这么破釜沉舟,他真的想知道,他弄死了罗网多少人。 这么迫不及待和他叫阵了吗?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他沉默者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畏惧一个小小的罗网!真是不自量力! “母亲,你是选择回国呢,还是选择跟着我去华夏大陆?这个仇我肯定是要报的!” 贵妇身体略微颤抖一下,眼底闪过愧疚和惧怕,连连摇头,“我还是回国吧!你去大陆一定要小心!他们的官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从小就跟我念叨到大!”路易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就安心回国吧!我倒是要看看,这华夏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你怕了那么久!” “路易!听母亲的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京城!千万不要!” 路易却没有等他母亲说完,就摆摆手,拿着外套离开了宾馆。 贵妇看着路易离去,心里各种的不安,旧识的回忆又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惊恐,让她愤恨,让她无奈…… 路易偏偏就是那种不信邪的人,从海港区出发,他乘坐的飞机目的地就是京城。 他在M国也是勋贵的后裔,住的更是华丽的城堡,路易在衣食住行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自然买的是头等舱的座位。 双座的真皮头等舱座位还是让路易嫌弃了一把,因为他每次回国乘坐的飞机头等舱一般都是一个舒适的小单间,华夏的飞机真是不行! 他此行并没带手下,今天凌晨的大爆炸其实对沉默者的确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许多情报资料毁于一旦,一切驻守和休假的情报人员与暗杀人员也没能逃过一劫。 正因为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损伤,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先前来华夏把罗网干掉,以解心头之恨! 他已经把一切人员派到了青省,就等他去坐镇指挥! 飞机即将起飞,他身侧作为的人才姗姗来迟。 路易扫了一眼对方,相貌倒是不错,可是看起来精神头并不怎么好,胡子很长,眼底还带了一份青黛,一看就是劳心劳力。 对方感觉到了他的打量,便礼貌地看过来,对他笑了笑,“你好。” 或许是对方发音纯正的英语取悦了他,路易还是很赏脸地略微颔首。 忽而,路易觉得这个人挺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穿绯色衣服女人的男伴!” 路易恍然大悟对方怎么变成了这副不修边幅的德性。应该是那个女人惹出来事情,那些追查文件的势力必定不能放过他们。看样子,他们一定经受了不少的波折! “是的,我叫唐明月,很高兴认识你。”唐明月苦笑一声,却是依旧不忘自己的礼仪。 “路易。”路易也像是恩赐一样告诉了他的名字,“你的不安分女伴呢?” 唐明月的微笑僵了僵,“她…她先回去了。” 事实上,他们一下游轮,就被不明势力劫走,逼问他们文件的下落。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文件,自然说不出个什么。 然而,那并不是结束,而是灾难的开始! 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盯着他们,他们从这个势力手里,又被抢夺到那个势力,不仅危机四伏,还让人提心吊胆!因为有些势力还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对他们暗下杀手! 或许是他们命大,坚持到了沈家主前来解救。 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沈家主当然会迁怒于他! 沈家主直接把昏迷的沈娅带走,把他扔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几经周折,他终于从国外坐轮船到了海港区。 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不能抛头露面的明星,只能买了隐秘性比较高的头等舱机票回首都。 这次的经历真的让他身心俱疲。不过有得必有失,他在游轮派对上结识的人还是有用处的。 路易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能从那种危险的条件下,安然无恙的回来,看来这个叫做唐明月的人还是有一些能耐的。 既然他要在华夏停留一段时间,莫不如和唐明月交个朋友,做事也能方便许多。 这样一想,路易面对唐明月时,神态就放平等了几许,“唐先生,我这是初次来华夏。你们华夏不是有一句古话:‘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我和唐先生,能不能成为朋友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以大嫂的身份 唐明月看着路易的面孔,突然舒缓一笑,“自然可以,荣幸之至。” 他何尝看不出路易是对他有意拉拢,不过对他来说,原因根本不重要,他只注重路易能给他带来怎样的利益。 两个男人礼貌地握手,内心中却各有各的算计。 “恕我冒昧,你和那位女士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吗?说实话,我觉得她并不适合你。”路易也是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轻易就把唐明月定位,现在更是隐晦的想要套他的话,以探究唐明月到底是怎样的为人。 唐明月闻言后疲惫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至多有些无奈和别无他求的认从,“是的。我未婚妻的母亲给了我很多帮助,阿娅她无论怎样,都会是我的未婚妻,我也会对她好的。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不该同路易继续说下去。 路易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也许就是这份不探究,让唐明月决定继续说下去,“唉,我还隐藏什么!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后,所有的一切你也会听到。实不相瞒,我是华夏唐家的私生子。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去世后,我父亲便把流落在外的我找回来继承家业,可是我父亲的夫人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都非常厌恶我的出身,对我百般刁难。”唐明月的眼皮垂下去,整个人都处在这种悲伤和颓丧之中,“我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唯一不曾放弃的就是活着。现在,也是一样。” “原来是这样。”路易眼里没有半分对唐明月私生子身份的厌恶,反而对唐明月的遭遇表示同情,“唐先生,既然我们结交成了朋友,那么我就不可能对你的遭遇表示无动于衷。不如这样,如果今后唐先生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然会帮助你。” 路易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唐明月,“我是一位商人,在做生意方面你可以咨询我。” 商人?唐明月肯定不会单纯的以为路易是一名商人,不过他也理解路易对他留有余地的行为,毕竟他也没有把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 他现在对路易还不想深交,毕竟他身上糟心的事还没有办完。 沈家主带沈娅走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对他训斥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回到京城面对的肯定是狂风暴雨。 在这场风暴中他能不能存活下来还未可知…… 苏锦一放学,就在学校门口看到了谭斯年的车子。她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愉悦,快步走了过去。 原本一个看起来冷然沉默的男人,一看到苏锦,就从料峭的冰寒,融化成了和煦温暖的阳光。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谭斯年眼睛里大概写满的都是‘我想你’。 说来也奇怪,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他虽然也经常思恋她,可是从来不会到克制不住的程度。 但是自从得到了她的认可,他仿佛一眼看不见她,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一样。 就像现在,看着她走向他,他就感觉美好的不想移开眼睛。 “年爷,看什么呢?”苏锦打趣地晃了晃手臂,唇角扬起的那抹娇俏是那般可爱清丽。 谭斯年也不自觉扬起唇角,牵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醇厚的嗓音令人沉醉,“看小仙女。” “嘿,我是发现了,你们男人花言巧语都是无师自通的!”苏锦嗔怪地瞪了谭斯年一眼,不过眼睛里的受用却不曾隐藏。 谭斯年非常绅士地为苏锦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看她上车。然后他自己才上了驾驶位。 他看到苏锦自己要系安全带,马上侧过身,按住了苏锦的手,自己认真地为她系安全带,“以后,你的安全带都由我来系。” 看着谭斯年认真的侧脸,苏锦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苏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伸出手捏捏谭斯年的俊脸,怀疑道,“这个浑身透着苏气,情话不要钱说的大叔,是我认识的那个年爷吗?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别闹,开车不能开玩笑。”谭斯年好脾气地弯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打动着方向盘。虽然今天他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衫,也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 其实谭斯年心里也有些窘迫。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和情侣相处,昨晚他几乎一宿都没有睡觉,恶补了很多书。他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宠爱和最完美的爱护。 苏锦也不再打趣他,而是随口问道,“你这是准备送我回家?” “我想带你见俊阳。” “见他?前不久我去你家不久已经见过了。”而且她知道,秦俊阳必定会知道她和谭斯年之间的关系的。 “不一样。”谭斯年摇摇头,“这一次,是以大嫂的身份。” 苏锦的视线一直都在谭斯年的唇瓣上,她眼见得看到谭斯年说完这句话后,情不自禁扬起的唇角。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她原本想要反驳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男人表达自己找到真爱时,很多的时候都会非常幼稚的炫耀,迫不及待的把人带给自己的兄弟认识,那是男人对认可的女人最大的尊重。 她,是谭斯年的真爱吗? “对了,你把你身前的暗格打开,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苏锦觉得谭斯年大概是要送她礼物,心里也怀着几分期待,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文件袋。 “打开看看。” 苏锦挑起眉头,有些戏谑地猜测道:不会是谭斯年的银行卡和房产证吧? 可是,她脸上所有的随意当视线触及到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时,瞬间凝固了。 她拿出里面那个小本子,看着上面钢印上去的三个字,并打开看到她的照片时,她心里五味杂陈,“持枪证?” “嗯,虽然你不爱用枪,但是你身边总是危机四伏,留着一把枪防身也是好的。有了这个,你就不用怕有人敢为难你了。”谭斯年绝口不提他为她办理这个证件花费了多少周折。因为他的心里,他的丫头,他就应该宠着!就算是宠上天,他也要护着! 苏锦依旧沉默不语,在谭斯年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没有抬眸看谭斯年的唇语。 这个持枪证在她手中很烫,烫的她喉咙都有些发堵。 谭斯年的车子停在路边,伸出温暖的大手在苏锦脑袋上揉了揉,并把她的脸对准他,“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不要多想,如果你觉得感动,你也可以对我好一点。” “年爷。”苏锦那双明亮的眸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的灵魂。 “嗯?”谭斯年对她却不设任何防备,任由苏锦把他看透,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人的面孔。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好到让人忍不住毁掉?”仅仅是刚开始,谭斯年对她的宠爱就让她有一种想要肆无忌惮的感觉,甚至让她无法容忍,如果有一天他对其他女人也这么好,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谭斯年闻言的一瞬间,眉头微微蹙起,让苏锦误以为他这是不喜欢她说的话。 然而,他大手一捞,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却一直都没有说话,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是想要把她揉碎了融入骨血当中一样。 不要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会当真。当真觉得她也深爱着他。 他是一个贪婪的人,起码在她面前是这样。他得到了她的认可,却还在叫嚣着想要得到她的爱…… 平复了心情,谭斯年松开苏锦,为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盛满了眷恋的眼一瞬不瞬,“好了,我们下去买菜吧。” 原来他们已经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的楼下停车位上。 谭斯年和苏锦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时,秦俊阳正面沉如水的打着电话。 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只是点点头,继续讲电话,说话间甚至是能感受到他努力压制的怒火。 “…我知道,但是出了这么大篓子,竟然还找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这单五千万的生意跑了,咱们公司就等着关门大吉吧!”秦俊阳看了一眼手表,“今晚八点之前,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没有可是!” 盛怒之下的秦俊阳甚至想摔手机,也许是因为有谭斯年在,他还是收敛了很多。 “公司出事了?”谭斯年知道秦俊阳的脾气,能让他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恐怕肯定是大事。 果然,秦俊阳脸上都挤不出笑容,头疼地揉揉眉心,“半个月前公司和D国酒庄的生意都谈好了,没想到今天酒庄那边就给公司打来电话,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并说怀疑公司的信誉度,准备重新考虑合作问题。我问了缘由,对方就说我们和D国另一家酒庄也在交涉合作!这特么就是扯淡!公司项目经理一问三不知,要知道这次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砸在这个单子上面了。” 如果真的毁约了,他的鼎盛商贸有限公司就真的面临破产。 “没有一点线索?”谭斯年问道。 秦俊阳苦笑一声,“没有,公司驻D国的团队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哥,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特失败?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都败的肝脑涂地……”他跌坐在沙发里,满目失意。他刚刚对项目经理发脾气下军令状,其实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要完蛋。 谭斯年不愿看到秦俊阳这般颓废的模样,便皱眉说道,“事情还没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你自己泄气,这才是失败!我让冷原去公司查查,应该能及时挽回。” “没有用的。”秦俊阳彻底放弃地摇摇头,“我今天在公司调查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是看秦俊阳太可怜,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苏锦试探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调查?” “我说苏小姐,你就别给我添乱了!”秦俊阳觉得苏锦就是逗他玩!他知道苏锦以前做过猎头,可是也仅仅是猎头而已!他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但术业有专攻,仅此而已。 苏锦挑眉,“你真的不用?我可以给你打七折,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头疼的秦俊阳刚要继续拒绝,一边的谭斯年就替他回答,“好,那就麻烦你了,丫头。” 苏锦点点头,马上拿起手机,转身去了洗手间打电话去了。 见苏锦离开,秦俊阳马上直起身,严肃对谭斯年道,“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公司的事不是玩笑好吗?你让她这个小猎头调查什么!” “俊阳!”谭斯年表情倏的一板,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不存在任何私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分的清公与私!她绝对合适做这个生意,因为她就是做情报工作的。让专业人士调查,自然会事半功倍。况且,如果不是我和她的关系,你以为她会主动接下这个活吗?” 谭斯年知道,苏锦能主动开口,并没有介意秦俊阳的不信任,完全都是看在了他的面子上。这让他心里其实更加温暖。 “你们的关系?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秦俊阳却抓住了谭斯年话里的另外一个重点。 谭斯年郑重道,“我们两个正在交往!” 秦俊阳:“……” 那话语里藏不住的骄傲和自豪是什么鬼?他可能有一个假大哥! “大哥,你真的把她追到手了?”秦俊阳觉得自己公司的事情都没有自家大哥的情感大事重要。 谭斯年微笑地点点头,眉宇间更是明媚和愉悦,“以后叫她大嫂吧。” 秦俊阳咽了咽口水,不过也是从心里为自己大哥高兴,“好!就凭她是我大嫂,这次我就完全相信她能给这件事带来转机!”他也是给自己一个期许,万一苏锦能给他一个奇迹呢? 他忽而想到刚认识苏锦的时候,苏锦的确就给他带来了奇迹。 有了这个想法后,秦俊阳竟然真的充满了期待,望眼欲穿地看向苏锦去的方向。 “你本应相信我…” 第三百一十八章 缺腿部挂件不? 说这句话的苏锦优雅地走过来,步履之间就像是一只懒倦的小猫一样肆意。 谭斯年弯起唇角,长臂一拉,便将苏锦拉到沙发上坐下。 苏锦也没有挣脱,反而顺势一靠,“你的公司内部出问题了,你公司项目经理手下的副经理被你的竞争公司收买,商业机密泄露,你可以查他的项目明细,看看有没有一百万的入账。以上,是价值五十万的情报,给你打折后是三十五万,书面证据半个小时后应该就能送到。” 谭斯年看着秦俊阳目瞪口呆的样子,脸上更是备感骄傲。但是他又看了一眼苏锦玩味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 “还有一份价值一百万的情报,如果你想要,我依旧可以给你打七折,过期不候。” “哈?还有情报?”秦俊阳真的感觉自己下巴都快要掉了,“还这么贵?” “我贩卖的情报永远都是物超所值,童叟无欺,价格绝对公道。”苏锦也不强求,毕竟情报买卖,要的就是双方你情我愿。这是看在谭斯年的面子上,李兴荣调查时候拔萝卜带出泥的发现了一些东西,她才愿意多问一句。 秦俊阳的确有些迟疑,毕竟一百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他还并不知道苏锦刚刚说的第一个情报的真假。 于是,“我能不能看完了你的人送过来的调查结果再说?”如果是包一百万的红包给‘未来的大嫂’,他秦俊阳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用这一百万买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情报,就显得不美好了。 他反正是决定了,等他看完了苏锦给的情报后,如果是真的,他就咬咬牙花一百万买继续购买情报,如果是假的,他就主动给苏锦包一百万的红包当见面礼! 他大哥认可的人,他秦俊阳自当是当嫂子一样的敬重着。 如果是对旁人,苏锦真的连多余一分钟都不会等。但是看在谭斯年的面子上,她就破例等上一等吧。 看他俩已经弄明白事,谭斯年也站起身,“那我去做饭吧,时间不早了,你得早点回家,省的伯父伯母担心。” “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今天苏锦心情看起来也很愉悦,竟然主动要求陪伴谭斯年。 谭斯年眉眼带笑,整个人都像春暖花开了一样明媚,“好啊。” 他记得书上说,在厨房里最能培养感情了。 于是,二人直接忽视和秦俊阳,有说有笑地一起洗了手,去了厨房。 被忽视的秦俊阳:“……” 他错了!他不应该认为他看起来禁欲且成熟的大哥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不过,他眉宇间依旧充满了担忧。 苏锦,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俊阳频频看表,就等待苏锦所说的情报送过来。 他真的是如坐针毡,眼看着苏锦说的半个小时要到了,门铃声突然响起。 秦俊阳一个猛子就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被他揉皱了的衬衫,快步到了玄关处,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看起来老实纯朴。 秦俊阳眼里有些失望,这一看就不是来送情报的,他扯了扯嘴角,疏离地问道,“你找谁?” 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口外地的口音格外浓郁,“你好,请问你是秦俊阳先生吗?” 找他的? 秦俊阳迟疑地点点头,“是我。” “我是罗网的人,给您送东西来的,这是您需要的东西。”那男人憨厚一笑,从自己像工具袋一样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交给秦俊阳,“以后如有需要,可以继续同我们罗网进行买卖。再见。” 说罢,男人礼貌地对秦俊阳点点头,转身离开。 借着还不暗的天色,他分明看到那男人骑的还是最简朴的大杠自行车,老旧的车子发出声声噪音。 就看着那男人如同上门维修下水道的模样,秦俊阳有点怀疑人生。 如果这样的也是情报人员,苏锦这个‘罗网’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这是在逗他玩吗? 这一刻,秦俊阳是真的彻底不抱希望了,看着手里还挺有份量的文件袋,他苦笑一声。 算了,就当哄他这个大嫂开心了! 回到客厅,秦俊阳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把文件袋随手放在茶几上,他想了想,走向厨房的方向。 刚到厨房门口,秦俊阳就听到了自家大哥用非常耐心的声音低声说着:“…菜刀微微向外侧打斜,用左手手指掌控粗细,就不容易切到手了。不用着急,一点一点来……” 秦俊阳靠在厨房的门口,视线里就是身材高大的谭斯年腰背微弯,正脸直对着苏锦细心教导着,他的眼眸里盛满了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温柔和宁静,视线时而从他身边娇小的少女身上停留,时而不忘注意少女切菜的手法。 那种安稳的岁月静好,都不忍让让人打断。 他大哥,是真的很爱很爱苏锦。 而被他大哥呵护的少女呢? 苏锦身上穿着大大的围裙,切菜的手法虽然生疏,可是脸上没有任何的气恼,反而会很认真地听着谭斯年的教导,调整自己的方法。不出彩的小脸唯独给人一种祥和与温婉的感觉。 “呀!手滑了!手滑了!”一块土豆从她的手边滑落到洗菜池里,少女刚刚还格外宁静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一抹羞意,不过她还是有些强词夺理的给自己找场子,“这菜板太滑了!” 谭斯年也不挑明,反而乐得看到她娇蛮的模样,伸出手宠溺地揉揉苏锦毛茸茸的头,“嗯,不怪你。” “哎呀!又摸我头!年爷你是不是把我当宠物了?” 二人甜蜜中又不失温情的说话声不断传入秦俊阳的耳朵里。 看着他们,秦俊阳无声地笑了起来,可是越笑,他眼底越落寞。渐渐的,那眼神却透过了他们,穿越了时间,停留在某个他不曾珍惜的时候。 嗓子间有些干涩,也有些哽咽。 他苦涩地垂下眼睑,转身把空间留给那么适合的两个人。 秦俊阳坐在沙发里,打开手机,按下那个不仅仅烂熟于心,还几乎天天下意识拨打的号码。 可是,他终究没有拨出去,即使他知道那个号码百分百是关机亦或是无人接听。 秦俊阳深呼吸一口气,硬生生按住眼睛里的湿润,就像是转移注意力一样,他顺手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几张A4纸。 他只不过是抱着消遣的想法看看而已,可是当视线触及到上面的文字时,他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严肃。 越看,他越是觉得触目惊心,眼底的惊骇也再没能消散。 把这几张纸看完后,秦俊阳都不知道以什么词语形容他的心情了。 他此时此刻很想冲到厨房里,去膜拜苏锦。 秦俊阳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冷静片刻,马上拿着文件上了楼。 苏锦和谭斯年二人把晚饭摆上桌后,谭斯年才发现秦俊阳没在楼下。 他便大声唤道,“俊阳,吃饭了!” 洗过手的苏锦刚要坐下,就看到秦俊阳‘噔噔噔’地向她跑了过来,那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一直崇拜的大明星一样。 眼看着秦俊阳就要扑向她,苏锦也不过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谭斯年是不会让他近她身的。 果然,秦俊阳刚跑到餐桌这边,谭斯年单手就那么一提,就像是提小鸡子一样把秦俊阳牢牢地拉住。“你要干什么?” 往常听谭斯年话就像是听圣旨一样的秦俊阳竟然都没搭理他,反而一脸狗腿地盯着苏锦,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大嫂!大嫂!你还缺不缺腿部挂件?我应聘啊!” 谭斯年一听这话,脸马上黑了,直接把秦俊阳按到了餐椅上,“你大嫂她不需要!”虽然是这么低气压地说着,不过他的眼里到底是没有多少吃味的情绪,反而是一种看‘熊孩子’的趣味。 苏锦打趣地笑了笑,“看到了你需要的情报,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不过了!”秦俊阳现在就像是一条看到了主人的二哈,整个人都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大嫂!你太厉害了!这情报里竟然连他们的生平介绍都有!如果没有你的这个情报,恐怕我都不知道副经理为什么背叛我,又在哪个关节捅了公司一刀!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正在和D国酒庄的人进行补救洽谈了!” 他真是太佩服苏锦了,明明那么大的一个难题,人家一个电话全搞定!这能力,真是比他大哥就遑不多让! 苏锦看着秦俊阳,也是心无芥蒂地笑了起来。 原本秦俊阳还有点吃味,不过看到苏锦眼底那隐藏‘慈爱’的包容时,就彻底忍俊不禁的放心了。 合着在他家丫头眼里,秦俊阳还是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那啥,大嫂啊,你说的那个一百万的情报,能不能继续交易啊?一会儿我可以一起把钱打给你!”想想,这五十万的情报就这么给力,要是一百万的情报……他真是不敢想象啊! 苏锦也没有为难秦俊阳的意思,她更是理解秦俊阳刚开始不信任她的原因。她掏出一张罗网的卡片递给秦俊阳,说道,“这是我罗网的七折会员卡,也是罗网的名片,你拿着这个去交易就行了。刚刚那个情报就算我给你的见面礼,后面的这个情报我可就正常交易了。” 秦俊阳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画有一大片蜘蛛网的卡片,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认可和动容。 他二话不说地跑到了酒柜,倒了一杯白酒,严肃且郑重其事地走到苏锦面前,“大嫂!这杯酒我敬你!一是为了以前我对你的失礼和冒犯而道歉,二就是感谢你让我大哥变得更加有人情味了!这第三,你以后就是我尊敬爱戴的大嫂!我会像尊敬我大哥一样,尊敬你!” 说完,秦俊阳一口就闷了这一杯酒,干脆、利落! 谭斯年眸光温和地拍拍秦俊阳的肩,不用多言,兄弟二人自然明白。 苏锦勾唇一笑,“好了,都坐下吃饭吧!” …… 唐明月推开房门,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靠坐在床上,神色安详地看着庭院里的落叶。 母亲又瘦了…… 记忆里那个身材高挑的母亲,此时已经瘦的皮包骨,病态苍白的皮肤包裹着瘦骨嶙峋的骨骼,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如果不是抱起母亲,他或许都不知道母亲的体重竟然也轻的可怜。 唐明月鼻子有些酸涩,可是不敢让自己母亲看到他掉眼泪的模样。只能努力扬起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温柔和愉悦的笑容。 “妈,我回来了。” 床榻上的蓝瑛动作迟缓地回过头,即使是这般简单的行为,都让她的额头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蓝瑛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明…明月,过来坐。” 如同枯木一样的手指对着唐明月招了招,关节却如同生锈的机械,滞缓又艰涩。 就算是母亲不召唤他,唐明月也要走过去。 他挽起袖子,去洗手间用温水洗了一条毛巾,走出来坐到母亲的身边,仔仔细细地给母亲擦着汗。 那寻常习惯了魅惑的眼里在此时只有纯粹和孝顺,是那样的投入和认真。 “明月,最近是不是有烦心事?”俗话说,知子莫如母。蓝瑛一看自己儿子,就知道他的心情。就算他在她这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但当母亲的,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唐明月手也没停顿,直接为母亲擦拭手掌,褪去了外壳,只剩下最真挚的自己,“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妈,你不也说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会处理好的。” 蓝瑛慈爱地摸了摸唐明月的脸,眼睛里泛着心疼和愧疚。她这个当母亲的,非但没有给自己儿子什么美好的东西,反而还一直在拖累他。她真是亏欠儿子太多太多! “明月,无论你怎么成长,妈都不希望你丢掉了本心。也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蓝瑛沧桑的眸子里透出平淡从容的光。 第三百一十九章 悲情母子 唐明月垂眸笑着,没有让他母亲看到他眼底复杂的光芒。 蓝瑛握紧唐明月的手,“妈是过来人,前半生妈一直都在怨,都在恨,可是到头来,惩罚的都只不过是自己。久卧病榻,我真的想通了很多。明月,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怀念的,就是在江城那段时光……” 她的眼神悠远而柔和,仿佛看到了曾经那贫苦却闲适的日子,“只有在那个时候,妈心里才是一片平静,也想不起来在京城的过往。” “妈…”唐明月苦涩地挤出一抹笑意来,“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带你回江城看看,或者,等过些日子,我就退出娱乐圈,我们回江城生活。” “也好…也好…”如果不是已经行动不便,她说什么都不会在京城休养,在她心里,京城早已经不是她心中的故土。她只不过是京城的一位过客,或许江城才是她的家。“这么多年没见那些老邻居,还真是想了。” 唐明月弯起眼眸,认同的点点头,“是啊,江城始终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那里也有他最喜欢的人。 “明月!”蓝瑛陡然加大了手的力度,认真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就走吧,回到江城去,在京城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好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或许她已经发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些许不对劲,又或许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牵挂就是她的儿子。她不要求他扬名立万,只希望他健康幸福就好。 唐明月身体一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咬紧牙关,不让口中那个‘好’字吐出来。 他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妈,现在…还不行。” 他还没有给他的母亲洗掉污点,还没有惩罚唐家主,还不能……全身而退! 是的,他已经身陷在了泥沼之中,已经不是他想要抽身,就可以抽身了。 这条路他不能回头,因为回头的代价,他承担不起! “为什么?”蓝瑛紧紧地逼视着唐明月,不让他的视线偏移,“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一句话,彻底地刺痛了唐明月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他以为他的心脏已经不会再疼,可是,它的疼更加让他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妈,你想什么呢?”他轻松地对上蓝瑛的眼睛,毫不退缩地把眼底的情绪展露给母亲看,“你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才能稳固,再说了,我不得把已经签约的剧本拍完吗?我是一位明星,也需要对我的粉丝负责啊!妈,你就安心养病,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把手头的事情全部了结,让后我们两个一起回江城。” 蓝瑛清晰捕捉到了唐明月说到‘回江城’三个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仓惶和复杂。她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没等唐明月回答,她就继续说道,“是不是,锦丫头?” 唐明月这回眼里泄露出来的情绪更多了,有心思被看破的窘迫,有向往的期许,还有点点思恋。 见此,蓝瑛却笑了起来。蓝瑛年轻时是极美的,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名媛。即使病魔和岁月一直都在折磨着她,对她来说,也相当于一种独特的雕刻。 她笑起来很美,也很慈祥。 也让唐明月知道,母亲也是真的喜欢苏锦的。 “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好好的把握与呵护。”蓝瑛语重心长,“妈这一生虽然从来没有用尽全力的爱过一个人,但我也知道,爱情是需要相互信任和付出的。特别对于女人来说,女人的感官非常敏感,你对她好,她明白,你对她不好,她同样通透。明月,妈不要求你什么,但只求你不要伤害女人的心。”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放在唐明月的脸上,“美丽的皮囊终究会消失,相爱相伴,才是人生真谛。明月,如果你真的爱锦丫头,就放手去追吧,妈支持你。” “妈…”唐明月突然脆弱下来,维持的表象全部崩塌,把头埋在蓝瑛的怀里,颤抖的声音听得让人格外难受:“我真的很爱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她…我想用尽我的一切对她好!真的…是真的……” 或许谁都以为在他心里,苏锦也不过如此。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伤害她后,他从来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每天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失望的眼。 他甚至都会怨恨自己当初怎么选择了上京,选择了投靠沈家主。 苏锦就像是他心头上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没有人知道那伤口有多深,有多痛! 蓝瑛用手抚慰着哽咽的唐明月。她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的心头也在抽痛,这是她的儿子啊!他原本不应该背负这么多,不应该的! 唐明月紧紧地扣着掌心,用身体的疼痛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 他不能让母亲再为他操心了! 唐明月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也没有任何刚刚情绪的残留,他知道母亲不愿意看他勉强的笑,他便不笑了。 “妈,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压力有些大,情绪失控了。” 蓝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点点头。 “坐着累了吧,我扶您躺下。”唐明月动作轻柔地把自己父母扶好,熟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两天天气不好,等天气好些了,我推您出去走走。”说罢,他便站起身体,“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事您就唤我。” 蓝瑛一直目送着唐明月走到门口,撑着疲惫的眼,她一字一顿地叮嘱着,“明月,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唐明月的步子一停,流畅地回过头,对母亲点点头,“我知道。”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一霎那,瞬间马上分开。 唐明月关上房门后,终于演不下去,靠着门板坐在了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瞬间泪流满面,就算是哭,他也极度地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一度是那么怨恨自己是演员,而现在却又那么庆幸自己会演戏,演的那么炉火纯青,自然妥帖。 他好累,就算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都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不能诉说自己的痛苦与迷茫。 他贴着门板,就像是贴着母亲的身体一样。 此时此刻的唐明月,就像是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而他的悲鸣无声而浓郁。 而他也不知道,在房间里,他的母亲也默默地流着眼泪,那双苍桑通透的眼,也许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人生或许就是一出悲苦的折子戏,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却一直都是最凄苦的角色…… 苏锦的暂时性失聪是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突然好的。 坐在沙发上,她听到了电视机里的生命,忽然一乐,让坐在她身边的苏母沈玉梅一惊。 “你乐什么呢?我发现你这两天怎么不对劲呢,一会儿反应迟钝,一会儿还跟听不见我跟你说话似的,现在还傻乐。”沈玉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些艰涩和犹豫地问道,“小锦,你…你不会是早恋了吧?” 此言一出,看电视正认真的苏父苏喜臣也瞥了眼神过来。 在苏锦这种比较守规矩的老式家庭里,早恋绝对是红色级别的警报。 “妈!你说什么呢!”苏锦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这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上哪早恋去啊!再说了,我的长相也不符合大众审美啊!谁瞎了和我早恋!” 对不起了年爷!我知道你不瞎! “呸呸呸!我谁说我闺女长的不好看!”沈玉梅眼睛一瞪,“你怎么那么没自信!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苏锦嘻嘻一笑,“我要是在你和我爸眼里不好看,那我多失败!” “你就跟我耍嘴皮子吧!”沈玉梅看苏锦神态自然,就信了苏锦的话,没有继续那个让她觉得有些尴尬的问题。 苏锦嬉皮笑脸地笑着。 其实她刚刚那突然一乐,不是乐她能听见了,而是乐谭斯年没有福分! 刚刚谭斯年送她回来,并告诉她,他又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会离开江城一阵子。他本想多和苏锦说几句话,可是她耳朵又听不见,只能读唇语,怕她过度疲乏。 他无奈之下,只能对她叮嘱两句,看着她回家。 如果他再晚走一天,他是不是就能亲口对她多说一些话了! 命苦不能赖政府啊! “听你爸说,领航物流在京城都已经站稳脚跟了,是真的假的?” 她觉得自家女儿简直就是神了,一个连锁物流公司说开就开了,然后一路高歌猛进,竟然都去了她不敢想的京城! 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然是真的。”苏锦瞪着无辜又真诚的眼睛,“你看我放的小长假,都在外面处理这些事情,我厉害吧!” “夸你两句,你还把尾巴翘上天了!”沈玉梅嘴上在说苏锦,可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苏锦也没有说假话,领航物流那边其实她也是分了心的。 做物流这一行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要遍布全国,就必须做好许多心理准备。 领航物流之所以选择加盟连锁,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地域问题。 全国那么多的省市,更有数不清的黑白势力,条条道道如果摆不明白,肯定会影响运输。 钱斌和高岩每准备去一个区域拓展业务,她都会提前把那个区域的资料整理出来,标注好哪些直接用加盟的方式可以保持安稳,哪些需要使用一些小手段。 有罗网做背后情报支撑,极少会出现很强横阻拦领航物流道路的人,当然就算有,最后他们也摆平了。 京城的情况就比较特殊,因为京城白道占主导,而且大部分白道也不是用强硬手段可以摆明白的。 不过还好钱斌二人能力不弱,再加上她决定彻底动用余烬送给她的势力,领航物流就成功的安家落户。 同领航物流一起发展的,还有品茗轩和梦忘归。 品茗轩的性质和定位比较高档,而梦忘归更是三教九流都容纳的地界,所以这两个企业发展的就没有领航物流快速,至多只在省城一类的城市安家落户。 白天她需要上课,晚上又不能回家太晚,就只有趁着放假时间和在房间里占用睡眠时间工作。 “对了,我今天…”苏父苏喜臣把电视的声音按小,有些迟疑地对沈玉梅道,“…今天我看到我大哥一家两口了。” 沈玉梅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你没告诉他们咱们俩的地址吧?” 她可是记得苏家那群恨不得吃他们肉,喝他们家血的魔鬼!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王铁芳和苏喜平的! “没有没有!”苏喜臣连连摇头,“我就是和客户吃饭时候碰到他们两个也和客户有饭局,没多说什么话。” 沈玉梅用眼睛剜着苏喜臣,“最好是这样!我告诉你,苏喜臣,你要是还想你家那些人,你就回去和他们过吧!我沈玉梅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再伤害到我闺女!” 为母则刚,在有关苏锦的问题上,她绝对不会退让! 苏喜臣点点头。在领航物流的锻炼下,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木讷和笨拙了。 “他们两口子也是从江城到了省城做生意,不过看样子不怎么顺。”苏喜臣感慨道,“到了省城才知道,咱们江城真是一个小地方。在江城挺厉害的,到了省城什么都不是。”说着,他就看向苏锦,“小锦,你真厉害,爸都佩服你。”他的女儿却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他能让人高看一眼,都是借了女儿的光。 “我生的闺女,能不厉害吗!”沈玉梅眉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你啊,就好好学习,学明白了,多给闺女分忧才是正道!” “是!是!”苏喜臣应着,看向沈玉梅的眼里却充满了温情和感激。 第三百二十章 牢笼与牢笼 他真的要谢谢他的妻子,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家,和这么好的女儿。 “行了!关电视睡觉!都九点半了!明天都还要上班上学呢!”沈玉梅被丈夫的眼神看的有些臊的慌,便故意虎着脸赶人睡觉。 苏锦和苏喜臣都从善如流。 苏锦的脸上更是笑意不断。她知道,离开江城果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的父亲也能独当一面了,她的母亲更是变得开朗明媚起来。 她也相信,一切会越来越好。 …… 到了京城的路易并没有马上启程去青省。车马劳顿让他沾染了一身的尘埃,他本身就是一个对生活品质非常有要求的一个人,根本不允许自己狼狈地出场。 至于母亲对他的叮嘱,路易嗤之以鼻,他就不相信这京城是什么龙潭虎穴!他母亲充其量就是有心理阴影而已。 穿着一身得体休闲装的路易从宾馆里出来,就收获了不少女人的注目和青睐。 他都不假以辞色,可是内心里却洋洋得意。 他知道,在华夏这种地方,外国人是绝对吃香的存在。只要是外国人的面孔,多大的女人都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再加上他相貌堂堂,衣着打扮都价格不菲,他敢说十个女人有九个都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下。 这让他充满了高傲感,自当轻贱华夏的人。 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直言道,“去最热闹的夜场。” 他需要发泄他的火气,也算是报复华夏人,自然就要去夜场欢腾。 那司机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二话不说发动车子,前往如今京城最火的夜店之一。 当路易看着夜店的牌子时,眼底便充满了讽刺,在他眼里,他是不理解那是什么鬼意思,不过装修风格还算过得去,能让他消遣消遣。 路易也是一个幸运儿,此时夜场里正在举行脱衣舞派对,男男女女门在灯光闪烁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下尽情地散发着荷尔蒙。 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舞娘正跳着诱惑人的钢管舞,吐露着诱惑,也勾引着人们血脉喷张。 “嗨!帅哥!要喝一杯吗?”路易一进来,就被身材火辣的美女搭讪起来。 路易扬起嘴唇,故作深沉与华贵,“应该我请才对!” 果然,他的一句话就让美女咯咯大笑。 美女拉着路易坐到了吧台前,两杯伏加特闪耀着妖冶的光泽。 路易和美女尽情畅饮,视线却落在美女身后那个独自买醉的女人身上。 他想着,两个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今晚,他必定要过一个火辣的夜晚。 “我们去跳舞吧!帅哥!” 那美女直接脱掉上衣,露出里面露脐亮片背心,不由分说地拉着路易走向了人群中。 在涌动着荷尔蒙气息的环境下,路易也彻底放松,和一堆女人们扭动着身体。 正在路易和美女们贴身热舞的时候,一双玉壁抱住了他,还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帮个忙,拜托!”女人略微颤抖的声音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引起了路易的爱惜之心。 不过他还没有被酒精完全冲破头脑,带着女人不动声色地向舞池中央挪动。 还没等他们二人站稳,几个看起来神色狠戾的男人就从外围向这边搜查过来,不过也许是顾忌这家夜店的势力,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只能自己用眼睛寻找着什么,却被兴奋的人们挤来挤去。 见此,路易的眸色深了深,却是丝毫不害怕地带动着怀里的女人跳着舞。 这场派对人真的是太多了,再加上灯光也不太亮,那些搜查的人选择放弃,无功而返。 看着人渐渐离去,路易便垂下头,对着怀中的女人低声问道,“是来找你的吧?女人,你可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你说我应不应该叫住他们,把你叫出去?” 路易原以为这个女人会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可谁知,她竟然浅笑一声,赫然抬起头颅,温顺秀气却出彩的面庞,“您肯定不会的,如果您怕麻烦,就不会替我掩藏。” “女人,太武断人性并不好。”路易也没变了脸色,并不为女人突然的睿智所打动,他握住女人的手腕,眼底尽是薄凉,“我救你是一时兴起,谁知道我还会不会同样一时兴起的把你推出去呢。” 女人的道行还是太浅,虽然隐藏的很好,路易还是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和担忧。 “所以,你想好了用什么让我对你感兴趣吗?” 女人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移到了黑暗的角落里。 她浑身汗毛竖起,感觉自己应该是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我…我…”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她懂,但是她并不想做。 突然,舞池里的音乐声减小,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位身材曼妙,气吐幽兰的艳丽女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和芬芳。媚眼如丝地在场子里扫视一圈,微微张开红润的唇,“各位帅哥美女们,你们好~我是梦忘归的老板花姨,欢迎你们参加我的脱衣舞派对……” 路易的视线微微眯起,像阮花颜这种具有风韵的女人格外吸引男人的注意,就算是他,他有那么两分兴趣。 他身旁的女人一看路易的神态,马上就像抓住了希望一样,连忙对路易介绍道,“那位花姨手段非常了得,是京城夜场圈子里有名的妈妈桑,无论她在哪个夜场工作,哪个夜场都会非常兴旺。她的人脉也非常广泛,在京城非常吃得开。前些年在京城就开过夜店,不过不知道最后怎么突然销声匿迹了,然后前两天她就接手了这家夜店。先生,你要是对她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路易突然就回过头,伸手捏住女人的脸,双眼玩味地看着她,“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能上的女支女而已,哪有你让我感兴趣。不要气馁,你到了她这个年纪,应该比她更有韵味。” 女人的脸色僵了僵,任谁和一个女支女相比,就算是赢了,也不会开心。 “怎么,不服气?”路易的身体贴近了女人,声音更加压低下去,“她那种人就算是心狠,也只不过是流于表面。而你这种女人…”他的脸上挂了一抹讽刺,“口蜜腹剑,那才是真的毒辣在心里!” 女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因为舞台上阮花颜出声致辞,让舞池里的人停顿了几许。 趁着这个机会,那些搜查的人又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路易余光看到一个人正往这边看过来,他讽刺一笑,把女人往墙上一推,二话不说地把唇覆了上去,不由分说地把她双腿分开,暧昧地抬起其中一条腿。 女人当即浑身都僵硬了,挣扎地想要推开路易,满脸通红,又气又怒。 路易不为所动,依旧牢牢地束缚着女人,做着非常羞耻的事情。 那搜查的人模模糊糊看到二人的动作,眼底了然,只当是喝多了情不自禁的野鸳鸯,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待那人离开后,路易便毫不留恋地松开女人,眼底竟没有动半分情、欲。 而女人的状况就令人觉得更有意思了,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些许迷醉,浑身的皮肤还掺杂着些许情动的红。 路易嘲讽一笑。他对自己的吻技可是很有信心的。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女人左耳的耳环拿掉扔在地上,手指充满暗示意味的摩挲她的耳垂。 女人抬起水眸,心理的防线也终于被路易击垮。她一边恐惧自己寻找的靠山如此可怕,一边又按耐不住身体上被路易的逗弄。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我是被人囚禁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想报仇…所以,所以才看上了你。” 在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对同类人非常敏感。整个夜场里的男人不说有几百,也不少于几十,这些男人都打扮的非常精致。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也不过几个。 她用眼睛一扫,就知道谁是上流社会的人,谁是装模作样。 在这些人中,这个浑身都通透着华贵气息的外国男人是最有气场的,她觉得想要逃脱牢笼,就需要借助这样的人。 她知道也许自己有可能是从一个牢笼走进了另一个牢笼,可是就算是牢笼,也有高低贵贱的差别! “我要你说实话。”路易依旧能洞悉出女人并没有把话都说清楚。声音里便多了些许威胁的意味。 女人身体一抖,只能和盘托出,“我曾经也是高贵的世家女,但是家里出了混乱,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把我和我母亲囚禁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人当成了禁脔。今天我趁着他和其他女人喝酒,就跑了!我…我不想就这样活着!就算是禁脔,我也要找一个强大的男人。” “但是你还是渴望自己不用出卖身体,还能回到风光的时候,对不对?”对于这种有心机的世家女,他可是接触不少。就算是求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舍得放下自己的身段,维持那可笑的骄傲。 路易脸上的讽刺渐浓,“你不看看你自己,除了身体,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这毫不留情的讽刺让女人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眼底流露出狼狈和难堪。 “今晚,取悦我,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或许我可以考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路易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逗弄一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深意。 华夏一直都是他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却一直苦于没有由头踏足,至于他母亲的警告,他也是不以为然。 看这个女人隐忍和眼睛里狠辣,甚至是表里不一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值得他利用。 女人回想到自己经受过的屈辱,想到自己一夜之间沦落为这番天地,她怎能甘心! 就算以自己为赌,她也要反败为胜。 “好!我答应你!” 路易嗤笑一声。一个对自己都能狠下心的女人,这内里还真不知道已经黑成了什么样! 不过,就是毒蛇玩起来才有意思! 路易揽着女人,向外面走去。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侧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动了动嘴唇,“…芳菲……” …… “月黑风高,杀人夜!”苏锦饶有兴趣地靠在车子的座椅上,神态悠闲。 坐在她身边的赵子期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天空,那如同银盘一样的大月亮四周都是璀璨的星星。 “你莫不是眼瞎?”哪里来的月黑风高,这种天气实在晴朗的不得了。 苏锦含笑地看向他,“你用眼睛看天气,而我,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赵子期脸色更加阴鸷起来,总感觉苏锦是在玩弄他。 他冷哼一声,“苏锦,你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和小人得志没什么区别吗?”他真是没见过这么讨人嫌的人,今晚没有带南怀瑾真是一种错误! “听过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不好意思,我二者都是。”苏锦懒倦地打了一个呵欠,视线落在腿上的电脑上。 “你别太过分!”赵子期这话里可就带了两分极端的不悦,甚至还有些杀气。 苏锦也没真的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因为她知道,赵子期这个人真的是阴晴不定,性格多变且暴虐,点到为止便好。 “这三个地方都把守好了吗?”苏锦的手指落在电脑屏幕角落的小地图,神色一正地问道。 赵子期看了一眼,“你放心,在情报上我虽然不如你,但是在围杀方面,你绝对不如我。不仅在这三个地方我把守住了,就连这几个地方我都没有放过。”他果真很专业地指出了两三个点。 这时,苏锦看了一眼旁边的声纹图,勾起唇角,“老鼠出洞了。” “走吧。”赵子期一脸冷漠地把手枪别在腰间,打开车子。 苏锦耸耸肩,捧手里的电脑,跟随着赵子期走下车。 在车子外,一整条巷子里站满了神色肃杀的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绞杀行动 赵子期扭头看向苏锦,阴鸷的面孔里充满了嘲弄,“苏锦,如果你现在怕了,还能回到车子里待着。今晚可是真刀真枪的局,你要是腿软了,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不碍事。”苏锦依旧轻柔一笑,丝毫不介意赵子期的言辞恶劣。其实她也瞥得赵子期几分性格,他嘴里的关切在旁人眼里,也是难听的。 感觉自己好心没有被人接受到,赵子期冷嘲一声,毫不犹豫地回眸,脸上登时恢复成了一片肃杀和阴冷,“走!” 在九曲回环的巷子里,这群大汉瞬间分散开来,一些充当前锋,一些充当斥候,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一栋三层A室,三栋一层C室,三栋二层A室……”随着苏锦口中爆出的房间号,赵子期非常明晰地安排人手。 一个个身影在明亮的夜色下却如同鬼魅一般,向着筒子楼冲进去。 此时,那个让苏锦和赵子期决定行动的人也被押了过来,紧缚着身体,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瑟缩在地。 然而赵子期和苏锦二人眼里都没有半分悲悯。 赵子期俯下身子,亲自把男人的耳廓按下,眼里的血腥意味更加浓厚。 二话不说,他手里一沉,便多了一把尖锐寒冷的匕首,眼睛也不眨一下,匕首的利刃就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赵子期眼底没有半分波动,抬起匕首,喷涌的血液直接溅在那男人耳后的那个专属于沉默者的纹身上。 他摆摆手,马上便有人上来把尸体脱下去,至于怎么处理,就没人关心了。 苏锦也没有被赵子期刚刚狠辣的手段所吓到。因为她知道,赵子期本性如此,这人一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要么怎么能把未来的荆门把持的滴水不漏。 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愉悦的问题,眉梢微微扬起,“真是可惜…” 赵子期看向她,也是在无声的等待她说完。 “我听说把尸体当成肥料,养殖出来的鲜花格外美丽呢。我可惜是可惜我没有一个私人庄园。”苏锦盈盈一笑,在赵子期面前从来也不收敛自己的黑心肝,“用尸体种植出来的曼陀罗,会更黑吧?一定很好看。” 赵子期嗤之以鼻,在他眼里,最黑的就是苏锦的心肺。 亏的他当初还只把她当一个心气高有些头脑的人,现在越接触,越让他觉得这女人没准哪天就要向他报仇呢! 赵子期的反应也没在苏锦这里激起浪花,她又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老鼠们已经忍不住逃窜了。” 闻言,赵子期屏气凝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了阵阵打斗的声音。 他当机立断,对着身边留下来的三人道,“你们两个去南面支援,你,跟我去西面!” 今晚的老鼠很多,他不能放走一个,当然要全部除掉! 命令下发后,苏锦、赵子期和其一名手下,当即更改了前进的方向,向着西边进发。 刚刚走到巷子口,赵子期神情突然一凛,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瞥了一眼在他身侧,一张脸被电脑屏幕衬得有些神秘幽然的苏锦,打了一个手势。 他们三人马上隐蔽起来,凝神听着前方的动静。 女人的啼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旁边的巷子里传来,给这个清朗的夜晚平添了几分鬼魅。 本次行动苏锦这方是提供情报的,赵子期提供人力。只不过,无论再怎么周全的情报,都会有人为不经意的变故。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深巷中,一个身材柔弱的女人嘤嘤地哭着,一边哭一边嘴上不忘关切地喊上两句。她的身体被一个混混按住,她虽然也挣脱了两下,不过眼睛里更多的是心虚和惊恐。 在她的眼前,一个青年被两个人围着拳打脚踢,旁边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金链大哥蔑视地看着。 青年被打的只能护住自己的头颅,眼里却充满了不甘和失望。 他满心愤怒,愤怒自己这样被欺辱。也愤怒那个明明纯洁无瑕,善良乖巧的女朋友竟然假惺惺地看着她被打。 “女马的!竟然敢和我抢女人!胆肥了吧!”金链大哥满脸肥油,却是一把揽住那女人,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哥的女人我看谁敢动!老子弄死他!” 那女人脸上的羞愤一闪而过,可是依旧不敢抵抗大哥,低头柔柔弱弱地哭泣着。 这一幕更是刺激了被打的青年,比疼痛让他更面目狰狞。 “你当她是清纯少女?傻X!她胸上有几颗痣,大腿上有什么胎记,老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那青年更是受了打击,更是怨怼地看向女人。 他追求这个女人,就是看她模样清纯,和学校里其他那些浓妆艳抹的女生不一样。就连他亲吻她,都是小心翼翼的。交往一年,他才说服她搬出来和他一起住,可现在,他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他的女朋友竟然不是处’女!那就根本配不上他!这个人尽皆夫的贱’货! 青年此时在心里对女人的恨,早就超过了对大哥的恨。 巷子里的几人却是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从阳台出翻身而下,动作利落地跳到了地上。 那男人一见巷子里竟然有人,眼睛里当即就充满了狠色,手里抬枪就对着那个大哥和女人扣动了扳机。 两声如同爆竹一般的声响,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人,也惊到了这几个不良混混。 他们回过神时,金链大哥和女人就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僵硬地回头,就看到一旁拿着枪对着他们的人,“啊——救命!杀人了!” ‘砰——砰——’ 打断他们尖叫和恐惧的是两声同样带了消音器的枪响。 只听噗通一声,刚刚还杀了人的男人就躺在了地上抽搐着。 不知何时,巷子口赫然出现了三个人,头前那个一身狠戾和毒辣的男人手枪还没有收起来。 当即,那大哥手下幸存的三人就吓尿了,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到了这种时刻,人头脑越是能直接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赵子期手里摆弄着枪,却是没有理睬他们,给手下打了一个眼神,那手下当即就上前查看尸体的耳后,果不其然找到了属于沉默者的纹身。 仿佛被所有人忽略的青年第一反应却不是害怕,反而是看到大哥和那女人死亡的痛快! 继而,他很是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是有几分头脑的起身跪下来,同他们一道请求饶过一命。虽然他身体也在战栗和颤抖。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和杀人。 那三个混混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怂货,不仅失禁,还不听地磕头。如果不是求生意识,恐怕早就堆在地上吓傻了。 青年也在磕头,却也留心等待对方的审判。 “帮主,他们几人…”赵子期的手下垂眸低声询问着。 今晚的行动本来就是秘密行动,不应该有目击者存活。 赵子期却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看向神色饶有兴趣看向前方的苏锦。 这苏锦,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让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此时,磕头求生的青年也顾不得什么屈辱不屈辱,活命要紧。 可是,在他抬头时,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他不会是眼花了吧?! 青年竟直勾勾地抬起头,看向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身旁神态轻松的少女。 他眼睛里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苏…苏…苏…”到了此时,他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叫出来! 苏锦真是觉得这世界真小,在这种情景,这种场合,竟然能遇到熟人——苏峰,也就是她大伯父家的孩子,在省城上大学的表哥。 今年过年的事情她可还记得,她还以为这辈子和苏家人都扯不上关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除了那受伤的,其他的都处理了吧。”苏锦冷漠的声音在这巷子里,格外的渗人和令人恐惧。 赵子期的手下请示地看向赵子期,却见赵子期没有反对。便抬起手枪,三枚子弹,眼睛不眨的送人上了西天。 软趴趴的尸体倒在自己身边,猩红且滚烫的血液喷溅在身上,都抵不住那种发自内心地对苏锦的恐惧。 他甚至接受不了,在他眼里无能的表妹,竟然只动了动嘴唇,就收割了三条性命! 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牲畜! 瞧着苏锦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苏峰不禁阵阵战栗瑟缩。 他好害怕!害怕苏锦张嘴要杀他!他更是害怕自己寻常对苏锦态度不好,过年的时候还故意刁难她! 她这般杀人不眨眼,哪里是他能招惹的人!他太愚蠢了!太自以为是了! 阵阵的胆寒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全身,让他觉得呼吸都怕惹怒了苏锦! 赵子期也饶有兴趣地看向苏峰,也在猜测苏峰和苏锦的关系。不过他也大概猜到是亲戚关系,苏锦这种黑心肝的人,肯定看不上这种男人。 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一样,苏峰紧紧地盯着苏锦,颤抖的身体卑微就像是蝼蚁一样。 他知道,他的生死,只在苏锦的一念之间。 赵子期却突然开口,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留下活口,可就是留下祸端。他可是看到了我们的脸。” 这句话,他是说给苏锦听,也是说给苏峰听。 苏峰那人如果是聪明的,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命。 而对于苏锦来说,如果不是关系把握的人,留下一命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当一辈子人彘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苏锦幽幽的眸子在苏峰身上打了一个转,突然轻笑一声,收敛了视线,侧头对赵子期道,“走吧。” 说罢,竟也不再看苏峰一眼,便转身离去。 赵子期不置可否,却也没有背着苏锦把苏峰弄死。苏锦可是一个人精,不可能智障的真的留下不该有的祸端,就算是事发,恐怕那苏锦也有手段摆平。他操什么心,左右都是苏锦的事。 那如同死神一样的三个人在巷子里消失,苏峰一下子便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也没了力气起来。 他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松懈,更多的却还是对苏锦这个人的恐惧。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苏锦面前!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得罪了苏锦,他都不知道第二天早晨他的头颅还在不在! 亲戚强大会引来弱小亲戚的眼红,可是亲戚太过强大,反而会让人产生不可触碰的惊惧。 在他眼里,他们一家三口彻底消失在苏锦眼前才是更好的! 苏峰心有余悸,他想,待他回家后,肯定要告诉父母,以后千万不要招惹苏锦一家。 至于今天这个匪夷所思的杀人事件,他会永远烂在肚子里,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因为他,不想死! 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能动了后,苏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血腥恐怖的巷子,恐怕明天他就会搬离这里,他宁愿回宿舍住! 苏锦和赵子期回到集合地点时,停在一旁的面包车发动机已经启动。 面包车的门大开,上面放着的却不是货物,而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漂浮,车子的缝隙里流淌着血水。 清点尸体的人从面包车上走下来,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鞋子。 “帮主,一共二十一人耳后有纹身,七人没有纹身。” 赵子期略微颔首,这个数目和苏锦提前告诉他的数目一致。不过,他依旧侧头看向苏锦,看她怎么说。 苏锦听到数字后,便把手里的电脑关闭,“一网打尽。” 赵子期这才算是神色轻松了几许。在他眼里,苏锦这人的确很讨厌,不过情报还是非常可信准确的。 不过,他神色瞬间又冷了几许。因为一想到他把控的青省地下,竟然不知不觉中渗透了沉默者这么多人员,他当然会觉得不舒服,就像是狼子野心的人窥探他的东西一样。 “好好处理现场,今晚对沉默者的绞杀,不能有任何痕迹!” 苏锦和赵子期二人绝尘而去,现场留下的人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载着尸体的面包车后面,跟着一辆洒水车,洗去了所有腥涩…… 第三百二十二章 唐芳菲谋 一夜(和谐)欢(和谐)好,路易看起来精神不错。然而躺在床上还未起身的唐芳菲神情恍惚,双眼空洞的就像是傀儡一样。 洗完澡的路易一边擦着头发,轻蔑的眼神便落在唐芳菲的身上,“还在回味?”话语之间也没有对她的尊重,全然是恶劣的嘲弄。 唐芳菲身体一抖,就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脸上虽然已经有了神采,可是那双眼睛依旧黑洞洞的,不知道藏着什么鬼魅。 她径直坐起身体,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赤衤果又充满爱痕的身体,神色间已经完全没了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羞涩,反而温顺一笑,“您,自然是很好的。” 耻辱心,自尊心,在昨晚她取悦路易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她甚至那时候脑海只有一片空白,身体的生理快感都无法传递到她的大脑里。 到了凌晨路易歇下的时候,她才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惊恐着,彷徨着,自我厌弃着。 她明明是唐家最受宠爱,最骄傲的大小姐,明明能用头脑和手段把沈娅那种人玩的团团转,怎么现在沦为了取悦被人获取生存的女支女? 一闭上眼睛她不仅仅能看到昨夜路易在她身上驰骋时的蔑视,还能回想到当初她逃出唐家落入那个夺得她初次男人的狰狞! 她一夜没睡,一遍一遍地体味着屈辱,一遍一遍的任由心脏抽痛。 到了最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就在刚刚,她突然想通了。 她已经沦落成为这个样子,还要什么尊严! 唐明月!沈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也要玩弄权势,让自己重回荣耀!不!她不甘心只回到曾经的高度!她要做的更加尊贵!她要让沈家的人都要匍匐在她的脚下! 唐芳菲双眼里闪耀出幽幽的火焰,如同地狱里爬上来吃人的恶鬼一样。 路易怎么能看不到唐芳菲的神色变化,可是他也没有丝毫担忧。 他喜欢看到女人聪明,因为聪明的女人更加狠毒。 她越毒,就能腐蚀出来一块更大的田地,而那也正是他准备踏足的地方! 女人啊,怎样都是要依附男人而活的,他能拿捏得住! ‘扣扣扣——’ 宾馆的房门被急促的敲响,路易幽邃的眼睛一闪,对唐芳菲道,“去洗澡吧,我要和我的人谈些正事。” 唐芳菲顺从地点点头,丝毫不遮挡地从床上走下来,走进了浴室。 路易打开房门,来人果然是他的手下。 可是,他手下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脸色阴沉: “首领,不好了!青省省城出事了!” “进来说话!”路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里却阵阵憋闷。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需要处处小心,这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路易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地盯着身前的几个下属,“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晨青省省城一条情报都没有传递出来,我们马上联系了潜伏在当地的组织杀手,可…可是竟然没有回应…”这对于他们来说的意味是什么,就是说明安插在青省的人全部都遭遇到了不测!而且不仅仅是杀手们,更有情报人员! 实在是太可怕了! 能有这种雷霆手段,在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的情况下,对他们的人了如指掌,并且速战速决,不仅仅能看到这个罗网组织对青省的把持能力,更有毒辣的手段! 即使是路易,他也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对他的自信心有了很大的打击! 他的沉默者从未经历过这种滴水不漏的绞杀! “罗网!”盛怒之下的路易一下子就扫落了茶几上的器具,摔碎了一地。 下属们寒蝉若噤,在内心深处对罗网也产生了丝丝微微的恐惧,可是他们却不敢在路易面前表现出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浴室里传来的些许水声。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只当没有发现路易浴室里还有人。 “罗网!好一个罗网!”路易真的恨不得马上找到罗网的头目,把他杀了泄愤! “首领,我们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一人硬着头皮问道。 路易睨了他一眼,“这青省我肯定要去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这么猖狂!”他冷笑一声,“把精锐组调过来,既然他们用强硬手段,那我就来一个以硬碰硬!”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罗网能把他怎样! “是!首领!” 路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继续道,“给我搜查罗网的情报探子,找到一个,杀一个!”他没有故意压低声音,话语里狠辣和杀伐格外阴冷。 房间里的下属离开了,浴室的门也被人打开。 浑身水汽的唐芳菲裹着短短的浴巾,眉宇柔弱娇艳地走出来,看到坐下沙发上低气压的路易,令主动地上前,伸出柔若无骨的手,轻柔地在其太阳穴处按压。 路易没有动,面上也不显分毫,仿佛非常习惯这种伺候。事实上,他的确很是习惯,当初在岛上,这种贴身女仆也非常多。 “先生,不要动怒了,气坏了身体,会让那些敌人得意的。”话语间,唐芳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路易的人,说话也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好。 这种温柔小意的安抚果然让路易眉头微微一松。 “我在身无长物,不能为先生冲锋陷阵,可是也愿意为先生分忧的。”唐芳菲把姿态摆的非常低微,全然没了任何尊严,“如果先生愿意信我,我愿意为先生牵线搭桥。” “哦?”路易终于赏给了她一个字。 唐芳菲柔柔一笑,娴雅温驯,“先生您应该知道华夏的魏家吧?实不相瞒,我和魏家长房大小姐魏冉桐是闺中密友,有了和魏冉桐的交往,先生何愁不能同魏家结交呢?啊——” 她娇叫一声,原来是那路易直接伸手把唐芳菲拉倒了沙发上,本来就不严实的浴巾也变得松松垮垮。 路易幽邃的眼落在唐芳菲的身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嫩滑的脸蛋上摩挲。“继续。” 唐芳菲掩下刚才突然的惊异,柔情蜜意地咬唇一笑,一双眼全情地望着路易,就像是望着自己的天一样,给人一种她已经把路易当成依靠,当成不可攀登的神祗。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路易也一样。 “在京城,我还有几分大致的了解,也我有很多有用的人脉。京城的关系网盘枝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呐!”她如水的眼神一个流转,“所以,我想请先生帮我个忙,帮我把母亲救出来。母亲在京城上流圈子里经营这么多年,她会给先生非常大的帮助。” 一个聪明的女人,会先把可观的利益抛出来,也不会急迫强求,给男人决定的权利。 但往往,男人都会被利益所驱动。 只有愚蠢的女人会对男人吆五喝六,撒娇哭闹。 同样的结果,前者满足了男人的自尊心。 路易的手指滑到唐芳菲纤细的脖颈上,落在那清晰可见的动脉上面停住,“那我应该叫你芳菲呢,还是应该叫你唐芳菲呢?女人,你不诚实,我最讨厌不诚实的女人。”说着,他的手指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按住了那脆弱的血管。 自己的命门被人掌控住,唐芳菲脸上马上露出了惊恐和委屈的表情,小手紧紧地攥着路易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先生,芳菲这是迫不得已啊!我怕…我怕您不要我!我怕您听到我的姓,就把我厌弃。芳菲知道,我现在身上充满了麻烦,但是我一看到了先生您,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除了您,芳菲面对的就是死路一条!” 点点的泪珠从她的眸子里沁出来,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果然,路易松开了手,轻轻擦去唐芳菲脸颊上的泪珠,动作充满了怜爱。 他这么一动,唐芳菲身上的浴巾也彻底松散开,露出里面可口的胴体。 路易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层情、欲,大手滑落到了唐芳菲的胸前。 唐芳菲脸上虽然羞红,但是依旧挺着上身,应和路易的动作,还主动的伸手勾住路易,送上水嫩的唇。 路易嘴上不动,任由唐芳菲主动。 也许是唐芳菲的动作让他非常满意,瞬间反客为主,把她按在沙发上,埋首逗弄着。 唐芳菲看着路易在她身上起伏,她的眼里多了一抹幽暗和快意。这条曾经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也彻底蜕变成了一条更加毒辣的美女蛇! 她就希望看到路易对她身体着迷的样子,用身体栓住他。 在她也有些动情的时候,路易的唇落到了她的耳际,她以为他只是调情,可谁知: “刚刚偷听我的谈话,是不是很得意?” 瞬间,唐芳菲身体不由得一僵,刚刚那一抹情动也瞬间变成了惊恐。 路易依旧在她身上点火,而她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得意。 “呵…不要自以为是,你要知道,我给你的,是我愿意给你。” 唐芳菲那种寒冷从脊背传递到了四肢百骸。 他路易一点也不傻,在和属下谈话的时候,自然也在留意浴室里的声音。唐芳菲的确有些头脑,知道在房间里安静的时候打开水声,不让他发觉。 她怕是想偷听他的事情,从而判断他是不是足够有能力当她的靠山。如果他不能,这个女人也会像逃离她上一个恩客一样,逃离他。 不过看了唐芳菲对他的所作所为,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衡量完毕,选择了顺从他。 说白了,她只不过选择了一个她感觉比较厉害的男人利用和依附。但凡有一个比他厉害的人出现,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路易心里如同明镜一样。 互相利用吗?他喜欢。 但就算是互相利用,他也必须是做主导的那个! 两个人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可是却各怀鬼胎。 …… 同样是一宿没睡,苏锦整个人却神采奕奕,那明亮的眼里不见任何疲惫。 昨天晚上不仅仅是她和赵子期这边单方面出动,听弦也伙同南怀瑾在其他地方做着同样的清剿。 那些沉默者的人投降的都被看管起来,反抗的都变成了尸体,在凌晨拉到了郊外挖坑烧了。 造成了这么大的杀孽,苏锦内心里没有任何悲悯和波动。 情报组织为什么不涉及过多的黑色,就是因为黑色就代表了杀戮。情报的战争却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赵子期看着苏锦精神头旺盛的模样,不由得感觉自己真是年纪大了,没有苏锦这个年纪身体好。 不过,他更多的是对苏锦这个人的忌惮和探究。 苏锦和他调查的真的太不一样,他是不会相信苏锦从前是一个纯良的普通人。昨晚那种场景,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恐怕早就受不了了。而眼前这个,丝毫没有受影响。 现在更是看起来心情不错地面对着身前的电脑。 “真有意思。”苏锦唇角扬起一抹悠然的弧度,“我接受到了沉默者方面联系昨晚那群死人的信号,你猜,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赵子期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想要顺着她的意思猜测的想法。 苏锦也不感觉自讨没趣,依旧看似心情不错地道,“是京城。你说,我炸了沉默者首领的老巢,他会不会现在憋着火想直接杀到青省呢?赵子期,如果你是路易,你会吗?” 赵子期不理会苏锦的问题,而是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海岛的位置道,“如果路易没死在海岛上,他最有可能在海港区,海港区没有来青省的航线,他大抵会从海港区到京城,继而从京城飞到青省。毋庸置疑,你已经把他激怒了。” 如此条分缕析,就算不用南怀瑾替他出谋划策,他也有这种头脑,可见赵子期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所以,路易现在肯定在京城,三天内,他必定到青省。”苏锦明亮的眸底充满了令人脊背发凉的寒凉,“赵子期,要不要玩一个瓮中捉鳖?” 第三百二十三章 忤逆 京城沈家老宅内,一人卑微地跪在堂下,微垂着头,散落下来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眸,让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那主位上端坐着两个人,穿了一身利落衣衫,面容严肃薄凉的女人正是沈家主,她身边那人穿了一身水色云纹缎面长褂,神态温和谦逊,唇角更是挂着一抹微笑。 “沈家主,你今天寻我来,是什么意思?”余烬的视线一点都不处理下方那人,就算是对沈家主说话,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波动,仿佛沈家主并不是他的仇人一样。 沈家主的眼里有狠色一闪而过,那张不开情的面总是给人一种震慑之感,“今天请你过来,自然是为了我们沈家的事情。”她的眼稍落在地上那人,“这唐明月和阿娅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按理来说就是我们沈家的人。他唐明月却是没能保护好阿娅,让阿娅陷入危险之中,不知按照长老阁该怎么处置他?” 跪在下方的唐明月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他今天的确是来负荆请罪的,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没想到沈家主如此狠辣,竟然将自己交付给二爷处置。谁不知道他背叛过二爷,二爷又不是菩萨心肠,让他一个痛快死,都是对他的怜悯! 余烬手指间把玩着茶杯,温润的眸子终于分给了唐明月两分视线。他脸上虽然依旧温和,可是那温和里也是掺杂了冰寒。 “按照长老阁的规矩,鞭笞五十。” 那五十的鞭笞下去,就算是身体极为强健的壮汉,半条命也没了。可以说这惩罚极其毒辣,可是沈家主面上没有半分满意神色,反而毒辣神色渐浓。 “长老阁的规矩什么时候轻了这么多?陷沈家少主于危险之中,必定是要死的!”这话到了最后,已然带了杀伐之气。 沈家主余光一直都在留意唐明月,见他听了她的话后身体猛然一抖后,她眸光一闪。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家既然设立了长老阁,除了规范沈家掌权人的行为,更是为了更加准确的把沈家的规矩人道化。”余烬缓缓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唐明月虽然犯了规矩,但是他毕竟是沈娅的未婚夫,直接把人处罚死了,反而让沈娅落得伤心,这样反而脱离了处罚的本意。” “呵…不过是一个男人。”沈家主轻蔑地冷笑一声,微微抬起的下巴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对男人并不是很看得起,“阿娅现在还小,被迷了眼睛。未婚夫也不是不能换!” 种种的言语屈辱连二连三地打击到唐明月的身上,当他跪在这冰凉的地面上时,他就抛弃了所谓的自尊。可是听到这话,他依旧心脏如针刺。 “母亲!我不许你伤害明月哥哥!” 就在沈家主等待余烬继续表态的时候,一道粉色的身影便从大堂一侧跑过来,上前就抱住唐明月,想要把他拉起来,可是唐明月怎么都不起身。 余烬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执起温热的茶杯呷了一口,却也没有对这个少主打招呼的意思,毕竟,他连对待沈家主都不假以辞色。 拉不起来唐明月,沈娅自当以为是自己母亲不允许唐明月起身,她气的小脸通红,如同护食的老鹰一样护住‘脆弱’的唐明月,娇蛮地双眼不开心地瞪着沈家主,“母亲!明月哥哥是我心尖上的人,你怎么那么狠心,竟然伙同这个恶毒的人害他!”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烬,可是眼底深处依旧存有忌惮和畏惧。 余烬对沈娅的话并不在意,反而对她温和地勾了勾唇角。 沈家主的脸色倏的阴沉下来,冷声呵斥道,“住嘴!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那狠戾的眼扫过大堂一侧。 老宅的大堂不允许人随意进出,在准备处理唐明月之时,她就已经下令严格看守,不让旁人进出,是谁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沈娅心下一惊,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有些惧怕,可是一想到唐明月会死,她就顾不得什么了,“母亲你太独裁了!唐明月是我的人!你们凭什么处置他?我还是沈家的少主,他就是我沈家的少主伴侣!我自然有权利保护我的人!” 多亏修长老把此事告诉了她,要不然,要不然她是不是见到的就是唐明月的尸体! “就是因为他,你竟敢忤逆我?!”原本沈家主并不想这么置唐明月于死地,可是她没想到唐明月对沈娅的影响这么深。沈家的女人可以有情,但绝对不能深情!绝对不能让男人左右自己的意志!这个唐明月,不能留了! 沈娅自当看到了母亲眼底对唐明月不再隐藏的杀意,她身体一颤,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太弱小了,手里竟然都没有保护唐明月的本事。 旁人家里像她这么大的少主早就被家主放权历练,而她依旧双手空空!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沈娅的血管里不愧流淌的是沈家主的血液,对权势也有些先天的在意。 “我不是忤逆你,而是拿出了我们沈家女儿的骄傲!母亲你不是教导我,我是沈家少主,就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虽然我一直不能像母亲一样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但是我终究是沈家少主,我必须抓住属于我的一切!” 沈娅毕竟稚嫩,即使心里有了盘算,说出的话也遮掩不住什么。沈家主那可是位高权重的人精,自然听出了沈娅这是想要权。 她生生要捏碎了手边的黄花梨木的座椅,心里的郁结挥之不去。 她还正处壮年,身旁还有余烬这个看不出深浅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放权给沈娅! 等她退位了,一切不都是沈娅的吗!她急什么!她这个女儿,真的是狼心狗肺! 沈家主觉得喉间有些腥甜,甚至都按耐不住心头大开杀戒的想法。 “沈娅!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那未曾掩饰半分的怒气全部落在沈娅身上,弄得沈娅更加委屈。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想要拿到自己的东西而已!她想要做名副其实的少主! 跪在地上的唐明月却是一声不发。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会加深沈家主想要杀他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很感谢沈娅这么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可是,他也不会忘了他的无妄之灾也是拜她所赐。 看了半天戏的余烬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含笑地开口,“所以,这唐明月到底要不要处置了?我下午约了听戏,不能多待。” 沈娅马上瞪了过去,可是没敢出声。她自小就害怕这个不亲的舅舅,他总是温润地微笑,一副陌上君子的端正模样。可是她也偷偷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就算那时,他的温和都不曾褪去半分。 她觉得余烬就是一个假人,那壳子地下藏了一头能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 沈家主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她原本是想借着余烬的手惩戒一番唐明月,然后一次再出手施舍给唐明月怜悯,让唐明月对她更加听从。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沈娅一个蠢货,生生扰乱了她的计划,还让余烬看了她的好戏! “让沈家少主自己决定吧!” 说罢,沈家主甩袖而去。 沈娅没有听出母亲的讽刺,反而心下一喜,连忙拉着唐明月,“明月哥哥,母亲她放过你了!快起来,地上凉!” 唐明月抬起头,对沈娅柔情一笑,可是却摇摇头,“不成的,二爷才是负责处罚的人。”言外之意,如果余烬不依不饶,他也只能听从。 “二…”沈娅声音微顿,有些恼怒,可是又不敢对余烬太过,只能老大不情愿地道,“二爷,你也放过明月哥哥吧,我们沈家老宅这边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就不麻烦你了。” “呵呵…”余烬也不对沈娅言下说他多管闲事而不满,反而轻笑一声,握着手里的折扇,整个人仿若谦谦君子一样谦和,“职责所在,我还是需要对长老阁负责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站起了身,“你们二人的私密事情,我自当不会讨嫌。” “多谢二爷!”唐明月认真地拱手道谢。可是心下更加不安。他不认为余烬是一个不记仇的良善之人。他的背叛足以让余烬杀他百回,可是到了现在,余烬对他都没有动手。那就代表了,他有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事在后头等着他。 沈娅把唐明月扶起来,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唐明月双腿更是麻木的无法动弹,只能在原地站着。 此时,已经快要出门的余烬忽而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们二人,“有时候,名正言顺才是真正的保护。沈娅,未婚终究是未婚,你能顾得了一回,未必能护得了两回。年龄问题,在我们沈家面前,永远都不是问题。” 说完,也不等他们二人是什么反应,余烬便彻底离开了沈家老宅。 被余烬这番话惊到的二人都若有所思。 唐明月是在阵阵惊疑,不知道余烬为什么有意让他和沈娅成婚,难道是他知道他还对苏锦有意? 而沈娅也是已经意动,她今年就十九了,更加知道男女情事,每次自渎的时候脑海里想象的都是唐明月的妖娆模样。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成婚了…… 沈娅也当真没有考虑自己年龄够不够领结婚证的问题。就像余烬说的那样,这些事在沈家面前绝对都不是问题。 已经坐在车子上的余烬心情显得非常不错,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心里敲打着。 “主子心情不错?”一般冷脸恪尽职守的闻筝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余烬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我的外甥女真的太优秀了,算的事无巨细,看那女人吃瘪,我真是心情舒畅。” “今天是少主计划的?”闻筝微微有些惊讶,当然她口中的少主只有苏锦一人。 余烬自当点点头。 那天苏锦在京城时,他们就谈及到了沈娅被掳走的事情。苏锦就算到沈家主会迁怒于唐明月,但却不会对唐明月痛下杀手。 沈家主会尽可能地拉拢唐明月的心,并让唐明月知道她的厉害,从而让唐明月对她彻底忠诚。 这就需要一个人唱黑脸,一个人唱白脸。 所以,这个恶人非余烬莫属。 苏锦便知晓,摧毁一个庞大的敌人,自然最好的计谋就是从内部分解。沈家主无论怎样无情狠辣,对自己的女儿定然还是存着几分心的。 沈家主会算计余烬,她苏锦就不会算计沈家主吗? 那天苏锦便和他商谈了这个反将一军的计划。 余烬也一直知道长老阁的修长老一直对沈娅非常爱护和听从,他看似不经意地把沈家主要杀唐明月的事情透露给她,她自然会告诉沈娅,并帮助沈娅想要做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余烬的计划内,唯一是他自己添上的,就是后面那段促使沈娅和唐明月早些成婚的话。 “他唐明月还妄想重新得到小锦的青睐,我可不会给再他这个机会了!”余烬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他曾经给唐明月了机会,让他不和沈家‘少主’退婚。 现在沈家少主有两人,可是唐明月这辈子只能得到那个叫做沈娅的‘少主’。 “那是自然,我们的少主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闻筝不仅仅是附和余烬的话,更是真的被苏锦的能力所折服。要知道她妹妹听弦可是一个不甘示弱的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献出忠诚,可见他们少主具有怎样厉害的能力! 今天又听闻少主联合主人一起算计了沈家主,她自然更加钦佩。 “走吧,去梅园听戏。” 闻筝应下,仔细问道,“主人今天听哪段?我让戏台子那边事先预备着。” 梅园的戏台子是余烬豢养的名流,每周都有两天候在那里等余烬来听戏,每天的戏也是随余烬心情随便挑选的。 “《凤还巢》吧。”余烬温润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迷雾……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她的头脑 又是床榻之上,随着那二人的抵死纠缠,身体从僵硬也变得松弛起来。 路易都不用动,唐芳菲自觉地从床头取来湿巾,为他擦拭污秽之物。 而那路易甚至都没有和她坦诚相见,完好的上衣有些褶皱,裤子也不过是半褪。可见在他眼里,唐芳菲并不值得他尊重。 把路易收拾利索,唐芳菲才给自己处理,却还没等把上衣穿好,路易就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就像是抚摸宠物一样摆弄着她的脸蛋。 唐芳菲也非常顺从,表现出享受的模样,褪去了少女的表皮,蜕变成了一个娇艳的女人。 “你知道我来青省是干什么吗?”路易突然问道。 唐芳菲有些受宠若惊,双眼盈盈,却是软糯地摇摇头。 她不知道路易又在计划着什么,竟然和她主动说起了公事。 不过她可不会认为路易是宠爱她,她自当小心翼翼应对。 “是为了报仇。”路易的眼底染上一层黑暗,手指间也不自觉用了力量,在唐芳菲脸上留下一个个指印。“有一个叫做罗网的组织很不安分,对于不安分的东西,我比较喜欢直接在它壮大前,直接扼杀,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先生做什么都是对的,又何必问芳菲呢!”唐芳菲柔声细语,既不会让路易感觉自己是在谄媚,又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发自内心。 路易并不在意唐芳菲的回答,而是继续道,“可是啊,从昨天晚上我们抵达青省,到今天白天,我竟然都抓不到罗网的一个影子,这让我很不开心啊…” 他明明带了他沉默者最精锐的力量,整整二十多个人,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他能不心生怨怼吗? 只不过是一个新生的情报组织,不仅仅屡次挑衅他的权威,甚至还上门把他的岛屿炸掉,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现在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罗网设下的圈套。 不过,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他的身份不可能被罗网的人所知晓,明面上,他来青省只不过是为了和‘情’妇’度假,他甚至都没有和精锐小组有什么明面上的联系。 无论怎样,他认为他自己自当是安全的。 可就算再怎么安全,明明就知道这里是罗网的老巢,可就是不能找到任何端倪,这种能力真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然而,就在他和唐芳菲来一发之前,他接到了属下查到疑似罗网人员的消息,他让手下人盯着,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怕这是罗网给他下的套。 他路易什么时候这么被动的瞻前顾后了! “你说,我应不应该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万一它是一个陷阱呢?” 唐芳菲抬起头颅,掩唇一笑,“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易赏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说下去。 “先生,我认为不管现在出现的这个人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应该顺藤摸瓜的调查下去。您想想,如果此人是陷阱,也定然是罗网放出来的,他身上肯定有罗网的痕迹,孰真孰假自有我们自己分辨。但总比一点突破口都没有要强的多。要不是陷阱,那不就让先生您称心如愿了嘛?” 路易眯起眼睛,正在思虑唐芳菲说的话。 而唐芳菲也不敢出言打扰,就乖顺地伏在路易的胸膛上。 “倒也有两分道理。”路易想通后,觉得自己果然是被眼前这种严密的情况所一时间蒙住,没有仔细思虑其中的因果关系。就如同唐芳菲所言,无论真与假,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突破口。 唐芳菲闻言脸上也没有半点骄傲和自满,反而更加谦逊起来,她低头羞道,“以先生的头脑就算芳菲不说,您也是能马上想到的。” 这句话很让路易受用,他看向唐芳菲的视线也温和了不少。不过眉宇间也充满了高傲和自负,“那是自然。” “先生,其实我觉得您不应该只局限在罗网上面。您想想,在青省这种地方,一个情报组织怎么可能把控的如此严密?”唐芳菲眸光幽然,可是头脑却格外清醒,“我想,这青省肯定有它狼狈为奸的伙伴。如果您是罗网的头目,您会选择同谁合作,才能保持对青省这么严格的控制呢?” 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唐芳菲就知道自己应当闭嘴了,她总要给路易一些显示能力的空间。 路易果然一点就透,登时就你明白自己应该怎么打破被动的僵局。 他面上的愉悦一闪而过,看唐芳菲也顺眼起来。 唐芳菲看着路易起身给属下打电话,她的眼里流动的却都是森森的险恶。 她非常希望自己依附的这个男人更加强大,她会协助他把前方的绊脚石都清除,自己借着他的力量,成为尊贵的存在! 当晚,一股不明势力就对青省最大的地下帮会北虎帮进行了打击报复,一连几个场子都被恶意的报复。 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而在这件事情发生后,北虎帮的幕后帮主赵子期并没有直接暴怒的寻找肇事者,反而异常平静。 当然,以上只不过是外人看到的。 实际上,在北虎帮的总部,赵子期浑身散发出来的暴戾和阴冷简直就快要凝成实质。 但房间里的人都没有因此而寒蝉若噤。 赵子期身旁处理文件的南怀瑾一脸和善,动作有条不紊,不顾它的一身阴寒,照样把文件递给他签字。 不远处沙发上慵懒躺着的苏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看手边的电脑,她一旁坐着的听弦安静如鸡,神态自若。 “你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效果,现在怎么还受不了了?”苏锦笑道。 赵子期沉郁的眼神落在苏锦的身上,他恨不得上去把她掐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损伤的可不是你的产业,也不是你的人!” “我也放出了漏洞,可是鱼儿偏偏咬了你这个鱼钩,我有什么办法?”苏锦耸耸肩,神色间倒也不是幸灾乐祸。 她看到赵子期又要想杀她了,她这才表情一正,“我这边也并不是没有动静,我已经捕捉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诱饵 “…但是不知道路易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他的人隐藏的很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隐藏的滴水不漏。”苏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这个路易,当真不能小觑。” “我可不管他是怎样的厉害,我手下的人也不是白白送命来的。既然你已经允诺我情报方面的事情你负责,你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他可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毕竟像他这种人,也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 苏锦轻笑一声,“那是自然,我也不想让路易太逍遥自在。” 赵子期沉着脸刚要说什么,苏锦手旁的手机便响了几声。 苏锦幽幽地视线在手机上一落,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你看,这不就上钩了。” “在哪?”赵子期也不想再继续等了,马上就想去把沉默者宰了! “辉煌大酒店,702室。” 苏锦一行人马上赶到了辉煌大酒店,赵子期这回身边有了南怀瑾,也不用他多操心什么旁的,南怀瑾都会给他安排妥当,他和苏锦等人直接上楼就好。 落后赵子期半步的苏锦竟也做了些许乔装,穿了一套和听弦在二爷那里经常穿的黑色金装,玲珑的身段竟也看不出来她还没有成年,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面上更是花了一个格外成熟的妆容,配合一个黑框平面眼镜。就算是赵子期都有些恍惚,完全不能把苏锦和刚刚在他办公室里的模样重合。 不愧是搞情报的,伪装是那么拿手。 当然,赵子期对她乔装打扮的行为还是有些嗤之以鼻。 对此,苏锦只能耸耸肩,回道,“做情报的,永远要记得伪装,万一那天被爆了马甲,也能有一条退路。” 赵子期带了五个健壮的下属上楼,而苏锦身边只带了一个听弦。 临走时苏锦还不忘叮嘱听弦,“到时候有事,你就马上带着我跑,不用管他们。” 得来的就是赵子期一个冷眼,“胆小鬼!” 苏锦不置一词,毕竟她的主业就不是冲锋陷阵,情报属于后勤工作,你见过哪个做后勤的傻乎乎地上阵打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七楼的楼梯口,整个走廊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就是这种安静才让人倍加警惕,谁也不知道这安分下隐藏的是不是狂风暴雨。 所有人都把手枪握在手中,在苏锦的暗箱操作下,辉煌大酒店的监控器全部都定格在了最安静的时刻。 赵子期打了一个眼神,他身后便走出两个下属,轻手轻脚地向前打探。 鞋子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二人一步一步地靠近702的门口。 屏气凝神,二人分别持枪靠在房门的两边,对赵子期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于是,赵子期等人便同样围了过来,并看向苏锦。 苏锦也不装模作样,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几根开锁用的工具,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开锁。 现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大酒店,房门的锁也不是电脑控制或者是磁片解锁,也许对旁人来说以上两者更难打开门锁,他们更喜欢现在这种钥匙锁。可对于苏锦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高科技,因为她电脑技术可以做到悄无声息,而这种开锁方式,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如果现在赵子期有闲心打趣苏锦,他肯定会劝苏锦以后吃不上饭了,就去当一个小偷。在他眼里,苏锦总是做这种事情。 开锁发出的细微声音虽然不大,到时在安静的环境里就显得格外清晰。 不只是苏锦本人,其他人也希望开锁能快一点,如果被里面的人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突然,苏锦神色一顿,对赵子期等人点点头,所有人严阵以待。 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苏锦连忙退后,让赵子期的人拉门,可是,还没等她完全退离,变故突生! 702的房门被里面的人猛地一下踢开,连带着撞了两三个人,幸亏听弦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苏锦扯离,否则苏锦真容易被夹到门缝里。 这还不完,房间里一下越出两个大汉,手里提着枪就冲了出来,趁着赵子期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枪就准备扫射! 苏锦眼睛倏的一凉,手指在手臂上一拍,一排钢针就从她手腕上的机关里发射出来,钉在那二人的手腕上。 那二人也不是善茬,危机感格外敏锐的身形一闪,没有完全躲过钢针,却也没有伤及手腕。且回手就对着苏锦的方向开了两枪。 此时赵子期的人也猛地攻击过去,让二人忙的躲闪。 整个走廊一片混乱,大家都默契地舍弃了手枪,毕竟在狭小的走廊里用枪非常不方便。 就在这时,趁着混乱屋子里又冲出四个人,两个同样浑身杀气腾腾的男人护着身边的一男一女,急匆匆地就要往楼下去。 原来,这二人只不过是诱饵,真正要被掩护离开的人才刚刚现身。 “拦住他们!”赵子期大吼一声,阴鸷的眼如同毒蛇一样,分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于是,这边分出三个人就追击过去。 苏锦没有参战,她凝着眸盯着走廊里的那一男一女,那男的从身形上看无疑就是路易,可是她还是有一种微妙的不安。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拉着听弦就向房间里冲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发子弹就对着苏锦迎面而来。 苏锦猛地一下就躲在了卫生间的门后,子弹钉在门板上木屑飞扬。 听弦也抽出手枪想也不想地反击回去! 此时,苏锦看到了房间里路易把一个女人推到了窗户边,窗户上明显系着一个绳索! 果然!果然走廊里的人也是诱饵,真正的路易正准备从房间的窗户逃脱。 听弦也看出路易才是正主,身体一滑,马上打了过去。 可是,像路易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身边一个人都不留! 听弦刚闪身过去,一个大汉就从暗处现身,和听弦打斗起来。 苏锦眼睛一眯,今天她一定要把路易留下来! 于是,她亲自对着路易迎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逃脱 路易也不是一个花架子,身上功夫也是不一般。 被激怒的路易根本没有留意苏锦的长相,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练家子,内心恨恨地同她对战,不过他的脑海里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脱离困境。 早在昨夜动手后,他就差不多知道自己的落脚点已经有些危险了。不过他也并不认为罗网的人在不摸清他带了多少人的情况下,马上就能摸过来。 他正准备今天下午就离开这家大酒店,可是没想到,他刚刚把手下招过来几人配合他换落脚点,敌人就找上门来了。 路易也不会傻到以硬碰硬,毕竟这里是罗网的地界。他可以把自己隐藏的很好,而后用阴私的手段好好折磨罗网和它的帮凶北虎帮。 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苏锦虎虎生风的拳头让路易连连闪躲,眼底里算计一闪而过。 另一边听弦和路易属下的打斗更是到了白热化。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锦的行踪,赵子期和一个他的手下也闯进屋子里,二话不说地也加入了战斗。 二对一路易定然不敌,他马上拿出了壮士扼腕的狠辣,面对赵子期和苏锦二人的攻击躲也不躲,反而迎了上去。 强劲有力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和小腹处让他呼吸一滞,可却是借着反作用力一举跑到了窗户前! 那幽冥的目光恶狠狠地落在赵子期的身上,反手一撑,利落地消失在了窗户外面! 苏锦眸色一冷,马上上前抽出腰间的刀子,割断窗户上的绳索。 她伸出脖子向下一看,除了落在地上的绳索,竟丝毫不见路易的人影。 “告诉南怀瑾,让他不要放过任何空隙!”她回头对赵子期急道。 赵子期阴鸷的脸上同样不太好看,掏出对讲把话给南怀瑾递了过去。 虽然他和苏锦都已经有预感,这次定然是抓不到路易了。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中,听弦也彻底的制住了她的敌人。只不过,还没等说什么,此人就咬破了牙齿里的毒囊,自尽了。 赵子期冷眼看了一下那尸体,浑身的低气压愈加浓重,“全部都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这都是专忠于路易的死士,虽然已经都被路易所抛弃了,可是他们只会选择死亡,也不会选择背叛。 楼上的烂摊子处理差不多后,赵子期和苏锦二人便去了楼下南怀瑾那里。 可没想到,他们在半路上碰到了。 南怀瑾虽然还是笑面虎的模样,可是周身竟有了两分狼狈,就连他身后的下属一看都经历了惨战。 “少主,我们在楼下遭到了沉默者死士的伏击,沉默者强行突围,我没有拦住!” 楼下沉默者的人几乎是楼上的二倍,每一个都身手不凡,在他们的掩护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路易等人逃走,这种感觉太不是滋味了! 赵子期神态非常阴沉,却也没有责怪南怀瑾。 今天他们的人都是从北虎帮里培养出来的,身手方面肯定略有瑕疵。路易更是有备而来,他们没能活捉路易也在预料之中。 “今天一共杀了沉默者多少人?” 南怀瑾马上答道,“楼上六人,楼下十人,共计十六人!” 赵子期面色稍霁,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给了路易沉重的打击。 沉吟片刻的苏锦道,“路易那边估计已经被逼的狗急跳墙,我们这两天一定要严格防守,紧密追查,绝对要把路易永远的留在青省!” 其实,苏锦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游轮派对上,她可以看出路易这人虽然骄傲自负,但是也是一个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如果不把他抓住,恐怕后患无穷! 这次的行动虽然没有算是大成功,但也挫败了路易的锐气。 大家各自散去,可是整个青省的风声更加紧了。 自从有记忆以来,路易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窝在一个只有两张床的小宾馆里,就算故意的空气都带着潮湿的气息。 带来的二十多个手下,现在竟然只剩下了四个,他如何不怨怼! 是的,这次他彻底败了,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栽在了这个小小的青省! 他不甘心!他想要离开青省,把他的沉默者好好规划一番后再卷土重来的绞杀。 可是,他现在竟然被困在青省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困住了。 听手下汇报,现在各个汽车站、火车站乃至飞机场都有专人拿着他的照片,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在青省,一个亚洲人的面孔可能激不起什么浪花,可是他这是高贵的美洲人面孔,肯定非常醒目。 怎么办?他绝对不能再留在青省了! 烦躁的他看谁都充满了怨气,首当其冲的就是柔顺地低头坐在床边上的唐芳菲。 路易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上根本不留任何情面,阴狠的盯着她的脸,“看你出的馊主意!唐芳菲,你这是要报复我吗?现在落到这种田地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唐芳菲吃痛,眼睛里蒙上一层令人生怜的水雾,不过她声音依旧柔弱的像是菟丝草一样,“先生,我同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可能害您呢?先生,您别着急,我会为您想办法的。” “想个屁办法!”路易狠狠地甩开唐芳菲的脸,丝毫不怜惜她下巴上红红的指印。“我们现在被困在了青省!每个站点都有罗网的人等着我!” “先生,是个人都有软肋,我们为什么要狼狈的离开青省呢?它罗网和北虎帮的合作,也并不是密不可分的,一个单纯的情报组织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把持青省吗?它借的还不是北虎帮的力量。” 唐芳菲的话倒是暂时让路易心情略微平静下来。 “您也是做情报的人,想要找到北虎帮掌权人的薄弱之处,那不是易如反掌?我们能在北虎帮内部撕开一个口子,离开青省也不成问题。”唐芳菲浅笑着,仿佛这心思深沉毒辣的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口。 第三百二十七章 爷孙谈心 她看出路易还是有些迟疑,她便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联系魏冉桐,让她派来一架飞机,帮我们离开青省。” …… 秦俊阳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再回京城,可是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家里的一通电话让他急匆匆地回到了京城。 京城大院里的秦家此时坐满了人,个个都心神不安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 进了屋的秦俊阳收到了所有人的视线,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他一概不在乎,快步走到自己父亲面前,低声问道,“父亲,爷爷他身体怎么样了?” 秦父看着格外沉稳的秦俊阳心情有些五味杂陈,竟也是没想到,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是混世魔王一样的儿子,今天看起来却真的像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是突发的心脏病,医生还在治疗之中。”老人年纪大了,心脏问题更是不容小觑。他父亲平素最宠爱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无论情况好坏,他都必须把秦俊阳叫回来。 秦母上前握住儿子冰凉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和担忧,她更是怕自己儿子再次转身一走了之。她柔声道,“俊阳,回房间梳洗一下吧,一会儿好好陪陪你爷爷。” 一看秦俊阳就是连夜启程,浑身都充满了旅程的灰尘。 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捏了捏母亲的手,也算是给母亲力量,“好。” 待秦俊阳上楼后,客厅里的人心思各异,却一致地惊讶于秦俊阳的改变。刚刚的那一副所作所为,根本看不到了那个让整个京城都头疼的混世魔王的模样。 秦俊阳的蜕变对那些真心关爱他的人来说是好的,可是对于那些本来就记恨他受宠的人来说,就是极大的愤恨。 这就是大家族! 秦俊阳在房间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得到爷爷已经无碍的消息,并让他去爷爷的房间。 病床上,秦俊阳印象中那个总是中气十足,脾气不好却精神头旺盛的爷爷显得格外沧桑。 秦老抬起眼睛,看到秦俊阳,便道,“怎么,小兔崽子,不认识老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俊阳鼻尖有些酸涩,不过他却按下,反而如同往常一样,翻了一个白眼,轻狂地还嘴道,“什么老子,您可是我老子的老子!” 虽然是这样耍着嘴皮子,可是他搬凳子的动作却轻缓了许多,安安稳稳地坐在秦老的床前。 “敢教训我了是不是!你等老子好的,肯定拿皮带抽的你小子满大院跑。”秦老混浊的眼睛里却渐渐柔和下去,看着秦俊阳垂眸给他削苹果。 “好,我等着,就看您能不能追的上我。”秦俊阳也想到了年幼时自己无法无天,唯独只怕爷爷一个人的时光。那时候,想起来真觉得自己怂,可是那么好。 秦老缓声笑了一下,也不在打趣什么,视线在秦俊阳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秦俊阳削苹果的手一顿,“不走了。” “真的不走了?老爷子我还能护着你两年。”自己看大的孙子,秦老是最了解的。这小子的确是油盐不进的顽主,内心渴望的更是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秦家在京城太大了,大到连他都无心清理什么污秽,也没办法改变每个人应该拥有的命运。 可对于这个生性狂放的孙子,他还是愿意让他好好的体验几年他向往的生活。 他想过有一天他会同谭家那小子一起回来,可是没想到他这回竟然落了口,不准备离开了。 秦俊阳笑着摇摇头,“真的不走了,老爷子,京城才是我的家。” 他明明是笑着,秦老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心酸和感伤,那是拥有一定人生阅历,一定失望积攒出来的明晰。 “俊阳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年没有阻拦你和谭家小子离开京城吗?”秦老也不等秦俊阳回答,便继续说道,“京城一个地方太大了,大到看不清楚人心。而你的心太小,小到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总是要经历些什么苦痛,才能成长,也需要看到一些险恶,才能变得坚强。而我,相信谭家小子会还给我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孙子。” 秦老喘了一口气,“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我的孙子也是可塑之才。你选择了回到京城,而不是逃避,就说明你是真正的长大了。” 秦俊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意也已经消失不见。 “别看你最皮实,最喜欢调皮捣蛋,可是我最不担心的,反而就是你。”秦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的嗟叹,“谭家小子才是真的苦,我想在那种情况下,他能有这个兄弟陪在身边,也是好的。” 秦俊阳张张嘴,想要问问自己的爷爷,当年他大哥谭斯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不能问。因为有些事情一直没有风声,就代表不能被说出来。 看着自己孙子的模样,秦老伸出手拍拍秦俊阳的脑袋,话语里充满了笑意,“其实,你不用操心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件无伤大雅的消息:谭家小子马上就要回京上任了,军衔不低于少校。” 秦俊阳一听这话,马上证明了曾经他一直都怀疑的事情,心下顿时一松,又或者,他刚刚的那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也被解答了。 “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谭家小子其实两年前就已经有机会回来,可是他并没有意向。却是突然在今年夏天那前,提交了报告。”虽然这让军部的那些老家伙们都笑得合不拢嘴,可是究竟是什么突然让谭斯年选择回到这个他已经充满了失望的地方呢? 一旁的秦俊阳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了一层暗笑。 “爷爷,男人建功立业,不仅仅是为了名声和理想,有时候还会为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他记得今年初夏,苏锦就受了重伤在他大哥家治疗休息,怕是那个时候,他大哥便下定决心,让自己由暗转明,光明正大的保护他喜欢的人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和解 “你是说谭家小子有心上人了?怪不得…怪不得!”秦老若有所思,牙根咬的嘎吱嘎吱响,“怪不得那些日子我见了谭家老头,看他红光满面,我还以为是他家谭天祜喜事将近了呢。” “红光满面?”秦俊阳一愣,难道谭老也十分看中苏锦? 不能吧……谭老这么乐得看自家大哥老牛吃嫩草? 咳咳!不是他嫌弃大哥年龄大,而是苏锦的年龄真的太小了,未来什么样,谁都说不清楚。 事实证明,老年人八卦不比中老年妇女要差,秦老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放光的盯着秦俊阳,甚至都忘了原本要和秦俊阳谈心的初衷,“你是不是见到那个女孩了?长得好不好看?多大年纪了,家里是哪的人?” 秦俊阳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爷爷关心的是他的女朋友呢! 一想到‘女朋友’三个字,他心里还是不经意地抽痛一下,无迹可寻,却那么清晰。 秦俊阳正了正神色,道,“是青省人,相貌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绝对端正,严肃起来周身的气质就算是我大哥都遑不多让。不得不说她的确很厉害,让我都觉得自愧弗如。” “呦呵,能在你小子嘴里得到两句好,我还真的对这个丫头好奇了。”秦老忽而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多大了啊?” 秦俊阳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毕竟人家苏锦还是未成年少女来着。 “她…她还在上高中。”他只能尽可能的委婉一下。 ‘当啷——’一声,秦老手里的苹果掉在了地上,下巴都快要掉了,眼珠子更是瞪的最大。“你…你说啥?” “您可别激动!别激动!您的心脏!”秦俊阳马上摁住自己的爷爷。 “女马的!老子能不激动吗!谭家小子那是耍流氓!”秦老拍着床板,如果谭斯年在这里,他都能上去踢两脚。“谭家那老头脑袋里也是装屎了吗!不行!我得打电话骂骂那老头!”说着,他就要起身拿电话。 “哎呦!老爷子!您可别这么做!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您这算什么事!苏锦她不像是其他那种女高中生,她自己有主见,能跟得上我大哥的思想!”秦俊阳可知道谭斯年是怎样的宠爱苏锦,也知道是谭斯年主动追求的苏锦,好不容易苏锦才同意,这要是出了事,他大哥不得扒了他的皮! “等等!你说那个女孩的名字是苏锦?”秦老抓住了他注意的点。 秦俊阳自当点点头。 “苏锦……”秦老忽然回想了前几天谭斯年回京城交任务时带回来的视频,那视频里的聪慧却神秘的女娃,不就是叫做苏锦吗! 这个苏锦…… 他想到军区里的那个提议,沉默了下去。 “行了,看你困的那个样子,去休息吧,老子也要睡一会儿。”秦老摆摆手,把一头雾水的秦俊阳赶了出去。 …… “妈,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苏锦一边在门口换着鞋,一边把手里的书包提在手中。 趿着拖鞋的苏锦就像是一只小馋猫一样闻着味就要往厨房跑,可是刚刚一到客厅,她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了两个人,她眉梢一挑,刚才的兴致也淡了两分。 坐在沙发上的向柔和苏喜忠心下不觉有些尴尬,还是向柔比较随机应变,忙着笑道,“小锦放学了啊!” 苏锦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把书包扔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苏喜忠本来有些挂不住脸,可是一想到几个月前苏锦和沈易发的事情,他不觉咽下了一切,垂下眼睛抽着烟。 苏锦家一家三口都是不抽烟的,屋子里多出来的烟味让苏锦咳嗽了两下。 见此,向柔马上对苏喜忠道,“到哪都离不开烟!赶紧灭了!” 苏喜忠脸上一僵,默不作声地把香烟摁在烟灰缸里。 向柔马上带了几分讨好一样,对苏锦笑了笑,“你大伯他就是烟瘾比较大,小锦你别介意哈!” 苏锦摇摇头,淡淡地道了一句没事。 说实话,此时她的感觉很奇妙。她还依稀记得大伯一家从前对他们总是看不起的高傲模样,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们在她面前也挂上了这样的面容。 “你回来了啊!妈这边炒着菜,你招待招待你大伯他们,你爸等会儿就回来了。”沈玉梅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对苏锦吩咐着。 苏锦看了自己母亲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心下这才一声,乖巧的点点头。 苏锦坐下来,向柔和苏喜忠却是有些拘谨了,就算是能说会道的向柔都不知道该和苏锦谈什么话题。她拥总有一种感觉,苏锦这个人就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让人不敢亵渎和亲近。 苏锦却是没有他们那么不安,反而很安然平淡地寒暄一句,“最近二位还好?” 看看苏锦这周身的气派和平静,向柔心里紧绷的弦这才稍微松了松,心想苏锦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和她一比,他们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挺好的。”回完,生怕苏锦多想一样,马上继续道,“我们现在省城打拼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能有些成效了。今天我和你大伯去菜市场买菜,没想到遇到了你妈,然后就上来坐坐。” “你们的新家也住在这一带?”苏锦问道。 “对,就在隔壁小区,真是太巧了。”也许是苏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为难他们的意思,向柔也不那么紧张了。“不过是租的,寻常时候我们两个总是在门面里跑,回来的次数不多。” 做建材生意的,工地、公司和供货商都需要跑,差了一眼都能出大纰漏。 “省城的项目一般都比较大,市场还是有的,就需要多跑跑。”苏锦这话也是不夹杂任何讽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向柔和苏喜忠这样已经跑了一段时间的人应该都懂,省城的一单往往就相当于江城半年的单子。 向柔和苏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旁边比较尴尬的苏喜忠就只能傻傻地看着电视。他现在格外盼望他二弟能赶紧下班回来。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苏喜忠的祈祷,苏锦家门铃响了。 苏锦轻笑一声,“我去开门。” 便步履轻快地走到了门口,把门打开,口中的那声‘爸’还没有喊出来,就马上咽了下去,戏谑地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哆嗦的人。 “苏…苏…苏…” 看着眼前眉目沉着冷静的脸,苏峰还是有些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他怎么问没想到,他父母说的拜访一个亲戚,这亲戚竟然就是苏锦家! 前两天的血腥和杀戮还历历在目,他一直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闭眼就是苏锦一边拿着染血的屠刀,一边淡漠地看着他的情景。 最让他恐惧的还有后续的平淡无波! 那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还开了火,可是这两天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就像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场幻觉一样。 可是他知道那真的不是幻觉,他的那个女朋友也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阵阵的恐惧让他寝食难安,窝在寝室里更是课都不敢去上。 原本他是想要告诉自己父母这件事的,可是每当他张开嘴时,他就能想到那天苏锦离开时那淡淡地眼神。 那眼神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偏偏看出了警告的意味。 这两天的折磨让他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得了神经病! 苏峰冷汗直冒,他甚至害怕苏锦现在就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他的头颅来个杀人灭口! “进屋吧,你爸妈都在。”苏锦说这话时,语气明明很是平常,可放在了苏峰耳朵里,反而变成了:快进屋,差你一个上西天了! 登时,他腿一软,差点给苏锦跪下,“你…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会烂在肚子里!你不要杀我!我父母什么都不知道!” 苏锦瞪大眼睛,仿佛很惊讶苏峰的行为,她伸出手,拉起苏峰几乎快要倒在地上的身体,“你这是干嘛?说什么胡话呢?你再不进屋我可就关门了啊!” 苏峰其实挺想要她关门的。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他身后就传来了疑问的声音,“小锦,小峰,你俩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屋啊?” 苏喜臣一到自家门口,就看到苏峰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如果不是苏锦伸手拉了一把,苏峰可能都倒在地上了。 他知道今天大哥一家被妻子邀请上门做客,这不,他手里还提着两兜妻子吩咐要买的熟食。 苏锦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也是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啊,看他脸色不太好。” 说罢,也不再管苏峰还要害怕到什么时候,径直拿了东西去了厨房。 苏锦一走,苏峰就像是如释重负一样,连忙擦了擦头上快流淌下来的冷汗。 他更是不敢说离开就离开,灰溜溜地跟着苏喜臣终于进了屋。 大人们一阵寒暄,苏峰也是坐在沙发上就老老实实,比在家里还要乖。 因为苏锦家的户型比较特殊,玄关处轻声说话客厅这边是听不到也看不到的。 还是苏喜臣主动道了一句,“小峰最近是身体不好吗?他脸色不太好。” 向柔看了过去,只当自己儿子是同以前一样贪玩熬夜,精神头不济而已,“他这一上大学就撒欢了,肯定又通宵打游戏了。” 苏峰也不反驳,安静如鸡。 厨房里,苏锦帮着母亲打下手,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妈,你怎么有心情请他们来家里做客了?” “唉…他到底是你父亲的亲大哥,整个苏家,也就你大伯一家没有恶毒的苛待我们了。”沈玉梅嘴上说让苏喜臣和苏家都断了,其实心里也是软的。自己身为孤儿,自然知道身无亲友的感觉是怎么样。这辈子,她是不会饶了苏家的其他人,可是对于没有害过他们的苏喜忠一家,她还是软了心。“小锦,你不会怪妈又和苏家人接触了吧?” “当然不会。谁对我们一家三口怎么样,我都心里有数。”苏锦的话也让沈玉梅宽了心。 其实沈玉梅并不知道,苏锦这么对苏喜忠一家无所谓,就是因为她已经完全震慑了他们一家三口,不会让他们翻出什么风浪。 说句难听的,他们就像是玩具一样,让父母开心就是他们的价值。 很快就开饭了,六个人围坐在饭桌前,除了苏锦,他们几人心里都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们会想到有一天,老大和老二的地位会翻过来,自视甚高的苏喜忠一家也不敢在苏喜臣一家面前翻起风浪。 向柔主动举起酒杯,“二弟,二弟妹,小锦,今天我在这里代我们全家,给你们赔一个不是。以往我们有不对的地方,我全部都道歉。今后,我们一家三口,绝对不会做什么糊涂事了!我敬你们!” 言毕,向柔一口闷了手里的一盅白酒。 苏喜臣和沈玉梅也都喝了杯中酒,算是承了向柔的赔罪。 让向柔格外在意的苏锦也没有为难,意思地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或许就是这一杯赔罪的酒,把四位成年人也彻底拉进了,饭桌上也彻底热络起来。苏喜忠也拉着苏喜臣对饮,表达着当年他顶替了苏喜臣当兵的歉意。 坐在苏锦对面的苏峰格外乖巧,都不敢抬头看苏锦,就低头吃着眼前的菜饭。 突然,一块红烧排骨落到了他都是素菜的碗里,他心里有些开心,因为他怕苏锦,就只吃眼前的油焖菠菜,想吃肉都不敢夹。 苏峰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苏锦对他微笑着,还没等他反应什么,她就听到苏锦轻声道,“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就足够了。” 苏峰嗓子一哑,忽然感觉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精神也放松下来。 “谢谢……” 苏峰也不知道苏锦听没听到这两个字,只看到她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地吃着饭。 这顿饭应该是宾主尽欢的,可是快到尾声的时候,苏锦接了一个电话,便离开了家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路易好久不见 苏锦行色匆匆地赶到赵子期约定的地点后,就看到原本性格喜怒无常的他彻底疯魔了的模样。 赵子期双眼赤红,充斥着血腥和疯狂的色彩,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随时都会爆发的危险。 就算是南怀瑾,都神色严肃地立在一边,不敢出言。 赵子期见到苏锦来了,面上压制着满心杀人的想法,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婉儿被路易捉走了,让我拿罗网首领去换。” 苏锦的嘴唇紧抿,完全没有想到会连累到杜婉儿。 一旁的南怀瑾怕赵子期说的太过笼统,便主动解释道,“上次你和小姐在商场出事,少主出了面,被有心人看到了,这件事应该是被路易的人调查到,所以用小姐威胁我们。另外,当时莫安然也和小姐在一道,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莫安然也被捉了。” 鲜少有人知道赵子期是荆门少主的身份,可是他现在明面上就是北虎帮的帮主。路易如果知道了赵子期的实际身份,恐怕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路易那边传来消息,今晚凌晨之前如果少主不给出一个交待,那边就算死,也会和小姐同归于尽。”南怀瑾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由于事发突然,临时从荆门那边调人也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赵子期还是有些理智,不会迁怒你。”赵子期阴鸷的眼在苏锦身上一扫而过,“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帮我调查一下路易他们的现在落脚点等情报,你的手下能人比较多,借我用用。” 当初他接受了同苏锦一起针对沉默者的合作,现在即使出了事,他也懂这并不关苏锦什么事。 他只后悔没有把杜婉儿身边的保镖安插的再多一些,也后悔身边荆门的能人都没有带过来。 苏锦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子期,“我有时候做事的确很小人,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退缩。杜婉儿不仅仅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再说,一起被抓的莫安然的身份也没那么简单。”身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身处险境。 赵子期又看了苏锦一眼,眼里也没有动容。只不过,在心里,他对苏锦的印象提高了好多。 “他们是怎么联系你们的?”言归正传,现在苏锦需要动手调查有关事情,时间,并不多了。 赵子期看了一眼南怀瑾,南怀瑾马上把桌子上的信封递给了苏锦。 苏锦拿来打开一看,那里面用英语花体字优雅地写了几行字: 北虎帮的帮主你好,很抱歉我们的初次会面并不是那么美好。 你的妹妹很漂亮,所以我特地把她请到我这里做客,请你不要介意。 有些事情是我和罗网的私人恩怨,同先生你并没有什么冲突。 我记得你们华夏有一句古话: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相信先生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我还是很期待和先生你成为朋友的。 如果你想好了,你就带着罗网的真正首领在凌晨之前,来郊外的双明驾校来找我吧。 路易敬上。 隔着这张纸,苏锦都能想象到路易写下这些话时眼里的胸有成竹和对罗网的仇视。 一封信看似写的非常有礼貌,可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路易的威胁和不肯低头的可笑的贵族坚持。 而且,从纸张和信封上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可以看出路易还是有些基本的情报掩藏能力。 “我们不敢打草惊蛇,不过听手下们说,双明驾校那边的确有几个神色不明的外国人。”南怀瑾道。 杜婉儿是赵子期的心肝宝贝,出了一点事,谁都担待不起,赵子期也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冒险。 苏锦却没有放弃,小脸紧绷地看向南怀瑾,“有没有电脑,借我一用?” 南怀瑾看了一眼兀自低气压的赵子期,忙道:“有,你用吧。” 多年来他和赵子期的相处,他知道此时赵子期没有责怪苏锦,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就代表赵子期是依旧愿意和苏锦合作办事的。 苏锦不客气,当即就坐在属于赵子期的办公桌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随着她的动作,一条条调动罗网人员的暗令也发了出去。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离约定时间也不近了。 指令下发后,苏锦也没有等待,依旧敲击着一个又一个的代码。 在让人眼花缭乱之中,她竟然直接切入了省城的交通安全管理系统,并调出杜婉儿和莫安然失踪前的电子眼的监视。 南怀瑾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怕让苏锦难堪,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而是委婉道,“苏小姐,对方很狡诈,反侦察意识也很强。” “我知道,我也没想从监控里直接找到他们被挟持的画面。”她头也不抬,视线半分都不曾从显示器上移开。 她不傻,自然知道路易这种做情报的,最不可能就是在监控画面前留下证据,就算是挟持人,他们也都会选择那种隐蔽又人烟稀少的地方,尽量做到万全的准备。 “具体什么时候发现婉儿他们被绑架的?”苏锦问道。 “就是你们今天放学后。婉儿想要买一些文具,那个叫莫安然陪她一起去,然后他们就再也没从文具店里出来。”赵子期的声音有些盛怒之下的沙哑,不过他还是愿意给苏锦提供有价值的东西。 苏锦记起来,今天放学的时候,杜婉儿和莫安然也邀请她一起去,可是她有些饿了,想要早些回家。 苏锦调出监控,从他们三人在校门口分手开始看起,也果然看到他们二人进了一家文具店。 那文具店有前后两个门脸,可是后门那个门脸靠近小区,并没有设置监控。 果然,路易的人不会留下明显的证据。 苏锦却没有气馁,反而把视频在杜婉儿二人进文具店的那一段反复的看。 突然,她按下暂停键,用鼠标圈出一张人脸。 她把人脸做了标记,而后用随身的U盘打开一个识别软件。 南怀瑾不知道苏锦圈出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怕打扰到苏锦,便没有张嘴问。 经过一阵快速的检索后,电脑屏幕上便多了一个时间截图和坐标。 苏锦马上调出省城的交通地图,并把每个坐标捕捉的截屏安插上去,就这样,一条路线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条路线也正好是从学校到双明驾校的路程。 南怀瑾虽然看懂了,但是不知道这条路线有什么用。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再次进入罗网的内部联络系统,把命令详细化。 “刚刚我圈出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路易派来监视婉儿的,用他做基准,从而捕捉到他坐了什么车,从车就能划出路线。这路线对于你们说或许用处不大,可是对于我来说,用处可就大了。”苏锦主动给他答疑解惑。 如今苏锦不知道路易手里究竟还有多少人,可是她知道,路易手里的人再多,也多不过她在青省的苦心经营。 一个人厉害它也是凡人,而不是神。 她把路易劫持人的路线图搞出来,就是从而规划她的人该怎样在对方防范警惕的情况下围住目标。 她这回,绝对不能让路易再跑掉! “走吧,我们去会会路易!” 从赵子期这里到双明驾校一共用了四十分钟,此时离路易规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赵子期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带了两车的人,车子停在格外宽敞的驾校门前。 驾校门口站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路易下属,他看了一眼被赵子期挟持在一侧,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也不怕来了一堆的人,用流利的英语道,“先生,我们首领让您带一个人进去就好。” 他还故意加重了‘一个人’的读音,意思非常明显。 赵子期的脸更黑了黑,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他一把拉住那个被绑住的女人,真的没有带什么手下,径直走入驾校。 总所周知,驾校的场地非常的庞大,而且视野开阔。 路易选择在这种地方见面,其用心也真是细致到了最末微。 因为这种地方,正适合他这种人手不多,却提防对方会埋伏他的情况。 赵子期带人走到了驾校最开阔的广场中央,便看到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和莫安然二人被人用枪指着。因为是深夜,广场的探照灯打在地上,让他把杜婉儿的脸色看的清清楚楚。 杜婉儿皮肤有些青白,眼底更是强撑着自己安心,看起来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可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哥!”杜婉儿一看到赵子期,忙的大喊一声,声音里的颤抖都是那样的清晰。 赵子期心下一颤,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克制自己不会激动的直接抬枪杀人的。 杜婉儿身旁的莫安然自当也抬起头,梨花带雨充满了惊恐的小脸比杜婉儿还要难看。 可是他相貌是那般的纯粹干净,不染纤尘,就算是一直哭唧唧,都没有惹得路易等人厌烦。 当然,路易也没有给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娘气的男生有什么关注,因为对他来说,一同抓了莫安然只不过是顺带,以防节外生枝。 莫安然湿漉漉的眼睛却是落在了赵子期身边的女人身上,他惊愕地半张着嘴,想要叫什么,可是他却没有说出来,反而难以置信地盯着赵子期,浑身都因为紧张而紧绷。 强打着精神的杜婉儿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此时,如同王者一样坐在一旁的路易却笑了,“你就是北虎帮的帮主吧,见到你很高兴。” 这话虽然说的漂亮,可是路易的行为一边都不尊重人。他的身体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还看着乖顺的唐芳菲。 整个广场里路易的手下就有两个人,可是看起来却底气十足,毕竟,那两个人其中一人可是直接抬枪对着人质杜婉儿! “你要的人我带过来了,把我妹妹放了!”赵子期更是不理睬路易的有意羞辱,阴冷的视线直接射向路易。 路易轻轻一笑,那张得意自负的脸格外的令人想要暴打一顿,“帮主急什么,我还没有确定你身边那人,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人,你要是随便绑了一个交差,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回,还没等赵子期说话,他身边被缚住的女人赫然抬起头,对路易露出一个格外森冷的笑容,“路易,好久不见。” “是你!?”路易动作一僵,眼珠死死地盯着苏锦,这张脸他真的是太记忆犹新了! “小锦!”一旁的杜婉儿终于看到了苏锦的脸,失真而尖锐的声音也从她嗓子里破出来。“哥!你要干什么?!” 他哥怎么可以真的把苏锦绑过来! 可是,没有人会理睬她,苏锦和赵子期二人都看向路易。 “你就是罗网的头目!”路易一瞬间就想通了,他为什么在游轮上屡次怀疑苏锦有问题,可是屡次都被苏锦化险为夷地搪塞过去! 他真是小看了一个女人! 格外惊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路易并没有发现,他怀里的女人看了一眼苏锦,眼底也闪过了一抹讶异。可是也多了一抹算计。 “你不相信?”苏锦玩味地看着路易,那眼神让他觉得倍受羞辱。感觉自己在游轮上被苏锦耍的团团转,这个女人肯定特别得意! 是的,他非常相信苏锦就是罗网的头目,毕竟他也是见识过苏锦的过人之处。 “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呢!呵呵,没想到不知死活和我逗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人!”路易面上虽然笑着,可是眼里的冰冷和杀意已经蔓延出来。“小小年纪就已经这番心狠手辣!” “既然你已经确认了,那就赶紧放了我妹妹!”赵子期可没有那么大耐心听路易废话,他妹妹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务。 路易不管怎么忌惮苏锦,此时都化成了一笑,“可以啊,只不过,在放人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第三百三十章 功亏一篑 在场的没人是傻子,路易这句话还没等说完,杜婉儿就神情颇为激动地对赵子期喊道,“哥哥!你不能对小锦出手!” 莫安然也停止了哭泣,眼泪还没有落下,就那样双眼晶莹地看着苏锦,生怕自己落下一眼,苏锦就出了事情。 “呵呵……”路易嘲讽地扫了一眼他根本都没有放在眼里的两个人质,故作姿态地继续道,“看来我想要做什么,大家都知道。既然如此,北虎帮主,请吧!” 他没有给赵子期提供武器,因为他知道,这种浑身杀气滚滚的男人,身上不可能不带武器。 赵子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苏锦,果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哥——不要!”杜婉儿浑身颤抖着,生怕赵子期为了她,真的一枪打死了苏锦。 “你是不是当我傻?”赵子期暴虐地提着眼稍,“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但是她绝对不能在我手里出事。路易先生,借刀杀人的确好用,但是你让我拿手下的百十来号兄弟当炮灰,不可能!” 路易有些讶然,“那难道你以为把她绑过来,就不是惹怒了罗网吗?我还以为在你这里,你妹妹的性命高于你手下的性命呢!” “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把人交给你,但我绝对不会对她下手。”赵子期看到路易还想说什么,他马上打断,继续道,“有些事情,我可以拖的起,你就未必。更何况,你难道想要同我鱼死网破?!” 可以说,这句话是按住了路易的命门。 其实原本唐芳菲给他出主意的时候,还是偏向于只让北虎帮助他离开青省。然而,在唐芳菲联络到魏冉桐,并得到对方的援助后,他的野心就扩大了,更是想要看到罗网的头目直接被曾经的合作伙伴杀死的戏码。 可是现在,已经答应好凌晨能到达的救援一直都没有影子,这让他难免有些不安,也的的确确不敢太惹怒赵子期。 思虑片刻,路易陡然一笑,“刚刚都只不过是我和北虎帮主开的一个小玩笑,北虎帮主何必火药味十足!” 赵子期阴冷暴虐的眼没有任何波动,浑身的杀气也未曾收敛。 “这样吧,我数三个数,咱们两边一起交换人质。”路易心里也横生出不少怨怼,可是他又无从发泄,“北虎帮主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让那个小子推轮椅。” 路易口中的人,自然就是莫安然,毕竟在他眼里,莫安然比杜婉儿都上不了台面。 “可以。”赵子期终于松了口。 这二人商量的称心如意,可是作为人质的莫安然二人可各有心思。 下意识的莫安然很拒绝这个交换的行为,看向苏锦。 可没成想,他一下子就撞进了苏锦那深入大海的眸子,眸子里想要传达给他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莫安然站起身体,坐到了杜婉儿的身后,手抚上了轮椅的把手。 “安然!你怎么会同意他的话!我不要交换!你别推我!”杜婉儿真的是气极了,她没想到平时和苏锦关系那么好的莫安然竟然为了保命,这么快就把苏锦放弃了! 见此,路易还心满意足地嗤笑一声,摆出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上,“美丽的小姐,看来你的哥哥把你照顾的太好了!你所看到的就是人性,你们华夏不有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赵子期拉住苏锦被紧缚的手臂,双眼盯着路易,另一只手的手枪垂放在了体侧。 “开始吧!” “一!” “二!” “三——” 三这个数字刚开口,被赵子期推出去的苏锦就对莫安然喊道,“快走!” 下一秒,就只见被五花大绑的苏锦挣脱了绳索,直接冲着那两个沉默者攻击过去。 眼疾手快的赵子期也顾不得其他,长腿一迈,连忙把杜婉儿护在身后,压抑很久的杀意终于喷涌而出,抬手就对路易开了枪! 这枪声仿佛就是指令,从四面八方传来脚步的声音。 而刚刚缓过神的莫安然眼睛还红彤彤的,一看苏锦同两个人缠斗,二话不说地就跑了过去,惊的杜婉儿喊道,“回来!危…”险字还没有出口,她视网膜上呈现出来的东西就让她错愕了。 在她印象里总是像小白兔一样纯洁无垢的莫安然一边红着眼哭着,一边毫不含糊地对敌人挥拳,那有模有样的招式还虎虎生风,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 狼狈逃窜的路易暗骂一声,自己竟然也看走了眼,原以为是一直小白兔,原来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都怀疑莫安然是不是故意被他抓的! 可是,他来不及想旁的,只能恶狠狠地抓着唐芳菲,在一些设施旁逃窜,“该死的!你说的救援呢?” 唐芳菲也因为恐惧地浑身颤抖着,她更是看到了从不远处正在赶来的人群,如果不是那几个手下缠住了赵子期等人,他们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她更是知道路易一直拉着她不是爱她,而是准备时刻拿她当挡子弹的盾牌! 此时,她心里也对魏冉桐充满了怨怼,明明说好了要救她,怎么到了现在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青省!她不甘心! “手机!手机呢!快给她打电话!”路易快要发疯了,嘶吼着,因为那些快速赶快来的人已经开始抬枪瞄准他,一旦到了射程内,他恐怕就成了筛子! 女马的!他明明让手下把整个驾校的周边都排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可疑人员,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杀了苏锦! 可恶的罗网!可恶的苏锦! 已经有打过来的子弹穿透他作为屏障的器械,火星子和火药味清晰可闻。唐芳菲更是吓白了脸,哆哆嗦嗦地按下手机号码。 “快点!”他已经眼看着北虎帮主把妹妹交给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浑身透着杀气的他准备找他算账了! 就在这时,围剿的人离他们也越来越近,开枪的声音就如同华夏过年放鞭炮一样。 “啊——”路易一个趔趄,险些倒地,他充满狠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腿上,鲜红色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他中弹了! 或许是伤痛让他彻底疯狂了,他眼底充满了血色,一把扯过还没打通电话的唐芳菲,在她惊恐的眼神下,把她放在身前挡着! “快给我实现你最后的价值!”冷腻如同毒蛇一样的话从耳际钻入唐芳菲的耳朵里,引起她浑身惊惧的颤抖! 她错了!她不应该和这样没有人性的男人与虎谋皮!她不要死!不要! 唐芳菲心下一狠,视线触及地上的一根铁钳子,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地打死路易,然后直接投降,说自己也是被他强迫的! 对!就这么做! 于是,恶从胆边生的唐芳菲依旧做出一副心甘情愿为路易牺牲的模样,可是身体却柔柔弱弱地晃悠着,更是借着路易拉她挡枪的功夫,假意跌倒。 “唔——”她的手臂被流弹划破。 忍着疼痛,她向着钳子伸出手……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离这边越来越近,气流形成的飓风更是就地吹得人摇摇欲坠。 唐芳菲的指尖刚触摸到冰凉的铁器,就听路易带着狂喜的意味对她喊道,“来了!救我们的人来了!” 与此同时,庞大的直升飞机也靠近过来,“唐芳菲小姐!谁是唐芳菲小姐!” “她是!她是!”路易都恨不得把唐芳菲举起来挥舞。 “听弦!给我拦住他!”在庞大的噪音下,看到路易又要逃跑,登时她心下一狠,对带人支援过来的听弦命令道。 而此时一身阴狠的赵子期已经带人毫不犹豫地对着暴露身体的路易二人射击起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直升飞机上也伸出了两把机枪,毫不犹豫地向地面的人扫射着! 一时间,根本没有人能靠近直升飞机! “该死的!”苏锦马上从战斗中脱身,快步向这边靠近过来。 “快上来!他们人太多!”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就算他们仗着机枪,也不敢太多停留,马上放下软梯,让唐芳菲和路易二人赶紧上来。 路易虽然怕死,但他心思缜密。他怕唐芳菲会就此把他丢下,或说出让对方直接仇视他的话,他马上一把揽住唐芳菲,面上表现出同生共死的深情,“芳菲,我带你上去!” 但是在靠近唐芳菲耳际的时候,这种情深就变成了露骨的威胁,“别想耍花招,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 唐芳菲满心怨怼,自己刚刚真是错过了一个好的机会! 现在她真的不敢动路易,因为她知道路易也有身手,在他心生警惕的情况下逃脱是不可能,但是拉着她同归于尽是完全可能的。 “我对先生可是忠心不二的!”说着,也顺从地靠在路易怀里,不曾反抗。 路易这才有些满意地拉着唐芳菲上软梯。 在旁人眼里,就是他护着唐芳菲,不让她受伤害,但实际却千差万别。 现在所有人都在攻击直升飞机,危险的流弹各种肆虐。 魏冉桐派过来的人枪法不错,而且在火力强劲的情况下,真的护着没人敢靠近。 就算是赵子期也险些被打到,不得不暂避锋芒。 此时,路易放弃的手下全部已经死了。 路易绝对不能活着! 苏锦神色狠戾,夺过旁边人的枪,任凭直升飞机引起的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生疼,“掩护我!” 她就像是不要命一样靠近直升飞机,听弦等人也毫不迟疑地为苏锦做火力掩护。 在枪林弹雨之下,苏锦的视线比子弹都要能灼伤人! 她抬起手里夺过来的枪,稳稳的抬起手臂,神色冰冷无情,就像是完全看不到身边这些危险的流弹一样,精准地瞄准了路易的头颅。 气流会影响子弹的轨迹,苏锦努力让自己冷静地计算弹程。 一旁的赵子期同样和苏锦抱有一致的想法。 表情不一,但动作出奇一致的二人都是相同的瞄准动作。 二人的下属都默契地为他们吸引火力,掩护着。 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路易浑身发凉,手脚并用地往上努力爬着,甚至恨不得把身前碍事的唐芳菲扔下去! ‘砰——’ ‘砰——’ 路易回过头,就望见两把对着他的枪,和那呼啸而来的子弹! 他瞳孔一缩,马上准备躲开子弹! “啊——” 痛苦的尖叫伴随着鲜艳的血花,如此的清晰可怖! 两个红色的血印映入大家的视线里,只不过一个在唐芳菲的后背上,一个在路易的手臂上! 下一秒,作为目标的两个人都彻底进入和直升飞机中,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升飞机渐渐脱离了手枪的射程,越来越远。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畜牲!”苏锦的骂声在已经归于平静的驾校里格外清晰。 原来,刚刚苏锦和赵子期二人都是瞄准了路易的命门,也算计的分毫不差。 可是,那厚颜无耻的人竟扣住唐芳菲的身体,自己侧身躲过了要命的子弹,只在手臂钉了一颗! 苏锦内心里真的一点都不平静,她没想到路易还有直升飞机后援!她的谋划就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飞机破坏了! 路易离开青省,无异于放虎归山! “赵子期,你认识空中管理局的人吗?!”苏锦灵机一动。 赵子期也因为没能杀了路易泄愤而暴虐,突然听到苏锦这么一问,他也想到了空中管制,“怀瑾,马上联系青省空管局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把那直升飞机拦下来!” 安置好杜婉儿返回到赵子期身边的南怀瑾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只不过,他在讲电话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少主,青省空管局的人说那架飞机有许可,而且他们管制的权限不够……”说白了,就是不愿意为了他们而得罪那个直升飞机身后的家族! “好!真好!”盛怒之下的赵子期阴冷一笑,浑身那摄人的低压让人不禁背后发凉。 苏锦也是抿紧嘴唇,不甘地放下体侧攥紧的拳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怒极攻心 “小锦小锦,你没事就好。” 突然,苏锦的衣角被人拉住,她侧过头,看到的就是那双纯净还带着水痕的眼,那眼底深处全然是对她的关心和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有些哑然。心头积郁的怨怼也在缓缓消散。 她从来没有在莫安然面前表现出自己这般残忍无情的一面,而在她看来心性纯粹无瑕的莫安然在经历了刚刚的一系列事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质问她、怀疑她、恐惧她,反而是同寻常无他的过来全身心的关心她! 她嗓子微堵,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对莫安然给她这么真挚友情的谢意。 在不知不觉中,她眼睛里的小白兔也变成了这样能给她安慰的可靠伙伴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锦的神色也已经平静下来,“安然,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把你卷进这场危险之中。” “小锦,你这是说什么呢!”莫安然水意盈盈,仿若上好的黑水晶一样透亮的眼睛就那样看着苏锦,“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要对我说谢谢!” 苏锦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拍拍莫安然的肩膀,不用多言,二人都懂这份情谊。 赵子期大步走过来,没有看莫安然一眼,依旧不怎么愉悦的脸面对着苏锦,“没有事我就带人走了。”他知道既然路易已经逃走,他再怎么想杀人也没有办法。“另外,沉默者那边你也不用操心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说着,他脸上的暴虐完全不曾遮挡。 的确,当初他并没有调动荆门的打算,只愿意和苏锦拿北虎帮小打小闹。 可路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牵连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他荆门的小公主! 赵子期一想到本来就柔弱妹妹刚刚直接怒急攻心的昏了过去,他心肝都疼!甚至恨不得不计后果的找来火箭炮,刚刚一下轰了那直升飞机! 龙有逆鳞,他的逆鳞就是杜婉儿! “路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仇人,况且,你想到的事情,我早就出手做了。”苏锦冰冷地抬起眉梢,就算是眼神都是化不开的薄凉和残忍,“我想,路易会很喜欢我再次送给他的大礼。” 赵子期刚刚对苏锦说的话主要意思在后半段,其实他也知道,苏锦这种黑心肝的人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路易的两次逃脱的屈辱。他就是给苏锦一个态度,告诉她,他准备出更加凶猛的手段对付路易,他们二人可以继续打配合。 “你说的是…”赵子期神色一凝,忽然想到了苏锦诡计多端的手段,和她心眼小的性格。 他轻哼一声,倒是很期待苏锦给路易又送了什么大礼。 …… 直升飞机停落在青省的临省,在这里魏家有一个资助的医院。 医院顶楼已经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被路易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唐芳菲也因为伤及内脏,痛苦地昏了过去。 路易虽然浑身中了两枪,可都是在身体那种不伤及要害的地方。而唐芳菲中了一枪,可是已经生命垂危。 “请你们救救她!她是为了我才……”路易愧疚和痛苦地看着担架上正在被医护人员做紧急处理的唐芳菲,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所有医护人员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们看向路易的眼神里充满了好感和认可。 看看这个男人!都不管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全心全意地只关心他的伴侣,多么伟大的爱情!多么令人羡慕的真心实意! 路易把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就连刚刚开枪掩护他们的魏家下属都觉得他挺情深义重。 却没有人知道,唐芳菲这一枪本来就不应该受,都是他拿她挡的枪! 这一枪更是来的正和他意,本来他就担心唐芳菲会不会转身弃他而去,或者是准备暗中和她的朋友直接杀了他。 如今唐芳菲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就不可能编排他什么,他大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一边稳固自己的势力,一边做出对唐芳菲是真爱的模样。 等到唐芳菲醒过来,就算是她想要做什么害他的事,都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先生,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处理一下,请跟我来!”小护士本来就对高大威猛的外国人非常感兴趣,而路易的相貌更是比较出众,再加上他情深意重的模样,收获了不少人的芳心。看到他身上也有伤,自然有人主动拉着他去处理伤口。 “谢谢。”路易看着那个明显在对他犯花痴的小护士,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都流淌着深情。 “不…不用谢!”小护士的脸马上羞得通红,推着路易的轮椅就兴冲冲地往前走,丝毫没有看到路易笑意收敛时的嘲讽。 路易中了两弹,一枚在腿上,一枚在手臂。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路易便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休息,而唐芳菲那边还在持续手术中。 照顾路易的小护士就是刚刚那个被他魅力征服的那个人,路易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小护士为他忙前忙后。 “啊!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小护士关切地看向他,对上他的视线又羞怯的马上躲避开。 路易轻声一笑,“看来我又要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这是…这是我的工作啦!”小护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路易磁性的嗓音里。 路易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深情且担忧地问道,“请问,我的女朋友她怎么样了?” 小护士脸色微微有些一愣,才道,“她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她的伤很严重,我听医生说,伤及了内脏。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医院医生很厉害的。” “这样啊。”路易的眸色黯淡下去,仿佛是更加担忧自己‘深爱’的女朋友。 小护士更加觉得路易是一个好男人,自己明明想出声安慰,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多提他的女朋友。索性,她就闭上了嘴。 路易装模作样地缓了缓情绪,很礼貌地请求道,“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我想给家里人报一下平安。” 小护士自然不能拒绝路易的请求,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路易。还很有眼色地先离开病房,给路易隐私的空间。 护士一走,路易就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按下一串号码,拨打过去。 “喂,我是路易。” 核对了暗号后,路易刚想吩咐下属对罗网和北虎帮进行打击报复,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下属慌张地汇报道,“不好了!首领!我们派出去做委托的五支暗杀小队全部都失去了联络,疑似已死亡…” “什么!”路易双目圆瞪,仿佛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 “不仅如此,我们安插在几个大帮会和企业的十余个情报人员竟然全部被拔除了!” “噗——” 一口鲜血从路易口中喷溅而出,显然是怒极攻心!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可怖! 那十来个情报人员可不是普通的情报人员!那都是他费尽心思才安插进去的骨干人员!挖出一个都会有不可估量的损失,这一连串被拔除了十来个,简直就是在沉默者的心口上插了十来刀! 刚刚死里逃生都没让他如此愤怒,现在竟气的他吐血,可见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原因呢!原因呢?!”路易疯狂的咆哮着,声音大到让守在门外的小护士都吓了一跳,慌忙地推门进来。 当她触及到路易身前一滩鲜血和他狰狞的面孔时,她整个人都惊骇地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往后退着。 “对不起首领,原因不明……” “滚!”路易暴虐地把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血腥着的眼触及到哪里,他就把哪里的东西直接推掉,就连自己手背上的静脉注射针脱掉也不自知。 小护士恐惧极了,就算是看到了路易手臂上的刀口绷带都渗出了血,都不肯上前一步,更是尖叫着逃离了病房。 路易想到他手中的沉默者精锐这次又死了这么多,种种糟心事一起蒙上了他的心头。 他喉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被吐出来,这回他双眼直接一翻,昏了过去。 …… 距离围剿路易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苏锦并没有过问赵子期后面对沉默者出了什么手,因为她就算不特意调查,一直在外面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挖沉默者钉子的凯利也告诉了她沉默者如今的惨样。 可谓是墙倒众人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沉默者在亚洲地区都隐隐地有了一些颓败的趋势。 不过,她现在可没想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她正躺在自己家里的小床上,给孙倩打电话呢! 算起来,她们真的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你个臭丫头,是不是都把我忘脑后了!”电话一通,苏锦就听到了孙倩假意愤怒的声音。 她的脸上多了两分笑意,“哪能啊,就算是忘了我自己,我也不能忘了我的小倩啊!” “那还差不多!”孙倩哼哼两声,“你啥时候能回来啊!你当初说走就走了,都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最讨厌你了!” “好好!是我的错!都时候我给你负荆请罪去!”只有和孙倩通话时,苏锦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八时的青春。虽然每次给孙倩打电话,都会迎来她的‘声讨’可是她竟还感觉不错呢。 “谁要你的负荆请罪!哼!”孙倩的声音明显是带了笑意,“你都不知道,自从你和安然都走了以后,我天天的可没意思了。” “不是还有宋祎和薛岭呢么!”他们关系很是要好,也不存在她和莫安然离开,剩下的三个人就处不来的情况。 谁知,孙倩那边支吾了一下,而后压低声音,就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了一样。 “小锦,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我早恋了。” 苏锦一愣,不过并没有多大惊奇,毕竟孙倩家世好,为人也开朗活泼,有人喜欢也是正常事,更何况她记得第一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就有人送她早餐。 “是谁夺走了我家小倩的芳心啊?” 孙倩声音更小了,甚至细如蚊呐,“…是…是薛岭啦!” 这回还真是把苏锦不大不小的惊了一下,在学校的时候,她可真没看出来孙倩和薛岭有什么暧昧啊! “其实我都没想到,他一直都喜欢我,从初中就喜欢。不过,他一直不敢说,他怕我不喜欢他。”孙倩的声音里也带了丝丝甜蜜,“然后上高中了,没想到我们又在一个班,他就每天托人暗中给我送早餐……上个月有一天我来学校比较早,就听到了他拜托别人给我放早餐的事,他一出来,就撞见了我……” 苏锦不用看,就能想到孙倩此时小脸肯定通红一片。 “然后…然后他就向我表白了。”那时候她也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寻常她根本看不出薛岭哪里喜欢她,甚至就算他表白,她都以为是他在逗她。“他说早恋一旦被抓到,会影响到我,就想再等等,等到我们上大学,可是就让我知道了。” 本来都不怎么来电,可是突然这么一下,孙倩忽然感觉她面对薛岭脸都热得慌。 “他还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他保证在学校不展露出一点,刚开始我真的挺乱的,没答应。后来…后来他真的只在放学后给我发短信,我就…答应他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叙述,苏锦却听到了浓浓的甜蜜气息,让她知道,孙倩其实也是很中意薛岭的。 有些事情,的确真的很让人措手不及,也并不是所有事都会让你提前有准备。 她觉得,孙倩和薛岭二人未必就像是他们自己认为的那样伪装的很好,或许在之前,孙倩大概也是对薛岭拥有好感的,而薛岭也能感受到来自于孙倩的善意。 “恭喜你了,小倩。”苏锦是发自内心地为孙倩开心,薛岭这个人她还是很认可的。 “没有啦!”孙倩还是有些害羞,“那你有没有被人追啊?我听说省城学校的男生都很帅的!” “我啊…”苏锦眼前浮现出某人的那张脸,“我也名花有主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默契 电话那头的孙倩兴奋的尖叫一声,“真的嘛?!是你的同班同学吗?长什么样,你有他照片吗?我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啊!” 面对孙倩的超级激动,苏锦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她笑道,“不是同学,他长的很帅很帅,照片倒是没有,不过你应该知道他。” “谁啊!不会是莫安然吧?不对不对!他现在是你同班同学……我知道了!是不是唐……”明月两个字还说出口,她就忽然想起苏锦貌似和唐明月已经彻底绝交了。她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锦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反而顺畅地回道,“都不是。是谭斯年。” 电话那头仿佛是被镇住了一样,半晌都没有找到自己声音。 “真…真的是年爷?!” “我骗你干什么。”苏锦眉眼带笑,思想有些开小差。因为自从谭斯年同她告别,他们已经半个月不曾联系了。 “啊!小锦,我说话你别不乐意啊!年爷的确很帅,也很厉害,可是他年纪太大了吧!你和他……”孙倩有些担忧,更是害怕苏锦被谭斯年骗了感情,毕竟他们不是一个生活层次的人。 “他的确很好,可是我也不差!”苏锦面上充满了骄傲。就算知道谭斯年是京城曾经的谭少又怎样?她不会自卑! “不是啦!年龄!年龄!”孙倩忙道。 苏锦低低一笑,“大叔更知道疼人。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一切附属品无关。” 就算谭斯年是路边的乞丐,只要是她喜欢,又有何不可呢? 孙倩叹了一口气,她也听出自己的好友也是真的喜欢谭斯年,便不做多言,“好吧!你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 “嗯,你也是。”苏锦心里暖洋洋的。 “对了,你去年答应我一起去滑雪,你都没来!我不管!今年你一定要回江城,咱们一起去滑雪好不好!”孙倩忙道。 苏锦弯起眼睛,“好,我答应你,今年放寒假,我一定回江城一趟,和你去滑雪!” 二人又闲聊两句,这才放下电话。 讲了很长时间电话的苏锦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的月光。 不得不说,在此时此刻,她还真的有点想谭斯年了。 她更是想起了在江城的时候,她在接过唐明月坦白的电话后,便决定让谭斯年帮忙保护她的父母。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对谭斯年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在她愣神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苏锦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国外的号码。蓦然,她有一种预感,这是一通心有灵犀的电话。 她按下接通键: “是你。” “是我。” 二人同时开口,却默契的那么恰到好处。 和接通孙倩的电话不一样,苏锦的眼尾都染上了一层柔和与愉悦。 “我就猜到是你。” “你猜到了是我?” 两个人又是一起出声,一起表达同样的意思。 怎么办,远在地球的另一端的谭斯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就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煎熬。 他很想很想马上站在苏锦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揉碎在他的身体里!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思念蚀骨难熬,比针刺还要痛楚,比吃毒药还要穿肠,比全世界的任何事都要重要! 苏锦听着谭斯年加重的呼吸,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对她浓郁而热烈的爱意从手机灌入耳朵里,然后在心脏里肆无忌惮。 “老大,肌肉放松!”电话那头明晰地传过来余半仙严肃的声音。 苏锦表情一凝,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受了点伤,需要开刀子。”谭斯年绝对不会对苏锦有什么欺瞒,因为他知道,唐明月之所以和苏锦分道扬镳,就是因为唐明月对苏锦百般的欺瞒,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对苏锦来说都是一种侮辱。“不过条件有些简陋,没有麻药,所以,我想我应该给你打电话。” 因为,对他来说,苏锦比任何麻药都要有用。 苏锦握着电话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谭斯年这般待她,比说什么情话都要令她动容。 他知道的,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欺瞒。 如果是在寻常,余半仙等人肯定要惊愕于他们寻常不苟言笑的老大竟然能说出这种情话,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神经放松,都围在谭斯年四周,表情严肃且紧张。 “伤在哪里,严重么?”苏锦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落在谭斯年的耳朵里,是那么的重,因为啊,他听到了她从来不展示在人前的害怕和紧张。 谭斯年的心脏在抽动着,即使知道她会担心,他也不会对她说谎,“有些危险呢,离心脏很近。” 他不是神,也并不是每一次出任务都能安然无恙,这种离死亡只差一步的伤,他也是受过的。 曾经,他只心无杂念的一躺,任由队友给他救治,生与死,听天由命。 可是现在,他心里有一个人,一个让他迸发出强烈求生意识的丫头。 “谭斯年,你听好了,在我没有厌弃你的时候,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这句话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朵里,就算是疼的面色苍白,就算是疼的汗流浃背,他也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我最在乎的人,是你。” 在他的身前,一块一块染血的纱布被扔在托盘上,刀子割开皮肉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晰可闻。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让谭斯年都有些慌张。 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他和苏锦已经确定了关系,他内心中还是有很多的不确定感。因为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刚刚和人确定了关系,就马上离开了对方身边。 他们的感情既牢固也脆弱,这条线一直都掌握在苏锦的手上。她一松手,他就万劫不复。 谁又能想到,从来都运筹帷幄的他,其实也这么惶恐呢! 这个世界上,怕只有苏锦一人会给他这样的感受吧。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很细微的声音,那几个字,就仿若给了谭斯年春暖花开,给了他所有的生命力,给了他无穷尽的安全感。 她说:“…我也是。” 这是苏锦第一次直面的给他这般心意。或许这三个字没有‘我爱你’来的直接,但对他来说已经喜不自禁。 也就在苏锦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枚子弹被余半仙从谭斯年身体中取出,放在了托盘上,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松。 而谭斯年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因为他现在满心喜悦。只是,毕竟是重伤,他的身体机能也有些撑不住,脸上露出疲劳的神色。 “我半个月前,和路易交锋了一次,有兴趣听听吗?”苏锦也在下意识地转移谭斯年的注意力,以减少他的疼痛。 对谭斯年来说,能听到苏锦和她说话,就是一种愉悦的事情,“我想听。” 于是,苏锦便缓声地为他讲发生的那些事。 苏锦的声音很温和,她的音色并不是那种百灵鸟一般的悦耳动听,却是令人非常舒服的熨贴,就是那种,一听就想听一辈子的声音。 她说着,他附和着。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暖和缱绻。 “……虽然很遗憾,但是路易还是逃了。”苏锦说完时,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回应她的,这回却不是谭斯年的声音,“嫂子,老大他睡着了。” 梅花鹿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疲惫,却依旧对苏锦充满了感谢,“谢谢你,这次真的是太危险了……”如果他们老大还是抱着像以前一样听天由命的态度,恐怕老大真的挺不过这一关。多亏苏锦,多亏有她。 “不用谢我,我不允许他死。”苏锦话语里并没有任何客套的意味,对她来说,谭斯年就是她的人,他的命,由她来守护。“替我好好照顾他,如果你们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苏锦顿了顿,也许是怕梅花鹿等人也以为她只不过是有点小能耐,她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国际杀手凯利吗?她在我手下做事。” 果然,此话一出,梅花鹿那边神色也认真了不少,“好的,我一定不会客气。” 电话挂断,苏锦却突然轻笑一声。笑罢后,她便把床头灯一关,闭眼睡觉。 究竟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没有人能洞悉。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十一日,一个非常盛大的启动仪式竟然就在京城的中关村召开了! 互联网方面的各个大佬齐聚在位于中关村的一家并不怎么庞大的写字楼里。 关注互联网生活的几大主流媒体都架着长枪短炮,生怕错过一个镜头。 京城时间九点,作为宾客受邀的大佬们已经全部入座,继而前来的就是这家写字楼的负责人,也就是联合网络公司的总经理齐明辉,及技术部总监兼副总经理的徐腾飞。 他们自信又面色从容地面对着镜头,骄傲地推出联合网络公司新研发的两个项目:互联网购物、网络支付。 光是这两个概念一被推出,就引得了很大的浪潮,各个大佬们也面容惊骇,眼底却都充满了闪闪发光的兴味。 “下面由我为大家分别讲述我们拥有专利的两项软件。”徐腾飞双眼同样充满了激动和灼热,穿着工整西装的他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幻灯片,“首先,是我们创新理念研发的电子商务系统,软件名称为‘爱购’……” 徐腾飞在台上侃侃而谈,各种各样的新型互联网概念让人应接不暇,对于那些对互联网并不怎么精通的人都可以听出那么令人的商机,至于那些互联网大佬更是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网上购物这个新的概念彻底被联合网络公司推了出来,注定要震撼整个华夏。 “第二种软件属于网络支付软件。大家可以想像吗,在不久的将来,一个软件我们就能购买水电费,购买电话费,更是能随意支付你想要支付的东西。我们的‘安全付’就能满足我以上说的一切功能……”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徐腾飞就是在唬人一样。现在只有京城、海市和广市及海港区能普遍使用方便快捷的银行卡,其他比较落后的地方,还使用不太方便的存折呢! 怎么就突然出现了用手机就能支付的软件?现在这种感应的半触屏手机会适合吗? 当即就有几个大佬提出了以上的问题。 这种被怀疑齐明辉是早就料到的,他笑了笑,示意徐腾飞解答下去。 浑身都燃烧着激情火焰的徐腾飞当仁不让,马上把他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技术能力说了一个框架,懂行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门道。 你们其他网络公司不行,是你们技术不行,并不代表别人不行!虽然这个‘别人’在国内来说,也就只有他们联合网络公司可以。 技术力量的震慑更是打击的那些大佬们哑口无言。 “……现在,我们的‘安全付’已经和全国四家银行达成了合作,而我们的‘爱购’从入驻的商家来说,已经至少有近千家分门别类的商家。在物流方面大家更是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物流界新秀‘领航物流’沟通完毕,他们愿意对我们的‘爱购’卖家制定合适的政策,保证大家的货物安全快速又实惠地达到买家手中!”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爱购’和‘安全付’软件同步上市,在我们联合网络公司的官网就可以免费下载,也可以到当地的领航物流店面,由店员帮助大家无偿安装!” 在这个信息还不是大爆炸的年代,联合网络公司却以爆炸的速度迅速火了起来,不仅如此,在它的带动下,领航物流的名气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手里的手机就能购物,坐在家里就能逛商场! 十一月十一日当天,联合网络公司官网上两大软件的下载量就破万。各大主流媒体都在报道,有心人甚至都在新闻联播上看到了联合网络公司召开的发布会! 联合网络公司彻底成为了华夏互联网界的传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嘿!年爷 可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个被互联网行业捧上神坛的企业背后,竟隐藏着一个娇俏的身影。 而在此时,这个操控着联合网络公司的背后大BOSS正乖巧地面对着一脸兴奋不自禁的父母。 “小锦,你的领航物流真的和联合网络公司达成合作关系了吗?联合网络公司口中的领航物流就是你的领航物流吧?”看着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母亲,苏锦有些心虚。 如果让她父母知道了现在风头正旺的联合网络公司也是她的,她父母会不会先激动的揍她一顿? “是的,这都要靠斌哥和高哥两个人,是他们在京城和联合网络公司谈好了合作。” 苏喜臣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苏锦,表情更是严肃的可怕。 就当苏锦以为苏喜臣会训斥自己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时,苏喜臣突然道,“闺女,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你的这两个大哥,他们真是好人啊!” 他真的是心生感慨,还犹记得去年他刚刚在江城接触领航物流的时候,就是钱斌和高岩二人热情地接待的他,事无巨细的培养他。这俩人也一点没有私心。 后来他知道领航物流其实就是自己女儿的公司,心里的惊骇和愧疚一起交织在心头。 其他家像自己闺女这么大的女孩,都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而自己家闺女已经创建了这么大的公司,反过来给他这个当父亲的提供工作。 他又骄傲,又觉得自己无能。 曾经他也怕钱斌和高岩二人心怀不轨,也曾小心提防,让自己多学习,而后帮女儿照看公司。 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钱斌和高岩二人,真是好人呐! “知道了,爸,我一定亏不了他们两个大功臣的!”苏锦笑道。 如今,领航物流的钱斌、高岩,联合网络公司的齐明辉、徐腾飞,梦忘归的阮花颜,品茗轩的叶慎之六人都在京城。可是他们私下里接触的非常少,除了公事,他们几乎不会私下聚会。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当懂得避嫌一说。虽说他们都是她苏锦的手下,可是关系太过密切总归不好。 关于御下之术,苏锦自然也是懂得。 在一个团体里,作为领导的最不愿意看见的就算是属下们抱团。因为一旦做属下的一条心,就会令领导的地位变得危险。领导喜欢的是相互牵制的制衡之术,团体里有些小的矛盾,更有助于安稳和谐。 当然,以上的御下之术却不是苏锦所喜欢的。 她不能说对手下的人都极其信任,但是掌控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他们没有异心,她其实并不介意他们私下的关系怎样。 只不过,她的下属都太有自知之明。她这个当老板的,总归也不能主动扯旗让大家关系必须变得密切起来。 “对了,爸、妈,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跳级,明年六月我就会参加高考。”其实,她早就想和父母说这件事,虽说学校那边她已经打着父母的旗号办完了事。可是她还是需要和父母知会一声的。 苏锦这句话无疑不是个晴天霹雳,震的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说不出话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沈玉梅开了口,“…你想好了?小锦,以你现在的学习成绩,跳级会很难。” 没等苏锦开口,沈玉梅又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有主见,也有自己的事业。可是小锦,无论你现在拥有怎样傲人的成就,也都不能放弃学业。钱总一天会花完,但是知识学到了你的脑子里,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你的成绩如果多用点心,考大学也不成问题。小锦,妈希望你能上大学。” 沈玉梅语重心长,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过来人的苦呢? 她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供他们上了小学和初中,她的成绩也一直很优异。可是高中已经不是义务教育,她也没钱上。 她这半辈子,就是后悔自己没有继续学业,到了现在,她只能做低文化的工作。 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她当年真的上了大学,她的人生轨迹是不是会完全不同?就算是她依旧嫁给了苏喜臣,王铁芳恐怕也不敢欺负她,她也不会忍辱负重。 可惜,一切都已经注定。不过还好,她有一个好女儿。 苏锦看着眉宇间流露出涩意的母亲,心里一瞬间也是五味杂陈。 她的母亲其实如果仔细看,面容间其实真的有几分骄傲和清贵的。那几分骨子里没有抛弃掉的东西,和余烬也如出一辙。 无论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余烬和她母亲应当就是姐弟。 母亲原本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普通妇女的样子,她应当是神采飞扬,应当是骄傲尊贵的沈家家主。 可是一切,都被沈家庶系所打乱了。 她怎么不去怨恨沈家庶系的狼子野心! 苏锦伸出手,握住沈玉梅微凉的手掌,声音认真且坚定,“妈,我是不会放弃学业的。我是有万全的准备和能力,而选择跳级。我不愿意再蹉跎时光,我还有很多事必须要做。妈,我答应你,如果明年六月我不能考一个理想的学校,那我就复读一年,好吗?”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沈玉梅也放下了心。 她就怕自己女儿生出了自满的情绪,认为既然她已经事业红火,就不需要读书了。 看来,她的女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 两个月的时间飞逝,苏锦迎来了她的期末考试后的寒假。 走出校门,苏锦拜别了各自要回家过年的杜婉儿和莫安然。 赵子期亲自接的杜婉儿,他告诉苏锦,年后等待他的邀请。 苏锦心下了然,估计这个邀请,就是赵子期接任荆门少主的观礼邀请。 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已经重生了两个年头。 有些事情还是按照着前世的齿轮在运转着,有些事情早已经脱离了她的预计。 一阵寒风吹过,苏锦缩了缩脖子,把脖子上的围巾提到冻红的鼻子上。 她本打算放假后直接回江城找孙倩玩几天的,可是孙倩这个丫头放了她的鸽子,举家去了海南猫冬。 苏锦漫步在街道上,说实话,现在的青省可是太消停了。 这两个月时间,连遭打击的沉默者自顾不暇,根本没功夫对付她。而沈家那边也安静的不像话,当然这个安静是相对于她和余烬这一方说的。因为沈家主和沈娅矛盾重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挑拨了沈娅,沈娅心心念念的想要沈家主放权给她。 还有秦俊阳,她知道他已经回京城了,这边的鼎盛公司一直都是冷原打理。 提到冷原,苏锦就不得不想到了某个又已经两个月没有音信的男人。 自从上次那通电话,谭斯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联系不到,冷原也联系不到。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反而想到了前世特别流行的一句话:我大概是有一个假男朋友。 她对谭斯年没有什么担心,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失信于她。 “…哎!我在爱购上买的粉底液到了!特别快,可好用了!” “是吗?你买的什么牌子的啊?你今天用的是不是?快把连接发给我!” “就是进口的XXX啊!它家东西我一般都去专柜买,但自从有了爱购,我逛街都懒得去了!我男朋友以为我花钱少了,其实啊!我都奉献给爱购了!哈哈哈……” “哎呀!我手机没话费了!你安全付里面有钱吗?先给我交一下,我给你现金……” 三个人的姐妹团从苏锦身边说说笑笑地走过,嘴里讨论的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网络购物。 苏锦脸上也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骄傲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 因为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 突然,她手机铃声响了,她马上接了起来。 “老大,我在京城发现了路易的踪迹!” 苏锦唇角的笑意愈加扩大,也愈加薄凉。她紧了紧棉衣,窈窕又俏丽的身影在街道上越走越远…… 从军部走出来,谭斯年的手里就提了一个袋子,他的表情淡漠且严肃,就像是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情绪波动一样。 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像耍帅一样地靠在跑车上,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骚包,他的有钱。 远远地看到了漫步而来的谭斯年,本性不改的秦俊阳屁颠屁颠的想要跑过来,却只能止步于军事管理区外。 因为如果他敢跑进来,旁边驻守的士兵就能一枪崩了他。 “年爷!嘿!年爷!”秦俊阳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兴奋地冲着谭斯年挥舞着手,仿佛生怕谭斯年看不到一样。 谭斯年紧绷的脸微微松缓几分。他以为秦俊阳回京后会承受到一些不好的压力,现在看他这个皮样子,就知道他过的还不错。 秦俊阳终于眼巴巴地看着谭斯年出了门口,他雀跃又幽怨地道,“年爷你可真不够意思!都不告诉我你回京城了,如果不是我家老头子说漏了嘴,我肯定都看不着你了!我们两个可正经三个多月没见面了!” “三个月了啊。”谭斯年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也不管秦俊阳在那里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已经解除屏蔽的手机,按下那个思念已久的电话号码。 “欸!年爷!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秦俊阳超级郁闷,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他欠欠的伸手就巴拉谭斯年手里的纸袋,他想要知道军部给他大哥什么军衔。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里冰冷的女声让谭斯年原本沸腾的心脏瞬间一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信邪地又打了过去。 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已关机’。 “年爷,是不是你太冷落小嫂子,让她对你生气了啊?”秦俊阳一边把谭斯年叠的整齐的军装翻乱,一边嘴欠地说道。 谭斯年瞥了他一眼,“肯定不会。”可是他心下也有些慌,毕竟离他上次联系苏锦已经两个月了,灰才知道这两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比苏锦生气的是,他更怕她出了什么事。 秦俊阳讪讪地撇撇嘴,“我知道你俩情比金坚行了吧!年爷,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家面瘫的冷原不是就在青省给咱们打理公司呢吗!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谭斯年给了秦俊阳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便着手给冷原去了一个电话。 得知苏锦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想,应该是苏锦在和她的属下开会吧,手机暂时关机。 袋子里的军装已经被秦俊阳揉的皱皱巴巴,终于摸到了衣服上肩章的位置。 可是,他脸马上一垮,“年爷,你军衔呢?”是的,肩章的位置上还是空的。 谭斯年嫌弃地看了一眼被秦俊阳已经揉皱的军装,“洗干净,熨好,有一个褶皱我都上门准备和秦老谈谈你的光辉事迹。” “啊!不带这样的!”秦俊阳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么一来,他还真的没忘了问谭斯年军衔是多高,“这回你是不是军衔特别高?我家年爷这么厉害!” 谭斯年淡淡地回道,“我不认为我的军衔有什么让我骄傲的资本,所有的勋章都是用人命堆砌成的,而我只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个人罢了。” 秦俊阳也收敛起了戏谑的表情,格外严肃且似有所感地点点头,对谭斯年肃然起敬。 说话间,二人已经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军事管理区响起。 秦俊阳好奇地抬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倏的有些微妙和尴尬,“谭…谭上校。” 打完招呼,他的眼神就移开,也不看谭斯年,也不看后面的‘谭上校’。 在谭斯年身后几步远,穿着绿色军装肩膀三颗星徽的谭上校神色更是复杂地盯着那个连头也没回的身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谭上校 谭斯年伸出长腿,就要进车子里。后面的谭上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斯年!” 谭斯年身体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对谭上校打了一个军礼,却是没有对他有任何的称呼。 谭上校手臂僵硬着,面皮也僵硬着,眉间更是拧成一个大疙瘩。 他的口气有些僵硬,有些无奈和隐晦的低落,“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我没有家。”谭斯年冷淡的声音从口中毫不犹豫地吐出来。那不是赌气,也不是怨恨,就仿佛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一样。 就是这种平淡,反而让谭上校心里更加难受,嗓子里就像是噎了一团棉花。 “斯……” “谭上校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谭斯年疏冷的眼在谭上校身上毫不留恋的扫过,再也不愿浪费时间一样,直接转身上了车子,只留给谭上校一个不会动容的坚毅侧脸。 秦俊阳小心翼翼地把车子打着火,对谭上校点点头,便也二话不说地发动了车子。 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车子,谭上校跟前也走近了一个人,低声唤道,“爸,大哥他……” 谭上校仿若隔世一样的缓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儿子谭天祜,所有情绪,都只化成了无奈的两个字:“走吧……” 车子里的秦俊阳倍感压力,一直用眼稍瞄着谭斯年,想说话又不敢说,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触及到谭斯年。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感官敏锐的谭斯年怎么感觉不到秦俊阳的小动作。 听出谭斯年声音里并没有什么不对,秦俊阳这才敢松下一口气,迟疑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谭斯年侧头看向他,眼底隐含了一丝笑意,“俊阳,你当我还是刚二十出头的那个人吗?” 秦俊阳自觉是自己多想了,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些丝丝微微的疼痛。 自己回京虽然也有人恨得牙根痒痒,可是起码回家时,他的父亲母亲和爷爷都是真心欢喜的,他有能当他觉得温暖的家。 而他大哥呢? 没有啊! 这里明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在这里,他就像是一个旅人一样,没有归宿。 “大哥,你再给大嫂打个电话吧?”他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让谭斯年心情好,那个人恐怕就只有苏锦了。 在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他们遇见过一个叫苏锦的女人。 果然,谭斯年的眼就柔了柔,可是却没有掏手机打电话,“不用了,我马上回青省去找她。” 或许只要把她拥在怀里,他无处安放的心才能安定。 “啊?!”秦俊阳面色一垮,忙的摇摇头,“大哥!别这样啊!我都通知了二哥、三哥,约好了我们四个聚一聚,大哥!我们都多少年没在一起了!” 秦俊阳祈求地看向谭斯年,“您就给我们一点团聚的时间吧!我保证不多耽误你时间,不耽误你回去见大嫂!大哥!你不能有异性没人性啊!” 他絮絮叨叨,甚至都恨不得放下方向盘,直接跪求谭斯年同意了。 “停!”谭斯年似笑非笑的把他的脑袋摆正,“开车不许分散注意力。” “可…” “我也没说我不同意。”谭斯年深邃的眼里夹带了两分怀念,“其实刚刚你一说,我就同意了。” 秦俊阳的脸马上黑了,他如果现在还是没看出来谭斯年这是在逗弄他,他就是傻子了! 合着他就是一智障,自己巴巴地说了一大通废话! 不过啊,他心里还是藏不住开心,他们京城四少又要重聚了! 京城娱乐场所新秀梦忘归从下午开始就被订满了场子,各种各样的豪车停泊在停车场上,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而这家梦忘归风头最盛,又神秘撩人的经理人送外号‘花姨’的阮花颜,此时却一脸恭敬地立在一位少女身边。 这位少女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 “他是谁?”苏锦圆润的指甲落在屏幕上那个穿着紫色条纹衬衫的男人身上,侧头问道。 阮花颜仔细辨认了一下,调转自己头脑里的人物,“他是夙家的三房的长子夙宁誉,今年二十六岁,现在京城交通管理局任一闲职。” “夙家人?有意思了!”苏锦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夙家也和路易掺和在一起了吗?” 原来,在夙宁誉旁边的,就是苏锦很熟悉的‘老朋友’路易。 “不仅是夙家人,这间包间其实是魏家长房三子魏冉叔常年包下来的。”阮花颜补充道,“以前我没怎么注意,因为魏冉叔和夙宁誉二人是梦忘归的常客。然而在一个月前,我发现他们二人每次在开场不久都会接一个人进包间。那人的感官很敏锐,而且似乎很知道这种包间监视器的位置,每次都会很巧妙的躲避监控,坐在死角里。就在刚刚,我故意在走廊里等了一下。那人戴着口罩,可是上半张脸一看就是一个外国人,而且和路易非常像。” “就是路易。”苏锦口气十分肯定。或许是敌人和敌人的两看生厌,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阮花颜点点头。“每天他们到晚上八点才会走。我没办法在包间里放置窃听器,我怕打草惊蛇。” “没关系,我去会会他。”苏锦很是期待路易会不会认出她,亦或者,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梦忘归的侍者服装都比较端庄,男士是英伦风的马甲白衬衫黑长裤,女士则是把长裤换成了黑色的齐膝短裙。 苏锦换了一身侍者的服装,头发窝成了到脖颈的短发,一定程度上遮住了两侧的脸,脸上也伪装地点了一些雀斑,气色更是抹的比较憔悴,黑色的大框眼镜遮住了唯一那双明亮灵动的眼。 乍一看,苏锦就像是一个勤工俭学又忍气吞声的新人侍者。 苏锦拿着梦忘归的酒水单子,步履轻快地走向路易所在的包间。 “哎!前面那个!你等等!” 苏锦脚步一顿,她疑惑地回头,指了指自己,“我?” “对对!就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啊!”一个同样穿着制服,手上还颤颤巍巍拿着一托盘酒水的女侍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愣着干嘛啊!还不帮我拿一下!” 苏锦笑了一下,倒是很符合她现在人设的上前帮忙端住酒水托盘。 那女侍者手马上一松,沉重的托盘就全压在了苏锦手上。 “你新来的吧!一点眼色都没有!”女侍者刻薄地抱怨了一句,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更是把本来就不低的裙摆拉的更高。 苏锦依旧笑笑不说话。 女侍者拉了一下苏锦的袖子,险些让托盘上的酒水洒掉,“哎!你给我激灵一点啊!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事,你帮我把这些送到A105,知道了吗!” 说完,那女侍者也不等苏锦应下,就直接扭着腰肢进入到了走廊旁边的一个包间里,看样子应该是趁着工作时间暗自和某人约会开小差。 苏锦看了一眼手上不轻的酒水托盘,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还是把酒水送完吧。 苏锦走到A区,找到了A105,敲敲门,朗声道,“您好,您的酒水到了。” 而后,她推开门。 包间的光有些暗,没有人唱歌,点唱机声音很轻地放着歌曲。 也许是有外人进来,大家都默契的没人说话。 苏锦本着赶紧离开找路易的心思,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把酒水摆放在桌子上,便准备退去。 可谁知,她刚刚走到沙发的右侧,她就突然感觉一只大手猛然放在了她的腰上,不等她有反应,就大力的一拉。 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人直接抱在了怀里!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纤长的手指马上准备摸到腰间的木刺,对这个登徒子做出反击。 可是,对方好似已经洞察到她的行动一样,另一只手马上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苏锦心下一惊,因为她察觉到对方的武力值比她高出太多了。 精神高度集中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但她被抱住的时候,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放……” “你竟然不记得我的气息。”苏锦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还没说完,对方那熟悉又委屈的声音就直接传入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年…唔…” 滚烫的唇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用这一吻传递他的思念,他的委屈,他的深爱。 知晓了对方身份,苏锦绷紧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睫毛颤抖地享受这个相隔了三个月的吻。 包间的灯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沙发上其他的三个男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拥吻的两个人。 谭斯年恋恋不舍地离开她好似果冻一般可口的唇瓣,双眼温柔却又猛烈地凝视着她。 “咳咳……” 一旁的秦俊阳觉得他应该出个声,就先用咳嗽提醒一下谭斯年。 可是谭斯年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甩给他。 秦俊阳也不尴尬,而是隐晦地提醒道,“大…大哥,她是谁啊?你不会是…认错了吧?” 从他这个方向看,谭斯年怀里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苏锦啊!他大哥不是思念成疾,精神恍惚了吧! 秦俊阳身旁坐着的姜无涯和一脸兴味眼底却冰凉的洛鸢却听出了一些门道。虽然不知道大哥怀里的女人是谁,但是可以肯定,大哥是有女人了。 “认错谁,我都不会认错她。”谭斯年声音很平淡,但是其深意十分厚重。他伸手把苏锦脸上碍眼的眼镜摘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露出那双他格外偏爱的眸子。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拍拍谭斯年的肩膀,示意让他松手,让她起来。 谭斯年虽然很舍不得,但依旧很尊重她的松开手,让她坐在他身边,温热的大手却不肯从她腰间放下。 苏锦歪头笑着看向秦俊阳,神色也是落落大方,不再隐藏自己,“他除了亲我,难道还会亲别人吗?” 虽然这张脸被化的比较低调,可是这种让他觉得像看见了大哥一样感觉的女人,除了苏锦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对秦俊阳来说,这句话苏锦说的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听到姜无涯的耳朵里,便觉得有些刺耳了。 他皱着眉头,余光看了一眼二哥洛鸢,见洛鸢眼底也有一些不悦的色彩,才直言道,“俊阳,这位是……” 没有直接问谭斯年,而是问秦俊阳,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苏锦的不尊重。 苏锦眸光一闪,轻笑一声,刚要说话。她身旁这个霸道的男人就像是宣誓一样,介绍道,“她是我的爱人,也是你们的大嫂,苏锦。” 这回包括秦俊阳,三个男人都心里有些惊愕。因为‘爱人’这个称呼,的确有些太重了! 可是当事人的谭斯年却是一副还不够的模样,其实他更想把苏锦介绍是‘妻子’的,可是他们还没有名分。 既然谭斯年给她找了面子,苏锦便只笑笑,不准备说什么让他们不舒服的话了。 姜无涯和洛鸢都点点头。还是这个面容带着戏谑,眼底却薄凉的洛鸢先伸出手,对苏锦道,“你好,苏小姐。”却是没有主动像秦俊阳一样承认苏锦的身份。 苏锦安抚了一下明显有些不悦的谭斯年,同洛鸢握握手,“你好。” 姜无涯脸色难看,连握手都懒得做,闭口不言。 洛鸢刚刚也是在试探,试探苏锦在谭斯年心里的地位。 在他看来,苏锦在谭斯年的心里的地位的确很重,但是也没有重到因为苏锦和他们翻脸的地步。 他大致心中有数,便含笑道,“苏小姐是特意来找大哥的吗?” 他可不会认为苏锦是在这里工作的,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而姜无涯也是更加觉得苏锦这个长相差强人意的人,有些过分粘人了。 刚刚确定关系,就这么不要脸的每一步都要跟随,真是有些让人喜欢不起来。 苏锦哪里好?哪里都不如雪情!大哥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别给他找不愉快 “我还真希望你是来找我的。”别人不知道苏锦,谭斯年对苏锦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看她的这副穿着打扮,他就知道苏锦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大概是准备要刺探情报,或者是要见什么人。 苏锦弯起眼睛,并不会因为她不是特意过来找谭斯年而尴尬,“我也没想到你在京城。”她的视线着重在谭斯年的胸膛前面转了转,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没问题了吗?” “没有了。”谭斯年把苏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感受他强健的生命力。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语气,洛鸢和姜无涯几乎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大哥是不是假的! 就算是曾经大哥谭斯年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没瞧见过他对谁假以辞色过,更不要说那眼底几乎能溢出来的温柔和缱绻。 洛鸢觉得,事情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棘手。 能把意志力相当坚定的大哥引诱成这个样子,这个女人是不是会什么巫术? 任谁都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苏锦捏了捏谭斯年的手,柔声中带了两分娇嗔,“年爷,可否劳驾您去给我拿一杯水?” 谭斯年看向苏锦的眼神深了深,握着她的手更是紧了紧。 不过,在苏锦坚定的眼神下,他还是吐出了一个不太情愿的‘好’字。 出门前,谭斯年具有深意的视线在姜无涯和洛鸢身上一闪而过,唯独在秦俊阳身上多停留了里面,其中的意味大概只有当事人知晓。 谭斯年一离开,整个包间的气氛瞬间就低到了冰点。 洛鸢更是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伪装都不愿意给苏锦,“苏小姐,你不配和我大哥在一起。” 好熟悉的话啊! 苏锦的视线在面色僵硬且尴尬的秦俊阳身上打了一个转,神色如常,“干卿何事?” 洛鸢被苏锦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都气笑了,可是他的眸色越来越冷。“苏小姐,我看你最多也不过二十岁吧?”他微微扬起下颌,面带讽刺,“或许有些事情你的家长还没来得及教你,但是我今天就要逾越地告诉你,不要自讨苦吃!你想要在京城生活一天,就给我安分守己,不要妄想不应该拥有的东西!要不然,京城或许并不欢迎你!” 瞧瞧,这威胁的话也能说得这么漂亮!不愧是世家之子! “二哥!你少说两句!”秦俊阳面色也有些不好了。他知道,苏锦一直都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她之所以能心平气和地在这里面对她不应该承受的侮辱,是因为她是真把大哥放在了心口上。 她不愿意让大哥在她和兄弟之间为难,她宁可愿意支走大哥,自己调解这个矛盾。 苏锦能为大哥做到这种程度,他觉得已经够不容易了。 况且,二哥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少说什么!俊阳,难道你也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姜无涯一脸愤慨和难以置信地看向秦俊阳,“二哥说的有错吗?她从头到脚,有一点能配得上大哥的吗?还这么不自量力,大哥前脚到这里,她后脚就跟了过来。她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么不放心大哥,这么不识大体,根本就不能和大哥在一起!他只会给大哥带来麻烦!” 一瞬间,苏锦就被贬的一无是处。 洛鸢又是冷笑一声,“苏小姐,我三弟说的虽然直白了一些,但也不是不无道理。或许你根本不懂,对于我们世家子弟来说,未来的另一半根本不存在灰姑娘的美梦!门当户对是基本条件,贤良淑德、长袖善舞是基本素质,而相貌端庄更是基本要求。恕我直言,在你身上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都没有。” 他们四个人中,他已经结婚生子,在情感和婚姻方面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说的话也许有些刺耳,但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洛鸢的声音缓了缓,也有些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太尖酸刻薄不太绅士,“你年纪小不懂,以为爱情就是一时的冲动。可是真正要过的日子是细水长流,没有什么冲动能延迟那么久。如果你真的爱大哥,你就更应该学会放手。你和大哥,终究不是一类人。” “二哥,你跟她说那么多道理干什么!”姜无涯恶声恶气,“苏小姐,做女孩子要有点脸皮好吗?你难道看不出来,因为你,大哥非常为难吗?识相的就赶紧离开我大哥!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哎呦我的两位祖宗啊!我佩服你们的勇气! 秦俊阳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他或许都已经预见苏锦的小本本上记下了怎样的一笔笔债。 “是我让谭斯年为难吗?”苏锦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可是没由来的,洛鸢和姜无涯都感觉到了来自她的嘲讽。 “你们兄弟三个,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相似啊!”苏锦扫了一眼努力减少存在感的秦俊阳,“一样的固执,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爱管闲事。” 秦俊阳嘴一扁。 他就说苏锦记仇吧!她还记得当初他犯浑和她谈话的事情,现在还不忘拿出来损损他! 洛鸢也看向了一脸苦相的秦俊阳,心里颇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其实,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和谭斯年是过命的兄弟。”苏锦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竟然令人生出一种不敢小觑的震慑人心的气场。 “你不要血口喷人!”姜无涯脸气的通红,洛鸢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愈加散发寒意的眼神告诉苏锦,如果她敢胡说,他就敢撕破脸皮! 在某种程度上,怀疑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既然你们是过命的兄弟,那为什么要一个劲的和他过不去呢?”苏锦冷嘲一声,明亮如镜的眼底透出不再掩饰的锋芒,“他不过是找了一个女朋友,你们就一点情面都不顾的直接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女朋友的不满,甚至连表面的面子都不会给他,这就是你们的交情?” 苏锦凛冽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你们当然也可以说你们的关系要好到可以不顾及任何事,但你们难道就不知道谭斯年的性格吗?他认可的人,就是你们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放弃的人?亏的我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如果他认可的人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当场就翻了脸,和他大吵一架,让他在她和你们之间做抉择,你们就开心了吗?” 当苏锦说到她‘脾气好’的时候,秦俊阳唇角猛抽一下,决定还是乖乖弱小存在感。 “如果真有这个地步,你让他选谁?选女人放弃你们?你们就这么低估你们之间的牵绊吗?选你们放弃女人,好吧,你们谁能在他愿意的情况下陪他一辈子,给他生儿育女?你们就是打着为谭斯年着想的旗号,做着让他极尽为难的事情!” 姜无涯和洛鸢都沉默着,也不知是在思考苏锦的话,还是思考该怎么继续把苏锦赶走。 苏锦具有侵略性的视线在姜无涯和洛鸢身上游移着,“所有针对我的手段,我都愿意奉陪。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个让谭斯年更爱甚至放弃我的女人,我也不会纠缠。但是别给他找不愉快!” 洛鸢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苏锦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 他不应该被冲动冲昏了头脑。想想刚刚的事情,他和姜无涯做的的确非常欠妥,会让大哥非常为难。 无论苏锦相貌怎样,还是家世怎样,不得不说她这张伶牙俐齿,表便是最好的武器,让他都已经放弃了刚刚的坚持。 “好,我同意,在大哥面前,我愿意和你做出相安无事的样子。” 洛鸢一表态,姜无涯再怎么不情愿,也‘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一旁的秦俊阳简直就像给苏锦鼓掌了! 苏锦要不要这么厉害? 洛鸢和姜无涯二人是什么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 二哥洛鸢是他们四人中,除了大哥心眼最多,又足智多谋的人。没结婚前,洛鸢是京城有名的花花二少,整个京城没有他约不下来的名媛千金。每次都让女人们爱的死去活来,分手都愿意祝福洛鸢。他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如果没有大哥谭斯年的光彩,恐怕洛鸢才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婚后的洛鸢名声更是好,虽然是联姻,可是以洛鸢的手腕,联姻的对象是他一直抱有好感的世家千金,所以婚姻生活也合他心愿,再也不拈花惹草,同妻子琴瑟和鸣,更是拥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孩子。 这样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男人,怎么可能寻常?就算是他,都不愿意招惹二哥的。 而姜无涯有时候的确很固执,很直白,但是身为姜家最有潜质的第三代,他的头脑和能力当然也不逊色。虽然他在关于夙雪情的问题上太过执拗,但他能被人称了一声三少,可见在京城他也是有一定的手腕。 这样的两个人只被苏锦一通一针见血的话训斥了一番,就能愿意妥协,还真的让他觉得苏锦厉害的有些可怕了! 懂得话术的人不可怕,可是一个懂得话术,又能洞悉人心,抓住要点的人,那才是真的可怕! 他觉得,刚才大哥临走时给他打眼色,让他给苏锦帮衬简直就是多余! 苏锦自己一个人,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放到古时候,也是一个能舌战群儒的主! 三人才达成一致,包间的门就被推开,谭斯年的大手中端着一个盛着温开水的玻璃杯,径直走到苏锦身前。 “谢谢你了,年爷。”苏锦笑着接过杯子,从她脸上看,根本看不出半分刚刚犀利的模样。 不过,她还真是渴了,喝了一大口的水。 谭斯年也是一个心中有数的人,这么多年来,他知道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表面现象。 不过看此情景,大概还是他家丫头更胜一筹。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聚会了。”苏锦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她主动地亲了一下谭斯年的脸颊,“结束后可以给我打电话。” 谭斯年非常受用,虽然不舍,也绝对不会阻拦苏锦。他们都是互相理解的人。 苏锦直起身,从贴身的腰带上拿出两张黑色的卡片,分别放到了洛鸢和姜无涯的面前,“如果需要什么关于情报的东西,可以联系这个,可以打九折,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洛鸢并没有着急拿,而是含笑地点点头,“谢谢你。” 姜无涯也道了谢,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想拿起来的想法。 因为他并不觉得苏锦给的会是什么他用得上的东西,还打九折!谁稀罕? 苏锦只当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对谭斯年道了一声别,便走了出去。 洛鸢拿起黑色的卡片,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也看不出来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其实,他真实的想法和姜无涯也很相似。 但他也不认为这东西是苏锦拿来哄他们的,这个‘罗网’,至多也就是像是学校社团一样闹着玩的小团体吧? 真当灰色是好混的?起码不是苏锦这种人能混的。 “大嫂真大方啊!”秦俊阳却没有多想洛鸢二人在想什么。因为他是真的知道苏锦罗网的能力是怎样的惊人,更是知道一单情报的价格是怎样的高昂!打九折真的不算少了好么! 嘿嘿嘿,虽然没有他打七折的多! 谁让二哥和三哥那么没有眼色呢! “大方?”姜无涯觉得秦俊阳这是在开玩笑,他把桌面上的黑卡挪到秦俊阳的身前,“那给你了。”一个破卡片而已!还大方! “真的?”秦俊阳还真是有些动心,这种卡片真的是不嫌多啊!等他转赠给关系好的伙伴,简直不要太高档! 姜无涯还没有说话,洛鸢略微有些严肃地呵斥道,“别胡闹!老三把东西收好,这是苏小姐给的礼物!你不要太没礼貌!” “二……”姜无涯还想说些什么,就顺着洛鸢的视线,看到了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谭斯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洛鸢赔罪 无论是有些迟钝的姜无涯,还是格外睿智的洛鸢,还是分外了解谭斯年的秦俊阳,都已经察觉出来,此时此刻,谭斯年的心情的确非常的不妙。 “大哥……”姜无涯一想到刚刚苏锦说得那番刺耳的话,脸上马上就挂了尴尬和愧疚。他刚才的表现,貌似也很让大哥没面子。“我没别的意思,你别……” “不用对我解释什么。”谭斯年只摆摆手,无论脸色是怎样不愉,他却也没有出言直接说出他的不满。“那东西如果你想收下,那便留下。如果不想要,就给俊阳吧。” 谭斯年越这么平静,越波澜不惊,反而更加让姜无涯和洛鸢二人心里没底。 他们其实更愿意谭斯年直接表达出他心里的不满。 隐忍往往代表了两种最不好的结果:一种是失望,一种是离心。 或许是察觉到洛鸢和姜无涯二人的心思,谭斯年轻轻地摇摇头,“你们不用多想,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我的兄弟。” 这针安神剂并没有让人心头的大石头彻底落下,反而不上不下,更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大哥,我需要对我刚刚的态度对你说声抱歉。”还是洛鸢这个人看的比较清楚,他拿了一杯倒满的烈酒,一口闷下去当做赔罪。 无论如何,他刚才的行为的确有越俎代庖的意思,谭斯年开罪与他也是无可厚非,这是他办事没有考虑周全。 谭斯年也拿了一杯酒喝掉,算是受了洛鸢的赔罪。 洛鸢这才心下一松,继续道,“说实话,我的确被苏小姐和大哥的关系所惊讶到了,才会那么失礼。大哥,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不说对对方了如指掌,但起码性格方面都清楚明白。说句得罪的话,我真的不看好你和苏小姐。”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洛鸢都已经做好了接受谭斯年责骂的准备。 可是,谭斯年的神情依旧很平静。 “其实,就像你们了解我希望,我又何尝不了解你们。”他深邃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一一扫过,“从你们的一个眼神中,我就能知道你们对一个人的喜恶。我也知道你们是把我当亲大哥一样,才不会特意伪装。但同样,你们以为我会不对你们的行为所震怒吗?” 当然会震怒! 他们很了解谭斯年,他从来不会吝啬他的情绪,该教训的时候绝对不手软。 “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教训你们是不是?”谭斯年俊朗的面孔上是一派严肃和凛冽,“因为她不想因为她而让我和你们产生嫌隙。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她矫情的需要我给她去倒水?” “你们认为她配不上我,可是在我这里恰恰相反,是我配不上她。”谭斯年自嘲一笑,在兄弟面前也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你们或许不知道,我整整比她大十一岁…” 姜无涯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就算是很稳的洛鸢都隐藏不住眼底的惊愕。 他知道苏锦年纪不大,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甚至都未成年。 “我这种行为在外人眼里,就是老牛吃嫩草,甚至都可能被别人说是变态。”谭斯年一直都很清楚,苏锦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愿意接受他。“你们知道么,在你们眼里不怎样的人,在我这里就是珍宝。” 这句话谭斯年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所有人都能体味到话语中的深沉。 “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什么,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们,我爱的就是苏锦这个人,和她的一切都无关。”不管她是一无所有,还是家财万贯,与他都不存在关联,他放在心口上的,只有那个小丫头。 谭斯年知道洛鸢和姜无涯二人不是单凭言语就能改变思维的人,“我不会阻拦你们做什么事情,苏锦她自然会证明她的骄傲,到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输的太惨。” 言尽于此,已经是他的底线。 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苏锦受他们的轻视和侮辱,也不会任由苏锦直接把他们折腾死。 他如苏锦的意思两不相帮,只希望洛鸢和姜无涯二人好自为之! 洛鸢和姜无涯二人眼底都划过一抹幽光,认为谭斯年不插手他们和苏锦之间的事情,其实是更偏向于他们。于是在他们心里,反而加深了把苏锦这个未成年的丫头赶走的想法。 而知道苏锦黑心黑肺,吃人不吐骨头性格的秦俊阳,在心里已经给二哥三哥点了一排的蜡。 无知的人类太幸福了!你们更是低估了苏锦在大哥心里的地位! 大哥放在心尖上的人,在他们这里受到了冷嘲热讽,大哥心里可也憋着一股火。如果直接让大哥教训一顿,反而会更好些。但是大哥没有发作,反而任由他们的行为,可就是请等着苏锦出气呢! 以苏锦那鬼畜的手腕,二哥两个人会不会被虐的跪着唱征服? 没办法,他就是没由来的对苏锦这么自信,毕竟他是入过坑,也感受过苏锦大能的人。 思前想后,姜无涯还是不想收苏锦这个卡片,他转手递给了秦俊阳。 秦俊阳喜滋滋地收好,也没多言。 三哥啊三哥,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怨不得别人啊! 苏锦的事情只当一个插曲,他们四人这么多年没有聚在一起,自然马上就喝开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另一边,苏锦在卫生间补了一个装,刚要走,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春意荡漾的女人走进卫生间。 这个女人她还真眼熟,因为她就是那个在走廊把酒水塞给她的女侍者。 这女侍者也没想到这么巧,又看见了一个愣头青。她不屑地瞥了苏锦一眼,拿出粉饼给自己补妆。 苏锦更是分明地看到了女侍者领口的‘草莓’和嘴唇上暧昧的痕迹。 “看什么看?你羡慕啊!”女侍者故意把手包碰了碰,露出里面一沓子的灰色钞票。无疑不是在对苏锦显摆着她打外食赚的高额回报。 苏锦唯唯诺诺地摇摇头,声音也做出底气不足的样子,“店里不是规定不让女侍者和客人产生肢体关系吗?”这是她和阮花颜商量出来的规矩。店里不是没有公主,来打工的侍者更不是都愿意接受肢体接触。 所以,阮花颜为了保护女侍者,就特意定了这条规律,明确分工。愿意接受肢体接触的人可以直接道她那里报备成为公主。到时候客人骚扰了女侍者,店里可以理直气壮的找客人要说法。 这位女侍者的行为是严令禁止的。 “嘁!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女侍者抱着肩,踩着恨天高,睥睨着苏锦,“小妹妹,就算你想赚这份钱,你都没有这个资本呢!”话语里的嘲讽毫不隐藏。 “你就不怕被店里发现开除你?”苏锦不歧视任何人,可是最不喜这种反而以自己轻贱为荣的女人。 女侍者嗤笑一声,“你还想去举报我?那你去吧!我告诉你,你让我丢了工作,你也别想好过!”她有意无意地摸着手腕上的纹身,吓唬着苏锦。 苏锦的确是不想再继续这个可笑的闹剧了,她收敛起脸上的小心翼翼,淡淡地对女侍者道,“你既然是梦忘归的工作人员,就要遵守梦忘归的规章制度,我劝你还是主动去花姨那里承认错误,花姨或许还能给你一条好路子。” 女侍者做出很夸张地动作,甚至感觉苏锦这个人是不是昏了头,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教!“我怎么做关你什么事?” 苏锦摇摇头,扫了一眼女侍者的工号,转身离去。 如果她在她回头找阮花颜之前听了她的建议,她愿意让阮花颜把女侍者转为公主。如果她不听,那就别怪她直接清除这只苍蝇了! 苏锦走到路易所在的包间门前,却惊愕地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包间,里面没有一个客人。 “里面的客人呢?”苏锦问道。 “刚离开不久,你有事啊?”一个工作人员答道。 苏锦笑了一下,摇摇头。 真是的,没想到在卫生间耽误的几分钟,竟然让路易等人离开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非要追出去。 有点小失望的苏锦耸耸肩,准备回到阮花颜的休息室等谭斯年联系她。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憎恨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进门。 回到谭斯年这里,四个大男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可是却没有人脸上浮现出醉意,反而愈加显得放松恣意。 “……刘客烨那小子到现在还不敢在我面前装呢!见了我,跟三孙子似的!”秦俊阳侃侃而谈,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的轻狂和顽劣。 姜无涯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得了吧!刘客烨他们几个那是怵大哥!哪是你这小子!我可还记得当年大哥一个人,单挑了他们将近二十开号人!各个都哭鸡尿腚的叫爷爷!” 少年时期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觉得畅快淋漓,真是想回到那个轻狂的年代! 大家都干了一杯酒,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我去看看。”姜无涯站起身,主动去门口看看是谁来了,可千万别是苏锦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一打开门,姜无涯就乐了,忙不迭地把人迎进来,面上更是挂了如同春风一样温暖和煦的笑容,“哥几个!看看这是谁来了!” 大家抬眸看向来人,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对谭斯年有情感纠葛的夙雪情。 穿了白色大衣的夙雪情散着头发,就如同画报上走出来的温婉却不失大气高雅的模特女郎。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她的面色有些偏白,精致的面容也是看起来颇带憔悴。 一进来的夙雪情表情也有些微妙,因为她一眼就捕捉到了从来都不会让人忽视的谭斯年,更是感觉到了其他三人在看到她一瞬间的停滞。 洛鸢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的确没想到夙雪情来了。大概是老三姜无涯叫来的。 不过,此时也正好,毕竟夙雪情众所周知的喜欢大哥谭斯年,他们宁愿看到和大哥在一起的人是夙雪情。 “雪情来了,快坐吧!”洛鸢热络的一笑,特意往旁边坐了坐,让开了那个靠近谭斯年的位置。 “原来是‘京城四少’聚会啊!”夙雪情虽然弱不禁风,但是此时的表情已经没有前几次见到谭斯年那般难以自持的激动。“看来我的打扰有些唐突了!” “雪情!你说什么呢!那么见外!咱们几个可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姜无涯虽然心里很痛,但是依旧笑着把夙雪情往谭斯年的身边推了推,用意也非常明显。 他还是更愿意成全大哥谭斯年和夙雪情。 夙雪情的笑容微微一顿,却是站定在谭斯年面前,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大哥,欢迎你回来。” 说罢,竟笑着迈开步子,主动坐在了秦俊阳和姜无涯二人的身边,避开了那个特意给她准备的位置。 除了谭斯年,剩下的三人心下都是一讶。 他们再知道不过夙雪情的心思,她爱的谭斯年深刻入骨。可是今天看来,她怎么还特意同谭斯年拉开了距离?欲擒故纵也不是这种玩法啊! “谢谢。”谭斯年回答的语气也很寻常,就像二人真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朋友。 此时包间诡谲的气氛堪比苏锦在的时候。 洛鸢的视线有意地落在夙雪情的身上,看到她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落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并没有看谭斯年,他就了然夙雪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真的对大哥放弃和释然了。 看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大哥哥夙雪情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夙雪情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这一段时间她闭门不出,就是努力让自己放下谭斯年,在游轮上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她虽然爱谭斯年,可是也能看出来苏锦和他之间无人能插足。她不想让谭斯年为难,也不想让苏锦难做。 她原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是在见到谭斯年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剧烈地抽动着。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他和她的相识 她不该来的,不该来…… 夙雪情身体不好,没有人会让她喝酒,倍受关爱特意给她叫了果汁。 “雪情,听说最近你被军区特招为战略指挥教官了?还没来得及向你道一声恭喜。”洛鸢眉眼舒朗,面对夙雪情时眼里只有熟络,态度里的温和也绝对不是假装的。 他此时的情态和面对苏锦时的神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夙雪情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浅笑,仿佛如同晨露绽放在花瓣上一样姣好,“没有什么的,就是寻常要到军区讲两堂课。”恐怕谁都不知道,这个病弱又长相柔美的女人,她学习的专业就是战略指挥,甚至当年还被京城某军校破格录取。后来夙雪情出国更是到了被称为将军摇篮的西点军校进行深造,理论课程更是名列前茅。 “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雪情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出色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得到。”姜无涯更是觉得与有荣焉。他喜欢的女子,就这般厉害!虽然她不喜欢他。 说话的时候怎么能少了一个和稀泥的秦俊阳!他笑嘻嘻地举了杯子,就像是从未和夙雪情生分过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大家还真的给雪情庆祝一下!我先干为敬!” 秦俊阳的表态让洛鸢和姜无涯二人心里终于舒缓一些。毕竟今天整晚,秦俊阳一直都不曾明确表态过什么,反而对苏锦照顾有佳,这让他们的确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们才是兄弟,应该齐心。 大家都举起了杯子,就算是谭斯年也不例外。他虽然不喜欢夙雪情,但也不至于给夙雪情难堪。 那淡漠中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一声‘恭喜’,竟也让夙雪情心里欢喜。 洛鸢和姜无涯对视一眼,前者眼里充满了欣慰和愉悦,更是隐隐地有些安抚。而后者眼底虽然浸了苦涩,可是也有为夙雪情的开心。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之间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疏离与隔阂。而今天的夙雪情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谭斯年的痴缠,让气氛变得也非常和谐。 一箱一箱的酒水抬进来,任谁都想象不到在京城圈子里叱咤风云的几个人喝的满脸通红。 说他们没有改变,那绝对也是不可能的。 几年前他们几人当中酒量最差的就是老四秦俊阳,可是如今,他面前也摆了一大排空瓶子,虽然脸上带红,可眼底依旧保持着五分清明。 已经喝醉到说胡话的是老三姜无涯,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眼神迷离,却不曾从夙雪情身上离开过,他的情,任谁都能看的通透。 至于谭斯年和洛鸢两个人,还在神色如常地对饮。二人神色都比较平淡,低声谈着一些往事和京城的改变。 夙雪情一直都很安静,大部分都是听着他们说话,手里的一杯果汁都没有喝完,还要分神照顾一下喝醉的姜无涯。 洛鸢和谭斯年的谈话她是插不进去的,更何况她也不想插足。 她只能看向和过往记忆中的确不一样的秦俊阳,柔声道,“四哥,你这次回来,便准备不走了吗?”她早有耳闻秦家现在正在活动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节就在于她这个离开了秦家这么多年都四哥。 秦俊阳自当点点头,“不走了。京城少了我秦少,那不是没意思了!”字里行间依旧是当年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的模样,可是夙雪情分明看到了他眼底那滩沉静如死水的沧桑。 夙雪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四哥也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人嘛,总得学着成长嘛!”秦俊阳嘿嘿一笑,“我在大哥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再不长进,大哥肯定会直接把我打包送走!再说了,大哥现在人送外号可已经不是‘谭少’了,而是‘年爷!’”他眼睛里闪烁着狭促的光芒,“雪情,在京城这个地方,称‘少’是家里给的体面,而称‘爷’,可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我啊,也想听听有一天别人叫我‘秦爷’!” 夙雪情看着眼前秦俊阳明明是笑着的脸,心里却阵阵的酸涩起来。 大家都长大了,可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当年所有人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秦俊阳可真是闹遍了整个京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只怵大哥谭斯年和秦家老爷子。 单单让人叫了一声他‘秦少’,他都能把尾巴翘上天去! 哪里像现在,嘴上没心没肺笑着,眼睛里却投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模样。 她拍拍秦俊阳的手臂,轻柔的笑着,“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 “哈哈!我就说还是回京城舒坦!”秦俊阳打了一个酒嗝,冲着夙雪情笑成一顿向日葵,“起码有兄弟和妹妹你的安慰!绝对值!”他又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脸上的兴奋怎样都遮挡不住。 夙雪情眼里有些担忧秦俊阳这般猛烈的酗酒,可是她却不会断了他好不容易有的兴致。 如果说几年前,她是他们四人宠爱的妹妹,那么现在,其实她看起来却比秦俊阳和姜无涯都要成熟优雅。 她一直都知道谭斯年身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的女人,而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 于是她一直都在逼着自己向着心中的目标靠近着。 她知道,她心里所谓的感慨和怀念,也不都是为了秦俊阳等人,还有一半更是为了自己。 因为她曾经也有过那么长让其他名媛都羡慕的生活。 她出生先天不足,体质一直都很病弱,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那时候整个京城的女人们都是用怜悯和可悲的目光看着她,甚至还有人在背后嘲讽她:“身为地位高的夙家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短命鬼!” 虽然她们说的是事实,但她依旧心里难过极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少年时期轻狂张扬的谭斯年无疑就是她心中的救赎! 他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热烈又明艳地出现在说她坏话的人身前,那恣意中却带了同年龄不符的锋芒与成熟的他对她们一阵教导,甚至吓得其中两个直接哭了鼻子。 在京城少年圈子里,没有人不认识这个意气风发,倍受上天宠爱的天之骄子,谭斯年。 在没见到谭斯年之前,刚刚记事的她就听到过他的传闻。 传闻谭家大少风姿傲然,相貌俊朗。从小在军区长大,刚满十岁就从军区特训的少年班毕业。而后直接被特招到军校的某天才少年班读书教育。 那年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据说他是刚刚孤身一人完成了一个危险的任务,被记了一个二等功。 那样吸引人眼球的少年出言教训了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人,便径直走到了她藏身的草丛前。 到现在,她还犹记得那天的他,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她不可抗拒的光。 他把她拉起来,声音平淡,可是别具力量,“要做一个不会被舆论打倒的人,知道吗?” 他没有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只用那双在那时就能沉淀睿智的眼看着她,“别人越是不看好,你越是要变得更强。事实才是最好的反击。” 年幼的她呆愣着。或许她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可是她知道他的光让她心里温暖又充满了力量。 他拉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宴会厅前,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却反手拉住他的衣袖,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冲动,“你…你可以当我的哥哥吗?” 少年笔挺的身姿略微停顿,张扬的神采里却没有几分动容。 那时候就是小魔王的秦俊阳不知道从那里窜了出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少年身前,“哎呦!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们啊!二哥、三哥都等不及了!” 说完,秦俊阳才发现拉着少年衣袖的她。 “这是谁啊?”他做着不知道从那里看到的抖腿耍酷的模样,伸手逗弄着她。 “夙家小姐。” 她觉得,她的名字从少年嘴里说出来,肯定更好听。 “年哥哥,我叫夙雪情!我可以做你妹妹吗?” 少年谭斯年没有表态,反而少年秦俊阳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哎呦!大哥,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认了也不亏啊!正好我就不用做最小的那个了!来!叫声四哥听听!”当然,后面不当老幺恐怕才是秦俊阳真正欢喜的地方。 她不敢叫,只看着谭斯年。 还是一团火焰的谭斯年心里恐怕也有暖的一部分,他看着秦俊阳,“既然喜欢,就认了吧!一个妹妹我们四个也能照顾得来。” 就这样,在那场晚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被京城上流圈子争相传颂的天才少年谭斯年,也侥幸地成为了京城四少认可的义妹。 也就是从那时候,一颗小种子在她年幼的心底里扎了根。 现在想想,夙雪情还真是感觉恍如隔世。 “这酒,怎么越喝越能把人想要忘记的事情勾出来呢…”没有看到夙雪情神色的秦俊阳喝了一口烈酒后,唇角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夙雪情看过去,她知道,这回秦俊阳恐怕是真的醉了。 看着他悲戚中带着如同被抛弃了一样的委屈与感伤,夙雪情心下一定。 原来,在她记忆里那个喜欢胡作非为的四哥,已经遇到了一个让他肝肠寸断的朱砂痣。 一个能让向来无所畏惧性格乖张的男人露出这种神态,恐怕真的是情根深种,又痛彻心扉吧。 夙雪情自嘲一笑。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弄明白,却在心里替他人感伤…… 她侧目看过去,便看到同谭斯年对饮的二哥洛鸢眼神也已经有些迷离了,可是谭斯年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啊,无论何时,都那么耀眼。 “别喝了,都已经醉成了烂泥。”谭斯年把手里已经空掉的酒瓶向里面推了推,那张寻常偏疏离的俊颜上也盛了少见的温和与真切,“阿鸢,今天就先到这里,以后我们来日方长。” “那是自然,大哥。”洛鸢支起身体,其实脑袋里也已经有些天旋地转。不过依旧对谭斯年甘拜下风,“这几年我应酬颇多,没想到还是喝不过大哥你!改天,我们三个要一起灌你一个!” 话说到了最后,洛鸢都已经有了些大舌头。 他这副不顾形象的样子,如果被其他那些在脑海里把他已经看成名门贵公子的人看在眼里,恐怕都不敢相信! 不过也是说实话,屋子里这几个,现在不管放出去谁的模样,恐怕都会让人感觉和传闻中的形象不符,因为都实在是太不修边幅了! 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姜无涯和秦俊阳还在撒酒疯。 “大哥,老三和老四我今天就带回家吧,我让家里司机接我。”洛鸢到现在还不算死心,“你就把雪情送回去吧,麻烦你了。” “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回去!”夙雪情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马上反对洛鸢的安排,似乎并不愿意和谭斯年付出。实则却是不愿意听到谭斯年再拒绝她的话。 “那怎么能行?”洛鸢摇摇头,非常不同意,努力把舌头捋直,“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说着,他扭过头看向谭斯年,“大哥,就是送送咱们的义妹,应该没问题吧?” “二哥!…咳咳…”夙雪情因为急切而咳嗽两下,粉面通红,“真的不用!我可以让家里的司机接我!真的不用劳烦大哥!” 看着夙雪情极力反对的模样,大脑因为酒精而有些不灵光的洛鸢愣了愣。 他这么营造机会,夙雪情怎么就不要呢?难道她不喜欢大哥了?不应该啊! “你给家里司机打电话吧,我送你上车。”谭斯年突然淡淡地对夙雪情说道。 夙雪情心下一喜,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块冰封的坚冰,连丝毫的温情都不会存在。 她嘴里更苦涩了。因为她知道谭斯年这样做,恐怕只是义务罢了。 “那…麻烦你了,大哥……”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他的房子 在梦忘归的门口,谭斯年和夙雪情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夜风有些凉,吹得夙雪情的长发在半空中飞舞着。 她刻意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双眼目视前方,管住自己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令人难堪的事情。虽然她的心跳一直都不是正常的规矩,虽然她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勾勒站在她身旁男人的样貌。 其实他们是可以在梦忘归大堂里面等待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喝的果汁里也有酒精的存在,让她血液的温度都在沸腾,如果不吹吹冷风,她不知道她能胡思乱想什么。 谭斯年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强健的身体立在一旁,就宛如一棵苍劲的松柏,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曾存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夙雪情想了想,终于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苏小姐最近还好吗?” 谭斯年没想到夙雪情开口问得是苏锦,颇带几分怪异地扫了她一眼,醇厚的声音却依旧平直的没有感情,“很好。” 夙雪情同样没有预料到谭斯年回答她的也这样简洁明了,就算是让她继续这个话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幸好,过来接她的车子到了,夙雪情心下松了一口气,却依旧隐隐地有些失落和难过。 她打开车门,在要关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谭斯年,“大…大哥……” 她的眼就那般直接地望见了他淡漠漆深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和她记忆中的眼有差别,可是它又是那么真真切切的千差万别。 曾经这双眼的主人,是一团火焰,而现在,只不过是彻底冰封的寒冰。 如果…如果这双眼里,有她的存在该多好啊… 不!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再往前走一步,恐怕她面对的就是万丈深渊!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一句谢谢你。”说罢,她匆忙地别过头,把车门关上。 就连她自己,貌似都听到了她声音里的颤抖,“开车,回家…” 夙家的车子绝尘而去,谭斯年的眼神也始终如一,不曾有半分改变。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漠然的表情终于多了几分柔和,“…你在哪?我去找你。” 谭斯年没想到苏锦动作那么快,刚刚放下电话没有两分钟的功夫,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丫头就缓步走向了他。 在梦忘归金碧辉煌又璀璨的灯光下,他觉得他应该是见到了天使。 走过来的苏锦很满意谭斯年看她时双眼里面的专注,不自禁的,她也对他露出一个柔情的笑。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场相互碰撞,相互融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苏锦难得看到他浑身酒气,面上醺红的模样。虽然知道他是神志是清明的,但是他眼底那因为喝酒才独有的水痕和熠熠生辉的深沉,真是让她看的耳根发烫。 或许谭斯年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是怎样的诱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具有禁欲气息的黑色大衣,敞开的衣衫露出里面纯色的衬衫。这样一个外表给人一种不容小觑力量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和神态却和他的穿着截然不同。 利落的短发下原本健康色的皮肤微微发红,红润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一个充满了诱惑的弧度,越过那挺翘的鼻,就撞见了他那双绝对令人心软的眼。 那黑漆漆的眼里只倒映苏锦一人,就像是端详着珍宝一样闪闪发亮,眼底不再是一片荒芜的冰凉,反而是一片隐藏着用柔情凝成的深海,那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宠溺,那不容置疑的霸道。 就这么一个眼神,恐怕都会让许多女人沉沦。 “怎么没有卸掉伪装,嗯?”那低哑醇厚的嗓音说出的最后一个‘嗯’字,都撩拨着人的心弦,还带着那么丝丝微微的霸气。 苏锦眸光闪了闪,在心里暗骂谭斯年也是一只魅惑人心的‘大妖精’,这才回答道,“在京城走动不方便,以防被有心人找麻烦。” 既然知道路易在这一带活动,她就不得不谨慎一些。她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却不愿意当那只被人玩弄于手掌间的老鼠,敌明我暗才有意思。 听了苏锦的解释,谭斯年才没有动手把她脸上那个碍眼的黑框眼镜拿掉。 “今晚去我家吧,我想你了。”谭斯年下意识地把苏锦脸上的碎发给她别在耳后,却忘记了这句话听起来可意义非凡。 果然,苏锦闻言挑起眉头,戏谑道,“这不太好吧?”然而,言语之下,其实已经隐含了几分不悦。 他们的确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她并不认为他们已经亲密到可以做那些事情。 谭斯年同样是一个能洞察人心的人,虽然酒精和苏锦多多少少让他大脑有些麻醉作用,但是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的确有些歧义。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认真地摇摇头,“如果说在游轮上我为了逼你面对我,说了一些不忌讳的话,那么我现在需要向你道歉。对不起,丫头。”他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仿佛以下说的话十分重要,像宣誓一样,“在你未成年之前,我绝对不会做什么越界的事情。丫头,你还小,我需要尊重你。” 的确成年人的感情中需要情爱,而他也是有正常需要的男人。 可是他绝对不会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就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即使她愿意,他也绝对不可以。 苏锦眼底深处的几分薄冷也因为他的话而消融。她芯子是一个成年人,知道男欢女爱其实是正常事,可是他们之间还不够,况且那么早有这种接触对她未成年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 一个男人愿意尊重你,愿意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这绝对是深爱的体现。 谭斯年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但是,丫头,我真的太想你了,我只是想邀请你到我的房子去,我们聊聊天,好吗?”他的声音里涌动着幽深的渴切,那是一种叫做思恋的东西在叫嚣着作祟。 苏锦‘噗嗤’一笑,眉眼盈盈,“那你还在等什么。” “嗯?”谭斯年被她的话弄得有些转不过来弯,毕竟他在感情方面,还是一个笨拙的新手。 “还不过来牵我的手。”苏锦抬起素静的小手,狡黠地看着他。 谭斯年从心底里都在翻涌着爱意,那种四肢百骸都在欢呼愉悦着的感觉,让他周身的气场仿佛都带了甜味。 宽厚又带着薄茧的大手毫不犹豫地同那小手十指相扣,体温之间的熨烫,让人妙不可言。 柔情蜜意的二人走出正门,还没有说两句话,眼前就围了七八个意图不明的打手。 谭斯年的表情倏的一冷,眼底迸发出来摄人的寒意。 苏锦看着打头的那个熟悉的女侍者,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贱.女人!你还是向花姨告状了是不是!我亲眼看到你进了花姨休息室!就不要给我狡辩了!”女侍者恶狠狠地瞪着苏锦,因为记恨甚至都忽略了苏锦身边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谭斯年。 苏锦本来心情真的很不错,可是这个理直气壮,反而过来找她麻烦的‘拦路虎’,还真是扫兴啊! 她隐藏在眼镜下的眸子也闪过一抹阴郁。 “所以,你要干什么?”她气定神闲地抬眼看着女侍者就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一样。 她还真没直接把女侍者违规的事情告诉阮花颜。关于梦忘归的经营方面,她更愿意让阮花颜自己做。她只不过是提了一个醒,让阮花颜把梦忘归的工作人员彻查一遍,不要让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现在看来,这个本来就行为不端的女侍者应当是被查出来了,却反以为是她打了小报告。 女侍者被苏锦这种云淡风轻的姿态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前更是上下起伏着,“丑八怪!我让你猖狂!给我刮花了她的脸!” 女侍者一声令下,她身后雇佣的打手们毫不留情地向苏锦二人围了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到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这种危险感就来自于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坏了我负责!”女侍者咆哮着。 打手们为了钱,心下一横,便要动手。 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他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都是非常准确的。 只见一道黑色如同闪电一样的身影在每个人眼前一晃,都不等他们眼睛捕捉到对方的脸!不过几个呼吸间,明明上一秒还耀武扬威的打手们就躺了一地,哼哼唧唧地哀嚎着,根本连站起来都是奢望。 大手重新握住小手,温度似乎都不曾散去。 苏锦眉目温和,唇角还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 而那女侍者,双目圆瞪,张大的嘴仿佛能吞掉一头牛。 因为在旁边的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男人三拳两脚,雷厉风行地就把她雇佣的打手打倒在地,那速度和能力简直就像是她的幻觉一样! 女侍者下意识地看向谭斯年,这一看,她眼里的恐惧和惊愕竟然就变成了倾慕。 好帅的男人!身手还那么厉害…… 苏锦看到女侍者的心思后,她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冰冷无情的声音陡然响起,“都处理掉!” 只见从路边一侧走过来十多个穿着梦忘归保安制服的人,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女侍者敲晕,并把一地的残兵拖走。 整个过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秩序井然。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并不是惊讶这群人,因为以他的洞察力,早就知道来了一群人。他是惊讶梦忘归竟然是苏锦的产业。 当然,在惊讶之前,他心里却是笑得灿烂明媚。因为他看的出来,苏锦之所以动怒,完全是因为吃醋。 她吃醋了,那他可不可以理解,是她很在意他呢? 他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郑重道,“丫头,我只爱你一人,也只愿意让你一人窥覷我。” 苏锦眸子闪了闪,决定还是不再追究刚刚谭斯年的那点小心思,毕竟他的态度让她很满意。 谭斯年在京城的住房在三环内,但并不是那种土豪气息爆棚的高档小区,而是一个看起来年代感很足的老旧小区。 他带着苏锦走上了三楼,借着声控灯的光芒,打开了房门。 走进屋子,苏锦眼里闪过‘果然如此’四个字。 因为这里和她想象的差不多,不大的客厅里只有一个简约的大沙发,一台电视,一个茶几,旁边开放式的厨房厨具摆放的非常整齐,充满了军人的习惯,折叠餐桌放在一旁。 以黑白色为主调的房间和谭斯年这个人一样,简约又雷厉风行。 “这个房子的确不太大,但是它却是用我自己的工资买的第一所房子。”谭斯年拉着苏锦坐下,身上的酒气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我定期让人过来打扫,毕竟我不怎么回京城,但也不想一回来就尘土飞扬。” 苏锦靠在谭斯年的胸膛上,心情也是少有的安宁,“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我十五岁吧。”谭斯年眼底十分平静,“做了一个任务,上面给了不少的奖金和工资。加上我一直积攒的底子,我就买了这个房子,算是拥有了一个家。” 苏锦心头不觉有些刺痛。他明明说的那么若无其事,可是她为什么还是感受到了曾经那个少年的无奈和孤寂呢? 谭斯年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轻轻一笑,“丫头,我很想很想把我的一切都说给你听。可是,我又不愿意说给你听。”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曾经,我的一切。可是我不愿让你为我难过,为我悲伤。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丫头,现在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真好,他也可以拥有‘家’这个归属感了。他漂泊了二十七个年头,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谭斯年紧紧地拥着苏锦,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叫我大叔 苏锦没有对他这句话回应什么,可是那默默翘起的唇角显示了她的好心情。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饭吃?”谭斯年是一刻钟都不愿意把手松开,可是更加担心她饿不饿,虽然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只要她说饿,他就马上下楼给她买菜做饭。 他不会什么浪漫的举动,只能尽他所能的对她好。 苏锦摇摇头,翘起的睫毛上都蒙了一层娇嗔,“我吃过晚饭了,倒是你,喝了一晚上的酒,肚子里没什么吃食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谭斯年声音里极尽宠溺,“就是肚子有些胀,这点酒还不算什么问题。” “哦!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黑盒子,放到苏锦的眼前。 “这是什么?难不成你这是想要对我求婚?”苏锦这句话完全是开玩笑,因为她看的出来,这盒子肯定不是装戒指的。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惩罚一样的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啊,没有一句话是不打趣我的。”他也想拿戒指求婚,可是他知道他的丫头不会答应,起码现在不会。 苏锦没有杀伤力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转手接过盒子,在谭斯年眼神的示意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不是什么首饰,也不是什么礼物。 苏锦的眼底有些怔然,手指抚摸到星徽上,“大校?” 没错,这盒子里是秦俊阳一直在找,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的军衔。这军衔的等级,赫然就是大校。 或许只听这个军衔谁都不会想的太多,可是知情人便知道,在华夏,被授予大校军衔的军人,其意义上来说,就是‘准将’。 整个华夏,评得上将军军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我想让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新军衔的人。”从军部出来的时候,这就是他唯一的想法。他有很多很多事都不能告诉她,现在唯一一件可以光明正大告诉其他人的事,他只愿意和她第一个分享。哪怕是好兄弟都不行。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侧脸,可是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开心及喜悦的模样,反而她沉静的可怕,那明亮的眼底竟然有了几分黯淡。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是军人?”他知道以苏锦的头脑,不难猜出他是军人的身份。应该不会有女人看到自己男人军衔高而不开心,那肯定就是因为他军人的身份。 苏锦摇摇头,把他的军衔肩章我在手里,反手抱住他的腰身,把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闷闷的声音低沉沉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很辛苦吧。” 四个字,狠狠地撞进了谭斯年的心脏里,像磅礴的风暴一样,把他的心防搅碎的彻彻底底。 她不是不喜欢他的身份,也不是开心他的军衔,而是…而是想象到他军衔背后的危险和付出。 是的,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不用家族庇荫,拿到的是大校的军衔,那绝对不是张张嘴皮子的事情。 谭斯年突然情难自己,大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声音也难以保持平静,他像是呢喃给自己听一样,“你怎么能让我放手……我多么幸运……” 也像是给他力量一样,苏锦也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贪婪地呼吸着有他味道的空气。 她知道,自己真特么沦陷了!沦陷的太深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看到他军衔的时候,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扭曲着一样疼痛。 她无法想象为了这个军衔,他付出了什么。就算有一次他没有抗住,是不是她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了这个男人? 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可是真的没想到,她不只是喜欢,也许已经是爱了。 “丫头,我很庆幸,并不是庆幸自己能活到升官发财,而是庆幸我遇到了你,并抓住了你。”谭斯年双手一提,把苏锦完全揽在怀里。 她抬起头,他垂下眸。 四目相对,谁都不愿意移开眼睛。 一双眼泛着心疼和毫不躲避的眷恋,就像是那天空之中本来无一尘埃的圆盘,染上了尘世的灰烬,依旧明亮如故,可是幽然为一人绽放。 一双眸深情无悔,糅合着庆幸和深沉爱恋。仿若一滩墨池里洒下了点点星辉,浓郁中坚定不移,对着她献祭出他所有的一切。 呼吸相互纠缠着,却没有那情.欲的渲染,就是那么纯粹,那么认真。 “丫头,我爱你。” 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同气连枝。 他的眼里仿佛有诱惑人心的力量,就像是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蛇一样,狠狠地霸占着她的眼,她的心。 除了苏锦,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看过谭斯年这样。这样的美好,也只属于苏锦一个人。 苏锦舌尖颤抖,大脑也叫嚣的让她说出那三个字。可是她的唇依旧紧闭,阻绝自己吐出什么话语。 她…还是不能,还是不能认真地对他说‘我爱你’吗? 还是她觉得这三个字太重,重到她不敢给予? 就算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可依旧不能像承诺一样告诉他。 “没关系。”没有什么能逃出谭斯年的眼,更何况此时此刻苏锦根本无所遁形。他也想要那三个字,只不过,更不愿意强迫她。 “对我来说,拥有你,就已经是最美好的事情。” “谭斯年我……” 谭斯年以吻缄口,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叫我‘大叔’,或者‘斯年’。” 他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她叫他‘大叔’的模样。每一次,她眼底都会流淌着几分狡黠的戏谑。 起初,他觉得她这么叫,是觉得他年纪大,又老成。每次他都有种想板正她的想法。 可是后来啊,他竟然觉得,从她舌尖吐出的这个称呼,竟带着其他人都无法插足的亲昵。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他们之间独有的约定一样。 然而前一阵,她或许是真的对他的感情发生了改变,开始像看待同龄人一样,唤他‘年爷’。 虽然一样都很好听,可是他更愿意她叫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称呼。 苏锦被谭斯年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底流露出的果然是谭斯年熟悉的狡黠,“大—叔?”她还故意拉长了声音,声音是专属于她的动听。 这么近的距离,谭斯年甚至看到了她粉嫩的舌尖。 一瞬间,他本来自持的神经,被狠狠地撩拨了。 可见的,他的眼里窜上了两团火焰,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他的大脑清明,可是越控制,他的感官就越清晰。 他感觉到他们相对的额头带了几分汗水的粘腻,他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清香,他听到自己如同战鼓一样的心跳,他看到她透白的皮肤下红色的毛细血管…… 今天喝下的所有酒精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把他一步一步地击打着,把他严防死守的阵地一点点掠夺。 二人这么近,苏锦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身体情绪变化,而且这变化有百分之八十是自己撩拨出来的。 谭斯年深呼吸一口气,拉开和苏锦的距离,明明温度不热的房间也让他汗水如瀑。 “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苏锦的神态却是很释然,毕竟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但她其实不知道,她脸上也有一层绯红。 她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也都没有个男人发生过亲密关系。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你啊…”谭斯年低哑的声音里是彻彻底底的无奈。 难道她不知道,她越提到这些事情,反而更加会让男人兴奋吗? 苏锦一顿。 貌似…自己做错了? 为了求证一样,苏锦的视线又悄咪咪地转移到谭斯年敏感的地方。 谭斯年脸黑了,一下子就把苏锦扑到在沙发上,自己的下半身侧开,危险地凝眸看着她,“你是不是一直都胆子很大?这是第三次了!” 他记得第一次,是在苏锦的公寓里,他伤口被她拍裂的那次,她的视线就往他这里看。 第二次,就是在游轮上,她刚用让她看起来很轻薄的手段让他放弃。 “丫头,别告诉我你对谁都这么胆子大。”说这句话时,谭斯年已经像准备吃食物的猎豹一样,双眼黑沉漆深,充满了男人的占有欲和霸道的危险。 苏锦也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危险,就是那种被困兽一样的窒息。 她明明不喜欢这么被动,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不悦,反而觉得心脏在噗通噗通跳的不停。 就仿佛她的情.欲也被这个男人的霸道勾起来了。 怎么办?她的霸道她喜欢,他对她无条件的宠溺,她也喜欢。 她眼神的迷离成功取悦了谭斯年。他勾起那性感的唇,微哑的嗓音和他散发出来的强势融合在一起,“乖,告诉我。” “只有你…”半顺从,半主动,苏锦认真地回答了他。可是那声音就像是猫叫一样,挠的谭斯年浑身上下都刺痒。 谭斯年的醋意全然转换为了爱意,比刚刚的还要浓郁深沉。 不得不承认,苏锦说的对,他需要洗个冷水澡了。 逃一样的,谭斯年匆忙地跑去了浴室。 但他依旧不忘提醒她一句,“卧室在左手边。” 待浴室里传出水声后,苏锦整个人的神志才回复清明。 下一秒,她的面皮滚烫的简直要爆炸。 她…她刚刚竟然被他征服了,诱惑了…… 妖精!真是一个大妖精! 苏锦一边啐着,可是唇角的弧度一直都落不下去。 她捂着胸口,阵阵舒畅的暖意流淌在她的四肢百骸。 这,大概就是两情相悦的恋爱感觉吧? 真的,很不错。 刚刚晃神的她并没有听见谭斯年的叮嘱,也就没有直接去卧室休息,反手把电视打开,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虽说是看电视,但是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路易的事情。 路易现在应当是和京城的人搭上了线,准备在京城经营一番。 虽说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掉以轻心。以路易那种性格,估计等他复苏后,第一个报复的就是她和罗网。 所以,她更应该在路易猖獗起来,先行出击。 京城的这一潭水真的太深了,各个世家也都盘枝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表面上大家都维持着相对稳定,但是背地里,谁的野心都不小。 根据二爷给她递过来的消息,唐家的争夺已经到了僵持的状态。唐明月和唐夫人各自占据半边天,唐家主被唐明月把持在手。 此时的情形看样子是唐明月借着沈家的势,占据上风。 而她却不这么看,因为她看到了唐芳菲和路易厮混在了一起。 如果路易和唐芳菲在一路,唐明月恐怕也面临了一大难题。 当然,她了解这些,不是因为她对唐明月旧情未了,而是她也想要搅乱京城这一潭暗潮涌动死水。京城越乱,越让她有机会和二爷一起把沈家主拉下马。 京城五大世家:谭、洛、姜、秦、夙,谭家和秦家为军系,洛家和夙家为政系,姜家为商。 三大隐世家族,顶级的是沈家和魏家,日渐衰微的是唐家。 这八大家族构成了京城纷乱的上流体系。 现在路易身边已经出现了魏家和夙家的身影,虽然他们不能代表整个魏家和夙家,可是有人参与,就绝对是一件好事。 沈家主的野心很大,她现在就准备把唐家蚕食。 换句话说,现在整个唐家就是战场! 各方势力谁不想啃下一块肉,就算那路易也是对唐家虎视眈眈。 苏锦突然福至心灵。 对她来说,这次唐家引起的纷乱,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她对唐家没兴趣,但可以在幕后做一个助推手…… 苏锦眼底泛出点点冰寒之色,不夹杂任何怜悯。 上位者,就必须要有这种觉悟。 “在想什么呢?”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苏锦的眼底如同冰雪初融,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冰凉。 苏锦回过头,眼底实实在在闪过一抹惊艳。 第三百四十章 肮脏的过往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上身裸.露,但是这一次的确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用着毛巾充满汉子粗暴地擦着头发,不经意流下的水珠滚落在胸膛,在纵横的疤痕和肌肉之间耀武扬威。 那笔直又具有爆发力的大长腿上只穿了一条军绿色齐膝短裤,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腿部肌肉撩人的弧度。 苏锦揶揄地吹了一个口哨,“大叔,身材不错啊!” 谭斯年真的已经被苏锦气的没脾气了,只能宠溺一笑,“你满意就好。” 接着,他继续道,“你去洗漱吧,柜子里有新的用具。” 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回,自然家里不可能用旧东西。他都是一般买一堆,囤在家里,随时能用。 苏锦也不矫情,站起身刚准备往浴室走。 下一秒,她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谭斯年眉头一皱,忙的上前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锦的表情更尴尬了。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谭斯年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咳咳…”苏锦轻咳两声,然而表情更加凝滞,“帮我去超市买一包卫生棉呗,我生理期造访…” 该死的!她生理期明明不是这两天! 大概是她受到的诱惑太多,雌激素分泌旺盛,直接导致生理期提前了! 悲催! 看来言情里这种桥段并不是假的! 谭斯年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种事,他还以为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伤了。 “那个…我先去卫生间了哈!拜托了!”苏锦步履匆匆,因为是女人都知道,生理期最好不要咳嗽,否则那酸爽……刚刚她还作死的咳嗽了两下。 看着苏锦落荒而逃的背影,谭斯年眼底染上一层笑意,不过耳尖依旧多了一层薄红。 他…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牌子的…… 进入卫生间的苏锦感觉自己太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演傻白甜。 她赶紧从柜子里找到洗漱用品,急急忙忙地冲了一个战斗澡。 洗到一半,她又傻了。 天杀的!她又没有换洗衣服!洗什么澡!难道要用浴巾包吗? 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恋爱而智商为零了?这种事都想不到! 苏锦看着淋浴蓬头,感觉自己在谭斯年面前,估计就是一个智障吧。 陷入自我怀疑的苏锦顿了顿,还是决定继续洗。 不继续洗难道她还要在这里当雕塑吗? 不久时,谭斯年提着满满一大购物袋的东西回来了。 虽然他强装淡定,可是颇有些不自在的眸光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礼貌地敲敲门,朗声道,“是我,东西买回来了,我给你放在门口,我去阳台待会儿。” 为了避免苏锦的不方便,谭斯年把东西放下后,就大步一迈,去了阳台。 苏锦动作迅速地把那让她吃惊的一大包拿进浴室,打开一看,心里顿时充满了温暖。 除了女人需要用的卫生棉,谭斯年还贴心的给她买了一次性内裤和一套睡衣。 她不自觉笑了笑,忽然感觉自己遇到好男人了。 她看过的里,大概到这种情景下,男人一般都会让女人穿自己的衬衫,就要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感。 而她家大叔,是实实在在的尊重她,一点迤逦的氛围都不敢创造。 苏锦从浴室里出来,才看到谭斯年依旧站在阳台上吹冷空气。 京城的冬天也是格外的寒冷。 “大叔,赶紧进来吧,我洗完了。”这个大叔,她怎么能不心疼! 谭斯年这才回过身,走了进来。 他看着苏锦头发湿润,身着睡衣的模样,忽然想象到了未来的样子。 在未来,他是不是下班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每天清晨睡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 多么幸福啊…… 谭斯年及时打住,让自己不要深想了。 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带着苏锦去了卧室。 一进去,苏锦便只看到了一张单人行军床,一个书架,一个小柜子,简洁的不像话。 “秦俊阳没在你这里住过?”她看的出来,这里就一个卧室,一张床。以秦俊阳那个粘人的性子,怎么可能没到这里来过。 谭斯年摇摇头,“我这里他来的少,就算是偶尔来一趟,晚上他也是回家住的。”在京城秦俊阳有家,他也从来不留他。 “那你住哪里?”她睡了床,难道他睡地下?要知道这栋楼还不是地热楼,虽然有暖气,但是地面的温度绝对不喜人。 谭斯年伸出大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沙发,乖,你就不要操心了,快睡吧。” 苏锦抬眸看着他,也没有矫情,也没有虚情假意的谦让,直白道,“那成,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他家沙发也不小,睡谭斯年还是能睡下的。 谭斯年拿了一套被子,回到了沙发上。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卧室里和沙发上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弯起唇角,笑了笑。 京城的某个高级公寓里,一身斯文高贵的路易信步走进了卧室,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突然的强光让躺在床上的憔悴女人瞬间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而路易却故作关爱地走上前,虚伪地说道,“哦!对不起,我只不过是想快点看到你的样子。” 缓缓睁开眼睛的唐芳菲对他谅解的一笑,沙哑又微弱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怜,“没关系。” 就只说了这三个字,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路易温柔地给她顺着气,而后道,“你的身体还好吗?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复查一下吧?” “不用,我没事。”唐芳菲又是剧烈的咳嗽。 原来,在两个多月前的那次中弹,伤到了她的肺部,更是连带着其他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如今已经卧床许久的唐芳菲依旧不能自由自在地下床运动,说多了话也会咳嗽,脆弱的就像是一碰就碎的肥皂泡一样。 唐芳菲心里非常苦涩。 她曾经非常羡慕夙雪情,羡慕她弱柳扶风的模样,羡慕她的轻声细语,温柔轻喘。就像是《红楼梦》里走出来的林黛玉一样,让人有保护的想法和冲动。 多少次她在家里也会暗自模仿夙雪情的姿态,让自己看起来娇弱。 可是如今,她终于明白,并不是夙雪情故意做出那番模样,而是身子骨病弱,的确不能激动。 每一口气都要喘的均匀,用力说话整个胸腔都会痛,脸上的苍白怎比得上健康的红润? 原来她羡慕的东西,其实这么难熬。 现在她卧病在床,就算是知道路易在那天拿她当挡箭牌又有什么用?她还不得像菟丝草一样依附路易。 她没想过告诉魏冉桐事实吗? 她不仅想过,甚至也做过。 可是所有人都只当她是无理取闹!因为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路易对她是‘无微不至’,就像是对待恋人一样! 人生最绝望的,就是当你说实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相信你。 甚至她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路易是真的对她有心思的,那天也不是他拉的她挡子弹。 谎话说了一千遍,恐怕就真的成真话了。 就像是此时,她不是也逃不过路易的温柔和关心吗? 路易看到唐芳菲的恍惚,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女人啊,都是愚蠢啊! 两三句甜言蜜语,温情以待,就让她们彻底沦落,成为男人的附庸! “今天我和魏冉叔、夙宁誉谈过了,他们愿意支持我们拿到属于你的东西。”路易的手摸着唐芳菲苍白的脸,就像是摸着宠物一样,“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把你母亲救出来了。” “真的?!”唐芳菲瞬间激动了起来,空洞的双眼也绽放出希望和喜悦,“我妈在哪里?咳咳——” 也许是太过激动,唐芳菲这回咳的非常剧烈,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苍白的脸因为呼吸不顺畅也有些发青。 路易眼里充满了嫌恶,不过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声音里带了急切的关心,“你还好吗?芳菲,不要激动,小心身体!” 咳嗽的死去活来的唐芳菲抓住路易的袖子,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咳…我母亲…咳咳…她在哪里?咳咳…我要见…咳…她!” “芳菲!听我把话说完!”路易按住唐芳菲的身体,“你母亲虽然被我救出来了,可是她非要和唐明月争夺唐家势力,现在无空分神。不过她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养伤,过些日子情况稳定了就来看你。”说着,路易做出担忧的模样,“你是不知道,现在唐明月非常猖狂,如果没有你母亲坐镇,还真是危险呢!” “不能让唐明月得逞!”唐芳菲眼睛里充斥着黑漆漆的恨意,甚至连咳嗽都轻了很多。 路易握住唐芳菲的手,深情道,“相信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芳菲,你一定要好好养伤!我还等着娶你!” 他自己都为自己的话而感动。 自从唐芳菲中弹后,他就对她做出深情不改的模样,感激她在危难关头替他挡子弹。 在他心里爱唐芳菲吗? 呵呵,快瞧瞧唐芳菲现在瘦骨嶙峋又病怏怏的模样,他怎么会喜欢她! 他依旧是在利用唐芳菲,只不过这回利用的手段高级了一些。因为要骗住的不仅仅是唐芳菲一个人。 不得不说唐芳菲这个人没什么能耐,但是她认识的人脉让他很满意。 在京城现在他能有立足之地,还真是需要感谢一下唐芳菲呢。 “快睡吧,明天我还要带你去复健呢!”路易忍住心中的不适,在唐芳菲额头上亲了一口,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路易拿着手帕擦擦自己的嘴唇,嫌弃地把手帕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整理了一下仪态,走进了书房。 书房早已有人等候,见路易进来,便礼貌地笑了笑。 路易回以微笑,坐在了此人的对面,“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那人摇摇头。 “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不过,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唐芳菲嘴里的‘朋友’,其实是她的表姐。这关系定位如果差了,可就容易出大乱子。”路易显然对此人更加看好,话语间尽现亲和。 那人双手放在小腹上,抬眸看着路易,笑道,“外人其实很少知道的。唐芳菲的母亲陈淑仪并不姓魏,却是实实在在的魏家人。陈淑仪的母亲是魏家如今家主的姨母,魏家主起初在魏家并不受宠,险些丧命。是他姨母暗中扶持保护,才让他长大成人。不过魏家圈子也不干净,为了保护他姨母,魏家主在明面上从来不亲近姨母一家。姨母一家也懂得避让风头,三十年前就离开了京城。” “那按理说,唐家主为什么会娶陈淑仪当唐家夫人呢?”唐家虽然没落,但还是上流家族。当时陈淑仪一家并不在京城,身家也并不显赫。 那人看了他一眼,缓声解释道,“上流社会一直都比想象的还要肮脏和现实。陈淑仪当年私自回京,在魏家的酒会上对唐家主一见钟情,就想了办法和唐家主被捉奸在床。而这个捉奸的,就是已经掌权的魏家主。” 路易瞬间明白了。 与其说是唐家主看上了陈淑仪,莫不如说他是看中了魏家主对陈淑仪的重视。 日渐衰微的唐家主需要一个伙伴稳固自己的家族,强大的魏家绝对是好的选择。 “不仅如此,这位唐家主更心狠的还在后头呢。”那人眸光幽暗,充满了对唐家主的看不起,“他虽然娶了陈淑仪,可是也怕自己的家族落到魏家手里,对陈淑仪依旧小心提防。他和陈淑仪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更是把矛盾激起到了白热化。他担心这个孩子长大,和魏家一心,夺了他唐家的江山。”他唇角的讽刺愈加扩大,“在唐家主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权势重要。他日思夜想,整整筹划了将近二十多年,终于谋划了一出近乎完美的计划。” 那人直勾勾地看向路易,语调令人毛骨悚然,“他计划除掉了他的儿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唐家秘辛 路易视线微凝,表情明显也多了两分讶然。 那人冷笑一声,“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在这个唐家主眼里,恐怕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在意。养了二十来年的孩子都能杀死,还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吗?” 路易迟疑一下,有些犹豫,但最后依旧说了出来,“唐家主既然忌惮有人窥覷他的权势,那为什么他还要找继承人?” 如果他眼前这人说的话都是真话,那按理来说以唐家主这种极度自私的人,恐怕谁在他眼里都有可能是其他家族过来争夺唐家的探子。 “既然你对唐家的旧事那么感兴趣,我就一次性给你说了吧。”那人表情从刚刚的阴云密布,转而为更加令人忌惮的复杂。“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把人找回来,是因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选择的这个继承人不会有外心,也不会有旁的家族支持。” 路易眉头一皱,有些没想通,毕竟他对华夏京城上流圈子并不熟悉,往常也没有特别在意。 “没明白?”那人抬起眼稍,勾起一抹凉意,“因为他选择的继承人,母亲也姓唐。” “是唐家人?”路易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是没有一下抓住。 “不仅仅是唐家人那么简单。”那人眼睛里充满了讽刺,“他们是血亲,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近亲…”就算是见识过他们国家大家族混乱的路易不觉也有些吃惊,毕竟这种同父同母的近亲乱.伦也极为少见。 那人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们也被人捉奸在床,捉奸的人还是陈淑仪。这件事在二十年前的上流社会就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说唐蓝杰的是非,一个个都在说唐蓝瑛的不知廉耻。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是那天唐蓝杰喝多了酒,强迫了唐蓝瑛。你更想不到,人某狗样的唐蓝杰,在内心中一直都对亲妹妹有不良之心。呵呵……” 那人的笑声让路易知道这件事肯定还没那么简单。 果然,“那你以为唐蓝杰强迫唐蓝瑛是巧合吗?”那人目光如炬,可是那明亮的光芒竟是森森寒意,“并不是!因为陈淑仪和唐蓝杰的一场床事上,唐蓝杰下意识地叫错了名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千万不要小看了一个女人的嫉妒之心。” “女人一直都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她们对男人的不忠,或心另有所属,都只会迁怒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从来不会对男人发怒。”路易这句话说的胸有成熟,因为每当他换女人的时候,都会故意表现在他不想要的旧人眼前,然后看着两个女人互相算计撕咬。而他就像是上帝一样,饶有兴趣的冷眼旁观。 那人点点头,“没错,陈淑仪像你说的那样,恨上了唐蓝瑛。她不仅仅想要唐蓝瑛离开她的地盘,更想直接毁了她。于是,他故意灌醉了唐蓝杰,又安排了一无所知的唐蓝瑛找唐蓝杰。而后又以不知情的状态,带着一群人‘捉奸’。” “身为女人,最懂得怎么毁了女人。她直接说是唐蓝瑛引诱了唐蓝杰,把唐蓝瑛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在上流社会,没有人去辨别什么是真是假,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所以,曾经端庄优雅的名媛,瞬间被打成了***.荡.妇。唐蓝瑛父母双亡,定然不会有人给她撑腰。而注重名声的唐蓝杰自然会顺着陈淑仪的说法,保全自己。” “唐女士真是一下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路易有些感慨。他可以想象到那时候唐蓝瑛崩溃的心理。自己被亲哥破了身子,然而还被亲哥的未婚妻构陷伤害,最后更是沦为人人唾弃的存在,全部都在一瞬间而已。 那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错,她当时就要离开唐家,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可是,她反而被唐蓝杰秘密囚禁了,囚禁在陈淑仪都不知道的地方。” “很显然,陈淑仪也低估了一个食髓知味的男人的占有欲。”路易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对唐蓝杰来说,他即使知道这其中有人设计的手笔,可是对方是他求之不得的人,他就将计就计。并趁机把唐蓝瑛彻底纳为自己的禁脔。 “整个京城的人包括陈淑仪恐怕都不知道,在陈淑仪和唐蓝杰结婚的当天,唐蓝杰是从唐蓝瑛那里离开的。那多亏了那场婚礼,让身心绝望的唐蓝瑛谈了出来,连夜离开了京城。”那人的声音归为平静,仿佛后面的故事就已经不值一提了。“上天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开了一个玩笑,她怀孕了。” “她自以为逃离了唐蓝杰的掌控和视线,可是,在唐蓝杰需要她的儿子时,马上打破了她的自以为是。” 路易有些感慨,这一个唐家,竟然就有这么多的秘辛,让他听得叹为观止。 “那唐蓝杰岂不是又打错了全盘?” 那人挑起眉头,就听路易继续道,“他怕有其他家族的人贪图他的唐家,而弄死了一个儿子。却不想,他想要的这个儿子,同样也恨着他,甚至愿意联合沈家,把唐家吞并。” “我想他已经后悔了吧?现在整个京城谁看不出来,唐家已经是一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那人笑笑,云淡风轻,眼稍边上却是一抹化不开的冰冷。“你说,他乖乖的爱护好自己的儿子多好,反而要去招惹这个不愿意回来的魔鬼,他真是活该!” “你恨他……不,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你肯定是恨他的。”路易摇摇头,觉得自己问得的确有些多余。 那人也不甚在意,“我恨与不恨一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两个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一致。” “当然。”路易耸耸肩,“就在刚刚,我告诉了唐芳菲她母亲已经自由的事情,她很开心。” “开心有什么用。”那人冰冷一笑,“她以为她的那个母亲还在乎她吗?在陈淑仪眼里,她已经成为了弃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早晨 路易耸耸肩,“总要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欲.望。” 那人不置可否,“唐家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经事……” …… 一夜无话,在早晨五点的时候,苏锦就起了床。 或许是因为床铺上有谭斯年的气息,她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 走出房间,她便看见一身清爽的谭斯年已经叠完了被子,靠在沙发上看书。整个少了几分冰冷的棱角,平添了许多居家的书卷气息,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听到声响,谭斯年便抬起眼,面容柔和地对她道,“早,去洗漱吧,我去做早饭。”说着,便把手中的书放下,准备起身去厨房。 苏锦倚在门边,双眼虽然已经清明,但是浑身还是透着一股子慵懒,“你起的听早啊,晨练完了?”她看到了厨房门口昨天没有的购物袋。 “本来是想叫你一起去的,可是看你睡得那么熟,没忍心。”谭斯年笑道。 他发现,自己同她在一起,脸上的笑意真是不自觉就扬起了。 苏锦伸了一个懒腰,驱散身体上残留的瞌睡虫,“我也没想到我睡得那么沉,就连生物钟都不好使了,要是我师父知道我这么偷懒,肯定罚我好几回了。”也许是身心都很放松,苏锦的神态里也充满了娇嗔的俏皮,那明亮的双眼更是满载着可爱。 “虽然我应该安慰你,但是,我不得不说实话,晨练不能荒废,一天之计在于晨。”谭斯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语重心长。 “知道啦!大叔!”苏锦皱皱鼻子,看起来还是有点小脾气。 谭斯年忍不住又柔和了严肃的脸,不自觉上前揉了揉她散落在肩膀的头发,“是我不对,我应该和你同仇敌忾。” 苏锦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这话是谭斯年哄她的,不过她心里还是美滋滋。 “你啊,真没底线!”完整的话其实是:你真的宠我没有底线。 “底线那个东西,在你这里,不存在的。”谭斯年双眸里盛满了不做假的深情。她真的好娇小,他们站在一起,他能不主动低头吗? 苏锦终于忍不住笑了,推了推谭斯年的手臂,“大清早上的就给我说这么好听的,我真的怀疑你刚刚看的不是军略书,而是情话教程。” 谭斯年眸光也多了些许愉悦,暗自在心里道:在你面前,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表达,不需要作假。 “好了,赶快去洗漱晨练吧。” 苏锦点点头,也没有什么矫情。 待谭斯年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苏锦在心里第N次感觉自己大概是捡到宝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碟子里清脆可口的小咸菜,工整圆润的小包子,还有米香味十足的白粥,不由得问道,“大叔,你副职业是不是厨师啊?”就她晨练的一会儿功夫,他就做出了这么多好吃的,他大概是神。 “以前没有过这个想法,未来可以这么做,就不知道那个人肯不肯让我做她的厨师。”谭斯年看着她,意思非常明显。 苏锦笑了两声,却是没有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咬了一口皮薄馅大又多汁可口的包子,整个人的灵魂都感觉升华了。 谭斯年眸色一暗,也没有让她察觉到什么。 看来他还需要努力彻底走进她的心,起码在法律允许的年龄,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刚才老三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们去打真人CS,你要去么?” 苏锦眸光闪了闪,心下了然。洛鸢和姜无涯恐怕还是没有死心。 “去呗,反正左右这两天我也没事。”如果不是碰到了谭斯年,她恐怕昨天就回青省了。 谭斯年却沉默了几秒,“其实,你大可以让我来化解你和老二他们之间的矛盾。丫头,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给你委屈受的。” 是的,在他眼里,苏锦在洛鸢和姜无涯这里就等同于受委屈,虽然他知道洛鸢和姜无涯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提,但丫头,我比你大十一岁,就已经够让你受委屈。我不愿意再让你承受来自于我这边的任何不好的事情,就算是俊阳他们,也不行。”昨晚他其实睡得很晚,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 他觉得苏锦在他这边应当受到尊重,而不是刁难。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兄弟和爱人之间的矛盾。 他更明白,无论是苏锦还是洛鸢二人,出发点都是好的。 可是,另一方是苏锦,是他的苏锦啊! 苏锦咽下口中的食物,表情坦然平静,让从心底里爆发出愧疚和心疼的谭斯年心神都稳了稳。 “不是这样的。”她注视着他,“大叔你应该明白,相爱的两个人,无论为对方做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我一点我不认为我征服他们,是给我委屈。他们是你的兄弟,你的挚友,我也感谢他们陪伴了你年少轻狂的时代。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你好,才能放平心态和他们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大叔,你觉得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吗?” 谭斯年果断摇头。苏锦在他这里也许很温柔娇俏,可是他也熟悉苏锦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啊,你更应该为他们而担忧。”苏锦扬起唇角,“他们两个人不像秦俊阳,有时候越是聪明,越是理智,越是洞察明晰,越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她和谭斯年在一起,就是很简单的两厢情愿的事。而且起码她还没有把握他们未来真的有可能走入婚姻的殿堂。 说白了,就是两个人,谈一场恋爱而已。作为成年人,谭斯年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他们最后分道扬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感情这种事情,都说旁观者清,可是却不想想,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敢爱,就别怕有伤害。 最起码,在感情上,吃亏受伤的,一般都是女性。 最关键的是,他们担心的那个人可是谭斯年啊! 曾经的京城谭少会受她这种不漂亮的人蒙蔽?不会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白水凝 “而且…”苏锦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意味不明,“当你需要我这边亲人朋友认可的时候,你会让我出面解决吗?” “不会!”谭斯年斩钉截铁,一点迟疑都不会有。 “我和你一样,不会因为身边人的反对或者不认同而和你分开,也就是说,无论是洛鸢还是姜无涯,都没什么重要性,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 苏锦鲜少这样对他说这般份量重的情话,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特别特别想把这个眼睛都会发光的小丫头纳进怀里,就算死也不要撒手! “比起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哦,大叔。”苏锦狭促一笑,给谭斯年泼了一点凉水让他冷静一下。 谭斯年一个激灵,突然如临大敌一样,眉关紧锁。 是的,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苏锦的亲友。 他还记得以前苏锦的师娘问到他年龄的时候,那眼底的失望和叹息。 年龄!年龄绝对是他的一个难关! 苏锦不仅仅有父母,还有师父师母,还有师兄,更有海市萧家的那个义兄。 这些人对苏锦也非常看重,苏锦也是一样。 他得到他们的认可,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苏锦看到谭斯年认真思考的模样,笑了笑,低头继续吃早饭,并没有出言开导他。 因为她知道,谭斯年未来面对的,绝对不仅仅是他现在所知道的那些人,因为还有一个母系氏族,沈家。 她虽然还没有认可余烬,但余烬心里定然是认可她这个外甥女的。余烬这个人更是难缠的角色。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会因为他人而和谭斯年分开,可是也不会出手做什么事情。 她看中的男人,应该有让她相信的本事,和绝对的自尊与骄傲。 “我明白了,你说的非常正确。”回过神来的谭斯年眼底充满了睿智和沉稳的光芒,战场上那个运筹帷幄,铁血丹心的男人出现了。 谭斯年不仅仅想通了他自己如今面临的情况,更是明白了苏锦现在所坚持的东西。 那是一种他们都拥有的骄傲和自信。 他,应该相信他的女人。 但,“你现在身体不方便,可以玩比较激烈的真人枪战吗?” 他…嗯,昨晚也用手机查了一下,知道女生特殊时期需要忌讳什么。 “没有什么,在这种情况,就算不是游戏的枪战我也是经历过的。”苏锦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在前世那种需要身体力行的时候,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生理期。 谭斯年眼底泛起点点心疼的光芒。 究竟是经历过了怎样的人生大起大落,才会让一个花季年龄的少女,如此坦然平静地说这种话。 有生之年,他都要尽全力的护她周全。 既然苏锦决定要去,谭斯年便告知了洛鸢。 他们打真人枪战的地方也算是他们曾经在京城经常去的地点。 这家真人枪战俱乐部是一位从部队上退下来的老干部开办的,从设施到场地都十分的逼真严谨,非常受京城弟子的欢迎。在这种年节前,更是需要提前预订才有地方。 谭斯年一路上给苏锦讲解着关于俱乐部的事情。 “你们经常玩真人枪战,那你岂不是完虐其他几个。”二人并肩行走在俱乐部的走廊里,苏锦侧头对他笑道。 无论是什么男人,听到心爱的女人对自己的肯定和赞美,心里自然都是受用的,就算是谭斯年也免不了俗。 “我从军校毕业前,他们几个还让我参加对抗,毕业后,他们就只让我在一旁做战术指导了。”说白了就是他们玩,他看着。“不过,我寻常也比较忙,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老二和老三、俊阳来的比较多。”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等候室。 一开门,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谭斯年和苏锦二人身上。 洛鸢和姜无涯的视线显然有些微妙。 因为昨晚苏锦特意做了伪装,形象非常不好。 而今天撤除了伪装的苏锦虽然素面朝天,可是不难看到她面孔的清纯和干净,素静的小脸还有些稚气未脱,唯独那双眼睛和她的脸有些不相似,她的眸色明亮,却不天真,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能把人最真实的一面看透。 黑色的头发盘在头顶,利落整洁。黑色的高领打底衫外套着一件和谭斯年大衣颜色一样的灰色棉服,笔直又纤细的双腿穿了一条蓝色的裤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穿了情侣装一样。 苏锦这样的出场显然让洛鸢和姜无涯二人心情微妙。 昨晚苏锦打扮的模样就不讨喜,他们先入为主的感觉苏锦一点也配不上谭斯年,自然说话没有客气。 可是今天一看,他们昨天貌似有些欺负人了。 这个叫做苏锦的,都不能称之为‘女人’,说是少女也不为过。 洗尽铅华的苏锦真的太显小了,根本不能把她和昨天那个说话霸气又震慑人心的女人想象在一起。 洛鸢和姜无涯一起把视线移到了谭斯年的身上,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大哥老牛吃嫩草啊! “没见过?”谭斯年的视线淡淡地扫了过去,三个字之间却让人皮子一紧。 洛鸢缓过神来,笑了笑,拉着他一直都揽着的女人站起身,“大哥,这是我妻子,白水凝。水凝,叫大哥。” 白水凝相貌精致如画,但又不是那种妖娆的美,她甜美可人,一笑起来两个梨涡都让人陶醉,“大哥,你好!”她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清甜。 她虽然对着谭斯年打招呼,可是好奇的视线一直都似有若无的飘向苏锦。 谭斯年略微颔首,声音也没有像对待外人一样的疏冷,“你好,你和阿鸢的婚礼我没能参加,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白水凝连连摇头,“我才应该谢谢大哥才对,大哥给我儿子送的满月礼实在太贵重了。” “应该的。”谭斯年人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京城兄弟发生的事,他都是知晓的。 洛鸢无论是结婚还是孩子满月,他都送上了贺礼。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太巧了 “老公,她是大嫂吗?”白水凝拉拉洛鸢的袖子,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这么问了一句。 洛鸢表情微微一滞,想了想,“这位是大哥的女朋友,苏小姐。” 他也不至于给苏锦难堪,但是‘苏小姐’这三个字放在苏锦身上,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大。毕竟苏锦看起来真的还是个未成熟的少女。 “啊!你好!苏小姐。”白水凝主动伸出手,对苏锦微笑。 苏锦和她的手握了一下,“你好。” 洛鸢也许并不想自己的妻子和苏锦有过多的接触,便找了一个借口,拉着她坐了下来。 等候室里一共有七个人,谭斯年、苏锦、洛鸢、白水凝、姜无涯、夙雪情和秦俊阳。 “苏小姐打过这种真人枪战吗?”洛鸢含笑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了苏锦的身上。 夙雪情也察觉到洛鸢问话中的些许特意,张张嘴准备给苏锦解围,可是苏锦的回答比她的话还要快了一些。 “没玩过。”苏锦坦然地耸耸肩,“一会儿可要把规则详尽的告诉我。” 姜无涯唇角勾起一抹轻嘲,似乎是嘲讽苏锦的无知。 苏锦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今天怎么玩?”谭斯年的视线落在洛鸢的身上,淡淡地问道。 “还是老规矩吧?大哥你要是参加,我们可都没脸玩了。”姜无涯忙道,“正好除了大哥你,我们是六个人,三个人一队。” “那我肯定要和大嫂一队。”秦俊阳心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虽然不知道苏锦的战斗力怎么样,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跟苏锦混有肉吃的感觉。 洛鸢和姜无涯面上也没什么惊讶,就像是意料之中。 “可以,苏小姐来者是客,你可以再挑选一个队友。”洛鸢道。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打断了众人的商量。 来人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各位尊敬的客人您好,隔壁等候室选择了七人对抗模式,请问您们有意向参加对抗赛吗?” 在没有特意决定参加什么模式的对抗之前,俱乐部会根据客人的人数进行匹配,并且询问客人的意向。客人有权利拒绝和同意,俱乐部方面不会强求。 “七人对抗?”秦俊阳面色有些古怪,“谁这么想不开啊?” 如果是七人参赛,他大哥肯定就会参与,他大哥的能力那绝对杠杠的! 大家还没有决定参加与否,隔壁等候室的人便走了过来。 “怎么样,沟通好了吗?” 两个等候室的人相互一看,气氛瞬间更加诡谲起来。 苏锦眸色闪了闪,忽然感觉京城其实也挺小的。 来人有一半是她非常熟悉的。 打头的是两个女人,头颅高昂,不可一世的那人,就是沈娅,同她气场不和的,却同样高贵的女人便是魏冉桐。 沈娅的身侧是面色略微有些尴尬和复杂的唐明月,唐明月后方是路易。 “苏小姐,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你。”可谓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路易一看到苏锦的瞬间,就想到了他这两个月的煎熬都是她赋予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抬枪杀了她! 但即使如此,他也伪装的非常好,一副老友见面的熟捻和优雅。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双方第一个打招呼的,竟然是和最不起眼的苏锦。 苏锦没有说话,高傲的沈娅却是讥笑一声,“我当是谁呢,什么苏小姐,不过是一个低贱的臭丫头罢了!明月哥哥,你还记得她是谁吗?”说着,她占有欲十足地挎住唐明月,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相对于路易的隐晦,沈娅这一番话可是对苏锦充满了敌意。 洛鸢眉头一蹙。他不认识路易,但是却知道沈家少主沈娅。苏锦竟然和沈少主也有纠葛,而且还是情感上的纠葛。 他心下对苏锦的印象更差了一些,下意识给她打上了一个‘惹事精’的标签。 唐明月的眼眸在苏锦身前一扫而过,妖娆的眼稍充满了薄凉,“不认识。” 三个字,包含了比沈娅更大的恶意。 如果苏锦真的对唐明月有情,恐怕这三个字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苏锦安抚地捏了捏眸色变冷的谭斯年的手,知晓他肯定是想到了她那时的狼狈模样。 她凑到谭斯年耳边,低声道,“都过去了。” 虽然她声音很低,但是现在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大抵都能听到她的话。 姜无涯面色阴沉,认为苏锦是在故意讨好谭斯年,这让他更加无法忍受。 这个苏锦,私生活这么混乱,还不知死活的得罪不应该得罪的人,他绝对不能让她留在大哥身边! 一旁冷眼旁观的魏冉桐冷笑一声,她可还记得在海市这个叫做苏锦的女人对唐明月的百般维护。瞧瞧现在,被人如此轻贱!真是活该! 秦俊阳感受到自家大哥周身愈加冰冷的气息,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暗骂眼前这群脑残针对谁不好,非要针对苏锦! 先不论苏锦那吓人的情报能力,就论大哥宠妻的性格,他都默默给他们点了一排蜡。 还是洛鸢处事比较圆滑,他微微一笑,“沈少主、魏小姐,遇到你们还真是让我惊讶。” 整个京城圈子里,都知道沈家和魏家暗中较劲,魏冉桐和沈娅之间平素也不怎么来往。 现在他们聚在一起,难道是给他们这个世家们一个信号?沈家和魏家达成了合作? 不得不说,在聪明人眼睛里,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看出问题。 魏冉桐抱着肩膀,神态一点也不热络,但也不至于落了洛鸢的面子,“我是受人之邀罢了。” 说着她对路易点点头,也是在告诉洛鸢等人,她和沈娅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说,你们到底来不来七人对抗?”沈娅有些不耐烦,在她眼里,苏锦这边没有一个人值得她在意,都是小门小户罢了,能和苏锦这种人在一起的,绝对不怎样。 在她身后,夙宁誉一眼认出了坐在一旁的谭斯年,低声提醒沈娅道,“沈少主,谭少非常厉害。”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战前准备 沈娅瞪了一眼夙宁誉,暗骂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是不敢玩,就赶紧给我离开!” 本来是一心好意的夙宁誉脸一阵青一阵白,动了动嘴巴,没有说话。 坐在沙发上的夙雪情见状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但眸底的神色多了一抹不悦。 毕竟,夙宁誉是她的表哥,看他伏低做小的模样,她也觉得丢脸。 洛鸢虽然忌惮沈娅背后的沈家,但是沈娅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让他非常不满,以至于连基本的社交敷衍也不愿意给,直接揽着自己的妻子垂眸不做声。 此时此刻,他们这边的主权完全交给了谭斯年。 谭斯年抬起漆深的眸,不苟言笑的面庞上勾起一抹冷肆的弧度,“和我打对抗赛,你配么?”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震慑的所有人心头一震,那种扑面而来的王者气息让人不可直对其锋芒。 谭斯年就坐在那里,所有人的正中央,凛冽的视线在唐明月和路易二人身上都停留了几许,让他们明明白白看到他的嘲讽,看到他的嫌弃。 在他不在苏锦身边的时候,他不能及时护她左右。如今他就在她身侧,他凭什么忍受他们没必要的侮辱和嘲讽?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狂妄地回答,恐怕早就引起公愤了。 可是说话的这人可是谭斯年!曾经京城风头无两的谭少! 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即使是他已经离开了京城许多年,他的余威尚存,且没有被岁月消磨掉,反而历久弥新。 夙宁誉和魏冉叔已经萌生了退意,甚至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沈娅快要气炸了! 说话更是口不择言起来,“你狂妄什么!不就是一个狼狈离开京城的可怜虫吗?你以为现在京城还是你的时代吗?什么京城谭少,我看就是一个笑话!” “住口!” “闭嘴!” 三声夹杂着怒意的呵斥陡然打断沈娅对谭斯年的谩骂。 此时洛鸢、姜无涯和秦俊阳三人正双眼冰冷地看着沈娅,如果沈娅敢再多说一个字,恐怕都会引起非常恶劣的影响。 在洛鸢三人心目中,大哥谭斯年谁都不允许侮辱,他们不管对方来头多么硬,就算是拼个倾家荡产,他们也要维护大哥! 刚刚气氛还只是冰冷的等候室,此时已经变成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坐在谭斯年身边的苏锦脸上一点动容都没有,依旧是云淡风轻,可是如果是熟悉她的人,恐怕已经发现她明亮的眸底那残忍和暴虐的光芒。 “阿娅。”唐明月忙的拦住还要说话的沈娅,魅惑的眼睛里迸发出蛊惑人心的力量,“听我说。谭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听闻谭先生一直都是军事奇才,无论哪一方面都非常优秀,我们这边如果没有能与他抗衡或者是牵制住他的人,我们会很被动。”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的战队。”一声冰冷严肃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过来。 沈娅等人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金戈铁马之势大步走过来,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军人的力量。 “谭天祜?”一直都不愿意参与的魏冉桐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要和谭斯年唱对台戏的人,竟然就是谭斯年同父异母的弟弟,谭天祜! “天祜!你这是干什么?!”夙雪情和谭天祜的关系也非常好,见谭天祜做出这种举动,她心下一怒,认为他这是故意和谭斯年置气。 的确,因为有谭斯年这个天之骄子,谭天祜无论再怎么优秀,都不能从谭斯年的光环下走出来。在京城,没有人会称呼谭天祜为‘谭少’,因为那是谭斯年专有的称谓。 京城人都知道谭家有一个‘谭少’谭斯年,却鲜少有人知道谭天祜。 谭天祜看向夙雪情,脸上有一瞬间的黯然,而后便继续板着脸,虎狼一般锐利凶猛的眼盯着沈娅和唐明月二人,“怎么样?” 就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凶狠和不善。 沈娅心下一喜,感觉上天都在帮她,“好,就算你一个,那个谁,你退出吧。”她随意指了一下那个被夙宁誉和魏冉叔带过来的人,直接把对方踢出了战队。 那人却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退出更好。 即便是谭天祜加入了沈娅的战队,也没有引起谭斯年一丝一毫的在意。 他拉着苏锦的手,就像是玩玩具一样揉揉捏捏,醇厚的声音面对苏锦的时候就充满了柔情蜜意,和刚刚那个震慑人心的狂妄的形象根本就不相符,“丫头,想玩吗?” “有何不可?”苏锦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如果是刚刚沈娅没有出言侮辱谭斯年,洛鸢恐怕也会出言阻拦一下。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谁能拒绝的程度,这一战,必须打响,还要打的漂亮! “既然双方达成了对抗意向,我们将准备对抗场地,半个小时后会通知各位前往场地,祝各位玩的愉快。”充当背景板的工作人员终于松了一口气,神仙打架,他们这群凡人可不敢插言。 “哼!”沈娅冷哼一声,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样,仰着下巴便带人离开。 临走时,路易回过头,对苏锦诡谲一笑,谭天祜也凝望了谭斯年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等候室的门被关上,房间里却异常安静,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想法,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还是谭斯年打破了沉静。 他神态自若,举止清贵而睿智,“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我不希望上了战场再给我爆发矛盾。” 这个时候的谭斯年让苏锦有一种看到了在江城时候的他。 “大哥,我说句不好听的,今天这事,就是无妄之灾!”姜无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苏锦,“寻常我们几大家族和沈、魏、唐三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下可到好,成了仇敌了。” “三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秦俊阳不愿意听了,“它三家的确家大业大,但我们四个什么时候怕了他们了?不就是一场真人枪战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他们敢直接对我们出手,相互制约可不是说着玩的!” 谭斯年没有对姜无涯和秦俊阳二人的争辩有任何表示,而是侧眸看向洛鸢,“阿鸢,你是怎么想的?” 谈及正事,洛鸢便坐的端正,白水凝也很识相地坐开一点。 “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必须要赢。”他认真地说道,“无论他们针对的到底是谁,只要他针对的人坐在我们中间,那就是等同针对我们整个集体。我们京城四少的名头不是各自盘算各自而喊出来的,在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更加直白地继续道,“我的确不喜欢苏小姐,但是起码此时此刻大哥你是认可苏小姐的,那苏小姐的事情,就相当于我们的事情。” 在正事上,洛鸢从来不含糊。 他会现在最正确的角度看问题,尽量不会让自己的个人喜好影响决策。 姜无涯此时也明白了他刚刚思维的错误,垂下头,“大哥,我错了。”他现在不应该计较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明白他们现在就是一个集体,应该先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 “你能想通就好。”谭斯年面容沉着冷静,可是却有一种长辈的威严。 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锦突然对他问道,“在这种枪战中,会不会有伤亡的情况出现?” “会有可能受伤,但是不允许死亡。我们所用的枪支都是空包弹,不会真的造成致命伤害。”谭斯年耐心地位苏锦解释着。“而且场地里有监控设施,一但有人受伤,俱乐部就会派人施救。” 苏锦点点头,可依旧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有没有可能夹带私人武器,或者是在避开监控的前提下,把人毁尸灭迹?” 刚刚苏锦问得问题大家还觉得正常。 然而这个问题问出口,除了谭斯年,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毁尸灭迹?私人武器? 少女,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呐! 况且,明明看起来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怎么那么怪的能面不改色的讨论这么诡异血腥的话题? 大家都以为苏锦是要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有懂她的谭斯年知道,她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苏锦和路易二人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难得路易抓到苏锦形单影只,难免会做出什么卑劣的报复勾当,她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出手了,苏锦也不会示弱。 “大嫂你也太玄幻了吧?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没人敢这么猖狂!”秦俊阳忍不住说了一句,生怕自己这个黑心黑肺的大嫂蠢蠢欲动。 “你不敢不代表其他人不敢。”苏锦微微一笑,“我可不认为有些人希望我活着离开京城。” 此话一出,洛鸢和姜无涯二人心头颇有些不自在。 “噢!我不是说你们。”苏锦的感官的敏锐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谭斯年,当即就发觉到了他们情绪的波动,“我的仇人有点多。” 洛鸢皱起眉头。 他今天才发现,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看透苏锦! 他不认为苏锦刚刚的几句话是说笑,因为他大哥的表情也异常严肃,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苏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会和沈家少主结怨?同那个外国人之间暗潮涌动?甚至在京城都有性命之忧? 而她的心态也太好了,似乎一点都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就算是讨论生死,她的眼底甚至都含着一抹无情与淡漠。 或许是他大意了,没有好好调查一下苏锦。 对了,他记得她貌似在经营一个教做罗网的情报组织,他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也许刚开始他对苏锦的印象是麻烦和平庸,那么现在,他感觉她非常神秘莫测。 “即使他们想要动手,应该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谭斯年沉吟片刻道,“这里离军事管理区非常近,安保工作也十分严密,不过你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言外之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的,我明白了。”苏锦乖巧的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一下大家的能力。”谭斯年浑身都透着那种干练和成熟,有他坐镇,就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我在格斗、枪法、藏匿等方面都比较擅长。” 他这还是谦虚的,谁不知道他真的是全面发展的人才。 “我的格斗不错,枪法不行。”洛鸢道。“我妻子也是一样。” 白水凝甜甜一笑,那纤细的身段完全看不出她擅长危险的格斗。 “我正好相反,枪法好,格斗就是一个菜。”姜无涯还记得以前对战的时候,他被二哥虐的那叫一个惨。 秦俊阳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我就很平衡了,格斗也就是普普通通,枪法十中五六,但是我人灵巧啊!跑得快!”他可不认为逃命的功夫上不了台面!因为他会逃命,以前可躲了不少打。 “我…我除了战略指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夙雪情有些尴尬,她的体质不允许她学习那些体力上有要求的东西。可以说在大家之中,是最没用的一个了。 最后一个是苏锦,“我枪法不行,只学了一年多的格斗,擅长一些机关陷阱的布置。” 在这种比拼中,她不可能抬枪直接爆头,她的枪法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鸡肋,还不如她的暗器有用。 大家说完各自的能力范围,谭斯年已然心中有数。 “既然如此,本次对抗的指挥就由夙雪情做。” “交给我?”夙雪情有些局促不安,“我的能力不如你。”她掌握的大多都是理论知识,论实战她还是更加相信谭斯年。 “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谭斯年道,“谭天祜一定会缠着我,不会让我有机会指挥全局。在某种意义上,我和谭天祜是相互制约。” 他们二人都是军人出身,这种对抗就属于小打小闹。他们一旦认真,这个游戏就没法玩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在想什么 大家对视一眼,对谭斯年的话表示认同。 “既然如此,大哥,我认为直接把三位女士留在指挥部,我们几个男人主动出击怎么样?”洛鸢考虑的非常周全,此时此刻也不夹杂什么个人情绪。 夙雪情身为指挥定然不能冲锋陷阵,擅长格斗的白水凝和布置陷阱的苏锦正好能起到保护指挥部和指挥官的作用。 谭斯年点点头,洛鸢和他倒是想到了一起去。继而他看向苏锦,眼神中传递给她了什么信息。 苏锦了然道,“关于对方,你们要小心那个外国人路易,他不仅心狠手辣、心思歹毒,身手也是不错,遇到他要打起十分的精神。唐明月的枪法很是精准,遇到他尽量选择近战。至于沈娅,她为人虽然过于骄傲自负,但也是按照沈家少主培养出来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她说完后,夙雪情接过话头,“我表哥夙宁誉他无论是身手还是枪法都不算好,大概就是普通人的程度。” “好了,大家都去更衣室换服装吧,十分钟后,我们在场地外集合。” 结束了短暂的战前会议,大家都纷纷走向了更衣室更换服装。 虽说谭斯年要求的是十分钟后集合,苏锦换完白色迷彩作战服到达场地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经换好衣服,站立在雪景中的那个优秀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天生应该穿迷彩的,全副武装的白色雪地作战服在他身上就像是国王的铠甲,充满了摄人的力量。 笔直又健壮的身姿,敏锐而沉稳的眼眸。 这大概就是所有人想象中应该有的军人形象。 明明作战服的帽子包裹住了他半张脸,可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出色与特别。 仅仅是看着他,苏锦的双眼就已经柔和起来,甚至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敏锐中暗含锋芒的眼瞬间捕捉到了那个眸光柔和,靠在树上的小女人。 一瞬间,仿若冰雪初融。 浑身的凛冽威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不容置疑的气场。 他眼睛里的那个女人娇小玲珑,那不经意表现出的那么对他的眷恋足以让他满心愉悦。 还有什么比心爱的人注视还要让人开心的吗? 在此时此刻,应当是没有了。 他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对他的小女人招招手,“过来。” 苏锦莞尔一笑,大步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前。 谭斯年主动握住她没有戴手套的小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想,如果我手里有一个相机就好了。”苏锦抬起小脸看向他,红色的唇瓣中吐出白色的雾气,同他呼吸出的白雾融合在一起,而后消散于空气之中。“那样,我就能把你刚刚帅气的模样永远的留下来了。” “我就在你眼前,不用照下来,只要你想看,我随时都在。”以后的岁岁年年,日日夜夜,他都想和她在一起。 以前他从未觉得未来有什么盼头,现在,他每一天都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因为,他每一个明天,都有她在。 苏锦噗嗤一笑,狡黠的眼睛透着专属于他的灵动。“其实,我刚刚还有一个想法,你想不想知道?” 谭斯年自当点点头。 苏锦眨眨眼睛,抽出手,踮起脚尖,勾住谭斯年特意为她弯下的脖子,带有湿润气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边上,故意压低的声音却无比清晰,“我想看你穿军装的样子。” 谭斯年心脏被不大不小地撞击了一下,单手按住她纤细的腰肢,“好,回家穿给你看。” ‘砰——’的一声,打断了苏锦和谭斯年二人迤逦的甜蜜。 二人侧头看过去,双眼都不约而同地迸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不悦。 原来,在他们不远处,袖子上绑着蓝色袖标的谭天祜,浸染着铁血气息的眼睛里迸发出对谭斯年强烈的不满。 但是,他此时的情况却没有他的眼神那般凶猛。 原来,刚刚他一拳打在了大树上,树上的积雪因为震颤落了他一身,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不堪。 “军装是我们军人的荣耀,并不是你谈恋爱的佐剂!”谭天祜其实和谭斯年几乎同时到达了场地,只不过就像是他的光芒一直都被谭斯年的阴影遮挡了一样。所有人都只会看到显眼的谭斯年,却不会看到明明就在一旁的他。 他们的话他自然都听进了耳朵里。让他这个从骨子里对军人这个身份充满敬畏和爱惜的人觉得非常愤怒,认为谭斯年是在侮辱军装取悦一个女人。 谭斯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他没必要和他解释什么,也没必要对他有什么在意。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重新穿回军装,不是为了什么精忠报国,也不是为了位高权重,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不穿这身军装,他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穿上这身军装,他时刻铭记有人在等他活着回来。 苏锦倒是多看了谭天祜一眼,眼底有几分打量和探究。 谭斯年却有些吃味地侧过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虽然谭天祜长的没有他帅,但是也正是受人欢迎的相貌,而且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多多少少都有些相像。万一他家丫头被迷了眼,他哭都没地哭去。 男人没有遮掩的小心思被苏锦看个通透,她轻声一笑,收回了视线,靠在他的身上,同他悄声的说着闲话。 陆陆续续有换好衣服的人聚集过来,视线多多少少都在谭斯年和苏锦这一对身上停留几秒。 唐明月和沈娅走出来的时候,唐明月看到二人如此和谐融洽,苏锦又表现出他从未看到的顺从和温柔时,他心里阵阵刺痛。 事到如今,他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曾经苏锦爱过他。 就像现在,他揽着另一个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她连眼稍都没有给他一个,待他,只如空气。 心底角落隐藏的乌云被一点一点勾勒出来,染黑了心脏的一角,或许在不经意的时候,泛滥成灾。 第三百四十七章 魏小姐别急 两边的人员全部聚齐,大家都穿着白色的雪地作战服,两队的区别只在于袖子上红色与蓝色的袖标。 谭斯年这边为红色,谭天祜这边为蓝色。 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分别对两队微笑示意。 “大家好,我是本次负责七人对抗赛的总裁判员松原,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本次对抗赛的相关规则。”松原打开文件夹,“首先是场地:本次场地的面积为八百平方米,以山地丘陵地貌为主,场地四周有铁丝网作为隔断,越界视为弃权。其次是比赛规则:比赛时长为三个小时,当一方全军覆没时可以提前结束对抗。若在比赛时长结束前没有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则以指挥部存在情况、两队队员剩余状况作为判定标准…” “接下来我们分发装备器械。”松原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雷厉风行的把枪支弹药、无线耳机和烟雾弹、背包交付给每一个人。 “枪支所使用的子弹都是空包弹,但依旧要注意使用安全,切莫打在没有服装保护的部位。请检查无线耳机的好坏,请检查死亡烟雾弹的状况。”烟雾弹并不是拿出来用的,而是当子弹打在衣服的要害部位时,会带动烟雾弹冒烟,以示该人‘死亡’。如果不采用枪法击毙,那便要手动打开对方的烟雾弹淘汰对方。 “背包里装有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和一张帆布,当你们选定好指挥部的位置后,便把帆布铺在对应位置,且一旦决定,不允许更改。” 大家都签署了安全协议后,松原宣布大家可以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领地选择指挥部。 “请各位尽快建设指挥部,十分钟后广播会发出提示音,正式开始双方对抗。” 入口只有一个,大家都聚在一起向入口走去。 人口基数本来就大,入口又小,不可避免的一个女工作人员退后的时候脚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具有绅士风度的路易马上快走两步,身手扶住那个女工作人员。 离女工作人员最近的苏锦和松原也一起准备扶人,却不想都晚了一步。 松原对苏锦一笑,像是避嫌一样从她身侧拉开距离。 此时被路易扶住的女工作人员目光路易连忙道谢,以示感激。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插曲,可是洛鸢的眸子深了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来得及深想,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到了场地里,松原关上了大门。 “祝各位有一场精彩的对战!” 对战双方可谓是气氛非常紧张,不过在比赛没有正式开始之前,动手的人就会被淘汰,无论再怎么剑拔弩张,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沈娅高傲中透着阴冷的眸子在苏锦身上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似乎苏锦已经就是放在她案板上的待宰割的肉。 “我们走吧?”苏锦拉了拉谭斯年的手臂,视线都不曾赏给对方任何一抹。 她又不是猴子,凭什么让他们看? 于是,没有来得及放狠话的沈娅气的满脸通红,双眼迸发出的怨恨几乎能凝成实质! 该死的苏锦!难道不知道要等她出言好好讽刺她一下吗?真是该死的东西! “阿娅,我们也走吧?”唐明月敛下心里的情绪,专注地看着沈娅,磁性的声音听得人尾椎都会麻痒。 果然,沈娅还是一个色字当头的女人,听了唐明月的声音,哪里还顾得上苏锦,马上便一马当先,像骄傲的孔雀一样和唐明月走在前面。 见此,魏冉桐翻了一个绝对充满讽刺的白眼。唐明月陪沈娅真是臭鱼找烂虾! 落后一步的她看向站在她身侧的路易,压低声音道,“这场戏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我已经觉得恶心了。” “魏小姐别急。”路易面容带笑,似乎对魏冉桐的不悦没有察觉一样,“沈娅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唐明月还是有些头脑的,就算是为了芳菲,我们也要缓缓图之。” “你最好不要骗我。”魏冉桐高贵的眼里透出一抹意味深长。 路易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沈娅,又看了看她,无声一笑。 是个聪明人,大概都会选择魏冉桐吧。 魏冉桐对路易传递给她的意思也不置可否,毕竟以现在来说,她也不可能全然信任路易,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只有一个唐芳菲。 一行各怀鬼胎的人走到场地深处,便停下来准备商议战略。 沈娅抬起下巴,带有命令意味地对不合群的谭天祜道,“谭天祜,你是当兵的,那就由你制定战略!”她想了想,补充到,“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要不然我让你好看!” 独自站在一旁的谭天祜冷冷地看着她,虎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让人看了脊背发凉,“我加入你们只是为了和谭斯年一决高下,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 他不愿意一直都生活在谭斯年的光环之下,他只是想寻个借口,看看他和谭斯年到底差在哪里! 军区的人都对他大哥赞不绝口,家里爷爷更是时常挂念大哥,就像他只有一个孙子一样,他父亲更是在大哥面前就像是抬不起头。而他喜欢的人,心里也只有大哥…… 他谭天祜根本就不比谭斯年差! “你敢!”沈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一样,对谭天祜瞪眼睛威胁,“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这回,谭天祜就直接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谭天祜!”沈娅咬牙切齿,“姓谭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娅!慎言!”唐明月连忙拉了一下沈娅。 沈家家大业大不错,可是他们也不可能随意侮辱一个军人世家。 新世家族听起来光鲜亮丽,可是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能脱离头顶这片天的掌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在现代也不是不可能。 连连受挫,沈娅也终于有了脾气,就连唐明月的话她也不听了,“你是我的人,怎么老是和我唱反调?你是不是对苏锦还旧情未了?!早知道我就不能对她留情,在半年前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双方的作战会议 她这话说完,唐明月还没有出言,另一边的魏冉桐就抱着肩膀,冷笑一声,话却是对着唐明月说的: “本来我觉得苏锦那个小姑娘听活该的,落得被你抛弃的下场。现在看来…” 她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对唐明月的看起,“现在看来我觉得她可怜了,可怜她眼睛瞎,对一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付出了真心,更是可怜她被是非不分的人盯着那条小命!” 唐明月面色微白,僵硬着声音,旁人都以为他会辩解‘狼心狗肺’,可谁知道他却有些执拗道,“真心?我可不见得什么真心!” 魏冉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明明是悦耳动听的笑声,可是听得唐明月心里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不舒服。 “你笑什么?!” “唐明月,莫不是你脑子也傻了吧?不是真心?不是真心一个没有能力的小姑娘会在男人最卑贱的时候挺身而出?不是真心的,她能愿意站在你身旁,面对所有人的眼神?唐明月,原本我对你的厌恶来自于你低贱的私生子身份,现在,我更恶心你这个人!”字字诛心,魏冉桐以旁观者的角度却看的清清楚楚。 “魏冉桐你什么意思?”沈娅见唐明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也落寞失神,心里对苏锦,对魏冉桐都充满了记恨,更是不顾一切的质问着她。 魏冉桐疏离的视线落在沈娅身上,同样没什么畏惧,“沈娅,你虽然是沈家少主,但我魏冉桐在魏家也不差什么。” 果然,刚刚还莫衷一是的魏冉叔就静默地走到了魏冉桐的身侧,很明显地是现在魏冉桐这边。 眼看着内讧即将爆发,路易马上走出来,笑意吟吟地充当和事佬,“大家都消消气。既然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团体里,那就应该拥有同一个目标。大家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小矛盾,不过大家应当都想打败红方吧?我不知道你们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个人的确同苏锦有些矛盾,所以,这场比赛我不愿意输。” “说的好像谁愿意输似的!反正我也绝对不会让苏锦得意的!”沈娅永远都是那么趾高气昂,理所当然。 路易微微一笑,浑身充满了勋贵的绅士从容,“那不知大家愿不愿意让在下担任指挥官呢?在下虽然不如各位家世显赫,但也小小的拥有一个组织,在指挥方面,也是略有心得。” 路易放低姿态的话自当取悦了向来都高高在上的沈娅,让她面色稍霁,且高傲地颔首,表示应允。 魏冉桐眼神流转,却揣摩不透路易打了什么主意。不过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看戏的,谁当指挥她都无所谓。 两个主要人物应下,其他人自当不会有什么疑问。 而唐明月一直沉浸在魏冉桐刚刚的一番话里,还略微有些晃神。 “在下感谢各位的信任。”路易姿态依旧没有改变,“红方的七个人中,最为危险的就是曾经的京城谭少谭斯年,不过他有谭天祜的牵制,不足为虑。” 一提到谭天祜,沈娅就不悦地皱起鼻子,以显示她的不喜。 路易只当没有看到,“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我们没有时间再开战略会议了,还是趁时间把指挥部的场地决定好。”如果不在比赛正是开始前选好指挥部,那将轨被判定放弃指挥部的分数。 每个参赛人员身上都设有信号器,俱乐部的松原那边可以在雷达上看信号情况,却不能直接看到场地里面的情景。而指挥部所用的帆布上就有一个专属于指挥部的信号器,信号器一旦被激活,就相当于确定地点。 路易把身上俱乐部分发的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张地图,展开给大家看。“我们来选择指挥部位置吧。” “备品里还有地图吗?还这么详尽!”夙宁誉颇有些惊讶地盯着巴掌大的折叠地图,惊叹上面连各个掩体的位置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刚刚检查背包用品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发现?”他自言自语嘟囔着。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刚刚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的唐明月闻言,瞬间就抬起头,略带犀利的桃花眼盯着路易。 路易也看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辩解什么的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像是肯定了什么。 唐明月嘴唇紧抿,思维却瞬间飘到了这片场地另一端的某个人身上。 苏锦…… 在蓝方纷争的同时,红方也到达了场地深处。 身为指挥的夙雪情一直都神情格外严肃和认真地观察着场地,以选择最适合做指挥部的地方。 一路上,苏锦却是漫不经心地看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工制作出来的掩体,即明亮却又同样深不可测的眼里竟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谭斯年不需要做指挥,他和苏锦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怎么了?”只有他能看出苏锦的些许不对劲。 不想,苏锦真的从指尖递了一张纸条给了谭斯年。 谭斯年不动声色地背着其他人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登时他就抿了抿嘴唇。 “要不要告诉他们?” 苏锦摇摇头,“他们恐怕不会信。告诉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徒增烦恼,还不如就这样。况且,他们的目标可不是他们,而是我。”只有她和谭斯年二人知道她口中的两个‘他们’到底分别指的都是谁。“况且,我更加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即使苏锦说的风轻云淡,可谭斯年眼里依旧闪过一抹担忧,“我会尽快解决掉谭天祜。”然后早些回来护她左右。 “不用担心,况且,你那个弟弟也没有那么弱就是了。”苏锦笑眯眯的,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担忧。或许在旁人看来,以为她定然是有所倚仗,可是她自己明白,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谭斯年嘴唇更平直了,醇厚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危险,“你认为他比我厉害?” 他紧紧地攥着苏锦的手,就像是她敢点头,他就能吃了她一样。 “怎么可能!”苏锦娇俏一笑,眼里明显带了些诧异,“我家帅大叔从来都是最厉害的那个,而且没有之一,也不接受反驳。” “你说的是心里的真话?你不嫌弃我年龄有些大了,没有他年富力强?”男人无论多大年纪,其实内里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成熟如他,也避免不了患得患失和在心爱的人面前傲娇。 “你说什么呢!”苏锦也不爱听他妄自菲薄,“大叔,我苏锦在正事上从来不开玩笑。而关于你的事情,在我这里都是正事。” 谭斯年不自觉把平直的唇角扬起了。 真是的,他明明是人生阅历多的那个,可是每次都被他家丫头安抚,被她宠,真是……太美好了! “我觉得这里的地形地势都非常好,可以选择设立指挥部。”夙雪情的一句话让谭斯年和苏锦面色一正,看了过去。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因为夙雪情选择的地方正是一路走来最合适的位置,也是他选择的地点。 看来夙雪情还真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才实干的人。 她选择的地点位置隐蔽,易守难攻,而且四周积雪都比较少,不容易暴露足迹。 苏锦眸色动了动,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手里扯了一根在路过的掩体上拆下来的绳子,一点一点的拆卸着,就像是无聊消遣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指挥部设好吧。”姜无涯身为夙雪情的无条件支持者,当然以夙雪情的说法为基准。 夙雪情虽然已经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依旧还是看向谭斯年,希望在他那里得到评价。 可是,谭斯年眸色一直都非常疏淡,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决,就像真的把她当成了战略指挥。 夙雪情动了动嘴巴,想要出声问问大家的意见,可是作为专业战略指挥师,她知道,指挥官一旦下决定,就不能有什么其他犹豫的念头。 一个专业的指挥官,不可以听从他人的建议,需要从一而终的认定自己的决策正确。当然,如果你怕出错,那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彻底放弃指挥,要么确保万无一失! 指挥官一条指令,就承载着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如此多虑和费心神,所以世界上出色的战略指挥家寿命都不长。 “那好,我们把指挥部支起来吧。”夙雪情柔弱的面庞染上一层坚毅和果决,让本来就美的惊艳岁月的她,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锦挑起眉梢,对这样吸引人眼球的夙雪情也有了些许兴味。 在她眼里,夙雪情有些圣母的性格,让她非常不喜。 现在看来,夙雪情应当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指挥官。她拥有指挥官应当有的兼济天下的悲悯,也拥有决策者的杀伐果断。 帆布也是白色迷彩的,大概有一人高,五人宽,配合背包里提供的钢架,正好可以支起来一个简陋如同帐篷一样的指挥室。 指挥室设立的地方本来就有些低洼,继而覆盖了些许枯草和树枝积雪,乍一看根本看不太出来指挥部在哪里。 夙雪情按下了信号器,激活了指挥部。 正满意指挥部的姜无涯余光就看到苏锦摆弄着有些眼熟的绳子,他灵光一闪,面色有些不好看,“苏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里的那个散掉的绳子,是不是我们掩体上的?” “是。”苏锦干脆利落地答道。 “苏小姐!”姜无涯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我方的掩体!你不明白什么是真人枪战,那就请安分好么!你现在这是添乱!” 苏锦允许姜无涯和洛鸢二人针对她,可是不代表她就是菩萨心肠。 “我想姜先生应该懂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吧?”她呼出的白色气雾遮挡住了她的脸,唯独露出一双明亮如镜的眼,眼里的光芒却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冷意,“我擅长的是陷阱,当然要寻找设置陷阱的材料,况且姜先生如果真的很厉害,应该不用担心掩体是否损坏。” 想要马儿跑,还不让马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姜无涯被噎的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大家还是听我指挥吧。”夙雪情出声算是解了围。“我、苏锦和二嫂三人驻守指挥部,苏小姐布置一些陷阱也是正确的选择。大哥应当被天祜绊住手脚,所以大哥你总有最大的自由性。我这次选择防御战术,因为对方的戾气很重,应该选择的是主动进攻。所以如果大哥战胜了天祜,需要第一时间潜入对到后方,捣毁指挥部。” 她冷静而又理智,清晰而有条不紊的战略从她嘴里一点一点地说出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三人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尽量拦住蓝方敌人,如果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没有关系,我们后方会自己解决,但是一定要在刚刚同敌人接触时,就马上汇报敌人数目,方便我后方随时的调度和对战况的把握。” “其他指令我会实时在耳麦里说,现在,你们可以动起来了,在比赛开始前夺得先机!” 男人们都没有任何异议,准备动身离开。 此时,苏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子弹,递给秦俊阳,“拿好,我用不了。” 她枪法是一个很大的弊病,就算是她真开枪了,也只能一击必中,当然用不了那么多的子弹,她留着也是浪费。 “嘿嘿!我就知道大嫂你最疼我!”秦俊阳也没有客气,笑嘻嘻地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这一幕让其他几人心思各异。 姜无涯轻嗤一声,在心里暗道:用得着这么讨好人么! 他们三个兄弟中,就秦俊阳接受了她。 洛鸢下意识地想看看大哥的反应,毕竟苏锦竟然选择给秦俊阳子弹,而不是第一时间想到大哥。 可是,谭斯年早就消失了踪迹。 洛鸢顿了顿,回头给白水凝打了一个意有所指的颜眼色,这才离开。 第三百四十九章 白水凝的真实面目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此时留在指挥部的,就是三个女人。 只不过,她们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尴尬,也没有那么轻松罢了。 苏锦不甚在意地搓着麻绳,也不主动说话,就像是非常听从指挥的小兵一样。 如此,夙雪情主动地对她笑了笑,清雅的笑容仿若莲花绽放的绝雅,“苏小姐会布置一些阻拦敌人行动的陷阱吧?” 苏锦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在前方每隔五米的地方都设置一些陷阱。”夙雪情并侧头看向甜美可人的白水凝,“二嫂,你能不能一起协助苏小姐?我这边需要根据实时反应回来的消息布置战局。” 白水凝毫无迟疑的应下,并轻松地走到苏锦身旁,对她甜甜一笑,“别嫌我笨就好!” 其实白水凝今年也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年纪,甚至比夙雪情还要大两岁,夙雪情的一声‘二嫂’她也是担待得起。 只不过因为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又因为相貌偏娇小可爱,任谁都只当她才刚刚二十出头,根本不信她已经是孩子妈了! “那正好我需要捡一些枝丫要用,白小姐就随我一起找找吧。”苏锦也不拒绝,毕竟布置陷阱机关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白水凝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如果你不介意,我叫你一声小锦,你唤我水凝吧,总是一口一个尊称,显得太生疏。”一边说着,一边元气十足地跟上了苏锦不快不慢的步子。 夙雪情看了一眼二人远去的身影,心里没什么情绪,专心地回想走过的场地,设计最理想的战斗。 “枝丫应当有食指粗细,小臂长短,一端需要有Y型分叉,就像这种的。”苏锦一边声音平淡地为白水凝讲解着,一边直接动手掰断枯枝,留下她需要的部分。 苏锦没有等来白水凝的回应,反而等来了有些意料之外的一句话,“我老公让我谈谈你的底,最好是把你的性格态度揣摩的清楚一些。” 苏锦回过头,就见白水凝俯身认真寻找着合适的枯枝,帽子遮住了她大半个侧脸,看不清楚她现在眼底的光芒。 “哦?是么。”苏锦收回视线,似乎对白水凝突然友善的坦白和洛鸢对她的探究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白水凝银铃一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甜美,“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苏锦手里的动作连停都没有停一下,“为什么?”就像是为了说着白水凝的话继续说下去一样,并没有好奇的想法。 “因为我喜欢你啊!”这回白水凝大步迈到了苏锦面前,可爱的小脸上充满了认真,她的神色却没有她相貌那般幼稚,反而只徒留睿智与深邃的光彩。或许是怕苏锦误会,她解释了一下,“就是单纯的看你顺眼。” 重生一回,苏锦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人缘怎么就变好了。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为白水凝是一个简单的家伙,她的相貌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现在看来,白水凝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出一些。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你的灵魂那么沧桑无情?” 此话一出,苏锦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锋芒,抬眸和白水凝四目相对。 白水凝对她的视线不躲不避,反而主动地迎了上去,就像是要看透她一样,“从看你第一眼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出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你太复杂,也太会伪装了。不,或许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你就是具有这样的多面性。”清甜的声音非常矛盾,就像说出来的话一样,带着违和感。 “我老公和三弟都没有看懂,他们以为是你对大哥纠缠不休,或是你迷惑了大哥。其实在这段感情里,你是牺牲最大,付出最多的那个。你能接受一个人的真心,就已经够不容易了吧?” 苏锦心头跳了跳,手里的枝丫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你看似最平易近人,但你内心是绝对的冷漠与无情。你这种人不触碰到感情,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强者。一遇到让你心甘情愿的感情,你马上成了处处破绽的俘虏。” 睿智洞悉的眼仿佛已经完全看透了她,每一个字句都是对她的剖析。 “你有心魔。” 苏锦脸上一直都是平淡而随和的笑,手里的枝丫已经收集了一小把。 “忘了告诉你,我是学心理和精神的。”白水凝就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在自己熟捻的人面前故意捣蛋。 “我们没有那么熟。”苏锦终于回应了白水凝一句话,并带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人探究,起码她不愿意。 “会熟的。”白水凝笑了起来,脸上的两个梨涡看起来格外可爱,这三个字也说的意味深长。 她虽然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不落后,利落且独到的手法让苏锦都感觉她学习能力非常强。 “男人们都总是自以为是。”她撇撇嘴,已然把苏锦当成了可以闲聊的朋友,“起码在我眼里,你无论从哪方面,都非常适合大哥,也远没有老三说的那般浅薄。” 或许是学心理的总能把握好谈话的度,她的随意闲聊也没有引起苏锦厌烦。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我老公的算计才嫁给了他,也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白水凝笑了笑,“但只有我知道,洛鸢只能娶我,因为我爱他比他爱我早。他自以为对我的万无一失的图谋,其实我都看的明镜一样,如果不是我配合,他怎么能那么顺利娶到我。” “你很爱他?”苏锦觉得和白水凝聊聊也无碍。 “爱。”白水凝说的斩钉截铁,毫不迟疑。“那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那么爱他,刚刚还直白的把他的目的直接告诉了你,而不是配合他的心思?” 没等苏锦回答,她便继续道,“因为他是他,我是我。我会去他所愿的打探你,也会如我所愿的和你交朋友。” 第三百五十章 第一枪 苏锦凝神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也看不出对她的话有什么见解。 准备时间本来就不是非常充裕,苏锦也没打算弄的太多太复杂。 二人捧着合适的枝丫回到了指挥部前方时,便看到夙雪情一脸严肃地冲无线耳机的对讲说着什么。 “哎呀,咱俩貌似都忘记把耳机戴上了。”白水凝吐吐舌头,俨然已经没有了和苏锦独处时的睿智和专业。 “现在戴上也不晚。”苏锦一边在枝丫上缠着麻绳的细线,一边淡淡地说道。 她总不可能告诉白水凝,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忘记了戴耳机。 二人布置着简易的陷阱,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其他人的声音。 “冬天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狩猎季节。”白水凝望着苏锦手脚麻利地把被破坏掉的积雪抹平的动作,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此时,整个比赛场地响起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比赛开始!” 与此同时,在林子的边缘处,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人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深邃;一人表情沉郁,神态凶猛锋利。 不发一言的,两个同样身形矫健的身影迅速地战斗在了一起,都默契地选择了近身格斗。 虽然身上穿的是棉衣,二人身体部位碰撞产生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像是两块没有知觉的木板一样。 霎时间雪粒和枯枝四处飞扬,散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却又被罡风扫落。 这是一场倔犟而又执着的格斗,似乎双方非要争出个眉眼高低,都冲着可以引起烟雾弹爆发的部位毫不留情! 他们的身影糅合在一起,却迸发出摄人的杀气和狠戾。 在这边谭斯年和谭天祜兄弟二人格斗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时候,洛鸢三人也到了夙雪情为他们精心选择的潜伏地点,并且都隔着不近的距离。 在这种落叶堆积,积雪覆盖的场地里,最容易暴露的就是脚步声。 所以,选择防守战略的红方时刻都在保持警惕,仔细聆听对方前来的动静,以争取最大的主动权。 被分配在最前方的秦俊阳趴在掩体后面,把自己的身形隐藏的干脆利落。枪口更是藏到了积雪里,寻常不以为意的眼睛里闪烁着少有的锐茫。 渐渐的,他听到了几声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临近。 借着掩体之间的空隙,他探出视线,看清来人后,瞬间攥紧手里的枪把。 他看见,蓝方的两个人向这边走过来。可是令他惊异的是,他们神态却没有警惕,就连枪都没有举起来。 更是神神秘秘地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就像是在制定什么居心不良的计划一样。 眼看着他们离他越来越近,谭斯年放缓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吐出白色的气雾,静耳聆听。 “……对,你都不用管,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娇蛮且高傲的声音一听就是沈娅的。既然如此,她身边的男人,自然就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唐明月。 唐明月眼底有些迟疑,“非要这样做吗?她…她也是无辜的,而且,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可能了。” “你不可以质疑我!”沈娅瞪着唐明月,“你以为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吗?不可能!在游轮上我因为她而昏迷,我就觉得这件事蹊跷。刚刚路易都和我说了!她就是那个什么罗网的头目!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 她可不傻,自己在游轮派对后身陷囹圄,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罗网栽赃陷害是她拿了什么文件。她绝对不可能放过苏锦!绝对不会! “我今天虽然不能杀了苏锦,但是我能让她成为废人!”沈娅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在这种地方,受伤不也是正常事么?呵,你放心,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我绝对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京城!” 卧槽!这毒娘们竟然算计的是他大嫂! 秦俊阳心下一沉,动动手指就准备瞄准他们,打死这对狗男女。 可是,他却停了下来,没有冲动。 因为根据他们二人的意思,他们对苏锦的谋划貌似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难道…难道场地里除了他们十四个人,还有其他人?! 怎么办?他到底是应该直接把他们二人淘汰,还是应该放长线钓大鱼! 陷入天人交战的秦俊阳却没有发现,有人已经从一侧绕到了他的身后,抬着枪对准他背后的要害点,扣动了扳机。 ‘砰——’ 如同空谷传响,打响了这场对抗的第一枪。 继而就是接连不断的枪声交织在一起。 秦俊阳一个鹞子翻身,从侧面很是狼狈地甩了出去,刚刚那颗险些淘汰他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痛的裂着嘴。 想也不想的,他反手就抽枪打过去,密集的子弹让来人不得不暂且躲到树后。 “谁!” 刚刚密谋的沈娅和唐明月脸上的惊愕和怀疑也不是假的,说明他们二人也不知道这里藏着一个人,还有一个出手的同伴。 秦俊阳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用开枪的方式一边掩护自己,一边寻找合适的掩体不断后退。 “哪里交战了?请回话!”耳机里传出夙雪情冷静的询问。 寻找刁钻方向逃命的秦俊阳如同灵猴一样,在起伏不定的地面上迅速地奔跑着,“是我这里!我遇到了三个敌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里也挂了很多焦急和担忧,“沈娅和唐明月那对狗男女背后准备算计大嫂被我听到了!大嫂你一定要小心,我不确定场地里是否有其他人。他们的目标是至少把你致残!” 他的话说完,整个队伍频道里静默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的谋划所震惊到了。 最关键的是,如果场地里还有其他来历不明的人,那绝对非常危险。 后方指挥部里的夙雪情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苏锦,对准麦克风沉重地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无论是真是假,小心谨慎总不会出错!”秦俊阳闪身躲避着来自后方追击的子弹,他的灵活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知道了。”夙雪情稳了稳心神,“四哥,向三哥方向逃离,三哥做好伏击准备。”她冷静地吩咐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对抗中 夙雪情的表情有些艰涩和严肃,她关掉麦克风,看向苏锦,“你准备怎么办?” “不是我准备怎么办,而是一定要做些什么了。”苏锦站起身,走出隐蔽的指挥部,娇小的身影却看起来充满了不可小觑的锋芒。 在她刚刚走到外面的时候,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接连而起,夙雪情和白水凝二人都能听得出来,那是苏锦设置的陷阱声音! 是谁?是谁能越过她设下的三道防线,成功找到她的选定的指挥部? 夙雪情的眼里不由得多了一丝晃神,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她心头蔓延。 “苏小姐!你……” “很抱歉,我没办法再继续听从你的指挥了。”苏锦没有回头,冷静的声音夹杂着寒风直接灌入指挥室,“夙小姐,我希望看到这场对抗是我们胜利。” 夙雪情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脸上蒙上了一层坚毅和决绝,“我会的!” 出于本心,她应该让白水凝同苏锦一起走。但是出于理智和指挥官的职责,她不能让保护她的最后人选离开她,队伍里指挥官出事,就相当于后院着火,腹背受敌。 她能做的只有尽快调整战略,能在有限的条件里抽出人手回援。 苏锦闻言轻轻地勾起唇角,闪身离开。 厚重的冬季作战服也没有降低她敏捷的身手,步履轻快地在雪地里穿梭着。 五米一个陷阱,苏锦看着已经被触发的凌乱陷阱,眼底深处幽深莫测。 这个时间段的寒风格外凛冽,树林间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一样狰狞可怖,夹杂着遥远传来的枪声,仿佛整个场地都藏了妖魔一样可怕。 苏锦面上陡然一锐,脚尖轻旋,身形一闪,靠在了大树上。 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赫然竖立着一根寒光麟麟的钢针! 然而,这只是开始! 她还未等站稳,树林间透过的光线把一群对着她打过来的钢针照的格外明亮。 苏锦一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木针,一手在树干上一拍,借着作用力直接退向不远处的一个掩体后,手腕一抖,木针被她冲着钢针来的方向甩了出去! 落地后苏锦四周飞雪喷溅,落在她的脸上引起冰寒的刺痛,化成水打湿她的衣襟。 这一秒,在她不远处两个穿着同样白色迷彩的不明男人出现,她的木针明晃晃地刺在男人的衣服上,刺入三分! 男人们神情讽刺地把木刺从身上拉下来,甩在地上,仿佛在讽刺苏锦木刺的可笑。 苏锦表情淡漠,只有眼球在他们拔针的时候动了动。 看着二人从容不怕地向她走过来,她心里登时警铃大作。 下一秒,她便感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她猛然一收,却是没有收回来脚,而看到了一把匕首对着她的脚狠狠地刺了下去! 苏锦想也不想的伸出手腕,直接对着匕首的锋刃接了下来! 其他人无疑以为她是疯了才做出这种螳臂当车的行为。 谁知道,一声清晰的“叮”的一声从二者的交接处响起,还未等反应过来什么,苏锦另一只手里竟也多出了一把木质的短刃,丝毫不犹豫地冲着地面刺了进去。 一声闷哼从她身下的雪地里穿了出来,苏锦趁机抽出脚腕,收回染血的短刃,在地上赫然打了一个滚! 只见被她短刃染红的雪地里蹦出一个受伤的男人,视线狠戾地看着苏锦。 苏锦从雪地上站起来,背靠着大树,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刚刚接了匕首的右手手腕还在微微颤抖,可见对方的手劲是怎样的大。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锦感觉自己的小腹阵阵坠痛。 三个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敌人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另一边和谭天祜对战的谭斯年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后,肩膀不小心露出这个破绽,被双眼锐利的谭天祜狠狠地打了一拳。 “请你尊重我!”谭天祜低吼着。刚刚他的确一直都有些被压制,可是他能看出来谭斯年的确是认真同他对战。可是刚才的一瞬间,他看出谭斯年有些分神,这让他感觉有些受侮辱! 二人分开两旁对峙着,谭天祜却明显感觉到了谭斯年身上迅速攀登的危险气息。那种气息就连他都有些头皮发麻,更是让他心下骇然! 怎么回事?难道他这才开始认真? 还有,他明明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谭斯年气息的可怖? 那种…那种极度的不悦和杀意虽然不是针对他的,可是他竟也会感觉到周围温度都在变冷。 谭斯年刚刚还平淡无波的双眼变得深邃漆深,就像是隐藏着狂风暴雨,藏匿着极恶的凶兽,下一秒就能挣脱他的眼眶吞噬一切! 谭天祜一瞬间在气势和信心就落了下风,可依旧拳风狠辣地打过去。 腹部传来的剧痛和空气中陡然弥漫起来的烟雾让他呆愣着。 一个天旋地转,就便跌倒在地,面色苍白,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显示着他可笑的,失败的烟雾。 是的,只有一拳,真的只有一拳! 这一拳让他刚刚那么长时间自以为傲的对战瞬间变得可笑。 冰凉的雪包裹着他,地上的石子和树杈刺的他背后生疼,可依旧不能让他收回难以置信的眼神。 谭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怕的眸子里看不出对他的任何情绪,也不会给他任何解释。 待他周身的烟雾尽数散去,眼前的男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谭天祜就像是丧失了浑身力气一样,彻底躺在了地上,一只手盖住眼眶。 他…他和谭斯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这么大! 可笑他自以为是,不服气自己在他人眼里不如谭斯年。 他是真的不如他啊! 仅仅是一场对战,谭天祜就像是崩塌了所有信念一样。 有什么被狠狠击垮,又有什么在悄然生长。 此时最混乱的是中央站区,洛鸢三兄弟都彻底进入了对抗阶段。 他们三人面对的,是四个敌人。 给自己的枪迅速填弹的秦俊阳面有担忧地看了一眼远方,不知道苏锦那边到底情况怎样。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后方,抬枪对准那个正准备阻碍二哥淘汰魏冉叔的夙宁誉。 空包弹打在夙宁誉的身上,让他下意识地顿了顿身子。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洛鸢和魏冉叔的搏斗毋庸置疑地获得了胜利,随着烟雾升起,魏冉叔出局。 洛鸢却是没敢大意,闪身躲避开唐明月向他打来的子弹。 可他也错估了唐明月枪法的精准,躲避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白色的烟雾从他背后升起,洛鸢,出局。 洛鸢嘴唇紧抿,暗骂自己真是大意!明明在等候室里,苏锦提醒了他们唐明月枪法非常精准,但由于某些不以为然,他没有特别在意,竟落得这种下场,真是丢脸! 出局的人没有继续参赛的资格,但是可以观战和自由行动。 由于烟雾弹已经燃放,出局的人耳朵里的无线耳机和对讲也全部断电,杜绝了对抗双方有窃听的可能。 “二哥,你赶紧回指挥部!大嫂那边很危险!”秦俊阳刚冒个头,沈娅和唐明月毫不留情的子弹就钉了过来,打的他身前的掩体飞溅。 秦俊阳暗骂一句,吐了吐嘴里的脏物,但依旧还是不忘喊着,“快回去!二哥!” 洛鸢的眉峰狠狠地聚集在一起,身体却没有动。他私以为秦俊阳那时听到的所谓密谋只不过是敌方故意放出来的计谋,让他们先自乱阵脚,而后慌张的回防,从而暴露他们的指挥部。 他并不认为在天子脚下,谁有那么大胆子敢直接动手。 虽然这么认为,但他心里依旧有些迟疑。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俊阳见洛鸢不动,他心急如焚,无奈之下,他只能就着子弹炸裂的声音,向麦克风处问道,“雪情,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先告诉我你那里的情况。”夙雪情冷静自持的声音回应过来。 秦俊阳只能把洛鸢被淘汰,他和姜无涯二人对抗三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夙雪情眉关紧蹙,因为此时他们这边的情态实在不容乐观。但她也非常担心孤身一人的苏锦。 “四哥,你把二哥叫回来吧。你和三哥二人多坚持一下,大哥那边应该会很快。” “二哥绝对不可以回去!”姜无涯反对的声音加入进来,“现在我们本来就很危险,如果指挥部暴露,我们唯一的底牌都没有了!就算不能全歼他们,指挥部也绝对不能暴露!” 姜无涯能想到的事情,夙雪情怎么会想不到,可是…可是她真的感觉苏锦那边恐怕不妙! “三哥!”秦俊阳低吼一声,从声音里都能听到他的愤怒和失望,“你要弄清楚,什么更重要!”一场比赛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如果苏锦真出了事,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姜无涯明显不赞同他说的话,“就算苏锦和唐明月曾经有过一段过往,沈少主也未必会对她出手,你想多了!” 秦俊阳差点背过气去,“什么想多了,你是不知道在江城…” “我不用你们担心,你们专心作战吧,我更希望你们胜利。”略带喘息却依旧平静从容的声音传入大家的耳朵里,打断了秦俊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没事吧!大嫂!”秦俊阳忙的问道,因为分神自己险些被子弹打中。 “没事。”苏锦回答的干脆利落,不留余地。“你要专心!” 秦俊阳舒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大石头依旧没有落下来。 “安静,听从指挥。等我。”谭斯年格外简洁明了的话突然插了进来,分别为两方人说。前者让秦俊阳和姜无涯闭嘴听指挥,后者便让苏锦安心。 苏锦的唇角微微勾起,很轻松地‘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开麦克风。 而她眼前的情景,也绝对没有她表现的那般风轻云淡。 在她身前,两个男人倒在地上生气不明,那个埋伏在雪地里伏击她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更是在不远处,她看到了路易那张令她作呕的嘴脸。 是的,路易此时竟然在这里,而不是待在后方指挥部。 寒气从她的脚底蔓延到她的小腹,在特殊时期任性的结果就是她此时略有苍白的脸色和如同被狠狠撞击的小腹。 “没想到苏小姐孤身一人,也能如此利落的出手。”路易就像是走至高无上的红地毯一样漫步而来,那眼神却如同瓮中捉鳖一样,料定苏锦已经插翅难逃。 苏锦表情淡漠,似有轻嘲。 她怎么会告诉路易,她手里的木针上浸泡了烈性的麻药,只要破一点皮,就能顺着血液而入。 她身前这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就是太自以为是,看不起她的木刺而落得如此下场。 而那个男人一直都不敢动手,是因为他怕苏锦身上藏有秘密武器,能在瞬间‘干掉’他两个同伴。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等待其他人会来救你呢?”路易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苏锦,脸上越是勋贵高傲,他的眼就越是阴毒可怖,就像是吞吐信子的毒蛇一样。“你是在等你那些所谓的队友,还是谭斯年?” 不等苏锦回答,路易就很大方的为她答疑解惑,“如果是前者,那你恐怕是等不到了,毕竟他们更是自顾不暇。要是后者,我想他可能来不及。”他低低一笑,自大而又狂妄,“就算谭天祜缠不了谭斯年多久,谭斯年如果是选择回来找你恐怕这时候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很显然,他选的是去捣毁我方的指挥部。然而我方的指挥部哪里是那么好寻找的,况且我还留了一位大美女在那里。” 路易试图在苏锦脸上找到怨怒,可是那张让他看不惯的丑脸上,竟然依旧是平静! “你以为你拿到了整个场地详细的地图,推算出我们的指挥部,就万无一失,胜券在握了吗?”苏锦却成功看到了路易的脸色微变。 “你怎么知道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想不出章节名(上) 看着路易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和惊慌,苏锦的表情更加恶劣起来,“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那个给你递消息的人,就是开战前‘险些’跌倒的女人。” “还有…”苏锦故意压低声音,神情莫测,“我的出现,大概都在你的意料之外,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我猜猜——难道是唐、明、月!” 不得不说,苏锦敏锐程度远远超乎了路易的想象。 就像现在,明明苏锦被困于此,但仅仅是三言两语,就道破了他的心思,占据了心理战的上风。 当然,路易也不会真的愚蠢到认同苏锦的猜测。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笑道,“不得不说你的心态是真的很不错,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想我的事情。苏锦,这场比赛不会出现死亡,但是,重伤也是可以存在的。” 说着,路易给了身旁帮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他不要相信苏锦的鬼话。 毕竟,这个人可是沈娅派来的。 路易阴沉沉的眼扫过苏锦的垂放在体侧还微微颤抖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发现秘密的冷嘲。 苏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稳住手臂。 这样的动作无疑更加证明了苏锦现在只不过是外强中干,拖延时间而已。 “打碎她的手臂!”路易当机立断,绝对不给苏锦等待援助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二人就如同看到了美味的毒蛇一样阴冷地向苏锦冲了过去。 苏锦忙的闪身,刚刚身后的那颗大树被路易一踢和那人一拳震的雪花纷落。 借着翻腾又遮挡视线的雪花,苏锦的左手往右手腕上的机关处一拍,密密麻麻普通软牛毛一样的刺便喷溅出来。 然而路易和那杀手反应都非常灵敏,竟下意识地选择了闪躲,细密的软刺并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苏锦嘴唇紧抿,双腿飞快的跑起来,绕到另一端的大树上,双眼犀利地找到一个绳结,身体尽力一跃,拉动绳结。 一瞬间,只见原本已经被破坏的机关有规律地重新树立起来,借着苏锦的力气,竟然拔地而起,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把路易和杀手包裹起来! “匕首!匕首!”路易嘶吼着,排列紧密的树枝和绳索把他箍的行动不便,生怕苏锦趁机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杀手动作困难地伸手找匕首,而苏锦已经动作利落地在大树上绕了一个圈,打成结,而后快步走了过来。 “苏锦!你敢!”路易看着眼前苏锦残忍无情的眼,终于有了些许惧怕,声音都变了腔调。 随着飞扬的雪花,只听一声闷响,而后就是如锦帛撕裂一般的爆裂声。 杀手挡在扶着大树吐血的路易,已然和苏锦打斗在了一起,不远处就是一个手臂粗的木棒。 原来,就在刚刚杀手找到匕首的时候,苏锦手里拿着木棒,对准路易的头,毫不留情地狠狠砸了下去。 不过或许贱’人天生命硬,竟然被那杀手的手臂挡了一下,苏锦那恐怖的一棒子只打在了路易的侧肩背处。 因为路易两个月前就被苏锦和赵子期围剿过,他身上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愈合完好,这一狠狠的一棒子不仅让他伤口破解,更让他肩胛骨剧痛难忍。 或许是杀手也感受到了苏锦身上的危险和杀意,可不敢直接再按照原命令在不伤目标性命的情况下致残目标,持着匕首对苏锦刀刀不留情。 苏锦的身手在寻常情况下自保没有问题,但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她就有些吃力了。 如果不是身上藏有让人措手不及的暗器,恐怕她的小命早就交代了。 即使如此,她身上厚重的作战服也被匕首划破,露出棉绒和雪花交织在一起。 另一边,秦俊阳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和姜无涯近身格斗就是一个菜,只能用火力隐蔽自己,拉开距离。可是,唐明月和沈娅二人枪法都异常精准,弄的他们二人只能当缩头乌龟,还要提防随时都可能偷袭的夙宁誉。 一旁观战的洛鸢的视线一半分给战场,一半留意同样被淘汰的魏冉叔,同样防止他会有作弊的举动。 “苏锦!去死吧!”耳机里突然传来路易狠戾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嘶吼,本身内心深处就有些不安的唐明月手腕一抖,出膛的子弹竟然改变了轨迹,打在了同队的夙宁誉身上。 随着飞扬起来的浓烟,夙宁誉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唐明月,显然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死’在了自己队友的手里! “唐明月!”沈娅咬牙切齿地盯着唐明月,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失态和失误,可是她再知道不过! 原来!原来他还对苏锦余情未了!仅仅听到苏锦有危险的声音也让他惊慌成这个样子! 盛怒之下的沈娅把手里的枪直接一扔,高傲的脸上充满了陌生的讥讽和狰狞,“你在这里装什么情圣!唐明月!你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我沈家一手扶持上来的!我沈家能让你披金挂银,也能让你瞬间一无所有!我宠爱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丢了我的宠爱,你就是我沈娅身边的一条狗!” 看着唐明月苍白的脸,沈娅解气一样的继续说下去,“就算你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那又怎么样?你当她不恨你?哈,唐明月,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知道,那个贱’人绝对是一个把尊严看的无比重要的人,你以为她会吃你这棵回头草吗?还是说,她会天天看你这张脸,日日夜夜回想自己受尽侮辱的模样吗?唐明月,别给我表现出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在你心里,谁都不如你所谓的仇恨!” 女人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她们热恋的时候,智商和傻子没有区别。一旦她们变得冷静,智商也会随之上涨。 就像现在沈娅看起来是非常激动的口不择言,但字字句句都是往唐明月的心窝子里戳,还用力的搅动。 不远处洛鸢一旁的魏冉桐看到这一幕,眼底里划过一抹解气的舒畅,似乎一直期待的都是沈娅和唐明月激化矛盾这一幕。 第三百五十三章 想不出章节名(下) 他心里有一种很大又不祥的违和感,总感觉这场对抗充满了种种的阴谋诡计。 被沈娅撕破各种窗纱的唐明月脸色已然变得灰败,甚至神情也有些恍惚。 他这样无疑更加激怒了沈娅,她俯下身子,直接捡起地上的枪支,对着唐明月胸口就一连串开了好几枪。 虽然是威力小,没有危险的空包弹,但是在这么小的距离里,产生的冲击力也不容小觑。 没有经过特殊身体训练的唐明月身体摇摇欲坠,伴随着意味他淘汰的烟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层雪花,压碎了一地的枯枝。 “卧槽,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这毒娘们!”秦俊阳都被这‘相爱相杀’惊愕到了。他甚至在想,如果枪膛里不是空包弹,而是子弹,那唐明月是不是早已经成了筛子!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刚萌发,就看到沈娅神情突然有些慌张。 “怎…怎么会有血!” 沈娅心神一震,视线触及在唐明月胸前一片黑点中那刺眼又不断晕染的红,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 躺在雪地上的唐明月脸上没有对她的怨恨和痛苦,只有对她‘小脾气’的包容和宠溺,他张张嘴,声音细微如蚊呐,“…别害…害怕,我…我不怪你…”每一个字都伴随着红色的血浆溢出他的唇,染红他的齿。 如同飞蛾扑火,坚贞不渝。 沈娅就像丧失了心神一样扑到唐明月身前,也不敢碰还在流血的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冲已经呆愣的夙宁誉喊着,“救护车!叫救护车!” 此情此景,谁都不会以为是计谋,秦俊阳和姜无涯也都从掩体只下站了起来和明显也在思考什么的洛鸢对视一眼。 反应过来的夙宁誉马上点点头,面色微白地向出口跑过去,准备叫人。 “出事了!出事了!沈娅的空包弹中怀疑混杂了一颗真子弹,现在唐明月中弹生命垂危,对抗应该不能继续进行了。”秦俊阳还知道第一时间要把这边的情况汇报过去。 指挥部里的夙雪情和白水凝都身体一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夙雪情当机立断,对白水凝道,“二嫂,你快去找苏小姐!” 当苏锦听到秦俊阳的话时,她气息微乱地靠在大树上,那个杀手两个手腕都渗血地躺在地上,双脚被绳索紧缚。 而路易则是被绑在另一棵树上,神色萎靡。 所以,谭斯年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微微抽痛。 或许是察觉到了脚步声,垂眸的苏锦蓦然抬起冻的有些微红的脸。 在望见他的的那一刻,如同冰雪消融,褪去狠戾和血腥,只剩如旭日初升一般的明亮温暖。 唇角,悄悄绽放出一朵长在悬崖峭壁上坚韧不拔的凌霄花,惊艳了整个冬天。 她说,“你看,我没那么弱小。” 是啊,她不是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玫瑰,也不是雍容华贵的牡丹,更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 她,就是那种随意长在路边不起眼的小草,在春天开出不明艳的芬芳。在不知不觉中却已经铺天盖地,一簇一簇。 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雨雪霜降,她都能傲立如初,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他不是一个愿意欣赏人世间美景的人,也不是一个多情善感的人。 斯人遇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的细腻,他停下来品味生活的脚步,都是因为遇见了她。 她的笑也让他卸去了一身坚硬的盔甲,驱散了顽固的阴霾。 他大步走过去,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还要急促。 拥她入怀,他才长长地输了一口气,所有的漂泊无定,所有的担忧恐惧,一瞬间都回了港湾。 他说:“我知道。” 他是何其幸运,一眼一眼地见证了这个少女的成长。 从那个在夜色里满身乖张戾气,不顾一切的少女,到现在这个从容不迫,一人制服四人的睿智小女人。 还好,他都在。 还好,她也在。 “哈哈哈哈——”狰狞夸张的笑声陡然打破了二人温馨的小确幸。 苏锦和谭斯年二人一起看过去,就望见路易看着他俩而讽刺的模样。 “你笑什么?”谭斯年淡漠地问道。 路易下巴上溢出来的血已经干了,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可怖,“我笑有的人非常可怜啊!苏锦,你在这里和他柔情蜜意,可想到还有一个男人每天为你黯然神伤,每夜都因为愧疚而不能安然入眠?” 谭斯年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幽暗,任谁听说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窥覷,恐怕心情都不会美丽。 “苏锦你觉得唐明月是亏欠你,可你曾想过,你又是怎样的残忍无情?”路易仿佛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一切,“你和唐明月感情里,你一直都保持着可怕的清醒和目的性,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唐明月酿成大错。你爱他么?根本没有!如果你是真爱,想的恐怕只有如何挽回,而不是顺其自然!” 苏锦淡淡地看着路易,也不打断他话语下鲜血淋漓的事实。 “唐明月依旧喜欢你,甚至他同我合作,愿意把到手的唐家对我拱手相让。”路易死死地盯着苏锦,“那个愚蠢的男人还自以为你们之间还有机会。我没有拒绝,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正好需要唐明月这个跳板证明我对唐芳菲的真爱。哈哈哈…从头到尾,我都是算计了唐明月!利用他对你的爱,狠狠地利用他!就像现在,他为了配合我的计划而重伤。可事实上,他死了更好!唐明月真是一个愚蠢又可悲的男人!也许今天他咽气的时候,眼前看到的都不是他真心爱的女人,反而要对一个他极其厌恶的女人表现出无怨无悔的爱意!”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苏锦兴趣缺缺,似乎在她眼里,唐明月只是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然而事实上,她和谭斯年交握的手用力的有些发白。 “当然有用。”路易面上浮现出虚假的从容,“因为就算你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你也不能杀我,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么?”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关于她的 路易这句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无论是苏锦还是谭斯年,都不可能在这里要了他的性命。 因为路易的牵扯太广,他的身上沈、魏、夙、唐四家都有影子。 有些人的确有特权,可是这个特权也必须在方便得当的时刻才能使用。 苏锦没有路易想象中的被激怒,因为从一开始,她也知道这一点。她能杀了那三个杀手,唯独不能杀了路易。 “你有什么可庆幸和猖狂的。”或许在没有和沉默者接触的时候,她对沉默者的首领还是有一些忌惮。但是现在看着这样自以为是的路易,她心里已经再无波澜。“今天你不也是不敢要了我的命?我觉得,比起我恨你,你更想让我粉身碎骨。” 霎那间,路易脸色阴沉如锅底,双眼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和记恨,完全没有了刚刚得意的情绪。 “小锦,大哥,看来你们这里并不需要我了。”匆匆赶来的白水凝看着眼前的情景,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谭斯年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些意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锦和白水凝的关系已经如此拉进,到了可以这般称呼的地步。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急救车的声音,苏锦凝了凝眸子,“看来这场对抗要不了了之了。我们走吧。” 随着苏锦和谭斯年离开的白水凝并没有询问有关那地上的人,和被束缚的路易的任何事情,就像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被紧缚不能动弹在大树上,只能等待工作人员前来营救的路易面临的就是要冻透骨头的严寒。 这就是苏锦给他的报复,毕竟,她也是一个记仇的女人。 苏锦等七人在出口处聚集在一起。秦俊阳等人一看苏锦身上的一道道痕迹和几道明显的血迹,神色都颇有些不自然。 “该死的!那个臭娘们果然对你出手了是不是?”秦俊阳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把心中所想问出了声。说心里不埋怨二哥洛鸢当初没有听他的找苏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不满,让本来就对苏锦印象不好的洛鸢和姜无涯二人迁怒于苏锦。 “小锦真的很厉害!”挎着洛鸢手臂的白水凝清甜一笑,露出小女儿的向往和崇拜,“她一个人对上四个人,竟然都获得了胜利,就算是我都做不到!” 洛鸢闻言身躯微震,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妻子不曾作假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妻子能这么说,绝对不是弄虚作假,而是苏锦真的有这么做。最关键的是,他看的出来妻子真的很喜欢苏锦。 可正因如此,他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莫测的担忧,视线偏移到谭斯年身上,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唯独夙雪情一脸愧疚地走到苏锦面前,“苏小姐,对不起,我没能……” “不关你的事。”苏锦难得对夙雪情和善一笑,打断了她道歉的话语,“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你的称职就是最好的表达。” 夙雪情张张嘴巴,望着苏锦真实的友善,她反而畏手畏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有一点点的,她或许知道谭斯年为什么喜欢苏锦,这个坚韧中又透着独特坚持的少女。 随着脚步声,众人看到了面色不愉独身走出来的魏冉桐。 这个寻常喜欢冷眼旁观的骄傲世家大小姐看到他们一行人是,表情更加不悦。 连最基本的寒暄和弄虚作假的礼节都不愿意给他们,微微抬着下巴,脚步都不停顿的直接离去。 “咦?那个是……”秦俊阳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魏冉桐后心处的一块黑色痕迹。 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最终视线都放在了谭斯年的身上。 因为他们都认出那个黑点就是空包弹的弹痕。而他们当中有可能接触到一直没出现的魏冉桐的,只有他们的大哥谭斯年。 不由得,他们在心里暗叹一声:大哥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说开枪,多一颗子弹都嫌浪费! 然而,在他们眼中不近人情,对女人都不会吝啬子弹的男人,此时正一脸关心和担忧地对怀里的小女人温声的嘘寒问暖,“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不是凉到了?”说着,还不忘握住苏锦的小手,感受到那手的微凉后,他眉头更是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么凉,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苏锦安静地点点头,虽然她不娇气,但有一个男人能待她如此,她怎能不变得柔软。 如果说对待苏锦的态度是温暖的春天,那么对待其他人的谭斯年就是不冷不热的秋天了,“都散了吧,这两天也不要找我们出来,没有时间。” 说罢,便半抱着苏锦的上身,转身离开。他其实更想直接把苏锦背着或者是抱着,可是他知道这个小女人的倔强,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她更喜欢独立自主一些。 看着他们的背影,洛鸢喉咙里终于挤出两个字,“大哥……”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仿佛也在顾忌着什么。 谭斯年的步子顿了一下,扔下淡淡地‘我知道’三个字,便继续离开他们的视野。 一头雾水的其他人根本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就连白水凝也一样充满疑问地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二哥,别告诉我你还是看不惯大嫂。”秦俊阳拧着眉,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那几分不舒服。 面对秦俊阳的质问,洛鸢动了动嘴唇,脸上习惯的伪装微笑都挤不出来。 就仿佛因为这场对抗,对苏锦的抗拒也更加浓郁了一样。 最终,他似喃喃自语,“不一样的……她有……”或许是难以启齿,他最后闭上了嘴巴。 而已经走出众人视线的苏锦也抬眸看向身侧这个对她极尽呵护的男人,疑问道,“你和洛鸢打什么哑迷,你知道什么?” 如果是寻常,她定然不会有此一问,因为她不想过多干涉谭斯年的交往生活。可是关于这件事,她有预感,是针对她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扇门 谭斯年用力揽了揽苏锦的肩膀,醇厚的声音给人以一种安定的感觉,“你对白水凝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 “她的感官很敏锐,也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而且我发现她大概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苏锦直白地把她对白水凝的感觉说出来,“而且,她说她是学心理和精神的。” “你的理解没有错,而她也没有对你说谎。”谭斯年声音舒缓,就像是在讨论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样,“大部分同时学习心理和精神这两种学科的人,都抱着一种目的,那就是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自己的状态在学术上有没有什么名字。而白水凝,也是一样。” 看着苏锦已经似有所悟的神色,谭斯年肯定的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白水凝她其实有心理疾病。一般,能让有心理疾病的人产生好感的人,心理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这大概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物以类聚。白水凝这种人对同类的感官格外敏感。就比如你身边的凯利。” 苏锦顿了顿,终于知道洛鸢的异样是怎么个情况。“洛鸢看到我和白水凝关系拉进,便以为我其实也是一个心理病态患者,他怕你不知道我有问题?” “就是这样。”谭斯年点点头。 然而,洛鸢根本不知道,苏锦心理状态的确有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并没有半分隐藏的告知了谭斯年,也就是说,谭斯年是知情的。 苏锦回想到刚刚白水凝却一无所知的模样,“白水凝不知道自己有问题吗?还是她不知道洛鸢知道她有问题。”白水凝那时的疑问和不解也并不是装出来的。 “是后者,她不知道阿鸢知道她的情况,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关于白水凝和洛鸢之间的感情纠葛,完全没有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顺遂。 “有时间,我会把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讲给你听。”谭斯年眸光透出一抹嗟叹。没有人的感情之路会是好走的,因为也没有人能提前预知自己什么时候动情。 苏锦乖巧地点点头,二人相互依偎行走的背影,在这个寒冷冬天里格外温暖明媚。 另一边,心情明显有些郁闷的秦俊阳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喝点酒,但却不想和洛鸢和姜无涯二人喝。 打了一个招呼,他便独自几人驱车离开了俱乐部。 车子在市中心漫无目的地开着,现在刚刚下午,就算想寻欢作乐,许多会所都没有开门。 鬼使神差地,他开车到了一家会所前,打开车窗,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碎发。那双寻常都比较放肆的双眼也平添了少有的深沉。 在她的视线里,这家金碧辉煌的会所还没有开门,看起来有些门可罗雀的萧索。 当然,这只是因为他来的时间不对,如果是再晚个三个小时,这里恐怕会车水马龙,来往熙熙攘攘。 秦俊阳扯下唇角,忽然想抽一根烟,可是他从来不抽烟。 或许是只不过想起了什么自以为可以忘却的过往吧。 十年了,那个美好又苦涩的夜晚,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秦俊阳自嘲一笑。自己在这里悲秋伤月干什么!明明是他决定收回他的爱,明明是他已经决定彻底放手。 他甩甩头,或许他真的需要喝点酒。 手刚刚放到方向盘上,他就瞥见了不远处那亮着牌子的会所。 ‘梦忘归’他呢喃一声,“一样的名字,可我终究没有再碰到她。” 是的,他早就知道京城的梦忘归和青省的梦忘归是一家,更知道掌权的妈妈桑也是一个叫做花姨的人。 可是,那不是她。 管他呢!他需要的是酒! 秦俊阳脚踩油门,一个嚣张具有发泄意味的‘漂移’,把车子停在了停车位上,打开车门,脸上露出一个只浮于表面的纨绔。 这个时候的确还早,梦忘归虽然开了门,但人也不多。 两三个精神头十足的活力女侍者见秦俊阳走进来,马上互相打了一个眼神,一人转身不动声色的离开,其他人迎了过来。 “欢迎光临梦忘归!秦少,要去您的包间嘛?” 秦俊阳笑嘻嘻地一手揽住一个女侍者的肩膀,不带任何令人厌恶的调戏,反而就像恶作剧的少年一样,“当然!小爷我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 “那,秦少,这边请!” 这包间还是昨天他们四人聚会的包间,秦俊阳一进门,就要了一桌子的酒水,并唤了两个陪酒的公主,一起寻欢作乐。 一瓶瓶色彩斑斓的烈酒送入包间,工作人员出门后,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相貌绝魅的成熟女人抱着肩膀,神色颇有些落寞地站在门口。 “花…”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准备问好,可是阮花颜却摇摇头,止住他的问候。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即使是努力控制,阮花颜的声音里还有微不可查的担忧和关切。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道,“秦少心情貌似不太好,要了很多烈酒,一杯一杯的喝,虽然叫了小蝶和冰冰作陪,却不让她们喝,大部分都进了秦少的肚子里。” “我知道了,去忙吧。”阮花颜轻声道。 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离开。 独自站在包间前的阮花颜定定的看着门,仿佛透过这扇门,她就能看到里面的那个人一样。 她回了京城,但也没想到造化弄人,秦俊阳也回来了。 她用的还是‘花姨’这个诨号,在的也依旧是‘梦忘归’,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他面前,即使她很想他。 每次只要秦俊阳一来,她的手下就会提前知会她。她就会故意找个由头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者直接让别人替她去。 她知道她这种作为很可笑,可是她别无他法。 在这场爱情里面,他是长不大的孩子,而她就是步步退缩的胆小鬼。 就像现在,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门,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阮花颜自嘲一笑,笑得眼眶都有些温热。 精致的指甲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 抬起头,她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长袖善舞的花姨。 也只是花姨。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失魂落魄 次日,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床上那个赤果着上身的男人,让他本来放松舒展的眉头有些撒娇一样的微微皱起。 “起来吃早饭啦!”穿着男人衬衫的女人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推着床上的秦俊阳。 秦俊阳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还孩子气的把被子拉到头顶,闷闷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懒倦,“我不要!” 女人手微微一顿,又耐着性子唤了秦俊阳一遍。 这回秦俊阳直接大手一捞,扣住女人的纤腰,按在自己怀里,恶劣地笑了起来。 女人却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就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惊呼,就让秦俊阳猛然一个激灵,马上拉开蒙在脸上的被子,双眼一看到怀里陌生的女人面孔时,脸色登时一僵,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把女人退开。 “你是谁?!”秦俊阳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清爽和看到女人身上属于他的衬衫时,当然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被他忽视的宿醉的头疼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 更加重要的是,自从去年和阮花颜重逢,他一直都洁身自好。现在和一个陌生女人发生了春风一度,让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或许下意识的,他是在为什么人保持着操守。 女人有些委屈,皱着精致的小脸,“秦少,我是小蝶啊!昨天一直都是我服侍您的!” 秦俊阳用力回想着,再看小蝶的面孔,的确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他脸色依旧明媚不起来。因为小蝶刚刚的所作所为都太像某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了。 明明是曾经他一点也不忌讳的一夜风流,可不知为何,他心底残留的那些东西竟然破碎一地,无法复原。 或许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二人床第之间的事情,是他和阮花颜之间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纯洁和念想。 而在今天,也变成了褪色的过去。 极大的刺痛和失意让他甚至拿出了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刻薄! 他抬着眼,让小蝶看清楚他眼底的讽刺和唾弃,“你们梦忘归出台的公主,是不是都学到了阮花颜服侍人的下贱手段?” 小蝶瞬间变了脸色,咬着牙恨恨地想要骂秦俊阳什么,但也许忌惮秦俊阳的身份,只能愤愤地瞪着他。 秦俊阳看着她的模样,就想到了如果阮花颜听了他这话,恐怕更多的是失望和悲痛吧。 这么一想,他心头的那根刺就让他生疼。 想到这里,秦俊阳从床上跳下来,不敢看小蝶的表情,颇有些忙乱地穿上自己的衣服,逃一样地离开了酒店,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拿回小蝶身上自己的衬衫。 秦俊阳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落荒而逃,房间的衣柜就被人轻轻推开,里面走出面色惨白,却失魂落魄的阮花颜。 小蝶马上跑过去把她扶过来,面有担忧和为阮花颜的不忿。“花姨,为这种男人不值得!” 阮花颜却是听不进去的,她脑海里只有刚刚秦俊阳对她的极尽侮辱。 小蝶心里揪痛着。她从没看过无坚不摧,仿佛完美无瑕的花姨这副模样。她马上站起来,恨恨道,“我去把他拉回来说清楚,昨晚和今早明明都是你……” “小蝶。”阮花颜拉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摇摇头,惨白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丧失了灵魂。“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快回去休息吧。” “花姨!”小蝶跺着脚,对阮花颜这种鸵鸟行为恨铁不成钢。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阮花颜,只得把身上的衬衫泄愤一样地扔在地上踩两脚,换上自己衣服离开了。 坐在床边的阮花颜就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双眼无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把地上的衬衫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用力的,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有她自己知道,越是紧握,越是要放手与割舍…… 谭斯年从厨房走出来,打开被拍的‘咣咣’直响的防盗门,眉宇之间的不悦还没有褪去,便愈加浓厚了。 一身大汗,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的秦俊阳就像是夜游神一样地走进来,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谭斯年家里的沙发本来就像他的人一样并不柔软,摔起来肯定会不舒服,可是秦俊阳就是没有知觉一样,双眼无神。 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的苏锦看向谭斯年,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谭斯年也不清楚,只能摇摇头。 不过,他们二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打扰这番模样的秦俊阳,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陷入情障的秦俊阳感觉从自己身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失去了,他想抓,也抓不到。 甚至,他眼眶干涩,就连流泪的能力都已然丧失。 当苏锦和谭斯年吃完早饭后,便看到秦俊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可就算是睡着,他的表情也非常痛苦和不安。 谭斯年从身后揽住苏锦的肩,冷硬的侧脸也难得露出一丝叹息,“看着他,其实我很感谢我对你的坚持,和你对我的认可。” “什么意思?”苏锦问道。 “他的情况和我们的情况很像。只不过,他是年纪小的那个。” 并不是所有有很大年轻差距的的两个人都会在一起,更多的时候却是在互相折磨,而这种折磨又很可笑的都是出自于‘爱’。 苏锦拍拍谭斯年的手背。“你在家里好好和他谈谈吧,我也要出去一趟。” 谭斯年也不是粘人的人,应下后,便放苏锦离开。 苏锦其实去找了余烬。 昨天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余烬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对余烬来说,最关键的是只要有苏锦的身影,他都会格外关注。 “来了。”余烬熟捻地和苏锦温和地打着招呼,也不再对苏锦讲究什么虚礼。见她时他正看着一本古文拓本,立持着书卷,且难得没有穿长褂,只着了一身水墨色的暗纹短褂长裤,把他身上谦谦君子的隽雅表现的淋漓尽致。 血缘的确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就像是现在,看着这般闲适的余烬,苏锦心头也仿若划过一股清澈的流水。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盏茶的功夫 “不得不说你很厉害,才来京城几天,就让京城这潭死水变得更加混乱。”余烬放下手中的书,侧头对苏锦笑了笑,温和的眼里透出的却是看待晚辈的光芒,更是带着丝丝微微无奈和欣赏。 苏锦耸耸肩,没有顾及什么的直接自己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 刚要喝下去,余烬就伸过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下她的杯子,不赞同地道,“喝凉茶容易拉肚子。来人,送过来一壶热茶。” 苏锦原本想要道一句‘不用’,可是想到昨天因为受凉而疼的让她直冒冷汗的生理期,便默了声,应允了。 “唐明月进了医院,情况看起来不太妙,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余烬缓声地说着,“心思多疑的沈家主却怀疑唐明月这是苦肉计,派人专门查了昨天的事情。很不巧的是,打伤唐明月的子弹并不是俱乐部里的空包弹,而是沈娅随身携带的。或许是因为同一个型号,填装的时候沈娅根本没注意。不过正因如此,也仿佛更验证了沈家主觉得这是唐明月预谋好的。随后,沈娅就和沈家主大吵一架,沈家主气的甚至打了沈娅一个耳光。现在整个沈家上下都乌烟瘴气,有意思的很。” 余烬说的这些消息,有些苏锦已经知道,有的她并不知道。 她沉吟片刻,而后才道,“你认为路易和沈家会有关系吗?” “不确定。”余烬摇摇头,“沈家主这人生性多疑,她做事都狡兔三窟,从来不让人摸准底细。就算是我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都始终得不到她的信任,或者说,除了她自己,她谁都不相信。至于你口中的路易,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余烬温润的眼里透出好笑的光,“昨天他被绑在场地里两个小时,工作人员进去收拾场地的时候才发现他。今天一早他就发高烧昏迷进了医院。” “他也是咎由自取,本来想算计我,却不想没有成功。”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她昨天为什么发觉路易知晓场地的所有情报?这还要归功于她安排在京城的情报人员。 具体来说,昨天的那个裁判松原,其实是她罗网的人。 在那女工作人员借着踩不稳的由头把地图交给路易的时候,早已经知道女工作人员小动作的松原也把准备好的纸条趁着她和他擦肩而过的空隙交付给了她。 “要我帮你直接把路易解决掉吗?”温雅如他,却只不过是外表的保护色。京城二爷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苏锦摇摇头,“搅乱京城的浑水,可还需要他的助推。我不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可是他绝对比我更乐意看到京城乱起来,他能趁乱在京城有立锥之地。” “最关键的是…”苏锦的眼底深处充满了无情和残忍,“比起直接解决了他,我更喜欢看到他的羽翼被我一根一根拔掉的痛苦模样。” 余烬丝毫不介意苏锦的手段,反而更为赞同的点点头。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你的联合网络公司已经被国家选为重点扶持企业。” “你觉得我应该高兴?”苏锦看向他问道。 “起码不应该心惊胆战。”余烬温声道,“的确,被上面选中在他人看来是无比的荣耀,可是对你来说,反而是敲响了警钟。你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背后操手的身份,上面更没有理由查不到你。如果上面一直都不找你,恐怕更加危险。但很多时候,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事实上,我出了你这个门,面对的就是查水表。”苏锦唇角微微翘起,却不是一个笑容的弧度。 余烬歪着头看向她,眼底有些许疑惑,并不明白什么是‘查水表’。但他基本的头脑还是存在的,大致能知道苏锦这是什么意思。“那你还敢明目张胆地到我这里来。” “上面查人,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出来,特意隐藏也没用。更何况,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我的砝码之一。”把利用说的如此明目张胆又理直气壮,恐怕就只有苏锦了。 余烬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已经心中有数也不再多加追问。只对她笑道,“你要记着,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少主,不用畏惧什么,因为就算拼了一切,我也能保你安然。” 这段话说的底气十足,苏锦却能听到话语背后的有关信仰的惨烈,和苍白的现实和无奈。 是的,他人都以为什么隐世家族非常厉害,甚至能凌驾于上面的天。 可是怎么可能! 在这个国家,就要守这个国家的规章制度!想要和国家机器作对,真是作茧自缚! 以他们的能力,只能用最大的可能用数千生命的妥协换取一条生命的存在。 水至清则无鱼,无论什么家族都是国家养鱼池里的鱼而已,上面的人也乐得看水变混。 苏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离开了余烬这里。 余烬看着苏锦座位前那杯还在袅袅升着热气的茶,无奈一笑。 她终究没有坐到一盏茶的功夫。 也正如同苏锦所说的那样,她刚离开余烬的范围,就被人直接蒙了头套,挟持进了车子里。 陌生的声音带着机器人一样的严肃和严谨,“不要妄图反抗,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乖配合。” 苏锦也没有反抗的想法,直接被车子带走。 她根本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仿佛九曲回环一样的路,就算是大脑再怎么厉害,恐怕在这种蒙面的情况下也辨认不出来。 抓着她双臂的两个陌生人就像是不需要喘气一样,冰冷无情,脚步声更是出奇的一致。 如果不是手臂上的力度告诉她这是两个人,恐怕她都会误认为是一个人。 被按在座椅上坐好后,她的头套终于被人拉下来,快速适应了光线的她眨眨眼睛,终于看清了坐在她对面的三个人。 很不幸的是,她只认识一个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另类会谈 这个人就是在青省时,曾经也用这种手段抓过她的邬钧。 邬钧的职位算是中央里面很高的,可是他今天却只坐在一旁,看样子其他两个表情严肃的人的官衔比他还要高。 “苏小姐,你好。”开口的是坐在中间的国字脸男人,“我是国安局副局长,这是我的证件。”他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证件亮给苏锦看了一眼,便动作利落地收了回去。 苏锦安然却不失礼貌地点点头,“你们好。” 副局长另一边的人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锐利的双眼一直都看着苏锦。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将苏小姐请过来,但是事关国家安全,我们不能有迟疑,而且,维护国家安全是每一位华夏公民所需要尽的责任和义务。”这已经不是官腔,而是铭刻在骨子里的信仰。就单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给人以不可拒绝的力量。 “我明白。”苏锦也正了正神色。 “那好,苏小姐,请问联合网络公司是你的企业吗?”副局长开门见山,而邬钧则是成了一个安分的书记员。 和这些一丝不苟的人打交道,苏锦自然一丝差错都不能出现。她面上不表,可是心里已经谨慎了几分。“根据协议上说,是这样的。” “苏小姐是否拥有联合网络公司的所有裁决的权利?” “是。” 副局长接连问了几个性质和上面两个问题相同的问题,只为确认苏锦对联合网络公司的拥有权。 “苏小姐是否知晓我国新出台的关于网络安全的相关规定?” “略有耳闻,不过并不怎么了解。联合那边的业务我都不怎么管,不过我们雇佣了精锐的法律顾问,并且得到了相关部门的网关许可,必要的手续也并无遗漏。”苏锦说话滴水不漏,也充满了自信。因为她时刻知道法律是一把尖锐的刀子,随时都吊在所有人的脑袋上。她的公司或许会死在行业竞争里,但她绝对不允许在法律方面出篓子。她能保证,她也是这样监督的。 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人动了动眼皮,却依旧没有说什么。 副局长看着安之若素的苏锦,觉得自己在询问有关问题也没有什么用,便直言道,“苏小姐,联合网络公司的崛起是我们华夏互联网行业的荣耀。不过,无论我们再怎么信任联合网络公司,或者联合网络公司做的再怎么完美,都有可能抵挡不住境外某些不安分势力的插足。所以,介于网络安全,我们会派出一些网警进入贵公司进行监督和维护。” 苏锦并没有轻易的答应,反而是沉思了一下,而后拿出了绝对的认真和严谨,“网警会涉及公司到什么程度?他们需要拥有特权吗?我们公司的相关商业机密会不会泄露?如果网警驻入我们公司,是不是说明你们对我们公司就算彻底的了如指掌?我们必须要接受这个决定吗?你们是否是准备用强制手段进行这个计划?法律对此是否有准确的规定?国家会不会以‘征用’的名义直接拿走我们公司的核心机密?”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成功让苏锦面前的三个人全部怔住,并且面色更加的严肃紧绷。 短短的几分钟功夫,苏锦竟然想到了这么多的关键节点,每一个问题都犀利异常,甚至带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苏锦提问时的表情明明都只是坦然和平稳。 副局长深吸一口气,“苏小姐,我理解你的担忧,可是你也不用如此的草木皆兵。” “不是我草木皆兵,如果你被这种手段抓到这里,并被人盘问甚至带有命令意味地要求什么,恐怕也会像我一样充满了疑虑。并且,我并不认为我发展互联网行业违了什么法,也不认为我年幼不能打理公司并成为公司法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苏锦需要适时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和不满。毕竟对于眼前的人来说,如果她太无所谓,反而会让他们对她更加不信任。 “那你如何解释你发展非法的灰色组织呢?”刚刚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说了话,充满威严的声音甚至带有诘问的意味。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幽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情终于明晰了。 “我无话可说。” 辩解吗? 什么辩解在这种时候都没有用,他们既然已经查到了,就不是准备听她解释的。 “端正你的态度!”那男人皱着眉头,显然很不满苏锦的不置一词。 苏锦看向他,摆出了他想要的严肃,“对我来说,灰色产业也不过是一种赚钱的一种手段而已,并不需要其他理由。” 男人的眉头没有松开,看不出来他对苏锦的说辞抱有什么态度。 他紧接着又问,“你和谭斯年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明显引起了苏锦心里的几分不悦,“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苏锦以为男人会追问,可是那男人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并示意副局长可以继续说话了。 副局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你所担忧的问题我们会打成合同,并且有商量的余地,这是我们最大的妥协。”言外之意,你不就不要妄图得寸进尺了! “没问题,但是我并不准备参与合同的达成,你们直接可以找齐明辉商议,最后需要我签字的地方,我自然会签字。”她不是专业的,合同上就算有什么逻辑漏洞,她看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吗?” 副局长表情一僵,总觉得苏锦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在对方微不可见的点头后,才道,“你可以离开了,且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不必要的人说出去。” 苏锦点点头,任由他人被她重新戴上头套,拉着她的双臂离开这个不知名的房间。 房间里的不可视双面玻璃瞬间变成透明,玻璃后站了一个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身影。 座椅上的三个人都站起身,恭敬地打了一个军礼。 副局长身边的男人赫然拿下耳朵里的耳麦,对副局长和邬钧道,“首长让我们三人进去说。” 副局长和邬钧三人随着秘书长走进玻璃后的房间,房间里赫然站了十多个军衔和官衔拿出去都能吓死人的人。 其中就有谭斯年的爷爷谭老和秦俊阳的爷爷秦老。 秘书长恭敬地站在那个最前方的中年男首长身后,默不作声。 首长面上一团和气,含笑问向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有当第一个出头鸟。 如此,首长只能点名,“邬钧,这是你和她的第二次接触,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邬钧打了一个军礼,就像是汇报工作一样拘谨,“苏锦此人亦正亦邪,大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迄今为止,我并没有查到她仗势欺人或是草菅人命的行为。报告完毕!” “看来你很看好她。”首长笑意吟吟,沉淀着睿智的眼却是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转。 并没有让邬钧多说什么的意思,他继而看向秦老,“秦老,您说说吧。” “从她的谈吐上讲,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心思也非常缜密。我一直都在注意她的眼,她的眼神非常坚定明亮,虽然内里有些无情,但她应该是那种只要付出忠诚,就不会背叛的人。”秦老的话也有些偏向苏锦的意味,反而引起了谭老的注意。 “我却不这么认为。”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军人双眼迸发出审慎的光芒,“苏锦在各个方面表现的的确非常优异,但是她所表现出来的,不属于她年龄的部分实在太令人值得探究。说句实在话,就算是打仗出身的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未必能有她的一半能力。而且根据她的生平来看,她现在拥有的能力,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 大家虽然都很赞同谭老的话,但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谭老最喜欢的孙子,被称为京城最有天分的天才的谭斯年根据资料来看,和这个苏锦应该有一些亲昵的关系。而刚刚首长也令秘书长这么问了一嘴。 如果苏锦能有幸被首长选中,谭老不应该更开心么,怎么反而当了绊脚石? 首长也意味深长地看着谭老,谭老任由人打量,似乎行端影正。 “谭老,你这是拿你谭家的事情准备现身说法吗?”一个明显带着讽刺的声音陡然响起。 说话的人也是一个老头,不过眉宇间的刻薄生生地破坏了他的面相,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相与。 在座的大家似乎都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果然,谭老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沉了沉嗓音,字字沉重,“我谭家人对党,对国家,都忠贞不二!如果谁怀疑我们谭家人的热忱,我们谭家所有人愿意接受任何审查!”简单的两句话中,却道出了谭家的铮铮铁骨和宁折不弯军人本质。 其他人面上也是一肃,一想到谭家的两个出色的后生,不由得对当年的某些事淡了心思。 “好了!我相信谭家人对我们华夏的爱护和对党的拥戴。”首长一发话,也是在肯定谭家,拥护谭家。 得到信任的谭老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像想到了什么,神色间都有些疲惫和沧桑。 “既然大家都对这件事抱有不一的态度,那么我决定,这件事暂且搁置。邬钧,你继续对苏锦进行探查。”首长最终拍了板。 “是!” …… 被放到了市中心路边的苏锦看着天色还早,便没有直接回去,转身打车去了中关村,准备和齐明辉、徐腾飞说说这件事。 好巧不少,载她的司机是一个‘侃爷’,一看到她被途中的在建工程吸引了注意力,便张嘴说道,“尖果,我瞧你不是京城人儿吧?” “我是青省人。”苏锦笑着回答道。 “哎呦喂,这不是巧了嘛!我听说,这块地皮的开发商就是青省人儿!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叫沈易发!尖果你认识吗?”司机没想到这么一搭茬,还真让他唠出个关联来。 “听说过。”苏锦清纯的面孔更是让人觉得无害,“他在这里做什么工程呢?” “这你可问着了!”司机眉开眼笑,“我家就住这儿跟前儿,我最熟了!据说这里要建设一个小型商圈,写字楼和商场、商铺都有,我就看了外围的规划图,是真带劲儿!” 司机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更是越说越来劲,“你都不知道,起初这块地皮并不是这个开发商的,而是京城里传说中的唐家的!也不知道这个沈易发有什么神通,竟然拿下了地皮,还顺顺利利地起建了!你看现在都已经初具轮廓了!” 苏锦回头望过去,依稀还能看到建筑用的绿色网围在灰色的大楼四周。 司机从后视镜里没看到苏锦有太多的惊讶,他便了然的问道,“尖果,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唐家啊!”没等苏锦回答,司机就主动给她普及知识,“看过电视剧没?就是电视剧里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型财团,就相当于你想象中的唐家!我曾经路过唐家举办宴会的场地,嘿!那叫一个奢华!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呢!” “不过啊!我也不羡慕!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生活,富豪有富豪的烦恼。说到底,大家都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嘛!” 苏锦唇角轻轻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其实很少人知道,真正的生活道理,往往就是出自于最普通最微小的生活中。 懂得知足的人,才能常乐。 车子停到联合网络公司的写字楼前,付了车费的苏锦笑着同司机道了别。 抬腿走到写字楼里面,就看到三位非常专业的前台接待员站在那里,微笑而看向她,“你好小姐,请问什么可以帮助到您?” “你好,请帮我转接一下齐明辉总经理,就说有一位姓苏的人来找他。” 第三百五十九章 苏总 “怎么样,还是不行吗?”齐明辉声音虽然非常安稳,但是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一些焦急和担忧。 五六个技术员包围着两台电脑,坐在电脑前的徐腾飞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显示器,“不行。” 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看似气定神闲的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人对齐明辉温声道,“齐总,如果贵公司不能解决,恐怕我们只能解除合约了。” 此话一出,令本来就气氛紧张的办公室更加变得凝滞。 齐明辉心下一闷,按耐住心里的不悦,对他们和颜悦色道,“二位且先稍安勿躁,我们联合网络公司在我国也是首屈一指的网络公司,如果我们公司不能满足贵公司的要求,那解约我也无话可说。” 虽然此时是他们看上去落于下风,可是齐明辉也不会妄自菲薄,毕竟他有那个自信,他们的网络技术十分强悍。 并且,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用这种初始木马刁难他们公司。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心情稍微有些烦躁的齐明辉看着走进来的秘书,严肃地问道,“什么事?” “经理,楼下有一位姓苏的小姐来找您。”秘书脸上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两个人闻言后,神色更加变得微妙起来,甚至那个一直面容亲和的总裁眼底透出了一丝失望。 在他们眼里,联合网络公司的确很有名头,可是公司管理未免也太松散了,什么人都直接汇报给总经理,那是在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恐怕,他真的要好好思量和联合网络公司合作的相关事宜了。 “姓苏的?”他们所有人没想到,齐明辉眼睛突然一亮,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快把她请到休息室。” 秘书走出去,齐明辉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整个人的气场都平稳了许多,仿如寻常时的运筹帷幄。 他对两位合作伙伴歉意一笑,“二位,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那位总裁意味深长的视线在齐明辉身上顿了顿,缓声一笑,“您请便。” 紧接着,他便看到向来沉稳的齐明辉步子竟然有些急切地走出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到一直都在紧绷的徐腾飞表情也有些松缓,处理代码的手指速度也慢了一些。 姓苏的女人……该不会是…… 身着浅蓝色棉服,黑裤子的少女一出电梯,就在秘书惊愕的眼神下被齐明辉热情地欢迎。 苏锦也是惊讶了一下,看到齐明辉眉宇间的神态,就猜到大概出了什么事,她对他安抚一笑,“别急,我们去休息室谈。” 视线敏锐的她一眼看到了他办公室里貌似有不少人,就主动要求去休息室。 或许是看到了主心骨,齐明辉看着苏锦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竟然也奇妙地放松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休息室,而苏锦很明显是走在前面的。 女秘书惊讶的视线一直追随齐明辉反手关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在公司的八卦群里发送到:‘号外号外!经理竟然格外尊敬地和一个少女去了休息室!那个少女是不是就是我们公司传说中的财主啊?’ 安全付里没有钱: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是我没看出来她哪里像有钱人啊! 再买就剁手:以我的眼光,她那个外套最贵不超过三百,裤子不超过一百,鞋子还是最基本款的面包鞋。 八卦不止:呵呵,鱼唇的凡人!以貌取人会吃亏的! 白天睡得香:楼上你知道她是谁? 安全付里没有钱:+1 八卦不止:你们问问从青省过来的老员工,没有人不知道的。 聊天室里的八卦暂且不提,进入休息室的齐明辉马上对苏锦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上个月我们和京城的水天商贸有限公司达成了合作,水天的所有电脑全部从我们公司里购入,并预装我们公司的所有软件。然而,就在今天,水天的总裁说我们的电脑有问题,使用新版浏览器会激活电脑预装软件的一个木马,从而使文件泄露,所有联机死机。水天总裁今天就带了两台中木马的电脑过来进行技术修复与检修。腾飞带着技术部已经检修了两个小时,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我们不仅仅会面临高昂解约赔偿问题,更是会让外界对我们的电脑和软件彻底失望。” “出厂的这一批都有问题,还是只有水天公司的有问题?”苏锦一针见血地问道。 “只有水天的有问题,因为水天涉外的商贸比较多,电脑预装了VPN,他们公司使用的浏览器都是从外网直接下载的。”齐明辉顿了顿,“苏总,其实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水天故意对我们实施的刁难。”虽然有些阴谋论,但也绝对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联合网络公司的风头已经让很多人眼热。 苏锦直接站起身,“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解决问题,你带我去看看吧。” “那你还是用技术支持的身份?”齐明辉其实更愿意让苏锦直接亮出自己公司老总的身份,让所有人看看他们年轻的老板是怎样的优秀。 苏锦想到了今天的事情,觉得自己藏不藏其实也没什么大意义,便轻轻一笑,“随便吧,反正当初我没有张扬出来,是怕罗网那边连累了这几个公司。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我担忧不担忧的问题了。”毕竟她手里握住了余烬给她的所有资源,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拥有了庞大的根系。更何况,上面的人也知道了她的罗网,却没有动手对她做什么事,那就意味着,她在一定时间里是安全的。 齐明辉闻言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喜悦,“我明白了!苏总!”这一声苏总叫的格外顺遂和激动。 苏锦脱掉棉服放在休息室里,上身只着一件白色的修身打底衫,配合黑色的裤子,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显示的淋漓尽致。 她面色从容地同齐明辉一起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走进来的一瞬间,她就对上了一双略有惊讶,实则冰凉透着探究的眼。 “苏总,这就是水天公司的总裁洛鸢先生。”齐明辉带着对苏锦绝对的骄傲和尊敬,继续对洛鸢介绍道,“洛总,这位就是我们联合网络公司的总裁,苏锦小姐。”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苏锦脸上依旧是疏离的礼貌,就仿佛看到的是陌生人一样。 而洛鸢即使保持着稳定的风度,可是依旧难掩他眼底的震惊和错愕!甚至死死地盯着苏锦,看看她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网络公司的幕后总裁;一个是来自小地方仗着谭斯年宠爱而看不清楚自己位置的少女。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两个反差极大的人,竟然是一个人! “洛先生,你好。”苏锦主动伸出手,周身的气派和恰到好处落落大方的礼仪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洛鸢没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恐怕怎么都不会认为苏锦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少女,而是认为她是一位经过专业高档礼仪课培养的世家名媛闺秀。 洛鸢握手的动作甚至有些迟缓,口中也只吐出‘你好’两个字。 另一边的徐腾飞听到齐明辉直接称呼了苏锦为苏总,他眉宇间也充满了轻快,甚至回头向苏锦打了一个招呼,“苏总,你来了可真好!” 苏锦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褪去了面对洛鸢时的疏离,面对自己人她是那么的随和。 “不好意思洛先生,我先需要解决一下这边的问题。” “你还会电脑?”或许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寻常都非常看中自己姿态的洛鸢竟然脱口而出这句有些失礼的话。 回应他的却不是苏锦,而是略有不满的齐明辉,“洛总,我们苏总会什么,恐怕不需要同您报备吧?”他们苏总会的多了!她手下可不仅仅有它一个联合网络公司!他心甘情愿为苏锦俯首称臣,竟然是真心实意的爱戴这个能创造奇迹的少女! 洛鸢也知道自己失言,只能稳了稳心神,对苏锦道,“抱歉。” “没事。”苏锦轻飘飘地摇摇头,一点在意的表现都没有。 这样子从容自信,甚至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的苏锦,让洛鸢阵阵心里翻江倒海。 他还是不愿相信他根本看不上的一个少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枝头的凤凰! 但是看到那对他都心高气傲的徐腾飞,面有恭敬和崇拜地主动为苏锦让座的举动。让他怎么都说不不了自己这一切都是表演出来的。 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人,对另一个人的崇敬必定出自于心甘情愿。 苏锦又有什么能力让他们那般维护和推崇呢? 他的疑问在接下来的情况中得到了解答。 技术部的人大多都是从青省一起带过来的,他们对苏锦非常熟悉,毕竟曾经她以技术支持的身份出现过他们的会议上。 苏锦一坐到电脑面上,整个人的气场又迅速转变,赫然成了干练和运筹帷幄的技术精兵。 她双手快速地再键盘上敲击着,红润的唇中时不时问出几个问题,徐腾飞及时做出回答。 具有高度专业性的词语让洛鸢这个门外汉根本听不懂,可是从其他技术员脸上显示出来的兴奋和受用上看来,就足以说明问题。 一时间,他这个合作方甚至坐了冷板凳,所有人都围聚在苏锦身边,像众星捧月一样,看着她下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洛鸢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事实上,他洛家是京城出了名的名流世家,以他个人而言,他也并不觉得苏锦身为联合网络公司的总裁,会让他觉得有仰视的感觉。 他只是接受不了,苏锦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厉害的公司,有真正信仰她的手下。 这种感受就像是无形中被苏锦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打碎他的自以为是,让他的嘴脸变得那么难看。 他不是说苏锦的出身配不上谭斯年么? 好啊,她就这么突然地让你知道,她和谁比都不逊色,甚至以小小的年纪,在不借助家里的情况下,建立起了让国家都愿意扶持的企业,更是开启了一个划时代的购物方式与支付方式。 曾经他一度赞赏联合网络公司能拥有这么创新和前卫的企划,甚至愿意待他办酒会的时候邀请联合网络公司的总经理深交。 可是,他赞赏感慨的一切,竟然出自于他看不上的人之手!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充满了无地自容的狼狈和尴尬。 他恍惚间想起,无论自己和姜无涯怎么看不起苏锦,苏锦也没有主动体现她的价值和能力。 放在以前,他还自以为是的觉得是苏锦不成气候。而现在看起来,恐怕是苏锦对他们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辩解什么。 洛鸢一直都是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他的心思细腻,为人却极尽淡漠。身为商人的他从来都没有在商场上吃过亏,足够见得他的足智多谋。 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和复杂后,洛鸢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说到底,是苏锦今天带给他的冲击太大,让他乱了方寸。 但,他虽然知道了苏锦有这般厉害的能力,可并不代表他就认可了苏锦。 她有头脑,有能力,那又怎样? 花无百日红。 在商场上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情场上更是需要时间的考验。 现在他大哥或许只是被苏锦的特立独行吸引了目光,日子还这么长,他大哥会知道他其实需要的是一个能站在他身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懂得商场尔虞我诈的商贾。 更何况,苏锦的心理怕是有问题,他绝对不能让她和大哥在一起。 洛鸢这么一想,心里残留的所有复杂也尽数消失,只剩下满腔依旧的对苏锦的不看好。 第三百六十章 咄咄逼人(上) 这次的电脑问题比苏锦想象的还要棘手一点。她一边破解一个又一个侨联的虚拟代码,一边告诉徐腾飞该怎么辅助她。 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杂乱的声音,只有苏锦条分缕析沉着冷静的声音,和键盘敲击的脆响。 随着苏锦最后落下的一个回车键,长达半个小时的工作终于完成。 苏锦活动着有些酸痛的手指,回头对徐腾飞道,“刚刚我的所有指令和破解方式你随后记录下来,存在档案里,有时间可以让技术部的所有人员学会这种木马病毒的破解方式。” “好的苏总。”徐腾飞面色红润,双眼更是亮晶晶的,就像是刚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愉悦。 苏锦起身走到洛鸢身前,礼貌却不失素养地说道,“我们的防火墙的确存在不完善,这次的失误我代表公司向洛先生表达歉意。我们将免费给贵公司购置的所有我们公司旗下的电脑进行防火墙升级。” 可以说,苏锦的态度在生意场上都绝对是仁至义尽,就算是齐明辉,也不可能这般友善,至多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是,苏锦良好的态度并没有让洛鸢满意。他一面微笑着,一面眼睛里却迸发出刻薄甚至吹毛求疵的光芒,声音里也不带任何友善,“单单凭一个道歉就可以么?这是你们公司的重大失误,万一导致我们公司信息泄露,我们就可能对付公堂了!并且,我认为由于你们的不严谨,更是导致了我们工作时间上的延误,你觉得你不需要负责吗?” 这咄咄逼人,暗藏小刺的话听得齐明辉也沉下了脸。不过介于苏锦是这里最高发言人,他只能紧了紧拳头,面带不悦地看向洛鸢,深刻认为他们公司以后应该不需要和水天公司有合作了。 苏锦也不气恼,反而心平气和地回眸看向徐腾飞,吩咐道,“徐哥,你先让技术部的人回去整理一下这次的报告吧。” 除了徐腾飞,技术部的人员都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准备回办公司整理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苏锦的操作让他们知道,原来破解木马还有那种操作! 暂且不提苏锦不经意间给技术部的人有多大的启发。 办公室里洛鸢微微抬着下巴,看着苏锦,大有一种:‘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的质问意思。 苏锦走到打印机前,取出两张密密麻麻的打印纸,直接放到了洛鸢身前的茶几上。淡然开口,“我想,合同上应该很明确地注明,如果电脑乃至系统感染国内的病毒,我方负主要责任,而由于乙方自身行为导致的问题,我方概不负责。”苏锦的手指在桌子上的纸张上点了点,“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并不是我们负责内的问题。” 苏锦之所以敢这么自信的说话,就是因为她曾经严格要求过齐明辉,无论同什么人签约合同,都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全能。 他们公司掌握的网络科技可以在国内首屈一指,却不能保证在国外依旧能横行霸道。 就算是她,如果遇到了一些国外的木马,她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破解。 做事必须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事实证明,齐明辉也一直都这么严谨地做事,在合同上无一遗漏地标注出来这一条。 洛鸢拿起那密密麻麻算是英文的A4纸,扫了一眼苏锦,仔细看去。 看了大概一分钟,他便皱着眉头道,“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东西,给我看也没有用,我对互联网方面并不精通。”上面的英语他都能看懂,可是程序代码联合在一起的意思,他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我想你的助理可以为你代劳。”苏锦看向洛鸢身边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西装男人,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 洛鸢眼皮一跳,他没有说话,把东西递给身旁的手下。 那手下可比洛鸢专业多了。逐字逐句的一行一行地看过去,越看,他的神色就越严肃,甚至,渐渐变得有些严峻起来。 一页报告,此人整整看了十分钟。他却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侧过头,郑重地说道,“总裁,如果苏小姐没有做什么手脚,那么这报告上的问题就非常严重,甚至危及到我们整个公司。” 然而他自己更是知道,这东西几乎不可能作假,因为这两页纸是苏锦刚刚的工作报告记录,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作假也不可能有机会。 “什么意思?”洛鸢支起身体,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根据这份记录,导致我们公司电脑出现故障的木马发出的源代码来自于Y国。”这第一句话就让洛鸢的神色一凝,只有他和他的手下知道缘由。 他近期在做的企划正是和Y国的一家公司有竞争关系。 “并且,这种木马破坏力极高,普通电脑中毒会瞬间导致电脑信息尽数泄露后破坏初始硬盘。而联合网络公司的电脑初级防火墙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只表现出死机保护硬盘访问的情况。”言外之意,多亏了他们的电脑防火墙很厉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国内的电脑内部系统依旧都是从国外获得使用许可与授权的进口货,国内能进行的行为只有在组装的时候预装自己的软件与防火墙。 联合网络公司现在涉及到的电脑组装在核心科技方面也一样是外包芯片系统和处理器。 但联合网络公司有二度加工的一个行为,让电脑更加适用于办公和居家。 正是因为这个二次加工,才让他们生产的电脑受人欢迎。 苏锦也一直没有打断洛鸢和他手下的对话。 她并不是什么吃暗亏的人,洛鸢对她的刻薄和刁难她也看在眼里。 在商场上她不会恣意任性,可也不代表她会让洛鸢怀疑她企业的能力。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们公司的每一个关节都没有错,问题是出在你们公司里……”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用在意 “…我们为你们解决问题,并免费升级防火墙是友善的帮助行为。如果贵公司不需要,我们也不会强求。”苏锦依旧不会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纠纷。洛鸢待她如何,她不关心。但是在做生意上,她自然一丝不苟,仁至义尽。 洛鸢唇角礼貌的笑容也坚持不下去了,他目光如炬,却迸发出更加摄人的冷意,“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的,而不是为了推卸责任的借口?” 苏锦终于有些疲于应付实在有些针对意味的洛鸢,她直接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徐哥,你为洛先生解释吧。” 被任命的徐腾飞面无表情地拿起刚刚洛鸢手下没有看的第二张纸,一边用手指着上面的文字,一边开口道: “这里是苏总破解时追踪到的木马代码激活程式。这种程式属于双项目激活,意思就是说需要两者结合而激活。这个是电脑里在昨天被安插的嵌合代码,而这个就是新版浏览器携带的激发代码,两者结合就能激活这个病毒。” 这段话的要点就在于嵌合代码是在电脑安装完成在水天公司后才出现的。 “这种嵌合代码如果是电脑自带的,会被我们的防火墙以垃圾文件的方式销毁。但如果是贵公司网络携带的,就具有隐藏性。直白来讲,就是贵公司网络方面可以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徐腾飞甚至破带有嘲讽意味的一笑。 “作为建议,你们可以着重去查看一下主机房的网口和分线路由的端口。接下来就是你们在外网下载的浏览器了。很不幸的是,你们所使用的浏览器安装程序本身就含有激活代码。” 普通电脑没有嵌合代码,就算是下载了有激活代码的浏览器我不会出现木马反应。 但偏偏水天公司的网络被人动了手脚,不出问题才怪! “问题是出在你们公司内部。我敢打包票,全国能破解这个木马程式的人都不超过一手只数,如果不是我们苏总,恐怕你无论购置什么电脑,最后都只能成为你泄露商业机密的助推剂。” 徐腾飞特别看不惯洛鸢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特别他仿佛很看不起他尊敬的苏总。 只不过是借着家族光环而优越的世家子弟,哪里能比得上他们全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苏锦!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洛鸢再继续追究,可就是无理取闹了。 他虽然不喜苏锦,但也并不想直接和联合网络公司撕毁合同。况且,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他的公司内部,他再浪费时间可就是愚蠢的决定。 思虑至此,洛鸢只能对苏锦露出一个他不情愿的,类似于妥协的微笑,“我回去自然会查查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联合网络公司高超的网络技术,也感谢苏小姐为我们的公司电脑的升级维护。” 苏锦也没有洛鸢想象的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反而大方甚至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合作伙伴的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话说到了这里,洛鸢继续呆在这里就有种不舒坦的感觉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告辞了。” “洛先生放心,在下午上班时间后,我会让我们技术组的人员前往贵公司对电脑进行升级维护。”苏锦这句话算是给了他们一针安心剂,就算洛鸢对苏锦个人有什么意见,也不方便炒表达,只得道了一声谢。 苏锦没有起身相送,而是齐明辉送人。 当洛鸢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苏锦淡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洛先生,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洛鸢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脸上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言语中却更是嘲讽苏锦的自不量力,“那洛某就提前谢过苏小姐了。” 说罢,更是加快了脚步,彻底离开了办公室。 “狂什么狂!”徐腾飞终于忍不住低骂一声。 说到底,他也是出身名流世家,但他身边的家人没有一个像洛鸢一样这般看不起人。就洛鸢眼里出来的恶意,让他都看的真切! 听到他的声音,苏锦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用在意。” 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绝对是愚蠢的行为。 所以,她对洛鸢不会生气,只会以同等的冷漠对待。 “欸,苏总,我倒是很奇怪,你怎么能看出来洛先生带的那个下属懂IT呢?”徐腾飞想起了这个疑问。 同样,送完洛鸢回来的齐明辉也点点头,“对,那人一直在洛先生身边,我还以为他是秘书或者是助理呢。” “洛鸢那人心思缜密,更是智多近妖。”苏锦放松地靠在座椅里,声音平淡地为他们答疑解惑,“洛先生本来就对互联网的相关事宜并不精通,作为商人,他自然更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他肯定要带一个懂这方面的人在身边,提防我们有诈。最关键的是…”苏锦眼底露出一抹狡黠,“在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他那个手下目光一直都没有偏离徐哥你们几个,从他的视线来看,他是能看懂代码的。” 成功向来没有偶然,如果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一切都是白费。 商场如战场,就是如此。 “好了,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和你们说。”苏锦面色微肃,也让齐明辉和徐腾飞二人一起认真地看向她。 “是这样的……” 苏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给她开门的并不是谭斯年而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的秦俊阳。 “大哥有事先出去了,他说在晚饭前能回来。”秦俊阳又指了指鞋柜上的一把新钥匙,“给你配的钥匙,大哥让你收下,省的以后回来不方便。” 谭斯年家的钥匙? 苏锦视线触及到那不过手指长的铜色钥匙,却是一怔。 她伸出手,在秦俊阳以为她要收起来的时候,她又赫然收了回去。 “怎么了?”秦俊阳疑惑苏锦心中类似于迟疑的举动。 苏锦笑了笑,神情是秦俊阳有些看不懂的复杂,“我们之间,还不到时候。” 第三百六十二章 算我求你(情人节快乐) 别看她这两天可以坦然自若地在谭斯年这里住下,但是他们之间,仅止于吻。 而且,对她来说,‘家’是一个很私密,很郑重的一个词。更何况,这间房子对谭斯年的意义非常重要。她不确定她有没有资格接受这把钥匙,或者说,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可以到了交换钥匙的阶段。 看起来只是一把钥匙,可是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互相开始接触对方私密生活的标志。 她不敢许诺,也不知道自己能对谭斯年保持多久的兴趣。 在不互相融合探究的前提下,他们之间有纯粹的感情就好了。 苏锦的说法却让秦俊阳非常的诧异,竟然定定地看了苏锦半晌。 “你爱我大哥吗?” 苏锦笑了,“你觉得呢?”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个人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再详细点说,就是你对感情的态度。”秦俊阳眉峰微蹙,示意苏锦坐下来谈。大概是自己经历了感情的创伤,让他能冷静地同苏锦交谈。 “苏锦,我和大哥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到底是动没动真心,我最清楚不过了。我发誓,他这是唯一一次动情,也是无比认真的动情。” 苏锦也不否认,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你别看我大哥现在风头无俩,出色优秀的强大无惧,可是他真是经历了太多的人生波折。你都不知道,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是怎样的为他高兴!”秦俊阳哽咽了一下,这个男人甚至眼眶微红,“我真的曾经一度认为,他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每次看着他一片古井无波的模样,他心脏更是抽痛,怀疑大哥他是不是会独孤终老。 他大哥不过二十多岁,怎么就活生生地变成了心态沧桑的老人?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其他事物感兴趣的波动。 “直到他遇到了你,我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开始有了人气,有了以前从所未有的欢愉。”秦俊阳眼睛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那样的他,是发自内心快乐的。” 苏锦也想到了和谭斯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是啊,在不知不觉中,在她印象里那个让她不愿靠近的神秘成熟的谭斯年,满满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会对她包容,会对她悉心教导,更会坦然接受她的一切,眼睛里拥有了唯独对她的温柔和宠溺。 回想起他第一次对她表白心意的时候,带给她的错愕和心灵上的抨击甚至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苏锦,你们两个是那么的相配,你为什么不愿意多付出一点真心呢?”秦俊阳深呼吸一口气,“或许我没有立场和身份说这些话,但我真的不愿意让大哥他经受我这种痛苦。我喜欢的女人,也比我大十多岁,你不知道,当她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怎样的欣喜若狂,也不知道我们分开后,我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懂,在一段有年轻差距的爱情里,年纪大的那个其实内心的煎熬是多大,她的安全感是多小。我们两个人,尽管是我在主动,在强求,也抵不住她的退缩,甚至我的每一个‘我爱你’在她耳朵里痛比喜悦还要大。她爱我,也是太爱我,所以主动离开了我的世界。我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午夜梦回的怅然若失。我尽量不去怨恨她,因为我知道,她的痛苦只会比我多。”他的每句口不择言,又何尝不是他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甘和狰狞的痛苦。 “而在你和大哥的感情里,主动的那个一直都是大哥。你不知道大哥需要有多少勇气做出追求你的举动。你也不知道大哥需要自己有多大的安全感拉住你不放手。苏锦,如果你不爱他,那就放过他吧,算我求你。” 秦俊阳眉宇间却是一种悲切,也不知道是不是预见了苏锦二人的未来。 苏锦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秦俊阳曾经的不看好,可以把洛鸢和姜无涯的刁难与看不起不放在眼里,唯独此时此刻,她竟连一个安抚的笑都无法表现出来。 她一度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也只不过就是活在当下,快乐的享受当前的欢愉。 至于未来怎样,她不愿意去预测,也不愿意多想。 可是秦俊阳这一番话给她当头棒喝。 她想,自己会不会真的有些自私,也借着谭斯年对她的宠爱而肆无忌惮。 她也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在这段感情里也一直都是谭斯年在付出。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面上终于充满了认真,“我或许现在真的不能保证我们两个人会走到什么田地,但是我决定,我应该主动的为这段感情争取一些什么。秦俊阳,你愿不愿意给我讲讲他以前的事情?” 当一个女人愿意了解一个男人的过往,就意味着她放开了一层心灵锁,想要发展那么一段平稳的关系。 看到苏锦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秦俊阳也是松了一口气。 “要从哪里讲起呢……” 他眼神悠远,平静的声音缓缓地从口中说出: “我第一次遇到大哥,是在五岁的时候,我见到他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他身上能灼伤人的优秀。我记忆非常深刻,他那天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整个人却如同青松一样笔直,眉宇间神采飞扬,就连眼睛里都绽放出轻狂骄傲的锋芒。明明也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孩,可偏偏周身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锋芒。” 他说着,苏锦脑海里甚至勾勒出了谭斯年小时候的模样。那小小的人儿身上,散发的怕都是太阳一般的光芒。 苏锦不由得柔和了眸色,唇角也扬起一抹浅笑。 “那时候,他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小时候皮的很,又偏生了混世魔王的顽劣性子,看到他的时候,虽然被他的气质所惊到,可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地和他叫板。”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好的他 “大哥却根本没搭理我,跟那时候还没结拜的二哥一起站在一旁说话。我在大院里能成混世小魔王也是因为看在我是秦老的孙子,没人和我一样的。可是我自己还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就直接冲着大哥撞过去。嘿!你都想不到,大哥就轻飘飘的一扒拉,我就摔了一个狗吃屎。我脾气也倔,爬起来还要闹。大哥就像逗弄宠物一样,看着我一下一下被他扒拉在地上。” 说到这里,秦俊阳还皱了皱鼻子,感觉自己太蠢了。 “大哥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都是土的我,说了一句:‘小子,脾气挺倔啊?就是身手不行,要不要我给你练练?’那前我也没多想,就是感觉大哥特别厉害,啥都不管不顾的就同意了。虽然不承认,那时候大哥在大院里是孩子王一样的存在,在他手下也算是有面。” “起初我以为大哥和我一样,都是在大院里住着,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一年当中,只有十几天才回大院。你都不相信吧?”秦俊阳侧头看向苏锦,“京城小辈们的天之骄子,天生当军人的材料,足智多谋的轻狂少年,却对家里充满了排斥。谭天祜是大哥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之间却只差了一岁。在那个家里,他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除了谭老是真心在乎他,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对他都充满了上下级一样的严肃冷淡。” 这是苏锦第一次听到有关谭斯年家里的事情,不知怎的,她回忆起初次见到谭斯年时他那漫不经心,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眼里的模样,她只记得,他的眼底的确是一片孤冷的。 “大哥很优秀很优秀,他或许以为自己只要变得更加出色,才会让自己的父亲像关怀谭天祜一样,关怀他。没跟着大哥之前,我也以为他真的是天赋异禀。跟着他以后,我才知道,他比别人付出的努力要多得多。” “大哥最后理所应当的入伍,一步一步成长为非常出色的军人。大哥的名号,在整个京城军区都赫赫有名,综合素质在大演练中排第一。风头正旺又风华正茂的大哥绝对是天之骄子。可是我就不明白,谭上校为什么对大哥就是那么冷淡。大哥在我们面前永远都是轻狂耀眼的,可是我们能感觉到,他有时候非常渴盼有关父母亲情的东西。” “那是最好的几年,我们以为这份耀眼一直都会继续下去的时候,大哥出事了。” 秦俊阳眼底充满了心有余悸,甚至是叹惋和可惜。 “大哥竟然和谭上校大吵一架,险些开枪打伤谭上校。因为那是在军部,大哥马上被人控制起来,准备带往禁闭室。然而,当时的大哥情绪非常激动,竟然挣脱了控制,重新返回军部,闯入了司令部。这件事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 苏锦皱起眉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事,令谭斯年竟然这么激动,做出过激的事情。 “军部下了处分。大哥的行为情节恶劣,剥夺了军籍和党籍,档案记大过一次。这件事一出,谭家上下一片哗然,仿佛都忘记了大哥曾经带给他们的荣耀,全部对大哥弃之如履,声讨他赶紧离开京城,不要丢他们的脸。而向来对大哥宠爱的谭老这次也保持了沉默。曾经对大哥趋之若鹜的人,也默默地退避三舍。” “那时候,大哥身边除了我们兄弟三个,就连被外人看好和大哥能订婚的夙雪情也直接被夙家送出了国。大哥他,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怎样记得大哥的耀眼,就知道他一瞬间是怎么落魄。 他真的亲眼看到过,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是怎样的幸灾乐祸,大哥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京城已经不是大哥的舞台,反而成了一头恶劣的巨兽,一点一点地吞食着大哥的骄傲。而我,从那天起,就再也没看到过大哥身上狂傲的光芒。他身上的星光都黯淡了,却也仅仅只是黯淡了,因为我知道,它们不曾熄灭。”秦俊阳抬起脖子,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因为见证了大哥一点一点变得沉稳,变得运筹帷幄的他,可以无比自豪的这样说。 “我和大哥离开了京城。在别人眼里我们是落荒而逃一样的狼狈,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何尝不是另一种的蛰伏和成长。苏锦……”秦俊阳自豪地笑着,“你现在遇到的他,或许不是最耀眼的他。但是我敢保证,你遇到的是最好的他。” 苏锦微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话,更是因为他眼睛里晶莹而璀璨的光辉。 那是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信任,是没有任何保留的向往和推崇。 鬼使神差的,她张开嘴,“他也许没有拥有一份寻常人的亲情,但是他拥有一份任何人都羡慕的兄弟情。” 就算是亲兄弟,也鲜少有人敢拿出几年的时间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东山再起,秦俊阳做到了,也做的非常出色。 或许,在谭斯年低谷的时候,坚持他继续走下去的不仅仅是他的信念,更有这个拿一切奉陪他的好兄弟。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可以拥有一个让他风雨漂泊多年的心安稳下来的家。”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墙壁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苏锦垂着眼睑,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而秦俊阳为没有继续出声。 最后,打破寂静的是谭斯年回来时的开门声。 苏锦恍如隔世的抬起眼,就见穿了一身整齐服装的谭斯年手里拎着一购物袋的菜,在门口换鞋。 对上她的眼,他下意识地轻轻扬起唇角,醇厚的声音带着丝丝微微的温暖柔情,“我回来了。” 他快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比普通男人更加让人有安全感。 这个看起来严肃冷峻的男人却非常居家地一边把菜放进冰箱里,一边不厌其烦地絮絮说着,“你饿不饿?我买了一些菜,你想吃土豆炖牛肉,还是盐焗虾?今天我看青笋不错,一会儿给你凉拌一下,汤就喝紫菜汤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想听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小小的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 谭斯年一愣,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急切,“丫头,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转过身,反手把她纳入怀中。 “说话啊,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谭斯年心里七上八下,以他所认识的苏锦性格,能让她有这般低落的情绪和举动的,肯定是大事。 一想到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人受了别人的气,他根本就压不住火,浑身迸发出威慑的气息,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 苏锦还是不说话,静静地呼吸着有他味道的空气。 谭斯年沉下一口气,俯身直接把苏锦抱起来,就像是抱小孩一样倍受呵护。 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尽量平稳自己不安的心情,声音里充满了温和的安抚与诱导,“丫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对我说好不好?我是你的男人,应该为你排忧解难。如果连让你开心都做不到,我就真的太没用了。” 他怀里的苏锦终于抬起的脸,专注而又饱含他看不懂意味的看着他的脸,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微凉的小手抚摸到他脸颊边新长出来的胡须茬,微微有些刺痒。 这一刻,谭斯年感受到了从苏锦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么明显的爱意和心疼。 对他来说这是极少能有的感受,让他一瞬间的心情就像是中了头等彩一样欢腾和舒畅。 两个人在一起,他知道注定自己是主动和妥协的那个,甚至他也不强求苏锦对他也有浓郁热烈的爱。 可是,当苏锦明显地对他发射出爱的信号的时候,他真的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翻涌。 但,他也依旧是一个冷静自持的男人。苏锦突如其来的感情,让他更加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谭斯年想到秦俊阳没在这里,便接着问道,“是你和俊阳闹了什么不愉快吗?” 苏锦摇摇头,唇角突然绽放出一个释然中透着妥协的笑容。 她把身子滑落,直接躺在了谭斯年的大腿上,双眼里都是他的面孔,“你为什么从来不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呢?” 谭斯年一怔,没想到苏锦竟然会主动提及到这种事。毕竟以苏锦心思,当涉及到曾经的过往时,就不单单局限在当下的感情,而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更迈进一步。 “我以为你不想听。”他轻声一笑,大手为她捋顺额头的发,“而且,我觉得以前的事情没什么需要铭记和在意的。不过你要是想听,我愿意给你说说。” 真正成熟的人不会再谈起过去,不是不释怀,而是已经看淡。 对谭斯年来说,其实过往真的不太重要了,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只不过是记忆里的一抹流沙。 苏锦并不惊讶谭斯年的态度,因为对她来说,谭斯年的确是一个足够成熟的人。不过,她笑了笑,说道,“大叔,给我讲讲你人生中最低谷时候的那段过往吧,我想听。” “最低谷…”谭斯年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我被开除双籍的时候吧?”他或许已经明了,肯定是秦俊阳对苏锦说了什么,让苏锦发自内心的思考了一些他们之间的问题。 幸好的是,看样子苏锦选择的是勇往直前,而不是放弃他,退缩到原点。 “大概,你是我身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知道我曾经冲动真正原因的那个人了。”谭斯年一只手揽着苏锦的肩膀,以防她从沙发上掉下去。 时间回迁到几年前: 被审核且成功录取成为一名特战队员的谭斯年心情即荣耀又庄重。 刚刚二十出头的他就以优异的考核成绩,成为了特战队A组的组长,且兼职副队长。 身为组长,他需要亲自去军区资料库里调出他组员的详细资料进行了解。 当时的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不经意之间查到了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那是一份刚刚新整合的个人资料,上面的名字是他无比熟悉的两个字:谭盛。 这个谭盛就是对他一直都很冷淡严肃的父亲名字。 档案管理员让他顺带把档案放到保密柜里,他走到保密柜前时,鬼使神差地就打开了档案,起初是带了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他想要知道,和待他冷淡的父亲相比,他是不是已经优秀地超越了他。 军区的个人档案极尽详细,特别是从军区大院里长大的人,从出生开始的资料就不会少,桩桩件件,详细地记录在案。 他一张一张饶有兴趣地看下去,越看,他越觉得心惊。 谭盛同志在十八岁和高中同学范爱莲情投意合,确定了恋爱关系…… ……二十岁和范爱莲考入XX大学预科班…… ……二十五岁同范爱莲同志订婚…… ……二十六岁与温莉结婚…… 谭斯年攥着档案袋,手心里却沁出了冷汗! 这段记录里出现的两个女人名字他更是再熟悉不过。 范爱莲,他的继母,谭天祜的亲生母亲。 温莉,他的生母。 他一直都以为他父亲续弦范爱莲,是因为组织介绍,照顾他父亲壮年丧妻。可是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他们二人一直都在暗度陈仓,甚至他们还有一次他都不知的订婚关系! 那他母亲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又和他母亲结了婚? 难道是他父亲订婚后中途和范爱莲产生了巨大的矛盾,父亲一气之下,随便拉了他无辜的母亲结了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 他内心当中无比的愤怒和怨怼。 既然谭盛和范爱莲旧情未了,为什么要娶他的母亲?还让他的母亲生了他之后就香消玉殒,对他更是冷淡疏离。 这哪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当做的事! 且谭盛未出丧服,就娶了范爱莲,甚至他和谭天祜只差了一岁! 轻狂又骄傲的他看到下面的一句话时,瞬间呆若木鸡! ……19XX年X月X日,长子谭斯年出生,同月X日,其妻温莉被其失手错杀……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我就够了(新年快乐) 霎那间谭斯年如坠冰窖,整个人的身体都忍不住发寒。 他出生,母亲就死亡,范爱莲入门怀孕,谭天祜出生…… 他把一切都串联起来,只联想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谭盛对他母亲只不过就是一场没有爱情的戏弄! 失手错杀? 他才不信!这肯定是一场阴谋!一场让怀孕的范爱莲名正言顺嫁给谭盛的算计! 杀人的事情后面附了很详细的说明,他耐着自己快要发疯的心情,仔细看下去。 那上面说,温莉患了产后抑郁症,趁谭盛入睡的时候,偷拿了谭盛的枪准备自杀。谭盛警觉性很高,瞬间醒来阻止温莉的举动。 可是在和温莉的抢夺之中,手枪不小心走火,温莉中弹,抢救无效后身亡。 二人抢夺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医护人员有走进来亲眼看见走火过程,目击者回忆,当时温莉精神状态的确非常不对劲,面容狰狞,握着枪不肯松手…… 多么完美的死亡记录! 可谭斯年一个字都不相信,反而更加认准这期间定有阴谋! 年少轻狂的谭斯年当即就拿着档案,离开档案室,冲向他父亲谭盛的办公司。 “你说!这是不是你让范爱莲登堂入室的阴谋!”他狠狠地把档案摔在桌面上,让本来正在办公的谭盛愣了一下。 谭盛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瞬间脸色大变,厉声道,“是谁让你看我档案记录的?!谭斯年!你还有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谭斯年却已经丧失了理智,双目赤红,脑海里翻涌的都是他从未谋面的母亲惨死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和我说话!我是你的父亲,更是你的首长!”谭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看上去也一样愤怒极了,“你!你给我马上把档案送回去,写一份检讨书交上来!滚出去!” “我没有你这样杀死结发妻子的父亲!”谭斯年一点也不退缩地瞪着谭盛,“你当初不喜欢我母亲,凭什么要娶她!凭什么要生下我?我骨子里有你的血液,真让我觉得恶心!” 年少的谭斯年就是这样直白,也这场的针锋相对。 他不接受任何污点,而且身为天之骄子,他自然有属于他自己的洞悉能力。 就像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在谭盛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爱过他母亲的证明,就连母亲的名字,他都鲜少提起。 失望、愤怒、复杂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撕碎谭盛道貌岸然的正直嘴脸。 而他的话也无疑更加是火上浇油,本来就对谭斯年格外严苛的谭盛直接伸手打了谭斯年一记响亮的耳光。 ……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锦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谭斯年的脸,眼底泛起点点的心疼。更是充满了怨念地嘟囔道,“这么好看的脸,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谭斯年倏的一下被苏锦的话逗乐了。 愉悦和满足的笑声引起谭斯年胸膛微微的振动,充满了男人独有的厚重。 说实话,即使他已经不在意过往了,但回忆到这段记忆,他内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沉闷,就像是一块压在他心头上,从未移开的石头一样。 可是仅仅是苏锦这样一句话,就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 他脑海里赫然出现了一句话:有她在,无论生活是怎样的悲苦,都能烟消云散。 谭斯年紧了紧揽住苏锦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头,醇厚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轻快的笑意,“只有你把我当块宝。” “有我就够了。”苏锦认真道。 “是。”谭斯年也非常认同地点点头,“故事我还没有讲完。” …… 被打了一耳光的谭斯年显得犹为狼狈不堪,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骄傲,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他眼里迸发出狠戾的色彩,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起,狠狠地对着谭盛的头打过去。 “住手!” “停止你的行为!” 谭盛的两个勤务兵听到声音不对劲,马上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地就拉住冲动的谭斯年。 谭斯年的手滴着鲜血,伤势看起来非常吓人,谭盛头后装裱奖状的玻璃相框更是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谭斯年挣脱开两个勤务兵,对着皱眉不知道想着什么的谭盛冷冷一笑,“我会让你为我母亲付出代价的!” 扔下这句话后,谭斯年就不顾他人劝阻地直接跑向隔壁司令部。 右手还滴着血,又浑身冷戾执拗的谭斯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后,也没等司令回应,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第一句话更是开门见山的直白,“报告!我实名举报谭盛上校谋杀其结发妻子温莉!” 此话一出,引起了门口准备阻拦谭斯年举动人的一片哗然。 司令也脸色微变,不过却没有先对谭斯年说话,反而看向门口他的勤务兵,“把参谋长、指导员叫过来,其他人都回去!” 门被关上后,司令叹了一口气,对谭斯年说道,“你先坐下,这件事我们慢慢谈。” 说着,看到谭斯年满是伤口,鲜血直流的手,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转身忙的扯了一大块纸巾递给他,“年轻人就是冲动!快给我止血!” 然而谭斯年接也不接,就那般直挺挺地站在屋子的中央,浑身都散发出执拗的倔强,嘴唇更是抿成一条直线。 “你这小子,唉!”司令无奈,也心疼这个军区出了名的优秀标兵,竟然自己走到他身边,给他包住流血的手。 这时指导员和参谋长还有负责特战队的直属领导走了进来,全部都面容严肃地看向谭斯年。 司令打了一个眼神,指导员马上向门外看了看,然后关门反锁。 “谭斯年同志,你先坐下,接下来我们要谈的事情非常重要。” 谭斯年骨子里还是一名军人,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关于你父亲谭盛同志和你母亲温莉的事情,里面的确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所有真相,你就需要达到知道这件事情的等级。”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爱你 一听这话,谭斯年还是给了自己两分希望,希望关于他母亲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谭斯年,接下来我问你的这句话,我希望你发自内心的回答我。”司令表情一肃,目光如炬的双眼带着绝对的锋芒盯着谭斯年,“谭斯年同志,请回答我,你是否对党和国家绝对的忠诚!不用快速的回答,你好好想想!” “我谭斯年以军人的身份回答:我忠于党,忠于国家,愿意为国家献出我的生命!” 谭斯年想也不想的站立起来,全身笔直,双目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信仰一样。 司令等人对视一眼,明显对谭斯年的表现非常满意。 “既然如此,谭斯年,我仅代表京城军区总司令部,对你下发一个严峻的任务……” …… 听了许久的苏锦已经从谭斯年的腿上坐起来,明亮的双眼一直都未曾从谭斯年身上离开。 “也就是说,你那些年狼狈离开京城,其实是军部给你下发的任务,让你的身份转明为暗,以佣兵的身份继续给国家做事。然而,其他人却以为你是真的失了前途,对你失望,对你众叛亲离?” 看着苏锦眼底闪烁的心疼和不忿的光芒,谭斯年心被熨烫了一样,伸出手,揉了揉苏锦的头发。 “不要紧的,都过去了。”他面上已然是一片风轻云淡,“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现实。其实我还有些感谢这几年的时光。” 他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成熟的弧度。 “一直在京城二十八年的谭斯年,只不过就是一个自持睿智的轻狂小子,他或许也会历经一些磨难,可是不知收敛光芒的他,总会长不大。而经历了五六年人间沧桑,世态炎凉的谭斯年,才会是最强大的他。” 是的,如果不是那些年艰难的磨练,就没有现在能冷静自持,成熟稳重的他。 不过经年,他也深刻体会到当年在京城如日中天的他是怎样的稚嫩,就连他觉得自以为傲的智慧看起来也不值一提。 “如果是现在的我看到了当年资料,我最多恐怕也不过是把谭上校约出来谈一谈,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做事。”谭斯年眼睛里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冷静极了,就算是不经意闪过的光芒也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成熟。 “那你后悔当年的冲动么?”苏锦心情也平复下来,因为她知道现在无坚不摧的谭斯年不需要她过于担心。“如果当年你没有那么冲动,恐怕你已经在京城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拥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军衔。” 这不是她的臆想。根据谭斯年当年人中龙凤的姿态,他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身边有夙雪情这样的红颜知己,也有三个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虽然在原生家庭里他没有得到亲情,可是她相信谭斯年成家后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有没有拥有过的人,才知道拥有后该怎样给予。 谭斯年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当初的这个引子,你说的事情或许一定会成真。”当时的他比同龄人优秀的太多了,也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另一半大概也是优秀的,至于是否有感情基础也不太重要。毕竟他身边结合的家庭也未必是出于相爱。 在他身边让他不会觉得无感的差不多就只有夙雪情,他也认真思考过,当自己需要成家的时候,他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夙雪情。 “可是啊,我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年经历的一切。”谭斯年拥住苏锦,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如果不经历这些,我就不能遇到你,如果不经历磨练,我就不能是最优秀的我,如果不遇到你,我这辈子恐怕过的就是一具按部就班的行尸走肉。苏锦—”他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吻,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高兴与幸福,“没有遇到你的谭斯年其实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他没想过他能因为爱情那么想要的把一个人变成自己的妻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他能抱着她,说出他的过往。苏锦,我真的应该谢谢你。” 在没遇到苏锦之前,他已经写好了一辈子用见不得光的佣兵身份继续当国家的兵器的报告。和苏锦告白后,她和他在病床前的那一番对话让他明白,他不愿意委屈了苏锦,不愿意因为自己见不得光而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侧。 她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他不能落后。 军部许诺他五年后就可以恢复身份,并根据他的付出评定军衔。 所以,他回来了。 谭斯年的话却让苏锦的心尖微微震颤,她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攥得紧紧的。 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难以言表的复杂,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就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递回来的声响。 她说:“谭斯年,我们能在一起,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容易。所以,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之间其实还隔了一个十年,一个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十年。 不仅谭斯年是刚刚好,她的刚刚好更是充满了像沧海一粟的渺茫机会。 谭斯年不知道苏锦想到了什么,只感觉到她周身那种似乎马上会羽化登仙的虚幻和她是怎样用力的拉着他的手。 下意识的,他也用力地拉住他,声音里都带着他无法控制的惊怕,“我不会松开,更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离!” 是的,此时此刻的苏锦给他一种仿佛随时会消失的感觉。而且这种消失是他永远都找不回来的失去。 苏锦笑了,另一只手搂在他的腰间,“大叔——” “嗯?”因为还没有安定下心,谭斯年的声音还有些微颤。 “我爱你。” 原来这三个字,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谭斯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许他更是因为一直渴盼的三个字让他整个大脑都轰鸣起来,做不出反应。 “没有听清么?”苏锦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和缱绻。 “大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唔——” 今天的阳光是那么的明媚,让两个相拥的两个人洒满了柔情。 第三百六十七章 激化的矛盾 在谭斯年和苏锦互相确定心意的时候,远在医院疗伤唐明月的病房也并不消停。 “同我回家。”衣着考究的沈家主沈玉芝表情淡漠,眼里看向握着唐明月不放开的沈娅的光芒充满了满意探究的深沉和锐利。 沉.淫权术多年的沈家主一人站在那里就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慑力,说一不二的性格更是让她看起来就不好相与。 双眼充满了红血色的沈娅坐在还在昏迷中的唐明月床边的一袭上,寻常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表情也充满了惺忪,甚至夹杂着少见的愧疚和自责。 她的身影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似乎没有听到沈玉芝的声音,只静静地看着唐明月苍白的面孔,听着旁边各种仪器发出的生命迹象的声音。 沈玉芝的神色多了一抹阴鸷,声音也严厉了很多,“沈娅,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是沈家的少主,不知道需要注重自己的形象吗?谁给你的胆子夜不归宿!” 沈娅依旧岿然不动,眼球也一瞬不瞬。 沈家的规矩和家教其实一直都很严,特别是规范家主少主继承人的准则更是严苛。 沈家家主、少主只要身在京城,必须在沈家老宅里过夜。有配偶的归家时间可以在凌晨前,无配偶的归家时间必须在晚上十点之前。 长老阁时时刻刻都盯着老宅这边只要抓住了他们犯错,就有权利惩戒。 而沈娅竟然一夜没有回家,长老阁那边虽然还没有动静,不过她可不认为余烬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她把沈娅直接带到长老阁,余烬就算是诚心刁难,其他人也会说情。 本来沈玉芝心里就压着火,又见沈娅对她不理不睬,这种被挑战了权威的感觉让她非常愤怒。 “呵,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沈玉芝话语里已经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如果是往常,沈娅早就吓得躲了起来。 而现在,沈娅终于动了动,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布满了红血色的眼球是那般的阴冷,甚至…满载仇恨! 就算是把权势放在首位的沈玉芝也被沈娅的这个眼神弄的心里刺痛。 这哪里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她竟然仇恨她! 毕竟是沈玉芝,她虽然已经怒极,也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姿态。“我会派人过来护理唐明月,你跟我回去。” “你就那么想杀了他?”沈娅许久没有过说话,此时的嗓音竟然是一片沙哑的,就像是从九幽爬上来的怨灵一样。 沈玉芝微微皱起眉头,训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看你是昏头了。” “鬼话?呵呵呵呵……”沈娅阴凉地笑了起来,让本来光线就很暗的病房竟透出一股子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 她猛然收住冷笑,死死地盯着沈玉芝,丝毫不隐藏自己对母亲的怨怼,“你那么心狠手辣,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蝇营狗苟,就不怕遭报应么?” “住口!沈娅!” “你敢做,还怕我说出来么?你为了你的谋划,想要染指唐家,就借着我喜欢唐明月的势,直接让我们订婚,你为的可不是让我开心,而是为了让你有由头光明正大的把唐家纳入囊中!好,就像你计划的那样,唐明月也愿意为你所用,可是你没想到,唐明月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你听之任之,所以你就怂恿我把持住唐明月。但是你失算了,唐明月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看重的女人,也并不会盲目的听从我的话。” 沈娅的表情极尽狰狞,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条分缕析,洞察力十足。 “你不满意,不满意你的棋子不听话。所以你就准备教训唐明月一顿,让他对你敬畏。在游轮上明明你完全可以安排人保护我,可是你没有那么做,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和唐明月吃苦头,事后再装出震怒的样子给唐明月看。呵,我还真是蠢!哪有一个爱自己子女的母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涉险!在你眼里,我这个女儿恐怕也只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棋子吧?” “你如愿敲打了唐明月,可是也依旧没想到唐明月还是没有如你所愿的完全听从你,对于一个不听话的棋子,什么结局最好呢?自然是让他去死!” 最后一句话沈娅是直接吼出来的,声嘶力竭。 “同样你现在也不满我染指你的权势,你也准备用敲打唐明月方式敲打我,你就设计让我杀了唐明月!我说的没错吧!我真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昨天你的恼怒真是演的恰到好处!”她昨天六神无主的时候回家质问她母亲的时候还被打了耳光,现在想想真是讽刺!“你真当我是你手中没有思想的傀儡?那枪,那子弹明明都是你给我的!你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她坚信,以沈家的能量,暗箱操作这些事根本不成问题。 “放肆!沈娅!我是你母亲!更是沈家家主!”沈玉芝被这么连翻喷了一堆有的没的,脾气终于绷不住了,但是在盛怒之下她依旧能一针见血,“是谁对你这么分析的?这次的事情我根本就一无所知!”游轮的事情的确有她特意的成分存在,这是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情。“告诉我!是不是有居心不良的人对你挑拨离间了?沈娅!你长点脑子!我要是想杀了唐明月,有成千上万种悄无声息的方式!” 沈娅继续冷笑,“看!你都说出来了吧!你就是想要杀他!” “你这是思想扭曲!”沈玉芝冷斥,“我现在不想你和争辩什么莫须有的东西,你赶紧告诉我是谁给你分析的事情!他很有可能是对整个沈家都居心不良!”她心里充满了不安,怀疑是不是余烬出了手,在她思想里,除了余烬,没有人会对她对沈家有这么大恶意。 “沈家!沈家!沈家!你的脑子里只有沈家!你就是一个贪图权势的女人!”沈娅尖锐的嘶吼着。 沈玉芝想也不想的抬起手,没成想沈娅竟然直接抬起脸,对准她的手。 “你打!打啊!打死我正好没人和你抢位置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乖乖的 狰狞、疯狂的面容,充满红血色的眼藏了暴戾的魔鬼,表情无疑不是一种仇恨的挑衅。 这样的沈娅让沈玉芝都感觉十分陌生,举起的手怎样都不能打下来。 是的,她营营汲汲玩弄权术,可是不代表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继承人,自己培养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留给沈娅一个安稳和谐沈家做出了怎样的付出和劳作! 从沈娅记事起,她就看出沈娅不是一个精通权术的孩子,沈家表面上看起来强大稳定,但她不相信以余烬为主的曾经嫡系会心甘情愿接受他们曾经庶系的统治,就像是曾经他们不会情愿一样。 做母亲的,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她计划的很清楚,在自己晚年之前,首先要把余烬一干人等彻底剿灭,长老阁要么换上她的心腹,要么也必须除掉。而后再教导沈娅怎样做一个不出错的上位者,给她选几个听话好摆弄的夫郎,最好是有生之年能从小培养一个孙女做继承人。 沈娅小的时候她忙着打压余烬那一脉的家臣,没有好好教导她,她自然投希望于孙女。 有一点沈娅起码是说对了,她的确不会让沈娅和唐明月真的结婚,甚至在利用完唐明月之后,杀了唐明月。 唐明月这人执念太重,而且很有自己的小心思,连都她无法操控,更不要说没脑子的沈娅了。 可是现在,她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她一直掌控的很好的沈娅竟然对她生了违抗乃至仇恨的心。 沈玉芝放下手,刚刚外露的情绪渐渐收敛,脸色虽然阴冷不善,但是却已经让人察觉不到愤怒。 “闹够了么?闹够了就跟我走。” 这平静的语气到底更让人觉得不安和恐惧。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的沈娅心里微微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惧怕。 “沈娅,我希望你认清一个事实,你能有现在的风光和底气,都是沈家,都是我给予你的。”沈玉芝的淡漠的声音直接灌入沈娅的耳朵里,是那样的薄冷不近人情,“虽然你不想承认,但你也应该清楚,唐明月之所以对你顺从,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你是沈家少主。我这个家主没有别的能耐,但是弹劾一个不成器的少主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她的眼里更像是机器人一样不夹杂任何情感,“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女儿。” 沈娅猛地后退一步,心里的后怕从心尖蔓延到整个心脏,霎那间流淌在四肢百骸。 沈家的规矩就是这样,沈家的女子有绝对的权利,特别是家主,家主的丈夫都是入赘,且默许家主拥有不止一个丈夫。 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她记忆当中,她父亲很爱母亲,也很恨母亲。 因为母亲是一个心中有天地的大女人,她不止有一个男人,对他父亲这个正夫,也不过是几分偏爱。 母亲的确有其他的孩子,她小的时候见过,但自从父亲以壮烈的方式死在母亲眼前的时候,母亲就挥挥手把那些男人和私生子赶离了老宅。 年幼的她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选择自杀。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认识到母亲的狠辣和对权势的贪恋时,她明了。 母亲对父亲偏爱,但不是全爱,在母亲眼里,沈家被她严严实实地把持在手中才是重中之重。她父亲以自杀的方式稳定了她少主的地位,也化解了母亲的戒心。 沈娅垂下头,自嘲一笑。 她真够狼狈的,自己的少主位置还是她父亲的性命换的,她说的好听是少主,说的不好听,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渐渐的,她敛去了所有情绪,头也没抬,声音却已经冷静下来,“我回去。” 沈玉芝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和冷嘲。 果然是她沈玉芝的女儿,对权势都有些同样不愿放手的心! 不过,她心里对沈娅却是机警起来。 因为以前的沈娅根本不会变通,也不会示弱,就算是退缩了,也是因为畏惧她的威严。 可是现在,她很明显的会审时度势了! 看来她回去以后要好好探究探究,沈娅蜕变的背后到底是有人指导,还是她自己学会了成长。 如果是后者……她也许会好好培养培养她。 沈娅低头乖顺地跟在沈玉芝身后离开病房,只有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明月。 “请吧,少主。” 还没等自己体味到什么感觉,走廊四五个家里的保镖就面无表情地对她侧侧身子,在她走出来的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门。 沈娅和沈玉芝离开了,然而躺在病床上‘昏迷’中的唐明月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即使不用特意就足够魅惑的眼里是一片清明,根本就不像是才苏醒的样子。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床头上的手机,按下一串数字,沙哑的声音冷漠而偏执,“计划成功,沈娅随沈家主回去了……” …… 手里拿着削了皮的苹果咔嚓咔嚓啃的苏锦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非常居家的谭斯年刷碗。 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谭斯年本身就宽肩窄臀,身材比例完美,苏锦自然觉得是赏心悦目的。 其实她刚刚主动要求洗碗,可是谭斯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拿了一个小苹果,手速飞快地削皮递给了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捏捏她的脸颊,声音和缓,“我来就好了,你乖乖的。” 被又哄又宠的苏锦也被苏了一脸,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一边啃苹果,一边看谭斯年刷碗了。 谭斯年行事作风一直都很利落干脆,就算是洗碗也是一板一眼,水槽里的水都不会喷溅到外面。洗净的碗被擦干后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里,歪都不会歪一下。 “大叔,你要去我家过年吗?”苏锦歪着头问道。 她看出谭斯年就算是在京城,也不会回谭家过年,更加不会去秦俊阳他们那里,一想到他孤家寡人,她竟也是不忍心的。 思来想去,带他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谭斯年的动作一滞,本来得到了苏锦心意的他就非常愉悦,苏锦这话里的意味更是让他喜不自禁,面部冷硬的线条更是趋于柔和。 不过,“抱歉,我有一个任务,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恐怕要做到年后。” 他神色间充满了歉意,觉得自己赶的真是太不巧。苏锦第一次出口相邀,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却这么不给力。 “嗯?什么时候走。”苏锦眉宇间也没有不悦,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明白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尊重对方的工作,也需要给对方空间。 谭斯年眼底的愧意更加浓厚了,“明天一早。其实我刚刚回来就想和你说这事了,可被你给我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苏锦挑了挑眉头,咀嚼苹果的声音格外清脆。 还没等她说话,谭斯年就继续道,“不过我能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需要暗中处理的任务,因为事发突然,军部都打的措手不及。我会尽快完成任务,早日回来找你。” 苏锦噗嗤一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我的确挺讨厌军部的出尔反尔。”明明说好了直接给谭斯年恢复身份,现在倒好,谭斯年想要看的完整档案还没看到,就又要隐藏身份做任务。 想到这里,她就又想到了上去那场鸿门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上面的人对她有什么打算。 “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个月了。”谭斯年眉宇间都是释然,丝毫不见当年那个冲动暴躁的模样。 苏锦却是探究地在他脸上转了转,“大叔,你不会是怕看到真相吧?” 谭斯年一怔,把手里的盘子顺畅地放在柜子里,唇角的弧度微微有些落下。 在苏锦面前,他不用说假话,“有些吧。” 他在外面坚持了那么久,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对谭盛恨过怨过。 可是,如果有一天,事实告诉他,他看见的,和事实完全不一样该怎么办? 他流失的那些岁月,遭受的磨难,扭曲过的心理,变得无比可笑苍白的时候,就算他现在心理无比强大,恐怕也会有些不好的想法和情绪。 其实他今天完全可以直接去机密室看完整的档案,可他内心当中会让他下意识的排斥。 而他更是给了自己一个逃避的理由:回家给苏锦做午饭。 在这一点上,他像是一个可笑可悲的逃兵。 感受到谭斯年周身对她毫不隐藏地散发出来低落的情绪,苏锦赫然明白,这个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男人,也是有脆弱的一面。 蓦然,她大步走到他身侧,挽住他的臂弯,侧眸看着他,“你还有我啊,无论事实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谭斯年周身有些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松弛下来,眉目柔和。 他是有多幸运,才遇到一个能善解人意,还能给他做支撑的女人。 大概,他上辈子是积了很大的福报。 “你明天早上几点出发?”苏锦问道。 谭斯年擦干净手,牵着苏锦到了客厅,“五点就从家里离开,抱歉,不能在京城多陪你,也不能送你回青省。”更无法陪你度过新年。 “没事,反正我在京城也没什么事了,也许明天我也要回去了。”马上过年了,她可没闲心陪路易扯犊子。再说现在路易身处在京城的局里,自顾不暇,她完全可以隔岸观火。 谭斯年的大手揽着苏锦的肩膀,苏锦大半个身体都仄歪在他的胸膛上。 他很喜欢这种拥有她的感觉,也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娇小。 “你要小心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忘叮嘱一句,语重心长的口吻像极了一位慈父。 外面都说宠爱自己的女人,其实和宠爱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现在他非常认同。 他不在苏锦身边,心里就忍不住地替她担忧,甚至恨不得把所有事都给苏锦安排好,一点都不出差错才好。 对谭斯年的叮嘱和唠叨,苏锦不仅一点都不厌烦,反而非常受用地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慵懒收起利爪的小猫。 “对了,你二弟洛鸢最近惹了麻烦。”苏锦突然想起这一茬,便把今天在联合网络公司的事情对谭斯年讲了一遍。 而得知现在风头正旺的联合网络公司其实是怀里这个小丫头的公司时,也微微挑起了平静的眉毛。 他家丫头怎么那么优秀呢?真是与有荣焉啊! 不过一想到洛鸢,他冷硬的面容下多了几分洞察和严谨,“是阿鸢的竞争对手做的?” “如果没什么大差错,应该就是这样。而且,对方的来头不小,洛鸢如果不提早找到解决的办法,恐怕他的公司会面临一场非常严峻的打击摧残。”苏锦话语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他临走时,我给了他可以寻求我帮助的话头,可是他明显当成了笑话听。”她耸耸肩,“不是我不帮他,是他不愿意接受。” 虽然国外她的人脉也不多,但起码她是专业的,而且又是重生的,对国外的一些势力情报非常熟悉。虽说不能直接替洛鸢反击,但及时止损还是能做到的。 “洛鸢他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智商和情商都很高,只不过这次有些感情用事。”谭斯年也不偏颇,很中肯地说道,“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他能冷静坐下来思考一下,就知道其实找你是非常正确和必要的选择。” 既然苏锦能查到是有人针对洛鸢的水天公司,就肯定有两把刷子。“其实大部分时候,洛鸢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如果是为了正事,他不会别扭的。” 谭斯年话音刚落,苏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锦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对谭斯年一笑,“你果然料事如神。” 谭斯年微微扬起唇角,因为那个号码的确是洛鸢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意想不到(上) 时间推移到洛鸢从联合网络公司回到他的水天公司的时候。 因为新电脑的整体瘫痪,公司后勤不得不把旧电脑拿出来使用,有些工作比较赶,大家又要换上旧电脑,整个公司看起来都有些乌烟瘴气的混乱。 洛鸢的心底充满了不郁,可是面上依旧沉稳淡然,甚至还噙着一抹能让人安心的微笑。 他的表现的确让其他员工焦灼的心松缓了许多,看到他临危不乱的身影,员工们也发现他们自己有些毛燥,开始努力平心静气做事。 听闻公司总裁回来,洛鸢的特助连忙过来迎接,并询问道,“总裁,新电脑的事情联合那边能解决吗?”特助的双眼里充满了担忧,因为他看的出来,员工们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定会影响工作的效率和质量。 洛鸢容色不变,可是与他比较亲近的特助却明显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提起联合网络公司时的不悦,“联合也没有大家夸赞的那么有能耐,我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特助脸色微垮,显然对这个结果也很失望。让其他一直都在留心特助和洛鸢说话的员工心里更加有些不安,总感觉现在公司有一种风雨飘摇的味道。 打工的人,无论何时都更加注重自己的工作场所是否真正的安稳,毕竟谁都不想三天换一个工作。 特助也发觉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其他人,他马上面色一肃,做出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迎刃而解的从容。“那好,总裁,我去工作了。” 洛鸢微微颔首,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他桌面上的新电脑被秘书放置到了一旁,旧电脑也已经连接完毕,黑色的屏幕映出洛鸢薄冷的侧脸。 没在办公室里待多久,一个人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地走了进来。 洛鸢看着这个被他带入到联合网络公司的属下,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总裁,我在我们网络的主端口发现了这个。”下属把一个芯片模样的东西放在洛鸢的桌面上,神色严肃且认真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芯片是国外新研究出来的端口专用的储存芯片,国内现在鲜少有。我们可以用电脑检测一下里面的内容,如果是木马的嵌合代码,那就应当没错,是我们内部人员做了手脚。” 洛鸢脸色更加幽暗了,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自己优待的员工内部出了问题。能进入主机房的只有几个骨干,而公司的骨干都是他一手挑选提拔的,被背叛的感觉让他内心不断的翻涌着漆黑的风浪。 “你懂嵌合代码吗?” 下属点点头,“能看明白。” 得到洛鸢的许可后,下属马上用洛鸢的电脑准备查看芯片。 就在这时,洛鸢的特助敲门走了进来,在洛鸢的眼神示意下,那下属马上立在一旁,仿佛只是在给洛鸢汇报工作。 特助看了一眼那个下属,他记得那人是后勤部的副部长周宏,因为是学计算机专业出身,这段日子得到了总裁的赏识,随总裁做事。 他移开视线,对洛鸢道,“总裁,乔瑟夫那边对我们延迟交企划案的请求非常不满,他希望和您进行一场视频会议。” “我知道了。”洛鸢干练的点点头,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精英分子的气场,“他现在线上?” 特助点点头。 乔瑟夫就是洛鸢现在手头做的那个大企划的项目负责人,也是苏锦口中让他被Y国那边某企业针对的原因。 这个项目他非常看重,利润也非常可观,他必须要和乔瑟夫搞好关系。 洛鸢把芯片先放在了抽屉里,摆摆手,示意特助和周宏都先下去。 “总裁,我还有一件事。”特助表情露出几分为难和不好意思,“我想请一下午假,我父亲今天做手术。” 洛鸢看了他一眼,“准了,别忘把交接和你的第一助手做好。” 二人离开后,洛鸢马上启动了旧电脑,和乔瑟夫会谈起来。 乔瑟夫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二人交谈了两个小时,乔瑟夫才松口愿意给他两天时间的多余期限。 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的洛鸢就迎来了准时一点到达的联合网络公司的徐腾飞及两个技术人员。 洛鸢向来能公私分明,他虽然不喜苏锦,但是对徐腾飞三人却表现的十分礼貌和尊敬。 徐腾飞对洛鸢却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不会让人难堪。 洛鸢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想到抽屉里还没检验的芯片,便交给了徐腾飞让他检验一下。 走在网络技术前沿的徐腾飞可一点都不土包子,一看芯片就差不多知道该怎么使用。 他面容严肃地忙道,“你没有把它插入你的电脑里吧?” 看徐腾飞严谨的表情,洛鸢心下微微有些不妙的感觉,“有…不过也就不超过五分钟,还没来得及打开验证。” “五分钟……”徐腾飞看向洛鸢的眼神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同情和宽慰,“洛先生,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芯片其实不仅仅有存储功能,能是一个终端发射器。”徐腾飞已经把芯片插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上面的一串串代码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它里面编辑了一个复制发送的程序,它只要被插入低级防火墙的电脑,就能主动复制文件,并发送到它被一早设计好的接收器里。而五分钟的时间,它已经把你电脑百分之四十五的东西发送出去了。” “什么?!”就算是洛鸢也面色大变,因为他的旧电脑里记录着他们公司准备完善后上交给乔瑟夫的企划案。 如果他们的企划案泄露了,恐怕这次生意真的就毁于一旦了! 徐腾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洛鸢,虽然他心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谁让洛鸢对他崇拜的苏总那么咄咄逼人了!真是报应! 他正了正神色,出于道德和职业素养,他继续道,“这东西也是我最近才接触到的,洛先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们有人懂得怎么使用它,百分之九十就是出手搞破坏的人。” 第三百七十章 意想不到(下) 此话一出,洛鸢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马上按下电话的键子,冷声道,“让周宏过来见我。” 电话那头的秘书应了一声。 办公室里徐腾飞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毕竟这是人家公司的事情。 等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抱歉总裁,周副部长午餐后就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打通。” “我知道了。”洛鸢沉下一口气,一切都明了了。 他心头没有愤怒,仅仅只有冷漠和失望而已。 没想到他一手提拔上来,并委以信任的周宏竟然就是背叛他的人。 甚至,他现在所有的企划和举动恐怕都已经被幕后黑手所掌握。 洛鸢浅笑一声,眉眼中却如同蛰伏了一头凶兽一般沉邃可怕。 他在商场沉浮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这一次他跌了一个大跟头!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就算是失败,他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思虑至此,洛鸢抬眸便看向了徐腾飞,“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徐腾飞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徐先生,你有苏小姐的电话吗?”洛鸢这里根本就没有苏锦的联系方式,而苏锦送给他的卡片也让他随手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徐腾飞脸上的笑意微微变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洛鸢和苏锦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疏远。 想到了苏锦临走时对他们的叮嘱,他也释然了,“有的,我给你找。” 于是,洛鸢就这么给苏锦去了一通电话。 谭斯年对苏锦点点头,苏锦便接起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苏锦就不是窝在谭斯年怀里的小丫头,浑身马上透着一种精明和稳重,明亮的瞳仁里泛出淡漠的光芒。 “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洛鸢顿了顿,原本无谓的心情多了一抹沉重,“你好,我是洛鸢。” 苏锦也没有避讳谭斯年,话筒的声音他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我想在你这里购买一些情报。”洛鸢剥离出心头的那些难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你接受委托吗?” “当然可以。”苏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没有因为洛鸢对她低头而产生什么旁的情绪波动。“你想要知道什么情报?” “第一:我要知道周宏为什么背叛我,且他现在的行踪。第二:我要知道针对我们公司的幕后真凶的尽可能详尽的底细,和针对我们的所有计划。第三:我要对手的企划案。”洛鸢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需求直接告诉了苏锦,可以看出他虽然现在处在绝对被动的位置,可是他却没有丧失冷静的头脑。 他这边说着,苏锦那边已经在她另一台手机上记下了他的要求。 “你的第一件事最迟会在今天你下班的时候完成,我会派人联系你。后面两件事会有专人和你洽谈,价格面议。” 洛鸢估算到苏锦的确有些能耐,但没想到苏锦的办事效率非常的快。 在他和苏锦通话的一个小时后,一个声称是罗网工作人员的电话把他叫到了他们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对方浑身充满了颓废的气息,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玩世不恭的流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可靠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直接从身边的车子里拉出一个被五花大绑,面带恐惧的熟人——周宏。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为老A,这是你要的东西……” 看着老A,洛鸢忽然觉得他貌似真的有些低估了苏锦。 …… 第二天一早,两个同时出门的人在门口相互拥抱了一下。 男人恋恋不舍的深情视线在少女身上停留着。 他们都不是畏惧分离的人,可却也是鲜少地讨厌上了离别的滋味。 “丫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男人醇厚又低沉的嗓音透着眷恋和无奈。 苏锦笑了笑,“你也是,注意安全。” 男人给苏锦别了别发丝,视线触及到她手指间的钥匙串上的某个熟悉的钥匙后,他的目光柔了柔,“等我回来。” 微凉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不用多言,二人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就此别过。 白色的飞机在湛蓝的天空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 在腊月二十九那天,苏锦终于回到了青省。 临近新年,大街小巷都已经充满了年味,各种各样红彤彤的喜庆对联和窗花沿街叫卖。 “这就是过年吗?真好。”走在苏锦身边,穿着烟灰色大衣,围着酒红色围巾的男人眉宇间都充满了温和,微长的短发两侧露出的耳朵被冻的红彤彤的。他举手投足间都破有些格格不入的谦谦君子模样。 如果有京城的人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苏锦身边这个体态修长的男人,就是京城叱咤风云的二爷余烬。 没错,苏锦并不是自己回到青省,而是同余烬一起。 她今天离开京城的时候,遇到了他。 他知道她要走,是特意来送她去机场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余烬微白有些透明的侧脸,和他眼底隐藏住的落寞时,她鬼使神差地对他提出了邀请,邀请他来青省家里过年。 其实说完后,她自己都有些微怔。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稍后,她眸光就倏的一柔。或许,她因为谭斯年,性格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有些女孩子的感性了。 而余烬也没想到苏锦能主动邀请他,这个看起来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满脸激动,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地向她求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看到余烬的奇怪,和他情不自禁透露出来的向往时,苏锦准备收回的话也没说出口,浅浅地点点头。 余烬笑了,苏锦第一次看到不喜形于色的余烬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是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她别过头去,不去看他眼角荡漾着水光的红润。 她经历过身旁没有亲人的孤苦伶仃,也品尝过新年无人陪伴的萧瑟悲凉,更加知道什么是重新拥有一切时难以自持的欢愉。 第三百七十章 寒蝉若噤 其实她知道余烬一直都想见她母亲的,可是又怕自己带给她母亲危险,再者恐怕还有她的排斥。 这个在京城圈子里说一不二的男人,或许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会表现出妥协和忍让。 她记得他那时用手擦了擦眼角,唇畔是一抹隐藏不住的笑意,忙的对闻筝语速很快地吩咐着,事情。 沈家虽然现在有些乌烟瘴气,沈玉芝根本无法顾及余烬,但是余烬也一点也没落了小心。 为了伪装,余烬甚至脱下了几十年如故的长褂,换上了寻常的现代服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学校里的高级中年教授一样,充满了儒雅的气息。 到了苏锦家楼下,看起来一派安稳雅致的余烬放在衣袖里的手忍不住抖了抖,竟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温雅的眸里充斥着思念和复杂,甚至有些不安。 苏锦把余烬的神态看在眼里,本来淡漠的声音也变得缓和起来,“走吧。” “嗯。”余烬紧了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同苏锦肩并肩地上了楼。 可是还没等到门口,他们二人就听到了阵阵嘈杂尖锐的声音。 “…快都来看看啊!我这狼心狗肺的牲口儿子!竟然抛弃自己的老娘,自己在城里享福!我的天啊!”耍泼的老妇人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也是那样的令人作呕!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连门都不让我进!不孝!不孝啊!” 围观的人都对着苏锦家唱大戏一样的门口指指点点,神色间充满了嫌恶和不满。 “哎呦!大娘!他们真是你儿子儿媳妇啊?”其中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父母晒笑一声,指了指面色难看的沈玉梅和苏喜臣。 坐在地上哭鸡尿腚的王铁芳一定有人搭茬,忙不迭地抓住机会,做出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是!就是他们这两个不孝顺的东西!说离开家就离开家,一点都不赡养我!他们住上了高楼大厦,让我们在农村受苦受难!我苦啊!” 一旁一脸刻薄的苏喜兰眼珠子一转,马上也做出悲切的模样,上前装模作样的准备扶坐在地上的王铁芳,字字却都没有好意思,“妈你快起来!今天就算我们死在他家门前,他们这两个没人性的东西都不会眨眼!他们现在有能耐了!不认你这个妈,也不认我这个妹子了!” 看着自己妻子似的通红的脸,苏喜臣也再也忍不住了,低吼着说道,“你们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们家!现在又反咬一口!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街坊们快听听!我这养的是什么儿子!我死了得了!”说罢,王铁芳作势就要往墙上撞,苏喜兰马上拉住她,瞪着眼,另一只手指着沈玉梅骂: “你这个丧门星!从你一进门就没有好事!我家好好的二哥让你教唆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我妈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拿这个房子都赔不了!”说着,她还伸脖子往苏喜臣和沈玉梅身后挡着的屋子里刮了一眼,眼睛里明显看出对房子的贪婪。“沈玉梅!你还不赶紧把我妈请进门!愣着干嘛!傻了啊!” 沈玉梅怒极反笑,“只要有我在,今天你们就别想进这个门!” “好凶啊!那是你婆家妈!怎么能怎么说话!” “就是的!我寻常看她还是一个和善的人,没想到原来还有这副面孔呢!” “人不可貌相啊!现在的恶毒儿媳妇还少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凉凉地指责着沈玉梅,把一切过错也都退给了沈玉梅。 苏喜兰面带得意,像是倒苦水一样对旁边人说着,“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个二嫂有多狠毒!寻常都是把好吃的藏起来不给老人吃,对老人不是打就是骂!没事还用话损我妈!最过分的是在老人需要照顾的时候,她竟然怂恿我家傻二哥离家出走,自己过好日子去,甚至把老房子卖了,钱一分都不留给老人!” “放你娘的屁!”苏喜臣怒喝一声,这个向来老实和善的男人眼眶欲裂地瞪着给自己妻子泼脏水的苏喜兰,那视线仿佛要撕了她一样。 苏喜兰却啐了一口,不以为意。 王铁芳更是哭闹起来,附和小女儿的话,“让我死吧!这种日子我太难过了!还不如让我死了!”一边耍泼,一边和苏喜兰撕扯着要撞墙。 “那你就去死吧。”一声饱含震怒和威慑的声音陡然在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响起。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个声音,竟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发自内心地产生恐惧。 大家扭头看过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在楼梯的台阶上,站了一个身材高大,衣着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中年男人。 姣好的俊颜上遍布冷霜,双眼迸发出如同看死人一样的森冷无情,周身的气势更是无人能出其右,甚至让人感到阵阵的威压从他身上碾压过来,带着血腥味和刽子手一般的狠戾。 所有人都被惊骇到了,苏喜兰下意识的感觉这个人不好惹,咽了一下口水,没敢吱声。 而破罐子破摔的王铁芳可没发觉到什么不对的,仍一脸刁钻地瞪着对方,“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内心非常愤怒,甚至想要杀人的余烬就像是看蝼蚁一样地居高临下地看向王铁芳,“你辱骂的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怎么不关我的事?” 闻言,不仅仅是王铁芳,就连沈玉梅都是一愣,和自己丈夫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看起来这么厉害的弟弟。 余烬此时也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只在相片上看到过的面孔,浑身的尖刺瞬间褪去,只留下穿越了岁月历久弥新的思念和深厚的温情,温和的嗓音只用两个字道出他几十年来的渴慕,“阿姐。” 这么情深意重的一声,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人和沈玉梅的姐弟关系。 沈玉梅愣愣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喉咙里发出一声让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应答。就像是不舍得那温润又乖顺的眼里出现失望的神色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微妙,但又不想拒绝。 余烬的眼里盛满了笑意,瞬间感觉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大半。 下一秒,他再次看向苏喜兰和王铁芳二人的时候,又是那般让人寒蝉若噤的冷锐。 “不尊不孝?你们配说出这些话么?”他的眼震慑着他们,让他们话都不敢说。“是谁用阿姐夫妻二人的积蓄支持无恶不作的儿子赌钱的?是谁有事没事就借着由头发威作福的?是谁每天以刁难自己性格贤良的儿媳妇为乐的?是谁一边吃着大鱼大肉,一边觉得给自己孙女吃一个鸡蛋都是浪费的?又是谁,竟然联合外人谋害自己的亲外孙女,眼睁睁地看着她险些丢了性命的?!你说!” 一旁的沈玉梅听着对方一句一句的质问道出她这近二十年的凄苦,瞬间红了眼眶,甚至听到自己孩子的那两句的时候,身体不由得因为后怕而战栗,在苏喜臣怀里泣不成声。 余烬看着因为他质问而身体萧瑟的心虚的王铁芳眼底的杀意和讽刺愈加扩大,随即他又看向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苏喜兰。 “至于你…” 苏喜兰哆嗦一下,对气势强大走仿佛无所不知的余烬充满了恐惧,生怕对方说出她的事情来。 余烬怎能放过她! “蹲监狱的滋味好受么?纵容自己的孩子为非作歹,破坏人家的起居室,拒绝公安局的判决,又顺手偷了价值上万的财物,我看你是觉得在监狱里没有待够。” “我不要回去!”苏喜兰恐惧的尖叫一声,在监狱的那段时间简直太可怕了!她就是死也不要再回到那种地方! 余烬这两段话说完,周围旁观的人不屑和厌恶的眼神都转移到了苏喜兰和王铁芳的身上,离得近的人还往后退了退,就像是躲避病菌一样。 有些人更是忘记了刚刚对沈玉梅夫妇的恶言相向,转而以事后诸葛亮的姿态谩骂着苏喜兰和王铁芳二人。 对此,余烬不以为意。 他一直都知道,这种事不关己的人,永远都是墙头草。 不过,他刚刚一反常态的多言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是为了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他阿姐不是此二人口中那般。他可以不顾及别人的看法,但是他知道他阿姐还需要接触其他人。 或许是有些怵浑身都透着非同凡响味道的余烬,围观的人都只敢小声讨论,不敢大声,生怕余烬对他们教育一番。 这正是声音小的这功夫,一阵脚步声陡然清晰起来。 只见四个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的黑衣大汉被一个娇俏的身影带过来。那娇俏的少女容色上一片淡漠,明亮的过分的双眼里却只有一片无情和凛冽,周身不怒自威的寒意丝毫不逊色于她身旁的余烬。 苏锦冷声道,“给我带走。” 一声令下,那四个黑衣大汉二话不说地就上前捂住苏喜兰和王铁芳的嘴,在围观者或是恐惧,或是忌惮,或是低呼的场景下,如同拎小鸡一样,把他们直接带走了,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此情此景,竟惊骇的没有一个围观者敢走,纷纷惊疑不定地看向苏家的三口人和余烬。 苏家这是什么来头?刚刚那些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会不会是黑.社会?天呐!他们刚刚没得罪苏家人吧?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啊? 还有苏家那个闺女,寻常看着是一个挺普通的女学生,刚刚她那神色,不得不说吓得他们腿肚子都疼。 苏锦懒得管其他人怎么想,在某种程度上,她和余烬的想法差不多,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上前撒娇一样地扑在母亲有些怔忡的怀里,完全找不见刚才冷漠无情的痕迹。“妈,我回来了!”说着,还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沈玉梅这时才反应回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苏锦,又看了一眼对她温和微笑的余烬。 “快…快进屋吧。” 随着苏家房门的关闭,其他围观者就像是逃过一劫一样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甚至暗下决定,以后一定不要招惹苏家人,他们家人背后的能量太大了! 屋子里,还没从苏锦那般有气势的模样中反应过来的苏喜臣机械地给余烬拿了新拖鞋,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沈玉梅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后,深呼吸一口气,对余烬友善一笑,而后对苏锦问道,“小锦,这位是…” “他是我生意上的伙伴,余烬先生。我看他过年一个人孤苦伶仃,就邀请到我们家过年。”这是苏锦和余烬商量好的说辞。毕竟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沈玉梅知道的越少越好。 “啊!欢迎欢迎!余先生,你快请坐。”沈玉梅也只当刚刚余烬是为她解围才说他是自己的弟弟。她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一闪而过,她有那么一瞬间,渴盼对方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让她知道自己有亲人在世。 余烬自然没有放过沈玉梅眼里的失望和黯淡,他心尖非常的痛,可是面上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礼貌。“你不用叫我余先生,你就叫我阿烬吧,我看你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沈玉梅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下意识地看向苏锦,见自己女儿微微点头,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好吧,阿烬。” 倏的一下,她觉得‘阿烬’这两个字她仿佛叫过一样,说的是那样顺嘴,让她自己都有些微愣。也正是那么一个失神,让她错过了余烬听到她称呼时,脸上的怀念和向往。 “苏先生你好。”余烬也没有厚此薄彼,对苏喜臣打了一个招呼。 也不知是不是苏喜臣的错觉,他用感觉这个余烬先生,看向他的视线有些探究和审视。 “对了,妈,王铁芳二人怎么会找上门?”苏锦不忘问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搬家 沈玉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连她自己都是措手不及。原本她和自己丈夫在家里忙年,房门就突然被人拍的震天响,开门一看,就是她根本没想到能再见到面的王铁芳和苏喜兰。 不过这次她的丈夫很给力,直接把人挡在了外面,没让人进屋。 “有没有可能是你大哥一家告诉的?”沈玉梅有了这个猜测,就凝眉看向苏喜臣。 “应该不是。”否认的不是苏父,反而是苏锦。 苏锦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知道苏峰见到过她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只要他不是活够了,就不会让家里人和他们家扯上太多的关系,向柔更是一个能拎得清的人。 “那能是谁告诉了他们我们家地址的呢?”苏喜臣心里也画魂,没个肯定的方向。 苏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轻轻一笑,“不想了,反正都已经解决了。” 苏父和苏母都以为是苏锦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了,只有坐在苏锦身旁的余烬看到了苏锦眼底陡然变得非常冷锐晦暗的神色。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沈玉梅突然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都没把水果和瓜子什么的端上来,阿烬,真是抱歉了!” 余烬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唐突打扰,二位不要介意才是!” 面对这个贵客,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一起忙活起来,又是泡茶,又是洗水果,又是端来花生瓜子和糖果。 在苏父苏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苏锦神情已然是一派凛然,压低声音对余烬道,“叫你的人不要过来了。” “你怀疑这其中有问题?”余烬更是人精,苏锦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苏锦微微点点头,却是掏出了手机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 沈玉梅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回家,你还低头玩手机!多伤眼睛!快把手机给我收起来!” 她可是看电视了,电视上都说了,现在小孩近视率直线上升。 苏锦吐吐舌头,“哎呀妈,我这不是忙正事呢么!” 一说是忙正事,沈玉梅也不说话了,眼里更是泛起心疼的光芒。自己家女儿多不容易,一直都在外自己打拼。 “对了妈,我能陪我去一趟街里吗?我想买一身新衣服,要不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苏锦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对着沈玉梅撒着娇。 沈玉梅嗔怪道,“你这孩子,家里这还有客人呢!”不过她也有些意动,过年换新衣服是青省的传统,苏锦一直都没有回来,她也不知道什么衣服苏锦喜欢,就一直没买,没想到她今天才回来。 余烬忙的开口,“沈大姐,没事的,你们不用顾及我,我可以和苏大哥聊聊天的。” “这…”沈玉梅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自己丈夫有些不善言辞,恐怕招待不好这位贵客。 “妈!陪我去吧!好不好嘛!”苏锦直接上前拉住沈玉梅的手晃啊晃,哄的沈玉梅不得不应了下来。 对余烬表达了歉意,沈玉梅这才和苏锦出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苏喜臣也不知道该和余烬聊什么,只能干巴巴道,“余先生你嗑瓜子,吃水果,别客气!” 余烬温润一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平易近人的谦和,“你在哪里高就啊?” 有余烬这个高情商,高智商的人在,气氛不可能冷了,就连原本非常紧张的苏喜臣也慢慢放松下来。 二人从工作一路聊到了苏喜臣和沈玉梅的相爱相知,余烬一直都细细地听着,只在中途看了一眼手机。 不久时,二人就拉进了很大的距离,苏喜臣直接称呼余烬为余老弟。 忽然,苏喜臣的手机响起,对余烬不要意思的笑笑后,马上接起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更是满脸的歉意,有些为难地对余烬道,“余老弟,真是太对不住了,我公司那边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我去处理一下。”真是太不凑巧,他这要是离开了,留余烬一个人在家里,还真不太好。更何况他也是刚接触余烬这个人,还有些不太放心让他自己在家。 谁知,那余烬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就是你说的领航物流吗?说实话,我很是想见识一下青省的领航公司,苏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公司看看吗?” 苏喜臣爽快的答应了,而且对余烬印象更加的良好,二人相谈甚欢,甚至,二人坐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后,他才反应过来,貌似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公司的。 他倏的有些不安,“师傅,我们要去的是市中心的领航物流,你是不是走错了路?”他试探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司机平稳无误的声音,“是苏锦小姐让我带您二人到一个地方的,苏先生,您稍安勿躁,不用担心。” 一旁的余烬更是老神自在,他不像苏喜臣那么警觉性低,他一早就看出这个司机是故意在车流里绕圈后才向目的地行驶,其目的性非常明显。更何况,他更是在苏家就接到了苏锦的通知。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苏喜臣和余烬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别墅区,那司机更是奇奇怪怪地直接下车带领他们进入了防守严密的小区里。 如果不是余烬给他看了一眼女儿给他发的短讯,恐怕他现在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在一幢简约中不失典雅的别墅门前停下,房门被打开,果真是他女儿苏锦开的门。 一头雾水地进了门,苏喜臣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同样一脸不安和不解地坐在欧式风格的沙发上,看了过来。 “爸,你们先坐下来,我有些事要和你们说。” 面对自己父母质问的眼神,苏锦也没有任何慌乱,并对他们充满了安抚意味的一笑,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此话一出,苏喜臣和沈玉梅脸上都没有一点高兴的模样,虽然这幢复式的别墅装修的非常高档,但是他们心里更在乎的是他们为什么突然间就要搬家。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说服苏母 “爸、妈,我觉得这次王铁芳和苏喜兰找上门来,是因为背后有人要对我们家不利。”苏锦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严肃,但又不会让苏父苏母觉得事情很糟糕,“领航物流现在发展这么快,肯定会让人眼热,有些人不走正路,反而会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还有的她没有说的是,听弦已经审问出王铁芳和苏喜兰二人找上门来,是因为有人告诉了他们她家的地址,并告诉王铁芳她家现在有钱了,住上了好房子。 但至于这个人是谁,王铁芳二人就不知道了。 王铁芳在苏喜兰那里处处受气,自然想到了沈玉梅的好,但她更怨恨沈玉梅一家不声不吭的就离开,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毅然决然的就来了省城。 她的确派人在家里这边保护,但毕竟这个小区鱼龙混杂,防护性依旧比较弱。为了安全起见,她就用了这种不动声色的办法,彻底舍弃那个家。 现在她选择的这个别墅区她一共买了四幢别墅,以包围的趋势把父母住的这幢别墅保护起来,可谓是防护相当严密。 苏锦的话音刚落,沈玉梅面色就瞬间一变,充满了担忧地看向苏锦,“小锦,如果真这么危险,咱们宁可不做这个生意了,咱们也要安全。爸妈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也能养活你!” 做父母的不要求自己的儿女一定要成龙成凤,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幸福的结婚生子就足够了。 “妈。”苏锦笑了笑,整个人都表现出与她年轻不符的睿智和果敢,“人不能因为前方的路有坑,就不去走路。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只担心您二老的安全。” 她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只要苏父和苏母没有出事,她自己这边也不会出事。 可是,话虽那么讲,做父母的哪个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苏锦表现出来的成熟或许能让沈玉梅认识到苏锦真的是长大了,可是并不代表她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老马还有失蹄的一天呢,更何况苏锦的社会阅历在他们看来还有些少。 “您二老不信我,总要信我这位朋友的吧。”苏锦决定把一旁不曾言语的余烬拿出来做挡箭牌了,“我这位朋友可非常厉害,今天那几个很厉害的保镖就是他派来保护我的。” 说话间,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都看向了余烬。 以一个普通人的直觉,他们自然看得出余烬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周身的气场和不经意表现出来的贵气,他们都不信余烬是小地方的人。 可是…… “沈大姐,您真的大可以放心,小锦的安全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您二位保护好自己就行。”余烬特意透露出一点点威慑力,让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信服。 沈玉梅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余烬,又看了一眼似乎运筹帷幄的女儿,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锦啊,你……算了,你现在也是大孩子了,你只要永远记住,父母不求你别的,只盼你平安。”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自己生的孩子,沈玉梅怎么不了解她执拗和有主见的性格。苏锦决定下来的事,鲜少有改的可能。 这一茬算是过去了,可是沈玉梅眉宇间还是有些不怎么开心。 这明天就要过年了,房子里什么也没准备,也不能回老房子去取,就连衣物都没有,怎么过? 然而,很快她的忧虑就被解除了。 在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熟悉别墅的时候,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一车又一车的生活用品和年货被搬进来,看的沈玉梅是目瞪口呆。 “这些生活用品是我叫人买的,而这些年货则是余先生买的。”苏锦笑眯眯的,仿佛这种只有电视上才会发生的事情在她这里就是稀松寻常。 “这怎么好意思!”沈玉梅夫妇不好意思地看向余烬。其实刚才他们夫妻二人还在私下里讨论这个余先生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看余烬年龄和他们夫妻差不多,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对后生的喜爱,他们都以为余烬是心怀不轨了。 余烬活得和人精一样,沈玉梅夫妇什么眼神,他看的门清。 他心里虽然微微酸涩和难过,但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他其实更觉得自己买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他亏欠自己阿姐的,什么都还不了。 “你们别这么客气,我的到来的确是叨扰了。”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指挥其他人搬东西的苏锦,温声问道,“小锦,你们介不介意我再邀请一个人一起来过年?”心满意足地见到了自己的姐姐,他更是想到了那个他亏欠最多,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这个年或许是他家里出事后,几十年来罪开心的一个新年,他想要和那个人分享。 还没等苏锦表态,沈玉梅就非常热情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啊,就喜欢过年人多热热闹闹的!这个房子这么大,人少了我还真不舒坦呢!阿烬,你快把人叫过来吧。”以她过来人的身份,自当看出来余烬想要邀请的女人应该是他的爱人一类,他们接触的时间太短,她都没好意思问余烬结婚了没。 忠厚老实的苏喜臣也连连点头应和。 余烬眉目更加温润了,唇角扬起的那一抹蕴含水墨味的笑容充满了君子如玉的唯美。 苏锦也含笑地看着余烬,“那你就叫吧。”她或许知道余烬想要叫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天,余烬在苏锦家里换上了中规中矩的家居服,整个人也是难得的懒散和随和,同苏锦父母相处的非常融洽,沈玉梅更是感觉自己同余烬说话非常投机,甚至都感觉他们是不是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随着鞭炮声声和红彤彤的对联窗花,除夕的阳光洒满了整个人间。 起了一个大早的苏家四口人都参与到了过年喜庆的忙活当中,这对向来养尊处优的余烬是一种幸福而又新奇的体验。 第三百七十四章 疑似男朋友 “人家都说家里越富贵的人,待人都可冷淡了,没想到,今天早上我和你爸出去贴对联,和其他人打招呼,都可随和热情了!”沈玉梅眉宇间已经看不出来昨天的忧虑,全然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感觉,说话时脸上都是带笑的。 苏锦但笑不语,因为她知道,能在她家附近出现的人,都是她安排好的人。 坐在一旁的苏喜臣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满脸温和的余烬,怎么看心里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昨天他没怎么仔细看,今天他这么一瞅,他怎么感觉这俩人长的有点像呢?特别是笑的时候,太像了。 不过他听说余烬是京城人,自己妻子却是江城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可能有关系,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不一会儿,苏锦家的可视门铃就响了起来,苏锦站起身,“我去看吧。” 说罢,对余烬笑了笑,步履轻快地走到了门口,拿下话筒,笑着说了两句。 “阿烬,是不是你的朋友来了啊?”沈玉梅连忙起身,热情地去拿零嘴,“大姐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沈大姐你不用忙。” 说话间,苏锦已经打开了房门。 “新年快乐!苏苏!”开门就是一个热情的大拥抱,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称呼完全验证了她的想法。 苏锦轻轻地回抱一下,道了一句‘新年快乐’,而后便越过拥抱她的萧潜渊,向正对着她微笑的萧凝秋柔声道,“萧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锦。” 沈玉梅一走过来,就看到一家女儿同一个相貌俊秀的男人关系很密切地抱在一起。她顿时傻了眼,心里甚至暗自猜测这人难不成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 一想到唐明月带给自己女儿的伤害,沈玉梅面色就一冷。不门当户对肯定会出问题,当初她没有阻拦女儿和唐明月,现在这个男孩看起来也是很有身份的人,她绝对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苏锦,他是谁啊?”明显带着排斥意味的语气让苏锦一愣。 一般她母亲直接叫她大名的时候,那是真动了气。 本来对见自己心上人姐姐就有些忐忑的萧凝秋一看沈玉梅这态度,这个对外女强人的女人也有些不安,带着求助意味的视线望向余烬。 余烬一眼就看到了症结所在,马上温和地笑着对萧潜渊道,“潜渊,你快松开小锦。” 身为资深妹控的萧潜渊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苏锦,的确是太激动了,听了余烬的话,他马上松了手,对沈玉梅和苏喜臣礼貌不失风度地问好,“伯父伯母,新年快乐。” 像是越描越黑一样,沈玉梅一听‘伯父伯母’这个词就糟心,听起来实在太像女婿上门的话。 苏喜臣没察觉到自己妻子的糟心,反而是看着萧凝秋的面庞,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讶! 这不就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萧氏集团的董事长吗!他还记得自己女儿貌似和这位董事长有一点交情。 苏锦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她马上给余烬打了一个眼色。 余烬适时走到萧凝秋的身边,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对她安抚一笑,而后对沈玉梅道,“沈大姐,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萧凝秋。” 未婚妻…… 萧凝秋这个坚强的女人瞬间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愿意给她一个身份了吗?他也终于愿意给他自己解脱了吗? 虽然她不在意名分,和他的感情也平静成了细水长流。可是此时此刻在他姐姐的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她种种滋味弥漫在心头,竟一时间不知所言。 沈玉梅看萧凝秋的时候也先是一惊,听了余烬的介绍后,她终于意识到余烬的身份更加不一般,连电视上看到的萧凝秋都是他的未婚妻。 “萧女士,你好,新年快乐。”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同萧凝秋说话的感觉,毕竟人家是那么大的一个董事长。 萧凝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连忙亲切又随和地对沈玉梅道,“你好你好,你叫我凝秋就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也唤你一声沈大姐?” “不介意不介意!快进屋吧,外面冷!”沈玉梅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竟然还有一种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滋味。 这时候苏锦及时说话了,“妈,我还没给你介绍呢!”她拉了拉萧潜渊,“这位是萧姨的儿子,我认了干哥哥,萧潜渊。” 她着重在‘哥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让沈玉梅千万不要误会。 萧潜渊也适时再次对沈玉梅夫妇、余烬都问候了一声新年好,然后灿烂一笑。 不得不说,萧潜渊的笑容太具有杀伤力了,弯起的双眼和洁白牙齿,再加上他浑身阳光灿烂的明媚,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而知道自己多想了的沈玉梅讪讪一笑,忙的应了声,迎了他们去客厅。 落后半步的余烬低头看向萧凝秋还有些微红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帮她脱掉大衣。不用多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们两个相处了几十年,也吵过闹过,甚至也狠心决裂过,年轻人的风浪他们更是经历过,甚至,一些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们也都经历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仅仅可以用爱情概括,也早就超越了爱情。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们一辈子都可能就这样互相取暖安慰地过下去了,不知道在哪一天,他就会彻底地离开她的身边,她的世界。他们不给对方承诺,也不给对方希望,都是因为他一直都身处在深渊。他给不了,她也不要。 她知道他背负着什么,他给过她离开的机会。 可是最终他们都还是选择了对方。 现在有了苏锦,他看到了些许光亮。 看到了光亮的人,就会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许诺的能力。 他想,在尘埃落定,卸去所有背负的东西后,他愿意用余生补偿她,爱护她。 第三百七十五章 放烟花 大家围坐在一起话家常,萧凝秋和余烬二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这才和他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消减了所有的芥蒂与隔膜。 青省的过年风俗是中午要吃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到了夜里再吃一顿饺子。 家里什么年货都有,沈玉梅也头一回过年那么高兴。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妇,她早就盘算好了,团圆饭要做十六道菜,数字吉祥。 见沈玉梅要去厨房忙活,萧凝秋主动起身,挽起袖子,跟上她,笑着道,“沈大姐,我来给你打下手。” 沈玉梅连忙拒绝,哪能让客人下厨房呢!再说她做的都是家常菜。 萧凝秋亲和一笑,主动揽住沈玉梅的手臂,“我平时在家也喜欢下厨,不过大多做的都是淮扬菜,阿烬他喜欢吃的北方菜我都不怎么会做,想和你取取经呢!” 她这么一说,沈玉梅也没再阻拦,两个人如同好姐妹一样说笑着去了厨房。 看着神清气爽,红光满面的养母,萧潜渊心里舒坦愉悦。 他真的很少看到自己的养母能这么放松了。 三个大男人和一个苏锦坐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苏锦灵机一动,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麻将,四个人起了一个麻将局,正式开启新年的必备活动。 快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这顿丰盛的午餐终于全部摆上了桌,此时沈玉梅和萧凝秋二人已经相处的像亲姐妹一样其乐融融。 麻将局上大家都是有输有赢,赢家是苏锦和苏喜臣二人,所以苏喜臣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精神饱满的开心。 其实苏锦知道,这场麻将可是充满了自己父亲看不出来的水分,过年嘛,就是图个开心乐呵。 坐上席,苏锦这个最小的小辈嘴甜的挨个拜年,自然收到了五个红包。而后是萧潜渊,他得了四个红包,无论钱多钱少,都是一份心意。 什么是过年,大家聚在一起,合合美美,幸福愉悦,平安吉祥,就是年。 吃完饭,青省的天色已经渐晚,萧潜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由分说地拉着苏锦,抱着放在角落里的烟花,拿着打火机,跑了出去。 “你俩注意点安全!” 远远地传来沈玉梅关心的呼喊。 已经跑到院子里的萧潜渊兴冲冲的,双眼放光地把烟花排成排,回头对苏锦露出一口大白牙,灿烂一笑,“看着,哥给你放礼花!” 他一直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在年夜能带着自己的小妹妹放礼花,然后看着自己妹妹开心的手舞足蹈,甜甜地叫他‘哥哥’。 然而,他自从被收养后,就一直严于律己,从来不做有损自己养母影响的事情。而且,海市对烟花爆竹的燃放有着很严格的规定,他们住的地方更是直接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来到这里,他觉得他今天都圆满了,不仅看到了自己养母真正的开心团圆,更是能拉着自己的苏苏出来像哥哥一样放烟花。 苏锦看着萧潜渊的模样,她脸上也不由得多了一抹不自觉的笑容。 空气里充满了烟花的味道,不远处还能看到璀璨的烟花绽放消弭,更是有一惊一乍的‘二踢脚’和‘窜天猴’的声响。 这才是年的味道,也是十年后越来越少的味道。 苏锦看着萧潜渊蹲地下鼓球了半天,都没点燃,她也难得起了童心,拿了一把呲花炮点着看。 萧潜渊抓耳挠腮,上下摆弄着盒子状的炮仗,余光看到苏锦已经在‘百无聊赖’的自娱自乐,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 还是苏锦会察颜观色,一边甩着烟花,一边凑过来问道,“怎么了,潜渊哥?” “苏苏啊…”萧潜渊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烟花盒子,“你知道引信在哪里吗?”原来,难倒这个英雄好汉的是这个问题! 苏锦忍不住笑了笑,拿过烟花,把外面的一层包装纸撕开,拉出绿色的引信,“这种炮仗怕引信受潮或者是跑火药,都是把引信藏在包装底下的,一撕开就能看到。” “这样啊!”萧潜渊的俊脸微红,对苏锦侧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在别墅周围路灯的光芒下,少女小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微红,一双明亮的眼睛盛着笑意而熠熠生辉。 年轻的男人目光柔和,扬起的唇角明媚璀璨,高大的身影满载着年轻人才有的朝气和活力。 “沈大姐,你看什么呢?”萧凝秋走到沈玉梅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这么郎才女貌的一幕。 她心里微动,忽然感觉苏锦和她养子萧潜渊如果能凑成一对,貌似也蛮不错的。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沈大姐,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挺好的,一看就是一个有出息的好孩子。”沈玉梅心下却很是复杂。谁都想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归宿,可是唐明月的事情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就算现在她其实也挺喜欢萧潜渊,可是她并不想把两个人凑在一起。 萧凝秋了然,心里多了些可惜。一想到苏锦未来可能走到的那个位置,她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想了。 礼花终于被点燃了,萧潜渊拉着苏锦走到了一旁,怕她被炮仗溅到。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色的夜幕下绽放出光彩夺目的美丽,一瞬间照耀整个夜空。 萧潜渊给苏锦捂着耳朵,一起抬头向天上看过去,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是那样的和谐温馨。 另一幢别墅没有开灯的窗前,几个人都时不时看看烟花,又看看院子里的两个人。 “老K,你觉不觉得萧家这个少爷和主人挺配的。”听弦侧头看向穿着一身得体绅士服装,面色偏白的凯利。 凯利优雅地喝了一口红酒,中性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懒散,“你这话可别让谭斯年听到了。” “听到又怕什么,等主人回到了……”听弦顿了一下,没有说清楚什么,礼物道,“什么样的男人不是主人随便挑选的!” 凯利呵呵一笑,恰逢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抬抬眼皮瞧了一眼,没有动作。 “一晚上了,你都不回人家?”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正月年 凯利无动于衷,外面烟花绽放的光亮映在她偏白的侧脸上,丝毫没有热情的温度。 听弦也不多言了,毕竟大家都做到各扫门前雪就足够了。 放完了烟花,回到温暖房间里的苏锦小脸通红,双眼里荡漾着开心的荧光。 不过没等她把衣服脱掉,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苏锦一看,是莫安然的号码,便一边脱衣服,一边接了起来。 莫安然无非是新年的问候,纯净的声音让苏锦都能想象到他这只小白兔喜气洋洋的模样。 就像是打开了接电话的魔匣,从莫安然开始,她的电话就一个一个接个不停,有孙倩的,有杜婉儿的,有宋祎的,有薛岭的,有秦俊阳的,有齐明辉的,有徐腾飞的,有叶慎之的,更有大洋彼岸那个叫做莉莉斯的家伙的等等等等。 一通一通的电话都饱含对她的新年祝福。 随着零点钟声的响起,苏家热腾腾的饺子也摆上了桌子。 电视里和身旁的‘新年快乐’的问候糅合在一起,宣誓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苏锦的眼底终于溅起几分涟漪。 她笑容带笑,那笑分外柔和,却难免染上了一层思恋。 她无声地动动嘴:“新年快乐,大叔。” 虽然知道你新年肯定没有踪迹,但是不得不说,我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新年的第一天,大叔,我想你了…… 大年初一,梳洗完毕的萧潜渊穿了一身利落的运动装开门出去跑步。 一推门,寒冷的风刺的他一个哆嗦。 他有晨跑的习惯,就算是昨晚守岁到了凌晨,他也能起一个大早。起码他没有在客厅里看到其他人起来,他应该还算是一个勤劳的人。 反手把门关上,刚准备热身的萧潜渊却惊讶地看到了院子里正在打拳的身影。 那看起来杀伤力不强的粉拳被苏锦打的是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看出是下了苦功夫。随着一个深吐气,一声低喝,苏锦收起了晨练的周家拳,精神抖擞地站在院子中央。 早起的鸟有虫吃,萧潜渊以为自己够早,却没想到苏锦看样子已经晨练完毕,准备回去了。 苏锦听到声响,回过头,笑容可掬地对萧潜渊道了一声“早”,而后便起身直接走向隔壁别墅。 “苏苏,你干什么去?不回家?”萧潜渊一头雾水,家里有饭,并不用买早餐,她怎么还往外走。 苏锦回道,“我还有事,你不用告诉家里人我去哪了!” 说罢,便挥挥手,直接推门进入了那别墅的房门。 这幢别墅一进门就有淡淡地酒味飘过来,客厅地上更是摆了许多的空酒瓶,各种各样的酒都有。 此时凯利正在一点一点收拾着,沙发上还躺着几个半梦半醒的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收拾?”苏锦走过来,也俯身帮忙。 凯利阻拦了她的动作,“我来就行,作为一位合格的绅士,不应该让女孩子受累的。”说着,她动作有条不紊地把酒瓶子放到了垃圾桶里,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虽说他们是来保护苏父苏母的,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苏锦也是让他们直接把这几个别墅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昨晚分散在这三个别墅里的一共有二十四人,每八个人一班,其他人在休息的时候可以随便吃,随便睡。 凯利、听弦等八个人就是今天早上休息,喝了点酒,都睡得迷迷糊糊。 大家平时警惕性一点都不弱,这时候苏锦来了,他们陆续也都醒了过来,和苏锦打了招呼。 “对了,昨天埋伏在你以前那个家的弟兄们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凯利见其他人也在动手收拾,她便住了手,和苏锦汇报道,“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游荡在四周,应该是在打探家里的情况。我们一路尾随,发现他们是用电话联系到了另几个人。” “几个人?”苏锦挑眉。 “对,昨晚的人不只是一个势力的人。以情报上看,应该是以下三个。”详情的表述还需要听弦来说,凯利这人刚刚已经够难得说了那么多话。 “第一个人应该对主人你没有恶意,因为那人是提了一些礼品放在了你家门口,我们的人检查过,那些东西没问题。而且根据我们的跟踪调查,我猜测那人应该是唐明月派来的。”因为字里行间都是一些很平淡的话语。 提到唐明月,苏锦眼里并无波澜,示意听弦继续说下去。 “第二伙人应当就是那个告诉了王铁芳二人你家住址,居心不良的人。因为那人往你俩阳台窗户哪里扔了一个迷你的定时炸弹,虽然杀伤力不高,但是足以让房间里的人受到冲击伤。最重要的是,我们扣下一人进行审问,那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咬破了毒药,自尽了。而另一个在我们监控下放走的人伪装力极强,我们的人依稀只听到他汇报了一声‘任务完成’。” 对于这个不弄死她,宁愿膈应死她的人,苏锦已经心中有数,除了远在京城的路易,恐怕就别无他人。 路易对她是有多恨,即使在忙京城那些烂摊子事的时候,也不忘给她捅几刀。 只不过青省依旧是她发家的地点,她的掌控能力非常强。 “最后一个就比较奇怪了。”听弦顿了顿,“对方一直都在小区的外围,且反侦察能力非常强,警惕性极高,查不到他们有什么意图,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恶意。看起来不像是监视的,也不像是来报复的,反而更有些保护的意味。” 反侦察力、警惕心和保护意味,苏锦脸上终于爬上一抹非常浅,却非常真挚的笑容。 能这么做的,也只有她家那个虽然出去做任务,但依旧不会忘了她安危的暖大叔了吧! 他曾经许诺她要保护她的父母,他也一点都未曾变过。 这个人真是…… 点点的暖意熨烫着她的心脏,蔓延到她的全身。 “春节这段时间我还是要拜托大家的。凯利,你通知一下财务部的钱斌和高岩,给我们罗网和公司的人全都包一个大红包。” 屋子里其他那些和苏锦不够级别沟通的人听到苏锦这话,心里霎那间也充满了暖意。 倒不是他们贪图苏锦给的红包,而是知道自己的首领是把他们当兄弟看,就算他们赴汤蹈火,也是值了! 苏锦回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来。沈玉梅更是嗔怪地瞪了苏锦一眼,“你又跑哪去了,手机也不带着点。刚才你师父打电话过来了,他们一家三口来青省过来看看你,你说你这个当徒弟的,不去看看自己师父,还让自己师父过来看你!”沈玉梅这是真的对苏锦表示不满。 他们家里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把尊师重教看的尤为重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家女儿要是放在古时候,那都是过年也要在师祖身旁孝顺的。 “师父和师娘他们要来?”苏锦也是吃了一惊。她本打算好明天就回江城一趟给他们拜年,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那他们现在到哪了?我派人去接他们。” “等你接人黄花菜都凉了!”沈玉梅白了她一眼,他们刚搬进来,对于这边她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多亏你阿烬叔叔在,他替你派人接了,看时间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到。” 苏锦松了一口气,侧头对余烬道了一声谢。 这么一来,苏锦家还真是高朋满座。 周海山一家三口一到,大家是一阵寒暄说吉利话。 沈玉梅没少对周海山和董慧二人表示不好意思,还让他们登门拜访。 而周海山和董慧却义正言辞地表示,其实他们更加感谢苏锦。 其中的关节沈玉梅等人不知道,苏锦却是很明晰。 应当是她师兄周恒对家里坦白了她救他的那些事情,并出钱让他在京城养伤。 她师父师娘一直都是那种特别正直重感情和受不得亏欠别人的人,恐怕这么一想,就直接上了门。 事实上,她的确猜的八.九不离十,因为他师兄私底下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值得一提的是,她师兄周恒的出现引起了资深妹控萧潜渊的警惕心,总感觉自己的妹妹要被分享了,毕竟师兄也是‘哥’。 于是这两个年纪相仿,寻常都一派稳重的青年人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争风吃醋,要么就是都比着对她好。 这让苏锦一直到正月初三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鸡飞狗跳中却充满了新年欢愉的时光很快就已经过去。 在初四那天,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苏锦的家。 值得一提的是,家里的三个女人,沈玉梅、董慧和萧凝秋三人成了好朋友,还互相约定有时间还要在一起聚一聚呢。 这个年是苏锦有自己一来过的最热闹,也是最舒心的一个年。 正月十五过后,她收到了一份十分具有历史感和华贵的请柬。 苏锦笑了笑,忽而觉得命运轨迹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前世的她在这个时候还在线人的位置上苦苦挣扎,而今生的现在,她竟然被邀请参加荆门少主的继任仪式。 是的,这份请柬就是赵子期正式继任荆门门主的邀请函。 算算时间,她这次恐怕要和杜婉儿一起回青省上学了。 话不多说,苏锦只带了凯利和郑诀二人直接前往海市,听弦负责暗中保护她,毕竟听弦的相貌和余烬身边的闻筝太像了,容易出事。 至于蔡珅,他还没有从国外回来。 过年那两天,蔡珅为了洛鸢的那个委托去了一趟国外,把洛鸢公司的那个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原来,背叛洛鸢的那个副部长周宏是被人收买了,对方并许诺周宏可以拿到M国的绿卡。 可是周宏并没有等到逃离华夏,就被蔡珅抓了回来。 洛鸢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听蔡珅说,那个周宏被洛鸢打的半死,直接送到了非洲某国卖屁股了。 周恒的情报能力非常强,在他亲自出马的情况下,非常挑剔的洛鸢都认可了他要的情报。 而正因为周恒及时把幕后黑手的企划案交给了洛鸢,才让洛鸢在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份更加完美的企划,得到了合作伙伴的认可。 那幕后黑手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仅失去了合作,还让心眼小的洛鸢报复了。 结了尾款后,周恒并没有回国,到底继续在当地布置情报网,那是相当的敬业了。 至于洛鸢,竞标成功后,他给苏锦发了一条五个字的短信:‘对不起,谢谢。’ 苏锦一笑置之。 出正月的海市气温回暖,马路上的行人穿的最厚的,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件风衣。 荆门发出的每一张邀请函都附带着可以入住的酒店,只要凭借邀请函,就可以在酒店登记后免费入住。 当然,选择住酒店的人也不是很多,因为在海市有自己房产的也不是少数。 苏锦独自一人来到了锦绣大酒店,递上了邀请函,在前台服务人员略微诧异的眼光下拿到了钥匙入住。 荆门绝对不会让自己邀请的客人丢了面,每一间房间都是套房,拥有两个房间,一个小客厅,独立卫浴。 苏锦的确是带了凯利和郑诀两个人来,不过却没有一起带进来。虽然她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她也不能落人话柄——谁知道她会遇到哪个熟人呢! 继任仪式是明天,苏锦没打算在酒店窝到明天。简单的梳理一下,苏锦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衫,浅蓝色牛仔裤,一双牛皮色绑带短靴,外罩一件卡其色风衣,便出了门。 正可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锦完全没想到,她刚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就遇到了莫少年。 原本无精打采的莫安然垂着头数块,当他下意识的抬头时,整个人瞬间阳光明媚,纯净的双眼如同被水洗过一样澄澈,就连那头蓬松的卷发都散发着惊喜的味道。 “小锦小锦!真的是你吗?” 看着直接向自己扑过来莫安然,苏锦无奈中却透着愉悦,微微地虚抱了一下他,“是我,好巧啊。”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了一道充满了打量和审视的锐利视线停留她的身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 秀优越感 苏锦扭头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混浊却不是锐利的眼眸。 此人头发花白,体格精瘦,精神矍铄,穿着黑红配唐装,拄着龙头拐杖,不怒而威,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着摄人的威风。 苏锦轻轻一笑,对老人行了一个揖礼,并没有被他的视线所震慑,“蒋老爷子,初次见面,还望海涵。” 没错,此人就是莫安然的外公,也是新联会的掌权人,蒋敬生。苏锦和他的渊源还是从莫安然在孤岛上同凯利与蔡珅的经历有关。他们二人救了莫安然,还提供了孤岛上军工厂的详细地图,作为报答,蒋敬生给了她军工厂的一部分股份。 虽然他们二人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实际上他们私下的合作并不少。 蒋敬生依旧不苟言笑,审视的视线却终于收了回来。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苏锦就是那个在他这里获得了好处,还有能耐收服了杀手凯利,同自己外孙关系很好的苏锦。 他以为苏锦这人怎么样都应该是一个非常耀眼的人,可事实看来,苏锦非常平庸,相貌也不出众,衣着打扮上还算不错。 以上,是他的第一印象。 但在苏锦对他打了一个这个招呼后,他就知晓这个丫头可不一般。明明是面容带笑,可那过于明亮的眼底所透不出一丝的光,虽一身少女韶光,却偏偏让人看不透深浅,运筹帷幄中透着一种冷静淡漠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的人是那个电话里就能和他谈笑风生的人,他是信了。 虽然苏锦以后生的姿态尊他一声老爷子,但他也不至于自持身份,毕竟苏锦和他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地位相同。 “你就是安然嘴里总念叨着的苏丫头吧?”蒋敬生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和善,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和缓,“是一个很不错的后生。有时间来海港区来我们那里去做客。” “那晚辈就提前谢谢您了。”苏锦得体地道谢。 蒋敬生摆摆手,看着自己外孙眼巴巴地看着苏锦的模样,柔和的面庞不由得多了几分无奈,“我看你左右是安分不下来了,去吧,和苏丫头去转转吧。” 得到自己外公的首肯,莫安然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纯洁无瑕的双眼里盛满了愉悦与开心。“谢谢外公!” 蒋敬生也是刚坐飞机到了海市,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苏锦和莫安然打过招呼后,蒋敬生便和老管家阿伦一起进了电梯。 私下里能和苏锦一起玩耍的莫安然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给苏锦讲他过年的事情。精致的面容和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比许多女生还要娇嫩。 二人边说边走,兴冲冲的莫安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恨天高,戴着墨镜,波浪头发的女人。 “你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女人当即就满脸愤怒地瞪着莫安然,看着莫安然天然白皙到无毛孔的面容,她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嘴里的责骂带着明显的海市方言。 莫安然也知道是自己不对,马上连连道歉,小脸因为窘迫而染上了一层绯红,手足无措的模样更是无害又可人。 女人不依不饶,一点都不接受莫安然的道歉,反而更加愤怒一样伸出染的通红的手指,尖锐地骂道,“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少钱么!我告诉你!就算是把你卖了都不够我一件大衣的钱!小赤佬!我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吧?没事上这么高档的地方长见识啊!真不知道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教你的!” 周围其他人的视线因为女人充满了海市味道的谩骂全部都聚集过来。 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莫安然更加不安了,眼睛更是瞬间红了起来,水意盈盈,低声地喃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人依旧叫骂不断,丝毫不理睬莫安然的道歉。 莫安然身旁的苏锦可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可不是因为莫安然不小心撞了她而开怒。而是直接厌恶他们外地人的身份,更是在秀自己本地人的优越感和有钱人高人一等的姿态。 眼看着莫少年要掉金豆子里,苏锦拿上把他护在身后,自己面对女人尖酸刻薄的谩骂。 “这位女士,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赔偿的请直接说,但是你随口辱骂我的朋友的行为,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苏锦语气平缓,并不想激化矛盾,但是话语里的严肃和警告也表现的非常清楚。 可惜眼睛长到了头顶的女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嗳?赔?赔得起么!”她抬着鼻孔,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我这件大衣你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么!是F国xx牌子的限量款,没有几十万美金是下不来的!还有这裤子……” “我不是听你来炫富的。”苏锦沉下脸去,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竟然骇得女人愣了一下,“要赔偿就赶紧说,不要我们就走了。” 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谁要你们的钱!我又不是没有!现在的人啊!真是!啧啧!”她无论何时都不忘炫耀她有钱的事实。 女人啐了一口,扭着腰肢走到了前台,带着挑衅和显摆的意味把自己的银行卡放到台子上,示威一样扫了一眼正在安慰莫安然的苏锦,大声道,“给我一间商务套房!” 锦绣大酒店的商务套房价格属于中高档,自然让她有种谜之自信。 可是她不想想,能进入锦绣大酒店的,哪一个不是有钱人! 殊不知她的举动和行为在他人眼里,是怎样的无聊和低端。 “对不起女士,我们的商务套房已经全部满客。”前台接待充满歉意地回道。 女人皱了皱眉头,“那还有什么房间?” “顶楼还有一间空中花园总统套房,售价是一天99999,请问您要预订吗?”也不是前台接待故意为之,本来他们的客房就被荆门订走了五分之四,剩下的五分之一也售罄,只有这一间只有一位客人订购过的高级总统套房。 “你们抢钱啊!这么贵!” 第三百七十八章 捉.奸? 女人尖锐的声音让休息区的人都皱起眉头,隐含不悦。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锦绣大酒店一直都是明码标价的,如果您有疑问,可以在我们的意见簿上留言。”能在这里做前台的,素质可都不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话礼貌中又不失硬气。 女人碰了一个硬钉子,又被周围人这么盯着,她怎么都觉得丢了面子。 前台接待低头处理着事情,就听到女人不甘愿地说道,“把总统套房开了吧,我住。” 别看她怎么炫富,可是花了十万块钱住一宿,她也是肠扭转一样的疼。不过为了面子,她心疼也要做出姿态。 “不好意思女士,在一分钟前,房间已经被预订了。我们已经全部客满,欢迎您下次光临。”前台接待都觉得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倒霉,就刚刚女人犹豫的那一会儿,她耳机里就响起了上峰预留房间的声音,是那位老主顾来了,房间自然不能让出去。 女人简直要气炸,感觉自己里子面子都丢的一干二净。 她本想炫耀给刚刚撞她的两个外地人看的,可是现在,她头都不好意思回。 其实她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关注点。苏锦和莫安然两个人此时早就离开了酒店。 莫安然还在抽抽搭搭的哭唧唧,那双眼睛已经红成了小兔子。 苏锦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他先去了咖啡店坐一坐。 如果是一个大男生这么哭哭啼啼,恐怕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感。但谁让莫安然长得瘦弱,骨架还小,皮肤白里透粉,相貌更是比许多女生还要精致,更是顶着一头不长不短的卷发,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比较中性都少女呢。 “小…小锦,你…你说她怎么那么得理不饶人呢!我都…都道歉了。”其实莫安然已经不想哭了,可是还在打哭嗝,止也止不住。 苏锦把小糕点往莫安然那里推了推,还体贴地递上了纸巾。“总有些人素质不高,没必要和他们一样。”在苏锦眼里,她真是把莫安然拿亲弟弟一样看待,说话也充满了耐心。 她知道莫安然不是真的蠢,而是被蒋敬生保护的太好,性格难免有些天真纯粹。恰巧他还有一个愿意哭的性格,所以看上去更让人爱怜。 莫安然撅撅嘴,狠狠地挖了一大口奶油,算是泄愤。甜香的滋味在口中融化,让他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哭嗝也抑制下去,“唔——真好吃!” 苏锦笑笑。莫安然的哭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这个心性,也不知道蒋敬生带他来做法对不对。 “对了小锦,你来海市也是参加荆门宴会的吗?”莫安然澄澈的眼睛看向苏锦,丝毫不避讳他来这里的目的。 苏锦也没有瞒着莫安然的意思,点点头。 瞬间,莫安然更加愉悦了,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兴奋,兴奋他们可以一直都见面。 殊不知,二人谈笑风生的模样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姜无涯今天心情本来就很开心,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和他心里的女神夙雪情两个人单独出来。 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苏锦那个女人竟然和一个看起来娘唧唧的男生坐在一起约会! 看他们两个气氛那么和谐自如的样子,他真是无法忍受! “三哥?”夙雪情并没有看到苏锦,反而有些奇怪姜无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是怎么了。 姜无涯面对夙雪情的时候声音倒是柔和了很多,不过面色依旧不好看,他拉住夙雪情的手腕,示意她跟他走。 莫安然一边享受着蛋糕,一边不忘对苏锦抱怨他这个假期外祖对他严格要求的事情。 苏锦越听,越觉得蒋敬生是动了培养莫安然当继承人的心思。 她无权干涉人家的家事,可是一想到这个纯洁无垢的少年未来有可能会被染上俗尘,她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但是她更是知道,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持天真,痛苦的成长也是必经之路。 莫安然吃了一大块蛋糕,不觉有些腻了,忙的喝了一大口果汁。 谁知突然一声怒喝,吓得他险些呛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暴怒中带着谴责的质问迎面而来,就连苏锦也是有些惊讶。 她抬眸,就看到了双眼喷火一脸‘我是来捉奸’模样的姜无涯,和他身边有些尴尬复杂的夙雪情。 在这个时候,苏锦没有就这此时的情况想什么,而是突然很想感慨一下荆门的影响力。估计整个华夏有头有脸的人都汇集到了海市,只为给荆门一个面。 “你怎么不说话?哑口无言了?”姜无涯气不打一处来。他就说这种才十多岁的小姑娘不靠谱,你看看,趁着他大哥不在,就和其他男的关系暧昧!被他抓到了都不敢说话了。 还是夙雪情觉得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拉拉他的手臂,柔声道,“三哥,有话好好说,小锦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姜无涯拔高声音,“这都在一起约会了,还是误会?”他转眼盯着莫安然,审视了一下,嘲讽一笑,“苏锦,你难不成喜欢这样的?我大哥有什么地方比不过他?” 被讽刺的莫安然一愣一愣的,有点听不懂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锦不紧不慢,面上也没有什么急躁,她淡淡地抬起眸,平淡无波的视线和暴跳如雷的姜无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麻烦你出门带带脑子。” 一句话,就噎的姜无涯面红耳赤。 苏锦寡淡的视线从姜无涯身上移过去,落到了夙雪情的身上,很是礼貌地一笑,“夙小姐,好久不见,要不要坐一下?” 本来他们这里的声音就比较大,站在这里更是有些突兀。 苏锦给她解了围,夙雪情忙的感激一笑,对她的印象更是好了很多,轻声道了一声谢后,她便坐到了苏锦身边。 “苏小姐,不好意思,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了你。”说着,她也给姜无涯一个眼神,示意他也坐下来,不要那么没礼貌。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好腻害 姜无涯虽然很气愤,但是也不愿意像跳梁小丑一样让旁人打量,他脸上明显地摆出不情愿的模样,坐到了莫安然的身旁。 莫安然下意识地往另一边退了退,仿佛很是不喜欢姜无涯。 苏锦安抚地对他一笑,“他们是我的两个熟人,不用担心。”是的,只是她的熟人,而不是朋友。 莫安然点点头,心里这才松缓下来。 二人的对话根本没有一点柔情蜜意的感觉,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他们至多不过是挚友。 姜无涯一时间有些难堪,但是又不想在苏锦面前服软,依旧还是那副‘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的高傲的模样。 随即,他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件事情,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你不是在青省上学么,怎么突然来海市了?”不是他心理阴暗,这马上就要临近开学,她跑到了海市,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私事也需要向你汇报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的。”苏锦眸光寡淡,神态更是淡漠中隐含着不悦。她接受刁难,但可不接受什么莫名其妙的管制。 姜无涯被苏锦的眼神实在的冷到了,甚至脊背都是一凉,完全没想到苏锦能有这般能把他都震慑住的视线。 他声音变得有些干涩,颇有一种强词夺理的姿态,“我大哥不在,我当然需要监督你!你怕了?”说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有理,挑衅一样的抬下巴看向她,“你要是怕了,就离开我大哥啊!” “呵…”苏锦嗤笑一声,冷漠的视线里终于多了一抹玩味,“看来你是承认我了?”她抱起肩膀,不用像姜无涯一样特意抬下巴,就给人一种掌握了主导权的从容,“如果不承认我,你又何必怕我给他戴绿帽子。” “屁!你充其量就是我大哥随便玩玩的女人!”姜无涯恼羞成怒。 “三哥!”夙雪情不赞同姜无涯的言语,“你太没礼貌了!”这话已经代表了他对女人的不尊重,而且还带了脏字,就算是气话也不行。 看着自己女神薄怒的模样,姜无涯倒是很乖顺地对苏锦不情愿地道,“抱歉,我有些口不择言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在苏锦这里,一点好果子都没有讨到,还让夙雪情对自己恼怒,真是得不偿失。 “我接受你的道歉。”苏锦甚至故意挑了挑眉头给他看。 果然,瞬间姜无涯又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可是被夙雪情一瞪,马上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乖乖地安静下来。 苏锦眼里的薄冷已经消散了不少。在她看来,姜无涯这人虽然欠扁,但的确还不够让她真的厌恶。顶多就像是一只傲娇的猫,口冷心热。 一旁的莫安然看向苏锦直接星星眼。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显地看到刚刚器宇轩昂又不可一世的这个男人,瞬间被苏锦三言两语摆平,好腻害啊!不愧是他最喜欢的小锦! “你知道大哥去哪了吗?”姜无涯决定还是不要给苏锦好脸色,故意恶声恶气地问道。 苏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从京城回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 瞬间,姜无涯脸上就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了,“我还以为你在大哥心里多重要呢!哼,也不过如此!” “三哥,你别乱说。”夙雪情身为女人,即使说她现在对谭斯年还没有彻底忘却死心,对苏锦心里也颇有复杂,可是她却知道再怎么坚强的女人在感情上面也会有薄弱的地方,特别她还隐隐地知道谭斯年身份不一般。 就像是设身处地一样,夙雪情唯恐苏锦会因为姜无涯的话而胡思乱想,马上对她宽慰道,“别听他的。大哥他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处理,才没能及时和你联系。” 苏锦侧头看向夙雪情,见她脸上是不做假的表情,当即也回给她一个和善的表情,“我知道的。” 这明明是苏锦比较好的态度,可看在姜无涯眼里,马上又罪大恶极了。“雪情,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你看,她又不领情!” “姜无涯,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谭斯年,我也有我的私人空间。”苏锦挑起眉梢,“感情不只是我的全世界,就算是情投意合,也不代表一定要天天腻在一起。”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云淡风轻了,潇洒的就像是一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 这让姜无涯狠狠地一愣。忽然在苏锦和谭斯年之间的关系上,有了不同的见解。 或许真的像俊阳说的那样,他大哥才是那个一直主动,不肯放手的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下意识地不想再刺激苏锦了。万一…万一苏锦被他刺激的生了反骨,真的和大哥闹掰了,大哥会不会和他翻脸啊! 想到这里,姜无涯像是被掣肘一样,心里有些发闷。 苏锦看了一眼时间,可没那个时间和姜无涯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她看向莫安然,道:“吃好了吗?我们出去逛逛吧。” 莫安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块小蛋糕已经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了。 “那好,二位,我们就先失陪了。”苏锦这话是对夙雪情和姜无涯二人说的。 姜无涯二人也没什么理由揪住人家不放,更何况他们之间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同桌闲聊。 于是,他们只能目送苏锦和莫安然二人离开咖啡厅。 看着苏锦虽然面上带笑,可是眼底却一片淡漠地模样,姜无涯突然喃喃自语一样,“她,真的有那么喜欢大哥吗……” 他身旁的夙雪情听了他的话,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苏锦喜不喜欢谭斯年她的确揣测不到,但是苏锦每当和谭斯年在一起的时候,二人之间的氛围谁都无法插进去。 他们浑然一体,却都熠熠生辉,谁都夺不去对方的耀眼,却又相辅相成。 走出去好远,莫安然才迟疑地问出他刚刚就想问的问题,“小锦小锦,你口中的谭斯年,是你的男朋友吗?” 第三百八十章 我失恋了 “嗯,男朋友。”苏锦表情坦然且纯粹,没有少女提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娇羞,也没有过分的冷淡。就像是顺口提到了自己老朋友一般简单。 “这样啊…”莫安然声音里有些不曾隐藏的失落,脑袋在耷拉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可怜一样。 苏锦挑眉,没想到莫安然是这种状态,她耐心地问,“怎么了?” 莫安然将哭未哭,鼻头却微红,扁扁嘴仿佛是在努力忍住自己不要哭出来。听了苏锦的问话后,带着哭腔,“我…我失恋了…” 那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苏锦,一头蓬松的卷发也耷拉下来。 “我还以为我能有机会的,小锦你怎么能有喜欢的人了呢!”莫安然吸吸鼻子,“好吧,小锦那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的。那我就以好朋友的身份继续保护你!”说着,他就像是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样,水润的双眼熠熠生辉,“以后你的男朋友如果要欺负你,我就替你教训他!”他想了想,回想到刚刚的事情,补充道,“他朋友欺负你也不行!” 苏锦看着这般怀揣着赤子之心的莫安然,她唇角的笑容却有些僵硬了,明亮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的色彩。 缓缓地,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莫安然,轻声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不知道莫安然什么时候喜欢了她,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坦然接受她的恋情,并马上能调整自己的心态,把爱意变换成友情。 但是这么纯粹的莫安然,她真的有些不敢触碰了。 她那么洁净无暇,而她浑身尘埃。 听她这么说,莫安然表情却是一肃,第一次以说教这般认真的口气,一字一顿地对苏锦说话: “小锦小锦,值不值得不是别人说的,而是需要自己认为的。我愿意的事情,我心甘情愿的事情,就是值得。我不愿意,不喜欢的事情,多一句话我都会觉得委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你自己的,但在我的眼里,小锦一直都是那个护着我,愿意亲近我,温柔地给我递纸巾的人。你别嫌弃我笨,其实我能看懂,谁是真的对我好。”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只只暖和的小手捧着苏锦的心脏。 是的,莫安然不蠢,也不笨。正因为他纯粹天真,才能更准确的分辨真真假假。 就像是他喜欢苏锦,当知道苏锦有了男朋友后,他没有选择隐藏自己的心迹,而是直白的告诉苏锦他失恋了。他也不会让苏锦为难,马上能调整自己的定位,做出对苏锦最好的选择。 而苏锦也不会像是对待宋祎那样对待莫安然,因为莫安然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他说是要放弃,就绝对不会揪住不放。 要是说心里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莫安然举起看起来没有杀伤力的拳头,“等我再看见他,我一定要看看他配不配得上你!” 苏锦刚刚涌起的情绪也平静下来,对莫安然轻轻一笑,“那你可是要努力一些了,他也很厉害的。” “啊——”莫安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小锦你真是的,我都失恋了你都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让我过过嘴瘾也好啊!” “要不,我叫他让你一只手?” 莫安然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苏锦,控诉地道,“小锦小锦,你变坏了,嘤嘤嘤……” 回应莫安然的,是苏锦开怀大笑的声音。 看着笑得那般灿烂与明媚的苏锦,莫安然眉宇间是彻底的释然了,因为他喜欢看到她这般无忧无虑又酣畅淋漓的笑容。 在苏锦和莫安然二人吃午饭的时候,杜婉儿的电话就给苏锦打了过来。 当杜婉儿得知苏锦和莫安然在一起,并且就在海市的外滩时,她马上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莫安然以为杜婉儿应当是带着保镖的,可是没想到这个‘保镖’这般贵重,毫无质疑的是应该忙的焦头烂额的赵子期,和赵子期寸步不离的军师南怀瑾。 一进了包间,杜婉儿就给苏锦一个热情的拥抱,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开心。 而赵子期整个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苏锦,显得格外阴鸷。 苏锦并不搭理这般阴晴不定的赵子期,而是戏谑地看向南怀瑾,“你家少爷不是好事将近么,怎么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丢了老婆一样?” 的确,赵子期不仅神情有些阴郁不满,就连脸上都有些疲惫,眼圈发黑,就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一样。 大家相处时间长了,苏锦和赵子期更是亲密的合作伙伴。南怀瑾也就着苏锦的问话,微微一笑,“最近少爷的确很忙,因为要继任,整个海市的安全问题都要少爷操心。毕竟有很多人并不希望我们荆门好。刚刚少爷好不容易得空回家看婉儿小姐,就被你给打扰了。” “就你话多!”赵子期呵斥一声,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南怀瑾无奈地耸耸肩,退后半步,不准备说话了。 赵子期抬起眼皮,不怀好意地盯着苏锦,“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不准备送我点礼?” “哥!你怎么还向人家要礼!”杜婉儿嗔怪地瞪了一眼赵子期。 赵子期一憋,感觉自己亲妹妹就是给他拆台的。 可是没办法,自己心里怨愤,不能和其他人发,谁让苏锦撞上枪口了,谁让她和自己亲亲地妹妹关系那么好,好到让他吃醋! 苏锦还真是一滞,歪头看向赵子期,“我还真没给你准备什么,你也知道我那么穷,我有的你都有,我送的你看不上眼。” “我就知道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绝对不会肯吃亏的。”赵子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你就送我一张你们罗网的七折卡吧。” “啊?”苏锦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卡,摇了摇,“原来赵少要七折就够了,要知道我就不用准备五折的卡了。” 赵子期一窒,整个人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 这个可恶的女人是谁家的?赶紧领走!玛德! 第三百八十一章 已经安全了 赵子期忍了一下想要打女人的冲动,对苏锦冷哼一声,“你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还能这么大方,真是稀奇。”说着,他还是从苏锦指尖拿过了黑卡,放入了上衣口袋里。 说实话,如果苏锦真的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贺礼,他是真有可能和苏锦翻脸的。 他和苏锦的确有着合作,但那是就他隐藏荆门少主身份时而言的。如今他现在马上要继任荆门门主,他就必须认清楚曾经的过往不过是蝇头小利。 现在他才是正是结交苏锦,以一个比较正式的态度。 且在这半年中,他也看到了罗网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是怎样的不容小觑。就算是对上比较棘手的沉默者,罗网表现出来的情报能力,和苏锦暗中捣毁的能力,都让他比较在意。 罗网短短发展不过一两年,可就说这势头和能力,就算他是荆门门主结交了也不吃亏。 他有预感,苏锦给他这个五折的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是一份丰厚的大礼。 苏锦也不气,毕竟她是知道赵子期那个阴晴不定,又比较暴虐的性格。她记得在前世,就有不少荆门的合作伙伴在蒙逼的状态下被赵子期翻脸不认人。 不过说实话,以赵子期这个龟毛的性格,也就是他位高权重有手腕,要不然早就被人套麻袋打死了。 杜婉儿看他哥在这里,让气氛随时带着低气压,她马上忙道,“哥,你就去忙吧,我今天和小锦二人一起玩就行了!” “不行!”赵子期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脸上难得对杜婉儿露出两分严肃,“现在海市龙蛇混杂,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哥我可接受不了,就算是让他们二人给你陪葬我不能让我舒坦。” 这话虽然说得让人听了心里不太舒服,可是却也是话糙理不糙的大实话。就算是几百万个苏锦和莫安然,在赵子期心里都抵不上一个杜婉儿。 杜婉儿一看自己哥哥态度这么强硬,也知道自己也不应该无理取闹。虽然有些遗憾,杜婉儿只和苏锦和莫安然吃了一个中饭,就同赵子期与南怀瑾二人离开了这里。 莫安然虽然知道自己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他依旧忍不住对苏锦说道,“小锦小锦,你看还是我好吧,可以随便地陪你玩!我外祖可疼我了,我一直能陪你到晚上回酒店呢!” 苏锦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安然,心里暗道一句:少年,这么早就立fg,你会后悔的! 果然,他们二人刚要准备去商厦逛逛,蒋敬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莫安然苦着脸,对苏锦充满了歉意和难过,“小锦…不好意思,我外祖要带我去参加聚会,让我必须回去……” 送走了莫安然,苏锦就是自己孤身一人了。 蓦然,她还真有些丝丝微微的孤单。 她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矫情上了。 苏锦单手插兜。也没有想要找凯利和郑诀、听弦三人的想法,自己悠哉悠哉逛起了街。 逛了一个下午,苏锦也没买什么东西。至于明天要穿的礼服,萧凝秋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特意叮嘱她不用担心。 今天萧潜渊也本来打算出来陪她的,可是现在还是名流齐聚,正好是小圈子里聚会洽谈的好时机,萧潜渊不得不随着萧凝秋一起去参加各种小聚以熟悉各类人脉。 海市的夜非常繁华,比它的白天还要璀璨辉煌。 只不过,再怎么明亮的世界,也不可能没有阴暗的小角落,而且恰逢荆门办事,多方荆门的仇人也蓄势待发。 准备去吃饭的苏锦就险些被卷入一场不必要的麻烦中。 苏锦不愿意亏待自己的胃,选择的饭店自然也是前世众所周知的美味餐厅。 她刚刚走到门前,空气中就突然炸裂出一声枪响。 紧接着饭店里面就涌出来十多个面容狰狞的大汉,手里毫不避讳地端着手枪,见人就扫射。 一时间整个饭店就像是人间炼狱一样,充斥着尖叫和哭喊,破碎的玻璃更是散落一地反射出点点寒光。 “荆门的人都该死!你们都给荆门陪葬吧!” 大汉们一边高呼,一边就像疯了一样大范围扫射,有些子弹打到了人,有些直接打在墙壁上,惹得尘土飞扬,木屑横飞。 坐在二楼包间里的人还算安全,胆子大的秦俊阳向下看了看,看到如同人间惨剧的情景,他登时瞳孔一缩,咬着牙咒骂这些亡命之徒。 视线一扫,他突然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大嫂!她怎么在这里!” “什么?”听到秦俊阳的惊呼,刚打完报警电话的洛鸢也走过来向下看去,果然在一辆车子后面,看到了面带警惕,且不动声色向安全地带撤离的苏锦。 房间里的姜无涯面色也不是很好看,“那个…我忘了告诉你们,在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遇到了苏锦。” 秦俊阳看了姜无涯一眼,转眸焦急地对洛鸢问道,“二哥,该怎么办?她很危险,要是她出了事,别说大哥饶不了我,我都过不去这个坎!” 他话音刚落,洛鸢就看到有两个大汉已经向苏锦那边靠近,准备开枪无差别扫射。 秦俊阳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都快要疯掉了。因为现在就算他们冲出去,时间上也不赶趟了! 苏锦屏住呼吸,面容沉着冷静,全身肌肉却已然绷紧,看着一步一步接近她的大汉,她手里的暗器也蓄势待发,双眼更是散发着野兽一般尖锐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禁锢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带着些许古龙水香味,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不由分说地把她直接一捞。 苏锦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人瞬间拉到了另一辆车子后面,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五六个身着西装的欧洲面孔的男人抬起机枪就对些杀人的大汉碾压一样地反击过去。 场面瞬间就被控制住。 与此同时,苏锦耳边就传来一声令人感觉亲近甚至能放松警惕的声音,“放心吧,已经安全了。” 然而,就是这个声音,让苏锦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如同木偶一样僵硬呆滞。 那人已经放开束缚她的手臂,而她竟有些脱力地靠在车子上,低头不语。 “别害怕,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当是看了一场枪战电影的拍摄就好了。”这友善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苏锦的耳朵里,却让她感觉如同魔音贯耳,心里翻涌的情绪让她甚至有些难以自持。 她甚至都听不到枪战的声音,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和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 “小姐?”那人看出苏锦有些不对劲,出手准备碰碰她的肩膀。 可是他的手刚要落下,就被苏锦避之如蛇蝎一样地躲避开。 那人眼底闪过一抹探究的兴味,竟也不气恼,周身依旧是妥帖的气度,“是不是我刚刚唐突的把你拉过来,吓到你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苏锦依旧深低着头,一动不动,让人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也正是她没抬起头,所以没看到那人脸上一扫而过的幽深。 “唉…”他叹了一口气,具有亲和力的声音也难免多了一些无奈,仿佛是不知道该怎么抚慰这个貌似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指着苏锦的鼻子骂她不识好歹,不懂感恩。 人家好心好意救了她,现在不仅一个谢字都没有说,还低着头不搭理人。白瞎了人家的善意。 那人想了想,似乎是想直接看到苏锦现在的表情,而后再考虑怎么安抚她。所以便准备蹲下高大的身子,与她平视。 “小锦!”就在这时,几个人快步地走过来,前面的人直接小跑过来,二话不说地把苏锦护在身后。 那人直起还没有弯曲下来的膝盖,面上有些讶然,不过依旧友善地问道,“你们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我想她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落后秦俊阳半步的洛鸢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而后客气礼貌地道,“多谢这位先生刚刚救了她,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可以竭尽所能。”说着,他递上一张名片。 那人却是没有接过来,“华夏不是有一句话,做好事不留名吗。我不准备挟恩图报,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葬送在坏人手中而已。” 洛鸢对此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却也收回了名片。 这个人是好人? 可不见得,谁见过哪个好人身边的保镖随时携带着机枪,二话不说就能开枪杀人的?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罢了,本来他也是无意和此人结交,这个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危险。 另一边,秦俊阳和夙雪情都担忧地看向情绪明显不对劲的苏锦。 他们可不认为以苏锦的性格和能力,能被这种事情吓到这副模样。 夙雪情握住苏锦的手,只感觉到了阵阵冰凉,可见苏锦现在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洛鸢看了一眼苏锦,眼底颇有些复杂。 秦俊阳和夙雪情扶起一直沉默不言的苏锦,马上离开了这里。 也就是苏锦站起身的一瞬间,那人看到了她苍白如纸的侧脸,似乎真的是被枪战吓坏了。 他们一群人离开后,那人身侧的保镖低声问道,“少主,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奇怪,我们要不要派人跟踪他们?” “很奇怪?”那人唇角噙着一抹微笑,可是这回出口的却是流利的贵族英语,“是很有意思呢。” 他眸光闪了闪。 其实,他们早在枪战发生的时候就在这里。 他的保镖吉米等人怕那愚蠢的枪战涉及到他,就曾经请示他要不要解决掉。 他想了想,解决掉也能卖荆门一个人情,虽然他懒得参与这些事情。 可当他就要下令的时候,一个沉稳不惧的娇俏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华夏少女瞬间找到了最近,也是暂时性最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并没有丝毫大意地,不动声色地退离。 不出色的小脸因为她脸上的冷静淡漠而显得格外吸引人的视线。而且,他还注意到她的手在腰带上貌似摸到了什么,大小上应该不是手枪,可是可见的让他觉得那是这个少女的武器。 看着敌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少女也丝毫不紧张,仿佛胸有成竹的能对付持枪的大汉一样。 在华夏这个法律规定严谨的国度,他竟然能看到这般不一样的少女,这让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趣味。 他心念一动,就做出了‘救人’的举动。 只不过这少女以后的表现让他觉得很不对劲,和刚刚出彩的她实在是反差太大了,大到让他觉得,这个少女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对他有很大的畏惧。 他手里把玩着一根小拇指长的光滑尖锐的木刺,唇角的笑意愈加的浓郁。 “少主,所有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了,警察快到了,我们需要很快离开。”吉米道。 “嗯,走吧。”那人毫不留恋地转身上车,那一地的尸体,一地的残暴,悲拗嚎哭,在他这里仿若不见,甚至连他把玩木刺的兴趣都不曾被打扰。 …… 苏锦的状态不太对劲,大家都没有去很远的地方,而是就近去了一家饭店,开了一个包间。 秦俊阳和夙雪情担忧万分,可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锦说话,毕竟他们之间并不熟捻。 苏锦浑身冰凉,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就连那双一直都明亮的眼睛此时都是漆黑一片,透不出一丝的光,翻涌着阵阵阴云,阴云里更是夹带着电闪雷鸣一般的狠戾和凛冽。 洛鸢也知道苏锦为什么一直没有抬头,因为这样子的苏锦如果被那人看到了情绪,恐怕那人瞬间就会抬枪直接杀了苏锦。 但他更是知道,现在的苏锦怕是陷入了魔障当中。 那个人究竟是谁?怎么会让苏锦有这么大的恨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牵连? 那个人,是不是苏锦心理问题的源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才明白 洛鸢心里翻涌的疑问当然是没有人给他解答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苏锦眼睛终于动了动,眸中蒙着的那一层狠戾与血腥也缓缓褪去。 回想到不久前遇到的那个人,按耐住的情绪又忍不住席卷上来。 是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声音,忘记他周身的气息——泊尔。 这是她今生第一次同泊尔真正意义上的见面,而她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就像是一位瘾君子看到了毒药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直接冲出去杀死泊尔,以了断她前世恩怨和心魔。 可是,她深知自己不能,因为自己很可悲的不是泊尔的对手,更何况他周身还有气势不弱的手下。 不仅如此,她即使陷入了魔障,也要保证自己不要被泊尔发现自己对其的杀心,否则她只会成为一句尸体。 种种屈辱、懊悔、无奈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真的浑身疲惫。 其他几人看到苏锦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才松下一口气。 不过谁都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好了,都到饭点了,咱们赶紧点菜吃饭吧。”秦俊阳消退了脸上的焦灼,对大家嘻嘻一笑,按了一下铃,直接让侍者进来。 大家也像是准备故意忘记什么一样,都气氛融洽的开始点菜。 而苏锦神情还有些恍惚,只道了一句‘我随便’后,就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样,靠在座椅里,静默地不出声。 大家都是人精,相互之间非常熟捻,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气氛渐渐回温,更不要说有一个喜欢耍宝的秦俊阳存在。 只不过,洛鸢有时候的视线仍然会时不时落到苏锦的身上,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来,所有人都食指大动。 苏锦虽然心情不佳,但也不至于在洛鸢等人面前耍小性,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她也正常的进食。 她的身边坐的是秦俊阳和洛鸢二人,见苏锦还有胃口吃饭,便觉得她大抵应该是好了。 桌上有一道菜,是以香菜和山珍丝、鸡丝堆砌而成,上面淋了特质的料油,看起来就令人觉得美味。 不过,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香菜丝,只夹山珍和鸡丝,看样子对香菜是避之如蛇蝎。 经历了很大的情绪波动,苏锦还真是想吃些喜欢吃的东西,于是就夹了一筷子的香菜,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抹轻快。 刚咀嚼完,苏锦就发现其他人都停着筷子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苏锦有些不解,难道是她吃香菜犯了他们什么忌讳? 还是秦俊阳习以为常地笑了笑,对苏锦解释,也是对其他人暗示些什么,“我们几个对香菜都非常不感冒,甚至是不吃香菜的人。但是,有一个人特别爱吃香菜。” “谁?”苏锦在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些预感。 秦俊阳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目光幽深,“大哥。”在苏锦略微惊讶的表情下,他继续笑道,“没错,大哥和你一样,都是喜欢吃香菜的人,所以你们两个多有缘,都是香菜党。所以我每次看到大哥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主动把他喜欢吃的香菜夹给你,又把他不喜欢吃的葱夹到自己碗里,我都会非常感慨,大哥是真心爱你的。” 明明是特别普通的几句话,却听得苏锦振聋发聩,脑海里果真浮现出每一次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情形。 大叔他,竟然也是喜欢吃香菜的。 忽而,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吃馄饨的场景,也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与其两个人有同好竞争,莫不如两个人有不同的喜好。因为这样,你喜欢的,没人和你竞争,你会得到双份的快乐,而你不喜欢的就不会让你纠结’。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这个男人原来为他付出这么多。 两个人的兴趣爱好相同也好,兴趣爱好不同也罢,都不能是衡量两个人合不合适的条件。 真正爱你的那个人,他会愿意为你而做出退让,更是愿意为你心安而撒着善意的谎言。 “我真是…最讨厌欺骗了…”可是为什么,这个谎言让她鼻尖酸涩,眼眶温热呢。 一瞬间,想要见到谭斯年的念头如同野草一样在苏锦的身体里疯长着。 她不顾所有人看到了她的失态,也不介意他们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她只想做一件事,只想马上听到他的声音,对他嘶吼着说‘我爱你’,对他狠狠地表达出她的感动! 苏锦就像是瘾君子找du品一样,双手颤抖,表情激动地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下那个号码,听着听筒里传来的一声一声的等待。 整个包间里静默无声,所有人都看向她,看着这个一直淡漠冷静的少女为一个人奇怪乃至疯狂。 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一声、两声…… 九声的等待音后,只有系统的自动挂断,所有人心头都有些失望,就像是心都和苏锦牵在一起一样。 就算是对苏锦有些偏见的姜无涯和洛鸢二人都不会轻视苏锦此时对谭斯年的感情,更是默默地希望听筒里能传出他们大哥的声音。 一次没有打通,苏锦又执着地再打了一次。 漫长的等待会让人的期望一点一点加重,又会在期望中一点一点冷却成灰。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 就连夙雪情心里都充满了不忍。她真的很怕苏锦在受到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后,因为谭斯年而升起的明亮火苗,会被这一声声充满了失望的等待音中熄灭。 所有人都在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觉得苏锦配不上自己大哥,为什么觉得是苏锦高攀了谭斯年。 身为情侣,或许没有人会比谭斯年更加不负责。 总是长时间一声不响的消失,生死未卜。 在另一半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偏偏不在身边,就连一个声音都听不到。 能做谭斯年的女人,需要多强大的内心,多冷静睿智的头脑,多么坚强的性格! 苏锦在谭斯年问题上表现出来的冷静,正是无比适合他们这段感情的。也正是她愿意给谭斯年自由的空间,给他信任的天地,谭斯年才能无所顾忌地完成他的使命。 这段感情里从来都不是苏锦高攀不上谭斯年,而是谭斯年多么应允地得到了苏锦的爱。 在第三个电话依旧没有人应答后,苏锦终于收起了手机。 感受到其他人担心的目光,苏锦的唇角扯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眼底激动的情绪已经满满褪去。 “你…没事吧?”这话是已经有些明悟的洛鸢问的。 苏锦抬起面如如常脸,并笑了笑,“我没事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秦俊阳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好不容易把她劝的动了长久的心,可别因为这次的事情,让苏锦再次退缩。 苏锦摇摇头,面上并没有任何对谭斯年的怨怼,甚至,现在她的情绪正常的同往常一样。 她又夹了一口香菜,轻轻地咀嚼着。 只不过…… 大叔,新年的第三十三天,我更想你了。 ……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苏锦便看到了安坐在沙发上的凯利。 凯利的眼珠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发现她没有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严肃锐利的视线终于变得和缓,起身对苏锦绅士地行了一个礼,“我的主人,你没事就好。” 苏锦不意外凯利会知道她遇到意外的事情,毕竟她的行踪并没有故意隐藏,也是方便他们联系她。 “你真是胆子大。”苏锦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扔给凯利,凯利动作敏捷地单手接住,抬眼看着苏锦,“现在整个锦绣大酒店里住的都是有能耐的大佬,你就这么进来,就不怕其他人把你当成心怀不轨的人抓了?” 凯利浅浅一笑,从容不迫地打开易拉罐,明明只是喝个可乐,在她优雅姿态上就像是喝红酒一样高端。 她漠然的眼底却没有什么畏惧,直白道,“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放心,以我的能耐不会让人抓到,也不会牵连到你。” 苏锦知晓这并不是凯利自吹自擂,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毕竟杀手界排名第三的成绩也不是吹嘘出来的。有时候她暗杀的人,防护可不输于这样的阵势。 “今天出事的时候你在附近吗?”苏锦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坐在了凯利的对面。 “不在。”凯利摇摇头,随着她头部的摇动,高领衬衫磨擦着她的脖子,在这么热的房间里,也没看到她出汗,只能看到她偏白的皮肤下流淌着血液的青色血管。“那时候是听弦在暗中,她说你状态有些不对劲,如果不是秦俊阳他们出现,她就要带人把你带出来了。” 苏锦眸光闪了闪,对自己状态这个问题避而不提,转而问道,“查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吗?” “差不多了,都在这里。”凯利把听弦整理好的资料递给苏锦,也不忘给苏锦讲道,“你遇上的确是意外,这伙人和荆门有仇,故意以自杀式的方式破坏荆门的继任仪式。不过…”她唇角抽动一下,“…他们的情报出了问题,把这个餐厅当成荆门的企业了。然而事实上,那家餐厅的背后应当有些成分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有关于国际间谍。” 苏锦能理解凯利的幸灾乐祸。毕竟对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让荆门吃亏,反而阴差阳错地揪出了一个隐藏的很好的间谍,让荆门在政治上层得到了功过相抵。 “所以说,有一个好的情报系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凯利颇有感慨,毕竟她这种做杀手行业的,更是非常倚重情报。 苏锦看完了报告,上面写的和凯利说的差不离,但她眼底说过一抹幽暗,“那关于救我的那个人的情报呢?” “查不到。”凯利眉宇间是少有的颓败,“那个人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就连他身边的人我们都查不到,我们只能大致确定,他们是来参加荆门宴会的,而且救你的那个人被称呼为‘少主’,他至少也是一个家族或者一个组织的继承人。听弦派人准备跟踪他们,最后却被对方甩掉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苏锦心里还是难掩失望。 她的罗网果然还是不够庞大,还达不到切尔诺家族的一角。 不过,她心里却没有气馁,反而战火愈烈。 俗话说,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在前世,罗网就和切尔诺家族是对立,她对切尔诺家族的了解可不少,只要她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后,她就能出国彻底针对切尔诺家族。 现在她无法面对泊尔,但是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手刃了他! 在此之前,苏锦也不一样自己走前世的路,也不想自己罗网里有人被泊尔的伪善的面具所欺骗到。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泊尔.切尔诺,是切尔诺家族的少主,此人工于心计,善于伪装,并且天生就具有亲和力,声色方面经过专业的训练,能让人放松警惕。以后你们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凯利一愣,偏白的面孔上有些错愕。 一是惊讶原来那个人就是切尔诺家族神秘的少主,二是震惊就连他们都调查不到的东西,苏锦非但知道,而且知道的非常详尽。 看来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苏锦和泊尔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凯利想到了明天的继任仪式,“你受邀观看明天上午的继任礼了么?” 荆门是一个传承了很长一段年代的门派,自然非常注重祭祀和礼节。且能受邀观看荆门祭祀传承礼的人,都是荆门看重的人,名额有限。 “受邀了。”她和赵子期虽然不太亲厚,但是她借了杜婉儿的光,得到了一张观礼书,而赵子期似乎也觉得她的罗网很有前途,待她也有些拉拢的意味。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庄严仪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锦便被来自荆门的车子接到了荆门的祠堂。 因为上午的仪式是庄重威严的,苏锦穿了一身大方得体的浅蓝色名媛风的连衣裙,脚踩咖啡色小牛皮休闲皮鞋,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丝毫让人不能轻视。 她的到来更是在已经到场的人群中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 因为在座的都是同荆门私交甚笃,或者是大势力的掌权者,女人非常鲜少,更不要说是像苏锦这种年轻到过分的少女。 荆门只设立五十个观礼位置,且每个前来观礼的客人都是孤身一人,就算是想要带家里的小辈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地方。 于是大家都在猜测着苏锦的身份。 面对众人未必友善甚至刻意探究的视线,苏锦面不改色,就连平稳的呼吸都不曾错乱一息。 那明亮如镜的双眼在众人身上淡淡地扫过,不显高傲,也不会失礼。 就像是万众瞩目的公主一样,似乎她理应得到所有人的视线。 坐在第一排,穿着黑底红色腊梅瑞雪苏绣长褂的余烬也同样看过去,那张温润的脸上一直都是温和的笑,只是眼睛里却充满了真正的欣慰和骄傲。 万般视线,唯独来自这边的视线是对她最为友善和温柔的。 感官敏锐的苏锦看向第一排,却只不过是在余烬身上停了一瞬,继而看向他身侧的方向,唇角终于扬起一抹俏丽真实的微笑。 加快了步子,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匆忙地走到前面,扩大了唇角喜悦的笑纹,“萧姨。” 暗中打量他们互动的人们心下一愣,难不成这个少女是萧凝秋的亲戚?是沾了萧凝秋的光才能参加荆门这么重要的仪式? 萧凝秋脸上露出欣慰和与有荣焉的骄傲,其实就连她也有些意外,苏锦竟然被受邀参加了仪式。可以见得苏锦的能力应该非常得到赵子期的认可和看好,甚至能成为荆门未来亲密的合作伙伴。 “一会儿结束后我们一起走吧,潜渊那孩子给你准备好了礼服和造型团队,这会儿啊,恐怕还都不知道你不在酒店呢!”萧凝秋笑着打趣道。 “真是麻烦您和潜渊哥了。”苏锦心里微暖,知道他们是真心对她好。 萧凝秋不赞同地看着她,“和萧姨就不要客气了。”随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为苏锦介绍道,“这位是京城二爷。” 苏锦笑容微敛,多了些面对陌生人的礼貌,微微低头问好,道了一声,“二爷好。” 余烬也仿佛初次见到苏锦一样,对她略微颔首,温和的表情也不曾变过。 苏锦和萧凝秋寒暄了两句,便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即使是她的位置比较靠后,但因为她太过年轻,又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周围的人除了对她的审视,就是不友善的孤立,仿佛她的出现,让其他人觉得遭受到了侮辱一样。 苏锦并不觉得局促,反而依旧波澜不惊。 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注重身份和礼仪。 大家更是无法忍受苏锦身份上的模糊,终于,坐在她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在其他人的示意下,抬着下巴,像是赏赐一样对苏锦高傲地问道,“喂,丫头,你是什么来头?”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苏锦是走错了地方,毕竟荆门的防范措施还没有那么低端。更是因为有些看不起苏锦,他们不屑用试探的方式,就用这种充满了不尊敬意味的直白质问。 这人是虽然也是一副华夏人的面孔,可是问话却是用的英语,且根据他的英语口音,她听出此人大概是岛国人。 苏锦微笑地看过来,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苏锦回答的时候,她朱唇轻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从她口中吐出,“你难道不知道在问别人身份的时候,要先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么?”明明她双眼正直平淡,可是就让旁人仿佛看到了她讽刺的目光。 那岛国人自然听得懂汉语,闻言他的脸瞬间扭曲,他依旧不屑用汉语回答,“你这么狂妄可是很容易出事的!”这话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恐吓了。 “年轻气盛而已,就算是狂妄,我也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狂妄,绝对不会去别人的地盘上撒野。”这一句双关的话,让旁听的人顿时对苏锦有了几分不敢小觑,因为她这一句话,让其他华夏人对这个岛国人的眼神里已经带了些许不善。 华夏人是一群非常有意思的人。他们寻常可以互相明争暗夺,对自己身处的土地万般嫌弃,可是每当面对外人对自己国家的一句侮辱,他们都会放弃前嫌,同仇敌忾。 更不要说本身岛国和华夏就有一段黑暗的历史。 那岛国人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多言了。并且有些后悔和苏锦搭话,成了出头鸟,更是心里有些忌惮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少女。 他忽然明白,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荆门重视的人,能让荆门以礼相待,怎么可能平凡。 他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让自己丢脸。 说话间,又有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其中就包括代表魏家前来的魏冉桐,和新联会的蒋敬生。 同样是年轻的少女,就没有人对魏冉桐表示不满。因为人家魏冉桐是魏家根红苗正的大小姐,身份地位绝对超然。甚至还有人主动上去和魏冉桐攀谈。 如此差别待遇,余烬面上的温和不减,可是眼底的光到底是冷了,更是隐隐地透出几分凛冽的锐利。 他沈家的少主,竟然被如此偏颇的对待,他怎能不气! 别人察觉不到,萧凝秋瞬间洞悉了余烬的心态。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手,并且侧过头,对他低声道,“小锦她很优秀,旁人是因为家族的荫庇才能受邀,而小锦她,用自己的能力就坐在了这里。阿烬,小锦她已经走在了在座的所有人之前。” 是的,苏锦毋庸置疑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 其他人要不就是奋斗了半辈子,要不就是借了祖荫的光。 而年纪轻轻的她,的的确确比所有人都要有能耐,都要出色。 被萧凝秋这么一宽慰,余烬眼底的坚冰终于渐渐融化。 是他狭隘了,思维进入了死胡同。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们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应该得到最好的尊重和优待。 刚刚那个对少主出言不逊的人,他记住了! 蒋敬生坐在苏锦的前两排。和其他人寒暄过后的蒋敬生在入座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安稳如莲的苏锦。 他的眼底也闪过一抹讶异,但也觉得合乎情理之中,且作为同苏锦的合作伙伴,他自然是需要打声招呼的。 于是,他走出了座位,竟向苏锦走过来,并在其他人错愕的眼神中,对苏锦非常平等地一笑,“苏小姐,在这儿也遇到了你。” 苏锦也礼貌地站起身,“蒋老爷子,您这不是折煞了晚辈。”她知道这是蒋敬生在给她做脸,她心里很是领他的情面,可是她真的不在乎旁人对她怎么看,也不愿意让一个老者主动对她示好。 蒋敬生呵呵一笑,心里对苏锦的评价也是愈加的高了。 看来苏锦能成功并不是意外,就单单看她这个宠辱不惊的心态,就超越了许多人。 如果是旁的小辈被他这么做脸,恐怕早就尾巴不知道翘到什么地方了,而苏锦却是依旧谦逊,甚至摆出晚辈的姿态。 “安然他昨天被我叫回去还老大的不愿意,他那个性格,也就是你能宠他了!”自己家外孙动不动就爱哭的性子他都奈何不了,几句话不对劲,就掉金豆子,旁人见了,甚至都觉得莫安然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多年来这孩子都没有一个好朋友,让他也有些无奈。 苏锦的出现让外孙终于有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他自当是欣慰的。 苏锦轻轻一笑,提到莫安然她眼里也是真挚的温和,“安然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二人推心置腹的两句话,在外人听得可是大有深意。 这个姓苏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荆门的人重视,同海市大家萧凝秋和海港区巨头蒋敬生交往亲密。 真是,不简单呐! 上午九点,继任的祭祀仪式终于开始了。 随着‘吱呦’的推门声,祠堂的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们序列而出,表情严肃。 走在最前方的二人,年岁较大,不苟言笑,一身威严的男人就是现任荆门门主,面色阴鸷,龙章凤姿,表情肃穆的人便是赵子期。 门主走到众人正前方,简单地对客人们说了一些欢迎的话语,便正式表示,仪式开始。 只见一道道祭祀用的菜品被人端上来,端端正正地码放在供台上,108道菜品,象征着荆门为祖先乃至先烈们的尊敬。 “开香坛!” 门主亲自上前,以跪拜的姿势双手打开香坛,展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牌位。 “上头香!” 旁边递过来三支香,门主在烛前点燃,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拜,上前插香。 “敬神酒!” 门主起身,亲自倒了三杯分别代表‘天地人’的三杯酒,放置在了香炉前。 “拜列祖!” 荆门上下所有人,都虔诚地跪下,拜了三拜。 到这里,门主开坛的仪式才刚刚结束,接下来就是继任需要做的仪式。 宾客们有的是第一次看到荆门的仪式,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现在下意识的表示敬重,对华夏的礼仪也充满了敬意。 继任仪式一共有七七四十九道过程,每一道都极尽肃穆。 苏锦看着赵子期礼了又礼,拜了又拜,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心里颇有些感慨。 华夏乃是礼仪之邦,从最初始的祈求上天的傩戏到后来的祭祀,都是华夏文化的传承。 越是流传深久的家族,越是对礼仪方面极为注重。 这,或许就是传承,也是所谓家族的精神支撑。 苏锦的视线挪到了虽然面带温和地笑意,可是眼底充满了严肃的余烬。 这个男人坚持了这么久,甚至放弃了很多人生中重要的事情,恐怕除了亲情使然,同样也有精神信仰的存在。 苏锦的心脏微微剧烈的跳动一下,她的手按住心口。 看来自己骨子里也是存在那份精神牵绊的,看着眼前的祭祀,她也感觉到了那涌动的,来自于古老传承延续。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这场繁琐却庄重的祭祀仪式才终于结束。 赵子期终于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从此刻起,他就是荆门的门主,荆门最尊贵的人,就算是前门主,也只能落后他半步。 他双眼看向前方,腰背挺直,在他的肩膀上,也正式担负起了对整个荆门负责的责任! 前门主双眼里充满了欣慰。 观礼的宾客在荆门用过了午餐,这才纷纷离开,准备参加晚些时候的晚宴。 这个下午,整个海市有名的美容院和造型工作室和礼服店都门庭若市,甚至有的都直接预约到了满档。 和上午严谨的仪式不同,傍晚的晚宴一张请柬可以携带两个人,可以说这是半个华夏的豪门望族的聚会。 而且这位荆门新上任的门主是一位青年才俊,且并无婚配,家里有女儿的,可都想傍上荆门这棵参天大树。 即使没有能得到年轻门主的垂怜,宴会场里其他优秀的青年人也是优质资源。 上流社会的婚姻都是处于利益关系的联姻,那些女孩们一早就做好了联姻的准备,不过就算是联姻,她们也希望找一个才貌双全的,所以当然要好好准备才行! 萧凝秋自然具有远见卓识,早就预订好了团队。 而余烬更不会让自己的少主落了面子,他更是亲自设计准备了一件礼服,绝对要让苏锦光芒四射,艳压群芳。 就这样,明明准备不要太高调的苏锦从中午后,就被萧凝秋和萧潜渊二人按着做了一堆准备工作。 傍晚七点,海市最大的宴会厅灯火辉煌,宴会厅前的主干道更是站满了身着荆门制服的壮汉们,维持着安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公主与骑士 一辆辆豪华的车子中走下衣着华丽高贵的宾客,踩着上流社会的步伐走进这座如同梦幻城堡一样的宴会厅。 两辆车子停稳,从中走下来三男一女。 三位风格迥异的男人如同绿叶一样映衬着站在他们中间的女人。 弱柳如风一般的夙雪情穿了一款水粉色的雪纺连衣裙,荷叶边的袖摆勾勒出雪白修长的手臂,垂到脚踝的裙摆随着微风如同花瓣起伏一样绽放出独特的美丽。 优雅,自信,知性。 这样出众的女人无疑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她身边三位同样出色的男人更是深受宴会厅里女性的青睐。 秦俊阳的视线在如同百花盛开的大厅里扫视了一周,却没有看到苏锦的身影,不禁心里有些担忧,担忧苏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洛鸢自然洞悉了秦俊阳的情绪,他低声道,“苏小姐应该还没有来,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认识他们四个几乎代表了京城世家的人们就主动迎了上来,相互攀谈寒暄。 四个人最后更是被分散带到了小圈子里,无暇顾忌他人。 楼上休息室里,打扮的像个小淑女的杜婉儿百无聊赖地伸着脖子从窗户口里向下望,伸手捻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咀嚼。她心里更是犯着嘀咕:怎么苏锦还没有来?就连莫安然都还没到,真是无聊死了! 她知道自己不方便出现在大众眼前,可是偏偏想凑凑热闹,于是便央求了自己的父母,在楼上这里收拾了一间休息室,让她在不出现的时候,也能把宴会厅尽收眼底。 房门被人打开,杜婉儿满目喜悦地回过头,但在看到来人是自家哥哥和南怀瑾的时候,她的喜悦就少了很多,但还是甜甜地唤了一声,“大哥,怀瑾哥,你们来了!” 赵子期正满心愉悦地想要回应的时候,就听他们家小公举急切地问道,“哥,小锦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再次被苏锦夺了宠的赵子期对苏锦更加怨念了,更是希望苏锦还是别来了,苏锦一来,小公主的眼里就没他这个哥哥了。 “大概是有事耽搁了。”也不忍心让杜婉儿失望,赵子期只能心口不一地回答。 杜婉儿点点头,又是咬了一口糕点。 赵子期面带温柔地把杜婉儿唇角的碎渣抹去,“你啊,吃东西还像一个孩子一样。”虽说是教育意味,可是依旧充满了藏在手心里的宠溺。 杜婉儿不好意思的一笑,下意识地还是向宴会厅的门口看了一眼。 这一眼,瞬间让她放下手里的糕饼,转着轮椅到了窗户前,伸脖子激动地看过去。 与此同时,宴会厅先后走进来几个人。 找走进来的正是海市最大的财团萧氏集团的董事长萧凝秋及其养子萧潜渊。 在会场里,萧凝秋的身份无疑是重量级,更是多方愿意结交的甚至依附的大佬,又女儿的人更是看上了她的养子,这位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萧潜渊。 不少名媛其实是和萧潜渊一个学校,甚至是一个专业班级的。可是她们才知道,原来在学校里那么低调的萧潜渊,竟然就是萧凝秋的养子,也就是未来萧氏集团的继承人。 得知这一点,无数的名媛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在学校就要和萧潜渊打好关系,要是万一把萧潜渊拿下,那不就妥妥地成为了萧家大少奶奶! 在萧凝秋一亮相的时候,荆门前门主赵蔺也缓步迎了过来,明显是对萧凝秋充满了平等的尊重。 就像是定下了主流一样,大家都随着萧凝秋和赵蔺的圈子挪动,都恨不得能在他们二人前面露脸,说上两句话。 商人们鲜少有人发现萧潜渊并没有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反而是减缓了速度,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落单的萧潜渊马上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名媛所围住,不动声色地被带向一侧。 就在宴会厅里两大主流都被人吸引住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走进来。 女人姣好的身段被包裹在黑灰色拼接渐变的水钻多层欧根纱裙上,这件礼裙非常漂亮。上身是非常纯粹的黑色修身露肩丝绸衣,上面用抽象的手法勾勒了两朵同样是用黑色丝线刺绣而成的曼陀罗,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神秘的美。上衣和裙摆拼接,下摆层层叠叠的从黑色到灰色渐变的欧根纱上手工镶嵌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如同银河散落凡尘。 再向上看去,她的头发被精致地打理成有些偏宫廷的正规发型,上面只吊坠了一枚璀璨闪耀的水晶小皇冠。那张明明不是很出彩的小脸化了淡淡的妆,把她面部的优点突出。 她不是一位传统审美上的美女,可是她从容高雅的气势让她整个人的姿态都变得更加高端起来。特别难忘的是她明亮的双眼,散发着月亮一般清冷的光,深处却隐藏着黑暗与深邃。 她的手臂放在身旁的人的臂弯。 此人的衣着打扮更是让人觉得即神秘,又和她搭配的相得益彰。 略比苏锦高一些的人穿着欧洲中世纪的红黑骑士服装,上面坠着做工细腻考究的装饰链,每个扣子上的花纹都格外的精致。 白色的高领绅士衬衫搭配同样的领巾,可上衣的口袋里放的却不是文明帕,而是一枝没有削去尖刺的干玫瑰花。红艳如血的玫瑰花衬着此人的肤色更加苍白,就像是随时会露出尖牙的吸血鬼一样。 高高的礼帽遮住了此人的视线,让人不知道那双眼里究竟泛着什么光彩。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一只放松地垂放在体侧,另一只曲放在腰间,让女人安放。 这样具有神秘感,又同样具有不容小觑的高贵感的组合如果是在萧凝秋二人出现之前出现,恐怕会引起一阵不同凡响的轰动。 因为就算是现在关注他们的人不多,但那因为惊叹而发出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就像守护着公主的骑士一样的人微微垂下头,低声应当是对女人说了什么。 看得那些很迷骑士类型的少女们惊叫连连,双眼迷醉。 然而,最为欢欣的莫过于休息室的杜婉儿。 杜婉儿面如桃瓣一样地痴痴凝望着骑士,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衣角,白白的贝齿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来了……她终于又见到了她! 她今天的装扮,真好看! 她的目光追随着骑士的身影,杜婉儿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期望自己能跑下去站在她面前。 “凯利……”她的舌尖徘徊着这两个字,丝丝的酸涩和苦意中荡漾着微微的甜。 好在赵子期刚刚离开了休息室,要不然他看到杜婉儿此时被深深迷醉的模样,恐怕早就抬枪想打死凯利了。 是的,这次和苏锦一起来宴会,作为她的‘男伴’的,就是凯利。 然而苏锦也并不知道,她的身姿和气度被多少人看在了眼里。 有些人是认识苏锦的,有些人则是在上午的祭祀仪式对苏锦印象深刻的。 他们都难以想象,明明看起来至多只不过是个小名媛的少女,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充斥着公主一样高贵典雅气息的神秘女郎了呢? 其实与其说苏锦给他们的感觉是公主,莫不如说是正在蜕变的女王。 她眼里的情绪是带着漠然的,那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漠视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她看的似乎都是她的臣民,她也习惯了被注目的感觉。 她的表情不冷漠,却给人一种十足的距离感,就连她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也不过是给人营造的温和假象而已。 苏锦一进来,萧潜渊二话不说地拜托了周围的莺莺燕燕,力破重围地满心欢愉地走到了苏锦身前,那宠溺的眼神里竟还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身为哥哥的骄傲。 “我觉知道,苏苏你一出现,就没有人能让你暗淡失色。”除了礼服,今天苏锦的造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打扮妹妹的感觉。 “潜渊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苏锦无奈地笑笑,终于打破了其他人眼里的距离感。 二人巧笑嫣兮聊天的模样,被姜无涯尽收眼底。 比昨天的莫安然,他觉得这个萧潜渊更有一种在撬大哥墙角的感觉。 姜无涯怎么都想不通,苏锦这个人怎么的那么百变,今天苏锦的模样就连他都不敢认,甚至他都不敢冲动地上去‘捉奸’。 同样感觉到危机感的更有秦俊阳。 他相信苏锦对他大哥是有情的,可是这个上来搭讪的萧潜渊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大嫂已经有主了吗,还有,大嫂的‘男伴’又是什么情况? 秦俊阳对攀谈的人道了几声不好意思,便马上也走了过来,并且二话不说地先站在二人的中间,隔开他们的距离。他先是把萧潜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又明目张胆地把凯利探究了一番。 最后才对苏锦打了招呼,“大嫂!”这两个字他喊的无比字正腔圆,具有强调感。 果然,这一声大嫂叫得萧潜渊一愣。“苏苏,你和谭先生交往了?” “嗯,是的。”苏锦大方承认。这个态度让秦俊阳瞬间开心。 然而萧潜渊的表情就一言难尽了,“苏苏,你……”千言万语,当他看到苏锦眼底的温柔时,都化成了一声叹息,“他对你好就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哥不对大嫂好,那对谁好?”秦俊阳挑着眉,总感觉这个萧潜渊是来挖墙脚的。 苏锦看出秦俊阳的想法,而昨天他们的对她的保护她也看在眼里,便没有产生不悦的情绪,缓声道,“俊阳,这位是我结拜的哥哥,萧潜渊。潜渊哥,他是谭斯年结拜的兄弟。” 秦俊阳这一听,原来是自己搞了一个大乌龙! 他颇有些尴尬,自己貌似犯了蠢,提前把自己大哥未来的大舅子得罪了,他大哥回来不会削他吧? 想着,秦俊阳马上对萧潜渊灿烂一笑,看起来格外亲切,“原来是萧先生啊!你看我这误会的!你别多想,我大嫂这么貌美如花的,我怕她被登徒子缠上,才有这么一出,你别见怪!别见怪!” 真正是怎么回事,萧潜渊也门清!本来他是想生气谭斯年竟然还派结拜兄弟监控苏苏的,可是一听秦俊阳对苏苏的夸奖,他心头的气就消散了不少,还认同地点点头,“对,苏苏这么优秀,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可以靠近的。”说着,更是下意识地护住苏锦。 二人的你来我往看的苏锦无奈又无奈,就连凯利都看的一脸兴味。 不一会儿,蒋敬生和莫安然二人就到了会场。 莫安然更是一看到苏锦,就直接撒丫子跑了过来。 蒋敬生虽然有些无奈,可是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苏锦身边环绕了四位出色的‘男人’,果然引起了其他名媛的嫉妒。 这不,几个女人簇拥着走了过来,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虽然笑着和苏锦说话,可是却用眼稍看着苏锦。 “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没在海市圈子里见过你?”一个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名媛不怀好意地问道。 苏锦收敛起对待秦俊阳等人的熟捻和温和,清冷的视线在名媛身上打了一个转,“我姓苏,不是海市人。还有,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可没什么姐姐。” 一颗硬钉子直接让那名媛脸色难看,不过为了探探苏锦的底,她只能忍下,继续扬起得体的笑容,“这样啊,苏小姐那你是在哪所学校留学啊?我在Y国留学,咱们相逢就是有缘,等得空了,我去找你游玩啊!” 这两句话,前一句是为了打探消息,后一句却是为了炫耀自己出国留学。 “不用了,我们不熟。”苏锦耿直的说道。 登时,这位名媛可就扭曲了一下面孔,看着周遭人看戏的眼神,她马上做出委屈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大家都是不熟嘛,认识之后不就熟了!” 她眼眶微红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苏锦出言不逊,欺负了她一样。 第三百八十五章 如同暴击(元宵节快乐) “琪琪,这种人啊,就是外强中干,你别和她计较!” “就是,我看她是混进来的,还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故意虚张声势呢!” “人啊,就应该找好自己的定位,别以为攀着关系来到了上流社会,就真的是名媛了,真没意思!” 周围的几个世家小姐也凉凉地对那穿鹅黄色礼服的叶琪声援着,用一种清高的姿态表达他们心中对苏锦的嫉妒。 叶琪做出像小兔子受惊一样的模样,善良地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她不说自己的出身,也有可能是她家世很好,怕我们吃惊?”这话表面上是为苏锦开脱,实际上却是步步紧逼。苏锦的家世就算和她们持平也会落得一个做作的名声,要是不如她们,那更是坐实了苏锦攀附权贵的虚伪。 女人们的唇枪舌战可永远都是包裹着一层糖衣,一般情商低的男人就根本听不出来。 就像现在,几个在一旁看戏一样的青年才俊,就觉得苏锦很不真实,充满了让他们不喜欢的模样,而其他几个刚刚说话的女生才是坦率的。 这边苏锦还没等说什么,已经充满了惊讶的娇媚声音就插了进来,“呀,苏锦?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众人侧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位穿着性感紫罗兰裹胸包身裙的女人款款走过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一看就是认识苏锦的。 也许是女人之间的直觉,叶琪等人却觉得这二人之间虽然认识,可是关系未必是好的。 “欸?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叶琪身边的一个名媛迟疑地看着来人的面庞。 那人理了一下自己垂放在耳际的卷发,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 就是这一个笑容,让那名媛福至心灵,赫然想到了什么,高兴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热播的古装剧《仙侠奇缘》里面那个演水涟漪的牛郡对不对?我超级喜欢敢爱敢恨的水涟漪了!”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对牛郡充满了好感。那部电视剧里面除了女一号邢岚,就水涟漪最让人喟叹喜欢,也彻底让水涟漪的扮演者成为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 上流社会圈子里虽然对戏子的态度很微妙,但是也不免有些脑残粉之类的人。 这些人之中叶琪就是绝对的水涟漪的脑残粉,连带着,她对牛郡也满载喜爱。 “谢谢大家喜欢水涟漪。”牛郡对大家更是优雅一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那温和的视线落在苏锦身上的时候,就只浮于表面了,内里却满是怨怼和记恨。 或许是这近一年的经历让她蜕变了,更是因为进入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让她把情绪隐藏的很好,甚至还熟捻的和苏锦寒暄,“苏锦,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还在江城上学吗?” “江城?!”叶琪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说她竟然在江城念书?我的天,那是什么穷乡僻壤,我都没听说过!怪不得她一直都不肯说呢!” 名媛们脸上也流露出嘲笑的意味。 江城哪里有什么需要她们在意的大世家啊!那里都没有能让她们看得起的旅游景点! 苏锦也不气恼,双眼在充满俗世尘埃的牛郡身上扫了一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可就是这个弧度,让牛郡心下一慌。 她忽然想到,她出道的身份有掺假的成分,她的金主特意为她抹去了在江城时的丑闻。刚刚她被苏锦风光的模样一激,头脑一热地提到了她特意被抹去的一段过往。这要是被狗仔们探究到,她塑造的直爽坦率的荧幕形象可就毁了! 想到了这些,她脸色就微微有些发白。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苏锦似乎是有些叹息地‘啧啧’两声,“可怜了那个姓吴的有情人了!” 简直如同暴击! 牛郡眼里出现了痛苦和追忆。 她当年学习成绩并不差,而更是拥有那个愿意用一切默默守护着她的人。 如果,如果她当年选择的是吴昊,并和他一起学习进步,她的未来会不会大不一样? 别看她光鲜亮丽,可是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今年才刚刚十八岁,可是已经经历了娱乐圈太多的肮脏和阴暗。 越是身处地狱,越是怀念当年纯粹的爱情。 叶琪等人看着身上流露出悲切和沧桑追忆的牛郡,忽然感觉苏锦这人真的很毒啊!竟然一句话就让牛郡丧失了所有战斗力! 不过,那有什么用?这个圈子可是以家世说话的。 这回叶琪说话时脸上的高傲更加明显,“你一个江城人也能参加这么高档的宴会?我怀疑你是不是混进来的!识相的,你就马上乖乖给我离开!要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你是谁家的人,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萧潜渊终于忍无可忍了!“这就是你的教养吗?”寻常阳光灿烂的萧潜渊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而发怒的萧潜渊的确非常可怕,就单单是冷锐的视线和薄怒的声音就让人心下骇然。 此时莫安然也符合地点点头,“像你们这种乱嚼舌头的长舌妇,谁家有你们这样的女儿恐怕都羞愧的想去死了!你们很厉害吗?你们是自己拥有请柬进来的吗?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小锦厉害,她是自己有请柬进来的!等你们有资本自己拥有请柬再过来炫耀吧!” 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让莫安然本来白皙透彻的小脸染上了一层怒红,就像是被惹得想要咬人的小白兔一样。 而他毫不留情的训斥也让那些自诩高贵得体的名媛们面色青白,更是注意到了莫安然说的一个事实: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得到请柬来的! 其他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们连忙示意自己的女儿和侄女们赶紧回来,他们都是人精,大抵也猜到这个苏锦恐怕拥有让荆门另眼相待的过人之处。 此时恰逢二爷余烬入场,瞬间冲淡了气氛。 苏锦身边的莺莺燕燕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包括牛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苏苏,你别在意,她们都是一群胸大无脑的女人!”萧潜渊也真是气极了,才说出这样一个有些粗俗的词语。 苏锦轻轻一笑,从凯利手中接过一杯白水,刚要喝了一口,就忽然感觉有一双意味不明的特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从视线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可是只看到了严密的人群,并没有发现视线的主人。 “有问题?”凯利中性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苏锦眉头微微蹙了蹙,“宴会上应该没什么事。”言外之意,离开了荆门的地盘可就说不准了。 凯利浅色的瞳孔里多了一抹深意,周身的感官也愈加机警起来。 重量级的嘉宾都已经到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赵子期登上了舞台,面容严肃,眉宇间透着严谨和上位者的威仪,“欢迎各位参加我的继任晚宴,大家好,我是赵子期,荆门现任门主…” 从一个人说话的态度和用词以及句子的排列,就能大抵揣测出这个人的性格。 赵子期这一个简单的开场就能瞥得他性格中自信和霸道的一面。一个自信的人第一句话绝对不是自我介绍,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他的身份就应该是总所周知的,所以自我介绍被放在了欢迎词的后面,成为了附属。 同样,他的锐气,他的锋芒,再也宣誓着他这个荆门门主不是庸才,而是有真才实干的掌权者。 果然,许多本身对赵子期的年纪有些质疑的人,面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休息室里的杜婉儿看着自己大哥在台上霸气十足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欢欣的笑容,心里更是阵阵温暖骄傲。 虽然她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是她现在一点也不嫉妒,也不可惜,因为她知道她现在安逸的生活都是自己家人为她营造的。 听着大哥宴会致辞,杜婉儿却渐渐偏移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那个在偏角落,如同虔诚的骑士站在苏锦旁边的凯利。 大哥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关键是大哥天天见,凯利不能啊! 算起来,她和凯利真是有两个多月没有面了!她给她发短信,她都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可是这种挫折怎能让她放弃呢?反而更加让她觉得凯利非常对她的胃口,侧面也印证了凯利身边大概也不会有她的情敌。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望穿秋水,本来就充满了警惕性的凯利猛然抬头,就看向二楼的方向,但因为太高,而且装修的隐秘性,她看到了一个小窗户。 而杜婉儿却满面羞红,心跳难以自持。 她看过来!看过来了耶!凯利有没有看到她?有没有! 凯利眉梢一挑,忽然知道了那个偷窥她的人是谁了。 她眉宇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凯利身边的苏锦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她颇有种心绪不宁地在会场里扫视着。 就在刚刚,她又感觉到了那个特殊的视线,可是转瞬就消失了。 “……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希望我们以后能共同进步,和谐共进。”赵子期的致辞到了尾声,大家举杯共敬。 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赵子期身边围了密密麻麻的人,而本来性格乖张阴晴不定的赵子期也只能按住自己的情绪,耐心地和人寒暄。 此时,苏锦身边人也不少。 洛鸢、姜无涯、秦俊阳、夙雪情几人也礼貌地过来打招呼,而在大家瞠目结舌中,份量重的蒋敬生带着莫安然,萧凝秋带着萧潜渊都走到了苏锦的身前。 “蒋老爷子,萧姨。” 蒋敬生和萧凝秋都颇有意外地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都笑了一下。 “苏丫头,刚刚我看你被人刁难了,怎么没有反击?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一句话,就看出蒋敬生和苏锦之间关系的熟捻。 闻言,萧凝秋也看向苏锦,心里也有些疑问,毕竟她也是知道苏锦的性格的。 “今天是荆门的主场,我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我要是喧宾夺主,赵门主可是可能吃了我的!”苏锦俏皮中带着戏谑地回答。 她话音刚落,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插了进来,“苏小姐说笑了,我们门主不会的。你是门主的友人,门主自然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众人一看,竟然是和赵子期向来形影不离的军师南怀瑾。 南怀瑾站在苏锦这边,含笑的模样被许多有心人收在眼底,皆都心下一惊,对苏锦再也不敢轻视,甚至充满了惶恐。 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不仅让新联会的当家人蒋敬生、萧氏集团的萧凝秋主动过来说话,她身边更是围着京城几个世家的代表,最关键的是荆门的态度! 这位新上任的门主虽然没有亲自过去,可是却派了最信任的南怀瑾,可见荆门新门主对少女的看重! 对于南怀瑾的过来,苏锦却心知肚明。 这里是荆门的地界,发生了什么事,赵子期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她刚刚被故意找茬的事情赵子期怕更是看的明白。 她给了赵子期的面子,并没有把事情闹得很难看,赵子期是满意的。她敢说,如果她刚刚闹大了事情,就算是圆满解决,也会引得赵子期不满,他这种人最不喜的就是被抢了风头,横生事端。 虽然在刚刚他没能出面,但是她的做法让赵子期事后给她做脸,也算是给那些不安分的人震慑,和对她的一个甜枣。 而且,现在蒋敬生和萧凝秋都在这里,苏锦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忌惮,多他一个锦上添花也不会太过张扬。 “苏小姐,等一会你有时间了,就上楼一趟吧。”南怀瑾也很忙,自然不可能一直都在苏锦这里。他过来一是为了代表赵子期的态度,二就是为了传话,毕竟楼上的小公主已经快要望穿秋水了。 “好的,知道了。”苏锦回以微笑。可是这笑让南怀瑾总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家门主心有沟壑,可是这苏锦也不是池中物啊! 反正他有种预感,和苏锦交好是正确的决定。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诱导 南怀瑾离开后,蒋敬生若有所思地看向苏锦,“看来,这个世界已经是你们年轻人一代的了。”其实,他一直都有刺探苏锦和荆门之间关系的意味。倒不是他抱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而是他和苏锦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苏锦和荆门的关系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他需要根据亲疏远近决定贸易往来,毕竟一代天子,一代朝臣,曾经他和荆门的交往到了赵子期这里,也会呈现浅薄势态,他也需要观望赵子期适不适合他的来往。 不过现在看来,苏锦和赵子期私交甚笃,在某种程度上,新联会和荆门大方向的关系不会改变。 苏锦闻弦知雅意,已经看出蒋敬生心里的考究,她抬眸看向略有迷茫地莫安然,眼睛里迸发出意味不明的光芒,“蒋老爷子,您很中意安然?” 被提到名字的莫少年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苏锦为什么要问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他外公当然喜欢他啊! 蒋敬生慈爱的看看莫安然,竟然还静默了几秒。 赫然抬头,那混浊的双眼里已然迸发出一抹严厉的精光,“不存在中意与否,只能是他。”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听不出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迷,可是萧凝秋却已经看的透彻。 有谁能想到,未来的新联会继承人就这样被板上钉钉了!而且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单纯澄澈的少年! 的确啊,这是年轻人的时代。 这个比较严肃的问题说过后,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方面的事情,开始闲谈起来。 以苏锦为中心形成的圈子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这让其他想要融入进来的人都萌生了退意,更是非常羡慕那个被簇拥的少女。 而秦俊阳等人也再一次发现了苏锦的不寻常之处,她的交际圈子真的非常广,而且谈吐之间都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个被家族精心培养的名媛。 而且她能很好的掌握聊天的节奏和方向,并能照顾到每一个人。这绝对是一个双商都很高的天才少女。 不远处,一个独自坐着喝果汁的少女记恨地看向苏锦的方向,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刺入到手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土包子能让那么多人高看她?为什么她能美男环绕? 都怪她,让她刚刚受到了父亲的责骂,还让其他名媛都和她划清了界限! 她有什么错!难道实话实说还不行吗? 叶琪握着杯子的指尖都隐隐地有些发白,只觉得她太委屈了,所有人都指责她! “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突然,一声充满亲和力的声音陡然在她身侧响起。 她一抬眸,就望进了一抹碧色的海洋,那海洋里流淌的疼惜和安抚让她瞬间失了神,丢了心。 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执起她的左手,并为她展开手指,指腹轻轻划过手心里月牙形状的红痕,带起叶琪阵阵战栗,就像是他的手指有魔力一样。 “好女孩千万不能伤害自己。”那平易近人的磁性声线,让叶琪迷醉的无法呼吸,更是沉沦在男人无比英俊的面容里,仿佛看到了安徒生童话里走出来的金发王子一样。“能同我说说你为什么这样不开心吗?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男人坐在她旁边的座椅,那碧蓝如海的眼专注地看着她,让她的心灵仿佛都得到了宽慰和疏解。 情不自禁的,叶琪就把刚刚和苏锦发生的冲突略有删减和改造地说了一遍。 在她的故事里,苏锦完全成为了一个工于心计要挤入上流社会的乡野土包子,而她就是无比单纯善良的正义使者。 说到情深处,叶琪甚至还掉落几滴眼泪。 男人怜惜的掏出手帕,为她拭去泪水,好闻的古龙水香气在叶琪的鼻腔里荡漾。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个女生有些过分了。” 叶琪就像是找到了同盟一样,眼睛瞬间就亮了,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可是除了你,谁都不理解我!那个土包子不就是得到了一张单独的邀请函么。显摆什么啊!我看她没准不知道爬上了谁的床才换到的!”或许是她已经完全信任了和她有同理心的英俊男人,更是直接把脑子里恶毒的思想直接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才一惊,不好意思地捂住嘴。两只忐忑不安的眼睛看向男人,生怕对方因为自己言语之间的粗鄙露出嫌恶的表情。 然而男人很包容理解地对她一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是被气坏了才口不择言的。” 叶琪脸上露出两抹绯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惭还是因为害羞。 “其实你的父亲不理解你,不代表其他人不理解你。至于那些因为怕惹事上身的朋友,你也不需要在意了。”男人亲和的声音在叶琪身边如同溪水一般缓缓流淌,“真正宠你的人,是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为你出气的。” “真正宠我的人?”叶琪似有所悟。 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叶琪在思考,而是更加放轻了声音,“再或许,你可以找一个和你一样有正义感的人倾诉啊!有正义感的人都是很厉害的,就像你。” “很厉害的人?”叶琪又呢喃了一声。 看着叶琪陷入了沉思,男人只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忽然间,叶琪仿佛想到了什么,双眼迫切地在会场里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喜不自禁地跑了过去。 待她心满意足地回来时,座位里已经没了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方男士手帕。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拿起手帕,上面散发出古龙水的幽香,她努力回忆刚刚那个帮助她的男人模样,可是她怎么都记不清了,就像是那人脸上多了一层影影绰绰的迷雾。 如果不是这方手帕,恐怕她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臆想。 说了许久的话,苏锦觉得楼上的杜婉儿怕是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 她对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凯利抽身而去。 她的离开还让秦俊阳有些意犹未尽,甚至有种想拉着苏锦秉烛夜谈的感觉。 他看向洛鸢和姜无涯,发现他们脸上都有些遗憾,他就心满意足了,原来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有了赵子期的提前知会,苏锦和凯利二人毫无阻拦地上了二楼,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刚刚敲一声,门就被打开,露出杜婉儿有些幽怨,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期盼的脸。 “你们怎么才上来啊!我都快急疯了!”杜婉儿拉住苏锦的手,可是眼睛却偷偷地看向凯利,就像是胆小的小松鼠一样。 凯利仿若不知地站在一旁,今晚的她就是一名虔诚的骑士,守护她的公主殿下。 可这不耽误杜婉儿偷看啊! 一边看,她心里小鹿乱撞。 怎么这么帅啊!真像她看过里面描写的英俊的吸血鬼! 她怎么不看我!怎么不看我啊! 或许是她的眼神真的太热情,太浓郁了,凯利终于微微侧过头,给了她一个寡淡的视线。 瞬间,杜婉儿小脸通红,竟然自己低下头,避开了对视的眼。 哎呀!好害羞啊!她发现我在看她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啊! 苏锦有些无奈而看着杜婉儿,她是感受到了她在的时候赵子期的感受。 明明她认识的杜婉儿并不花痴啊!怎么现在已经彻底屏蔽了她的信号,眼睛里只有凯利了! “主人,要不我先出去吧,这个休息室很安全。”凯利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侧头对苏锦问道。 “不要!”还没等苏锦说话,杜婉儿马上脱口而出的拒绝。 面对苏锦的目光,杜婉儿只能硬着头皮道,“去外面多无聊啊!我这里有很多地道的甜点,我泡些红茶,咱们聊聊天也好。” 苏锦看向那被主人精心布置过的欧式桌椅及其上面精致的欧风小点心与茶具,心下更是知道了杜婉儿为了这次碰面做了多么大的准备。 对上杜婉儿期待的目光,苏锦也不好拒绝,只能看了凯利一眼。 凯利也了然,不再出声。 杜婉儿招呼苏锦和凯利坐下来,手法非常娴熟地泡着欧式宫廷红茶。 不得不说,她是下了苦功夫的,从瓷器到茶叶,再到泡茶的手法,都是非常正规的宫廷标准。 杜婉儿把泡好的红茶放在了每个人的身前,“快尝尝吧!” 说着,就满怀希望地看向凯利。 凯利岿然不动,绅士的礼节是女士优先,在座的两位女士还没有动,她自然不会动。 可杜婉儿不知道这些,她见凯利不动,就以为是凯利觉得她泡的茶不好,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眼底隐隐的有些难过和自责。 在她看来,还是自己的手艺不过关,让凯利不喜欢。 苏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举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沁香的红茶在口腔里回荡,“嗯!婉儿,你的手法很正宗。”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得到苏锦的认同,杜婉儿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也不枉费她将近两个月的学习。 这时,凯利才优雅地执起杯子,喝了一口。 杜婉儿很是希望凯利能说些什么,可是凯利依旧是一副优雅自得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态度。 苏锦觉得,再这么下去,杜婉儿整个人都要患得患失了。 她站起身,提起裙摆,“我去一趟洗手间,凯利,你一定要绅士地对待女士。” 说罢,她便对杜婉儿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有洗手间吗?有。 可是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这两个人独处罢了。 她做不到撮合杜婉儿和凯利,毕竟她们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她们之间也存在着面对世界不理解的目光的勇气。 但总让杜婉儿期待彷徨,更会出问题。 她只能给她们留下一个空间,让她们自己谈一谈。 杜婉儿对凯利有心,凯利不见得对杜婉儿就无意。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知道凯利一直都是一个信奉绅士信条的人,对待女士,她是格外的尊重和温柔。 可是唯独对待杜婉儿,她一直采用的是和绅士信条相矛盾的冷处理。 或许这个浑身充满了坚硬外壳的凯利,也有善良柔软的内心。 苏锦觉得手心有些粘腻,应该是有些出汗的缘故。 看来,她真的需要去一次洗手间洗洗手了。 二楼并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她去的是一楼的洗手间。 把手洗干净后,对着镜子整理整理仪容。 忽然间,她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女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余光还瞄着她。 下一秒,一个女人就提起了放在一旁的水桶,面容狰狞地冲着苏锦泼了过来。 苏锦挽起裙摆,脚尖一转,身手敏捷地闪开了这桶脏水。 脏水在镜子上反打了回去,竟然溅了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女人一身! “啊——”其中一个女人竟然马上受不了的崩溃大喊。 另一个穿着烟色高定礼裙的女人面色阴沉地大吼一声,“给我闭嘴!” 另一个女人才停止了嚎叫。 苏锦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女人,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因为其中一人正是不久前找她麻烦的叶琪,另一个稳重点的也有些眼熟。 “是你?!”果然,那个女人我认出了苏锦。 “表姐,你认识她?”叶琪强忍着身上满是污水的难受,看向赵贝贝。 赵贝贝面容扭曲了一下,她不认识苏锦,可是却记得苏锦这个人! 与此同时,苏锦也认出了赵贝贝。 这个赵贝贝,就是昨天在锦绣大酒店炫富又看不起外地人的那个本地女。 赵贝贝觉得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这个欺负了她表妹,谄媚的乡村土包子就是昨天看她笑话的女人! 她冷冷一笑,抱起肩膀,瞪着苏锦,“你看什么看!昨天的帐我还没和你算清楚,你今天还欺负我表妹!今天看我不整死你这个外地佬!” 说着,她就拿起拖把,轻蔑地对准苏锦,“要是不想在这里出丑,你给我乖乖进隔间!” 拖把上还滴着黑色的脏水。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真的少女 与此同时的二楼休息室里,和凯利独处的杜婉儿所有些羞涩的坐立不安。 人虽然到了她跟前,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寻常那些短信里的问候都说不出嘴,就像是被胶水黏上了一样。 而凯利依旧是一身绅士的优雅从容,静静地品尝英伦风味的点心和红茶,似乎感受不到对方的局促不安。 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杜婉儿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凯利,你…你喜欢吃这些点心吗?”说完,她有些懊恼,因为自己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个。 “还好。”凯利顿了顿,“非常正宗。”她的视线在杜婉儿清丽可人的面上淡淡地扫过。 杜婉儿暗中窃喜,因为这些小点心也是她亲手做的,凯利这相当于是对她的夸奖! 也许是凯利的夸奖让她有了勇气,她更加大胆了一些,“那…凯利,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都不回复我的短信。我知道你很忙,我也不是非要你时刻都回复我,其实你回复我一次就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凯利打断了杜婉儿越来越低的声音,那双浅色的眼就像是藏着黑色阴霾一样,更是影影绰绰地带出几分讥讽和嘲弄。 杜婉儿一愣,似乎是被凯利这副模样吓到了。 凯利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捏住杜婉儿圆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她的脸。 “你这样一个被安放在温巢里的金丝雀懂什么,嗯?你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我贴近你们少女向往的幻想世界吗?”她这次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直白的嘲讽和恶劣的笑容,丝毫没有了寻常那绅士的友善,反而充满了人心的险恶与阴暗。“看看你,天真的少女,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随时能被宰割的羔羊。” 她的拇指在杜婉儿颈部的主动脉上抚摸着,只要她一个用力,这个脆弱的少女马上会丧失所有光彩。 “呵——”凯利嗤笑一声,“少女,你想要体验刺激的生活,我想你哥哥也能给你,而我的世界,从来不会容纳你这种脆弱的小东西。”她的眼明明灭灭,深藏着如同恶魔所栖息的阴暗巢穴。 “不…不是这样的。”杜婉儿清丽的小脸上却显示出一抹同她的脆弱不符的坚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弱小!”她紧抿着嘴唇,身体还有些莫名的颤抖。“我也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我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我不是向往黑暗世界的单纯少女,我只是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格外用力,格外坚定。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凯利竟然觉得有些被少女愤怒的视线刺伤了眼,手竟然不小心滑落了。 杜婉儿的胸脯因为激动和微怒而上下起伏着,眼底甚至都带了一抹水色。 凯利却毫不怜惜地笑了,偏白的面容充满了邪恶,她猛然俯下身子,和杜婉儿脸庞相贴,温热的呼吸却温暖不了她话语的阴凉,“喜欢我?那你知道我是女人吗?你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你吗?”她粲粲一笑,压低的声音恐怖而充满恶意,“他们会说你是异类!说你恶心!说你精神有问题!说你需要看心理医生!你的朋友会因为你喜欢女人而疏远你!你的家人会因为你喜欢女人而唾弃你!你会活在永远无法被宽宥的边缘角落里,享受着日渐浓郁的排斥和孤立!” “够了!” 一声突然的轻喝,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 唇瓣相贴,笨拙而又努力地亲吻着,就像是一头不顾一切的小牛犊,横冲直撞,用最直白,最原始的方法表达她的心意。 凯利眼里写满了错愕,甚至引以为傲的身手都成了笑话,全身的所有感官就只剩下了和那温热柔软贴合的部分。 她的蠢笨,她的用力,她的那种似乎放弃了全世界,我只要你的心情,都迅速又无法阻拦地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牙磕破了她的唇,她的唇染红了她的血液,在她们的唇瓣里,却诞生了一个纯洁污垢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歧视,没有排斥,更没有固守的陈规。 冰凉的液体落在凯利的脸颊上,她看过去,却发现杜婉儿已经泣不成声,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骑士服,那带刺的干玫瑰刺破了她的手,她却也不愿放开。 明明是带有人体温的液体,怎么突然就像是硫酸一样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直接腐蚀了她的心脏,痛到窒息。 杜婉儿微微离开她的唇,在梨花带雨中,对她轻轻一笑,“我都知道,但那又怎样?这个世界的确对我凶恶过,可是它同样愿意给我活下去的勇气和温暖。我身体残疾,可是我有爱我的亲朋好友。我爱上了同性,可是我有你。” 那建设出来的铜墙铁壁的高楼大厦瞬间轰塌,一发不可收拾。 无论她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抵不过她一句‘我爱上了同性,可是我有你’。 “别再拒绝我了,好么?我想进入你的世界,不是因为你的性别,不是因为你的地狱,只是想靠近你,和你一起沉沦。凯利,我不会救赎,因为我们没有人需要救赎。”或许是她们之间太过浓郁,杜婉儿也放弃了所有害羞,大胆激烈的表示自己的爱,也直白地说出她的洞悉。 “你——”凯利的嗓音嘶哑,不等她说出什么,杜婉儿再次以吻缄口。 凯利知道自己彻底败了,在这个少女面前被看的透透彻彻。 她的眼终于柔和下来,摘下手套,用手掌贴着杜婉儿的脸,主导这个吻,用舌尖引导她单纯笨拙的吻技。 原来杜婉儿一直都知道,她是喜欢她的。 没错,她其实是对杜婉儿一见钟情。 在没遇到杜婉儿之前,她也一样喜欢女人,想要把那些干净纯粹的女人掰弯,惹上灰烬,她以为占有就是爱。 可是当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占有无疑是把人拉进无望地狱! 她可以无所谓的面对千夫所指,因为她不在乎。可是她不想让那个人也面对歧视和排斥。 对杜婉儿冷处理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 她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却不知道在杜婉儿眼里漏洞百出。 凯利看着杜婉儿因为不会换气脸上而染上的绯红,轻轻地退离。手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婉儿,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不,是我们的。” …… 此时此刻看着赵贝贝这副模样的苏锦觉得很搞笑,明明赵贝贝看起来已经至少二十五六岁了,怎么这手腕看起来还像是玩校园霸凌那一出手笔? 如果苏锦知道赵贝贝上学时候的经历,那真真切切是一本校园霸凌史,把人堵在卫生间里的事更是没少做,以至于现在她也会下意识地用校园霸凌的行为面对苏锦。 苏锦的不为所动,让赵贝贝大为恼火,“你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哼!不可能,外面我都已经挂上了‘维修中’的牌子,不会有人进来的!” 叶琪眼里瞬间蒙上一层对赵贝贝的崇拜,怪不得刚刚表姐挂了牌子,原来是想到了这一步,真是厉害! 赵贝贝很是受用,更是趾高气昂地瞪着苏锦,仿佛苏锦已经是她的笼中鸟,“你现在乖乖的让我们出气,否则,我会让你今天成为笑话!” 苏锦真的觉得非常无聊,没有想要和这种智障玩‘校园霸凌’游戏的想法,她眉目疏冷,“今晚是荆门的大日子,我不想旁生枝节,你们两个如果不想被荆门迁怒,就赶紧出去吧。” “你怕了吧!虚张声势!搞得你好像特别厉害一样!你不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外地佬么!”赵贝贝自得且轻蔑地看向苏锦,“如果你现在去给我喝一口马桶水,我们就放过你,怎么样?” 叶琪马上掏出手机,准备拍下苏锦狼狈的模样留下来赏玩。 苏锦眼底彻底冷了下来,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只见她俯身抱起裙摆,露出里面修长匀称的双腿。 在赵贝贝和叶琪不解的视线里,她赫然来了两个侧踢。 只听‘砰砰’两声,两个女人就躺在地上,那充满污水的拖把正正好好地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喷溅出的泥水在她们的脸上肆无忌惮。 苏锦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任何的可怜,转身扬长而去。 摔蒙了的赵贝贝和叶琪二人一想到这拖把是擦卫生间的,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微妙的味道,顿时都尖叫出声,如同鬼哭狼嚎,甚是可怕。 苏锦关上门,扫了一眼门把手上的维修牌子,冷淡的瞳孔里透不出一丝的动容,直接整理一下裙摆,向前走去。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修长尊贵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亲和友善地对她笑着,金色的头发在壁灯下渡上了一层梦幻的星光。俊美的面容斧削刀刻,如同欧式宫廷壁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好闻的古龙水味道慢慢地飘散而来。 苏锦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甚至明亮的双眼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站在原地,不曾上前半步。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泊尔苦笑一声。看来并不是他的错觉,他救过的这位苏小姐,看起来对他的忌惮很深呢。 苏锦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就像是木偶终于上了发条一样,虽然能动了,可是却那般失真。 “…没有。”干涩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算是今生苏锦第一次和泊尔说话。 泊尔摇摇头,平易近人的脸上依旧有些苦恼,“如果不是有误会,那为什么小姐你对我避之如蛇蝎呢?”或许是考虑到不让苏锦感觉到不适,他也没有上前,二人之间一直保持着这个非常疏远的安全距离。 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你! 苏锦在心底扭曲着,挣扎着。 她的心理有了病,这个病就是泊尔,她的心魔。 面对苏锦再次的沉默,泊尔非常想探究,可是又看出苏锦内心全副的武装,便只能放弃。 他有些落寞和遗憾,“这样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泊尔,M国人,也是一名商人。如果曾经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在这里给你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苏锦的瞳色陡然深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泊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线索,可下一秒就被洗手间里冲出来的两个疯婆子打断了。 “啊!我要杀了你!” 赵贝贝和叶琪不顾一切地尖叫着冲着苏锦扑过去,而苏锦也不会让两个浑身溅满了泥点子的疯婆子伤到自己。 于是又是两个飞踢,两个人再次摔倒在地,更加狼狈不堪。 面对这两个咎由自取的人,苏锦终于丧失了所有耐心,向闻声赶来的荆门安保人员示意道,“把她们两个交给南怀瑾处理吧,顺便告诉他一声,如果你们荆门不方便处理,我来也没关系。” 能在会场里负责安全问题的人,肯定头脑好使。一听苏锦这话,又看到苏锦周身的气势,便点点头,把赵贝贝和叶琪二人一个手刀劈晕,阻绝了魔音贯耳,又对苏锦点点头,带着二人退下了。 而此时苏锦再次看向泊尔所在的方向,却没有看到泊尔的身影。 即使如此,泊尔刚刚出现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她都历历在目。 苏锦放在体侧的拳头陡然握紧,而后又无力的松开。这么重复几次后,她才吐出一口浊气,回到了二楼。 回到休息室,苏锦马上感觉到了凯利和杜婉儿二人之间的微妙,更不用说二人微肿乃至有些破损的唇。 感觉到苏锦的视线,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大勇气的杜婉儿小脸一红,就像是小媳妇一样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 而凯利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纵容的消息,却直白不避讳地对苏锦道,“主人,我们在一起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分离 苏锦眼里没有任何意外,微笑的面容里却带着些许严肃和认真,“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轻易放弃。在感情上我也是一个半吊子,不能给你们好的建议,唯独愿你们不要失了本心。” 凯利和杜婉儿十指相握,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倔强的坚毅。 晚宴在一支舞曲中结束,从始至终,苏锦也没有跳一支舞,可是参加宴会的大部分人都格外关注这个身份神秘的少女。 在海市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苏锦就同杜婉儿二人直接坐上了飞往青省的私人飞机。至于为什么没有莫安然,这就要说到昨晚大家分开时,莫安然哭得通红的双眼。 回到酒店,苏锦准备洗个澡就歇下了,可是她刚刚换上睡衣,房间门就被人急促的敲响。 苏锦狐疑中带着警惕地从猫眼里看出去,便看到莫安然一边大哭,一边用力敲门的模样,且从他的神态上看,仿佛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她马上打开了门,莫安然一边哭一边走进来,啜泣不停,“小…小锦小锦,我…我外祖…外祖他不让我回青省了……”说完,他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锦闻言一愣,随即马上猜测到了原因,伸手把纸巾盒递给莫安然,“你外祖打算把你带到身边培养了?” “你…你怎么知道?”莫安然红着澄澈的眼睛,心思一点都不曾隐藏。 “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苏锦示意莫安然坐下来,“安然,我知道你并不愚钝,肯定知道蒋老爷子格外宠爱你,不代表他会一直放任你。因为他看重你,自然希望你能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甚至不用他保护你。所以,这条路你别无选择。” “我…”莫安然眼眶含泪,却呆呆地看着苏锦,面上陡然多了几分纠结和不情愿。“我真的适合吗?”他这么情绪饱满,怎么可能做到不喜形于色!“如果新联会在我手里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会原谅自己!” 一听这话,苏锦便知道莫安然其实并不排斥这件事情,只是一时间太突然,让他有些不舒服罢了。 “成功和强大都没有捷径可走,你想要保护什么,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努力。永远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忧虑,因为就算你自己都未必能预测到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就像她,如果前世她没有发生那些波折,她也许一辈子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个平凡的她,肯定不会想象到有一天,她也能成为翻云覆雨的人物。 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只通过想象而确定未来,那我们都会死在当下。 莫安然不是不通事理,苏锦说的话他自然明白。 他情绪的涌动,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伤感。 他知道,他今晚过后,就会走向另一条人生道路,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是明确的明白,自己回不去那个可以单纯天真的白衣飘飘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他不愿意离开苏锦。 苏锦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真挚友谊,把他拉到正常交际生活的人。 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心里可惜,也悲切,他终究不能和苏锦走完这段青春的岁月,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年华。 带着叹息和不舍,苏锦和莫安然秉烛夜谈了一夜。 就此拜别,无论山高水远,相见依旧是挚友。 苏锦虽然是同杜婉儿一起回到青省的,可是苏锦跳了年级,也同杜婉儿分开了。 人的一生要面对无数次的别离,或者说别离就是人生的中心。时间永远不会给人太多叹息流连的时间,残忍的,无情的,才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真谛。 教室里,安静的只有笔在纸上上涂抹地发出的‘沙沙’声。 夏天临近,对于这个班级来说,不久后的一场考试,将会是这些学子们人生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墨水划下一个句号,苏锦把笔帽轻轻扣上。 看着眼前写的密密麻麻的文综答题卡,苏锦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 从窗外吹进来的柳絮落在她的桌子上,绒毛轻轻地颤动着。 苏锦的指尖碰了碰柳絮,思维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开学一个月有余,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学子。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不过大多都与她无关。 首先是她最关注的沈家。沈娅这个人非常出乎她的意料,竟然在沈家渐渐地占有了一席之地,虽说没有脱离沈家主的掌控,可是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腹,和自己瞒天过海的小手段。 沈家主心里很是怨怼,可是偏偏她不能出手为难。因为沈娅是一点一点地往好的方向蜕变,变得有头脑,有思想,让沈家的其他人甚是欣慰,觉得少主已经洗心革面,成长起来。 长老阁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她出错,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余烬的手里。所以她只能打碎了牙自己咽,在暗中寻找那个让沈娅变得聪明的人。 在她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圈子里的路易。这个路易八面玲珑,和各个世家都有几分牵扯,为人圆滑懂礼,几乎让她抓不到影子。 唯独她调查出来的是,这个路易应当是和唐芳菲一条心,在唐明月养伤的这一段时间里,没少把唐明月手里掌握的权利剥离。 京城的局势越来越微妙,所有人都把唐家当成了战场,甚至就连沈娅的眼底都染上了一层不明意味的图谋,虽说对唐明月愈加情深意重,可是私下里的小动作也是没有含糊。 除了沈家,京城其他几大家族都按兵不动,一派祥和——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苏锦转了转手里的笔,表情多了一抹玩味。 可是,从今天过后,京城的局面会大有不同。 此刻,在京城的唐家祖宅的厢房里,穿着深红色休闲衬衫的唐明月眉眼倾城,红润的嘴唇更是扬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就像是一只看不透深浅的狐狸一样,绝魅的眼稍勾起一抹潋滟的风情。 如果以为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一个女人,可就大错特错了。对方非但不是女人,而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他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可是眉眼间的算计和趋炎附势的圆滑世故,让他这个人彻底的粗俗不堪。 此人就是整个唐家灾难的开始,唐明月的生父,唐蓝杰。 唐蓝杰眼里满是愤怒和指责,可是似乎是在顾忌什么,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咬着牙齿瞪着恨不得掐死的唐明月。 他现在有多恨唐明月,就有多后悔当初招惹了他。 “别忘了你姓唐!你是唐家未来的主人!” 唐明月意味不明地看向唐蓝杰,磁性的声音里是毫不隐藏的讽刺,“未来的主人?唐蓝杰,你还当自己掌控着唐家的权势吗?” 唐蓝杰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撕碎了唐明月那张倾城妖娆的脸。 他还好意思说! 如果不是他把唐家搅的不得安生,唐家怎么会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况! 他这个家主掌控的势力竟然都不如他那个心怀鬼胎的妻子陈淑仪,更是不如现在发威作福的唐明月! 想到自己的处境,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明月,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和你探讨这个问题的。整个唐家,肯定都是你的。但是,我绝对希望看到我们唐家改了姓名!陈淑仪背后有魏家做支持,魏家对我们唐家的心真是路人皆知。我们两个是流着共同血脉的父子,到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连起手对付共同的敌人吗?” 唐明月微微抬起桃花眼,似乎对唐蓝杰的提议有了两分动容,这让唐蓝杰心下一喜,马上乘胜追击。 “咱们唐家越快稳定越好,我想你应该发现了,其他世家也对我们跃跃欲试,就连那么喜欢你的沈娅现在不都开始对我们唐家出手了么!趁现在我们唐家还没有散,我们还有能力恢复唐家当年的荣光!” 在唐蓝杰的游说下,唐明月终于用那妩媚的眼,浅浅地看着他,“你保证我们联手夺下陈淑仪手里唐家的势力后,你就推我上位,洗脱我母亲的污名,我就和你合作。” 一提到唐明月的母亲,唐蓝杰脸上就多了一抹飘忽的闪烁。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贪图亲妹唐蓝瑛的美貌和娇软的身子。 他和陈淑仪结婚那么久,依旧忘不了曾经唐蓝瑛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唐蓝瑛当时被称为京城第一名媛不是没道理的。 就连现在唐明月提到她,他都忍不住思维拉远。 唐明月怎么会看不出来唐蓝杰眼里的神色,他的眼底深处充满了对唐蓝杰的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恨,不过他现在不能表达出来,“回答我!” “可以!当然可以!在唐家生死存亡面前,我什么都可以做!”唐蓝杰一脸的深明大义。可是心里却在嘲笑唐明月还是太稚嫩。把陈淑仪解决掉,唐家的家主位置他怎么可能送出去!到时候他用些手段,一定要把这个小畜生弄死解气!更是要找到被他藏起来的唐蓝瑛,然后…… “你不会以为你空口白牙一说,我就信了吧?”唐明月嗤笑一声,“作为你主动求和的态度,你把唐家隐卫的令牌交给我,而后把你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都转给我,我马上和你一起对付陈淑仪!” “你不要太过分!”唐蓝杰怒斥道。 因为他现在手里就剩下了唐家家主才能拥有保命的隐卫,和唐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唐明月的一个狮子大开口,可是把他搜刮的不剩下什么东西! “你可以不给,大不了我袖手旁观,看着唐家改姓吧。毕竟,相对于接手唐家,我更想看到唐家不好的样子。”唐明月无所谓地耸耸肩,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半合着桃花眼,妖孽中却透着不可直面的锋芒与幽深。 “你!”唐蓝杰却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唐明月一直都是恨着他和唐家的,一开始他也是被他高超的演技所欺骗。 “我说二位,你们两个既然都谈不拢,莫不如听我说说吧。” 突然,一个贵妇打扮,面容刻薄的妇人款款地从门口走进来,在她走进来的同时,十多个端着枪支的人就把唐明月和唐蓝杰二人包围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 “陈淑仪?!”唐蓝杰明显的十分惊愕和恐惧,更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样面有惊讶的唐明月,怀疑是不是唐明月和陈淑仪给他下的套。 然而,接下来走到了陈淑仪身边的男人让唐明月面色大变,“路易?你背叛了我?” 没错,站在陈淑仪身边,明显和陈淑仪是一条心的路易正是出计谋让他和唐蓝杰合作的始作俑者。 唐家的祖宅很大,陈淑仪和唐明月是各占一方的分庭抗礼。双方都防守严密,生怕对方出手。 今天唐明月和唐蓝杰在厢房里谈判,安全工作唐明月交给了路易做。 可是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路易对唐明月从容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出卖唐明月有什么不对的,“择木而栖的道理我是懂的。你唐明月的确有几分能耐,可到底还是太过稚嫩,容易听信旁人。我没觉得我投靠陈女士有什么不对的。” “是你设计让我和唐蓝杰聚集在一起的?!”唐明月面色极其阴沉,似乎已经想透了路易的计谋。 他和唐蓝杰二人都是唐家的血脉,一人出事,另一人就名正言顺的获得了对方的东西。 身为外人的陈淑仪却没有这种血缘特权,她能做到的,除非是唐家两个人都主动交出手里的权,或者是全部死于非命。 后者太过冒险,于是陈淑仪就和投靠了她的路易做了一个计划,让路易暗中让唐蓝杰和唐明月以结盟的名义聚集在一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 粉墨登场 陈淑仪高傲地走到上位,轻蔑地看了一眼唐明月和唐蓝杰,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就仿佛她已经成为了唐家唯一的掌权者。 已经稳定住情绪的唐明月桃花眼里迸发出一抹冷茫,“你竟然和路易合作!陈淑仪,你当真以为他对唐芳菲是真爱吗?呵!你太天真了!这个心思歹毒的人心里只有他的权势!唐芳菲现在身体孱弱不堪更是拜他所赐!如今与其说唐芳菲是他的女人,莫不如说她是此人的***!” “唐明月!你怎能这样编排我!诬陷路易!”今天大有一种所有人都粉墨登场的意味,因为此时此刻,面色苍白,略显病态孱弱的唐芳菲被人扶着走了进来,那双不算有光彩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唐明月的仇恨与恼怒。 她虽然用力大吼,不过声音也只不过比寻常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点,“妈!你不要听他的挑拨离间!路易他对我很好!就算是我现在这副模样,他都不能嫌弃我!”说着,她主动地摆脱了搀扶她的人,缓步走到了路易的身侧,双眼里盛满了幸福和信任的光彩。 陈淑仪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唐芳菲,她的眸色闪了闪,随即一如往常一样,对唐芳菲温柔一笑,“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而后,她嗤笑地看向唐明月,“唐明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愚蠢的做无所谓的挣扎,乖乖的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条性命!” 表面做着仁慈大方,可是唐明月怎能看不到陈淑仪眼底深处对他滔天的仇恨和迁怒。 是的,她的儿子的确意外身亡,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唐明月出现! 唐明月的出现会让她时时刻刻内心倍受煎熬和折磨。会让她想到自己的丈夫是多么龌龊不堪,会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已经命丧黄泉,会想到自己多年来在这个唐家竟然没有一席之地,一个卑贱的私生子都能爬到她的头上来发威作福! 唐明月为什么不和他那个下贱的妈一起死在外面!为什么他们要回来!为什么唐蓝杰对唐蓝瑛念念不忘!为什么这个私生子要抹杀她儿子存在的所有证明! 她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是没有了儿子,唐家也应该有她的一份功劳,她绝对不会让唐蓝瑛的种抢夺属于她的东西! 唐明月必须死!只有唐明月死了,才能证明她陈淑仪胜利了!成功的战胜了唐蓝瑛! “陈淑仪!你这是干什么!唐家永远是我们唐家人的!不是你一个外姓人可以染指的!”唐蓝杰恼怒,本来想指着陈淑仪得意的嘴脸骂,可是又生怕这个疯女人真的下令让他们开枪打死他,只能一边缩脖子心惊胆战,一边外强中干的表达自己是唐家家主的威严。 “外姓人?真是好笑!”陈淑仪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唐蓝杰!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猛然,她停止大笑,双目圆瞪地看着他,“我和你结婚二十多年,为你生了一儿一女,在唐家危难的时候为你奔走操劳,人人见了面都只称呼我是‘唐夫人’,甚至都没有人记得我姓甚名谁,我这般在你这里,竟然只得来一句‘外姓人’?凭什么!凭什么到头来我应该得到的,我从来没有得到,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唐蓝杰,你知道吗,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你! 因为我已经想通了,在你眼里我,我不管做了什么也只不过是外姓人,那我何必委曲求全的需要得到你的认可!我要成为人上人,要效仿那沈家,夺一个家主当当!我要亲手把你在意的东西都夺走,要站在高位让看着你摇尾乞怜!更要杀了你一直都看重的唐明月,杀了唐蓝瑛!我要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多年来的仇恨瞬间爆发,陈洁仪已经丧失了理智,把心里对唐蓝杰的所有怨怼尽数咆哮出来,恶毒的眼神里更是丝丝染血,恨不得生啖了唐蓝杰的血肉! 唐芳菲看着上面颇有些疯魔的母亲,心里充满了陌生。在她记忆里,母亲虽然脾气不好,但对父亲一直都真心实意,后来因为哥哥的去世,唐明月的登堂入室,母亲正日恨恨,却也没有现在这种极端的丧失理智。 她内心里甚至有些惧怕,下意识地往路易怀里靠了靠,以求安慰。 路易垂眸看了一眼面色惶恐的唐芳菲,面前闪过一抹嫌恶,不过却温柔地揽着唐芳菲,做出安抚的姿态。 “陈女士,就在不久前,我调查到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他面有犹豫,似乎很是忌惮着什么,看向陈淑仪的视线隐隐地带了一丝怜悯。 已经摒弃了感情,一心追逐权势的陈淑仪非常不喜别人看她带有怜悯的意味,这让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是如果是已经和她达成合作,并让她很信任的路易,她且愿听一听,“直接说!” 路易看了一眼神情忐忑,目光游移,似乎试图寻找逃离路线的唐蓝杰,眼里是不曾隐藏的厌恶。 “陈女士,其实当年贵公子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亲手设计的!” 突然被指认,唐蓝杰心里一慌,忙的虚张声势地喝道,“你这是诬陷!夫人你千万别听信了他的谎话!他这是想要弄死我!故意栽赃陷害!” “我是不是诬陷,你听我讲完就行了!”路易冷笑一声,看向得知这个消息,心神都有些疯狂的陈淑仪,“陈女士,当年你是不是对长子非常重视,并一小就教导他有关家族事务打理的事情。”不用陈淑仪回答,他就继续说下去,“在你长子还小的时候,唐家曾经经历过几次危难关头,也是你力挽狂澜,并得到了唐家一些下属的青睐。因为你的行为,一来二去,在唐蓝杰的心里埋下了猜疑的种子,让他以为你这是要扶植长子,夺取他唐家的家产!” 第三百九十章 何来背叛 陈淑仪神色恍惚,已然是想到了当年她曾多次看到唐蓝杰满脸忧虑的模样,当时的她只以为唐蓝杰是担心她累坏了身体,现在想想,唐蓝杰他竟然…… “唐蓝杰一直都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个从血统上无比纯正的儿子。于是,他心生一计,为了自己家主的位置,决定除掉对他充满威胁的儿子。在百般筹划下,他买通了汽车修理厂的人,在儿子的车子上动了手脚,伪装出意外车祸的样子,在沉痛之下,陈女士你根本就不可能深想太多。” “你说这些话,可是有证据?”陈淑仪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一句话后,血红的眼就狠狠地盯着路易,似乎是在等待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易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文件袋,颇有些不忍心地递交给陈淑仪,“这里面,是我调查到的所有线索。” “不行!”唐蓝杰情绪陡然变得非常激动,甚至不顾自己身在险境,周围都是枪口,上去就要抢夺文件袋。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彻底断了陈淑仪最后一根弦。她直接把文件袋扔在地上,如同厉鬼索命地冲着唐蓝杰扑了过去。 “唐蓝杰!你个不是人的畜牲!我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只有在这时,陈淑仪表现的和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一模一样,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疯狂,都化成了对唐蓝杰的拳打脚踢。 唐蓝杰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杀手,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在他看起来疯癫的女人怜惜,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反抗。 两个人撕打在一起,成了荒诞可笑的闹剧。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没有任何的动容,包括他们的亲女儿,唐芳菲。 其实在唐家,重男轻女的情况非常严重,陈淑仪的确对唐芳菲挺好,但是相对于唐芳菲的亲哥,这些好就微不足道了。 唐芳菲以前之所以严守名媛淑女的做派,就是希望自己的懂事能让父母多看重她一些,可是到头来,她只看到了母亲对亲哥死亡的悲痛和疯癫,还有父亲对私生子的重视与纵容。 她什么都没有。 就像现在,她母亲能因为亲哥的事情和唐蓝杰大打出手,对她却连一个基本的关心问候都吝啬。 没有人阻拦,这对反目成仇的夫妻割断了所有的情分,身为女性的陈淑仪更是被几个耳光打的满脸流血,看起来奄奄一息。 这时,一直都冷然旁观的唐明月突然鼓起了掌,妖媚的眼里盛满了快意和讥讽,“看看,唐家的家主和夫人看起来多么的卑劣,你们说,如果把你们一段不顾礼仪的自相残杀的片段发放出去,你们说唐家会不会被人的吐沫星子淹死?”他不慌不忙地翘起腿,“唐蓝杰,你说其他人会让这样的你担任唐家家主吗?” “你敢!”唐蓝杰一手掐着陈淑仪的脖子,面容狰狞,“唐明月,现在陈淑仪在我手里,这些人都得听我的!哈哈,陈淑仪!你没想到吧,你千算万算,最终给我做了嫁衣裳!你们的命都掌握在我手里,乖乖把你们的权利都给我交出来!”说着,他更是威吓一样的掐紧陈淑仪的脖子,让陈淑仪剧烈的咳嗽着,面色涨红。 “妈!”终究还是有血脉亲情,唐芳菲怕自己母亲真的被掐死,大喊一声后,她陡然握紧了路易的手,“先生!您快救救我的母亲!” 可是路易眸色深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曾言语。 唐蓝杰双眼因为兴奋而通红,“先给我打死那个孽畜!”他指使着陈淑仪的手下,对唐明月下手。 但,没有一个人动。 强烈的不安感让唐芳菲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她看了看路易的侧脸,又看了看坐在上面安稳自若的唐明月,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动手啊!”唐蓝杰也感觉到了不妙,愈加加重了掐住陈淑仪脖子的手。 “是啊,动手吧。”唐明月磁性的声音却有着让人心惊胆战的阴凉。 一瞬间,原本对准唐明月等人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唐蓝杰和陈淑仪二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唐蓝杰惊恐着,甚至不知道他手里的陈淑仪脸色已经一片酱紫。 “当然是扶持唐家名正言顺的家主上位啊。”路易轻轻一笑,竟然毫不意外。 同时,他怀里的唐芳菲全身僵硬了。 “难道说你背叛了这个贱.人?”唐蓝杰下意识地看向陈淑仪,却看到陈淑仪已经一动不动,胸膛也不再起伏,竟然被他亲手掐死了! 不过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有人死了更是人之常情,唐蓝杰只是惊慌一下后,就被自己的安慰转移了注意力。 路易摇摇头,“从来就没有效忠,哪里来的背叛?唐先生,您真能说笑。”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路易绝对就是唐明月的人啊! 果然,唐明月对路易点头示意,路易礼貌地还礼。 “不可能!陈淑仪那么一个谨慎多疑的人,不可能对你那么相信!”甚至直接把安排人手的权利交给了路易。唐蓝杰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 路易却不准备解谜。毕竟,他总不能告诉唐蓝杰,唐明月被沈娅重伤差点死亡的事情,就是他和唐明月二人共同使出来的苦肉计。为了给陈淑仪证明路易的忠诚。 想要算计陈淑仪,路易和唐明月二人有很多的手段。 把所有细节想通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唐芳菲,此时她内心里有些崩溃,“路易,我们不是说好了,和母亲一起算计他们,我们最后把整个唐家都双手奉上吗?”陈淑仪的死的确对她有很大的影响,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路易的手抚摸着唐芳菲的头,就像是摸着一只听话的宠物一样,可是说出的话那般残忍无情,“可怜的姑娘,我应该是没告诉你,你的母亲早就抛弃了你。哦!准确来说,我和你母亲的交易里,就根本没有提到过你。” 唐芳菲面色瞬间变得雪白,无比明白‘没有提到’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她的军师 看着唐芳菲一脸颓败和死寂的模样,路易眼里没有半分动容。 他才不是愚钝之人,作为一个外国人,唐突地掌握了一个大家族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培养傀儡都悬之又悬。 做事要懂得循序渐进,他可以同人合作中跻身进入华夏的上流社会,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安全性级高。 所以,从一开始认识了唐明月后,他就决定和他合作,即使后来他又那么碰巧的遇到了唐芳菲,也没有让他改变合作的对象。 唐明月这个人满心塞满了仇恨,并且意志坚定不移,最关键的是他对唐家庞大的家业并没有过分的贪婪之心,他不用提防他卸磨杀驴。可是唐芳菲和陈淑仪就不一样了,她们对权势的倾向已经远远地超过她们的诚信程度。 况且,唐明月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 唐家的所有秘辛就是唐明月调查出来,且没有隐藏地告知了他,才让他可以放心的谋划用计策。 路易撇开唐芳菲,俯身把地上的文件袋捡起来,并当着唐蓝杰欲除之而后快的视线下,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唐先生很感兴趣吗?”他不以为然的一笑,随手把文件对着唐蓝杰一扬,如同天女散花一样的纸张洒落一地,而唐蓝杰却清晰地看到,地上的文件上竟然一个文字都没有!全部都是空白的! “这…”唐蓝杰傻了,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路易笑了,“唐先生,有时候做人需要自信一点。你做的事的确很周全,我调查了很久,也只不过查到了一些不能当做证据的蛛丝马迹。如果刚刚您不那么激动,最后尴尬的恐怕就是我了。” 自己竟然被人当傻子耍了! 唐蓝杰气的头昏脑胀,指着路易的手颤抖着。 “现在陈淑仪被你亲手掐死,我这边还不巧正有录像,唐蓝杰,被人算计的滋味可是好受?”唐明月看着他狠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一败涂地,心里却并无快感,甚至,他心里更加的扭曲和锐痛。 报复了唐蓝杰,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又怎样? 谁能偿还她母亲二十多年的名声,二十多年的苦难折磨! 总是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是听到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可是谁又站在了受害者的角度看问题? 等待的光阴如同是钝刀子在割肉,失望和伤害累计叠加,并不是终有一天看到施暴者受惩罚就此完结! 满腔的怨愤一起袭上心头,就像是一碗堆积了这世界上最苦涩的东西熬成了汤,一口喝下去,喝完了才更加觉得痛苦无望。 就算他把唐蓝杰千刀万剐,也换回不了他母亲多年的痛苦,也换不回他已经失去的一切。 路易看着情绪低落的唐明月,视线顿时锐利起来,“唐明月,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所有事都万事大吉了吗?你难道忘记了你自己因为什么被人掣肘吗?” 唐明月恍惚的视线突破一凛,是的,还没有完! 他现在报复了唐蓝杰,可是却没有摆脱被沈家威胁控制的局面,就算是他想再继续追求苏锦,他也必须有自己的资本。 想到这些,他头脑瞬间一片清明,可是却对下方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没有了任何感觉。 “打电话报警吧。”他摆了摆手,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对唐蓝杰说。 “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忽然,又是一群人从外面走进来,打头的是唐明月再熟悉不过的人。 也不是怎的,今天大有一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势态。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明月的未婚妻,沈娅。 路易和唐明月对视一眼,终于有他们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沈娅身后带了五六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强壮,他们不用举枪,都会让人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威慑力。 就算是现在所有枪口都对准了沈娅等人,沈娅寻常高傲娇蛮的脸上也没有惧怕的神情,反而一派从容。 她带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呆坐在地上,还没有从身败名裂的现实中走出来的唐蓝杰。 站在大厅中央,她开门见山,“给我唐家总资产的百分之三十,我和你解除婚约,并帮你们应付魏家,怎么样?” 此话一出,不仅让唐明月措手不及,就连路易都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娅。 明明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为什么沈娅变化这么大?竟然会主动放弃和唐明月的婚约,还能明晰地看出现在唐明月和路易二人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与危机来自于魏家。 唐明月试图在沈娅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是,那张寻常对他充满了娇羞可人的脸上,此时竟是他看不懂的冷淡和锐利,就连眼里都仿佛蒙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真切。 “阿娅,我们……” 沈娅果断地打断了唐明月没说完的话,面上隐隐闪过一抹恨意,不过很快就隐藏起来,就算是路易都没有捕捉到,“我对你没有兴趣了,今天我只为了这百分之三十的资产,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给个痛快话。” 别看沈娅只带了这么点的人过来,可是她真的无所畏惧。因为她敢笃定唐明月和路易都不敢对她动手,他们已经因为陈淑仪得罪了魏家,如果再得罪了他沈家,唐明月和路易所有的计划都会付诸一炬,毕竟唐家也不复存在。 唐明月定了定心神,和路易交换了眼神,这才缓声道,“你是代表沈家,还是沈少主你自己?” “如果我代表了沈家,你还能这么安然无恙的同我交谈么?”沈娅脸上充满了嘲讽,似乎不仅仅是嘲讽他的这句话,更像是对某些事情的讽刺。 唐明月一噎,不过也知晓这是实话。毕竟以沈家主的性格,必定会直接把整个唐家吞掉,也绝对不会用怀柔的手段。 现在唐家看起来是都被他掌控了,可是实际上因为这么长时间的争斗已经变得岌岌可危,甚至已然有了大厦将倾的态势。 沈娅现在的态度看起来还是给他留有余地,可是他却知道,他真的不能得罪沈娅乃至沈家人。 用百分之三十的资产,换取喘息的时间…… 唐明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好!我答应你!” 达到目的的沈娅脸上这才多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一如沈娅来的时候这般的突然,她和唐明月签完合同也干脆利落的离开。 当年那个浑身娇蛮高傲,却唯独对唐明月娇羞的少女已经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消失了。 ‘唐家掌权人为夺权杀死结发妻子’ ‘手弑发妻为哪般?揭露豪门的丑恶’ “前唐家家主唐蓝杰因杀人锒铛入狱”…… 一夜之间,所有媒体的头条都是唐家的事情。 更是有人爆出了唐蓝杰在位时候用的龌蹉手段,更有可怕的唐蓝杰用计谋害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 在舆论都在声讨唐蓝杰的时候,更有一个重磅新闻直指被唐蓝杰杀死的妻子,陈淑仪! 原来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天王唐明月的亲生母亲竟然是唐蓝杰的亲妹,唐蓝瑛! 几十年前的丑闻重新被挖出来,而实情并不是唐蓝瑛勾引唐蓝杰,而是心思恶毒的陈淑仪设计了唐蓝瑛! 从始至终,那个被千夫所指的唐蓝瑛才是最无辜的! 一瞬间,整个京城圈子一片哗然! “我还真是小看了唐明月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母亲都能拿出来利用。”沈娅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报纸扔在了茶几上。“呵,不过也是,能用自己性命做局的人,还能把什么放在眼里。” 坐在她对面的妖娆妩媚,充满了成熟韵味的女人吐出一口烟,让她的面容影影绰绰,好不神秘。“不是利用,而是正名。” “什么意思?”沈娅看向女人,可以看出她非常信任这个女人。 女人媚眼如丝,靠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在唐明月眼里,他母亲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知道旧事重提会对自己母亲有些声誉上的损害,但是他更愿意让母亲洗脱掉污名。就像是人的身体一样,一个地方溃烂结痂,你不去碰,痂皮依旧会让你不舒服。如果你把痂皮抠掉,虽然会痛一下,但是腐坏的脓水会流淌出来,再次愈合就会完美如初。” “原来在他心里,还真的有不能利用的人。”沈娅说这话时,脸色变得极为狰狞和愤恨。 那女人瞧了她一眼,“只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等你上位了,什么样的男人不任由你挑选。你现在还有闲心在这里纠葛儿女情长,看来你家那个人还是让你太清闲了。” “她让我清闲?”沈娅更加愤恨,“如果不是你给我出了那么多主意,恐怕她早就想要杀了我这个女儿,重新培养其他继承人了。” 是的,在这些时间里,多亏了她,给她出了那么多计谋,让她暗中给沈家主下了绝育的药,并把沈家主养在外面的几个私生子弄的死的死,残的残,让沈家主不可能换继承人。 沈家主虽然知道这些是她做的,可是她却对她无可奈何,因为她请求了长老阁的庇佑。 长老阁的确在余烬手里,可是不代表长老阁里的人都是忠于余烬的。比如说修长老,修长老就是忠诚于沈家血统的人,为了保护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沈家少主,和沈家主对上都是无所畏惧的。 尝到了甜头,她深刻明白,权势握在自己手里是多么重要。 在她这个密友的帮助下,她更是查到了唐明月私底下和路易之间的事情,更是知道让她万分自责的误伤唐明月,竟然是唐明月和路易联合起来的苦肉计! 在密友的开导下,她终于明白,什么男人,什么真情,什么千依百顺,都不如站在权力巅峰的痛快! 修长老能护着她,却不可能为了她而沈家主争权夺势。 所以,她必须让自己手里拥有倚仗的权势。 唐明月可以利用她,她为什么不能利用唐明月做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早已经知晓路易是假意投靠陈淑仪,并且利用唐芳菲得到了魏冉桐的支持,实则是和唐明月联手,准备把整个唐家彻底握在手中。 在沈家她拿不到资产,那她就从唐明月这里割下一块肉作为韬光养晦的资本! 等着吧,唐明月,等她坐上了沈家家主的位置,第一个就要让他后悔对她的利用! “花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烟雾散去,赫然显示出女人完整的面庞,那个被沈娅视作密友的女人竟然就是阮花颜! 阮花颜不缓不慢地扬起涂红的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最近你做的动作太多了,别让沈家主对你起了杀心。千万不要低估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能做到什么程度,惹急了她,恐怕宁可杀了你,从旁系包养一个培养。你且先乖顺一阵子,暗中把得到的资产经营好,而后渐渐吞噬沈家的产业,以后达到和沈家主分庭抗礼的程度就可以了。” 或许是幻想到了能明目张胆和沈玉芝叫板的模样,沈娅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她忙的把签署的合同递给阮花颜,“你帮我打理吧,我相信你!况且你把梦忘归经营的那么好!” 阮花颜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接合同,“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果然,沈娅有些犹豫了。 “你还是自己收着吧。”阮花颜一点也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马提尼。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沈娅生怕阮花颜不再帮助他,马上不由分说地把合同放进了阮花颜的怀里。如果没有阮花颜,她也不能得到这些,当然不是她感激阮花颜,而是准备拉拢住她,让她继续给她效力,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头脑,如果想成功,身边必须有一个像阮花颜这样长袖善舞,善于谋略的军师。 她无比庆幸自己在被沈玉芝责骂后到了梦忘归买醉,要不然她怎么能招揽这么厉害的军师! 怀揣着对未来的向往,沈娅离开了包间。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离开,阮花颜就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赫然联通着通话。 “老大,百分之三十的合同,到手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讣告 “辛苦你了。”苏锦的声音伴随着写字的沙沙声一起传了过来,“唐家的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不用过多关注了。” 阮花颜无声地感慨了一下。 其实他们能清楚的知道唐家发生的事情,是因为当初唐明月还没有和苏锦决裂的时候,苏锦就暗中派人安插到唐家,以方便给唐明月传递信息。 可是后来唐明月背叛了苏锦,苏锦却没有把那些钉子拔出来,那些人反而越混越好,最后已经成为了中上层,所以说,唐家大部分举动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感慨,只不过感慨唐明月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如果当初唐明月选择的是他们老大,他何必废这么大功夫,又绕那么大圈子,反而给了沈娅做嫁衣裳。 况且,如果他们老大想要,沈家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那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我们自己偷换掉,还是……” 苏锦停下笔,“放长线钓大鱼,别看那沈娅有些愚钝,不过也是一个不见不兔子不撒鹰的主,她让你照看这百分之三十的东西,又何尝不是对你的一种试探。继续夺取她的信任吧,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能和沈玉芝抗争到什么地步。” …… “考试结束,考生停止作答,请各位监考教师收好试卷…” 看着老师把写的密密麻麻的文综卷子收走,苏锦的神情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的状态非常不好,总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如果是寻常时间倒也阻碍,只不过此时此刻,正是高考时分。 专注投入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一转眼现在已经是六月份。 下午考完英语,她整个高中生涯就此结束。 苏锦起身跟着人山人海的学子们一起出考场,刚走到太阳光下,她心头就是一悸,身子一个仄歪,险些跌落楼梯。 “同学你没事吧?” “小心啊!” 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和询问苏锦都听不到,她面色微白,心跳如鼓。 苏锦揪住衣衫,心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她永远都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失去了她的父母。 苏锦惊慌地掏出手机,努力保持冷静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她站在原地,面色难看地打电话。 其他人都以为她是没考好才有这种神情,都可怜地看了她一眼,不做停留的走开。 在几声等待音后,苏母终于接了电话,声音轻快中带了几分期待,“小锦,考完了吧,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妈,你在家没事吧?我爸呢?”苏锦有些急迫地打断了沈玉梅都话。 沈玉梅微愣,“没事啊,你爸在家看电视呢,你找他有事?” 一听家里父母都没事,苏锦这才松下一口气,可是心头的慌乱感依旧没有消退。简单搪塞几句,苏锦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学子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苏锦孤身一人的身影格外明显。 如果不是她父母有事的话,那会是谁? 难道说… 苏锦双眼猛然瞪大,眼底深处布满了她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恐慌。 “苏小姐,我们爷出事了。” 许久不见的冷原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给她的第一句话,就这般沉重。 一瞬间,苏锦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木着脸看着冷原,看着他不停张合的嘴唇: “…爷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在皮下放置一个生命感应器,我们这边不会有他的位置信息,但是能知道他的生命安全,就在一个小时前,爷的生命感应器信号消失了。” 苏锦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冷原依旧知道她问得是什么。 “信号屏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他终于不得不说出最后的定论,“京城那边已经发了来了讣告。” “不可能!我不相信!”苏锦斩钉截铁的摇头。那不是自我麻痹的不敢面对现实,而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对谭斯年的信任和坚持。“谁都可能出事,谭斯年绝对不会!” 冷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们的年爷真的安然无恙。 军部不可能在没有定论的条件下就发讣告,发了讣告,这个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离开了人世。 “爷一早就留下了……”冷原怎么都不愿意把‘遗嘱’两个字说出口,“他说,如果他出了事,我和爷的所有资产全部给你……” “他的东西我才不要!让他自己收着!”苏锦此时头脑完全清醒了,明亮的双眼里却如同两滩墨汁,“马上给我定机票,我要飞京城!” “苏小姐!你…”冷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这个连视线都那么坚定的少女,可是被她那双眼睛注视着,就连他这种已经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仿佛真的还有转机。“好,我这就去。” “我跟你一起走。” 苏锦抬腿,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直觉。 冷原回手扶住苏锦,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比坚强的少女,内心中也拥有着比他都遑不多让的惶恐。 坐在前往机场的车子里,苏锦的手一直都扶着心口,紧闭着双眼。 她不会告诉冷原,此时此刻,她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从她心脏里满满剥离,那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流走,却无法阻拦的痛苦狰狞而又尖锐。 她不能放弃他,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她也不能! 谭斯年,你还在,对么? 谭斯年……大叔… 瞬间,她眼眶就红了,满心的悲伤一起涌上她的眼眶,一边和她的掘强对抗着,一边又毫不留情地摧残她的意志和信心。 她不能落泪,因为她知道她的坚持是现在所有希望的主心骨。 她用力闭着眼睛,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指尖发白地攥着衣衫。 谭斯年!你要是敢死,我…我就…… 她就怎样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对谭斯年的了解太少了。她不知道他的喜好,也不知道他的厌恶。 所以啊,大叔,你要活下来,活下来让我了解你,好么? 上飞机前,苏锦接到了秦俊阳的电话。 电话里,秦俊阳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话如同钢针一样刺痛着苏锦敏感的神经。 苏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或许是因为空乘礼貌的提醒,又或许是她手机可怜的电量。 秦俊阳…好友…三年… 苏锦突然想到了今生初次见到秦俊阳时,脑袋里浮现出来的有关信息。 在前世,秦俊阳就消失过一段时间,重新出现的他满目悲伤和疲惫,当时的她就猜测是不是秦俊阳的好友或者是合作人出了什么事。 现在,现在的一切都太贴合那些情景了! 只不过,本应该发生在一年后的事情,提前了一年。而这提前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她这只重生的蝴蝶! 这个事实无异于雪上加霜,苏锦身子轻轻地战栗着,瞬间丧失了所有冷静,难以自持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小姐,你怎么了?”冷原看到苏锦突然爆发出来的悲切和惊慌,让他本来有些希望的心沉到海底。 苏锦听不到冷原的声音,脑子里就像是被点燃了一颗原子弹一样,混乱又疼痛。 如果…如果谭斯年真的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谭斯年!你不能这么残忍!刚刚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反手却给我撕心裂肺的疼痛! 滚烫的眼泪在她眼眶里徘徊,却怎么也不肯落下。 谭斯年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能在一起,不仅仅隔着年龄,更是隔着难以到达的时间和空间! 我们那么艰难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放弃! 谭斯年!就算重来一回,你的世界里未必能有一个适合你的我,我的世界未必能有一个看到我的你! 冷原看着苏锦的满目疮痍,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终于别过头去,眼泪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真的无法再看下去,无法再看到这个女人的悲伤和死寂。 爷,我们都低估了苏小姐,她是那么爱你。 所以,爷,你一定要活着…… 如同行尸走肉的苏锦被冷原载到了烈士陵园。 陵园的灵堂已经挂上了白布,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看着谭斯年黑白的照片无声泪下。 苏锦突然在灵堂前面止住了步子,抬头死死地看着穿着军装,严肃坚毅的谭斯年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穿军装的谭斯年,她想像过无数次他穿军装的样子,唯独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场景。 熟悉的眉眼因为相机的定格而失真,那双眼睛里再也投不出她熟悉的光彩,他不笑了,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里也无法对她说出‘丫头’两个字。 她的视线往下偏移,那和国旗放在一起的也不是他的遗体,而是他新发下来,只穿过一次的军装。 这么简陋,这么匆忙的告别仪式,怎么可以属于她的大叔? 她咬了咬嘴唇,当口腔里溢满了腥涩的味道时,她大步向灵堂最前方的人群走过去。 “什么人?”警卫拦住这个面上一点都不悲伤,反而双眼都在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少女,不知为什么,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悲怆的凛然。 跪在地上给谭斯年烧纸的秦俊阳回了头,泪眼混浊的谭老爷子回了头,双目通红安抚他人的洛鸢和姜无涯回了头。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像要慷慨赴死的女壮士的少女,她浑身都布满了坚定的外壳。 “小锦…”秦俊阳眼泪无声的流下,他知道苏锦没有哭,可是她的悲伤不会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苏锦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直接站在了谭老爷子和谭上校身前,她的声音清晰而又坚毅,“我要关于这次谭斯年行动的所有资料。” “女娃,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谭老爷子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将行就木一样,如果不是洛鸢和谭上校扶着,他恐怕都已经站立不住,完全没有了苏锦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硬朗。 谭斯年是他最喜欢宠爱的孙子,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说明他已经牺牲,他又怎么可能甘心!他理解苏锦的心情,可是,可是没有用了! “你们接受是你们的事。”苏锦言语里没有任何迟疑,“我相信他绝对没有死!” “小同志!我们没有人的悲痛比你少,如果你是谭斯年的朋友,就好好送他最后一程吧。”谭上校看着苏锦还有些稚嫩的脸,心里的感触颇深。她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多说无益。 突然,苏锦那犀利的视线落在谭上校的身上,让这个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也心下一跳。因为那视线就如同发怒的野兽一样,充满了凶狠的味道。“谭上校,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应该把上面的照片撤掉!你敢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安插的间谍?他如果真的没死,你们这样直接把他的面貌暴露出来,无疑不是把他推进了火坑!你们连这点保密意识都没有么!” 苏锦的连声质问与呵斥,终于惊醒了谭老爷子。 的确,是他们在沉浸在这个噩耗里,挂出谭斯年的照片,的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而根本看不上谭上校,又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的秦俊阳二话不说,一个猛子窜起来,上去就把谭斯年黑白遗照取了下来,抱在怀里,对着苏锦喊道,“大嫂!他们都是盼着大哥死的人!不要求他们!我跟你一起去闯军部!我今天就是死,也要知道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在秦俊阳的生命里,谭斯年无疑是占了很大的一份比重,他疯魔了,因为他真的无法接受军部遮遮掩掩的讣告,他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你们!”谭上校怒极攻心,根本无法容忍苏锦和秦俊阳这无异于大闹灵堂的举动。 “罢了!罢了!”谭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女娃,你跟我走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同意 没有人知道苏锦被谭老爷子带去了哪里,但或许是苏锦那么坚定的表现在无形中给了大家一种希望,谁都没有像刚刚那般悲伤的难以自持,而秦俊阳一边抱着谭斯年的照片,一边絮絮地念叨着,“大哥…大哥,你一你定没事的!一定…” 谁都没想到,谭老爷子真的带苏锦去了军部,而且直接进入了司令部。 司令部的办公室里,许多人都面容严肃地看向苏锦。 这些人身上只要穿军装的,军衔都不会下于校级。 可是这些在苏锦眼里仿若虚无,如果有谁能真的看看苏锦的眸光,就知道那过分明亮瞳仁里闪烁的分明是决绝和奋不顾身的光芒。 她的脑海里只相信谭斯年是还活着的,只要是活着,她就要找到他,平安地把他带回来。 任何人都不能把她眼里的光熄灭,任何人也不想熄灭这如同生命之火的光芒。 “坐。”那坐在高位,却是没有穿军装,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首长面容严肃地示意她坐下来。 她一坐下来,旁边的邬钧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非常详尽地把她的生平全部介绍一遍,甚至包括她手里的罗网、梦忘归等产业,几乎是她在华夏的所有活动轨迹都说的一清二楚,当然,更是包括她和沈家的关系。 苏锦不发一言,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任何波动,就那般坚毅地目视前方,不动如山。 “苏小姐,根据你的表现,我们愿意给你收揽你成为我们控制华夏地下势力的手,经过我们的核查,你并没有做过对华夏有害的事情,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们官方的招揽?”首长朗声询问着,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苏锦的身上。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冷肆,“到了这种时候,我还能拒绝么?” 有几个人面色沉了沉,在他们眼里,苏锦未免太有些年少轻狂了。多少人前赴后继地想要成为有庇佑的组织,而这个苏锦太猖狂! 首长扫了一眼想要出声训斥的人,缓了缓声音,“你当然可以拒绝。这不是强迫你做出选择,就算你拒绝,我也会把有关谭斯年同志的事情告诉你。不过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性格,可以为还没有合法关系的男朋友做到这种地步,也许是你的真性情,我更应该对你推心置腹的说上两句。” 他顿了顿,“你接受我们的招揽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做情报生意,应该知道我们华夏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依旧饱受外忧内患的困扰,有很多居心不良的国外势力对我们国家虎视眈眈,并且有很多间谍窥探我们的机密。我们需要一个在这方面出色的人和组织进行掌控。其实你不用担心,就算你被招揽了,我们也不会对你有太多的束缚,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做有害华夏的事情。你想想,我们不会限制你的发展,有些不损害国家利益和尊严的事情,我们可以酌情对你宽宥,你手里可相当于拥有了一份了不起的特权。” 不愧是华夏最顶级的政客,首长的话即在情理之中,又把明晃晃的利益摆放在明面上,让苏锦看到。 苏锦却没有被冲昏了头脑,依旧能保持冷静。 “可是相对的,我就要无偿地完成你们需要获得的情报,当我得到有利于国家的情报更是需要直接被征用。” “苏小姐,你可不要这么想。国泰民安,只有国家稳定强盛,人民才有底气。建设国家本来就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况且,就像是军事情报那种东西,你倒卖给了其他国家,让其他国家强盛,反过来对我国挑起战火,岂不是得不偿失?没有人是孑然一身的,你是华夏人,就算走出华夏,你的根还在这里。你应该愿意背后是繁荣富强的参天大树,而不是摇摇欲坠的枯藤老树。” “您不用给我讲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明白。我只是不喜欢你们觉得我好像占了很大便宜的模样。对我,对你们来说,这就是一场合作与交易,我不存在亏欠你们什么,也存在对你们感恩戴德。”苏锦冷锐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对她大概是不满的人,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和摄人的威仪,“你们选中我,更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既然我优秀,我又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委曲求全。当然,别的我不敢说,在整个华夏,我苏锦的罗网任何情报系统都赶不上。” 邬钧脸色一黑,无言反驳。因为他知道苏锦说的是真的。不仅仅是罗网发展的速度非常快,更是罗网对情报要点的提前掌控能力非常精准和敏锐,能在事情爆发之前,就能埋下钉子,得到一手资料。而他们情报系统更是非常严谨缜密,就算是他,都无法真的摸透罗网每天的运转和情报走向。 首长并不在意苏锦的自信,而是含笑地看着她,“所以,你得态度是?” “如果我愿意接受,你给我的资料会不会非常详尽?”苏锦目光如炬,眼底却如同冰川一般冰凉。 首长笑了笑,“那是自然。谭斯年同志对我们,对你,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刚刚我就说了,我肯定会给你资料。” 其实这话他并没有说完,而在场的,包括苏锦,都知道他没说完的是什么。 他的确会给她资料,但就算是资料,它的详尽程度定然不同。 苏锦如果不同意,她看到的定然是表面文章,只有她真的是自己人了,她才能看到内里的实质。 首长这么做,谭老爷子一个否认都不会有。 因为他们都先是国家的军人,后是家里的亲人。 关于国家机密,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牺牲而泄露。 一个国家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有这么多无名英雄前赴后继的不求回报的付出。就算是谭斯年站在这里,他也会表示赞同。 谭老爷子的双眼落在屋子中间那个少女的身上,少女的侧脸充满了果决,和让他都十分动容的真挚。 真的,其实他甚至希望苏锦不要答应。他想,没有一个当权者愿意被掣肘,这个少女为了他的孙子,不远万里的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坚定勇敢地给他们力量,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的苦命大孙子没有出事该多好,这个孙媳妇,他怎么都认了! 谭老爷子别过头,暗自垂泪。坐在他身边的秦老爷子只能叹息一声,递给他一张纸巾。 “我同意。” 干脆,利落,甚至没有犹豫的声音陡然响起。 谭老爷子猛然看过去,就看到了少女紧绷的小脸,和她无怨无悔的从容。最显眼的,还是她双眼里迸发出来的,那种妥协与甘愿。 傻女娃!你知道你这一个同意,代表的就是一份束缚啊! “老谭,你有一个好孙子,更有一个真性情的好孙媳妇。”身为生死之交的秦老爷子怎么能看不出来谭老爷子的动容和复杂,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评价着。 “傻女娃…”谭老爷子再次红了眼眶。 虽然那是他的亲孙子,但他真的很想问苏锦一句:为了一个只有百分之一存活希望的人,真的值得吗? 可这话他问不出口,因为少女那坚定的视线无疑不是在回答他这个问题:值得! 苏锦根本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她雷厉风行道,“现在就签契约吧,我没有时间浪费。” 她在这里浪费每一分每一秒,谭斯年那边情况就有可能变化的更加复杂,她不能再耽搁了! 首长办事就是利落,契约马上放在电脑上,等待苏锦看一遍。 苏锦一目十行,却不是囫囵吞枣,虽然这个决定她做的有些快,但她也不远在这方面吃亏受制。 和首长在一些问题上修改后,契约打印,双方签字。 一系列事情完成后,首长果然不再多言,直接命人带苏锦去了保密室,那里面有些谭斯年本次行动最详尽的记录。 保密室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卷宗仓库,里面都是华夏建国以来不为人知的秘密档案。 管理员带苏锦直接走到了标记为‘龙血特别行动小组’的高大档案架前,精准地找到了标注代号‘血杀’的文档格,在密密麻麻的卷宗的最后面取出一叠密封的文档。 “这里就是‘鱼雷’行动的所有卷宗。” 苏锦接过来,也不介意身边的管理员监视,马上翻阅起来。 这个‘鱼雷’行动,是一个非常庞大又复杂的行动,从前期准备,到择人,再到任务开始,就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这个任务非常困难,谭斯年半年没有和她联系,都是因为任务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 ‘鱼雷’行动的核心是一种海底新能源的开发与使用,多国都在做研发,可是各国都遇到了难以攻克的难关。就在这时,华夏的研究团队找到了突破口,正推进项目的时候,科研团队出现了惊变。项目负责人金善华博士的第一助手吴咨竟然是潜伏在华夏多年的间谍!他血洗了整个研究所,并携带最新数据逃离了华夏。 华夏在追捕的过程中受到了多方的阻拦,而吴咨这个人诡计多端,知道自己回到自己国家的路线被封锁,就满世界逃亡,而谭斯年的任务就是得到吴咨的信任后,将对方带回华夏。 为什么不杀了吴咨,反而要夺取他的信任呢? 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吴咨把资料放在了哪里,谭斯年需要在吴咨这里打探到资料的位置,最好把吴咨洗脑,让他重新给华夏做科研。 首长等人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方面领域的专家都被吴咨杀了,吴咨不进行这个研究,华夏注定和新能源不能沾边,就算恨吴咨,也不得不利用他的头脑。 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假。 在几个月前,谭斯年和他的搭档以兄妹的身份已经和吴咨有了联系,继而发展成了一起‘旅行’的朋友。 可是就在谭斯年已经得到吴咨的信任,并乘游轮从亚丁湾航行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多国的战舰一起对游轮进行了攻击,整个亚丁湾打的昏天黑地。当华夏的战舰到达的时候,就看到了谭斯年和他的搭档二人一起带着吴咨逃亡,可不想一枚鱼雷直接撞上了他们的游轮,在漫天火光之中,谭斯年推开了他的搭档,自己和吴咨二人彻底被爆炸吞噬,当即在生命体征的仪器上失去了踪迹。 多国进行海上打捞,发现了吴咨被鱼虫啃咬后白骨化的尸体,在他的手中握着几块人类手骨,可是因为被啃食的严重,只能确定这是二十多岁强壮有力男性的手骨,提取不到DNA。 而谭斯年,符合手骨特征。 种种证据表明,谭斯年的确丧命在鱼雷之下,享年二十八岁。 以上,就是这半年以来谭斯年所有的资料。 任谁看到了这些东西,都不可能觉得谭斯年有存活的可能。 可是苏锦心里,依稀还是拥有一些希望,存在一些可能。 “和谭斯年搭档的女性是谁?她在那里?”苏锦目光灼灼地看向管理员。 管理员指了指不远处标注‘国安部’的档案架,“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国安部特别行动组的人,如果你需要查阅,需要有许可证明。” 说到底,管理员是被苏锦的忠贞和坚毅所感动,才愿意提点她这么一句,如果是旁人,她多一句都不会说的。 “好,我这就去申请许可。”苏锦没必要为难管理员,转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保密室。 却不想,当她正往司令部跑的时候,谭老爷子拦住了她,他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她熟人。 “大哥的搭档,就是水凝。”洛鸢声音低沉,表情也格外严肃。 “什么?”苏锦大步走过来,抬头看向洛鸢。如果她没听错,谭斯年的神秘搭档,代号为‘波塞冬’的人,就是洛鸢的妻子,白水凝? 洛鸢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可以看出来他最近也心力交瘁,“抱歉,水凝这边无法提供线索,因为她受到了爆炸的波及,陷入了深度昏迷。”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出海 瞬间,这个难得的突破口也成了一个僵局。 苏锦并没有因此慌乱,因为她本身对搭档这边的希望就不算很大,但是,就算是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过。 她依旧去申请了查看有关白水凝此次任务的汇报资料与档案。 上面的基本过程和谭斯年那边的几乎相差无几,唯独有区别的是她以心理学的角度做了一些工作。 在白水凝没有出事前,洛鸢虽然知道她的工作非常神秘,可是却没有想过她是真的懂心理学方面的专家。 这次她险些丧命,他这个作为家属的,才真的知道白水凝的真正能力。 之所以让谭斯年和白水凝配成搭档,就是为了在给吴咨洗脑的时候运用心理学和催眠的手段,增大成功的几率。 在白水凝的报告上简短地写着,为了不让高智商的吴咨起疑,她对谭斯年做了催眠,让他潜意识地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苏锦想,在危急关头不仅仅因为这个信念,才让谭斯年做出舍己为人的举动,她喜欢的这个男人,永远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在保密室里呆到了很晚才出来,门口秦俊阳的车子等待着她。 “我也不相信我大哥会牺牲!大嫂,你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到的,我都义不容辞!”他的双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只有如此坚定不移地跟着苏锦的脚步,他的大哥就一定能平安归来。 驾驶位上的冷原也侧头看着他,甚至不用说话,苏锦都能明白他奋不顾身的意思。 苏锦微微扯了扯唇角,“他不会死,如果他死了,他就不是我认识的大叔了。” 经过一下午的整理,她只能得出一个可能性非常小的希望。 亚丁湾附近是最乱的海域之一,单单提起亚丁湾,恐怕旁人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提到那赫赫有名的‘索马里海盗’,大家就会恍然大悟了。 亚丁湾是海盗的天堂,每天有数不清的商船经过那里,成为被宰割的羔羊。 如果谭斯年侥幸逃脱,他最有可能身处的地方,就是海盗集团。 或许是上天注定,她曼陀罗负责的旧部之一,竟然就有一个海盗身份。 所以,她决定出海。 她揉了揉因为疲劳而发胀的眉心,赫然才想到手里电量低直接关机了的手机,向冷原拿了车载充电器,这才打开了手机。 也就是一瞬间,她的手机就充斥了数不清的短信,她父母发来的就多达五十多条! 突然,她的手机来电,正是她母亲的号码。 她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失踪,竟然都忘了知会她家里一声! 苏锦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接通了电话。 “苏锦!你在哪里!你是要吓死妈么!你个死丫头!赶紧给我回家!”沈玉梅惊忧和后怕的吼声里竟然都带了哭腔,显然被苏锦的失踪吓破了胆。 沈玉梅等了一个中午,都没等到苏锦回来吃午饭。打电话还关机,她真的是担惊受怕,坐立不安。 眼看着下午就要开考了,她说什么也坐不住,直接去了苏锦的考场,找到了苏锦学校的带队教师。 她表明身份后,带队教师也愣了,说苏锦并没有来。 随着考场戒严,苏锦的身影也没有出现过。 这下沈玉梅和老师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联络人找苏锦,甚至直接报了警! 特殊时期,因为苏锦是高考考生,警方特意询问了各大医院,寻找和苏锦相似的人紧急入院。 焦灼担忧的苏父苏母一边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一边还给苏锦发短信,更是联系到了苏锦认识的朋友,希望找到她。 可是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任何效果。 在沈玉梅都要崩溃的时候,终于打通了苏锦的电话,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受让她又愤怒,又喜悦。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担心了。”苏锦声音艰涩,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尖苍白。 “还废什么话!赶紧给我回家!看我不打折你的腿!”苏喜臣也是气极了,怒斥的声音从话筒里清晰地传过来。 苏锦动了动嘴唇,“其实是领航京城这边出了一些事,我现在在京城,解决…” “放屁!你当老子没有给钱斌和高岩打电话吗!你根本就没在那里!好啊!你竟然还敢扯谎了!”沈玉梅激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子里分外响亮。 她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就让苏喜臣给钱斌去了电话,钱斌他们没有接到苏锦的指示灯自然如实回答。 苏锦心下一沉,自己的借口竟然被戳穿了。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抛出另一个筹码,“好吧,爸妈,事实上,联合网络公司的也是我的产业,我是在处理这边的事情。”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苏锦的父母静默了,就连秦俊阳也惊愕地看着苏锦。 苏锦知道她父母定然不会相信,她必须拿出证据出来,“妈,你出门去对面别墅找一个叫做凯利的人,她会给你证明。对不起,我这边的确事发突然,赶上了手机没电,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您别担心,后续的事情凯利会帮我们处理好。最近我这边可能会很忙,没有时间能给您们打电话,如果您有事,同样可以找对面别墅的任何人帮助,他们都是我安排的人,可以信任。” 沈玉梅握着电话,女儿带给她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震撼的让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惊讶地瞪大着。 如果是寻常时候,苏锦还能好好安抚几句,但是她这边的确刻不容缓。她只能充满歉意地继续道,“妈,具体的事情在我回来后我会向你坦白,就这样,再见。” 挂断电话后,她马上给凯利打了一个回复电话,吩咐了凯利一些事情。 在她的事情在青省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凯利那边就给她来了短信,可是她没有收到。继而查到她行踪的凯利又给京城的人来了消息,希望传递给苏锦。可是她又去了罗网渗透不了的军部,而且一待就待到了傍晚,就彻底耽搁了。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苏锦这才微微松缓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秦俊阳看向她的眼神是怎样的复杂。 “今天是你高考的日子?”比起炙手可热的联合网络公司是苏锦的这个爆炸消息,他更关注的是这件事。 苏锦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明亮而固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介怀和遗憾,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年再考一次而已。” 再考一次…… 竟然被她说的那么轻松! 那可是高考!就算苏锦事业有成,学历依旧非常重要! 他此时此刻,彻彻底底地看透,这个能临危不惧,固执卓绝的少女,是真的拿出了生命,拿出了前途,赌他大哥的一个可能! 即使是他现在对苏锦已经五体投地,他心头依旧充满了愧疚和歉意。 他很抱歉当初他那样否认苏锦,认为她根本配不上大哥,认为她根本没有心,对大哥只不过是把戏而已。 他错了!他真的羞愧地无法面对苏锦! 如果这样一个女人对大哥不是爱,不是付出,恐怕这世界上就根本没有真爱了。 “对不起!” 他这句迟来的道歉说的无比郑重,不带任何敷衍。 苏锦却是摇摇头,“没有必要,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人歌功颂德,只是因为我爱他。我爱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真的不在意那些曾经的不友好。重活一世,她早就明白了世态炎凉,人心莫测。对她好的人,她也会报之友好,对她不好的人,她百倍还之就得了。 秦俊阳兄弟几人做事虽然偏执了一些,但在她这里顶多是不友好罢了,她从来没有在意。 秦俊阳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已经暗下决定,等苏锦和大哥结婚的时候,他愿意以最重的礼节对苏锦改口,她承受的起。 苏锦下意识地回到了谭斯年的那个小家,没有怎么招呼秦俊阳和冷原,找到家里的地图铺在茶几上,机敏的视线在亚丁湾附近扫视着。 出海的确势在必行,海盗们不会对任何政府说实话,她需要以非正式的身份去打探消息。 出海需要有船和人手,她必须马上准备起来。 于是,在秦俊阳和冷原的注视下,苏锦一连串打了许多个电话。 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她竟然搞到了一艘私人商船,和各个航路的通行许可! 秦俊阳心里更加激动,因为苏锦的举动让他感觉到,大哥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了。 苏锦没有休息,拒绝了秦俊阳和冷原的跟随请求,一个人坐着飞机直接连夜前往了位于印度洋某国的一个港口。 停靠在口岸边的那艘装置着先进武器,威严壮大的商船就是她从莉莉斯那里借的船,上面配备了老练的舵手和水手。 对于未知的世界,苏锦只带了曼陀罗乙组的曼扎,因为他就是负责和索马里某海盗集团旧部的人。 在半年里她找回了两个曼陀罗的两个旧部:一个是闹羊负责的某军区高干,一个是洋金负责的华夏药物制造商。 每一个旧部都非常难缠,而这次的海盗,她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腥涩的海风扑打在苏锦略有苍白的脸上,她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紧抿的嘴唇看不出任何情绪。 曼扎给她讲着这位旧部的有关事迹。 索马里的海盗象征着残忍和暴虐,他们毫无人性,残杀妇***财害命。 可是,谁也没想到,沈家竟然和这片海域一伙有名的海盗拥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苏锦母亲的外祖母那一代,当时的沈家也面临着诸多世家和国外势力的虎视眈眈。 当时的沈家主亲自跑商路,在海路上,不经意地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水手。 沈家主的商船上药物充足,把这个水手拉回来一条命。 水手醒来后,沉默不言,如果不是他昏迷是发出的几声shen吟,其他人恐怕都会以为他是哑巴。 在船上修养的一个星期,沈家商队忽然遇到了一艘海盗船。 就在这时,这名水手表明了身份。 原来,他是黑窟海盗集团的老大,因为他们海盗集团出现了叛徒,让这位老大遇险。多亏了沈家主的救治,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这位老大是一个极其重恩情的人,他愿意自降为臣,听从沈家主的调遣。 黑窟海盗还索马里这一片非常有名,因为它算是海盗里的一股清流,只认钱,不图命。当然,这不代表他们不杀人。只要俘虏的家属们给了他们开出的价钱,他们不会伤害俘虏,交钱走人。 于是,沈家主同意了。 沈家的船队经常在海上走,如果能有黑窟暗中保护,自然方便,而且,她也可以和黑窟合作,吃掉竞争对手的商船。 就这样,黑窟和沈家一直有着很好的关系。 但,在庶系上位后,他们竟然暗中联合其他家族对黑窟进行了围剿,黑窟对沈家的信任,让黑窟伤亡惨重,放弃了原本的岛屿,在海上漂泊无定。 曼扎其实有两个人,他们是双胞胎,一个潜伏在黑窟里,一个游走在海岸边。 在苏锦身边这个曼扎弟就是负责收取在黑窟里曼扎哥传递出来的消息。 兄弟二人偶有联系,可是没人摸得准现任的黑窟老大对沈家嫡系的态度是怎样的。 自从被围剿后,现任黑窟老大披荆斩棘地再次发展成为一方霸主,但从此再也没提过有关沈家的任何事,没有报复,也没有质问和联系。 可任人都知道,越是平静,就越是凶险。 可以说,苏锦此行相当于深入龙潭虎穴,危险重重。 可是她必须去,因为事发的地点,就是黑窟的地盘。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凶险的亚丁湾起了雾,就算是老练的舵手都不敢托大,表情严肃的分辨方向。 就是这层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升起的海雾,让所有人隐隐地对此行充满了不安,心头也一并蒙上了一层阴云。 苏锦站在甲板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谭斯年资料里所写的: …出事的时候也是漫天大雾,火光满天…… 第三百九十五章 被抓 “…这几天都是海上的雾天,出海凶险无比,就算是商船也尽量避免这段日子。”曼扎弟恭敬地为苏锦普及关于海上气候的知识。“但海盗们却非常喜欢这样的天,这种天气更加方便他们劫持商船,甩掉军舰。” 海上的风浪更大了起来,船体剧烈摇晃,巨大的海浪声充斥在人耳边。 老舵手看着航海图,面上的慎重越来越浓厚,更是放缓了船只前行的速度,力求不要偏离航线。 水手们在甲板上收着帆,心里对这次航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噢!我的天!那是什么!”观察手手臂颤抖的持着望远镜,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抓着栏杆的苏锦极目远眺,在浓雾中依稀看到一个庞大如同巨兽一样的黑色影子渐渐靠近。 “武器准备!”老舵手沉稳中却透着沉郁的声音传递到了商船的每个角落,训练有素的水手们马上跑向船舱的炮弹室,严阵以待。 那黑色的影子如同幽灵一样,在风浪中带着死亡的腐朽越来越近,它引起的巨浪让商船上下起伏着。 没有人说话,都抬头望向它来的方向,心里更是在祈祷,千万不要是凶恶的海盗。 可是,上帝并没有眷顾他们。 拨开厚重的浓雾,那黑色的巨船形体逐渐清晰,首先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就是那黑色船头上雕刻的骷髅头,那黑洞洞的眼睛里散发着死寂的幽光,顺着挂满了人类头部白骨的桅杆看上去,那鲜红色,仿若是被鲜血染红的海盗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帜上面涂抹着渗人的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染血尖牙的鲨鱼图腾! “天呐!是海盗!” “我的上帝!是最凶残的血鲨海盗船!” “怎么办?我们会死吗?” 水手们瞬间惊恐地抱作一团,就连老舵手都僵硬着身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曼扎弟面容相当严峻,看着面无表情的苏锦,马上说道,“血鲨是索马里一带装备最精良,最没有人性,无恶不作的海盗,多国曾派出联合军舰都奈何不了他们。以我们船只的装配能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他心里也是急躁万分,明明这里是黑窟的地界,为什么血鲨会突然出现!如果苏锦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命都不够谢罪的!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下雨,打湿了苏锦的衣衫,黑色的发丝粘在她的脸颊上,明亮却幽深的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少主,我可以带你尽量逃离这里,我们马上离开吧!”曼扎弟的水性非常好,但是这里已经是不靠近岛屿和海岸的地方,况且此地暗礁丛生,凶险万分,他带着苏锦逃命,也只不过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存活下来,但是呆在船上,就百分百会死! 苏锦的看着逐渐靠近的海盗船,甚至都能看清那船上已经蓄势待发的海盗们,她的眼睛无法漆深,薄凉且无情的声音陡然响起,“反击!全速逃离!” 她不是一个有情之人,可也不能眼睁睁地放弃整船的人,卑劣的自我逃命。这些人是她带出来的,她虽然不能保证全数带回,但是至少要拼一拼! 苏锦坚毅果敢的态度让水手和老舵手们心里温暖,更是激发出了昂扬的斗志。 老舵手当即转动船舵,就算是旁边有暗礁,他也要奋力一搏,脱离险境。 或许是他们逃离的态度激怒了血鲨海盗,海盗船上马上支起了散发着冷酷光泽的门炮,对着商船就是一炮。 带着万钧雷霆之势的炮弹落在商船的右翼,掀起了巨大的海浪,狠狠地拍打在甲板上,把商船上的水手拍倒在地,船体也发生了破损,险些失衡入水! “快起来修补船只!” “来人稳住桅杆!” “灭火!赶紧灭火!船体检修!” 水手和舵手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没有人愿意把生命交代在这里,都想要逃脱恶魔的爪牙。 曼扎弟一直都护在苏锦神色,严阵以待,满目担忧,“少主,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枚炮弹打了过来,这回却没有刚刚那么好运,这枚炮弹直接打断了商船的桅杆,迸射的火花直接在船上燃烧起来,漫天的木屑和碎片在空中飞舞,当即有两个水手因为炸弹波及而受了重伤! “弃船!弃船!” 舵手在大喊着,仓惶地奔跑着,他们已经闻到了死神的气息,也顾不得苏锦有没有什么命令。 船体彻底损坏进水,天空的雨也越下越大,整个海面就像是沸腾的热水,噪音和海浪乃至爆裂呼喊哀嚎如同人间地狱! 而苏锦在刚刚第二颗炸弹爆开的时候,就被曼扎弟直接拉着跳进了海里,如同渺小的游鱼一样挣扎着! 苏锦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轻轻地摆脱曼扎弟的手臂,自己也奋力游动起来。 可是,狡猾残忍的海盗们怎么可能只用那么粗俗的手段征服商船! 眼见得,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从商船船底冒了出来,抓住逃生的水手就直接用锋利的钩子勾住他们的大腿,如同抓肉畜一样残忍血腥。 苏锦一拳打开一个奔着她来的海盗,反手一甩,一道道寒光从她的袖口射出,直接杀死了这个海盗。 她回首,曼扎弟也干掉了一人。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谨慎和严峻。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太难了,在他们的视野里,不仅仅有水性非常好的海盗向他们游过来,更是有开着皮筏艇的海盗源源不断的从海盗船上落下。 冰凉的海水让苏锦面色青白,长时间的游泳让她体力消耗极大,如果不是憋着一口劲,恐怕她已经落入了海盗的手中! 苏锦和曼扎弟在海水中和海盗们厮杀着,水手们染红的海水带着更加腥涩的味道。 用力推开曼扎弟,才让他躲开那泛着寒光的钩子! 可是,苏锦陡然觉得背后一阵刺痛,她看也不看的回手用木刀一划,瞬间她的视野里充斥着血色,也不知是她的血液,还是敌人的血液。 “少主!小心!”曼扎弟破声的嘶吼陡然响起。 苏锦的肩膀上赫然多了一根针剂,瞬间她的视野天旋地转,伴随着邪恶暴虐的狞笑,她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天空终于开始放晴,一样无际的碧海蓝天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那般神秘莫测,却又危机四伏。 “…还在发烧,你该不会就这么烧死了吧?不过这样昏迷了也好,起码他们不会把你拉出去凌虐……” “…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会遇上了凶残的海盗!我不想死……”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看你是东方人的面孔,我认识一个亚裔的名字叫做简,那我就叫你简好了……” 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在苏锦耳边说个不停,浑身都如同被车子碾压过一样的她连睁开眼睛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极为困难。 她逼着自己清醒,逼着自己动一动。 终于,她睁开了双眼。 可是,她入眼的是一片干草,腥臭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苏锦努力地支起酸痛的手臂,可是脊背上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也正是因为她的动作,刚刚那絮叨的声音带着惊喜,赫然出现在她身前,“你醒了!简!”那浓重的葡式英语让苏锦恍惚了一下,“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你背上的伤口会撕裂的!” 原来,苏锦一直都是趴在地上! 苏锦感觉到自己非常虚弱,体温也异常的高,大概是因为受伤感染后引起的高热。 不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是被海盗抓起来了吗?曼扎弟怎么样了? 苏锦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她忍住喉间因为干涩缺水的刺痛,缓声沙哑地问道,“你…是谁?” 她微微侧过头,便看到了一个肤色偏黑的棕色头发的外国青年人,他衣衫破旧,衣摆不知为什么被撕去了一大截,看起来有些狼狈,周身有些肮脏凌乱,脸上也长了胡茬,头发因为疏于打理就像是杂草一样凌乱。 “我吗?哦!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于葡萄牙里斯本的瓦斯卡.尼奥.菲尔曼斯德.穆里森.布拉尼亚,今年二十三岁,哦哦,简你可以直接叫我尼奥,大家通常都这么称呼我。不过我觉得是他们认为瓦斯卡太拗口了,真是的明明很好念!你看瓦斯卡!瓦斯卡!多么流利顺畅!其实我非常喜欢听别人称呼我为瓦斯卡,因为这是我上小学时给自己取得名字!当初我父亲只给我取了尼奥,我觉得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性格,冥思苦想了好几个月,我才决定在叫瓦斯卡的。” 苏锦如果有力气的话,一定会跳起来狠狠地打这个叫做瓦斯卡、尼奥的人一下! 天呐!就是一个名字,他竟然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这货根本就是一个吐槽型的话唠啊! “瓦斯卡!”苏锦不得不打断瓦斯卡的吐槽,却不想,让那瓦斯卡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苏锦,颇为兴奋和激动的样子。 “你会说葡语!简直太好了!而且你还会说我的名字!我就说我的名字很好叫吧!对不对!”瓦斯卡马上用葡语同苏锦对话,仿佛只有他的母语才会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不过,苏锦的确会说葡语,“瓦斯卡,我想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瓦斯卡席地而坐,一点都不拘小节,“你是昨天被人拉过来的,一直都在昏迷,当时我都吓坏了,你浑身湿透,还满身都染着血红,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受伤的人,可是我依旧害怕,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受伤的人是在…” 眼看着瓦斯卡又要跑题,苏锦忙的问道,“就只把我一个人扔过来吗?” “是啊!我也很奇怪,在我印象里,海盗应该是把所有人都关押在一起,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瓦斯卡看起来还有些遗憾似的。 “那你听到了什么其他动静吗?”苏锦想了想,继续问道。 瓦斯卡虽然话唠爱跑题,但也是一个聪明人,马上反应过来苏锦的意思,“我想我们这间屋子两边都是囚室,因为昨天我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之所以我们两个被隔离出来,大概我们都是商船的带头人,他们留下我们,应该是为了勒索我们的家族。这群人非常凶恶残忍,我听到他们把隔壁的女人拉出去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行!我觉得你还是继续装昏迷吧!” 苏锦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她不能逃避,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赶快恢复,想办法逃离这里。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大的女人单独率领商船出海,你很勇敢!”瓦斯卡钦佩地对苏锦笑笑,“不过我们都一样,运气不怎么太好,遇到了海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你,你的船上运输的是什么东西吗?我运输的是橡树制品,而且看样子这群海盗已经把东西转手卖了。噢!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在三天前来的,是前天听到了海盗们狂欢声音,所以有了猜测。” “你能把你遇到海盗的情景告诉我吗?”她现在非常需要信息,确定自己的情况,瓦斯卡是她唯一的选择。 当然,她不接瓦斯卡的话,一是因为她对看似疑点重重的陌生人缺乏信任,二是她的船上并没有什么货物,只有一些海盗们比较喜欢的果蔬而已。 瓦斯卡笑笑,却是发现了苏锦对他的提防,“虽然我无法谴责你什么,但是我想你需要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就连你的伤口都是我包扎的,你可以不信任我,可不能把我当成坏人!” 苏锦扫了一眼他缺失的衣服下摆,略带歉意地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又道了一声谢,态度果然友善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困境(上) 带着海腥味的风从简陋的窗户吹进屋子里,看外面阳光而打下来的影子,苏锦大概分辨出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两点的模样。 瓦斯卡已经絮絮叨叨地把他的经历告诉了苏锦。 原来,瓦斯卡是在谭斯年出事的下午被血鲨海盗们劫了商船。不过深知自己商船没有反击之力,且逃不脱血鲨的魔爪,瓦斯卡直接选择了投降。正因如此,他身上虽然狼狈,但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相对比现在因为泡了海水,衣服咸涩还皱皱巴巴的苏锦,他的衣服给她包扎伤口还是比较干净的。 “他们虽然暴虐,不过因为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并没有准备饿死我,只不过我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你知道的,在海上淡水是很难得到的资源。”瓦斯卡耸耸肩,“不过你很幸运,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不少的雨水从窗户飘到了屋子里,让我给你能处理一下伤口。”虽然海上的雨水依旧带有一定含量的盐度,可是在清洁方面还是比陆地强很多的。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她身上被海水泡过的伤口,她此时恐怕早就伤口溃烂了。 终于存了一些力气的苏锦在瓦斯卡的搀扶下终于勉强坐了起来,也看清了这间房屋的基本状况。 除了地上随意铺着的杂草,四壁都是用木板钉合成的,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小窗子,另一侧就是一个看似简陋的木门,那木门的缝隙还能看到些许光亮。 苏锦看了这个建筑,就大致对这里的力量大致有数。 关押人的地方越简陋和粗糙,就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是这里非常贫穷,只能如此将就。二是这里人员警卫力量充足,且地势地貌难以让俘虏逃离,根本不担心俘虏会逃跑,简陋也没关系。 苏锦知道,血鲨肯定是后面自信的那种。 怎么办?她现在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谭斯年那边还在等待着她! 苏锦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她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且没有外援协作,一个人面对不知数目的凶残海盗,她就算是逃离也是一个难题。 “简,我想你还是和海盗们谈谈吧,破财免灾,你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也需要治疗与缝合,你是女人,身上如果留疤了,会很影响你穿衣服打扮。”瓦斯卡觉得出海的人家里几乎都不可能贫穷,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人死了,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苏锦早就听了瓦斯卡叫她‘简’,她也并没有否认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现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呢,你的家里已经准备好赎你出去了吗?” 瓦斯卡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涩意和尴尬,“大概…有些困难。我父亲因为生病住院,其他人对我们虎视眈眈,都想要抢走我们的生意。家里生意一落千丈,我父亲需要治疗,无奈之下,我才冒着危险走这一趟。可是…可是没想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想…我想不需要等多久,毫无运用的我就会被残忍的海盗们杀了。” 苏锦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许,眸光闪了闪,“你就没想过要逃?” “太困难了!除非海盗们狂欢而疏于防范。况且我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往哪里跑都不知道,就算逃离了这里,没准下一秒就跑到了海盗的老巢自投罗网!” 瓦斯卡脸上充满了丧气。 二人都沉默下来,大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无奈。 忽然,苏锦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就像是老鼠在刨洞一样。 “别害怕!应该是负鼠。”瓦斯卡却习以为常地安抚地对她点点头,“这两天天天都有这个声音,我真是怕负鼠在我睡觉的时候吃掉我的耳朵。你见过大负鼠吗?我在庄园的草地上见过,非常的大……” 瓦斯卡滔滔不绝的说着,而苏锦看似听着他的话并做出点头的回应。可是暗地里却是在仔细地听着那声响,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什么。 一阵声音过去后,她眼底深处瞬间闪过一抹晶亮。 她不动声色地忍痛动了动身子,靠近背后的木墙,手指抽出腰带上一块小木刀,小动作地在木墙的边缘轻轻地敲击着。 因为瓦斯卡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完全遮掩住了她小动作的声音。 “……真的,我好想再去一次苏菲姑妈家的庄园啊!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再看一眼成群结队的绵羊和我的老朋友金耳。”说的口干舌燥的瓦斯卡终于把这个话题说完了。 颇有些安静的房间里,就这样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海盗们邪恶的嬉笑。 苏锦更是看到有两人拖着那个女人从他们的房间前面走过,黑色的靴子上满是还没有彻底干涸的血迹。 “这群牲畜不如的东西!”瓦斯卡一拳砸在地面上,他自然知道那个女人即将面对的定然是无止境的羞辱。 “那是你的船只上的女眷?”苏锦低声问道。 瓦斯卡摇摇头,“我的船上只有十五名水手,三名舵手,还有十三名护卫,并没有女人。不过现在我无比庆幸没有带女人。” “也就是说,这两个房间里,有可能有你的属下?”苏锦继续问道。 “…应该。”瓦斯卡并不确定,他并不想激怒海盗,也没有大声呼喊还是怎样,而隔壁两个房间里时不时都会传来海盗怒骂和拳打脚踢的声音,惨叫叠加在一起,他也分辨不出来什么。 苏锦问完这些后,便不再多言,更是有些疲惫地找了一块相对干燥一点的草上趴了下来,看起来是听天由命似的闭目养神。 瓦斯卡知道苏锦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也只当她是疲惫不堪,用安静的方式掩盖自己内心当中的惊恐。 当然,他已经是很佩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能在这种情况下临危不乱,更是没有声嘶力竭的崩溃嚎叫甚至流泪,更何况她身上时带伤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苏锦安分下来,是对他的不信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困境(下) 苏锦本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听信他人的人,瓦斯卡待她礼貌友善,可是在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是好人的情况下,她必须拿出自己的判断力。 她今天刚刚醒过来,对这里的认知都来自于瓦斯卡,缺乏自己的判断,所以,她只能静观其变。 因为身体原因,苏锦头昏脑胀,身体因为缺水而出现了一些不适反应。在恍恍惚惚之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过去。 房间的门被人暴力的踢开,苏锦的双眼倏的一下睁开,眼底泛着清明的寒光,却是没有轻举妄动。 瓦斯卡下意识地把身体微微遮住苏锦,对进来的两个凶神恶煞的海盗点点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然而来人并不领情,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直接一脚把他踢开,上前就向苏锦的后背抓过去,丝毫不避开她身上的伤口。 “小心!”瓦斯卡被另一人提住领子,动弹不得。 苏锦暗骂一声,用力滑动了一下身子,躲开那一抓,而后也不顾身后的疼,起身双眼警惕阴冷地看向海盗。 她的动作显然让海盗们很不满,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胡刀,嘴里说着一口口音浓郁的英语,“婊.子!找死!” 苏锦梗着脖子,手里握着尖锐的木刺,只等对方对她不利,她就会鱼死网破! 她知道,她面对的是惨无人性的海盗,任何示弱都没有用,就算是阴谋诡计也难以成功。 到了这时,她脸上的狠戾尽数退去,只剩下了隐含着风暴的平静和淡漠。 被苏锦这么看着,竟然让那络腮胡海盗心下一怵,忽然想到了抓这个女人时,这个女人出手的凶狠和那刚毅血腥的双眼。 做海盗这么多年,他们抓过很多人,也有非常厉害的角色。 可是却鲜少有像这个女人一样,明明体力和身手都不是那般出色,可是她就像是灵魂里有着坚韧不拔的倔强一样。一头绵羊硬是迸发出狼一样的凶悍。 无论什么人,都会对不要命的人心存敬畏,而苏锦的表现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地。 “既然你醒了,就给我乖乖地把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络腮胡海盗依旧挥舞着手中的胡刀,可是却没有真的对苏锦下手。 背后伤口撕裂的血液打湿了苏锦的衣服,她面色虽然变得更加苍白,可是表情上没有任何波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哥哥的电话,你管他要赎金就行。” “哼!但愿你不要耍花招,毕竟你现在是我们的人质,我们随时都能杀了你!”络腮胡给另一个海盗打了一个眼色。 那个海盗松开满脸担忧的瓦斯卡,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硬邦邦的面包,和一个玻璃瓶的饮用水,“这是你们的食物,可不要让他们变成你们最后的晚餐!”阴涔涔地视线在苏锦和瓦斯卡身上刮了一下,两个海盗这才离开了小屋。 瓦斯卡这才松了一口气,捧着食物走向苏锦,“快吃点东西吧!没事了!” 没事了?事情更大了。 苏锦心里逐渐沉了下去。 如果海盗们详细地问了她的信息,她才会觉得正常。可是对方只问了她一个简单不知真假的电话号码,就破有一种敷衍或者是稳住她的意思。 对海盗们来说,俘虏们只有两个类别:有用和没用。 对于有用的,他们会非要严苛的询问细枝末节的东西,毕竟要保证可以得到相当安全与丰厚的赎金。 而没用的,他们就不会过多研究,利用过后就面临着被杀的局面。 海盗们究竟查到了什么,或者是准备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说她哪里露出了马脚? 种种疑团蒙在她的心头。 不过,她知道无论面对什么阴谋诡计,都需要足够的精力和体力。 她接过面包,一点一点地吃着,因为两个人喝一瓶水,瓦斯卡比较绅士的让她先喝。 这个瓦斯卡或许是一个比较心大的,一入了夜,就找了一个离她比较远的地方,蜷缩地睡了。 苏锦依旧伏在干草上,明亮的双眼在黑夜中没有半分睡意。 她听着瓦斯卡的呼吸声,听到他的呼吸节奏变得有节奏规律的时候,这才动作很细微地从胸衣的边缘掏出一个纽扣大的电子元件,而后又用腰带上的木刀划开右脚的鞋底,一个小电池就掉了出来。 苏锦把这两个东西迅速地安装在一起,瞬间,一道红色的光就从这个装置上一闪而过,而后她便把这东西扔到了草堆里,失去了踪迹。 做完这一切后,她也闭上了眼睛,休养生息。 又是新的一天,朝阳从窗户里倾洒进来,驱散了一夜海风的冰寒。 这已经是苏锦被囚禁的第六天。 是的,过去的几天竟然无比风平浪静,每天海盗们除了会送过来两次面包和少量的淡水,就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 不过,幸亏瓦斯卡向海盗们央求来了少量的止血药,否则苏锦真容易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正因如此,苏锦和瓦斯卡二人相处的愈加和谐,苏锦对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过分的警惕和提防。 瓦斯卡这人的心态非常好,虽然有些胆小和话唠,但在这种环境下,也为苏锦提供了不少驱赶枯燥的乐趣。 “早上好!”瓦斯卡对苏锦侧头笑笑,虽然一身是没有清洁的狼狈和杂乱,可是他依旧能笑得真挚,就像是不在乎这一身的污垢和肮脏。 “早上好。”苏锦对他轻轻地点点头,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略微有些苍白的脸竟然有一种恬静温柔的光彩,竟然让瓦斯卡看的有些怔忡。 “简,你不是我看到过的第一个东方女人,可是我现在觉得,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东方女人都要有韵味。”瓦斯卡说完后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苏锦目光温和平静地看向他,“瓦斯卡,你还是称呼我为‘苏’吧。” “嗯?”瓦斯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神情颇有些激动,“苏?原来你的名字叫苏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逃离囚室 他知道对方一直都不怎么愿意相信他,所以他一直用‘简’这个代号称呼她。 可是现在,对方愿意告诉她叫‘苏’,是不是代表她终于愿意接纳他,信任他了? 有了这个思想,瓦斯卡满心都是愉悦的。 到了每天送早餐的时间,两个海盗走了进来。 瓦斯卡从善如流的上前准备接食物,可是这次,海盗并没有把食物交给他,而是回身虚掩住房门,快速地走向苏锦。 难道他们要对苏不利? 瓦斯卡满脸的紧张和担忧,思考着要怎么帮助苏锦脱离魔爪。 然而,在他蓄势待发的眼神下,其中一个身材比较小的海盗竟然从身侧的小包里掏出一些伤药,低声道,“主人,让我来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苏锦轻轻点点头,就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让这个海盗为她处理伤口。 而另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海盗站在瓦斯卡的身后,出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老大,这里是一座孤岛,应当是血鲨海盗集团的老巢。从海岸线到这里的中心区域一共有五道防线,根据估算,这座海盗上具有战斗力的海盗共有三百多人,海盗船五只,装备精良。你是准备直接离开,还是把血鲨海盗集团彻底清除?” 瓦斯卡听不懂中文,但是他看出来了这两个海盗大概都是苏的人,而且他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动,否则他身后的这个男人会直接杀了他! 苏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见到曼扎弟了吗?”苏锦思索了一下,淡声问道。 给苏锦处理伤口,乔装成海盗的听弦马上回道,“见到了,他已经根据您的指示,从囚室里脱身打探岛屿的消息了。我们二人就是他接应上岛的。” 其实,在苏锦苏醒的那天,她听到的被瓦斯卡称之为‘负鼠’的声音,其实就是曼扎弟在隔壁发出的试探讯号。 而她和曼扎弟对上了试探讯号,并给他传递了让他趁机离开囚室,找机会和听弦等人汇合的命令。 她的确是只和曼扎弟二人单独出海,可是不代表她身后没有做充足的准备。 她周身隐藏了很多信号器,并让听弦和蔡珅时刻根据她发出的信息协助她。 第一天晚上她扔出的信号器就是为了告诉听弦她出事的地点方位,并向他们求救。 这群海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狡猾,蔡珅和听弦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她。 苏锦余光看到一脸懵逼的瓦斯卡,终于为了照顾他,开口说了英文,“血鲨海盗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我虽然没有什么惩奸除恶的大情怀,但谁让他惹到了我的头上。”她冷笑一声,眼睛里迸发出冷酷无情的光芒,“既然我们找到了血鲨的老巢,我想我们可以直接彻底毁掉这里。” 乔装的蔡珅也认同地点点头,“正好,军工厂那边新运过来的武器就在这边的海域,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马上。”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听弦处理好的伤口,让苏锦可以轻松地起身运动。 她站起身,走向瓦斯卡,“瓦斯卡,谢谢你这几天来对我的照顾,现在营救我的人来了,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我…”瓦斯卡看看凶神恶煞的蔡珅和听弦,心里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 苏锦柔柔一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有什么比能活下去还重要的事情么?”或许是看出他的担忧和忐忑,她还安抚地继续道,“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害你。我保证,一定会把你送到周边的城市。” “可是…”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苏锦陡然收起笑脸,眉宇间绽放出丝丝的猜忌和冷意,“还是说,你其实是海盗安排在这里监督我的探子?” 话音刚落,蔡珅和听弦就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子上,如同看待死人一样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瓦斯卡连连摇头,急得满头大汗,“苏,你误会了,我是担忧我带出来的水手们,我怕我离开,他们会被愤怒的海盗全部杀死!” “原来是这样。”苏锦松缓了一下表情,“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手下的奇袭小队会尽可能地把这些俘虏释放。” “那就好!那就好!”瓦斯卡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那好,我跟你们走!” “外面有很多巡逻的人,老大,恐怕要委屈你做出被俘虏的模样了。” “无妨。” 苏锦大方地让蔡珅捆绑住自己的双手。 而瓦斯卡也本着‘听话’的态度,同样被绑住。 “出去!”听弦凶狠地推了推苏锦和瓦斯卡,二人颇有些狼狈地被推出小屋。 而苏锦也终于看到了屋外的模样。 就像是华夏古代的大牢一样,简陋的囚室成排地分列两侧,大部分都像苏锦住的房子一样,只有一个气窗和一个木门。汗臭、腥臭、排泄物的味道非常浓厚,潮湿的地面上是一个个脚印。 就算是海盗也不愿意在这里看守犯人,都在囚室区的外面看守。 蔡珅和听弦二人一前一后地夹击着苏锦二人走向外面,臭味淡去后,就看到五六个海盗操着浓重的口音相互喝酒说话,一副轻松休闲的模样。 他们见到苏锦几人,马上大喝一声道,“这是干什么?” 说着,那凶悍的目光就在苏锦几人身上游移着。 苏锦或许是怕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瓦斯卡露馅,马上不动声色地把他掩藏在身后。 蔡珅面不改色,络腮胡下黝黑的面容多了一抹深意,同样口音重的话语中他口中说出,“这是老大的意思,让我们带他们去老大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说着,他给那几人隐晦地打了几个手势和眼色。 对方本来将信将疑,一看到蔡珅的手势后,马上脸上充满了了然,大手一挥,便让苏锦几人走了。 “都给我老实一点!”蔡珅和听弦二人分别扣住苏锦和瓦斯卡的肩膀,压着他们的头,离开了囚禁区。 囚区外面就豁然开朗了。 这是一个风景非常不错的一个海岛,金黄色的海滩和各种各样的热带绿植相映成趣,一排排充满了海域风情的房屋鳞次栉比,高大威猛的海盗船就停泊在不远处的海岸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驱散了不少的阴森和嗜血的味道。分布零散的高台岗哨一丝不苟地监视着海岸的动静。 训练有素的海盗们有的在巡逻,有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还有的正互相比武,观众们发出声声的喝彩。 “往南边去,那边是茂密的热带雨林,方便逃跑。”蔡珅压低声音,对苏锦提醒道。 苏锦凝重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瓦斯卡,示意他跟紧他们。 瓦斯卡点点头,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 “走!”蔡珅低喝一声,带着苏锦和瓦斯卡就冲着旁边的灌木丛跑过去,力求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时候,尽可能的跑的远。 “哎——”‘呦’字还没有出口,踩偏了险些摔倒的瓦斯卡就被身材娇小的听弦单手提了起来,且动作利落地帮他快速地跳进树丛中。 瓦斯卡身体微僵,眼神微妙地看了看听弦,嘴里终于憋出一句谢谢。 听弦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不要拖后腿!” 前有蔡珅开路辨别方向,后有听弦护航,一行四人竟然无比顺畅地在雨林里穿梭着。 体力不行的瓦斯卡多次要掉队,都是听弦拉着他继续跑。 “少…主人!这里!”不远处曼扎弟的身影映入大家眼帘。 长时间的奔跑果然让苏锦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渗出了血丝,在曼扎弟布置出来的隐蔽地点,大家终于可以暂且休息一下。 瓦斯卡坐在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累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而苏锦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向听弦要了一瓶酒精,卷起了裤腿。 登时,瓦斯卡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原来在苏锦的两条小腿上,密密麻麻地爬了几条肥大黝黑渗人的蚂蟥,不断蠕动的身体还在喝着血! 谁能想象,刚刚健步如飞,且一声不吭的苏锦身上叮了这几个可怕的生物! 苏锦把高浓度的酒精往两条腿上倾倒,而后用手轻轻一噌,所有喝饱了血的蚂蟥就掉落在地上,而苏锦腿上被叮咬的几个地方便不断地流淌着血液。 她分别挤了挤伤口的污血,而后又用酒精直接洒在双腿上。瞬间,那些伤口就被酒精刺激的发白。 瓦斯卡下意识地牙酸了一下,抬头看向苏锦满脸大汗,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神情,他不由得静默下来。 苏锦接过听弦递给她的绷带,在腿上一圈一圈地缠着。 热带雨林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号称‘吸血鬼’的蚂蟥,蚂蟥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就会趋之若鹜地巴上人的身体。 苏锦身上的血腥味最浓,无疑首当其冲地受到了蚂蟥的青睐。 “距离我们逃离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已经有一个半小时。”蔡珅答道。 “差不多了。”苏锦站起身,“他们也应该察觉到了我们逃跑了,全速前进。” 于是,在短暂的休息后,又是新的一轮逃亡。 不过幸好前方的路线在曼扎弟的清理下已经有了路眼,这让他们的动作快了许多。 两个多小时在雨林里的穿梭,苏锦等人终于看到了海岸线。 “老大来了!”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藏匿在海岸线周围的罗网人员都现出了身形。二十多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全部装备精良,目光犀利。 瓦斯卡眼底闪过一抹惊愕,看向苏锦的视线愈加莫测。 “老大,我们的战舰在五百海里外的海岛。本次我们共带了两艘主战舰,五艘轰炸式弹药船,可以将整座海盗夷为平地!”脸上涂着油彩的郑诀向苏锦汇报着。“请您指示!” 苏锦点点头,“让他们都开过来吧,我更愿意看一场盛大的海战。” “是!”郑诀转身,马上用设备和船只那边联系去了。 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苏锦负手而立,幽深的视线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明明是一个无比娇小的身影,可是看起来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磅礴气质,那是天生上位者的威仪。 听弦和蔡珅是她最中心的护卫,自信而又骄傲而护在她的身侧。 瓦斯卡干涩的喉咙动了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远地超乎了一个商贾的能力,她手下这些精英分子,随手就能派出来的战舰和轰炸船,简直就相当于一个狂妄的军火商, 可是,眼前这个无比坚强神秘的女人,看起来年龄明明不大而已! “…不,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我应该问你,你出海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信有这样能力的人会为了一次行商而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出海。 苏锦没有回头,淡漠且冷静的声音顺着海风进入到瓦斯卡的耳朵里,“为了一个可能,为了一个信仰。” “可能和信仰?”这两个词语怎么也让人看不透。 苏锦蓦然回首,不算精致的面庞略带苍白,可是双眼却明亮的仿若已经洞悉了全世界: “我的男人生死未卜,我来寻找他还存活的可能。另外……” 她表情严肃,“我在寻找一个一直信仰着某个家族,却被某个家族深深地伤害,险些全部消亡的一个团体。我想知道,在他们心里,是否已经抛弃了信仰。” “如果他们已经抛弃了呢?”瓦斯卡嘴唇抿紧,双眼竟带了一抹讽刺地看着苏锦。 “那你亲口告诉我吧,你放弃了吗?瓦斯卡,也就是……”苏锦顿了顿,“黑窟的现任首领。” 瓦斯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已经能出现在视网膜上的那一艘艘战舰和来者不善的轰炸船,整个岛屿瞬间发出尖锐的告警声响。 他知道,他已经失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前因后果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黑窟的首领?”瓦斯卡干涩着喉咙,始终不明白自己哪里暴露了马脚。 或许是因为已经被戳穿了身份,他整个人的气度也变得不一样起来。那种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洒脱,和骨子里的强霸,甚至是经常在海上漂泊才有的沧桑与狂野,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当然是从一点一点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的。”苏锦丝毫不介意给瓦斯卡答疑解惑。 “的确,在起初你伪装成血鲨的海盗船出现,乃至你们凶残的海盗手段时,我并没有多想什么。但是我依旧很是怀疑,为什么血鲨的人会出现在黑窟的地盘上。这个疑问,也为以后我的探究埋下了伏笔。”苏锦意味深长的看着瓦斯卡,因为当时对方的手法,一点都不像是对她准备留手。 瓦斯卡任由苏锦打量,也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而后,我在囚室里苏醒,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有很大的违和感。你的伪装看起来滴水不漏,可是你却忘记了,你在海上多年,皮肤的色泽和对大海环境的熟悉已经深入骨髓。一个养尊处优的商门公子,双手怎么可能充满了薄茧,更是不可能对海岛的海腥味那般不以为然。 继而是你营造出来的凶残环境。两侧的牢房的确有俘虏,可是他们并没有发出惊恐的声音,而你们表演出来对女人的凌辱,更是有些不到火候。一个真正残忍的海盗办事,可从来不会顾忌是在什么地方,又怎么可能还拉着人去别的地方解决?因此,我对整个环境充满了怀疑。 虽然你的演技很好,但是你的手下演技可就有些差了。我第一次见的那两个海盗隐晦地看了你不止五次,更是在对你动手后,眼底深处充满了敬畏和歉意,我想,没有一个海盗会对自己的俘虏有这种情绪吧?” 瓦斯卡眸色愈深,他完全没想到苏锦观察那么仔细,明明当时他看到苏锦是很认真地和他的手下对峙。 “于是我猜测你至少是这个海盗上的大人物,便暗中给被你囚禁在隔壁的,我的手下发了暗号。接下来的几天你越表现的无害,我对你的警惕越深。而最让我怀疑的,还是这群传说中恶贯满盈的海盗竟然无所动作,也不盘问我什么,就像是在等待着我主动行动一样。既然如此,我就将计就计。 而当今天我的属下到来,你的种种表现让我更加确定,你的确很有问题。一个正常的俘虏,面对有可能逃离的机会,至少会变得非常兴奋和激动,更何况以你编造的背景,如果不跟我离开这里,你面对的只有死亡。可是你应当是被我下属无声无息潜入的能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能及时通知你的手下,所以想拖延时间,甚至想自己留下来,等我们离开后,就光明正大的追捕我们。 可是在我的几句似是而非怀疑的话语中,你只能妥协,等待其他的时机。可你同样没想到,我的人直接绑住了你的手,并前后遮挡着你,让你没有机会展露给其他人看不对劲的地方。而我的下属之所以能带着我们顺利地走出来,更是沾了你的光。他们故意把话说的隐晦不明,暗指你,让你的手下以为是你的计划有变,才没有怀疑的配合。 成功地离开囚室区后,我已经彻底明晰你绝对是敌非友。当我看到海岛上的情况时,便确定了这里绝对不是血鲨的老巢。一个凶残又无恶不作的海盗组织,他们的神情绝对不会如此和善从容,我不妄言,但是起码我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再者,在整个海岛上,我竟然没有看到一面有关血鲨的旗帜,就连你当初带人劫持我们的海盗船上的旗帜都不见了踪影。 综上,我已经明白,这里大概应该就是黑窟的地盘,而你绝对黑窟的高层。既然能有这么多针对我的计划,那就说明你们绝对会用最保险,最有决策能力不露馅的人潜伏在我身边,符合这个设定的,恐怕就只有黑窟的首领了吧?” 苏锦侃侃而谈,瓦斯卡真的没想到,对方在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把一切看的通透,甚至拥有足够强的推理能力,把一切现实推理的水落石出。 这个运筹帷幄的少女,当真是非常可怕! “瓦斯卡,愿赌服输。”这时,丛林里走出来一位穿着海盗经典服装的男人,眉目平和地看向瓦斯卡,而他的相貌,竟然和苏锦身边的曼扎弟几乎一模一样。 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拜见少主。”曼扎哥对着苏锦轻轻一礼,态度说不上十分恭敬,但是也可以看出对方对苏锦的折服。 瓦斯卡心里还有一丝的不服气,毕竟自己同沈家的羁绊不深,并还有一段伤害的过往,如此就认苏锦为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的态度很明显,如果苏锦说不出一个一二,他马上就能翻脸不认人,以全岛之力,他还不信留不住一个苏锦当做人质! 苏锦轻笑一声,看向瓦斯卡的眼神却已经略冷。 “从头到尾,都是你和曼扎哥一起做出来考验我的计策吧。”她淡漠无情的视线在曼扎哥的身上一扫而过,“人心易变,相对于一直都在海岸线的曼扎弟,这个和你朝夕相处的曼扎哥,已经在感情上,和你有了兄弟的情谊。” 曼扎弟闻言脸色大变,惊疑地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在他眼里,曼扎哥这简直是愚蠢的行为! “瓦斯卡你应该早就知晓了曼扎兄弟是沈家嫡系这边监视你的,而以曼扎哥和你的兄弟之情,肯定也告知了你曼陀罗有主的消息。曼陀罗认可的主人便是即将收服旧部的少主,可没有人愿意俯首称臣。我的出现,无疑是悬在你们头顶上的一把刀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你们受伤。” 曼扎哥垂眸不语,已然对苏锦的说辞是默认状态。 “而瓦斯卡的上一辈应该是经历过沈家嫡庶斗争波及的,无论上一辈对沈家怎样的忠诚,这一代心里恐怕也已经有了隔阂。在这种情况下,曼扎哥知道我要前来找你们,便让你们有了危机感,甚至有些恼怒。所以,你们想了这个计划。” 曼扎弟心里倏的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你们伪装成血鲨的人对我们的商船进行劫持和攻击,如果我倒霉,不幸死在了海里,你们自然就不用服从于我,避开了刀子,更是祸水东引给了血鲨…” “大哥!你…你糊涂啊!”听着,曼扎弟就苦着脸瞪着曼扎哥,因为在他眼里,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背叛的行为! 曼扎哥抬头看了一眼痛苦和愤怒的弟弟,放在体侧的手紧了紧,不发一言。 “…如果我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在海中你们给我毫不留情的一刀,也算是解了气。” 瓦斯卡避开苏锦投过来的视线,因为苏锦真的猜的别无二致。 苏锦不以为然地移开视线,继续说道,“在海里,我和曼扎弟的并肩战斗,或许让曼扎哥动了恻隐之心,最终决定还是留我们一命。但是,我既然活下来了,就意味着你们必须让我征服你们。可是怎么征服却是一个问题。所以你们又心生一计,也是作为考验我和我实力的一种方式。那就是以‘血鲨’的名字把我囚禁,看我是否有能力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离海岛。你们这种有能力,桀骜猖狂的人就算是臣服,也只会臣服于强者。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瓦斯卡、曼扎哥,我说的可对?” 瓦斯卡和曼扎哥对视一眼,如果这整个计划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恐怕都要以为苏锦就在当场了。因为苏锦推测的,竟然一点都不错。就连曼扎哥决定改主意的原因都猜的差不离。 当时的确是他看到自己的胞弟和苏锦并肩而战,且苏锦并没有因为她是主人,就让曼扎弟掩护自己求得生机,反而还在战斗中多留意弟弟的情况。这让他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如果未来的主人这般待他们宽厚,也不是不可。 只是就像苏锦说的那样,他们没有预料到苏锦的头脑竟然那样聪明,敏锐地在蛛丝马迹中拼凑出来事实的真相。而她的性格更是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残忍,谈笑间就能做出覆灭整个海岛的决定。 也正是因为瓦斯卡听到苏锦要派船炸岛,才让他有些急迫,让他露出很多破绽。 此时此刻,瓦斯卡已经败的心服口服。而自己满心的对沈家当初对他们伤害的怨怼,也因为苏锦背后那一刀遭的罪,和刚刚她被蚂蟥缠身的情景消磨的烟消云散了。 再怎么说,他们真正的仇人是现在沈家当家做主的那位,而不是眼前这个无比坚毅睿智果敢的少女。 海盗们是刀刃舔血,信奉实力的人。 而苏锦这些时日所表现的东西,无一不让他们折服和钦佩。 苏锦受的起他们的忠诚,也能当得起他们的少主! 曼扎哥和瓦斯卡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向苏锦单膝跪地,底下高傲的头颅,对苏锦表达出他们的驯服和忠诚, “我,黑窟海盗团现任首领瓦斯卡,代表黑窟海盗团所有成员,愿意为少主献出所有的忠诚和生命,以少主为信仰,愿意成为少主的附庸,请您接受我们的忠诚!” 瓦斯卡手里是一块黑色上面雕刻着黑窟海盗团旗帜图案的令牌,在黑窟海盗团里,见这块牌子,就相当于见到首领,可以见得他是真心信服了苏锦。 苏锦也不扭捏,俯身双手接令牌,以表示对瓦斯卡的尊重。 “我接受黑窟的忠诚,愿意成为你们的信仰,更会尽我所能,让黑窟愈加繁荣!” 苏锦示意瓦斯卡可以起身了。 瓦斯卡是起来了,可是曼扎哥却依旧跪在原地。 苏锦眉目疏冷,垂眸看着曼扎哥。 “属下对少主出现了背叛和欺瞒行为,我愿意接受少主的惩罚。”曼扎哥在知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行为定然触怒了少主,他犯的罪过几乎是谋害之罪,这条命怕是留不得了。不过,看到自己的少主如此出色,他也与有荣焉。可他不后悔这样做,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还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像是弟弟,一直都有一颗纯良忠贞不渝的心,能耐得住寂寞,一心只为曼陀罗。 他多恋俗世,情感充沛。在负重前行的过程中却忍受不了孤寂的折磨,他会被沿途的风景所陶醉。他和瓦斯卡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为这份兄弟情,他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可是依旧不会停止。 因为不能割舍,两权相害,择其轻,所以他选择了瓦斯卡这面。 可是真性情依旧无法掩盖他背叛的事实,错了,就是错了。 曼扎弟双眼通红,身体颤抖着,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哥哥,生生地咬着自己的牙齿。 他知道自己如果求一求苏锦,大概还能给自己哥哥求得一线生机。但是他不会那样做! 他先是忠诚于苏锦的曼陀罗的曼扎,后才是哥哥的弟弟。 如果少主真的在这次哥哥的背叛计划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先杀了哥哥为少主报仇,再自杀谢罪。 不为别的,就只为他被冠予的曼陀罗‘曼扎’的代号,他必须忠诚! 苏锦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在她眼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 这次她险些丧命,又延误了他找谭斯年下落的时机,而她也不是圣母,能一笑泯恩仇。 可是,她是一位掌权者,要学会权术的恩威并施。不但要杀鸡儆猴,更要安抚人心, 瓦斯卡看待曼扎哥很重,而曼扎兄弟之间更有血脉亲情。 苏锦叹了一口气,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曼扎哥犯多重罪过,但念其曾经有功。本少主决定,废其双腿,剥夺‘曼扎’称号,逐出曼陀罗,此生不再是沈家属下。” 第四百章 有下落了! 曼扎哥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苏锦,全然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郑重而又感激地,他对苏锦叩首,“谢少主不杀之恩!” 苏锦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感激。 既然一切事情都已经处理好,苏锦便提到了她的正事,“瓦斯卡,你知道十天前这片海域发生的事情吗?” “十天前?”瓦斯卡眸光闪了闪,“少主,你说的应该是那场多国的战舰混战吧?不瞒您说,其实那天我也在场,也原本想要插上一手。” 虽然他们在海上的生存,可是海盗们的消息非常灵敏。当时他也接到了消息,声称有一艘船上有价值连城的东西,让很多人都在窥覷。他身为海盗,怎么可能不想分一杯羹。 不过他知道这种情况,他不能暴露自己海盗团,就把那艘仿造血鲨海盗团的海盗船开了出来,做了简单的伪装。 其实在海上,这种手段是经常的事情。他冒充血鲨,血鲨有时候也会冒充他黑窟,以放松猎物的警惕。 海盗们都墨守着自己的地盘,这是海盗界的规矩。 “对!就是这件事,你一定要详细地告诉我那艘被炸毁船只的所有事情。”苏锦眼睛一亮,可以说她是真的为这个消息地感觉到激动。 瓦斯卡不敢怠慢和欺瞒,缓声道,“那是一个大雾天,也是我们最喜欢的天气……” 得知了消息的瓦斯卡带着一众属下开着海盗船在浓雾中穿梭。 这片海域是他们黑窟的地盘,每一块礁石的位置他几乎都倒背如流,就算是这种天气,他也是无所畏惧。 一想到即将得到的巨大财富,瓦斯卡心情就非常激荡。暗红色的风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整理了一下头巾,把宽檐的帽子用手压低。 “船长!发现目标船只!”水手同样兴奋的声音从桅杆上传出来。 瓦斯卡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全速前进!去宰了这只羔羊!伟大的海上劫掠者万岁!海神在上!” “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曼扎哥面容颇为严肃地走到瓦斯卡身边,“船长,今天海浪的声音有些特别!” “嗯?”瓦斯卡也不是鲁莽的人,且非常信任曼扎哥,他屏气凝神,侧耳聆听海浪的声音。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海岛上长大,祖祖辈辈都是海盗的瓦斯卡来说,他最神乎其神的能耐,就是根据海风和海浪判断海面情况,甚至有时候可以精准地判断出商船的数量和幾重。 “船长!雷达上出现了两个不明光点!”舵手那边也传来了一声报告。 瓦斯卡面色一凛,“该死的!应该是军舰!”他的手放在火枪上,可以看出他对军舰的厌恶,“只有那可恶的军舰会扰乱我的判断!”他和军舰也斗智斗勇过,自然知道军舰的能力。 “这趟浑水,我们怕是不能趟了。”曼扎哥说出瓦斯卡不得不承认的想法。 瓦斯卡扫兴地摆摆手,“回海岛!” 他可不想和难缠的官方人有纠缠,真是倒霉! 然而刚刚在船只调转方向的时候,在模糊不清的海雾中,曼扎哥的望远镜里就出现了几个黑影。“船长,这架势似乎有些意思。” 瓦斯卡走过来,掏出自己的望远镜看过去,就看到了几个黑影全部向一个黑影围剿的场景。 然而这种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马上双方就火光漫天,开始了噼里啪啦的炮弹和子弹的交锋。 “厉害了,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么多装备精良的军舰,可真是不想活了。”瓦斯卡感慨了一声,或许是因为看到对战,他刚刚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巨大的轰鸣赫然响起,瓦斯卡惊愕的瞪大双眼,“我去!鱼雷都用上了,这是不死不休啊?” “好像有人跳海了!”因为有雾气,他们的船只更是渐行渐远,曼扎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瓦斯卡幸灾乐祸一笑,“这么大的爆炸,就算是跳海也最多只能捡回来一条命!然而,在这种远离海岸线还布满暗礁的地方,这条命也就白白葬送喽!” 这场对战以被包围的船只爆炸而结束,瓦斯卡和他的海盗船也彻底消失了踪迹。 瓦斯卡刚刚回到他们的海岛,就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是不是七号?” “是。”曼扎哥马上知道了瓦斯卡说的是什么事,“你放心吧,他们要的补给已经准备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瓦斯卡才脱下外套,就听他的手下过来禀告,他们的老客户到了。 瓦斯卡马上同曼扎哥一起出门,给客户装上补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还看到老客户船体上依稀有被火烧焦的痕迹,还打趣了两句。 对方却只道了一句海域有残骸燃烧,不小心沾染上的。 “…那天只发生了这些事情。” 瓦斯卡看向苏锦,却发现对方正在沉思。 不久时,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你是说你客户的船经过了爆炸发生的地方?” “是的。”瓦斯卡肯定地点点头,“他们的路线虽然飘忽不定,但一旦是到我这里补给,走的肯定是那条航线。” 苏锦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因为她知道,失踪的谭斯年很有可能就在这艘船上! “船体上除了烧焦的地方,还有什么特殊的痕迹吗?” 瓦斯卡看向曼扎哥,二人都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抱歉,当时我们并没有多留意。不过,我可以把那天装货的水手叫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 于是,苏锦一行人直接回到了海岛的中心区,让水手们回忆当天的情景。 水手们都绞尽脑汁,可当时都一心在干活,多的真的不怎么在意。 就当苏锦有些失望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水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在船离开的时候,我在海岸上捡到了一双鞋!” “拿过来让我看看!”苏锦眼睛一亮。 水手马上快速地跑回自己的家,取出那双他准备留下来穿的鞋子,递给苏锦。 这是一双非常常见的鞋子,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更没有丝毫的标记。 就算是苏锦,也没办法确定这鞋子到底和谭斯年有没有关系。 “我刚捡到这双鞋的时候,两只的鞋带是系在一起的,打了一个特别难解的结。”或许是苏锦的迫切感染到了这个水手,让他想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他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挺幸运,毕竟在海里冲上来的东西,很少是成双成对的。 打结? 苏锦想了想,马上抬头看向郑诀,“郑哥,你会不会打军中经常用的特殊打结方法?” 郑诀是特殊兵种退伍,自然会这些东西。 他马上洞悉了苏锦的意思,俯身拿着鞋带开始打结。 “是这个吗?”郑诀问向水手。 水手摇摇头,明显不是。 “那这个呢?” 水手依旧摇头。 种种期望在一次一次摇头之中被消减,只有苏锦一直双眼明亮,坚贞不移。 “这是最后一种了。” 郑诀打着结,在最后紧紧一拉后,水手激动的声音陡然响起,“对!对!就是这个结!我记得!” “这是我军研制出来的渔夫结,具有很强的紧实性,遇水会更加的紧。”郑诀对苏锦肯定地点点头。 苏锦终于笑了,握着手腕上五彩斑斓的海玻璃手链,心里一下子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还好她没放弃!还好他留下了线索! 微凉的海玻璃沾染了她的体温,也仿佛无声地在告诉她,她的大叔在等她。 “瓦斯卡,你的老客户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他们的船会行驶到哪里吗?”弄清楚了这些,她就可以离谭斯年更近一步。 谁知,瓦斯卡表情陡然变得严肃和复杂起来,“少主,如果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船上,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 “理由。”苏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因为那船,是黑狱的。” 此话一出,只有苏锦和听弦二人神色微动,就连蔡珅都一头雾水,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什么黑狱。 竟然是黑狱。 苏锦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 如果是黑狱的船,它的终点只能是一个地方,也就是黑狱,所以要找人,也是目标明确。 可是,那是黑狱。 她之所以知道黑狱,也是得益于前世。前世的她成为了可以和切尔诺家族抗衡的罗网首领,才窥得这个神秘的组织。 蔡珅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黑狱这个地方,恐怕只有高层掌权人才会知道。 黑狱,顾名思义,它本身就是一个监狱性质的地方。而它关押的人,却比普通监狱要可怕的多。 黑狱并不是个人所有,而是全世界多个国家用最精锐的人员组建的,关押来自于世界各地狂力罪犯、邪.教教主、高智商罪犯等十分危险,且对社会危害极大的犯罪分子的地方。 从警备能力,和设备能力上,都是出了名的严苛。 而且,几乎不会有逃犯出现,因为黑狱位于苍茫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上,且来往的船只会经过严密的筛查,一般都是随停随走。 谭斯年如果真的在那种地方,可就真的相当棘手了。 因为,这个黑狱的参与者国家里,偏偏没有华夏的身影。不仅如此,他们对亚洲方面的国家,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友好。 可是,无论如何,她的男人,她都要去救。 苏锦稳定了心神,看向瓦斯卡,“下一次黑狱的船会什么时候来?” “下个月七号。”瓦斯卡神色更加复杂了,因为他看出了少女眼里执拗的坚持。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事情,或许还是有出路的。 当晚,苏锦就联系了秦俊阳,并把她发现的一切让他告知于军区。 最后和苏锦对话的是谭老爷子和秦老爷子。 他们二人无疑是知道黑狱这个地方的,当得知谭斯年有可能在黑狱,他们心里也是一沉。 就像苏锦知道的那样,华夏的官方根本无法插手。 当天他们并没有给苏锦任何答复。京城更是连续开了三天的会,上峰才最终给苏锦去了信。 结果是,华夏不能明面上和黑狱有任何纠葛,恐怕不能对这件事上有过多的援助。 但是军部方面可以派给苏锦一只突击队作为帮助,任由苏锦调遣,除此之外,就爱莫能助了。 得知这个决定,秦俊阳当时就踹翻了家里的桌子,气的双眼血红的就要往军部冲。 这次就算是说话一直都很管用的秦老都没能摁住他,还是用了警卫把他拿下。 狼狈不堪的秦俊阳就像发疯了一样被摁在地上吼着: “大哥是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你们却放弃了他!大哥前半生都给了部队!而你们太让人心寒了!说什么爱莫能助!都是放.屁!你们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刽子手!更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动物!不值得!不值啊!大哥——” 说到最后,这个京城谁都拿他没办法的小霸王竟哭的声嘶力竭,哭的让人心头震颤,拳头捶地而一片青紫。 闻着皆悲拗,就连摁着他的警卫员都听得心头生生悲切,松开了手,不忍看向秦俊阳。 秦老挥手让警卫员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悲痛欲绝的秦俊阳和他。 秦老赫然拿起身边的茶杯,愤怒地砸到了半死不活的秦俊阳身上。 ‘嘭’的一声炸裂,碎瓷片划伤了秦俊阳的皮肤,也让他无动于衷。 秦老气的大口地喘气,怒喝道,“放你娘的狗屁!秦俊阳!在你眼里,你的国家,你的信仰就那么肮脏吗!是!他谭斯年是你出生入死的大哥,可是他就不是军部的骨干吗!你知道为了他一个人,军部开了多少绿灯?首长天天过问,那三天的大会是你瞎了眼吗?你当我们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去救人吗?秦俊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安居乐业,强大的国家,究竟面对着怎样的外忧内患?那些国家成天都瞪大了眼珠子找我们的错处,好名正言顺的对我们发动战争!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懂不懂?!” 第四百零一章 在船上 秦老真的是气极了,指着秦俊阳的手都在颤抖着。 “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我们的战士们出事!你要军部怎么办?为了一个人,而赔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吗?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首长如果真的放弃了谭斯年,会愿意给苏锦一只培养极其不容易的突击队调遣吗?没有人放弃谭斯年,只是不能让任何居心不良的人抓到一丝一毫的把柄!” 地上的秦俊阳明显是听进去了秦老的话,从地上坐起来,“那您的意思是说,首长是支持…” “闭嘴!”秦老狠狠地刮了秦俊阳一眼。看着秦俊阳瞬间由阴转晴的脸,觉得自己刚刚发那么大的火,都到了狗肚子里。 秦俊阳一个猛子从地上跃起来,还通红的双眼里写满了兴奋和激动,快步跑到秦老身边,目光炯炯。 “滚一边去!”秦老毫不留情地在秦俊阳屁股上踢了一脚。 秦俊阳依旧不气的嘿嘿一笑,一副滚刀肉的模样,“爷爷,您要是不解气,就再踢两脚,踢完了麻烦您告诉我一下,上面到底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老冷哼一声,瞪了秦俊阳一眼,甩手直接上了楼。 见此,秦俊阳马上如同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到了书房。 秦俊阳后退地给秦老端茶倒水,秦老才面色稍霁,缓缓地开了口: “上面不能出面,也不能插手。但是不代表苏锦不可以。苏锦的身份是谭斯年的女朋友,就算她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也情有可原。换句话说,上面已经尽可能地给苏锦大开方便之门,可是却一点都不能帮助她的所作所为。苏锦如果成功地把谭斯年解救出来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她不幸暴露,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需要自己对自己负责,上面不会有任何行动。” 简单来说,在明面上,苏锦就是一颗弃子和炮灰,一旦出问题,她只能万劫不复。 秦俊阳刚刚还有些恢复过来的神态马上黯淡下来,放在体侧的手攥的紧紧的。 见此,秦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大的能力。” 他知道,他也明白。 可正因为明白,他心情才会无比的沉重。 他固然知道在自己心底,大哥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苏锦却不欠大哥什么。 苏锦这是豁出命去换谭斯年的命,在黑狱里的谭斯年无论如何都有一线生机,而苏锦一旦失败,面临的只有死亡。 他不知道苏锦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至少是险象迭生的。 一个女人,可以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真的不知道让苏锦继续下去到底对不对。 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就连当炮灰都没有那个能力。 “这一切,对苏锦来说,太残忍了。”秦俊阳真的不愿意以这种代价换取大哥的归来,而且,他认为,如果大哥知道苏锦为他冒这么大险,肯定也是会极力拒绝的。 秦老也是点点头。虽然他只见了苏锦几面,但是对苏锦这个重情义,知进退的坚韧少女充满了好感。如果但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会同意让苏锦犯险。 “决定权还在苏锦的手里,你让她自己决定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二人都明白,苏锦绝对会同意。 所以,当电话里传来苏锦斩钉截铁的应允声时,秦俊阳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嘴巴更是如同抹了胶水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他真的想问问苏锦,当她同意的时候,是否想到她有可能会丢掉性命,是否想到那些在意她的家人朋友。 可是答案又那么显而易见。 想到了,可是那又如何?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 正因为有那些牵挂和惦念,她才更会小心谨慎,力求不败。 这一个电话后,秦俊阳就没有再和苏锦通话过。因为苏锦已经开始了营救谭斯年的计划,每天从早忙到晚。 眨眼间就迎来了七号。 在黑窟小岛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专属于黑狱的船只逐渐靠近海岸。 瓦斯卡和普瑞也就是被除名的曼扎哥一如往常一样,接待了这艘黑狱船的负责人。 “嘿!伙计,又有新成员了?”瓦斯卡光明正大地扫了一眼放手严密的黑狱船只。 负责人和瓦斯卡颇为熟悉,接过他扔过来的烈酒灌了一口,“来了几个棘手的家伙,不过对我来说问题不大,毕竟谁都不会自己找死的选择跳海。” 正因为黑狱的犯人都格外爱惜自己的小命,且智商都不低,他们都不会选择最愚蠢的行为越狱。 别看他现在可以毫无防备地站在这里和瓦斯卡说话,其实他的船只上防守极为严密,水手来往都有专人监督,且每个囚禁犯人的房间都至少有两层锁。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黑窟的人,还是被看押的犯人都不可能起什么幺蛾子。 黑狱之所以会在黑窟这里补给,是因为从这个海域到达黑狱孤岛这段距离内,再也没有了人烟。船上的资源从出发开始就不断被消耗,每次在黑窟这里补充一回,才让船只可以安然地到达黑狱。 水手们示意资源全部填装完毕,黑狱负责人这才把酬金交给瓦斯卡,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再次扬帆起航。 纯黑色没有一丝一毫图腾的旗帜在蓝天中升起,船只在大家视线里越来越远。 这时,伪装成水手的蔡珅曼扎弟二人深深地在心里祈祷:老大,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是的,在此时此刻,苏锦已经站在了黑狱的船上。 就在船上最新补充的淡水木桶里,一个俏丽的身影从水面浮上来,小心翼翼地拧开头顶上的盖子,无声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憋气而略微发绀的脸这才渐渐地恢复血色。 是的,苏锦竟然藏身在了储存淡水的密封木桶里。 黑狱人员的防范意识非常强,对于补充的资源都要一一检验和查看,食材的箱子更是会直接在船上倒换在麻袋里,提防黑窟的人会做手脚。 所有东西中,只有一样东西几乎是不会检查的,那就是水桶。 因为每一个木桶都只有半人高,且运输上来的方式更是简单粗暴的直接滚上来,直接放置在仓库里保存。 在种种商议之下,苏锦还是执意以这种最安全,却也是最艰苦的方式潜入船只。 即使她这个水桶是最后一个送上来的,可是剧烈的滚动和长时间憋气,让她整个人险些因为窒息而气。 缓了很长一段时间,苏锦这才找到自己浑身触觉的存在。 轻手轻脚地从藏身的矮小木桶里走出来,她的浑身湿透,冰寒的水刺的她皮肤都是一层可怕的低温。 打了一个寒噤后,她双眼里瞬间锋芒毕露,隐藏着狡黠和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周,准确找到了水手们发现的一块因为失修而翘起的木板。 黑窟的水手经常和黑狱的这艘船打交道,在准备的时间里,他们绞尽脑汁为她还原黑狱这艘船的一些构造和细节,其中这个有关于仓库的小漏洞是最为关键和实用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在重重未知的巡查下,深入到关押囚犯的区域,并成功找到她要接近的目标人物。 感觉自己体温升上来后,苏锦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感官调动到极致。 因为她知道,她有任何被发现的可能,就代表了她这条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苏锦侧耳聆听上方人走在木板上的声音,却没有着急的轻举妄动。她需要判断出巡逻人员巡逻的时间间隔,从而在间隔中找寻机会离开仓库。 判断完毕!行动! 只见苏锦身手敏捷地跃上木桶,双手对准上方翘起的木板稍微用力的一推,瞬间一个能容纳苏锦纤细身材的缝隙陡然出现。 她抓紧时机,双手抓住旁边的板子,双臂用力的一抻,整个人如同灵猫一样从仓库窜了出来。 下一秒,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在远方越来越近。 苏锦马上打开标识为‘冷库’的门,迅速地走了进去。 巡逻队从走廊里走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锦紧绷的弦微微松缓,可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靠在了她的颈动脉,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充满了玩味和血腥味道英语,“瞧瞧,我是不是抓到了一只不听话的小野猫!” 冷腻的感觉让苏锦毛骨悚然,可是她依旧能稳定心神,一动不动。 那着刀子对着她的人毫不客气地拉着苏锦的头发,让她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态,身体不动,脖子扭曲地转过来。 苏锦的视野里马上出现了两个男人,身材比较瘦小的男人神色嫉妒且锐利地看着她,而挟持他的男人则身材高大,看起来非常像E国壮汉。 “马修,你拉着这个臭女人干什么!直接杀了就算了!”瘦男人一说话,就充满了对苏锦的森森恶意。 而叫做马修的壮男人却是摇摇头,“船上可没有这样子的东方女人,我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你敢!你是不是舍不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杀了不就行了!马修!你要是不杀了他,我们之间就完了!”瘦男人尖锐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狰狞,让壮男人拧了眉头。 “你小声一点!别忘了现在我们还在船上!” 苏锦听着他们的对话,眸底深处闪过一抹了然,更是看到了瘦男人凌乱的衣衫和还没有完全穿利索的裤子。 马修或许也是怕瘦男人发疯,他可是无比知道对方对他的占有欲。他眸光一狠,盯着苏锦,二话不说地就压下了锋利的刀子,“去死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安静的如同小猫咪一样的苏锦,倏的一下后仰弯下柔软的腰肢,一条腿毫不留情地上撩提飞了马修手里的刀子。 在马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间就多了一根细长却无比锐利的木针,身体一跃,就对着他的头颅拍了下去。 眼见得,马修的脸瞬间变成一片青紫,就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捂着喉咙,瞪着苏锦,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苏锦小腿一钩,马修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落地了。 她扬起脸,淡漠地视线落在了已经被她这一手吓傻了的瘦男人身上。 苏锦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在瘦男人眼里如同恶魔一样可怕的微笑。 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恰到好处的微风让船只可以扬帆起航。 “…在清澈的泉水边/我漫步/泉水如美丽/我依水而浴/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低哑的声音在角落地吟唱,忧郁中不不带苦涩的法语歌谣轻轻地传递到了正在休息的人员耳朵里。 “…躺在树荫下/我晾干身体/高高的树叶上/黄莺在歌唱/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一位年轻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过来,竟然接上了这首独具韵味的法语小调。 那看起来神情有些忧郁多情的男人看过来,和年轻人一起哼唱完了这首《清澈的泉水》。 “你也喜欢《面纱》这部电影吗?”或许是感觉找到了知己,忧郁男人碧蓝的眸子亮了亮,纯正又充满了隽雅风味的法语从他口中说出。 年轻人笑了笑,“是的,我很喜欢。” 二人马上欢快地聊了起来,倍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和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酣畅淋漓。 从《面纱》,到法国的诗词歌赋,再到风土人情,他们真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布鲁诺。”忧郁男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细腻多情的双眼里仿佛藏着一个诗一样的感性世界。 年轻人微微一笑,“你好,布鲁诺,我叫苏。” “你的瞳孔真美,如同黑夜里的星辰一样。”布鲁诺看着苏黑色的眼,不由得赞美出声。 “谢谢你的称赞。哦!该死的!”苏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队长让我去看看那个特别危险的伊斯有没有什么动静,我竟然忘了拿去那里的路线图了!队长会不会骂我啊!我真笨!” “二楼左拐进入安全门,右手边第五扇门就是。没关系,初来乍到都会不熟悉。”布鲁诺善解人意的微笑,“快去吧。” 苏感激地对布鲁诺致谢,颇有些慌忙地离开了这里。 布鲁诺看着苏的背影,最后缓缓地收回视线,看向远方蓝色的海洋与蓝天。 第四百零二章 互换身份 苏,也就是苏锦站在布鲁诺看不到的地方,眉头狠狠地蹙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她吐了一口气。 算了,现在不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也不能追究下去。 思虑至此,她马上根据布鲁诺说的地方,快步地走去。 同常人思考的不一样,过了安全门的罪犯囚禁区域的巡逻人员明显减少,甚至只是有两个人插科打诨地站在一边聊天。 “干什么的?”其中一人上下看了苏锦一眼,神色间毫不意外地有些嘲笑苏锦的弱鸡模样,“现在人员选拔都这么松懈了么?” 另一人也不怀好意的一笑,轻蔑地抬着下巴。 苏锦压低帽子,遮住自己做了伪装的脸,脖子一缩,做出谄媚的伏低做小的模样,“两位大哥,小弟我就是奉命过来看看。” “去吧去吧!”很显然苏锦的姿态取悦了这两个自视甚高的人,他们大手一挥,就让苏锦直接过去。 苏锦马上做出喜不自胜的欢喜模样,连连道了两声谢,才向另一边的走廊拐过去。 幽暗的走廊两侧是八个囚室,每个囚室都有一个犯人,苏锦根据布鲁诺的提示,找到了那个属于伊斯的囚室。 密封的门没有任何一个超过巴掌大的口,只有一排排细小如针眼的通气口。第一层的门是技术非常高端的密码锁,只要输入错误三次,就会自动发出告警。 苏锦并不知道密码,而她周身也没有趁手的电脑,她只能根据密码锁上的蛛丝马迹寻找真正密码的排列。 她蹲下身子,认真地看向密码锁的键子。 外国人喜欢用手抓取食物,且他们多食用油脂较高的食材,他们的皮肤分泌油脂也非常旺盛,在塑料的按键上找到四位数的密码按键一点也不困难,困难的是由四个数字组成的不重复排列有24种,而她需要在24种里找出正确的唯一一种,且只有三次机会。 其实她还是够幸运,因为这四位数的密码都是不重复的,如果是重复的,就有无穷种可能了。 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凭空筛选的可能性太低。 苏锦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按键,试图寻求一点点的可能。 这个密码锁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按键的磨损非常严重,按照磨损程度排列的话… 苏锦眼睛闪了闪,当机立断地按下一个排列顺序。 下一秒,她就睁大了双眼,因为电子显示屏上发出绿色的光芒,上面写着两个硕大的字母:OK。 苏锦心里真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高兴了两秒,随即她马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密码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有可以送食物的小铁窗门,门锁是比较复杂的机关锁。 可就是这种锁头,对苏锦来说才是无压力。 她摸出几根铁丝,冲着锁眼插了进去,手法熟练地别动着。 不出一分钟,这个复杂的机关锁也被她拿下! 苏锦站起身,沉下一口气,拉开铁门。 房间里的光泄露出来,在她的面前,逆光地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 “你来了。”对方的声音竟然是颇有些少女韵味的娇俏声线。 要知道,被黑狱看押的犯人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声音绝对比听起来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当苏锦看清说话这人时,对方的模样实实在在让她有些惊讶。 对方是一副东方人的模样。一头利落带着几分书卷气的齐耳短发,几缕呆毛看起来还多了些调皮,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背带牛仔裤,脚上更是配合一双帆布鞋。 怎么看都应该是坐在大学校园里的学生,怎么可能是被看押的囚犯?! 可事实上,这个叫做伊斯的人的确是苏锦要找的人,也是一位高智商犯罪分子。 “很意外吗?”伊斯眼稍微挑,虽然脸上带着和她衣着打扮不一样的高傲和尊贵,却是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似乎本来她就应该是这个性格。 最关键的是,伊斯这张脸和苏锦的脸竟然有九分相似!站在一起就像是照镜子一样,特别她出口的更是流利的汉语。 面对这个因为帮她忙才出出现在这里的伊斯,苏锦很坦诚地点点头。 “倒挺诚实。”伊斯果然很满意苏锦的坦诚,“你能找到这里,并成功进来和我见面,算你过关了。” 言外之意,如果苏锦并没有找到她,她可就会直接毁约,不会帮助苏锦做任何事。毕竟一个在这种小船上都不能安然无恙地行走的人,有什么资本能在黑狱那种地方逃出生天。 苏锦心里其实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丝毫不介意伊斯摆在明面上对她的考验。 “伊斯小姐,我们可以互换身份了吧?”原来,这个伊斯的存在,就是为了和苏锦交换身份,让苏锦以合理的身份进入黑狱。 国际上抓伊斯抓了很久,每一次都能让她脱身,甚至没人知道伊斯究竟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军部方面为了配合苏锦,暗中让伊斯的好友帮个忙,原本打算让苏锦以伊斯的身份被黑狱抓住,送往孤岛。 最后的确联系上了伊斯,伊斯也觉得这事挺有意思,愿意没事玩玩。可是她决定自己被黑狱抓住,然后让苏锦在船上找到她,她才愿意和苏锦互换身份。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伊斯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兴味,“小丫头,你真不后悔为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 “救我的男人为什么要后悔?”苏锦反问。 “哈哈…有点意思。”伊斯脸上终于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要是能活着从黑狱里出来,我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说着,伊斯动作利落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她里面穿的竟然是潜水服! 苏锦穿上伊斯的衣服,一时间看起来和伊斯也真的很像。 她看了一眼伊斯的发型,果断地拿出木刀,不眨眼地把长发割断,变成和伊斯差不多的短发。 “看起来应该没有我什么事了。”伊斯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氧气管,斜着眼睛看向苏锦,“你安排的人确定在船后面跟着吧?我可不想直接潜水到海岸线。” “你放心,没有问题。”苏锦给了伊斯保证。 背着氧气瓶,伊斯身上披了一件苏锦换下来的制服,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门里面走了出来,看的苏锦目瞪口呆,刚想要提醒伊斯外面不安全,就看到伊斯拿出一个小口哨无声地吹了一下。 紧接着,负责看守的一个男人竟然直接走到了伊斯面前,点头哈腰地对她笑着,“祖宗,您怎么来了?” 伊斯扬起眉梢,歪头看向苏锦,邪气十足地一笑,用口型对苏锦说了几个字后,就在看守员的带领下,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两重门被关上,苏锦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除了伊斯自愿,没人能抓得住她,就连她的性别都不清楚。 原来,伊斯会催眠。 她刚刚对她说的几个字就是:心理暗示。 对于一个懂催眠,能下心理暗示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只有她不想做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只要她想离开这艘船,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个伊斯,真是一个厉害人物。 苏锦坐在小床上,舒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伊斯了。 连续几个小时的精神紧绷,现在可以松懈下来,瞬间让她感觉疲惫向她如海浪一般的席卷过来。 她栽到了单人床上,却是看向手腕上她留着唯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海玻璃手链。 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海玻璃也朦胧着微光。 她的脑海里赫然浮现出她临出发时接到的,来自于洛鸢的电话。 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白水凝终于醒了。 当白水凝得知她要去找谭斯年的时候,她告诉她的消息却是有一种捉弄人的荒诞和可笑。 她说:“谭斯年有可能不认识你。” 谭斯年因为任务需要,被白水凝催眠了。 是的,她费尽心思,出生入死去寻找的男人,有可能现在根本不认识她。 她原本对这个‘催眠’并不怎么信服,觉得催眠绝对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可是刚刚在见识了伊斯那相当于洗脑的催眠和心理暗示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乐观了。 她想要让一个警惕心很强的男人,跟着她这个‘陌生人’逃离黑狱,怎么看结果都不太乐观。 对于这个黑狱,她还没有真正地踏上它的土地,就狠狠地打击了她的信心。 苏锦摘下手链,放在自己的眼睑上,微凉的温度渗透在她的皮肤上。 大叔啊,这一次,我真的没了把握…… 新年的第一百八十八天,我想你了…… 不知道在海上行驶了多久,苏锦只记得自己大概吃了十顿饭。 ——为了混淆犯人们的时间观念,船上都不是按照正规的三餐时间送饭,且囚室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然光,也没有钟表,一天都亮着灯。 船只靠岸,发出轻微的振动,天花板上的灯泡晃来晃去。 躺在床上的苏锦便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被人暴力地按住,眼睁睁地看着来人在她的血管里注射了药剂,随着药剂的作用,她也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在漆深的夜里,矗立在这座孤岛上的坚固牢狱在惨白的探照灯下看起来格外的阴森恐怖,青黑色的建筑材料泛着幽幽的光芒,就像是一双双绝望而狰狞的眼睛。 回字形的牢狱的四角都建筑了非常高的瞭望台,上面都站着荷枪实弹的大兵,鹰隼一样的眼睛来回巡视着。 这里,就是黑狱,一个绝望又残酷的地方。 抬着被紧缚住犯人,表情严肃的士兵们鱼贯地走进了这座自由的坟墓。 …… “吃早饭了!”随着一声尖锐又短促的哨声,高大威猛的士兵打开一道道铁栅栏。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走廊里赫然走出了一个个肤色各异,身材不等,年纪不同,穿着深蓝色狱服的男人们。 他们有的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满面浪荡地一边说着低俗的笑话一边走着。有的满身纹着图腾的健壮黑人大汉目光危险地大摇大摆地走在道路中央。还有的身材瘦小,神态平和地不紧不慢行走。 可谓是众生百态表现了淋漓尽致。 每隔五步,就是一个站立的士兵,士兵们站了一路,只留下前往食堂的一条路可以走。 这种情况所有犯人都习以为常,甚至直接把士兵当成了空气。 他们已经和士兵们有了一种默契,那就是互相不干扰,不靠近,敬而远之。 在整个黑狱,食堂是一个相对轻松和管制宽容的地方,也是男人们鲜少能看到女人的地方。 黑狱是一个男女混合类监狱,虽然这里的女性相对于男性来说,比例相当不协调。 男区的食堂虽然是女区的三倍,可是依旧非常拥挤。男人们都在抢和女区毗邻的玻璃墙那片桌子。 玻璃墙那一端,就是女餐区。 在黑狱的女人都定然不简单,但是再怎么不简单,也有强弱之分。有些女性会自愿寻找一个很强的男人依附,所以也有不少女犯故意坐在玻璃墙旁边,勾引男犯。 餐厅里很是嘈杂,不过并没有可怕的暴力事件发生。 “听说,昨晚又来了一批人。”玻璃墙旁边的某个餐桌上,赤膊的黑人大汉咬了一口面包,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四人餐桌上,明显是老大模样的褐发男人萨姆抬了抬眼皮,“不用急,多观察一下,我不需要废物。” 黑人点点头,明显听了进去。 萨姆对面的强壮白人威廉正隔着玻璃墙和他的姘头眉目传情,眉宇间充满了风流的意味。 回头的时候却低声问向黑人,“有新来的女人吗?” “听说还真的有一个,还是一个亚裔,年轻的能掐出水来!”黑人的消息非常灵通。 威廉眸光闪了闪,看向了老大萨姆身侧虽然漫不经心喝着水果麦片,可是浑身竟透着一股子危险轻狂意味的亚裔男人,“亚裔啊…那不是正好,兰德正缺一个和他配的亚裔。” 第四百零三章 一眼万年 被称作兰德的亚裔男人抬起头,黑色的瞳仁漆黑,抬起下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脑子是长在下半身的?”嘲讽的话语充满了狂妄和潇洒,年轻人的光芒却恰到好处,在散发光彩的同时,却不会让人过分敏感。 威廉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眼底闪过一抹记恨,可是面上依旧做出风流的模样,可谓是口腹蜜剑,“大家都是男人,还都是一个团体的,我只不过是关心你一下,你也不用对我毒舌吧?”说着,他还做出无奈和失意的模样,“我以为大家都已经是兄弟了,才会这么说。兰德,也许是你才加入我们不久吧,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这两句话,瞬间让兰德变成了不礼貌又过分狂妄,不尊敬前辈的不义之辈。 周围餐桌也是萨姆手下的人听到声音看向兰德的视线就变得不美好起来,毕竟大家对亚裔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看不起。 虽然这个叫做兰德的亚裔很厉害也很出色,还得到了老大萨姆的赏识。 谁知,那兰德直接把汤匙一放,抱着肩膀,红润的嘴唇勾起一抹嗤笑,“谁规定我一定要接受你的关心了?我不接受,是不是你就要和我打一场?正好,我今天还没有松松筋骨。” 这个亚裔在一群身材高大威猛的黑人和白人之间明明并不存在优势,可是就他这么轻狂自傲的抱肩坐在这里,竟然充满了不能直挡的锋芒,仿佛从他骨子里就能迸发出令人畏惧的战意。 监狱里还是暴力分子比较多,都信奉拳头,兰德的话语反而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想解决问题?打一架;开心想庆祝?打一架;悲伤想发泄?打一架。 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 然而,威廉面上的表情马上僵硬了。 兰德刚来的时候如同初生凶猛的豹子一样,所有刁难他的人都被这个年轻人非常惨烈地打败,就连他也是兰德的手下败将。 他可忘不了和兰德格斗时那种窒息的感觉,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的亚裔男人却充满了力量。被他锁定的对手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着,浑身都笼罩着恐怖的气压。然而兰德更不是那种四肢发达的莽夫,他的头脑还非常聪明,在格斗技巧方面运用的非常纯熟。 简单来说,兰德虽然狂妄毒舌,可是他有这个资本。 所以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成为了男区三大巨头其一萨姆的亲信和宠臣。 “都是想找罚了吗?”萨姆终于缓缓地吐出这一句话,看起来是不偏不倚,可是内里却是在警告威廉适可而止。 威廉心中一闷,恨恨地看了一眼兰德,扭过头和自己的姘头勾搭去了。 “来了!”黑人尤恩道了一声,只见入口处走进来七个新来的男犯。 那七人瞬间收到了无数双眼神的注视和探究,他们有的是强装淡定,有的是真的不以为然。 大概是有士兵在旁边,没有人对这七人做出什么。 另一边的女区也出现了这种万众瞩目的状况。只不过,被女犯注视的是一个身材娇小,模样年轻的过分的亚裔女人。 “…这里就是你以后吃饭的地方,吃多少就打多少,浪费会有惩罚。”士兵刻板冷肃地给苏锦说着。 而穿着狱服的苏锦就像感觉不到那一双双含义不一的注视,和士兵冰冷的语气一样,微笑着轻轻点头,从容不迫,气度安然,细碎的短发根据她的动作而起伏。 士兵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只留下看起来像羔羊的苏锦彻底地进入‘狼窝’。 苏锦非常泰然地取了一个托盘,拿了自己的早餐,找到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神色安逸地吃了起来。 她的一系列动作竟然引得女犯们有一瞬间的失语。 这个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死的亚裔是不是眼睛瞎?难道看不见她们?心就这么大的吃早餐了? 她是故意用平静掩饰自己的慌张,还是真的不把她们当回事? 种种疑问在女犯的心里刷屏。 这种像是蚂蚁挑衅大象权威的行为果然引得了有人的不满。 “喂!新来的,这里是我的地方,给我滚开!”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体格庞大,满脸凶横的女人一脚踩在苏锦身边的椅子上,俯身瞪视着苏锦。 女区的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在赌这个新来的小蚂蚁会不会被人打死。 苏锦动作僵滞了一下。 就当大家都以为这只小蚂蚁是被吓坏了的时候,一声不小不大的声音从苏锦嘴里说出,“你的口水喷进来了,不能吃了。” 啥?原来让她蹙眉又停下来动作的原因是早餐脏了,不能吃了! 瞬间,几声毫不掩饰的喷笑声响起。 因为她们看到了高壮的女犯脸都因为这句话而变紫了! 女犯恼羞成怒,目光凶狠,“你找死!” 说着,就像一头棕熊一样向苏锦扑了过来。 另一边的男区也同样发生了同这边差不多的情况。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势力划分。 在黑狱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更是如此。 所有人都加入了势力团体,而每个团体都愿意吸纳更加强大的人员。 每一次新来的囚犯就是大家拉拢的对象,当然不可能随意拉拢,自然会先试探试探。 于是,因为几句‘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一下试试’而引发的战争就开始了。 新犯和老犯人一对一地打在一起,负责看守的士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现大混乱,他们并不愿意参与到犯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们只愿意吸纳最强的人。 “你们觉得新来的这几个,哪个比较厉害?”萨姆淡声问道。 这话看似只不过是简单随口一问,但事实上,也是萨姆这个老大给眼前这三个手下的一个考验,看的就是谁独具慧眼,能让他更加赏识和看重。 瞬间,急于表现自己,重归萨姆第一宠臣地位的威廉连忙伸着脖子仔细地看着远方的格斗。 第一个说话的却是黑人尤恩,他嘿嘿一笑,神态中带了几分不曾掩饰的直爽,“我倒是希望那个和我一样的黑人兄弟赢,不过,最后到底谁赢我都会去拉拢他,成为我们的一员。” 在黑狱里,黑人的数量并不多,但却很团结,尤恩的话虽然没用,但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粗中有细。 兰德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战场,把玩着手里的汤匙,“和安德烈对打那个小子不错。” 安德烈是他们势力中派出来试探的一员,长的人高马大,没入狱前是在地下拳场混的,身手了得。而和他对战的新人看起来非常斯文,鼻梁上还戴了一个眼镜。 “呵…”威廉马上嗤笑一声,对兰德的话嗤之以鼻,“兰德,你什么时候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哦!我忘了,你们亚裔都崇尚‘谦虚’!”他故意加重了后俩字的重音,“所以,兰德你这话说得也太谦虚了!”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兰德有眼无珠,为人虚伪。 说着,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犯人就被安德烈打退两步,样子非常狼狈。 “哎呀,看样子你看好的人要第一个出局了呢!”威廉幸灾乐祸道。 兰德用宛如看智障的视线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威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觉得和他说话大概也能影响他的智商。 他侧过头,对萨姆点点头,“萨姆,我先走了。”说罢,就直接端着餐盘,转身离开。 萨姆眸光闪了闪,却是看向那个被兰德看好的新人。 “要打趴下了!啧啧!真……”下一秒,威廉竟双眼瞪大,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野鸡一样,瞬间失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远方。 原来那个斯文男人在后退一步的同时,取下了自己的眼镜收在口袋里。瞬间,那人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就像是解开了封印,充满了锋芒毕露危险。欺身而上,把安德烈都打的节节败退! 好一个反转! 围观的人一边叫好,一边起了拉拢人的心思。 萨姆抬起下巴,对尤恩点点头。 尤恩马上了然地起身离开。 兰德单手插兜,缓步走到回收箱前,把手里的餐盘放下。 回身,一个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蓦然,他竟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那身影背对着他,让他拥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看她正脸的冲动。 这种感觉是他二十一年成长岁月里不曾拥有的悸动。 鬼使神差的,他驻足下来。 当他看到有人在刁难那身影时,他心头竟然横生了一股子烦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所有人都等待着小蚂蚁被人暴打的血腥场景。 可是没有人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场景竟然那般令人瞠目结舌! 在女犯拳头对着苏锦挥下来的一瞬间,这个娇小的身影动了! 她看似柔若无骨的手非常迅速地在女犯肘部和腰部一拍,那女犯竟然两个部位都是一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小蚂蚁’反扣着手腕按在了桌子上! 这还没完! 苏锦赫然站起身,小巧的足带着狠戾对着她的腿弯就是一踢,女犯吃痛地腿一软,苏锦一条腿从女犯右腿下方,直接别到女犯左腿上方,女犯整个人就被苏锦用一条腿,一直手臂控制地动弹不得。 这一系列动作说时迟那时快,看的人眼花缭乱。 “浪费可是不对的行为呢。”苏锦弯起眼睛,柔柔一笑。可是那笑在所有人眼中竟然充满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被她制服的女犯,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席卷在她的心头。 她的不安马上成为了现实。 苏锦空闲的手直接卸掉了女犯的下巴,抓起只被她吃了两口的面包,直接塞到了她的嘴巴里,一同被灌入的还有半杯牛奶,一个煎蛋和一块火腿。 女犯呛的涕泗横流,衣服、头发上粘着的都是食物的残渣,各种的狼狈不堪。 苏锦悠悠地对她一笑,“还想要你的位置吗?” 鬼才会招惹你这个疯子! 不仅是女犯心里这样想,许多女犯都对苏锦这种一边笑意盈盈,一边折磨人的家伙充满了抗拒感。 在她们眼里,这个女人哪里是小蚂蚁,分明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看着女犯连连摇头,眼里的恐惧溢于言表,苏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在女犯衣服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有些粘腻的手,这才收回制服女犯的腿和手。 “滚吧。” 依旧是那面带微笑的模样,这回却没有人觉得她是软弱可欺。 女犯如蒙大赦地逃离,都忘记了自己被卸下的下巴。而苏锦也不想碰女犯那看起来有些恶心的下巴,就非常自然的选择遗忘。然而她也同样忘了,那么恶心的情况也是出自她手! 苏锦已经没有心情再吃东西了,毕竟刚刚她喂女犯的场景太恶心。她拿起已经空掉的餐盘,也不紧不慢地走向回收箱。 靠近回收箱,就像是有感应一样,苏锦倏的一下抬起头,透过玻璃墙向对面看过去。 那是一双让她陌生又熟悉的眼,也同样陌生和熟悉的脸。 看着那个人看向她陌生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打招呼一样。 放下餐盘,苏锦干脆利落的转身,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 没有人把这一幕当回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滋味是怎样的五味杂陈,甚至眼眶发胀,鼻尖酸涩。 有委屈、有高兴、有难过、有疲惫、有失落、有放松…… 谭斯年,我终于找到了活生生的你,却是一个记忆里没有我的你…… 兰德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那身影的正脸时,他心头竟然充满了陌生的涌动和愧疚。 特别是她对他那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微笑,却让他看到了这个刚刚无比勇猛的女人内心深处的痛楚和委屈。 一直严于律己的他甚至都想砸开这道碍眼的玻璃墙,把女人拥入怀中,说一句:“对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他应该说的。 第四百零四章 愤怒与失望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胸口突然弥漫上了一层不舍的失落感。 兰德抚上胸口,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是他的心脏里,缺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种复杂的感觉,扰乱他的心神。在他一直都引以为傲的记忆里,却是丝毫找不见有她的影子。 “兰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圆满拉拢了戴眼镜的斯文男的尤恩走过来,狐疑地看着兰德。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忙的说道,“你别在意威廉那个人,他说话你就听一半就行了。” 兰德摇摇头,转身离去。 黑狱的罪犯都非常有能耐,为了防止犯人组团越狱,所有犯人都是住单间。 黑狱也是财大气粗,绝对不苛待犯人,每个单间都是独立卫浴,房间非常宽敞,就是没有自然光罢了。 苏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出神地看着自己唯一能被带进来的海玻璃手链。 昨晚她被注射了药剂带进黑狱,黑狱方面应当是对犯人进行了全身扫描,防止携带武器。她这条手链没有任何手脚,纯粹一个装饰品,大概黑狱方面觉得无关紧要,就直接给她留了下来。 如果说刚刚遇见了她一直在惦念的那个人时,她心思复杂。那么现在,她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让他相信她。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手链不错,一看就是费了大心思的。”突然一声陌生的赞叹在苏锦身后响起。 苏锦眸色一深,却是不紧不慢地回过头,一边把手链收在了手心。 只见在她的身后站了两个女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一个棕色皮肤,前凸后翘,火爆性感。 “我们不是没有敲门,只不过你没有听到。”金发的女犯态度松散,还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不过这个距离可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这完全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 “这不是你未得许可,进入私人领地的理由。”苏锦声音平静,可是那双明亮中却充满了漆深的瞳仁却微微泛起锐利的光。 火爆女郎瞬间就做出防范苏锦的态度,把金发女犯护在身侧,表情冷冽地看向她。 金发女犯却是微微推开火爆女郎,对苏锦笑了笑,“的确。不过,如果有绝对的实力,就可以无视一切。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聪明的你绝对不会招惹一个庞大的势力。” 蚁多咬死象,在这种地方,孤家寡人是很难成活的。 苏锦没有表达什么态度,而是平静地看向她们,等待她们的后语。 她的沉得住气,让这二人感觉到有些棘手,金发女犯主动说道,“认识一下吧,我叫艾什莉,她是莫瑞莎。” “苏。”在黑狱里,大部分人都会放弃自己在外面的名字和称号,重新起一个名字。毕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穷凶恶疾,身上背了数不清的案件,谁知道这黑狱里的犯人有没有有仇的,还是改名换姓比较保险一点,毕竟谁都不愿意被人暗杀掉。 看苏锦的态度,艾什莉就觉得她是个聪明且识时务的。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团体?当然,在此之前我可以把女区这边的势力给你说一下。”艾什莉继续道,“女区这边一共有一百零四个人,分为两个团体。一个是由我带领的团体‘沙漠玫瑰’,另一个是由丹妮率领的‘夜莺’。当然,如果你有能力攀附上男区的大佬,并且在自保的同时能自己生活的很好,也可以选择两个团体都不加入。至于我们这两个团体好与坏,我就不说了,一天的时间你能看得懂。” 说罢,艾什莉竟直接站起身,“我随时都接受你的回应,记住,我在C-15房。” 说罢,便施施然和莫瑞莎离开了苏锦的房间。 不过,当艾什莉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幽幽地看向苏锦,飘渺的声音飘了过来,“你不是心理变态吧?在黑狱,心理变态都活不长。” 她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扭曲的心理变态,面对心理变态,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苏锦抿紧嘴唇,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感觉自己真的是掉进了一个大坑! 她虽然不是心理变态,但是她顶的马甲‘伊斯’是,而且还是噩梦模式大BOSS级别的。如果她的资料泄露,她面对的就是整个黑狱的敌视。 有点方啊…… 黑狱的作息时间是有严密规章制度的,每一个时间段该做什么,都排的十分密集,也是为了防止犯人闲得蛋疼暗戳戳的越狱。 苏锦没有在房间里方多久,就被集合哨调到了女子活动室。 和普通监狱不一样,黑狱的犯人不仅不需要劳作,每天的活动还非常安逸轻松。 除了不开设健身房,其他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只需要和管制人员申请报备,就可以去相应的区域活动。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明白,黑狱这是以精神腐蚀的方式消磨犯人们的意志力,让他们沉醉于物质生活,疏于锻炼,从身心两方面让犯人磨去棱角。 因为黑狱是混合型监狱,更是男多女少,生理方面的问题也被考虑在内。 所有娱乐区除了一个女子活动室严禁男人入内,其他娱乐区都是男女都能进入的。 当然,男女想要啪啪啪,就有专门的房间,严禁在公共场所啪啪啪,被士兵抓到了会有很严重的惩罚。 在活动室,就能看出女区两股势力的泾渭分明。女犯们明显的分成两个团体,互相敬谢不敏。 而苏锦这种初来乍到的,很聪明地站在了中央位置,虽然引得了双方的共同关注,但是这是最好的选择。 “女士们,娱乐区最新添置了舞蹈室,有兴趣的女士可以在我这里递交申请。”管理员是一个态度非常友好的黑人大妈,“现在,我会发给大家昨天申请下来的许可证,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持许可证进入娱乐区的对应房间就可以了。” 一串花花绿绿的塑料牌子被分发下来,人手一块,但除了苏锦。 她是昨天夜晚才到的黑狱,早就过了七点的申请时间。 “现在是八点钟,三个小时后我会在这里等你们,解散吧。”大妈大手一挥,女犯们便各自散去。 在一群高挑的女犯中,苏锦娇小又陌生的身影引起了大妈的注意,“小家伙,你就是新来的伊斯吧?能告诉我你的新名字吗?”大妈态度非常和善,看向苏锦的眼神也充满了爱怜。 “苏。”苏锦对大妈真实的态度表达了友好。 “很好听。”大妈点点头,“刚来这里,你肯定不太懂这里的一些规章制度吧?” 苏锦应了一声。 然而事实上,她已经把黑狱发给她的黑狱规章已经研读一遍,只要是上面写的,她都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逛逛娱乐区吧。” 于是,苏锦便在大妈的带领下,在庞大的娱乐区逛了起来,也正因如此,得到如此对待的苏锦引起了所有男犯和女犯的注意。 女犯的视线还好,男犯的视线就不那么美好了。 黑狱里面的女人不少,但是亚裔就少的可怜,而像苏锦这样年轻娇小的亚裔却独此一份。 男犯们看的已经蠢蠢欲动了。 苏锦表现的非常平静,在这种地方,她早已经会料到她会面临的种种状况。 大妈虽然格外怜惜苏锦,但是绝对不会愚蠢到认为苏锦软弱可欺。 在这里的犯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普通人。如果苏锦连自保都不能做到,她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这里是情侣区,一共有二十个房间。苏,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需要这里的房间时,你一定要尽早申请,这里的许可证可是非常抢手的。”大妈对苏锦眨眨眼睛,“房间抽屉里有避孕套和避孕药。” “嗯,我知道的。”苏锦面色如常,可是只要她自己感觉有些尴尬,站在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的地方说话。 然而,她的尴尬在她身前的一扇门被打开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同样是蓝色的狱服,这个男人竟能穿出一种狂野潇洒的感觉。 他扣着衣服扣子,好看的手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在他关门的时候,苏锦从门缝里赫然看到一个女人窈窕的背影。 相顾无言。 兰德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这个扰乱他心神的女人。 而苏锦…… 黑色的瞳仁里褪去了所有温度,冷漠的像一面反光的镜子。可是她的唇角一直都是礼貌的微笑,仿佛对这一幕内心毫无波动。 可是她下意识的,握住了手腕上的手链,因为袖口被遮住,没有人看到她因为用力而青白的指尖。 “你…”兰德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是非常愤怒,那种愤怒中还带着失望和悲怆。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已经融合到他灵魂里的东西,似乎在从他身体里慢慢剥离。 正因为有这种感觉,他才会开了口。 “嗯?有事吗?”女人的态度最正常不过了。就像是面对普通陌生人一样,礼貌地侧头询问。 兰德皱起眉头。同样是礼貌,一个小时前在食堂,和现在,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他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他开口,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毕竟他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和陌生人搭茬的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苏锦先笑了笑,开口道,“你也是亚裔么?在这里很少能看到亚裔。” “嗯,是的。”这么扁平化的回答,兰德自己都觉得不满意。他怎么在她面前变得这么怪?都不像他了。 “你好,我叫苏。”苏锦主动伸出手。 看着那素静的小手,一向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握住,“你好,我是兰德。”入手的,却是一片冰凉,凉到让他险些打了一个寒噤。可还没等他感受到其他莫名的情绪时,那手就抽了回去,并插进了她的衣兜。 看着她自然的动作,他却感觉她好像是在嫌他,嫌他…脏…… 兰德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冲着胸口打了一拳一样,生疼生疼。 这个女人明明站在这里对他礼貌友善,可是他觉得就在某一刻,他们之间被划下了万丈深渊。而他再也看不透她,就想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在食堂,那么厚的玻璃墙也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而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却永隔天涯。 “大妈,看来我今天只能回到活动室待着了。”苏锦此时已经回身,和大妈说起话来。 大妈呵呵一笑,“没事,活动室能找到有趣的事情,你会织毛衣吗?我可以教你。” “我还真不会,那就麻烦您……” 两个人越走越远,远到兰德听不到了她的声音。 该死的!他到底怎么了? 兰德的脸青紫一片。如果不是自制力很强,他或许都会追过去揪住女人问个明白。 房门突然被打开,衣着暴露的女人看到门口的身影,满脸都是惊喜,“兰德?!你还没走?你是愿意和我一起做嗳了吗?太好了!”女人伸手就要揽住兰德。 “滚!”满脸阴鸷的兰德手一甩,低吼一声,整个人都可怕极了。 女犯也是第一次看到英俊的兰德这番暴怒的模样,登时吓得心一颤,转身回屋,就关上了房门。 兰德嫌恶的拍拍自己的衣服,就像是粘上了什么恶心人的细菌一样。 拍着拍着,他阴云密布的脸瞬间一僵。 他或许知道苏为什么改变了。 她是误会了他和人有身体行为,所以嫌弃他,对他失望了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意他如何? 兰德有些烦躁。他真的想知道,他和苏之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或许,他应该和苏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第四百零五章 击垮了她 苏锦在活动室和大妈学会了织毛衣,藏蓝色的毛线在毛线针下渐渐排列成行。 大妈也有她的工作需要做,教会了苏锦怎样起针和分针后,便离开了活动室。 诺大的活动室里,只有苏锦一个人坐在窗户前织毛衣,窗外的阳光被密集的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一个的小方块。 她垂着头,柔顺却凌乱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平稳。 可是没人看到,她此时此刻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以为她做好了面对所有情况的准备,可是如今看来,那只是她以为。 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她当时的心情,那种翻江倒海的复杂心境彻彻底底地淹没了她。 在那一刻,她仿佛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她站在那里,把生死置之度外,怀着凝聚起来的热忱,却不敌他的一个行为。 她感觉她浑身都在疼,后背上那狰狞的伤口也在嘲笑她,这一头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短发在讥讽她,甚至,她轻易放弃的高考也不过如此。 可笑的是,在那种田地,她竟然还不忘自己是要把他带出黑狱。在一瞬间做出做无懈可击的模样,把自己的尊严和脸面砸碎了放在地上碾压! 而现在,她真的很想放下一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大吵大闹大吼,发泄出来她心里所有沉积的负面情绪。可是,为了大局,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异常,她还要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织毛衣。 苏锦觉得自己真的走进了一个监狱,一个把她压缩到窒息的牢笼。 她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可是半年以来的担忧,一个多月以来的紧绷,终于击垮了她。 谭斯年,当你在另一个女人肚皮上的时候,可否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虽然从速食年代而来,可是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男朋友身体的不忠。 苏锦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的湿润终究没让它掉下来。 她不能哭,也不能跌倒,不能软弱。 就算是要分道扬镳,也要待她和谭斯年二人一起离开黑狱。 这是她对这段感情的尊重,也是对谭斯年走进过她心里的感激。 重新坚强起来的苏锦渐渐地调整好了情绪,微白的指尖缠绕着藏蓝色的毛线,文静地如同一副水墨画一样好看。 让人只会想到四个字:岁月静好。 这一幕,全然被人收在眼底。 在黑狱机关的监控室里,忧郁的男人看着如同已经被定格的画面,瞳孔里浸满了怜惜。他伸出手,在监视屏上勾勒苏锦的身形,神色莫名。 同苏锦亲厚的大妈站在他的身后,神态恭敬且拘谨,“…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她逛完了娱乐区,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或许是才想到房间里还有旁人,男人收回了描绘的手,可是双眼依旧不曾离开。“暗中多照顾一下她,记住,不要让她发觉。” 大妈神情一肃,应了下来。在她的心里,更是在深深的探究,这个新来的苏到底哪里引起了爱人的在意…… 织毛衣是不可能连续织两个小时的,苏锦这个新手还是会感觉到疲惫。 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苏锦站立在窗前。 窗的外面并不是黑狱外,而正正好好的就是黑狱室外活动区。 此时室外的场地里空无一人,只有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瞭望台上巡逻的士兵。 怎样越狱,这是一个难题。 首先,她没有里应外合的人脉,其次,她没有火力突围的武器。最后,她没有得到某人的信任。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一项都没有到手。 在咖啡袅袅的热气中,苏锦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氤氲。 还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啊…… 中午,苏锦又是独自一人地坐在桌子前用餐。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来骚扰她,而她也抱着多听多看的态度,把自己的存在感尽量的减弱。 只不过在小小的食堂,她却看出来了很多门道。 比如,即使是吃饭,沙漠玫瑰和夜莺也是泾渭分明,互相之间更是看不起对方。 艾什莉口中‘夜莺’的领头人丹妮大概就是那个也是一头黑色短发的美洲人。 丹妮看起来十分高傲,拿捏这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心安理得地享受权势带给她的欢愉。 可是,围绕在她身边的手下看起来却没有那么清高。 在夜莺这边,许多女人坐在玻璃墙的旁边搔首弄姿,甚至是故意解开两粒扣子,露出事业线,让对面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燃烧起来。 女人,在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一种资源,一种消费品。 她们可以把自己当成货物,换取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夜莺这个团体就是把这个理念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们把自己当成武器,如同交际花一样在男人之间穿梭。在裙下之臣的帮助下,她们活的风生水起。 她们看不起艾什莉的愚蠢,看不起她们的虚伪。有些东西明明在你情我愿之间就能轻易获得,又为什么要辛苦的费周折呢?都要解决生理需要,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的同时,得到更大力量的庇佑和支持呢? 同样,艾什莉也看不惯夜莺那如同女支女一样卖肉的行为。在她看来,女人如果自己不自艾自怜,就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她们已经失去了自由,就不能再失去了尊严。况且,她们自食其力,不出卖自己的身体,也是对自己爱人的负责。 的确,她们也会找男犯结成**,可是她们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追求欢愉,而不是心存邪念的利用与图谋。 沙漠玫瑰和夜莺双方的观念冲突让她们水火不容。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里可不只是三个女人!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才最为可怕。 也行那边也来了一个教做辛达的女人过来邀请她参加夜莺,并直言如果她听话,在夜莺里却对能成为炙手可热的佳人。 这话说得极其露骨和恶心,惹得苏锦直接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而后在辛达扭曲的面孔下,走到了艾什莉的面前,“我更愿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欢迎。” 第四百零六章 困兽侮辱 苏锦的拒绝让夜莺的丹妮也抬起头看向她,那清高的眼神里隐去一抹寒光。 看样子,她被夜莺的人已经记恨上了。 不过,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这种地方,选择一方就会得罪一方,更不存在中立的结果。 虽然苏锦加入了沙漠玫瑰,但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拥有了一个大团体而已。她的能力也不够让艾什莉把她留在身边当宠臣。 两个小时的午休过去,苏锦终于迎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和谭斯年有谈话的机会。室外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 无论是男犯还是女犯,在每天的室外散步活动的时间里都需要来到操场上。 男区和女区的大门纷纷被打开,被囚禁的笼中鸟们终于有了直面天空的机会。 黑狱这边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受到海风的影响,一年四季温度宜人,穿着单薄的狱服也不会冷。 苏锦出来的比较靠后,所以一出来就看到了已经三三两两散落的人群。 无论是夜莺还是沙漠玫瑰,女犯们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散步聊天。 这种被监视的约会也充满了难得的温情。 大家都搁置了互相的勾心斗角,只有在这种时候最和谐。 苏锦的双眼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人。可是入眼的都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场景。 她不动声色地缓步走着,可是渐渐的,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她发现,她的四周出现了几个目光诡谲的男人,缓缓地把她呈包围的趋势围住。 苏锦陡然停下脚步,黑色的瞳仁闪耀着妖冶的光芒。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一片监视死角,围墙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她。 “长的可真嫩啊!”光头男人淫.笑着,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 “老子还真没尝过亚裔的女人,这么娇小的身子,能容纳下我的宝贝吗?” “哈哈哈哈,你可别干死她!” 男人们围成一道肉墙,直接对苏锦出口成脏。 “***,给老子抬起头!”黑色的大手掐住苏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他们的侮辱。 苏锦被强迫地看向这一张张丑陋的面孔,可是她的神情却平静的可怕,就像她现在面对的不是被人侮辱的情况。 “嘿!有意思!难道你喜欢这么多人和你一起玩?哈哈哈…没想到你原来也是一个****-.荡-妇!” 苏锦唇边绽放出一抹轻柔的笑,“是夜莺的人让你们来的呢?” 光头大汉神色微变,不过马上恢复了常色,“别给老子转移话题!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苏锦不在意他们是否承认,因为她内心中对这个答案非常肯定。因为就在刚刚,她从他们肩膀的缝隙中看到了辛达勾着一个男人的腰,轻蔑恶毒地向她这边看过来。 这是来自于夜莺的报复,可是沙漠玫瑰的人也没有过来帮助她。 虽然很残忍,很现实。在此时此刻,她是孤立无援的。 苏锦目光更加柔和了,并不怎么俏丽的小脸因为她婉转一笑,而绽放出独特的风情。 竟引得大汉们更加心猿意马,在她下巴上放肆的手指刮蹭着她娇嫩的皮肤。 “何必那么麻烦。”她抬起手,却让大汉们警惕地盯着她。 苏锦睫毛抖了抖,“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是最美妙的。”说着,竟充满了勾引意味的解着自己衣服的扣子,指尖在扣子上打着圈圈,白皙的锁骨时隐时现。 一声声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睡了不少女犯,然而像苏锦这样亚裔面孔,身体娇小柔弱,楚楚可人的小家伙可是第二回见到。 哦!第一回的那个亚裔女犯是岛国的,硬生生地被十个男人按在床上做死了。 那时候还是小喽啰的他们并没有尝到那滋味,现在能尝到也是极好的。 看着男人们的意乱情迷,苏锦氤氲的眸底却极尽的冷酷和无情。 在众望所归的时候苏锦终于解开了一粒扣子,当她把手指放在第二粒的时候,她突然动了! 只见她抬起具有爆发力的长腿,狠狠地冲着身侧的一个男人的重要部位踢了出去!柔软的腰肢用力一扭,另一条手臂做了一个肘击,借着她攻击出来的一个空隙,身体就冲了过去! 她知道,只要她冲出这片阴影,来到阳光下,被士兵们看到,那些人就不能对她怎样了! 苏锦尽力地跑着,眼前就是阳光! 只要一步,她就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襟被人拉住,双臂如同被铁钳一样制住,被拖着身体,硬生生地离着那阳光越来越远! ‘噗通’一声!她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没等她起身,背后就塌上了一只脚,用力地踩着她! “臭婊-子!”那脚一点也不留情面地在她背上一踢。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手指扣着地面,双眼里充满了阴冷和仇恨。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苏锦就感觉到很多只手拉扯着她的衣服,带着绝对的邪恶。 苏锦紧绷的弦彻底断了!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不能就这样被人侮辱! 她双目因为愤怒而赤红,趔趄地从地上爬起来,仇恨、怒火、屈辱感让她甚至都忘记了背后的剧痛,带着不要命的狠,挥动着自己的四肢,对着这些丑恶的男人们攻击过去,打掉一只只恶心的手,撕破他们丑陋的脸! 她此时此刻就是一头野兽,用尖锐的利爪防卫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困兽之斗,不死不休! 她丧失了理智,全身心只剩疯狂! 可是,一拳难敌四手,男人在体力上就绝对压制女人。 苏锦被人固定住双手,固定住双脚,如同一头被宰割的羔羊! “呸!臭婊-子!”光头大汉吐出一口血沫,在刚刚的混战中他也被苏锦打的不轻。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挂了彩。 看着像一头凶兽一样双眼狠戾的苏锦,他狞笑一声,直接对着她扑了过去。 ‘次啦——’衣衫破碎。 第四百零七章 呜咽 ‘砰——’的一声,光头男人却被外力打倒在地!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兰德的视线落在那个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女人身上,她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绝望和死寂,赤红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清明,只有来自于深渊的恨与恶。 他的心脏瞬间刺痛,痛到让他浑身颤抖,铺天盖地的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 “兰…兰德?”其他大汉看到兰德暴怒的模样,更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蔓延的杀意,顿时腿有点软。 他们什么时候惹到这个煞星了? 兰德动作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因为后怕,他的手指竟然都颤抖着。 他大步上前,准备用衣服包裹住衣衫被撕坏的苏锦。 可是已经没有理智的苏锦却抗拒着他的靠近,狠戾的眼散发着凶恶的光,仿佛随时都能咬破他的喉咙。 兰德已经感觉不到了心脏,因为它已经痛到了麻木。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用衣服裹住她,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愤怒,恐惧和委屈。 他双臂紧紧地锁着她,想用这样的方法给她安抚,给她抚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她一丝丝的理智。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喉咙里却发出阵阵的呜咽。 她呜咽着,却始终没有掉下眼泪。她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浮萍,也像是找到了庇佑,却也在控诉,也在埋怨,也在质问。 她喉咙里的每一声呜咽,就让兰德心里更痛一分。 “对不起…有我在…”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被咬破的肩膀,甚至,如果能让她好受,他愿意让她咬死。 他的眼眶温热,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角竟然滑落了一行眼泪。 有些人,就算是记忆里没有她,可是在血肉里,在灵魂里,都已经铭刻了她的痕迹。 他直接抱起苏锦,阴冷残暴的眼直接落在那个被他一拳打到不能起身的光头大汉,其他人看事不好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兰德!对不起!你…你不要过来!”光头大汉真的怕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兰德真的动了杀意,看向他的视线都已经像看死人一样。 兰德面无表情,怀里抱着如同他生命重要的女人,抬起脚,眼睛眨也不眨地踩了下去。 只听一声让整个操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惨叫响彻云霄,引起了那些本来心中有鬼的人的战栗。 所有人都看到,一个穿着一件背心的年轻男人紧紧地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一步一步地向着屋子里走进去。 “你们快看!”有人惊呼。 原来,在男人的身后,一串血脚印散发着冰冷死亡的味道…… 兰德抱着苏锦去了医务室,医务室里的医生马上询问发生了什么。 兰德摇摇头,表示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医生。 “苏,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么?”兰德温声地询问着苏锦。此时的苏锦已经松开了咬着他的嘴,干涩的嘴唇上是点点血液。 苏锦异常沉默,神情寂静,双目漆黑。 兰德依旧心疼和自责,甚至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把那几个险些伤害她的男人全部抓过来,让她弄死解气。可是,他分明摸到了苏锦背后一片濡-湿,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知道苏锦大概是相信他,不排斥他的,于是他只能失礼一些,“我给你看看伤。”说着,就轻轻地掀开她的衣衫。 可是,这一次,苏锦却拒绝了他的触碰,抗拒地侧了身子。 兰德一愣,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怎么突然抗拒了他?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正色道,“我没有。” 见苏锦没有反应,他咬咬牙,话说的直白了一些,“我还是处-男。”见鬼的!他在部队里什么荤话没听过,更能面不改色的和战友开玩笑。怎么在她这里就难为情上了! 兰德的耳朵泛上了一层红。 帘子外面的大夫更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里面的两个人是什么神展开? 然而,就是这句话,让苏锦的眼球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漆黑黑的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兰德看着她的小模样,什么难为情全部抛到了脑后。眉宇间充满了怜惜和柔情,特别自然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这样的动作他做完,自己都愣了愣。因为他以前都没有这样的行为,为什么对她做出来,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呢? 而苏锦因为他的回答,心里的那个大疙瘩也终于消散。直接脱掉已经破碎的上衣,疲惫地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谭斯年说太多。 她真的很信任他,竟然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了他。 兰德心思有些复杂,可再怎么复杂的心思在看到她青紫的后背,和一条长长的裂开伤口的时候,就全然变成了心疼和愤怒。 下意识的,他的手指落在她伤口的边上,“多疼啊……” 苏锦的身体颤抖的一下。 当年被赵子期灌酒侮辱的她没有哭,被唐明月背叛她没有哭,被冯书媚折磨的她没有哭,刚好险些被人糟蹋的她也没有哭。 可是就是因为这三个她曾经对他说过的字,她瞬间湿了眼眶。眼泪无声的流淌,浸湿了枕头。 她真的不需要谭斯年能感谢她,只希望他能知道她是真的爱他,他能懂她。 她所有的委屈,在他这三个字之后,全部烟消云散。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兰德竟然清晰地感觉到了苏锦的所有情绪。 恍然之间,他忽然明白,这条狰狞的伤口,不是因为别的,应该是因为他。 兰德的心里非常的烦躁,他真的不知道他和苏锦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羁绊。他的记忆明明没有缺失,但他同样感受到他们之间是相爱的,对,是相爱的。 他真的没想到过,在自己二十一年心如止水的岁月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从灵魂里都能引起共鸣的女人。 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他下意识的要警惕。可是当他看到是苏锦握住他后,他马上顺从她的力道,被她拉倒在床上。 你看,就是这么怪。明明他很排斥别人的接触,可是面对她,一切都不管用了。 四目相对,鼻尖相贴,呼吸纠缠。 她扣住他的头,送上她的唇。 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面颊上,彻底融化了他的心。 熟悉的吻,罂粟一样欲罢不能的吻。 从她主动,到他主动,也仅仅只有一瞬。 这个吻苏锦吻的疯狂,仿佛只有用亲吻才能让她感受到他活生生的存在,驱散她所有的恐惧。 吸干双方肺部里所有的空气,把对方的口腔里都打上自己的痕迹。 如果不是苏锦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伤口,恐怕这个吻会一发不可收拾。 苏锦双眼如洗,明艳动人,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一句话:‘谭斯年,现在是200X年了。’ 一句话,让兰德身躯微微僵硬,眸色幽深。 因为这句话是他无比熟悉的母语,因为她果然知道他真实姓名,因为今年竟然已经是200X年! 兰德,也就是谭斯年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怎么回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失去的七年时间去哪了? 苏锦自然能看出来谭斯年对她话语的迟疑,如果是没有被催眠的他,肯定不会对她有迟疑的。 是的,白水凝对谭斯年的催眠就是封印了他七年的记忆,现在的他还是那个刚刚二十出头,轻狂荣耀的京城谭少。 对于谭斯年来说,他的人生从二十一岁是一个分水岭,二十一岁前,他年少轻狂,恣意妄为,二十一岁后,他饱尝世态炎凉,成熟沧桑。 谭斯年要接近吴咨,要和白水凝搭配成为兄妹,他身上不能剥离的沧桑是最大的弊病。所以,在协商下,谭斯年决定接受白水凝的催眠。 像谭斯年这种意志力非常强的人,如果不是他主动接受催眠,白水凝的催眠是绝对不会这般成功的。 苏锦摇摇头,并不期望谭斯年马上就接受她的说辞,毕竟如果谭斯年是那么容易被说服,那他早就不是他了。 “帮我上药吧。”她身后的伤口其实已经结痂,可是被人那么一踢,痂皮挣裂,所以流血了。 没有什么比苏锦的伤重要。 谭斯年支起身,手法熟练的在苏锦的后背及肋部按了按,还好她的骨头没有断裂,但是有一定程度的挫伤。 向大夫要来医用工具,他仔细地给苏锦处理伤口。 在二人重逢后难得的温馨时刻,外面却因为他们而翻涌起波浪。 “…真的死了?”萨姆看向尤恩。 尤恩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不仅死了,而且很惨,直接被活生生踩断了喉咙,脑袋更是在地上磨的面目全非。” 一直都和谭斯年作对的威廉闻言都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 太狠了! 虽然谭斯年从新来的,到现在成为萨姆宠臣,一路也是凶残地打过来。可是没有人真的看到他发怒的模样,下手虽然狠,但是不残暴。 可是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谭斯年浑身戾气的模样,那种仿佛从死人堆里磨练过的气息都能引起大家内心的恐惧。更别提他一手凶残虐杀的光头。 “到底是什么情况?”萨姆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 尤恩说道,“出手的是白人那边的人,据说在此之前夜莺的几个女人和光头他们有过交流。而那个被兰德护着的女人,今天刚刚加入了沙漠玫瑰。可是,今天沙漠玫瑰也没有伸手援助。” 活动操场那么大,谁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可是也不代表一个人都看不到,苏锦那边动静不小,如果沙漠玫瑰的人要救,也不是赶不过去。只能说,沙漠玫瑰没有要护的意思。 “一个能让兰德相护的女人。有意思。”萨姆低低地说了一句,“威廉,看来你还真是预言准了一次。” “呵呵…”威廉干笑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忐忑不安。他只期望兰德不要那么敏锐,不要查到什么。虽然他没有插手那龌龊的事情,但是…… 萨姆把威廉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眸光闪了闪,却没有问什么。“兰德杀了人,黑狱这边会有什么态度?” “恐怕九死一生吧,规章上对杀人惩处很严的。”尤恩面露担忧。 “我看未必。”萨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来回穿梭的士兵身上。 另一边,“苏不会对我们心生怨恨吗?”莫瑞莎面色不好地看向艾什莉。 就像萨姆等人预料的那样,其实苏锦在被人围住的时候,她们就听到了风声,只不过却没有前去帮助。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艾什莉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漠,“为什么怨恨我们?因为我们没有帮助她?莫瑞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需要无偿帮助其他人的。在黑狱,没有人是良善之辈,收起你的愧疚和怜悯。她加入我们,其实也是互利互惠。她需要我们的这个团体,而我们需要强大团体。在她没有表现出可以让我们在意的价值之前,我们没必要对她施以援手。”这就是残忍的黑狱规则,在这里请不要讲人性,人性那东西,在他们这群人身上不需要存在。他们只看重价值。 但是,她只是有些意外苏对贞操那么看重,宁死毋屈。还有被誉为男区新人黑马,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兰德竟然对苏起了心思。 莫瑞莎默了默,心底里升起的那两分同情也尽然消散。 果然,她们都是自私的人,就算是同情,也不能持久。 “那苏会不会报复我们?” 艾什莉笑了笑,神情间多了一分莫测,“那个女人,比所有人都看的清。要记住,咬人的狗,才不会叫。” 她此举更有一番试探苏锦深浅的意味,她要看看苏锦的底线在哪里,从而知道该怎么拿捏苏锦。 其实,比起看到苏锦对她们不怨不恨,她更愿意看到她怨恨排斥。 懂得隐忍,又拎得清的人,才是真的让人忌惮啊! 第四百零八章 彻彻底底的黑 所有人都在观望,黑狱这边对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反应。在黑狱待的年头时间长的一些人还记得,上一次闹出了人命,始作俑者被黑狱带走,送回来的时候精神几经崩溃,最后用锐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未知的才会让人最恐惧。他们这些人一半是亡命之徒,一半是高智商胆大心细的能力者。 可就是这种能耐,也依旧会被折磨成那个样子,大家能不寒蝉若噤么! 被囚禁在这里的确不甘心,但是所有被抓紧来还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愿意去死的,这条命,金贵的很。 意料之中的,整个黑狱戒严了,大有一副人心惶惶的气氛。 很多人都眼睛盯着在医护室没有出现的两个人,也都看到了兰德被黑狱方面带走的身影。 这下,那些参与了侮辱苏锦,却即使逃了的人们终于松下一口气,感觉逃过了一劫,甚至恶毒的想他兰德就这么直接死了算了。 医务室被控制起来,犯人们不能靠近。 “你不担心你的男人?”大夫看着躺在病床上,表情坦然自若的苏锦,饶有兴趣地问道。 苏锦动了动眼睑,“担心有用么?” 大夫笑了笑,“当然没用。”这里是黑狱,更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监狱,没有人会对犯人变成怜悯,也没有人会同情犯人。错了就是错了,违规就是要受到惩罚,不以个人意识为转移。 可正因苏锦看的如此透彻,这个大夫对她更加觉得有意思起来。 “你男人还挺小肚鸡肠的,他不知道每一个进入这里的犯人,都会在我这里接受一遍彻底的检查吗?他还不让我为你诊断。”说着,这个中年男医生恶劣地笑着,“不用怀疑,你昨天晚上就是我检查的。” 苏锦没有说话,却是看出来这个医生有些恶俗趣味。 没有看到苏锦的反应,医生挑眉问道,“你这个人不是很注重贞操么?为了这个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无动于衷。难道…”他眼里闪烁着精光,“难道你是故意设计勾引兰德?”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但实在没有多少针对的恶意,就像是顽劣的孩子非要看人暴跳如雷一样。 其实,医生的检查也不过是看看犯人特殊光线的扫描,如果犯人身上有不明物品,他可以判断出那是医疗器械还是它物。实际上,他只是看到了苏锦的射线片,苏锦的人影他都没有摸到过。 “你想多了。”苏锦从床上坐起来,双腿自然地垂放在床边,顾忌身后的上,她只能僵直着脊背有些艰难的穿鞋子,“恶劣的玩笑和真实的恶意我能分的清楚。是真的相爱你也能看的明白,先生,你只是太无聊了。” 后面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医生的心坎里,他因为长期经过消毒液冲刷的手指有些过分的苍白,黑色的碳素笔在他手指尖旋转着。 “原本挺无聊的,不过遇到了你这种有意思的人,倒也觉得有戏可看了。”医生看起来虽然没有他年龄那般稳重可靠,可是就是这种独特的性格,让苏锦并不排斥。 “说实话,我在黑狱待了二十多年,也见过很多第一天就到我这里报道的,可是你这种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旁人都是因为打架斗殴,而你是因为拒绝和男人交欢。当然,我不是说没有人像你一样面对这种被迫承欢的事情,而是大部分来到这里的女人,聪明的,知道要找靠山依附,愚蠢的敢怒不敢言,索性就破罐破摔,早就视贞操为无物。而你呢,我的确感觉到了你对你贞操的看重,可是很奇怪,如果你那么看重它,为什么这么快就看不到了你神色之间的异常?” 这让医生觉得很是冲突。同理心,他的确有些理解不来苏锦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她情绪的调节非常厉害? 他可真的记得刚刚兰德抱着她进来的时候,她身上那浓郁的死寂和万劫不复的悲拗。 穿好了鞋子的苏锦走下了床,娇俏的身子仿若有一种坚韧不拔的锋芒。 面对医生坦诚的疑问,她明亮如镜的眼直接向他看过去,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却饱含令人脊背发凉的森冷,“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不愤怒,不狰狞的呢?” 对上那双眼,医生感觉自己看到了万丈深渊里的魔鬼炼狱。 “真正的报复不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也不是理智全无的奋不顾身。而是在敌人自鸣得意的时候,给他痛苦一击。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在他喘息的时候,再次把他打入地狱。不仅仅要在身体上折磨他,更是要从心灵上彻底摧毁他。一个真正的复仇,顷刻之间就演完了高-潮又怎么能好看?” 苏锦抚上自己的心脏,语气幽幽,“这里面啊,都是我所经受的屈辱,只有自己时刻地记住疼,以后就不会落入这种低级的陷阱里。从我没有死的那一刻起,我啊,就没有寻思着善罢甘休。” 医生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他本以为这个女人只是白面黑心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黑。 一个人能控制的自己的情绪不容易,能把情绪隐藏的极深更加困难,而在经受过极大的痛苦过后,非但没有选择遗忘,反而就像是戒尺一样时刻放在心上,以痛警醒自己那就有些可怕了。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糅合了以上所有的东西! 如果不是看苏的神态没有出现病态的模样,他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心理变态了。 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医生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些对苏图谋不轨的人点了一根蜡。 同时也觉得自己别把这个女人逗生气了,他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黑心黑肺女人的摧残。 “先生,如果兰德他过来医治,我请求你务必对他尽心一些。”苏锦突然话锋一转,神色之间多了一抹真挚的恳求。 第四百零九章 纠缠到死 说实话,她和谭斯年两个人就是光棍两根,就凭着自己一身的能力,在黑狱这潭深水里挣扎沉淀。 她不是不对谭斯年担忧,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就像被带走的谭斯年,他也没有三头六臂,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回来。 可是她和谭斯年都是偏执和执拗的人,就算是只留下一口气,也要把这口气喘的匀称利落! 她相信谭斯年会活着回来,也相信他就算是剩下那一口气,也会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他们就有把一切都报复回去的希望! 医生却是戏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信心觉得,你求我,我就会同意?” “给我们一个机会,还你一出精彩有趣的大戏,这难道还不够么?”苏锦小脸上洋溢着诡谲又从容的表情。 盯着苏锦的脸,看着她明亮可是漆深的眼。 倏的,医生笑了起来,“你倒是自信。” 苏锦扯了扯嘴唇。 不是自信,而是没有退路。 她和谭斯年已经是两个末路之人,前方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要想活,就要拼,更要狠。 从她决定前来寻找谭斯年的时候,就知道这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而在找到谭斯年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要放过他。 成了,他们一起皆大欢喜,败了,她也要拉着他去地狱。 别怪她自私,谁让谭斯年强势地入住了她的心! 她对自己从不留后路,他谭斯年就算是有后路也不许走! 既然相互都不会背叛,那就这么相互死死地纠缠到死吧! ……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兰德回来的那么快,包括苏锦。 正值晚餐时间,就算身上有伤的苏锦也必须自己亲自来食堂吃饭,在黑狱,没人管你是否受伤,只要想吃饭,就必须自己去。 女区依旧是那个泾渭分明的样子,可是当苏锦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甚至男区那边都有很多人想要看看今天引起这么大风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苏锦神色泰然,表情从容,似乎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如果不是唇角那一点点青紫痕迹,恐怕都会有人觉得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是个玩笑。 她端着餐盘,步履轻缓地走到了沙漠玫瑰的区域,并坐了下来。 抬起头,苏锦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来自于艾什莉充满了打量和莫测的视线。 苏锦非常礼貌地笑了笑,不显热络,也不疏远,就如同上午她们见面时一模一样。 可艾什莉只觉得心里对苏锦的忌惮愈加深了起来。因为不仅仅是苏锦的神情太正常了,就连她的眼睛里都那般明亮清透。 发生了这种事,苏锦竟然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娇小的亚裔女人心理的成熟和内心的薄凉残忍。 人们愿意得罪直爽的人,可唯独不愿意得罪一个懂得隐忍,又对自己残忍,对他人淡漠无情的人。 因为这种人,可以在谈笑间送出他的刀子,杀人不见血,口蜜腹剑。 特意关注的威廉看到苏锦的长相,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 他以为能让兰德动情的女人会是什么貌美如仙的模样,可是这个叫苏的女人,相貌还真让他都看不上! 那兰德大概是一个眼瞎的。 苏锦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动作极尽优雅大方,就像是受过良好的用餐礼仪培育一样,任谁都看不出来她这个亚裔其实是用筷子一族的人。 吃完饭,苏锦是需要去医务室取一点伤药,等晚上洗澡后涂的。 刚刚走到走廊,她就看到一个火红头发,相貌明媚,长相带有绝对攻击性的张扬女人扶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过来。 不过苏锦的视线却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而是马上快走两步,走到女人身边,握住那身姿有些趔趄的身影的手,低声问道,“还好吗?” 约瑟琳饶有兴趣地看向对她来说比较陌生的苏锦,“你就是他受惩戒的始作俑者?” 谭斯年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约瑟琳的说辞,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来,不过因为身上的伤,身体难免晃悠了一下,幸亏苏锦及时撑住。柔和的对苏锦说道,“没有什么大事。” “还没什么大事呢!电击惩戒三轮,如果不是你心脏好,你早就猝死了!”约瑟琳的性格就像她的外表一样,热烈而大胆,说话从来不顾及什么。 得到谭斯年的答案,苏锦这才有心情抬头看向这个竟然能和谭斯年看起来关系不错的高大女人。 这一看,她心里也微微有些惊讶。刚刚她以为这女人身上穿的狱服是经过她自己晕染调色的,可是没想到,她身上一团团干涸血色的印迹竟然都是血液! “不回答我,反而盯着我看,宝贝,你是爱上我了么?”约瑟琳略有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攻气十足的邪笑,故意露出的尖齿更是让人觉得奔放。 “他是我的女人。”没等苏锦表态,谭斯年就占有欲十足,具有警告意味地看了一眼约瑟琳。 “好吧!好吧!”约瑟琳潇洒一笑,耸耸肩,“反正我也带不起这么野的妹!” 苏锦总觉得这个女人怪里怪气的,竟然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狼狈的模样,狂放豪迈。 “她是约瑟琳,也是沙漠玫瑰的二把手。”谭斯年简单的对苏锦介绍了一下,约瑟琳就插言过来。 “我还得感谢你们今天惹事呢,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从惩戒室出来。”黑狱的惩戒制度非常严格,通常是一人进,一人出,如果下一个犯错的人一年才来,上一个绝对倒霉的要哭死。“不过,宝贝,你是不是和黑狱高层有关系啊?这次竟然破了例,让我和他都出来了。” 约瑟琳就是这么一个直白的让人受不了的人,我不管这话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风波和猜测。 和黑狱的高层有关系? 苏锦眸光闪了闪。如果是前世,她的确有一个朋友是黑狱的人,可是今生,她可没有什么路子。 不过一提到前世,可让她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些被她有些遗忘的事情。 “如果有,我早就离开了黑狱。” 第四百一十章 别扭 苏锦表情似笑非笑,看似否认,又有一种戏谑之感,反而更显得高深莫测。 约瑟琳闻言顿了顿,赫然笑了起来,“进来这里的,可未必每一个人都想要出去。” “那你呢,是想要出去的,还是想在这里消遣的?”苏锦直白地问出来。 约瑟琳瞪大了眼珠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我就是因为……” “约瑟琳!”一声激动中饱含缱绻的呼唤突然在一边响起。 苏锦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蓝色的光,就看到一个女人扑进了约瑟琳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或许是撞到了约瑟琳的伤口,约瑟琳略微退了退身子,面色愈加发白,可是依旧宠溺地回抱住怀里的女人,“甜心,抱歉让你担心了。”约瑟琳扣住女人的后脑,来了一个激情四射,带有攻击性的吻。 待苏锦要看清约瑟琳的女人相貌时,一只微凉的手掩住了她的眼,“看她们干什么。”谭斯年因为受伤而底气微微显得有些弱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我好痛,快扶我去医务室吧。” 苏锦眨了眨眼睛,她为什么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吃醋的味道?而且,这么傲娇中带着撒娇的味道又是什么鬼? 难道‘二十一岁’的谭斯年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锦不知道,她的睫毛在他手心里刮来刮去,谭斯年细痒的感觉似乎从手心的神经直接传递到了心脏里,让瞬间感觉气血翻涌,耳尖发红。 他感觉如果再让苏锦这么剐蹭下去,他整个人恐怕都要不好了,便马上收回手,自己颤颤巍巍地先走了两步。“我先走了!” 他自我感觉是逃一样的离开,可是在苏锦眼里,他就是有些堵气的别扭。 苏锦瞬间失笑,她家大叔原来年少时这么可爱啊? 笑罢,她马上小跑地跟了上去,紧紧地扶住他的手臂。 经过检查,谭斯年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因为电击而有些肌群麻痹,休息一天就能恢复正常,最多有些肌肉酸痛而已。 对于这么轻的惩罚,医生也觉得有些惊讶,看向苏锦和谭斯年二人的视线更是有些意味深长。 不一会儿,约瑟琳揽着她的爱人就走了进来,医生貌似对约瑟琳非常熟捻,打趣道,“哎呦,这次精神状态不错啊,竟然不是被抬出来的。” “是很幸运才对。”约瑟琳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谭斯年。 医生点点头,笑道,“的确是。不过我看你们俩都很幸运。” “您可就别打趣约瑟琳了,快给她看看伤吧!”约瑟琳的爱人一开口,苏锦这才注意到,此人竟然就是沙漠玫瑰的一把手艾什莉。 没想到,这么两个美艳的女人,竟然是情侣关系。 不过苏锦也不觉为奇,毕竟没有人规定同性恋的两个女人必须有一个打扮中性。 见苏锦的视线又落在了约瑟琳的身上,谭斯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其意义不言而喻。 在谭斯年眼里,约瑟琳几乎等同于一个男人,毕竟她喜欢的是女人。 苏锦心中有数,回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想回去休息了。”谭斯年不动声色道。 于是,苏锦就带着口不对心的谭斯年离开了医务室。 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刚刚约瑟琳没说完,她是因为什么接受的惩戒?” 谭斯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隐藏住心里的那一丝丝不舒服,还是仔细地说道,“她是惩戒室的熟客,经常想越狱,不过没有一次成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哈,还真挺有意思的。”苏锦低头笑了笑,眸底闪过一抹神色,内心深处对约瑟琳这个人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谭斯年看她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更感觉闷了,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口,最后,他有些闷闷地开口说道,“我回去了。” 说完,就直接转身走向了女人止步的男区通道。 这回苏锦是真的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谭斯年为什么就这样负气离开。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男人心也是难以捉摸。 苏锦眉头微蹙,反省自己哪里做的惹得他不满。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才懊恼地拍拍脑袋。 她真是有些愚笨了! 现在她面对的是‘二十一岁’的谭斯年,就不能用面对大叔的方法和他沟通。 她关注约瑟琳,只不过是为了提防和小心起见,大叔肯定会马上懂得她的想法,而二十一岁的谭斯年不会。 在现在的谭斯年眼里,他们大概已经是接近情侣的关系,年轻人的感情大都是用话语表达的。 他今天为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她非但没有出言关心,反而屡次提到约瑟琳,自然会引起谭斯年的不满。 说白了,同样是感情,二十一岁的谭斯年还是有些稚嫩的,而她用成熟的方法对待感情,谭斯年自然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啊…… 苏锦忽然缓缓地笑了起来。 她提着海玻璃的手链,眉眼弯弯。 大叔,二十一岁的你,还真是别扭的让人喜欢啊! 品尝着自己心里酸酸甜甜的感觉,这一夜,苏锦睡的格外香甜。 苏锦不知道,当她熟睡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他的床前,幽幽地凝视着她的容颜。 “你,是像我一样重生的吗?苏锦……” 凌晨,苏锦被噩梦惊醒。 她支起身子,神情恍惚。她撑着昏沉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梦到了前世的一些琐事,虽然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片段。 喝了一口水,这才缓解了她喉咙的干涩。 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线,那人应该还活着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走曾经的路。 苏锦想的有些出神,竟然就这样靠在床上睁眼睛直接躺到了天亮。 最后,她嗟叹一口气。 她没有想过自己能重来一次,如果能早有预知,她肯定要在当年问清楚一些事,好能帮助他。可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毕竟她除了他的来历,其他的一无所知。 第四百一十一章 儿女私情 看着安然无恙的谭斯年,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 昨天的事情仿佛一切都一笔勾销了,黑狱方面再也没有什么指示。 看表面的人觉得挺正常的,毕竟大家也都知道兰德受了三遍的电击惩罚,光头也死了,算是扯平。 可是,仔细想去,这件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众人一起凌辱苏在先,黑狱对这方面很严格,难道只是因为死了一个光头,其他人就不用追究了么。 恰恰相反,如果黑狱不追究了,那才是大事! 看昨天那种情况,兰德都疯魔成了那副模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了。如果黑狱方面对昨天的参与人员做出了惩罚,兰德就没有理由进行打击报复。 可是正因为没有惩罚,才会有些默认兰德和苏二人可以报复的意思。 想通其中关节,让人不禁觉得不寒而栗,甚至对兰德和苏二人都开始更加忌惮起来。 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黑狱方面都略有偏向? 还是黑狱想假借他们二人的手警告所有人,千万不要钻规章制度的空子,来一个杀鸡儆猴? 无论哪种,现在没有人敢动苏和兰德两个人,都在暗中观望黑狱的意思。 新的一天,大家照常在食堂吃饭,不过这次,苏锦的身边坐了在女区重量级的人物:约瑟琳、艾什莉和莫瑞莎。 沙漠玫瑰三大巨头都对苏锦表达了善意,让对面夜莺的丹妮、辛达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因为对夜莺来说,沙漠玫瑰这是公然表示要保护苏锦。 身为当事人的苏锦却宠辱不惊。 女区的情况被萨姆等人尽收眼底。萨姆看向视线有时候会不经意看向女区的兰德,严肃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意,“看来你真的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好不容易有一个对眼的,能不放心上么。”谭斯年也不避讳什么,反而更像是翘起尾巴的大猫一样,痛痛快快的承认,眉宇间还神采飞扬,扑面而来的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尤恩见状不由得一笑,“我一直以为眼光挑剔的兰德是崇尚单身贵族的一类人,没想到,原来只不过是没有遇到让他心花怒放的人。” 大家笑了笑,不过也知道分寸,不会说的太过分,毕竟兰德的脾气大家都是领教过的。他不在意的事情,怎么开玩笑他都无关痛痒,他在意的事情,点到为止。 “说正经的,你调查明白了吗?”萨姆指的是昨天发生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兰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萨姆早就差不多调查好了一切,现在这么问他,可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深意。 如果现在是大叔谭斯年的话,肯定会算计萨姆等人主动提出帮助。 而二十一岁的谭斯年却充满了锐气和狂妄,浑身是胆,透着轻狂的智慧。 “当然。苏加入了沙漠玫瑰,让夜莺那帮女人怀恨在心,暗中找了白人那边的人教训苏。所以就演变成了这副模样。”兰德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瞳仁却毫不掩饰地露出其中的锐利。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经过一夜的消停日子,威廉又勇敢的开始和兰德作死了,“黑狱新人来的也不少,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偏偏在那个苏上出了问题。兰德,你或许应该好好想想,别冲动做事。” 言外之意,肯定是苏锦的人品太差,兰德眼睛糊了屎,被蒙蔽了。 殊不知,兰德等的就是威廉插言。 没有征兆的,兰德扔出手中的叉子,直直地插入威廉脖颈旁边的椅背里,入木三分。 威廉打了一个冷战,却倏的一下站起身,怒发冲冠地盯着谭斯年,“兰德!你TM什么意思!” 他真是吓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样。恐惧过后自然是难以自持的愤怒! 就连尤恩都没想到兰德说动手就动手了,要是兰德准头差点,那威廉可就命丧当场了!这兰德果然是狠! “什么意思?”兰德脸上也浮现出了少见的薄怒,“自从我加入了团体里,你威廉可没少刁难我。以前的事,我也不爱提,反正你也没能让我吃什么亏…”这一句话让威廉觉得有些狼狈和难堪。自己精心策划的东西,竟然在兰德眼里不值一提,还有比这更侮辱人的么! “…可是这次,我可就忍不了了!你指使夜莺的人勾引我,让苏撞见,险些让她厌弃于我,而后在自由活动的时候,你继续让夜莺的人对我纠缠,让我耽误了去活动场的时间,险些酿成大错!威廉!如果苏真的出了什么事,杀了一百个你都不会让我解气!”兰德双眼里迸发出来的杀意如同实质,“你这种人,小打小闹不不跟你一般计较,可是你就一点都没有脑子!今天出事的是苏,如果明天出事的是我们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自私的小心思,有可能演变成万劫不复的大错?!” 也许前一段有个人感情色彩的东西萨姆不喜,但后一段上升到团体的事情,就不由得让他深思了。 无法反驳,兰德说的非常在理。如果今天是他和其他团体出了矛盾,就等待兰德带人援助,威廉拖后腿的行为必然会把他陷入危险之中。这他绝对不能允许! 思考完毕,萨姆看向威廉的视线也冷了许多。 威廉心尖一颤,他不怕兰德怎么说他,可就怕萨姆真的厌弃了他,他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重新得到萨姆的宠信么! 他有些慌乱,勉强稳住阵脚,抓住兰德话语里萨姆不喜的部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了女儿私情迁怒于我么!我承认夜莺是我找来的,可是你却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看你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憋坏了身体,就找人让你疏解一下,你真是对我充满了偏见!兰德,你如果把儿女私情看的那么重,必定会让你万劫不复的地步!” 兰德冷冷一笑,醇厚的嗓音却充满了厚重,“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吃自己的醋 “说得好!”清脆的鼓掌声音在本来就不嘈杂的食堂里显得尤为清晰。 萨姆等人侧头看去,便看到一直和他们对头的三大势力之一的纯白人势力的老大科莱恩带了一群人走了过来。 男区三足鼎立,不过就在兰德来的这一个月里,其中一个势力就被科莱恩和萨姆双方瓜分了。 也是时势造英雄,因为有纷争,兰德才会如此快速地脱颖而出,得到萨姆的赏识和宠信。 如今,可以说男区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三足鼎立的态势逐渐消亡。 因为科莱恩的靠近,萨姆身旁迅速也围了一圈自己人,提防地看着科莱恩。 科莱恩是一个纯种的白人,神色间充满了种族的高傲,“兰德,你说的这番话的确不错。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说弄死了光头,就弄死了光头。怎么,听说你还想对我其他兄弟下手?” 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科莱恩可不是给兰德呐喊助威来了,反而是威吓警告。 “你在哪听说的?”兰德歪头看着科莱恩,眼底的傲裾毫不隐藏。“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消息的确挺灵通的。”他低低一笑,狂傲不减。 “年轻人,这么狂可容易早夭。”科莱恩皮笑肉不笑,阴冷极了。 兰德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从容淡定,“我这人非常记仇,我的仇人没有死,我怎么能死呢?” 此时此刻,对峙的双方看起来非常有趣。 明明科莱恩是一方之主,可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反而略逊一筹。 科莱恩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狠狠地歧视了一下兰德亚裔的身份后,竟直接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让兰德熟悉的面孔,冷笑道,“看到没,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你不是很在意那个女人么,从今天开始,他们见她一次,就搞她一次!让你亲眼看着杂种的她在我兄弟的身下承欢!” 兰德目光幽然,收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垂放在座椅上。 四周科莱恩带来的白人狰狞得意的笑声直接灌入他的耳朵里。 下一秒,就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 只见一把椅子直接飞向科莱恩的身后,紧接着,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他手握银白色的餐刀,身影如风,却带着森森的死亡气息,暴虐的的眼睛锁定了一个眼熟的人,餐刀在指尖飞转,在所有人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银色的刀刃直接没入了喉咙。 随着餐刀的拔出,如同瀑布一样的血液直接喷溅出来,不仅染红了人群,更是染红了一桌的早餐! “既然如此,就直接去死吧!”狂傲孤冷的低吼响起的时候,一具尸体已经落地,而那仿若游龙的身影不断地穿梭在人群中,餐刀只见流影,收割着人的性命。 在此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兰德竟然说暴怒就暴怒了!已经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 “阻止他!”科莱恩一边怒吼着,一边向旁边退去,生怕兰德回手给他也来一刀。 这一声吼就像是打开了混乱的闸门,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味。 不仅仅是科莱恩的人动了起来,就连萨姆也拍案而起,直接加入战圈! 一瞬间,双方势力的混战开始了,也是近年来第一次在食堂这种地方大范围的乱斗。 刀光剑影,血液碎肉,黑狱的人九成都是狂热的疯子,一旦打开了野兽的阀门,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吁——’‘吁——’的警报哨被士兵吹响,士兵们严阵以待,都举起了枪,可是现场太过混乱,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才好。 “住手!都住手!食堂里禁止斗殴!” 士兵的呼喊淹没在人群的撕打嚎叫中。 男区这边混乱,女区更是马上发现了,都前赴后继地挤到玻璃墙前,看着这一场少见的乱斗。 “打!打!对!挖出他的眼睛!” “血液!我喜欢血液的颜色!安德烈!打爆他的头我就和你做嗳!” 女犯们同样狂热的呼喊着,不过她们更像是看一场古罗马的斗兽,没有人心生怜悯和担忧,反而声声的叫嚣着! 苏锦并不知道混乱因何而起,可是她也凑到玻璃墙前,寻找着谭斯年的身影。 她心里颇有些担忧他的身体,毕竟他昨天还经受了电击的惩罚。 可是太混乱了,甚至有血液和食物直接把玻璃墙染的一片模糊。 苏锦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不安,躺在地面上任由踩踏生气不明的人越来越多了,耳边更是女人们亢奋的喊叫,约瑟琳甚至都兴冲冲地对着玻璃墙一下一下地砸着。 谭斯年到底在哪? 娇小的苏锦被人高马大又亢奋的女犯们越挤越远,最后甚至被挤到了回收箱这里。 她依旧伸着脖子寻找着,面上终于不再那么淡定,因为她看到一队士兵从食堂入口里走了进来,抬枪准备无差别射击。 ‘咣咣——’ 苏锦突然觉得自己头顶有声音在响。 她猛然抬头,就看到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她身前笑着。即使是隔着玻璃墙,她也能感受到他眼底那流动的骄傲和自信。 也许是心态年轻的缘故,男人寻常都稳重沉着的脸上那抹狂傲的笑容格外耀眼,雪白的牙和通红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男人的声音传不过来,可是有口型就够了。 他说:“我给你报仇了!他们都死了!” 他笑着,不是因为自己很厉害,能那么快速地杀掉那么多人。而是因为他给她报了仇。 苏锦的心猛烈的跳动着,踮起脚尖,手贴在玻璃墙上,那里正是他的面庞。 她听不到杂乱的吼叫,看不见满世界的混乱和鲜血淋漓,她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因为给她报仇而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 男人浑然不知苏锦内心的动容,依旧神采飞扬,又充满霸道地看着她。 他说:“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我的女人!” 我相信你,非常相信你,用生命相信你。 苏锦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微红,她轻轻地在玻璃墙上哈了一口热气,在形成的水雾上认真而又庄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母。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出声的把字母念出来: “I /love /you,我爱你……” 男人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比星辰还要璀璨,比阳光还要耀眼。 他温柔而又欢喜地笑着,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这个在人群里杀了几进几出的男人竟然有些傻愣愣的,耳尖发红。如果不是脸上有血污,就能瞧见他的脸也有些发红。 他也被人告白过,不过没有一次让他有心动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无聊和浅薄。 可此时此刻,看着红着眼圈的少女,那般认真地用手指勾勒出那一句缱绻的告白,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步入云端,脚底下也轻飘飘的,就像是喝了百年的陈酿,舒坦的同时也让他浑身发热。 他是何其幸运,能够有这样一个姑娘爱着他。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爱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代价。 苏锦看着他傻傻的模样,特别想亲他一口。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示意男人靠近玻璃墙。 男人如同一条忠犬一样,马上贴上了玻璃墙,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少女的面庞在他眼前放大,唇上的玻璃透过来温热的体温时,他眼里灿烂如花, 虽然这个吻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虽然他们之间隔着碍眼的玻璃。但是他知道,这个吻肯定是甜的,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如果说在第一眼见到苏锦的时候,他能确定自己对苏锦有好感,并且是爱意,那么,现在他知道,他怕是对这个姑娘爱惨了。 爱到被人一句对她的侮辱她都听不进去,爱到一个不曾接触的到的吻也让他喜不自禁。 在他开心的难以自持的时候,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苏锦是爱现在的他,还是那个他不曾有记忆他? 她是因为二十八岁的自己,才会喜欢二十一岁的他吗? 他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可是…可是,还是不一样的。 二十一岁的他,不愿意成为二十八岁的他的附属品。 有了这个思维,兰德内心里因为恋爱的愉悦瞬间锐减,眸光也黯淡了几分。 “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苏锦察觉到谭斯年情绪略微有些低沉,马上担忧焦急地问着。 可落在兰德眼里,就赫然变了味道。 她那么担心,担心的是不是二十八岁那个身为她男朋友的谭斯年,而不是他这个二十一岁的谭斯年。 他张嘴想要问什么,可是又觉得如果自己问出来了,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该怎么办? 他刚刚尝到恋爱的滋味,也第一次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事,更是初次体会到自己有牵挂的感觉,他真的不愿意失去这些。他不想重新回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不想…失去这份‘偷来’的爱情。 兰德脑子里一团糟,恰逢士兵已经开启无差别扫射,他匆匆地对苏锦摆摆手,逃一样地走进了人群,消失了身影。 苏锦是感觉到了谭斯年的不对劲,但她以为是谭斯年身体的缘故,丝毫没有料到谭斯年是在自己与自己吃醋。 她昨晚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要以面对二十一岁谭斯年的方式继续这段感情,让现在的谭斯年不会不舒服。 所以,今天的她就直白地把心里的感情表达给他看,希望他能不受干扰的接收她的意思。 两个情商都高,但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因为要为对方着想,埋下了一个感情隐患,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混战因为黑狱士兵的强势镇压而终于结束,整个男区食堂一片狼藉,光是血液就淌了一地,死伤更是在统计中。 相对于男区那边严肃审查的气氛,女区这边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难得入狱以后见到这么大,这么精彩的混斗场景,可是结束的太快了,都还没让人过瘾呢! 她们更是暗中留意了几个打架非常勇猛的男人,暗自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发展成**,体力和身材都太赞了! 苏锦独自往外走的时候,约瑟琳揽着艾什莉忽然跟了上来。 “苏,你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吗?”约瑟琳卷着舌头,有些困难地说出了有些走味道的四个字华夏语。 苏锦在这里只是亚裔的身份,而这里的亚裔大部分都排除了华夏人,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华夏人。 不过,她这个亚裔知道一些汉语应该也没有问题。 于是,她点点头,“知道,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词?” “因为你就是红颜祸水啊!”约瑟琳哈哈一笑,充满攻击性的明媚面庞都是对苏锦的幸灾乐祸,“你还不知道吧,今天这事依旧是你引起的。” “我?”苏锦心思一动,想起了谭斯年刚刚对她说的话。她本以为谭斯年是就着混乱,混水摸鱼地杀了那几个人,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当艾什莉把她们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于她的时候,苏锦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一会儿是甜蜜,一会儿是感动,一会儿是担忧,一会儿是生气。 她无法想象黑狱当查出今天混乱的始作俑者是谭斯年后,谭斯年会面对怎样的惩戒。 自己的男人为自己出手,她没有什么可矫情的。可她还是难免觉得二十一岁的谭斯年还是不够老成和成熟。 不过,这种只有年少才有的冲动在向来只做运筹帷幄事情的谭斯年身上看见,她还真有些新奇特感受,就像是背着大叔,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一样。 苏锦甩甩头,心里很无奈,可是眉宇间却是轻松了许多。 事到如今,她能怎么办? 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他们两个是会纠缠到死的,谁带谁死都无所谓了。 “你就不担心他?”约瑟琳挑眉问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绞肉机 苏锦扬起眉眼,面庞柔和中却带着坚毅,“担心有什么用呢?他只需要知道,无论是生是死,都有我陪着他就够了。” 约瑟琳和艾什莉同时哑然,看着苏锦轻松而又飘散而去的身姿,艾什莉默了默,“一见钟情?” “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能做到如此地步就说明都是真爱。”约瑟琳撩着艾什莉的发丝,美艳的面庞深情又莫测。 艾什莉一下子抱住约瑟琳的腰身,脸埋在她的怀里,低声呢喃,“我也可以的…” “艾什莉…”约瑟琳无奈而又宠溺地注视着她,却有些强硬地推开她的肩膀,“我不需要,你应该知道早晚都会…” 艾什莉眼底闪过痛色,以吻缄口。 这一对身姿曼妙的情侣也有着她们不可言说的秘辛和苦涩。 苏锦虽然表现出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可是她却不是真的准备坐以待毙。 昨天她申请了去微机室,今天也很顺利地拿到了去机房的牌子。 因为男区那边今天发生的事,整个男区都被关闭禁足,所以上午去娱乐区的只有女犯们。 整个娱乐区最冷寂的就是机房,这里虽然摆着一排排高级电脑,可是用途却只仅限于打单机游戏,就连电脑的初始化时间也都是永远的1990.01.01。 电脑几乎相当于摆设,不能上网,不能和外界沟通,就连新闻都看不到。 这就是黑狱实行的时间概念管制,让犯人彻底模糊日期观念,同主流社会彻底脱轨。 诺大的机房里除了一个黑狱的监管人,算上苏锦也就刚刚五个人,都分散地坐在各个地方。 她苏锦能拿的出手的,大概也只有计算机能力了。 她知道黑狱各个地方都布满了监控,食堂的混乱如果真的是由谭斯年引发的,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彻底抹去食堂那段监控,不要留下证据。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谭斯年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试一试。 打开电脑,她就见桌面上一排排单机游戏,打开电脑硬盘,里面的东西都非常初始化。可以见得,这电脑是有还原卡的。 苏锦开始后台检测防火墙和电脑的软件控制。 如果她足够幸运的话,她能用‘网上邻居’的功能找到主机,从主机追踪到黑狱监控系统,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在一个局域网里。 苏锦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她无比感谢自己是重生的人,脑海里拥有的计算机知识比现在的理论要先进。更要感谢当年边缘组织培养她的时候运用了非常严格的手段,且她一直都在进步。 苏锦成功进入到机房的主机,当她看到用主机的监管人正在看少儿不宜的片片时,她默了默。而后就是心里升起的一抹兴奋。 因为监管人是用网页看的,也就是说,监管人的电脑是正常的电脑! 她想,她能做的事情更多了。 此时在男区的活动室里,所有男犯都密密麻麻地站着,有的衣衫上的血迹和污垢都还没有清理,整个人都充满了煞气。 这次混乱一共死了二十九人,重伤八十七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轻伤。 可以说,这是近五年来情节最恶劣的大型混斗。 黑狱方面对此非常重视,荷枪实弹的士兵都抬枪对准犯人们,等待黑狱负责人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听一声侍卫长的一声‘立正’。匆匆赶来的黑狱负责人终于在重重的士兵中款款而来。 黑色的制式军装,裤管笔直,黑色的军靴落在地上声音脆响。 他的年龄格外的年轻,也不是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反而神情忧郁,如同古欧洲壁画上走出来的贵族公子。 “我是黑狱新上任的负责人,布鲁诺。”他的声音也同他的人一样细腻多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谭斯年的错觉,他感觉到这个布鲁诺刚刚貌似好像用审视的眼神多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商品被评估价值一样,又或者是在对他无声的说‘不过如此’。 黑狱里鲜少有人会以貌取人,但是这个看押他们的人貌似真的太弱了,弱的让人不服气。 于是,轻蔑和讥讽的眼神和咋舌的声音都落在了布鲁诺的身上。 布鲁诺身后的亲兵马上神情阴翳,只要他开口,就他们就能眼睛不眨地开枪打死这群囚犯。 “把所有尸体都搬上来。”布鲁诺轻轻开口,他身后纪律严明的士兵马上二话不说地把尸体都依次码放在众人身前,顿时,浓厚的血腥味和死气弥漫在空气中。 “准备拿尸体吓唬我们啊?小崽子,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从角落里传出一声不怀好意的嘲讽,说白了还是对布鲁诺的不服气。 果然,此话一出,大家哄笑一团。 亲卫们脸上的杀意几乎能凝成实质。 “推上来。”布鲁诺仿若未闻,继续指挥着。 随着‘吱咕吱咕’的轱辘声音,一个庞大而又让人眼熟的机器被推上来。 有人停止住了笑意,看着机器,心里隐隐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刚刚的早餐大家都没有吃好吧?让你们不吃饱太失礼了。”布鲁诺不大的声音配合缓慢的语速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正好我前些天刚刚看了一部电影,学了一道菜。” 说着,他打了一个眼神,士兵马上抬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扒掉衣衫,光溜溜的扔进了机器里。 布鲁诺摘掉白色的手套,不紧不慢地走到机器前,按下红色的按钮。 于是,在一片还没有收敛的哄笑中,红白相间的碎肉就从机器的出口里挤出到大盆里。 紧接着,又是一具尸体被扔进去,一具接着一具。 绞肉机的嗡鸣仿佛就是尸体最后的绝响,血肉混合,残忍不堪。 哄笑和轻松渐渐消失,所有人都盯着绞肉机的出肉口,看着颗粒一样的碎肉掉落。 他们这个人无恶不作,杀人也是家常便饭,可是这种把尸体搅成碎肉的情景还是第一次看到,喉间都不紧觉得有些粘腻。 而那个被他们轻视取笑的布鲁诺神情依旧未曾变过,忧郁而雅致。 “报告!所有食材都已经收集!”一人高的大桶里,堆砌的都是红白相间的碎人肉,可是在士兵口中,那些只不过是‘食材’。 可就是一声食材,让不少男犯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回想起刚刚布鲁诺说的,难道…… “拿去给厨房吧,这些肉做汉堡肉非常不错。”布鲁诺一声令下,男犯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木桶的肉被士兵推向厨房。 “不——”终于有人忍不住嘶吼出声,“我不吃人肉!我不吃!” “混蛋!竟然把我的兄弟…我要杀了你!” “杀了他!杀了他!该死的杂种!” 布鲁诺摇摇头,看着面色狰狞地往这边冲的犯人,手影一抖,一把银白色的手枪就出现在他的手中。几乎没有瞄准的动作,就那般抬起枪。 ‘砰——’‘砰——’‘砰——’几声,刚刚叫嚣的最凶的几人应声而倒。 就像是断片了一样,布鲁诺这一手更加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对他不服气的人。 士兵们不用多说,上前把尸体拖出来,像刚刚一样炮制地把人扔进绞肉机里,绞肉机继续工作,吐出红白肉糜。 “又何必呢?”布鲁诺眼睛里充满了悲悯,就像是在可惜人命的消亡一样。可是他下一句话就让人觉得他绝对是魔鬼中的魔鬼,“死的越多,你们吃下去的就越多。” 终于有人又恐惧,又不安了,颤抖地问道,“您…您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真的…真的让我们吃人肉汉堡?” 要他们吃人肉,吃的还是不久前一起的狱友,那肉还是在他们眼前碎的…天呐! 布鲁诺虚空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最后停在某处,“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 谭斯年眉头倏的一下皱起,在脑海里自动把布鲁诺口中的英语转换成汉语,而后他脑海里仿佛闪过什么,却让他怎么都抓不住。 而他知道,刚才一开始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这个布鲁诺对他饱含复杂的深意。 难道,布鲁诺认识自己?他之所以不认识布鲁诺,就是因为苏口中他丧失的那几年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监狱长是有什么惩戒的规则,不过从今以后,在我这里,谁杀了人,就准备接受加餐吧。”布鲁诺语气平淡,就像讨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我不介意你们再发生大型混斗,不过你们要有吃下去汉堡的准备才行,当然,我也可以让厨房做意大利肉丸。” 太狠了! 这种行为可比什么身体惩罚都要可怕! 人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变态的! 在他们眼里,布鲁诺无疑是心理变态! “好了,我们继续解决你们混斗的事情。请告诉我,是谁先引起的斗争。”布鲁诺重新把白手套戴上,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轻视他。 被布鲁诺开场这么一吓,大家都不敢触他霉头。 当即,就有人恨恨地喊道,“是萨姆和科莱恩起了冲突!” “对!就是这样!我们都是无辜的!” “我看见是兰德先动的手!” “就是兰德!是他先杀的人!” 科莱恩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他团队里的白人都开始异口同声地喊着兰德的名字。 尤恩看了一眼萨姆的脸色,也示意自己人叫喊。 “是科莱恩欺人太甚!对!是科莱恩挑衅滋事!” “科莱恩不要给人泼脏水了!明明是你挑起的事端!” 双方对阵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被提到名字的主人公科莱恩、兰德神色各异。 科莱恩面沉如水,他可不愿意对上布鲁诺,都怪那该死的兰德! 而兰德却面无表情,神色探究地盯着布鲁诺。 或许是情敌理论,他总感觉这个布鲁诺对他异样是因为他对苏心怀不轨! 双方都咬住对方不放松,布鲁诺轻声道,“科莱恩,兰德,你们两个出列。” 他看着他们二人,“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先挑起事端的。” 谁承认谁傻! 科莱恩和兰德眼观鼻,鼻观心,都没有应下。 “去,查监控。”布鲁诺眸光深了深。 布鲁诺也不理睬科莱恩和兰德,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面容严肃的士兵走过来,在布鲁诺耳旁说了些什么。感官灵敏的兰德感觉到布鲁诺周身的气势倏的变得浓郁诡谲起来,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欢愉。 兰德心里有些闷,闷的有些莫名其妙。 “算你们二人幸运,食堂的监控出了问题,并没有拍到什么。” 其实不少人都微微感觉到,怎么监控出了问题,这个监狱长反而看起来心情不错呢?他不应该大发雷霆么!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这话里话外,监狱长布鲁诺这是不准备追究了啊! 大家暗自都觉得科莱恩和兰德都太幸运了。 “厨房的汉堡应该做好了,让他们去吃饭吧。”布鲁诺摆摆手,转身便带着亲兵离开了。 看着布鲁诺的背影,兰德眼睛微凝,他怎么感觉这个人匆匆了事,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呢? 这么大的事情就虎头蛇尾的解决了? 然而,当大家看到食堂里那一排排色泽红润,喷香扑鼻的人肉汉堡时,才知道惩罚的大头原来在这里。 人肉汉堡…呕—— 苏锦扫干净自己删除监控记录的痕迹,小心翼翼地退出主控系统。 就当她完全撤离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道拦截,并附带了一句话:“你还记的我么?” 苏锦打了一个激灵。 她这是被人发现了身份,还是不小心误入了谁的系统。 她的没有反应让对方有些不满,马上又发过来另一句话: “苏,好久不见,能在这个时空遇见老朋友,真好。” 苏锦瞬间如坠冰窖,双手麻木,手指僵硬的不能动弹。 这个时空?老朋友? 是谁!是谁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重生的秘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她的惶恐 苏锦的手腕都在颤抖,心头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惊慌。 重生这件事对她来说绝对是秘密中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否则她面临的恐怕就是无休止的科学研究。 无论再怎么沉稳的人,都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这一句话。 这是苏锦自重生以来最惶恐的时候。 下意识的,她稳住手腕,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努力地敲击着,手指因为紧张而抽筋发出剧烈的疼痛。但她依旧面色苍白地迅速抹去自己的入侵痕迹,甚至她发挥出了自己从所未有的速度,不到两分钟,她就彻底关闭了电脑。 苏锦整个人就像是跳到岸上的游鱼,汗水打透了她的额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浑身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必须马上离开机房! 苏锦打起精神,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是软的。即使如此,她也坚韧不屈地缓慢走出了机房。 在苏锦不知道的地方,满怀激动和愉悦的男人等待着电脑那头的回应。 可是,对方久久的沉默让他终于有了不妙的感觉,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却再也没有发现熟悉的痕迹。 如同一桶冷水迎面而来,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的男人的脸时明时暗,他的那双眼更是染上了一层诡秘。 苏锦逃一样的把通行证上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手心里还是一片冰凉。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神经敏感,她总是感觉自己身边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仿佛是飞蛾落到了蜘蛛精心吐出来的网一样,挣脱不掉,越来越紧。 她重生的秘密被知道了…… 她重生的秘密被知道了! 最关键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是的,这次她没骨气的逃了,当了一个缩头乌龟。可是她心里真的很乱,心情更是难以言表。 苏锦整个人都蜷缩在单人床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膝盖上。 请让她当一回鸵鸟,因为她真的不想自己被当做怪物被抓起来研究! 所以,当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的时候,谭斯年看到的就是这般毫无生气,神情空洞的苏锦。 第一时间,他拉住苏锦的手臂上走到安静的地方,担忧地紧紧看着她。醇厚的声音充满了紧张。“苏,你怎么了?”虽然他们才认识短短两天,但是在他印象里,苏锦这个人内心定然是极其强大的,就算是面对凌辱的局面,也宁可鱼死网破,拼搏一把。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能让这个少女露出这样令人心疼的表情,就像整个人都丢掉了灵魂一样。 他不知道的时候,苏锦究竟又经历了怎样的刁难,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如此想着,谭斯年周身的冷戾气息就再也收敛不住,似乎只要从苏锦口里得出一个名字,他就能上去把对方做掉一样。 谭斯年冷气和杀意让苏锦打了一个冷战,不过也让她眼底终于有了一抹微光。 “大叔……”苏锦充满不安的声音带着少有的脆弱,六神无主地下意识抱住谭斯年的腰身,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大叔…大叔……”她一遍一遍地喊着,就像是找不到出口的雏鸟一样。 谭斯年浑身僵硬,软玉在怀,还用这么脆弱的声音,全身心地依靠他,让他自以为坚韧的心神都颤动起来。 一个本来柔弱的女人撒娇脆弱不值得什么在意,可是一个外人看来坚毅强大的女人露出这副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疼。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喜欢的,谭斯年的心尖都颤了颤。 还有,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不太好,但是…他一个意识才二十一岁的小伙,被一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小姑娘称作大叔,这感觉…还真是有些微妙。 多种想法在谭斯年心头也是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有些笨拙地抱住苏锦,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撬开怀里这个小姑娘的心门。想了想,只能学着电视里演过的那样,把女孩的身子靠在墙壁上,让二人之间亲密无间,并放缓了声音,双眼专注而又疼惜,“苏,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别把我排除在外。” 因为二人身高的缘故,苏锦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谭斯年认真的脸,他的呼吸,他的味道,对她扑面而来。 有些事,一个人扛真的很难受,不代表非要把事情分享,就算是看到有人愿意给你当主心骨,愿意给你撑腰,甚至愿意让你依靠,就会让人觉得有力量。 此时此刻,苏锦看到谭斯年的时候,心头就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捧着,让她焦躁不安的心情也得以安抚。 “苏?”谭斯年见苏锦表情终于稳定了许多,心里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苏,你的样子让我心疼,让我不安。”二十一岁的谭斯年心思纯粹,虽然觉得说这些情话让他觉得有些羞涩,可是对他来说,苏既然是他喜欢的人,明白他的心意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人年纪越大,顾及的就越多,思考的也就越多,可是真的说出口的,就越来越少了。 现在的谭斯年比二十八岁的谭斯年要更直白一些,青春的活力和对感情不顾一切的热忱都是二十八岁的谭斯年所没有的。 或许也是因为谭斯年的直白,和他话语里的坦诚,让苏锦的神情略有恍惚。 她望着他,就像是透过他看向那个被她全身心信任着,被她呼唤大叔的那个人。 真好… 她心里熨烫着,他的体温晕染着她的身体,就像是找到了她的港湾。驱散了她所有的惶恐和不安。 她是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无论有没有对她的记忆,都对她真心相待的男人。 无论他是二十一岁,还是二十八岁,都愿意宠着她,保护她的男人。 她又何必为了一个诡异的对话而惶惶不可终日呢? 知道了她是重生的又怎么样?重生的时光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报,任何人都不允许剥夺她的平静生活! 苏锦逐渐破开心中的死结,终于面上恢复了往昔的光彩,双眼也终于不再空洞,重新绽放出了坚毅果敢的光芒。 见苏锦状态恢复,谭斯年心头其实特别高兴。 可是…可是当他回想起刚才苏锦看向他的眼神,他心头就有些气闷。 她想通了,是不是因为想到了二十八岁的他?而不是因为现在拥抱着她的他? 他真的不喜欢给别人做替身,就算是自己都不行! 年轻的他哪里比不上二十八岁的自己? 而二十八岁的自己又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遇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姑娘? 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些嫉妒那个拥有她的自己。 而他现在就算是怀里抱着她,也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难以跨越。 “谢谢你,大叔…”苏锦深深地吸了一口谭斯年怀抱里的空气,整个人也因为这一口带着他味道的呼吸,让她充满了面对一切的力量! 她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对方真的赶尽杀绝,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凛冽锋芒! 谭斯年却被这一声脆生生的‘大叔’弄得有些郁闷,他微微别过头,“大叔?我有那么老么!” 苏锦‘噗嗤’一下笑了,明亮的双眼染上一层星光,“我今年十七岁。” “什么?!”谭斯年不管再怎么强壮镇定,都免不了一惊,求证一样地看着苏锦,“你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在正事上,从来不开玩笑。”苏锦一边揶揄地笑着,一边眉眼戏谑。“所以,按照你的实际年龄上讲,我这声‘大叔’你承得住。而且,这还是你最喜欢的称呼。” 听着苏锦前一句话,谭斯年脑海里闪过什么,不过还没等他抓住,苏锦后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现实。 如果苏锦说的都是真话的话,自己比她整整大了十一岁!十一岁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骗到手的!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是那个奔三的老男人。”谭斯年一本正经,却还不忘踩踩二十八的自己,他继续正色道,“我意识年龄二十一,刚比你大四岁,算不得大的。” 苏锦忍俊不禁。她是发现了,无论是哪个谭斯年,对自己的年龄都比较在意。说真的,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年龄几何。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的一切附属品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所以,你不能叫我大叔。”他才不想听他的女朋友在他面前叫她和二十八岁的他约定的称呼。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苏锦真的觉得二十一岁的谭斯年实在是太可爱了,恰到好处的幼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飞扬。 这是二十八岁的谭斯年已经全部收敛住的东西。 “叫老公!”谭斯年想也不想地从口中吐出,说罢,他就耳尖通红地咳嗽两声,“咳咳…没有。我逗你玩的!”真是的,他在她面前还真的不设防,自己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 不过,‘老公’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肯定好听! 好想把这个眼睛明亮,坚强又让他不能撒手的姑娘抢回家,直接打报告盖章登记啊! 嗯!对!就应该尽快抢回去! 他们当兵的就是一个稳准狠!不尽快下手,还等着他家小姑娘被人抢走啊! 苏锦不知道这个思维和记忆都停留在二十一岁的男人,已经开始盘算把自己抢回去持证上岗了。 她只是盯着谭斯年发红的耳尖,感觉棒极了。 就是简单的‘老公’两个字,就让他纯情成这样,真的和‘老司机’谭斯年是一个大反差啊! 二十八岁的谭斯年可举手投足就能把她撩的小鹿乱撞,她甚至还记得游轮上她赶人不成反被撩。 从那时候起,她可就知道,千万不要和一个单身多年的成熟男人比谁更开放,她道行还不够啊! 谭斯年看着她的视线,这回不仅耳朵发热,就连面皮都有些热,他故作正经地歪过头,视线落在苏锦身侧的一棵小草上,“咳…你就直接叫我兰德好了,我在这里用这个名字。” 苏锦奔着看破不说破的选择,点点头,“好的,兰德。” 谭斯年心脏猛地跳动两下,艰难地控制自己的风轻云淡的表情。 就他瞎起的名字,怎么被她说出来,这么他娘的好听!真想让她多叫几遍!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苏锦一说正事,马上把荡漾的谭斯年拉了回来。 谭斯年也不准备隐瞒苏锦,便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都对苏锦讲述了一遍,包括比较血腥与恶心恐怖的绞肉机和人肉汉堡。在他意识里,他的小姑娘是不会被吓到的。 果然,他讲完后,苏锦虽然眉关紧锁,可是脸上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新上任的监狱长名字叫布鲁诺?”苏锦的关注点却在这里。 谭斯年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布鲁诺…… 根据谭斯年的描述,这个布鲁诺,大概就是她在黑狱船只上交谈过的那个男人。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气,竟然随便一搭话,就搭在了Boss身上。 最关键的是,这个布鲁诺当时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苏锦思索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怎么都不能说服自己布鲁诺对她没有问题。 既然布鲁诺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当时怎么不发难于她,在黑狱也没有。 真的是太诡异了! “我感觉布鲁诺这个人的心理有问题,看上去文弱忧郁,可是手段实在太过狠辣。那人肉汉堡让不少人直接崩溃了。”谭斯年道。 人肉汉堡?等等!难道是那个人! 苏锦眼前突然闪过前世的一个身影。 她忙问道,“你看他的双腿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双腿…”谭斯年回想上午布鲁诺出现的场景,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察觉到了被他忽视的端倪。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不会想你 “看他的身材,应当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但是他走路时的脚步声过于沉重,很有违和感。”就算是穿了为了砸出响的军靴,落地的脚步声也不应该那么厚重。 当时他还真没注意到,现在被苏锦这么一提,他赫然才想起来。 苏锦紧了紧手心,眼底闪过一抹深色。如果布鲁诺的腿真的有问题,那是不是代表着他有可能就是…… “你认识他?”谭斯年是一个懂得察颜观色的人,他看苏锦的眸光,就知道她一两分的想法。当然,如果他们接触的时间更长,他相信他们会心有灵犀的。 苏锦也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而是勾唇看着他,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人肉汉堡你吃了么?” 谭斯年的脸上虽然依旧坦然,可是那眼里还是有几分嫌恶的,“没吃,汉堡不是只有汉堡肉,面包也能填饱肚子。汉堡肉被我用纸包着,带回屋子里冲马桶了。”不过,他为了不让苏锦觉得他矫情,便继续道,“你别害怕,其实我也不是因为胆子小等理由拒绝吃,说实在的,人肉我也吃过。” “嗯?”苏锦凝了凝视线,眼底蒙上了一层兴味和好奇。 谭斯年看她这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露出一口大白牙,故意卖了关子,“想听故事?” 他有些恶劣和戏谑的模样在苏锦眼里,还真有些让她牙根痒痒的轻狂。 谭斯年刮了一下苏锦的鼻子,也丝毫不避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狡诈。他是发现了,苏锦跟他坦白了年龄后,他还真的越来越把她当心尖宠,还忍不住想逗弄她。 看到她的好奇,他心里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幸灾乐祸。 看来,二十八岁的自己也不怎么样嘛!自己可以说出来的过往也没有和他家的小姑娘提起。 怎么办,这不让他钻了大空子!他可以有大把的经历讲给她听,让她了解他,被他吸引,为他着迷。 想到这里,谭斯年就觉得自己终于站在了二十八岁自己的肩膀上,让这个小姑娘能先看到他。 “我有很多故事能讲给你听,不过我不会一次性讲完,就像我今天不会给你讲这个故事一样。”谭斯年贴近苏锦,把她按在墙壁上,漆深中透着年少轻狂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脸。 无需掩饰什么,他就是喜欢这妮子,他京城谭少,什么时候虚过! “苏…”他挑起她的下巴,就像是京城顽主那般手到擒来,“你是我的妞,就应该多想想我。我可要勾住了你的那根弦…”他突然低头靠在她的耳边,不让她看到自己第一次做这种…嗯…比较‘流氓’的模样,虽然在他这种在男人堆里混出来的人,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部队是什么地方?臭男人的聚集地啊!荤素不忌的很。“今后的每一天,我都给你讲故事,保证一个比一个有趣。” 说着,他盯着苏锦白玉一样的耳垂,终于忍不住啄了一口,随即就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扬声一笑。“记得想我…”他眼睛转了转,补充一句,“记得天天想我。” “屁!我才不会想你。”苏锦终于忍不住推了推谭斯年坚硬的胸膛,可是入手接触到的温度却是那么高,让她本来有些微红的小脸温度更加升高的几分。 多了六年道行的谭斯年她招架不住,可是这个浑身都散发出浓烈京少轻狂味道的‘谭少’她竟然也欲罢不能。 她真的是明白了,谭斯年就是天生降伏她的。 谭斯年不满,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你不想我,那要想谁?”男人的占有欲无论怎么样的年纪,都是那般的浓烈,只不过,年轻的男人是不怎么隐藏自己的醋味。 苏锦神色一正,微微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让谭斯年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清自己的表情神态。 她抬头看着他,表情严肃认真,明亮的双眼不含任何多余的情绪。 “谭斯年,我不会想你。” 这一句话听得谭斯年心里咯噔一下,但知道苏锦还有后言,就忍住不发。 于是,他就听苏锦继续道,“思念永远都是留给分别的,而我,不愿再和你分开。我不会想你,因为我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你,一起呼吸,一起心跳。”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心口上,“你胆敢把这颗心停了,那这颗心…”她拿着他的大手,同样按在自己的心脏上,“…不能独活。” 少女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平淡如水。可就是这样的一番话,让谭斯年听到了风轻云淡里的坚持和倔强。那是对这段感情的坚守,也是至死方休的纠缠。 没有任何绮念,从他手下的柔软中,他只感受到了她跳动的心脏就像她说的那样,和他的一起跳动。 她的厚重情深他听懂了,也感受到了。 是的,他们之间不需要互相思念。因为他们的命是拴在一起的,心跳也是两份。 无需念,同生死。 此时此刻,他竟然无比希望自己能恢复空白的记忆,能同样厚重的、毫无保留的回应她这份情深。 可是…可是! 他动动嘴唇,却不能发出任何回应。 苏锦却扬唇一笑,温柔地抱住他的腰。 他不用说,她懂,就像是他一直都那么懂她一样。 对他们这种人,跟着心走无疑是奢侈的。 她知道就算是谭斯年现在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羁绊,知道他喜欢她,也不可能全然信任她,把一切都交给他。 因为他是谭斯年,是军区一把利刃,是融合在骨子里头的一个理智机器。 她不怀疑他的情深,对他来说,现在他为她做出的种种,已经超越了他理智的范畴。 对于男人来说,理解也无比中央。 而现在,谭斯年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脏都被填满,只因为她理解他的有口难言。 温情永远不是他们这类人的主基调,苏锦稳了稳心神,便从谭斯年的怀里退出来,表情恬淡地说起了正事。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也是关于人肉汉堡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生命的尊重 苏锦眼神悠远,仿佛看到了穿梭了时间和空间的远方。 “你相信一个人毁了容貌,毁了声带,双腿从膝盖上方全部截肢,还能坚强地,充满求生欲的活着吗?” 谭斯年想象了一下苏锦所描述的模样,他说不上怎么肯定那样的人会有什么想法,不过设身处地,如果他自己变成那副样子……“那样活着,需要很大的勇气。” 一个人活在人世间,总要坚持一些什么。 苏锦低头笑了笑,直白道,“的确,说实话,如果我落得那样的模样,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苟活。不过那个人的生命力和求生欲,让人震撼的难以言表。” 那人其实在她前世的生命里,也不过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过客,如果不是他震撼了她,他恐怕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M国非常著名的贫民窟。一条小巷子里,挤了密密麻麻的流浪汉,半人高的窝棚里,两面透风,破布上满是虫蛀的洞,脏的油亮。 他躺在那里,双眼里燃烧着生命的火焰。 她想,狼狈两个字是不应该放到他身上的。 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人,都值得尊重。 感受到她不经意的闯入后,那人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还能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那笑会让人忽视他的残疾,忽视他的容貌。明明是在窝棚里,却犹如坐在高堂之上。 借着昏黄的光,她依旧能明晰地看到他脸上灯枯油尽的颓败之相,就像是一个燃烧着生命热度蜡烛,包裹着一件残破的皮囊。 他的努力和死神做着抗争,可是却阻挡不住那蔓延的死气。 那如同砂纸一样的喉咙残破地说出一声问候,“你好,女士。” 非常纯正的法语,尽管声音难听,可是都会让人下意识的忽视。 “女士,你愿意听我讲一些故事吗?…不好意思,我大概是有些失礼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他虚弱的气流从喉间消散在空气中,依旧带着生命的坚韧。他有些固执,似乎就是认定苏锦一定能听得懂他的法语。 而事实上,苏锦的确能听懂。 她没有说话,对这个陌生的流浪汉带着应有的警惕。不过也不忘自己的职业病,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分析着对方的身份。 “你的感官很敏锐…”他丝毫不避讳她的打量,“在深夜孤身一人敢出现在混乱的贫民区,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腕上的纹身,是蜘蛛吧?” 没错,前世的苏锦在手腕上纹了一只指甲大的蜘蛛。她就是罗网的操盘者,也是织出网络的蜘蛛。 “最近风头正盛的一个情报组织叫做罗网,据说领头人就是一位东方女郎。”他的观察力实在太过可怕,三言两句间竟然就探出了苏锦的身份,“我很喜欢你的口头禅‘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可是啊,上天貌似一直都在跟我开玩笑。”他似乎有些疲乏,无力地抬头看着上方,“我也没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会遇到你。或许是天注定,让我告诉你一些什么东西。” “你好,我是苏锦。”抱着对濒死者最大的尊重,苏锦同样用纯正的法语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目光里透了两分软化的光,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连锁监狱组织吗?它的名字叫黑狱,在一座孤岛上……” 苏锦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觉得舌尖有些微微的苦涩。因为那人告诉她的,是她从未涉及甚至知道的东西,更有被他风轻云淡说出的过往。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神态,似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悔罢了。”后悔什么?太多了。对于那个对她释放了死亡前最大善意的男人,她尊敬感激。“那个人,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韧,在他的身上,或许才能看出生命的重量。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人肉汉堡不以为然吗?因为那些汉堡,也充其量不过是别人身上的肉罢了。而那个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搅碎,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烹制,同样是汉堡肉,他不仅看着别人分食,自己更是一口口吃掉。”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笔带过,也并不是为了吓唬她,而是为了告诉她一个道理。 她现在想把这个道理告诉给谭斯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是忍辱负重,就算是命途多舛,这条命也是独一无二,最伟大的馈赠。” 人总是会觉得自己命运不够好,或穷或残,或丑或悲。 可是,当你抱怨自己鞋子不合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这辈子都失去了穿鞋子的能力。 不得不说,那一夜,他给了她生命的厚重,她还给他生命的尊重。 自从那次以后,她每当面对艰难险阻的时候,脑海里都会不多不少地浮现出他的样子。 比起吃自己的肉,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她真的幸福的太多。 他临终前说得最后一句话也依旧那般妥帖体面,他说:“苏锦,同你交谈真开心,如果有来世,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她把他葬在了高岗上,那是一个面朝大海的地方,四周没有鲜花,只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就像是他的生命力一样。 谭斯年容色复杂,因为他能感觉出苏锦口中说的那个人,应当是她的过往。 可是微妙的,他更加感觉她说得是布鲁诺。虽然,他看到的布鲁诺并不是她口中的模样。 其实苏锦也心有所感,她大抵觉得,布鲁诺就是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布鲁诺是不是像她一样重生了。也不知道在电脑里和她打招呼的人,是否是他。 或许是和谭斯年说了些话,她忽然感觉如果布鲁诺真的是重生的,也算是很好的事情。 他的上辈子太苦,这辈子让他能少走弯路。 最关键的是,她不介意布鲁诺知道她也是重生者。 第四百一十七章 嗨翻全场 眼看着天色渐晚,离自由活动结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谭斯年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和苏锦在一起,时间过得太快了。 一想到再能和她这般面对面聊天,需要等到明天的下午,他心头就有些焦躁。 谭斯年想了想,道,“我们两个申请小房间吧。”当然,怕苏锦误会,他补充道,“我想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聊。” 他口中的小房间自然是情侣啪啪啪的地方,不过他可是一个克己复礼的人,绝对不会唐突了苏锦。 “好啊,正好我应该和你谈一些正事了。”这两天她只顾着和谭斯年重建关系,有关越狱的事情也一定要提上日程,毕竟那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东西。 ……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苏锦和谭斯年过的犹为风平浪静。就连那个可能是熟人的布鲁诺也未曾过来叨扰过苏锦。 而苏锦和谭斯年之间更是情意渐深,曾经苏锦不知道的一些谭斯年少年过往,也终于在谭斯年口中得知。 比如,他真的上过实打实的战场,九死一生。 比如,他被困在地下城中几个月,以吃老鼠昆虫过活。 比如,他曾孤身一人潜入恐怖组织内部,捣毁窝点。 他讲这些故事的时候神采飞扬,仿佛是在讲别人危险的过往一样。 不容置疑,那时候的他是格外耀眼的,双眼里星光璀璨。 如果戏言,他大概就像是开屏的孔雀,只为她一人展示他的绚烂与荣耀。 越是见到这样明媚飞扬的他,她越是叹惋那六年时间里岁月带给他的沧桑巨变。 苏锦绝对不后悔接触到了这样的他,非但不后悔,还感觉非常幸运。 而对于谭斯年来说,越是接触苏锦,他越是感觉到这个姑娘的强大与坚强。 虽然她一直不告诉他,她为什么会来到黑狱,可是他可以肯定,是为了他。 黑狱是什么地方?用‘豺狼虎豹聚集地’形容都不为过。 起初他觉得苏锦大概在身手上是非常自信且能自保的。 但他渐渐发现,苏锦的确会一些拳脚上的功夫,不过最多是中下水平,在这种地方更是不过沧海一粟。 得知如此,他真的又气又怒又感动。 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冒险,那时的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柔柔地看着他,那明亮如镜的眸子里,却隐藏着坚硬如铁的坚毅。 那一刻,他便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为什么要来?因为有你在。 铺天盖地的情意瞬间淹没了他,也让他那般失控,把她推倒在床上,狠狠地亲吻着。 如果…如果不是介怀着她还小,恐怕冲动早就支配着他做一些深入的交流。 能有她的爱,他是何其幸运! “够了啊!你俩这你浓我浓的,看的我都牙疼。兰德,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人。”约瑟琳恶寒地向旁边侧了侧,不忍直视那个被其他人看成是高岭之花的兰德,此时正一脸温柔宠溺地揽着苏,喂她吃水果的模样。 兰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赏给约瑟琳,“你要是羡慕,你就抱艾什莉去。” 约瑟琳明媚的哈哈一笑,高挺的鼻梁在她鼻翼上打下一点阴影,她大手一捞,在身旁艾什莉的唇上啄了一口,“我才不羡慕,我的甜心才是最好的。” 艾什莉目光温柔密意,显然是对约瑟琳情根深种。 黑狱每个月都会举行让大家放松的主题派对,由犯人们自己商议主题并准备,也算是丰富了大家的娱乐生活。 这次派对的主题就是‘蒸汽时代的狂欢’。 大家都在自己的狱服上装点了重工风格的饰品,女犯们手巧的更是自己在缝纫室里做好了古典欧风的套裙,步入派对就像是步入侧蒸汽时代的古欧洲。 在黑狱里,只有你没有的兴趣,没有黑狱做不到的兴趣室。 据说以前一个犯人就对钟表很感兴趣,在申请后,黑狱房间特意在娱乐区开设了一间非常专业的精密钟表的兴趣室。 “…谨以此曲,献给我的爱人辛达!”一个长相英俊的金发男人坐在黑色的钢琴前,追光打在男人和辛达心上,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辛达满脸幸福和骄傲,无论怎样,在此时此刻,她是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放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强健的身躯在白色衬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绅士优雅。 “呵~科莱恩追女人还真是有点手段。”约瑟琳戏谑的嘲弄着。 音符在科莱恩手指尖流淌,纯熟的钢琴曲舒缓动听。 苏锦一听前奏,便知道了这首钢琴曲的名字,“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这首挺考验弹琴者的专业性。” 约瑟琳听罢后笑了一声,“看来你对钢琴曲也挺有研究的啊?” “听过一些。”在前世,她除了喜欢百老汇的踢踏舞,也喜欢听名家的钢琴音乐会。那是那为数不多的艺术情操,虽不说懂得品析,但起码会辨别一些音乐名曲。 不过啊,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今生重生以来,她也就和谭斯年在中央公园发疯一样跳过一次踢踏舞。 那天的夕阳,还真是美丽。 想着,苏锦眼底就蒙上了一层怀念的氤氲,视线也变得迷离起来。 心神都在苏锦身上的谭斯年自然察觉到了苏锦情绪的波动,他看了一眼弹钢琴的科莱恩,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不少女犯都被他做出来的模样吸引了目光。 谭斯年眸光闪了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东西做好了吗?”他怀里的苏锦碰了碰他的手臂,细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让他回过神来。 谭斯年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手臂,在外人看来他们二人是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实则是在说一些很严肃的事情,“电路板已经焊接好,还有几个精密部件藏在今天的派对装饰品上,一会儿我们小心的拿到就可以了。不过,我们现在还缺少发报器的发报部件。” 没错,谭斯年和苏锦二人在暗中正在制作一个简单的发报电台,和外界通信。 可以说,他们二人打搭配,绝对是天作之合。 谭斯年在军区大院长大,后又在军校深造,近现代以来的所有战争物品他从结构还是工作原理都了如指掌。 在黑狱里暗中做一台电脑很难,可是做一台无线电台就简便多了。 谭斯年专业知识绝对值得苏锦称赞,二人一拍即合,在暗中马上准备起来,且经过这一个月的制作,马上快进入了尾声。 他们要做成的电台不但要简便,更要好用。 “汤匙就可以。”在专业知识上,谭斯年非常厉害,可是论在情报上的灵活运用,苏锦还是有些能耐。 她们这种做情报行业的,对电台根本不陌生,因为有时候,电台比信号器还要好用。 电台可以说是情报行业叱咤风云的祖宗,因为现代科技,电台逐渐退出大家的视野里。 她前世在那种比较偏远的山区,就经常使用电台。电台这东西有时候也非常爱出毛病,发报器是最容易破损的地方。 经过多次研究实验,汤匙绝对是最好用的替代品。 谭斯年想了想,觉得非常可行,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赞许。 谭斯年不是专精情报方便,他一般出去做任务,就有专门的情报团队给他提供团队。所以他理论知识上非常精湛,但实际操作上略有逊色。 而苏锦则是操作专精,理论不足。她会简单的修葺电台,可是不会制作。 他们二人取长补短,便成了最好的搭档。 黑狱在业余爱好上很纵容犯人,可是黑狱的人也并不愚钝,知道自己的这些犯人不乏能人巧匠,在各个兴趣室里的把控非常强。制作出来的零件必须登记。 所以,如果不是必须用机器制作的零件,谭斯年都选择私下里自己打磨。他和苏锦的目标都太明显,所以他拜托几个狱友分散地制作几个特制精密零件。表面上是为了今天的蒸汽时代派对而做的装饰物,实则大有用处。 苏锦相信,只要把电台做出来,她就能把消息发出去。最后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越狱不再是痴心妄想。 钢琴曲终了,辛达激动且甜蜜地向科莱恩的怀里扑过去,二人激情拥吻,追光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 热烈的掌声和起哄的声音经久不衰! 看着夜莺和白人组织仿若一体的与有荣焉,艾什莉表情就不太那么美丽了。 毕竟夜莺和沙漠玫瑰之所以能相互制衡,是因为她们都没有选择和男区结盟。 而现在,因为男区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彻底打破,科莱恩和萨姆之间必有一战。如今夜莺和白人已经毫不避讳的同气连枝,或许,她们应该考虑和萨姆老大谈一谈了。 看出自己爱人的担忧和审慎,约瑟琳热烈的红唇勾起一抹具有攻击性的弧度,她赫然起身,在艾什莉唇上响亮的一吻。 在艾什莉甜蜜而又惊讶的视线下,约瑟琳迈开健美的长腿,大步走到抬枪,夺下乐队一人的吉他,抬起下巴,轻蔑狂妄地一笑。 谭斯年挑起眉头,大抵知道了约瑟琳要干什么。 只不过他没想到,怀里这个寻常时间都很低调安静的小姑娘也站起了身,黑色的瞳仁里闪烁出一抹绚烂的流光。 她给约瑟琳打了一个手势,竟也俯身,霸气侧漏地拉住谭斯年的领子,主动在他唇上一啄,沉沉的声音充满了少见的低哑,“谭斯年,生日快乐!” 说罢,她那小小的身躯竟然迸发出强大的爆发力,跨越上台,取了贝斯,和约瑟琳对视一眼。 两个人背靠着背,一高一矮,所浑身充满了野性与邪肆。 约瑟琳拨弄了吉他弦,瞬间爆裂似的摇滚乐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就是苏锦贝斯流畅而霸道的跟随。 “Say /my /name, and/ his/ in /the /same /breath, I/Dare/ you/ to/ say /they/ taste /the /same,Let/ the/ leaves /fall/ off /in /the /summer!And/ let /December/ glow/ feel/ fmes!Brace /myself /and/ let /go,Start /it /over/ again /in/Mexico/These/ friends, they/ don't/ love you!” 约瑟琳故意压低的嗓音和苏锦略有清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整个派对!驱散了刚刚或许华丽的浪漫温馨! 这是两个女人献给自己此人的摇滚乐,这是燃到爆的盛宴! 有人乐队的架子鼓马上配合地敲起!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此间人事,如同丧失理智的妖魔鬼怪地嘶吼着,跟着爆裂的音符欢呼着! 甚至不用镭射灯,摇滚不死的洒脱,这首《I/Don't /care》的狂妄被两个女人唱的淋漓尽致! 其他人都因为音乐而疯狂,只有坐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为演奏的两个人动容。 艾什莉同样嘶吼着附和摇滚,眼泪早已经打湿了她的面颊,混乱了她的妆容,她的身上充满了那种绝望又情深的挣扎,就像是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义无反顾的会跳下去。 就像她的爱情一样,明知道她们的爱会遭到世人的唾弃,明知道她和约瑟琳两个人只不过是生命绝唱的疯狂,她也不后悔,不退缩! 而谭斯年,他整个人都只沉浸在一个叫做‘苏锦’的梦境里。 如果不是她,他恐怕都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的姑娘,原来从进来的那一天起,就在细心记录着日期。 这是他收到过最特殊,也是最让他动容的生日礼物。 他的女人站在台上,为他歌唱,只为他。 她怎么能那么好,好到让他想把她揉碎在身体里,永远不放手。 一首嗨翻天的摇滚乐把整个派对推向高潮,谁都不会想到,两个女人能点燃所有人。 可是这两个女人视所有人为无物,放下乐器,她们双眼里只有她们的爱人。 苏锦展开双臂,全然信任地扑倒在台下近在咫尺的男人怀里,勾住他的脖子,不顾所有人,认真地吻住他。 而艾什莉也不用虚伪的矜持,跳上舞台,骄傲地投进约瑟琳的怀抱。 两对拥吻的恋人,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镀上了一层璀璨的星光。 我爱你,向死而生。 第四百一十八章 提点 约瑟琳又因为意图越狱,被抓走了。 苏锦很难懂得艾什莉的心情,因为当约瑟琳越狱的时候,不过是派对刚刚结束。 之前约瑟琳还抱着艾什莉热吻,可下一秒就能不留恋的潇洒作死。约瑟琳对艾什莉的爱究竟有多少?外人是看不清的。 不过看着艾什莉平静的面庞,苏锦连宽慰的话都不用说出口。 或许,这就是她们的爱情。 也就是在那时,艾什莉抬眼看着她和谭斯年,轻声说了一段约瑟琳让她转告的话: “你们从来不身处地狱,就算是地狱的烈火也无法点燃你们的衣角。可是,黑狱一直都是地狱。” 说罢,艾什莉便转身离开。 苏锦和谭斯年二人都神情一凛。 这段话听起来不过是文艺的感慨,可是实际上,却是约瑟琳窥得他们二人之间隐秘的警告。 是的,无论是谭斯年还是苏锦,都不打算和黑狱的这些人掺和在一起,无论是势力之间的争霸,还是勾心斗角。他们都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念头。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输于黑狱,黑狱也不是他们需要经营的地点。 正因如此,他们二人拥有一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超脱,虽然有性格使然,但无论是谭斯年还是苏锦,都没有刻意的迎合萨姆和艾什莉。 如今他们和艾什莉与约瑟琳交好也是随心而为,并没有把他们当成沙漠玫瑰的一方大佬。 这种心态和作为说不上什么犯错,但前提是在一个开放的环境。 黑狱是一个束缚自由,侵蚀思想的纯密闭环境。在这里困住的人,要么是因为怕死,要么就是黑狱外还有执念。 每个人都会竭尽所能的蝇营狗苟,只为在黑狱里能有一席之地。 如此之下,苏锦和谭斯年的态度和作为可就让人多了心思。 轻点是觉得他们丧失了意志,而重些,可就是觉得他们胸有成竹的能离开黑狱。 如果是后者,他们二人不仅仅会被不甘心的犯人盯上,更会让黑狱感觉到危险,从而想要除掉他们。 在黑狱最不能揣摩的就是人心,因为没有人会把人往好了想。 就算是真的与世无争的恬淡性格,也必须做伪装,黑狱不需要没有斗志的同伴。 “约瑟琳到底是什么人?”苏锦抬头问向谭斯年。 谭斯年也摇摇头,“不知道,总之,她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没有理由地做越狱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九死一生,除了心理变态,就肯定另有所图。 而艾什莉表现出来的态度,恰恰证明了后者。 “我们两个都是看客,多言不得。”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黑狱之行,她心中除了对谭斯年真挚,其他的,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游戏里的NPC。毕竟,她没能力带领整个黑狱的人越狱,也绝对不会那么做。黑狱的犯人,可都是能为害一方的家伙。 一连几天,谭斯年都没有那般腻乎地往苏锦身边靠,而是有意无意地回到了萨姆的身边,做回苏锦没来之前的兰德。 而艾什莉也不主动和苏锦坐在一起吃饭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约瑟琳出现时的场景。 但只有谭斯年和苏锦二人知道,他们的无线电台已经装置完毕,并在昨天发射出去了一段摩尔斯电码,只等待苏锦安排的奇袭战士们收到她的消息。 在进黑狱前,她把所有准备都筹划完毕。 罗网、曼陀罗和军部给她的突袭小队三股力量分工合作,尽可能的追踪且靠近黑狱,并接收她传递出来的消息和命令,配合他们越狱。 她设想好了许多个方案,包括无线电的接受和摩尔斯电码的破译设定。 只要她能和外界联系上,她的越狱就有希望。 现在她和谭斯年最重要的是摸清黑狱的军事储备,岗哨分布,换岗时间,机要室位置,如果可以的话,苏锦要掌握黑狱的电路控制权。 在自由活动的时间,苏锦就看到了四周无比高大的电网,更是听闻海岛周围都布满了电网。原因是以前一个成功越狱的犯人。他愣是用叉子在自己房间的床下挖了一个通道到黑狱海岛的岩壁上,此人还精通水性,如同游鱼一样成功越狱。 这引起了黑狱上层的震怒,并让参加黑狱计划的各个国家发难于黑狱的掌权人。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所以岩壁上也加了电网,还能相对程度上防止协助越狱的人从外面侵入。 苏锦不能保证协助他们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国,只能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 她和谭斯年现在打听到的所有情报,都将是他们对战士们最大的感谢。 在离黑狱孤岛不近的一个滨海码头的一艘巨轮里,一屋子的人都双目凝视着伏案的蔡珅。 其中,坐在一边椅子上,身着黑色长褂,双眼微闭,满身冰霜的男人犹为显眼。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煞气,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就没有看到他脸上能保持温和的模样。 闻筝和听弦两个人都寒蝉若噤,闭嘴在一旁站好,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在有记忆以来,她们就没见过二爷余烬如此震怒过。 世人皆知二爷以温和著称,脸上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怒意。 可是这次,二爷连伪装的面具都不肯戴上,可见他心情是怎样的糟糕。 闻筝犹记得一个多月前,当她汇报主子有关少主只身犯险去黑狱的事情时,主子当即打碎了他最喜欢的茶杯,那一瞬间,就连她这种游走在黑暗里满手血腥的人都畏惧主子身上的煞气! 主子甚至都没有换外出的长褂,直接驱车闯了军部! 当时,半个军部的武装力量都倾巢而出,狙击枪的红点在主子身上密密麻麻,更不要说四周那黑洞洞的枪口。 主子面对万夫所指,仍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冰寒的眼看枪支弹药仿若无物。 “让谭老出来见我!” 主子只说了这一句,可就这么一句,却硬生生地让人遍体生寒,锐不可当。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二爷之怒 在京城,位高权重的人都听说过二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传说。 但没有见识到的人,都以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说罢了。 但闻筝是真的见到了那时的场景。 谦和温润的主子仅用手里的一把折扇,在百人中杀个七进七出,白色的长褂彻底被鲜血染成红色。 收扇,满地尸骨。 带领长老阁其他人前来的她,就看到了主子红褂玉面,负手而立,雅致谦谦。 从此,主子便彻底掌握了长老阁,没有人胆寒暗算于他。 那时主子涉险杀人,是因为亲信背叛,长老欺辱他男子年少。 就在那种背景下,主子也没有如此震怒,而这一次,她无法想象震怒的主子会不会真的揭兵而起。 当时的她,的确是做了陪主子血拼到底的打算。 不过,不用等主子发作,谭老爷子和谭上校谭盛二人就走了过来。 两个在军部乃至整个华夏都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郑重其事地对主子弯下了腰身,郑重一礼。 可是,主子眼里没有任何动容,淡漠愤怒的眼一瞬不瞬。 谭老爷子喟叹一声,却也说不出个什么,只得遣散所有士兵,不让旁人横生枝节。 主子看向谭老爷子,面皮冷戾,“好一个谭家子孙!她若平安归来便好,她若出一点事,我不介意让整个京城为她陪葬!” 谭盛面色当时就一变,在他心里,自然是守护的国家最为重要,“余先生你…” 谭老爷子拦下谭盛,郑重而又认真,“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亏欠那丫头。如果她真的为了我家小子出了事,老头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余烬,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不过现在也只能由我来说。这一遭对丫头来说,也是一场成王败寇的豪赌。只要她能归来,整个华夏都不存在能与她抗衡的势力。”谭老爷子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珍惜名声了大半辈子,在今天却说出了这种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她是一个思想成熟的人,知道该怎么选择。我只是很庆幸,也很感激,我能有这么一个孙媳妇。” “呵…”她见主子脸上终于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表情,只不过那是讽刺和嫌恶,“异想天开!她是什么身份,孙媳妇?你们也配?” 他们沈家的少主,无异于女王! 在主子心里,少主配得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儿郎,满院的男人都留着给少主享用。主子本来就瞧不上谭斯年,谭斯年给少主玩玩可以,要是成为夫婿,绝对不配! 正因如此,少主为谭斯年涉险才会让主子如此震怒! 这么贬低自己的儿子,谭盛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不过身前有自己父亲拦着,他只能忍住不言。 “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决定没有用。”谭老爷子倒是看的开,“如果那小子不能让你满意,还是他自己不够好,怨不得别人。” 门第门第,在其他人前面,甚至包括和沈家并称的魏家大小姐前,他谭家都是能配得上的。 可唯独沈家是个特例,然而苏锦的身份那般特殊。 他们不参与世家争斗,许多东西都不必弄清楚,只知道余烬对苏锦格外重视就够了,旁的,等尘埃落定足矣。 “无用。”主子长褂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杀伐之气不再隐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们辩解的,也不是来警告的。而是通知你,甚至是你背后的那个人,我余烬,早就疯了。” 主子说完,也不再看他们,转身便离开,她便跟了上去。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担忧的,便多了一句嘴,“主子,我们真的要和国家机器对上吗?” 瞬间,她感觉身上一寒,就瞧见主子冰寒的目光。 她僵硬的全身都不敢动弹,因为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主子眼底的杀意。 她这是第一次被主子用这般视线看。 “…沈玉烬,早就疯了!” 风把主子的话吹到她的耳边,当她抬头的时候,主子早已经走远。 看着主子单薄的身影,和耳边回荡的话语,她苦笑一声,心里泛起阵阵酸疼。 是啊,主子早就疯了,如果不是有萧夫人支持包容,如果不是为了寻找亲姐,如果不是看到了少主身上的希望。 这世间无需再有沈家。 覆灭一个沈家不难,可是建立一个庞然大物的沈家谈何容易。 上面那位无论如何是不愿见到沈家衰败的。 沈家不敢翻云覆雨,上面那位又何尝没有顾忌。 她此时才明白,主子那不管不顾的一趟不是真的为了要一个说法,而是给出一个强硬的态度,让上面的人对少主在意和纵容。 只要上位者有些头脑,就知道少主坐上沈家交椅,比谁坐上都要好。 起码他们少主是有情有义的。而且,只要少主不和谭斯年分开,以谭斯年对华夏的忠心,就不怕少主对华夏有不好的心思。 就像是谭老爷子说的那样,这是一场豪赌,少主只要带着谭斯年平安归来,谁都无法阻拦少主回沈家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主子天天都在这里等候消息。 曼陀罗、罗网和突袭小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在黑狱一带潜水,就是为了等待从黑狱里发出来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昨天,他们捕捉到了无线电波。 现在蔡珅正在破译。 可以说,所有人的心都放在那张密码纸上,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无比压抑和沉重。 蔡珅的汗水从下巴滴落在桌面上,他不断地翻阅着厚厚的密码本。 为了情报的安全性,苏锦和蔡珅约定的密码是罗网最高的等级,需要经过五重破译,整个罗网只有苏锦一个人全部背下了密码本。而能破译五重密码的,除了苏锦只有他。 不可否认,这是他精神最紧绷的一次,所有人的精神压力在他身上翻倍积压着。 苏锦的安危也都压在他的身上。 桌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草纸,蔡珅不拘小节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面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笑意,“出来了!” 第四百二十章 争吵 余烬的眼皮因为蔡珅这句话而抖了抖,赫然睁开,迸发出凛冽的光芒,刺在蔡珅身上,简直就有一种芒刺在背之感。 此时此刻,蔡珅却来不及反应这种心惊胆战,再次抹了一把脸,他马上把破解的电码朗声读出来:“他在,安好,等待。” ‘砰——’的一声,把所有等消息的人都惊了一下。 只见余烬起了身,身后的椅子被他踢飞出去,脸上虽然已经看不出怒色,但是那更加冰寒的眼让房间的气压和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甚至,除了喘气的声音,整个船舱落针可闻。 “谭斯年…”余烬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内心深处的大石头却稍稍放下了几许,起码他知道苏锦没有事。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无论怎样,这谭斯年在二爷这里是彻底上了黑名单,二爷如果不再背后捅刀子,那都是宽恕。 这是,角落里存在感微弱的一个少女忽然开了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不是验证了我说的没错?”少女指尖缠着头发,一副随意的态度,但眉宇间的傲裾与雍容怎么都无法掩盖。“既然如此,我能走了吧?” 如果苏锦在这里,定能听出来少女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是样貌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余烬的倏的看过来,眉头微皱,淡声道,“你走吧,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 “这可是你说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抬起腿,仿若闲庭信步一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船舱。 蔡珅眉头一皱,虽然有些忌惮余烬的威仪,但不得不开口,“二爷,就这么放伊斯离开了?只有她知道黑狱的真正位置。” 没错,那个少女就是同苏锦做替换的伊斯。 本来,从黑狱船上离开的伊斯准备借着苏锦安排的人逍遥快活去,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刚刚到达港口,就遇到了余烬。 她和余烬之间有些渊源,还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对于余烬强留她的做法,她选择的是妥协。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哪里都感觉无所谓罢了。 余烬想的很周全。他虽然略有耳闻黑狱这个地方,可是不曾知道黑狱的具体位置。 被苏锦安排的人也不能靠近黑狱的船,否则非常容易被发现。 只有从船上下来的伊斯知道比较远的航线,他留下伊斯,就是为了让她帮助他找到黑狱的具体位置。 就算是他要去救苏锦,也需要有个具体位置不是。没有位置,再多人命也堆砌不出一个苏锦。 没想到,伊斯不仅仅知道航线,甚至知道黑狱所在孤岛的具体位置! 对伊斯略有熟悉的余烬都有些惊讶伊斯那么配合。 伊斯只是道了一句:“我觉得苏锦挺有趣的。” 不过这句话也让余烬冰寒的见面略有和缓。无论是谁,自己家孩子被夸了,都会高兴。 黑狱附近五十海里内都有雷达监控,无论是人还是机器,都难以逃脱。 他们这边派出了许多人去打探,可都无法具体确定海岛的位置和大小,只能在安全范围内转悠。 余烬本性也多疑,对伊斯并不能完全信任。在苏锦没有传递出来消息之前,他都无法确定伊斯有没有唬弄他。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现在伊斯走了,也正好,他并不愿意和伊斯打交道。 刚刚他听到外甥女传递出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把谭斯年放在首位,的确让他心里怒火中烧。 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非要那个比她大了将近一轮的老男人干什么! 如果那谭斯年是一个安分的,他大可以随着苏锦的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对谭斯年不怨怼! 在他心里,苏锦可是他的命脉! 他决定,等把苏锦上位后,他就给苏锦寻来世界上最好的儿郎让她挑选,决计不能让谭斯年得了去!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远。首先要做的,就是同苏锦里应外合,从黑狱那个鬼地方安然无恙的出来。 他发誓,如果苏锦出了任何差池,就算是掉了一根汗毛,他都不会放过谭斯年,甚至整个谭家! “啊欠——啊欠——”黑狱里的谭斯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让医生都有些想拿出体温计给他量一量了。 “你该不会感冒了吧?离我远些。”医生的抵抗力不弱,可是就感冒这个事情总是逃脱不了,所以他对感冒症状格外敏感。 谭斯年揉了揉鼻子,给了医生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白眼。在他有记忆以来,感冒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再说了,身体舒不舒服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苏锦轻轻一笑,戏谑道,“有句俚语说得好:‘一想二骂三念叨’,兰德,看来有人在骂你啊!” “除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谁还敢骂我?”谭斯年斜着眼睛看苏锦,眼底却是隐藏不住的纵容。 “我告诉你昂!你这么怀疑我可是会让我们爱情的巨轮说翻就翻的!”苏锦威胁似的掐了一把谭斯年腰间的软肉,“本少女那么单纯善良,就算是骂你也是指着你鼻子光明正大的骂!” “不能翻不能翻,翻了我和谁结婚呢!”谭斯年大手一捞,直接把苏锦按在怀里。 开玩笑打闹的两个人终于注意到了旁边的医生。 医生含笑看着他们,“你们很好,你们继续。”好气哦!可是还要继续保持微笑。 还是苏锦心眼好,决定还是不虐狗了,毕竟医生可不能得罪。特别是眼前这个小心眼的医生。 不过,都说了他小心眼,医生怎么能不‘报复’回去! 医生拉开抽屉,抓了一把红红绿绿包装的东西,塞给谭斯年,“年轻人,多运动一下,否则精力太充沛。我的私藏,绝对品牌货,结实耐用。” 看着怀里百十个TT,谭斯年特别淡定,“我用不了。” “咦?不会吧?我在你这个年纪,可都一夜N次的!小伙子才这么大年纪就肾不好了?要不要我给你验验肾常规?”医生故作严肃,可是看向苏锦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好像在说:‘完了,你找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 谭斯年忙的把苏锦往怀里紧了紧,咬着牙对医生道,“我说的用不了,是指这个型号太小!” 医生:好想打死这个换着法说我小,炫耀他大的男人啊! 苏锦:一言不合就开车是什么鬼! 说笑过后,医生倒是正经了许多,一边拿钥匙开柜子取药,一边笑道,“这下才让我感觉你俩是年轻人。特别是苏,真是第一次见到你,真是比三十多岁的女犯还要成熟冷静。年轻人嘛,谈恋爱就应该有朝气和活力,要不是看出兰德比你大,我都觉得你才是年龄大的那个。” 没有回头的他根本没有看见,因为他这番话,苏锦和谭斯年二人脸色都颇有些复杂。 他们的情况说起来的确有些复杂,而苏锦更是极力回避这一点。 在她眼里,无论是现在的谭斯年还是以前的大叔,都是一个人,无论怎样,都是她爱的人。她不会把他们区分开,但是会适当照顾现在谭斯年的感受,改变自己和他的相处模式。 她和大叔在一起,她无论再怎么独立成熟,大叔都会比她更加稳重可靠,所以在大叔面前,她可以真正地释放自己,不用刻意年轻,也不用装作成熟。换句话说,她和大叔之间的相处是最合适。也是最恰如其分的。 但和现在的谭斯年相处,就不能表现的太过成熟。他现在的思维是一个毛头小子,对爱情也是在探索中前进,她不能要求他失去对探索的兴趣,也就是爱与爱必须明显的相互给予。而且,现在的谭斯年更是意气风发,轻狂骄傲的他,他会闹脾气,会傲娇。 她之所以不去解决这个问题和矛盾,是因为她知道,与其现在浪费时间在重建爱情相互信任的桥梁,莫不如等谭斯年回到华夏,让白水凝解除催眠。 在苏锦思考的时候,谭斯年看着她下意识摆弄手腕上的海玻璃手链时,眼里充满了晦涩。 每次提及这些,他也在下意识回避的东西也再次在他眼前回荡——苏锦爱自己,究竟是因为爱现在的他,还是爱几年后的他? 每当看到苏锦满眼对自己的信任时,他都觉得自己是偷来了别人的感情。 如果他不能恢复记忆,她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嫌恶自己?会不会彻底转身而去,不带一丝一毫的留念? 说实话,他虽然年幼丧母,亲爹不疼,但他从来也不会贪恋什么,强求什么。他的确骄傲轻狂,却不是因为谭家的荫庇,而是自己一个军功一个军功给自己挣回来的。 但是一切到了苏锦这里,他就有些患得患失了,甚至有些失去了他应该有的自信和坚决。 在夜不能寐的夜里,他甚至想强迫自己想起来被催眠忘记的一切。他想,是不是记起了所有事情,苏锦才会坚定不移地拉着他的手? 他不应该有惶恐这种情绪的。 可是他深刻明白,此时苏锦虽然安分地靠在他的怀里,可是他们的两颗心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墙。 那道墙叫做‘七年的时光’。 每每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谭斯年觉得真操蛋,心里的烦闷在胸腔里撞击着,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更是不能表现出来让苏锦看到。 “你俩低头数蚂蚁呢?”医生把用牛皮纸包裹的药剂递给苏锦,“喏,睡前吃半片,如果不好使再过来告诉我一声。” 他不是没有发现苏锦和兰德之间的异样,可是他选择了无视,毕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锦道了一声谢,抬起头时依旧面含笑意。 医生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赶紧走,别在这里虐狗。 粉饰太平的谭斯年也看不出异样,同样起身,准备拉苏锦的手。 可是,当他握到一片冰凉且滑腻的东西时,手就像是触电一样被弹开。 他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对苏锦的那串海玻璃手链排斥到了如此的地步。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苏锦的表情。 “走吧,我们就别打扰医生了。”苏锦的声音依旧如故,仿若不曾发现谭斯年刚刚的动作。 可是谭斯年知道她一定察觉了,因为他们二人出门时,往常苏锦都会主动挽着他的手臂,而这一次,她没有。 走廊静谧,惨白的白炽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到医务室听不到的位置,走在前面的苏锦陡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明亮的双眼里透着清透理智的光芒。 “怎么了?” 可就是这么听起来理所当然,甚至风轻云淡的疑问,让谭斯年心里升起了无端的火。 他抿着唇,脸上已然没有了装出来的轻松,“我就那么喜欢这条海玻璃手链?”他不想对苏锦说谎,即使他觉得自己心里很委屈,很别扭。 苏锦脸上闪过了错愕,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你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抬起手腕,炫彩的海玻璃和铜色的子弹壳与她的皓腕交相辉映。 可也是这样,终于让谭斯年内心的不愉彻底泄了出来! “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是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他的替身?!” “你冷静一点。”苏锦也终于皱起眉头,“你们是一个人。” “去他-妈-的一个人!”谭斯年暴躁地踢了一脚坚固的墙,“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会爱上我?我要听实话!” 苏锦揉了揉眉心,因为越狱的事情她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自己一直都未曾在谭斯年哪里得到应该有的支撑和依靠,她也有些扛不住了。 但,她还是耐心地回道,“你别无理取闹,我爱的始终都是你这个人。” “这对我不公平!我怀着一颗赤诚的心爱你,可是你却是因为曾经而爱我。”谭斯年烦躁极了,也难过极了,他那么爱她,真的不愿意当一个替代品。 苏锦终于也有些怒气,她冷笑一声,“赤诚的心?”她上前一步,手指指着谭斯年的胸口,“你敢说你对我有兴趣,不是因为这颗心带给你的?这颗心也是他的,你的所有感受都是因为他才会有的,你怎么不说是他才会让你喜欢我?” 谭斯年身体一僵,想开口自己对她的喜欢是纯粹发自自己的意识,可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因为他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苏锦的时候,情感先于自己的理智,就像是被打开了封禁的闸门一样。 他…是因为二十八岁的谭斯年,才会那么爱她? 不是!不是这样的…… 谭斯年挣扎着,想要从点点滴滴里找到否决苏锦言语的证据。 但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大团棉花。 越是这样,他越是气自己,越是觉得自己优柔寡断,越来越不像自己。 “我不想和你吵。这两天我们先分开吧,都冷静一下。”苏锦从来没想到,这个她不以为然的小问题,造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次的争吵。 两个人在吵架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她固然内心强大,可是终究是一个女人。 她来找谭斯年,虽没有想要让他感激回报,但最起码不想听到他的怨愤之言。因为她怕她自己委屈的情绪也会收敛不住。 有些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看着苏锦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谭斯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边暗骂自己矫情,一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另一边却心疼着那瘦小的背影。 或许苏锦说得对,他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这段感情对他来说来的太突然,太合适。对她来说却有了太多的变数。 第四百二十一章 招揽还是威胁 同之前的情况不一样,苏锦和谭斯年的貌合神离被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甚至在很多时候,他们都看到了苏锦二人下意识地躲避对方。 有心人觉得,机会来了。 苏锦摆完一盘国际象棋后,一个人坐在了她的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挪动了黑色的棋子。 苏锦眉目寡淡,竟也不曾言语,挪动白色的棋子。 科莱恩眉头一挑,见苏锦这么沉得住气,眼底的审慎愈加浓厚。 苏锦精通华夏象棋,万变不离其宗,国际象棋也算是一个好手,和科莱恩你来我往之间,竟然有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 棋盘上针锋相对,棋盘下棋子散落。 都说棋品见人品。在棋盘上的手段和谋略,就能见此人心智。 科莱恩下棋良久稳准狠,杀伐果断,颇有一种指点天下之雄心壮志,问鼎中原之凛冽锋芒。 可是,对于他来说,他看不透苏锦的作风。 棋盘上他们两方争持不下,可是下棋之间,苏锦绵里藏针,飘忽朦胧,时而尖酸刻薄,时而退步不前,时而连消带打。就像天边的野鹤闲云,让人抓不住,摸不着。 对苏锦看不透的不确定性让科莱恩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个人不喜欢充满不确定性东西的存在。在他的世界里,只能有臣服于他且被他掌握,和敌人两种人。 不过,他掌握不了她吗?那可不一定。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棋牌室属于科莱恩势力的人都不动声色地向苏锦二人四周靠拢,颇有一种包围的态势。不过他们的动作很隐晦,旁人如果不多做关注,恐怕都察觉不出来。 苏锦注意力一直都在棋盘上,仿若未觉。 科莱恩挪了挪棋子,终于首先打破了平静,“苏小姐和兰德闹矛盾了?” “没想到科莱恩先生还是一个八卦的人。”苏锦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纤指挪动下,棋盘上风云际会。 她的态度可谓是让人觉得不礼貌甚至是带有讽刺意味,可是科莱恩却看到了她脸上提到‘兰德’这个名字时,一闪而过的怨愤。 “我只是比较关注苏小姐而已。”科莱恩运筹在握地笑笑,“毕竟苏小姐的能力非常出色,在我眼里,绝对配得上兰德。” “关注我?”苏锦吃掉科莱恩的一颗棋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一个纯粹的种族主义者。” 科莱恩是一位具有日耳曼血液的白人,自认为白人比所有种族人群都高出一个阶级。他在黑狱里创立的团体里全部都是白人,并以此为傲,看不起其他肤色和种族的人。 果然,闻言的科莱恩眼底里闪过一抹骄傲,“我们日耳曼血统的人类才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类。不过,足够优秀的苏小姐值得我去关注。”这就像是他对苏锦的赏赐一样。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的赏识了?”苏锦冷冷一笑。 苏锦的态度让骄傲的科莱恩面色也不太好看,狠狠地吃掉了苏锦棋盘上的一员大将后,这才面色稍霁。 “苏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和萨姆之间的势力争夺吧?”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个可以打入萨姆团体内部的人,而能让萨姆带在身边的,只有威廉、尤恩和兰德三人,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嗯?什么意思?”苏锦漫不经心,似乎是真的没有听懂科莱恩的隐含意思。 科莱恩面色沉了沉,已经有了一些不客气的意思,“我希望你回到兰德的身边,为我做事。” “凭什么。”苏锦显然是油盐不进,甚至可以看出她对他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 科莱恩低低一笑,手里并没有握住他自己的棋子,反而握上了苏锦方‘国王’的棋子,胸有成竹地在手里把玩,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清,“你最好还是答应我,伊斯。” 苏锦眼皮一跳,倏的一下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和阴沉。 见苏锦的狠戾,科莱恩非但没有惊惧,反而非常自得,就像是看蝼蚁一样地睥睨着她。 他故作优雅地把苏锦的‘国王’扔下棋盘,“并不是所有战争都需要循序渐进,只要抓住了对方的命脉,自然就胜利了。” 棋盘上国王落马,自然只有一种结局。 “你输了。”科莱恩把棋盘一推,欣赏苏锦阴沉的面色。“我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记住,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而且,我还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聊天的人。” 说罢,科莱恩就整理一下自己的狱服,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等等,我……” 苏锦垂着眸子,手里摆弄着被科莱恩直接拿下棋盘的棋子,手指翻飞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是谁这么不怜香惜玉,竟然打败了你。”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身影。 苏锦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此时棋牌室里零零散散着几个人,科莱恩和他的人早就不知离开了多久。 “威廉?” 威廉的相貌不是非常出色,可是他长了一个好身材,正好是女人都很喜欢的那种强壮。 “啊?真是荣幸,苏小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威廉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礼貌地问道,“请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随便。”苏锦抱着肩膀,看着威廉的所作所为,心里大抵已经有了猜测。 “那我就失礼了。”威廉绅士地坐在科莱恩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说起来有些惭愧,我对苏小姐还真是倾慕已久了。” 威廉知道自己怎么样才是最有魅力的模样,他不会白面小生的优雅矜贵,也不会暖男的温和知礼,他的直白和具有男性气息的荷尔蒙才是对女人最大的杀伤力。 他故意挽起袖子,露出强健有力的双臂。 苏锦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怎么可以说是勾引?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纯粹的吸引。”威廉支起上身,半个身子向苏锦探过去,在苏锦脸颊上吹了一口湿气,可是却被苏锦侧头躲过。 苏锦安稳如山,脸上不曾有动容,也不曾冷漠,而是非常玩味地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威廉忽而有些对苏锦的坐怀不乱有些挫败和羞怒,“苏小姐,你即使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的羞辱我。” “哦,我的确不喜欢你,因为我不喜欢滥交的男人。”黑色的瞳仁里把威廉的态貌映衬的清清楚楚。 “呵…”威廉彻底地站起身体,逼视着苏锦,“那你以为兰德就很干净?在你没来的时候,他也是炮房的常客!” 苏锦却不以为然地一笑,抬起下巴,明亮的眼睛藏不得任何污垢,“终于把你的目的表现出来了?你是不是心里这么想的:我什么都比不过兰德,什么都让兰德压一头,既然如此,我就要睡他的女人,把他的女人抢到手里,狠狠地羞辱他!” 苏锦每说一句话,威廉的脸色就沉上一分。因为苏锦真的完全洞悉了他的想法。 没错,他勾引苏锦,只不过是为了羞辱兰德罢了。这两天他看出兰德情绪有些不对,异常的暴躁,连尤恩都看出是因为兰德的感情出了问题。 于是,他就升起了报复的心思,在兰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苏锦搞到手让他追悔莫及,让他承受来自于他的羞辱! 多么完美的计划!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战无不胜的人格魅力竟然在苏锦这里没有用了!而且还被她看的清楚。实在太丢人了!难怪她和兰德是一对,都这么的让人讨厌! “你要是有脑子一点,就光明正大的胜了他,找些歪门邪道有什么用。”苏锦这两天心情也不美丽,说话自带嘴炮功能,“只有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才会弄旁门左道的东西,这样的你,别打败多少次都让人提不起兴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萨姆先生重新的。” 威廉脸一阵青一阵白,握住馒头大的拳头,真的想对苏锦那张脸狠狠地打上一拳。 可是他不敢,不远处的管理员就坐在那里,他但凡有异动,管理员的子弹可不是善类!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兰德得意太久!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威廉威胁地对苏锦做了一个充满羞辱性的手势,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没想到,苏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威廉一跳,让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在他充满警惕和提防的视线下,苏锦讥讽一笑,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管理员,礼貌道,“你好,我要离开了。” 见此,威廉的脸瞬间胀的通红,感觉自己是被苏锦耍了!甚至他不愿意探究自己对苏锦刚刚那下意识的忌惮。 威廉气势汹汹地跟了上来,可是苏锦连个眼神都没甩给他一个,拿着通行证,慢悠悠地走着。 管理员盯着威廉,似乎就在等他犯错。 他马上老老实实地兑换了通行证,就在苏锦身后半步迈出了棋牌室的门。 就当他想要报复的时候,苏锦的脚步却顿了一下。 “哼!羞辱了我还敢走!是不是怕……”威廉话还没说完,就倏的感觉一阵寒意笼罩了他。 他忙的看过去,便看到了在苏锦的身前,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针对他戾气和嗜血杀意的男人。 威廉脸色微变,兰德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申请了室内篮球的通行证吗? 寻常威廉还是不怎么怵兰德的,可是自从见识了上次兰德二话不说就出手杀人的胆大和凶狠后,他就总觉得脖子发凉,生怕在哪天兰德直接用叉子把他杀了。 他心里虽然依旧记恨兰德,可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兰德,只能在背后搞小动作。 然而,他没想到让兰德抓了一个现行! “你没事吧?”这句带着关心的问候虽然带着些酸涩的别扭,可是比谭斯年满身危险的凛冽好多了。 苏锦看着谭斯年,皱了皱眉头,原本想直接离开的。可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便不冷不热地道,“无事。” 谭斯年把苏锦上下打量一遍后,才真的相信她真的没事。 不过,他真的很不喜欢他们两个现在的氛围。 “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苏锦面无表情的脸,忽的有些怯懦了。 苏锦看了他一眼,直接迈步离开。 看着苏锦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谭斯年心中阵阵抽痛。 他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真的不应该。 可是他又多想了许多,苏锦能走的这么干脆利落,是不是代表在她心里,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呢? 威廉不想正面招惹兰德,看苏锦走,他也迈开步子走。 可刚迈一步,兰德就挡在了他的身前,“知道吗,我只不过把你当成跳梁小丑,可是,我现在看你,非常不爽!” 苏锦不知道谭斯年把威廉打成了什么德性,回到自己房间的她心情也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平稳。 如果威廉不提,她都险些忘记。娱乐区的‘小房间’如果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在申请的时侯需要一男一女同时申请,而后分配房间。 谭斯年对她解释的时候,说的是他被人算计了。 试问,如果谭斯年和女犯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能被算计?难道别人能逼着他写申请吗? 要知道,只有一对一的申请才会有效。 谭斯年对她所言有欺瞒。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心情可以用烦躁形容了。 女人永远都是一个感性的动物,她虽然一直理智占上风,可是同谭斯年之间的吵架让她理智的弦有些松。 她这边掏心掏肺为他,而他在暗中却有着欺瞒她的事情,还关于女人。 女马的!等他恢复了记忆,她一定要好好的奴役他一次! 不!一次不够,要一年…不要一辈子…… 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她还是舍不得真的和他生气啊! 算了,她这是自找苦吃。 苏锦还是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从抽水马桶的水箱里拿出电台。 倏的一下,电台的按钮亮了一下——这是有信息传递的意思。 第四百二十二章 野心 她连忙拿着从机房里顺过来的破旧耳麦,连接到了电台上,并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讯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过电码,只能连贯的听完,直到对方不再传输电码。 她的本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电码,现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电码截断成有效电码。 苏锦应该夸奖传电码的人很聪明,把电码重复了三遍,让她能准确有效地找到这段有效电码。 破译无疑是一个冗长的过程,就算是全部掌握了五层加密的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的房间并不是安全箱,苏锦首先稳重地把电台及耳麦等东西全部藏起来,这才能安稳地伏案破解。 在苏锦忙碌的时候,把威廉教训了一顿的谭斯年也没有闲着。 “…从C3区到D2区一共有十五个流动岗哨,每隔四个小时换班一次,机要门的电网开关在值班室里,并且有双重锁:密码锁和指纹锁。”谭斯年的手指在桌子上的地图比划着。 坐在他身旁的,竟然是萨姆和尤恩两个人! 萨姆目光深沉,“然后呢。”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区的消息还没有整合,不过最迟在明天,约瑟琳就能传出来消息。”谭斯年把地图展开,指了指唯一一片的空白上。 “我们越狱成功的概率是多少?”萨姆审慎地问道。 谭斯年思虑了片刻,“百分之六十,伤亡率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是的,恐怕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当科莱恩争夺黑狱犯人势力老大排名的时候,萨姆已经把眼界放在了越狱上面。 为什么萨姆一直都表现的非常中庸,不出头也不服软,就是因为他在韬光养晦,为外面广大的世界做奋斗。 萨姆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有眼界的人,当谭斯年,也就是兰德第一次出现在黑狱的时候,他就在他身上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在兰德身上,大多数人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已经在黑狱待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萨姆,他一眼就看到了兰德身上不属于黑狱的东西。 所有被黑狱抓进来的犯人要么就是听天由命,要么就是愤愤不平,当然,也有对自由看的很平淡的。 而兰德,他不仅不骄不躁,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神格外的坚毅肯定,那就是不输于被囚禁者所有的光芒,那就是一个对自己自由绝对看重,并有把握逃脱牢笼的火焰。 他轻狂、恣意、嚣张,是因为他看黑狱也不过是在游戏人间。 他睿智、强悍、干练,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心。 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甘愿在黑狱里臣服,不愿同一群笼中鸟中争权夺势。 除了尤恩,几乎没有人知道,并不是兰德主动臣服于他,而且是他主动想要和他达成意向。 在外面看来,兰德是他新提拔上来的宠臣,他拿着威廉对兰德的记恨制衡二人。 可实际上,愚蠢且浑身奴性的威廉早已经得到了他的嫌弃,之所以还留着他,就是为了给兰德打掩护而已。 事实上,他的决定非常正确。 在和兰德的合作之下,他原本还要推迟三年的越狱计划,看来在近期就能实现。 “伤亡实在是有些太大了…”萨姆有些沉默。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在进入黑狱之间,他是整个北美洲最大的毒枭。本来就过惯了万人之上的日子,他不情愿出狱以后,自己成为了孤家寡人,从头开始奋斗。 他现在手下这些人,他想全部的都平安带出去,成为他的手下,让他重新在北美洲呼风唤雨!甚至,他更想要占山为王,自己弄个国王当当。 而谭斯年所说的这么大伤亡,让他很是不情愿。 “但是老大,要知道我们能从黑狱成功出去,就已经非常不易了。”尤恩虽然是萨姆最信任的心腹,可是他却不全然知道萨姆的算盘。 但无一例外,在他们这群人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的性命绝对比其他人都要金贵。 所以,对于有那么大牺牲的问题,他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萨姆不置可否,晦涩的光芒在他眼底涌动。 “兰德,约瑟琳那边就不能有什么重要的信息给我们吗?或者,沙漠玫瑰也能和我们合作。”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沙漠玫瑰的身上。 谭斯年是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军人,对妇幼都存在着最基本的怜惜。这些女犯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招惹,但也不会心存利用。 可是心中有算计的萨姆可都已经有些狂热的盲目了。 心里百转千回,但谭斯年面上都未曾有半分情绪外泄,“可能性非常小。我更是觉得我们千万不要这么做。你知道的,约瑟琳就是一个疯子,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艾什莉。而艾什莉对沙漠玫瑰也非常看重。约瑟琳答应给我们做探查,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带着艾什莉安然无恙的离开黑狱,如果沙漠玫瑰出什么事,以艾什莉的性格,绝对不会离开。” 萨姆闻言后有些气闷。对原本有些好印象的约瑟琳,此时印象也差了许多。 不过,他真的不愿意招惹约瑟琳,毕竟他们要成功越狱,约瑟琳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要点。 谭斯年眸光闪了闪,“女犯那边我们不动,可是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其他炮灰了。” “什么意思?”萨姆就像是抓到了希望一样,目光迫切地盯着谭斯年。 谭斯年也不拿乔,直言道,“科莱恩时时刻刻都想成为男区的老大,对咱们百般设计刁难。我们隐忍不发,不代表我们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你是说…”萨姆已经领悟了谭斯年的意思,顿时心头欢喜起来,但是,“科莱恩能听由我们摆布吗?”越狱是一件非常缜密的事情,一点点关节错误,都能导致全盘皆输! “没关系,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谭斯年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微笑。 …… 苏和兰德又复合了。 面对这个消息,大家都已经内心毫无波动。 这一对亚裔情侣刚来黑狱几个月,就闹了好几次分分合合,他们真是搞不懂年轻人的恋爱观。 当然,在黑狱里,貌似也不需要什么恋爱观,大家都是以生理支配理智的。 “…对,尤恩都打听好了,就在娱乐区的桌球室,萨姆准备和杰森洽谈,把他们纳入旗下。”威廉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且警惕地四处观望着,生怕有人看到他。 他那张脸此时真的让人忍俊不禁,充满了滑稽。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然而谭斯年打他的那一顿,几乎专打脸。那张脸不仅肿的像猪头,更是红的青的紫的一片一片。 让人不忍直视。 显然,在他身前的科莱恩就是这么想的。甚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皱起眉头。 “你这是背叛了萨姆吗?”科莱恩玩味地问道。 一提到萨姆,科莱恩就满脸怨怼,“一个识人不清的老大,不认也罢了!”他被兰德打成这样,找萨姆说理告状,可是萨姆只对他不咸不淡的安抚了几句,就让他离开。 升米恩斗米仇,也就因为这件事,让威廉彻底恨上了萨姆。这不,他就准备给科莱恩当内应。 他要让萨姆亲眼看着他被科莱恩吞并,更是让他看到他威廉在科莱恩这里平步青云! 就等着萨姆痛哭流涕后悔地和兰德反目成仇的模样! 科莱恩低低一笑,“好吧,如果你能让我吞并了萨姆,我肯定给你记上一功!” 威廉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忙的连连赔笑,更是做出一副任重而道远的雄心壮志模样,“您放心!属于您的时代会马上到来!” 威廉离开后,科莱恩马上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笑意,看了一眼手下。 手下马上递给他一张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好看的英文:明日桌球室,萨姆欲收杰森。 “这是…”科莱恩的一个宠臣有些惊讶地看着纸条。 科莱恩满脸的运筹帷幄,“自然是我的另一个内应传出来的消息。”说着,他嗤笑一声,“这纸条是昨天就送过来的,如果要是等他威廉传消息,什么事都晚了!” 他的确有些能耐,可是如果不提前申请,怎么能拿到去桌球室的通行证,威廉这个人的脑子,还真是被女色完全侵蚀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要用这个威廉?”有人疑问。 “他自然有他的用途。”科莱恩说道,“如果没有威廉,这纸条上的东西我只能相信一半,可是有了威廉,我就能相信九成。” 大家恍然大悟,他们老大这是用威廉做验证,以确保消息的准确性。 “老大您真是厉害!” “高!实在是高啊!” 大家连连称赞科莱恩,而科莱恩也一一接受。 没办法,他啊,就是一个生来就能站在最高地位上的人呐! 于是,当天,就听闻萨姆原本想要和杰森密探,却不想被科莱恩掺和一脚。 杰森表示对萨姆的信任产生了危机。 而科莱恩更是运筹帷幄地抛出了杰森更加愿意接受的条件。 在各种羞辱中,萨姆却是给了科莱恩做嫁衣裳。不但没有得到杰森的忠诚,还让自己被科莱恩一阵羞辱,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愤怒的萨姆大发雷霆,被他宠信的尤恩和兰德都没能幸免。 威廉一边暗自窃喜,一边做出非常愤怒和忠诚的模样,给萨姆顺心。 看到萨姆看向他的那种受用和欣慰的视线,他恨不得马上叉腰仰天大笑,指着他鼻子骂: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下地狱去吧! “…小人得志。”苏锦朱唇轻启,眼神轻蔑地在掩藏不住情绪的威廉身上一扫而过。 “他蹦哒不了多长时间了。”谭斯年果真是一点都没有把威廉放在眼里。 清风拂面,二人并肩站在阴凉地地方,气氛难得有些放松。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苏锦喟叹一声,眼神却悠远地看向远方,不曾落在身侧的谭斯年身上。 外人都说他们两个人复合了,但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他们中间的疙瘩并没有彻底解开。只不过他们都是格外理智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能任性而为。 谭斯年沉默了几许,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他抿了抿嘴唇,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干涩:“你能给我讲讲,二十八岁的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他这些天除了正事,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也想了很多。 一味地发脾气,一味地抗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真的不是一个恣意妄为的人,但在苏锦面前,他的确有些太理所当然了。 总有一个人需要妥协。他不愿意让她去做那个妥协的人,毕竟对于一个承受了他都不知道的艰辛的女人,他的任性,更是对她的负担。 正是因为他不记得,所以他更没有权利任性。 苏锦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旁的情绪后,这才缓缓开口,“他,大概是一个像咖啡一样的人。” 咖啡?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比喻。 “其实,越是看见现在的你,我就越心疼他。你的轻狂,你的恣意妄为,你的洒脱,都是他已经放弃了的。我一直都是从秦俊阳口中得知年轻的你是怎么一副模样,也曾想象过你的耀眼。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或许改变了很多,但是从始至终,你的耀眼从未改变。” 都说当一个人谈起自己心爱的人时,眼睛是会发光的。 此时此刻,谭斯年就看到了苏锦眼底璀璨的光芒。 “我们第一次见面,和一见钟情根本就贴不上关系。甚至,我都没想过自己能和你扯上关系。” “哦?那时的我令你很讨厌?”谭斯年下意识地问出口。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把现在的自己和苏锦记忆里的自己放在一起。 苏锦的眼睛弯起,笑道,“说讨厌还犯不上,不过是觉得你非常危险,被你盯上是一件麻烦事。而我非常讨厌麻烦,所以我选择退避三舍。”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准备完成 谭斯年点点头,以他认识的苏锦,的确是这种性格。 “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对你的印象褒贬参半。”苏锦想起了那天在夜色酒吧后门的场景,“那时候我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不过后来你对我的说教,才没有让我被愤怒冲破了理智。那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一个爱教训后辈的大叔。” “后辈?”谭斯年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我这身体都是原装的,也没见得那么老吧?” 他丢失的是记忆,而不是真的身上有时间回溯。别人能对他的年龄不产生怀疑,还是因为他身体状态很好啊! “那是你不知道当时的你是怎么样的深沉成熟,那一举一动,都恨不得是看破了红尘俗世。” 谭斯年噎了噎,丝毫想象不到自己老成的模样。“既然你都觉得我那么老,怎么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了?”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己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酸个什么劲儿! “对啊,我怎么还愿意和你在一起了呢…” 谭斯年听苏锦这话,心头瞬间多了一些沉闷,转眸看过去,却瞬间消失了所有负面情绪。 在他的眼睛里,苏锦垂头低声呢喃着,但眼睛并不是迷茫,反而是坚定的温柔。 “或许是你强势走进我的生活,或许是你打着给我补课的名义‘监督’着我,或许是你看出我‘戾气太重’,或许是你带我在机车上驰骋,或许是在中央公园陪我疯闹,或许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苏锦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充满了柔和,就像是温度正好的温水从她心脏里熨烫着她。 她以为她不曾在意,原来,她和他的朝朝暮暮,她都记得那么清楚。 大概是他们一直都是一个人,苏锦每说一句话,他心尖就轻颤一下,就像是那些他被封禁的东西,都在禁区里叫嚣着想要出来。 谭斯年按住心脏,却口是心非,“也就不过是这些……” “可是生活也就不过是这些琐碎。我们的生活已经比许多普通人都要精彩,而我们,有什么理由觉得一切都太过平淡呢?”苏锦恬静的小脸岁月静好。“在大是大非之前,我们都渺小了。我们今天活着,但谁又能保证,我们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这是她最深刻的感触,谭斯年的事情再次让她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你说得对。”谭斯年其实也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而苏锦身上一闪而过的感伤和后怕让他都有些心疼。 倏的一下,他忽然想到苏锦刚刚提到过的一个片段,“你说我曾经把你从生气边缘里拉了回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不了解未来的我自己的脾气秉性,不过既然我喜欢你,肯定不会让你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件事情啊,要是说起来可就长了。”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因为它还关于我的一个青梅竹马。”如果不提到这件事,她貌似都已经把唐明月彻底的遗忘了。 看看,原来她也是一个冷情的人呐! “青梅竹马?”谭斯年抱起肩膀,大有一副‘坦白从宽’的态度。 “那都是过去的往事了,如果你想听,等我们离开黑狱后,我再讲给你也不迟。”苏锦一派坦然,让谭斯年都挑不出错处来。“我已经和我的人联系上了,这几天我或许会有些大动作。” “安全第一,切莫只身犯险。”谭斯年面色一正,叮嘱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用,只要你筹备完成,我们随时都能行动。” 虽然他没有对苏锦完全坦白,可是也多多少少为她透了底。 “那再好不过了。”苏锦和谭斯年相视一笑,却各有各的打算。 …… 也不知道萨姆是不是走了霉运,一连半个月,他想要做的事情,都会被科莱恩准确无误的‘截胡’。 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性格稳重的老大也终于忍不住,每天都阴沉着脸,大发雷霆。 “…这是他要的情报。”苏锦面无表情地看着辛达,手指尖是一枚白色的小纸条,不过她却没有直接递给辛达。 辛达提着眼稍看向苏锦,眼底充满了对她的不屑,不过依旧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通行证,扔给苏锦。“这下你满意了吧?” 苏锦看了一眼通行证上的文字,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作势要把纸条交给辛达,不过刚刚递出去一半,她忽然又收了回来。 登时,辛达就满目戾气地盯着苏锦,仿佛随时要和她打起来。 “让科莱恩收敛一点!现在萨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亲信中有了内鬼!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他应该懂吧?如果他不适可而止,恐怕他会前功尽弃。”苏锦半带恐吓威胁地说完,这才真的把纸条递给辛达。 辛达对苏锦的憎恶几乎是到达了顶点,狠狠地等了苏锦一眼后,她啐了一口,“多管闲事!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不就是一条哈巴狗,还反过来想要教训主人!你再猖狂一点,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 “哦?你可以试试,你看我出了事后,你会不会被科莱恩直接五马分尸。”苏锦丝毫没有生气和愤怒,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辛达,“男人啊,都是现实的动物。我现在的用处远比你大,你说我跟他说说,让他把你踢了,你说他能不能听?”她把玩着通行证,唇角的恶劣毫不掩饰。 辛达身体一颤,竟真的不敢怼苏锦了。 因为在之前,科莱恩就警告过她,一定不要招惹苏锦。而看科莱恩对苏锦的重视程度,连通行证都给她搞到了,可以说是非常重视。 她和科莱恩交往这么长时间,无比知道他的本性和对权势的追捧,如果她真的敢坏了他的好事,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就狂吧!等你没了用处的时候,我看你怎么死!”辛达外强中干地抛下一句狠话后,便扭着腰肢,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锦不屑地嗤笑一声,眼底迸射出冰冷的寒意。 待辛达彻底走远后,苏锦这才渐渐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小杂物间里格外清晰,“出来吧。” 杂物间里堆放的都是一些拖布、洗衣粉、卫生纸和卫生棉条等一些清洁卫生的杂物。她的话音落下后,静默了将近半分钟后,一个靓丽的身影这才缓缓地从纸箱后面站起来。 苏锦回头,看到此人的面孔,和她对她的失望与惊疑,甚至是警惕后,竟也一点都不惊讶,“果然是你,艾什莉。” 没错,这个听到了她和辛达之间全程对话的人,就是艾什莉。 “你…你背叛了兰德?不!你是在利用兰德!”艾什莉眼底的确残留了不少难以置信,不过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甚至思考对策,该怎么离开这间杂物室。 苏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已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提防我,我是不会杀人灭口的。” 艾什莉自然不能相信苏的说辞。毕竟在她眼里,苏和兰德是那么的相爱,可是苏在背后依旧毫不留情地利用了兰德。对恋人苏都可以这么心狠手辣,不顾及情面,更何况是她这个本来就没有多少交情的人。 忽而,她更是想到苏在受辱的时候,她和她的沙漠玫瑰都袖手旁观,苏会不会已经在心里给她记了仇? 看着苏锦平静甚至不以为然的面孔,艾什莉背后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我不会杀你,不过你需要答应我,必须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可以透露出去。”苏锦瞳仁明亮的过分,在这么暗的环境下,都能让艾什莉清晰地看到紧张的自己。 “苏,你会后悔的!”艾什莉对谭斯年是爱屋及乌。自己的爱人约瑟琳视兰德如同知己好友,这让她连带着对兰德也十分友善。要知道,在黑狱,沾染上感情的东西,都难能可贵。而一旦付出了真挚的感情,一般都会坚定不移。 苏锦对艾什莉的执拗有些意外,她眉头很快地蹙了一下,而后又重新打开。 “我后不后悔你不必担心。”没有感情投入的苏锦看起来格外薄凉,就像是没有感情中枢,钢筋铁骨的机器人一样,“但是如果你把事情说出去,你肯定会后悔。” 看着艾什莉还要开口说什么,苏锦便马上拦住了她的废话,“就算我不杀你,你觉得科莱恩会放过你吗?” 果然,艾什莉一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她不愿意去招惹科莱恩,也不愿意招惹萨姆。 这两个在男犯区独占鳌头的老大,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沾染让一点,随时都会走在悬崖峭壁之上。 这也就是她一直迟迟都不愿意和萨姆联手的愿意。 “看在约瑟琳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整个黑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你若是想脱离争端,就什么都不要做。” 苏锦不知道谭斯年那边有什么具体计划,但是她隐隐地已经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再加上谭斯年这两天给她的黑狱详细机要图纸,她甚至已经猜到,萨姆那里也图谋着一件大事。 她是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无论其他人有什么异动,她都会把自己这条线经营的滴水不漏。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对艾什莉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她自己不领悟,她也无能为力。 苏锦离开后,艾什莉一直都在沉思着。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自己的爱人,约瑟琳…… 黑狱是以‘回’字形建造的,外围是士兵和工作人员们居住的地方,防守松散。外围和内围之间的空带就是巡逻区,武装力量严谨。内围就是监狱区,分为A、B、C、D四个功能区,A区是犯人起居区,B和C区为功能区,D为惩戒区。内围的天井部分就是室外活动区。 这种构造无疑为越狱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因为犯人们不仅需要突破内围,还要面对内外围之间严密的军事管理区,更有外围数不清的装备士兵。 就算是以上全部都侥幸成功,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没有接应,也很难活着回到陆地。 黑狱岛五十海里内有声纳雷达,外面人想要进来,必须经过里应外合。 苏锦这几天经常泡在机房里,可是从来不会自己申请通行证,而是让科莱恩给她通行证。 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一个网瘾少女,而只有谭斯年知道,她一直都在计算该怎么在使用电脑控制全岛机要的情况下,尽量胜算大的越狱。 她要感谢谭斯年曾经对她理科头脑的培养,让她在应付这些几率问题时,能尽可能的得心应手。 如果她自己有一台可以自由使用的笔记本电脑,她甚至可以把越狱行动成功的几率提高在百分之七十五。 只可惜,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趁手的物件。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某一天的下午,苏锦终于把一些准备工作做完了。 她告知谭斯年以后,谭斯年这才把他的计划微微地透露给了苏锦。 苏锦颇有些惊异,心思更是非常复杂。 根据概率算,如果有萨姆极其背后的势力,他们从内向外的突破成功率也就更大。可是,这也意味着她安排在外面接应的人员压力更大了。不仅要接应他们,更要接应萨姆等人。工作量越大,造成的伤亡就越大。 她并不赞同一命换一命的悲怆作为。她思虑了那么久,就是尽可能的希望减少其他人员的伤亡。 对于她的想法,谭斯年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这才解开了苏锦的眉头。 她看着一派正义凛然的谭斯年,唇角微微抽动。 论道行,自己还是比谭斯年浅了不少。 “既然如此,我们就拍板决定了。”苏锦不想耽搁时间,毕竟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 谭斯年点头,果断而坚定。 于是,一场非常巨大的计划就在他们二人一个点头之中,拉开了序幕。 第四百二十四章 越狱吧! 科莱恩在走廊里抽着雪茄,表情被烟雾遮掩,看不真切。 只不过从他身边神色兴奋的手下们,大抵能猜到他心情也大致不错。 科莱恩在二十三年前入狱的时候,一共带了三根雪茄。 第一根在他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后,蹲在自己房间里,一边混着鲜血和松动的牙齿抽掉。那一天,他下定决心要成为黑狱的一方霸主,不让自己受欺辱。 第二根在他成立了属于他的团体之时,那一根雪茄他抽了一口,转而递给身边跟着他的兄弟们,一人一口。可到了现在,曾经那些同他共享同一只雪茄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现在这根,是第三根,也是最后一根。 终于,他要走到最后一步,迈向他梦寐以求的巅峰之位! 科莱恩狠狠地吸了一口,呛辣的烟草让他喉咙发痒。此时此刻,他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稳重,插在裤兜里的手甚至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几点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从烟雾中甚至能看到自己手下裤兜里鼓起来的武器,有刀具,有铁棍,甚至,还有一些罕见的手枪。 想到这些手枪的来历,科莱恩既嘲讽,又觉得兴奋。 他一直都知道萨姆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只不过他没想到,萨姆竟然胆子大到偷黑狱士兵的军备枪支! 根据苏和威廉给他的消息,他得知萨姆的团队里有几个非常擅长机关术的人。在精心策划后,他们竟然真的成功在深夜溜进了机要室,并用黑客的手段在军备仓库下单子,让军备方面准备好两箱枪支弹药,送到这边的主管区。 军备仓库不疑有他,把枪支弹药送到了主管区的一个普通仓库里。当晚,萨姆手下的尤恩就带领几人搬运弹药箱。 原本是万无一失,滴水不漏的计划,可是没想到全盘皆输在兰德的女人苏身上。 苏把她所知道的全盘计划都告诉了他,让他成功地来了一个黄雀在后。 在打晕了尤恩等人后,把那弹药彻底劫了下来。 他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自然是肯定心里有鬼的萨姆肯定会闷声吃亏。 果然,萨姆看他的眼神甚至已经欲杀之而后快,可是只能隐忍不发。 不过,因为这件事,让萨姆彻底有了和他决一死战的决心。 毕竟,现在得到弹药的是他,先机已经被他夺得,如果萨姆再沉默,最后只能被他彻底的吞噬。 所以,萨姆的所有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那萨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识人不清的。被他的暗探耍的团团转! “老大,差五分钟十点。”他的一个手下看了一眼手表,忙的回答道。 科莱恩吹散眼前的烟雾,直接在墙壁上把雪茄按灭。露出来的双眼凛冽中又充满了危险,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还有五分钟,他就要彻底打破二分天下的态势,彻底成为黑狱的无冕之王! 只要一想想,他便觉得热血沸腾! 与此同时,坐在机房里,神情肃穆,手指翻飞的苏锦,也等待着什么,手腕上的秒针一点一点接近她想要的数字。 5…4…3… 2! 1! 随着秒针在12这个位置上停下来,她迅速地敲击下‘回车’键。 一瞬间,整个黑狱的所有电源全部被切断,所有警报铃全部失效,包括她眼前的电脑,也陡然黑屏。 “怎么停…呃——”机房那个愿意看小片片的管理员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响,他痛苦地捂住喉咙,瞪大眼睛看向满脸淡漠的苏锦,指缝间红色而又滚烫的血液流淌下来。 “狂欢开始了——”苏锦扬起唇角,指尖飞快旋转着锋利的刀片,双眸折射出漆深而又锐利的光芒。 就如同热油锅里洒了水一样,在上午十点,陷入断电状态下的黑狱彻底地焦躁起来了! 而科莱恩也去他所愿地看到了几个身影,对他们扔过来两个自制的爆炸瓶。 ‘砰——’‘砰——’ “趴下!” 科莱恩大喊着,躲避着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 “在这边!”杂乱的军靴声陡然响起,处在紧绷状态下的士兵二话不说,抬起枪就对准这边射击起来。 科莱恩咒骂一声,却因为烟雾,未曾看清来人到底是萨姆的人还是旁人,于是狠下心来,大吼一声,“干!” 瞬间,子弹和咒骂声音交织成一片热烈的海洋。 “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尖锐的哨声在交战中格外微弱。 科莱恩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这边交战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被切断电源、通讯的黑狱高层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马上派出所有士兵前往关押区。 整个黑狱乱成一锅粥,科莱恩安排的人马几乎都遭到了袭击。 黑狱的犯人都是狂热分子,无论男犯还是女犯,当看到黑狱乱了起来后,都自发而加入到了战场里。犯人们有的甚至是高级战术指挥师,有的是机械师,有的是杀人狂,他们聚集在一起,简直可以称之为灾难炼狱! 在这片混乱中,唯独少了萨姆等人的身影!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发现。 “…B2区通道已经被清空!” “…前方遭遇科莱恩和士兵们的火拼!” “…我们已经突破了第二道安全门!” 一道道反馈从四面八方汇报过来,萨姆双眼更是因为兴奋而充血通红。 他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顺利的越狱。 而他身边的威廉早就面无血色,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你…你要越狱?!”他万万没想到,萨姆的胆子这么大,而且计划这么周全。 萨姆侧过头,一把钳住威廉的脖子,眼里已然是看待死人的光芒,“事到如今,你的用处已经没有了。威廉,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竟敢背叛我?科莱恩么?” 威廉登时腿就软了,瑟瑟发抖,恐惧难以名状,“你竟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我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你,科莱恩怎么能那么乖乖地走去我的陷阱呢?”萨姆不再掩饰他的本性,残忍的表情暴露无遗。 “不…不是我!”威廉在自己觉得真的要死了的时候,瞬间想起了什么,忙的喊道,“是兰德!对!就是他!他和苏合起伙欺骗你!我亲眼看见过苏给科莱恩传纸条!” 然而,被举报揭发的当事人之一的兰德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直都表情严肃地看着手腕上的表,浑身散发出一种孤冷的寒意。 “是么?那岂不是更好?”谁知,就连萨姆都早就料到了一样,丝毫没有惊讶,“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合伙算计科莱恩那头蠢驴呢?” 瞬间,威廉面如死灰。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萨姆等人的计谋。 从苏锦假意给科莱恩做卧底,到苏锦配合谭斯年的计划,让科莱恩逐步对苏锦彻底信任,再到最后让科莱恩的人给萨姆做炮灰和挡箭牌。 每个关节都做的滴水不漏,甚至以假乱真!彻彻底底地瞒过了小心警惕的科莱恩! 科莱恩的防范心的确很强,可是那接二连三的甜头,难免让他的大脑过于自负。而谭斯年计划的步步紧逼也是恰如其分,让科莱恩一点都不曾察觉。其中的心机和谋略,惊的人一身冷汗! “现在百分之七十五的兵力应该都被科莱恩牵制住,我们需要破内围了!”谭斯年看也不看被萨姆掐断脖子的威廉,沉声说道。 果然,萨姆直接把威廉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扔,狂热的眼神就看向谭斯年,“兰德!我们就要成功三分之一了!” “嗯!不过我们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谭斯年在正事上非常严苛,缜密的计划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然而,事实上他现在心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因为计划问题,需要负责切断电源的苏锦在娱乐区,走的是西门方向,而他和萨姆等人在生活区,走的是北门方向。 在所有计划里,就是这一点当他最觉得不妥。他原本是打算在计划开始后,就去娱乐区找苏锦的。可是萨姆不同意,需要留他在身边指挥。不过答应他,会派出一队人马接应苏锦从西门离开,在外面汇合。 他虽然已经把娱乐区所有的警卫和武装力量算计的分毫不差,可是他的担忧是无法消散的,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也是一句真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对萨姆打了一个收拾,带领大家直接暴力破门。 黑狱现在非常乱,就算是他算计好了很多,也难免遇到了几队从外围赶过来的士兵。 此时此刻,士兵们也反应过来,着不仅仅是普通的暴动,而是有计划的越狱。他们马上去按响墙壁上的最高安全警报,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按下去,警报灯也不曾亮起。 猩红色的火舌顿时收割了一条条性命。 “…我们找到了艾什莉!”几个人拉扯着满脸怨怒,神情阴暗的艾什莉。 “见鬼!你们拉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找约瑟琳!不要阻拦我!”她周身有些狼狈,一看也是经历了苦战的。她一看到兰德,就怒气冲冲地对他吼道,“该死的!我才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兰德!你最好放开我,让我去找她!” 这群疯子!为什么要抓她!她才不管什么混乱还是越狱,她只想趁乱把约瑟琳找到! “恕难从命。”谭斯年面无表情,“就是约瑟琳小姐拜托我们保护住你。” 瞬间,艾什莉就想到了,整个人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混蛋!是不是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她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还想怎么样!放开我!” “胡闹的是你!”谭斯年突然冷声呵斥,“她用她的命换你的一线生机,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不会找到她的,因为三天前她就死在了囚室!” “不——我不相信!”艾什莉彻底崩溃了,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泪流满面。 “这是她给你的。”谭斯年把一条熟悉的木质项链递戴到她的脖子上,“她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的正常人生。” 在谭斯年的示意下,旁人松开了艾什莉。 艾什莉攥着项链,泣不成声。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指腹摩擦着无比熟悉的项链,这上面还带着她的味道…约瑟琳… 是的,黑狱的犯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心理病态,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其实约瑟琳就是一个心里病态患者。 如果约瑟琳是孤家寡人就好了,可是谁让她爱上了艾什莉…… 罪恶啊!她们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罪恶…… 艾什莉合上眼睛,就像是彻底丧失了灵魂一样。 他们一路厮杀,终于从北门走了出来,此时空气中都是硝烟的味道和血腥味糅合。 与此同时,在黑狱孤岛周围,一艘艘突击船陡然出现在安静的海平面上。 看着如同黑暗巨兽的黑狱时,站在甲板上的蔡珅心头不禁也有些震撼。 这里不愧是多国打造的铜墙铁壁,那防范的设施都充满了难缠的味道。 不过,今天这块骨头再怎么硬,他都会攻下来! 他双目凛然地盯着上面的防卫岗哨,从身侧拿来一把狙击枪,对准那已经发现他们的巡逻兵。 扣动扳机。 只听一声破空声,巡逻兵应声而倒,尸体从高台上坠落,被苍茫的大海吞噬! 他的一声枪响,引发了多声枪响,高台之上的巡逻兵竟只幸存了两个! 蔡珅拿起旗帜,在手中挥舞几下,代表‘进攻’的旗语瞬间打开了猛兽的闸门! 突击船上的人如同猛虎下山,奔着黑色的孤岛冲击过去,势不可挡! “他们都是你的人吗?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在苏锦面前,一台电脑幽幽地转播着孤岛外的一幕幕。 而她的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缓步向她走来,优雅中透着熟捻的声音是那样的令她熟悉。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说话算话 苏锦回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张她曾经在黑狱的船只上见过的,专属于布鲁诺忧郁又矜贵的面容。 “苏锦,真的好久不见。”布鲁诺对她轻轻一笑,仿若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那个破旧又肮脏的窝棚里,回到了他们两颗心毫无芥蒂靠笼的时候。 苏锦舒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面对记忆里的那个友人,她真的无法做到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好久不见。” 果然,她同样熟捻的模样,让布鲁诺周身的情绪更加松缓下来,忧郁的眼睛里荡漾着如同大海一样宽厚的碧蓝。 “我们两个,大概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吧。”布鲁诺示意她坐下来。 苏锦知道既然布鲁诺出现在这里,那些被派来接应她的人一定是进不来了,而她暂时也无法出去。 她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布鲁诺对她没有恶意。 “很抱歉,在船上我并没有认出你。”苏锦的歉意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她更是感谢布鲁诺当时没有直接拆穿她,否则,她面临的只有死亡。 布鲁诺摇摇头,温柔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隽雅,“我其实是有私心的,想要确定一下,我遇到的你是不是像我一样,从遥远的地方来。苏锦,我真的很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孤身一人。” “你竟然也会感觉到寂寞吗?”苏锦有些讶然,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都在燃烧生命的热度,似乎在他的眼睛里,掩藏着一片星野。 “当然。”布鲁诺点点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苏锦默了默,主动问道,“那你已经逆转了你的命运吗?” 离上一世遇到布鲁诺的时候还早了几年,她不知道他的灾难有没有开始。 “避免了一些事情。”布鲁诺坦然地敲了敲自己的小腿,发出非肉体的敲击声,“但是有些事情就迟了一些。”当他重生回来的时候,恰巧就是他的双腿被搅碎的时候,这双腿,他到底是没有保住。 苏锦的脸上有惋惜和嗟叹。如果布鲁诺的双腿是正常的话,他该是怎样的骄傲! 布鲁诺盯着苏锦的面庞看了一会儿,低低一笑,“我以为你变了,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变。” “嗯?”苏锦有些疑惑不解。 “没什么。”布鲁诺摇摇头。 二人在机房里,如同老友相见一般的话家常,丝毫不在意不远处被苏锦杀死的管理员,也不在意外面昏天黑地的斗争。 “…所以说,你这么多天没来找我,是将那些你的敌人都处理掉了?” “人的一生会有不计其数的敌人,我只不过是暂且保住了我这条小命而已。”布鲁诺云淡风轻,如同风琴一样悦耳动听的声音和他的面貌结合起来,就仿佛置身于古欧洲的花园一样。 但是苏锦知道,以布鲁诺的做法,他定然是把明面上的敌人,乃至隐藏的敌人都已经把持在手,掌握生杀大权。 她从来不会因为他优雅贵气的相貌和身姿,就判断布鲁诺性格也同样温柔。毕竟,能有多大的生存欲,就有比其更加庞大几十倍的狠心。 说实话,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真的没有那么深厚。布鲁诺能这般亲厚的同她交谈,她已经感觉到很是不易。 苏锦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时间,离她和谭斯年约定好的汇合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可是她现在非但不能脱身,还根本不知道布鲁诺此时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准备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还是打着什么另类的算盘。 “担心么?”布鲁诺突然问道。 苏锦一愣,随即想到他问的应该是外面的情况。 果然,无论再怎么粉饰太平,该来的依旧会来。 “布鲁诺,你究竟做什么打算,可以给我一个痛快话吗?如果你不准备杀我,那就让我离开吧。”整个黑狱都在布鲁诺的掌控之下,而当她在准备离开机房的时候,全部被断电的机房里竟然有一台独立电源的电脑亮起来,给她看海岛周围的场景,这无疑不在告诉她,布鲁诺对今天这场行动,只要有百分之五十是在掌控之中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奔逃也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 “你来到黑狱,是为了那个叫做兰德的男人吗?”看不透心思的布鲁诺也没说自己对苏锦生死的态度,反而提及了谭斯年。 苏锦犹豫的两秒,“是,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布鲁诺的眼瞬间深了深,继而摇摇头,“说实在的,我觉得那个男人配不上你。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哈?”苏锦有些懵,因为在布鲁诺的眼中,她并没有看到他对她有一往情深。 “这样吧,你既然能为了他,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并单枪匹马地做事,那他一定能为你返回来。我们两个打一个赌吧。”布鲁诺黑色的军装一尘不染,洁白的手套更是被他优雅地放在身旁。“如果他能为了你来到这里,我就放你们离开,并且不追究你们搞出的混乱,当然,我也做不到不让已经被你们惊扰的士兵们停下。如果他没有来,你就留下来吧,我会放你的人走。” 苏锦满脸惊愕,是真的一点也搞不懂布鲁诺在玩什么把戏。“布鲁诺,你不要开玩笑了,你根本都不喜欢我!” 况且,她也不是一个愿意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的人。 布鲁诺神色一正,半流利的汉语从他口中一本正经地说出,“在正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 “你…”苏锦没想到他竟然用她的话怼她。 “等等吧,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布鲁诺对她一笑,忧郁的眼睛恢复成那副温柔的模样。 和布鲁诺聊天绝对是一种又赏心悦目,又心情愉快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他们二人之间不存在这种危险的态势。 对布鲁诺,苏锦是有惺惺相惜的感慨,可是这感慨不至于让她忘记所有危机感。 外面混乱的枪响还能传进来,那台电脑上也呈现着孤岛外的战斗。她看到了蔡珅和听弦二人面容沉着冷静地指挥着其他人,也看到了攀越登录孤岛的勇士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更是已经看到了黑狱外围呈现了内外夹击的态势,用不了多久,里面越狱的人就能突破重围。 “还有五分钟了。”布鲁诺听不出态度的声音拉回了她的视线。 苏锦嘴唇轻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她真的有些期望谭斯年出现在她眼前。 “相信我,一个不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绝对配不上你。” “那你会把我放在第一位?”或许是情绪不太好,苏锦眼里竟也带了两分讽刺。 倏的一下,布鲁诺神色无比的严肃,蓝色的瞳仁看着她一瞬不瞬,“除了我的生命。” “布——” ‘砰——’的一声,非常暴躁且急切的踢门声打断了苏锦心里的疑问。 机房的门竟然硬生生地被来人踹的残破了! 一个满身大汉,散发着暴戾和冰寒气息的高大男人大步走进来,二话不说地把苏锦护在身后,鹰隼一般的眼睛凛冽地看着布鲁诺。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守卫着自己的领地,向侵入者示威一样!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苏锦,更没有看到他派去接应苏锦的人回来。 他心里有些发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身就只身重新闯入最混乱的内围战圈,萨姆怎么在背后呼喊都没用。 他一路沿着设计好的出逃方向摸过来,穿过交锋的火拼和要捉拿他的士兵与科莱恩的手下,终于摸到了机房前。 机房前这个走廊非常安静,甚至都没有经过战火的波及。 谭斯年当即心头一凛,生怕苏锦这边出了什么巨大变故,小心翼翼地靠近机房,屏气凝神听里面的动静,以制定救出苏锦的方案。 却是没想到,旁的他没听到什么,就听到有不要脸的人要挖他墙角! 他一听顿时就火了,于是也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布鲁诺竟然丝毫不畏惧谭斯年散发出来的威慑,他甚至都没有看谭斯年,而是对着谭斯年身后的苏锦道,“我是说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们两个更合适。” “我擦!”当着他面勾搭他家小姑娘!当他是死的不成! 谭斯年瞬间被激怒了,碗口大的拳头直接挥向布鲁诺。 布鲁诺的反应能力极快,但谭斯年也不是吃素的,狠辣的拳风擦过布鲁诺的面颊,留下一道红痕。 而在谭斯年身前,布鲁诺黑洞洞的枪口也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见状,苏锦忙的从谭斯年身后出来,并拉开谭斯年,让他不受威胁。并迅速对布鲁诺说道,“说话算话,你放我们离开。” 谭斯年不满地看了苏锦一眼,感觉她是在护着布鲁诺。 他刚刚试了布鲁诺的深浅,并有信心缴了他的枪,打败布鲁诺。 布鲁诺收起枪支,忧郁的瞳仁更加深邃,“苏锦,我这里永远会给你留下一个位置,同样,说话算话。” “你!”谭斯年双眼里的刀子都快飞了出来。 苏锦却是紧紧地拦住谭斯年,深深地看了布鲁诺一眼后,便拉着愤怒的谭斯年离开了机房。 布鲁诺没有阻拦,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永远说话算话。 谭斯年显然还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同苏锦说,不过却下意识地把苏锦护在身旁,向外面移动着。 苏锦想和谭斯年说什么,可是终究现在的环境不是说话的时候。 二人屏气凝神,持着从尸体上捡起来的枪,躲避着所有人。 路上,谭斯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些接应苏锦的人的尸体。 他心里有些自责,甚至不得不承认刚刚苏锦幸亏有布鲁诺护着,否则她可就危险了。 该死的!他就应该当初斩钉截铁地选择亲自过来接应苏锦! 如果苏锦因为他的谋算出了一点差错,他肯定饶不了自己。 有什么比承认情敌的价值,后悔自己作为一起扎心的痛苦吗? 谭斯年是觉得应当是没有了。 在他自责难受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柔软的小手钻进了他的掌心。 他垂下眼眸,就看到了苏锦盛满了温柔和坚定的眼。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她治愈了。 这一次,他再次清晰而深刻的明白,他是多么幸运。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焦急而又担忧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来。 谭斯年眸光一闪,当即抱着苏锦在掩体后躲藏起来,对苏锦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都在听着前方的响动。 “没…没事!” 是科莱恩! 谭斯年和苏锦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肯定。 “该死的萨姆!他们竟然敢算计我们!让我们做炮灰吸引黑狱的兵力!”一个手下痛苦而又狰狞声音里充满了对萨姆等人的记恨。 “咳咳…”应该是受了伤的科莱恩也因为气愤而咳嗽两声,“萨姆!”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滔天恨意难以言表,“我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我们还剩多少人?”他问道。 一个手下沉痛地抹了一把脸,“全都打散了,我知道的,只有身边这十来个兄弟…” “混账!该死…咳——咳——”科莱恩就像是要把肺管咳出来一样。苏锦相信,但凡有一个萨姆这方的人在他面前,他都能生啖皮肉! 谭斯年给苏锦打了一个‘跟上’的手势,便起身从侧面直接避开科莱恩等人向出口继续前进。 大概是士兵都去支援外围了,苏锦二人走的格外顺利,竟都没有遇到敌人。 出了门后,苏锦才开口问道,“刚刚怎么不直接解决了科莱恩等人?”不是她自大,而是她听得出来,科莱恩身边大概只剩下了残兵弱将,她和谭斯年二人完全就能解决。 谭斯年眼稍扬起了一抹料峭的冷意,“一切都还没结束,棋子怎么可以死掉呢?”他可是一直都记恨着,科莱恩用苏锦顶替的伊斯身份威胁苏锦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游鱼 苏锦不再多言,因为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交火区,交战双方的战况非常激烈。 “我先护送你出去,我随后就到。”谭斯年没有选择回到萨姆身边,反而拉着苏锦,在萨姆吸引黑狱全部火力的时候,带着她全速地向外面逃去。 苏锦并没有反对,毕竟她自己知道,以谭斯年的身手,她在他身边反而碍手碍脚。 看着谭斯年身手利落地干掉一个个想要阻拦他们的敌人,带着她在枪林弹雨中如履平地。 这一刻,苏锦内心中竟然毫无畏惧。 她知道,有这个男人一往无前的保护着她,她很安全,也很幸福。 “…A先生!围墙的西南角有动静!”站在蔡珅身边的一个突击队员指着黑狱的墙壁说道。 蔡珅闻言马上掏出望远镜,看向那个方向。 当他看清那上面的身影后,他顿时激动地吼道,“快!快派人去接应他们!老大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听弦敏捷地就从这艘船上跳到不远处的海上摩托,一个发动,就直奔西南角。 “你去吧,我的人已经过来了。”苏锦看着墙下正在攀越而来的听弦等人,回头对谭斯年说道。 谭斯年摇摇头,“不急,你先下去了再说。”没看到她安全落地,他心里总是不安稳。 “主人!”第一个攀越上来的就是听弦,她双眼看向苏锦,冷静中却不失和蔡珅同样的激动。 “放心,我没事。”苏锦对听弦安抚一笑。 而谭斯年看着听弦,又看了看苏锦,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先下去了,谭斯年,你最多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整个越狱计划和外面的沟通都是她一个人策划的,她要尽可能保护住前来救援的每一个人的性命,十五分钟已经是她计划内的极限。 谭斯年点点头,郑重地握了握苏锦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谭斯年敏捷的身影,苏锦眼底划过一抹担忧,不过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同听弦等人先行回到了船上。 蔡珅看着安然无恙的苏锦,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下,两个多月以来的提心吊胆也终于在这一刻疏解了。 “老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觉得苏锦是神经病的自己,在不知不觉的点点滴滴中,他已然把苏锦当成了生死相依的兄弟,信任尊重的老大。 甚至,他感谢两年前苏锦那么突兀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招揽了他。如果没有那个开始,他怎么能收获这么多精彩的人生片段! “辛苦你们了!”苏锦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蔡珅和听弦等人。她知道,她的一个任性,她身后这些兄弟们却要为她披肝沥胆地辛苦操劳,甚至危及性命。 她敢任性,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默默支持! 感受到苏锦的真挚,和她拍他们肩膀的沉重,蔡珅和听弦对视一眼,眼里都充满了动容和绝对的忠诚。 这时,在一旁的突击队长终于忍不住问道,“苏小姐,请问谭首长在哪里?”他们本次行动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苏锦的指挥,营救谭斯年。可是现在苏锦是看到了,可是他们的首长却不见了踪影,他怎么能不着急。 “他还有一些收尾的事情没有办好,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出来,我们随时等待接应!”其实,苏锦也并不知道谭斯年为什么会孤身一人返回过去。不过她相信他一定能在十五分钟内出来,因为他是谭斯年。 这边,匆匆返回萨姆这一边的谭斯年静悄悄地走到了浑身散发着死寂气息的艾什莉身旁。 萨姆这边可以说都打疯了,密集的弹药攻击简直比战场上还要惨烈。 仿佛整个黑狱的精锐力量都已经聚集在这里,准备把萨姆等人全部折损在此地。 萨姆在前方双眼充血地指挥着,哪里还有心思回头看后方的情况。 也正因如此,谭斯年回来并没有被多少人发现。 谭斯年拉住艾什莉的手臂,低声道,“跟我走!” 他是一个非常讲信用的人,答应约瑟琳会把艾什莉带出去,就一定会履行承诺。 而艾什莉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无论谭斯年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谭斯年沉了沉眸色,当即就对着艾什莉一个手刀。而后把艾什莉翻身背在身上,就像是负重跑一样。 原本谭斯年是打算还是从防范比较松散的围墙上翻越,只不过他赶得巧,萨姆等人竟然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随即,他就决定直接借着萨姆等人开出的道路直接冲出去。 谭斯年左手持枪,右手吃铁棍,艾什莉绑在他的身后,不会掉落。 不过他却尽可能的低调,只在边缘处走动。 黑狱的反击一次比一次猛烈,前方萨姆骂骂咧咧的声音甚至在嘈杂的枪声中都格外清晰。 谭斯年扫视了一下情况,发现萨姆等人越来越不妙,好不容易杀出来的通路竟然有被合拢的迹象。 他沉下一口气,脚上的动作却是快了起来,竟然直接走到了萨姆身边。 萨姆一看竟然是不听他命令,非要回去找女人的兰德,他阴鸷的眼狠狠地盯着兰德,冷笑一声,“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倒是不敢直接把谭斯年弄死,甚至撕破脸皮。毕竟他还指望着谭斯年安排在外面的人能接应他们离开这里。 谭斯年眸色更加漆深,可也没解释什么,直接单刀直入道,“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外面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闻言,萨姆心头一凛,也顾不得追究谭斯年什么,而是迫切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赶紧突围?” “听我指挥!” 萨姆不疑有他,因为谭斯年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果然,自从谭斯年接过了指挥权,他们离大门越来越近,甚至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海岸。 “…老大,这兰德太得人心了。”尤恩皱着眉头,因为他看到四周人因为兰德的出现,貌似更加具有信心了,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这种情况可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毕竟在这里,萨姆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 果然,他身旁的萨姆本来充血的眼睛更加阴冷薄凉,看向谭斯年的背影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就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 尤恩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野心极大,又贪恋权势的萨姆怎么能看不出来。 “先让他得意一阵子,待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黑狱,他就不必留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兰德像他身旁的尤恩一样听话,他大可以饶了兰德一命。可是,从兰德进入黑狱以来,兰德就不是一个乖顺的人! 他看中兰德的能力,可是却痛恨兰德的狂傲和目中无人。 他明明是老大,可是兰德却比他更得人心,他怎么可以忍受? 也许一开始他对兰德还有几分惜才之心,可是渐渐的,已经全然是利用。 就像是越狱计划,他早就做好了以后除掉兰德的准备。 尤恩见萨姆已经心有定数,也就放下心来。丝毫看不出曾经他和兰德二人关系还不错的痕迹。 是啊,在黑狱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好人呢! “…最后一次冲击!大家都精神点!”谭斯年永远都站在冲锋的最前头,上阵杀敌不在话下,即使他身上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艾什莉,可是他的身手依旧好的让人咋舌。 也正因为谭斯年超出常人的能耐,让所有和他并肩而战的人们都不觉更卖力了许多。 黑狱的大门终于被全部推开,海岸线完美的弧线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海天相接的海面上,几艘船只在和黑狱方依旧在交火。 最中央的那艘轮船上,即使隔着那么远,他也看到了那娇小的身影站在甲板上凝望着他。 也因为发现了他,许多突击队员凫水而来,准备接应他。 黑狱大门口是一个断崖,而突击队早已经架构好了软梯,只等待谭斯年下来。 然而,“兰德!等等!” 萨姆怎么能让兰德先离开,此时更顾不得伪装,直接给尤恩等人一个眼色,让他们牵制住兰德,等他们都离开黑狱后,再让兰德殿后。那些兰德的人就一定会保护到他们安全。 同兰德并肩作战的人怎么看不出萨姆卸磨杀驴的狼子野心,可是面临离开黑狱的魔爪,人类的自私也毕露无疑,马上配合尤恩等人,想要按住谭斯年。 谭斯年冷冷一笑,他怎么可能不对他们设防! 他手腕一沉,一直都放在腰间,未曾动过的手枪落在他手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以自己为中心,呈扇状开了枪! 谭斯年枪法的精准是有目共睹的,一看到他抬枪,所有人下意识地升起了恐惧之心,连忙四处逃窜。 也正是这个空隙,谭斯年直接身体退后以空悬的方式下跳,在半空中抓住软梯。 在部队里,软梯训练是最基本的训练,他只需要一分钟就能上船。 可是,就放他握住软梯,准备全速下降的时候。他倏的感觉到自己背后帮绑住艾什莉的绳子松了!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艾什莉?” 果然,他后背上的女人动了动,一声幽然的叹气声在空气中消散。 谭斯年眼底一凛,单手抓软梯,另一只手就要制住艾什莉, “兰德,松开我吧。”艾什莉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恳求,甚至,他感觉到了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没有她,我的世界再无意义。你带我离开黑狱又有什么用?对我来说,没有她的自由,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她的心愿就是让你活下去!”谭斯年声音有些艰涩。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故人,我只有她。”艾什莉紧紧地攥着约瑟琳留给她的遗物。“你不理解我,可是,我想她一定会理解。” 谭斯年闻言,下意识地看下去,就在下面接应他的船上,少女努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非常平静,那是对他全身心的信赖,也是对他无条件的深爱。 “兰德,放手吧,让我去陪她。生前我们是牢笼里的鸟,死后,我们就是海里快乐自由的游鱼。” 游鱼吗? 谭斯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可是,他松开了手。 “兰德,谢谢你,祝你们幸福。”终于艾什莉脸上露出一个满足而又凄美的笑容。 她放松全身的肌肉,她面对着深邃的大海。 她坠落着,可是她却笑容满面。 她握着吊坠,仿佛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勾勒出爱人微笑的脸。那个永远美的惊艳了时光的女人对她伸出手,扬起热烈的红唇。 甜心,我带你回家。 嗯,我们回家…… 海面溅起的水花落在苏锦的脸上,她摸了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双手做了一个祷告礼,在心里默道:愿你们来生顺遂无忧。 与此同时,谭斯年也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看了一眼自己同下方的距离,又看了一眼上方正要从软梯下来的尤恩等人。 他突然抽出刀子,冰冷的眼眸决绝而又坚定。 “兰德!你敢!”萨姆看出谭斯年的意思,大声吼着。 他敢?他当然敢! 谭斯年手间寒光一闪,当即就割断了他身体上方软梯的绳子。 只听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谭斯年已然拉着半截软梯落在了船只上。 而在悬崖上,尤恩等人吊在半空中,已经没有了能下来的路! “走吧!”苏锦对突击队员下令。 萨姆和尤恩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海岸! “全员撤退!”蔡珅那边也开始打了旗语。 所有牵制黑狱火力的船只都在渐渐后退,带着萨姆所有的空中楼阁的希望远离。 萨姆整个人都崩溃了,此时他再看不出,就是个傻子了! “兰德!我要杀了你!”萨姆绝望而又悲愤的怒吼顺着海风,清晰地传到谭斯年和苏锦的耳朵里。 谭斯年面向黑狱,俊朗的面容只有一片冰冷和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亲爱的姑娘 苏锦走到他的身旁,清晰地看到黑狱将全部火力转移到萨姆等人身上时,那些人的绝望和恐惧。 “你会觉得我残忍吗?”谭斯年低声问道。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在苏锦眼里,他是彻彻底底地利用了萨姆等人,甚至,是利用了整个黑狱的犯人,只为了帮助他们二人越狱。 成百的人命,因为他的利用而泯灭消亡,而他却没有半分的愧疚和动容。 在她眼里,他定然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人吧。 “残忍?”苏锦不解地看向他,似乎有些领悟不了谭斯年的意思。“为什么会残忍?他们虽然也是人,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早就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苏锦眸底平淡,“他们有的是杀人如麻的杀人狂魔,有的是让成千上万家庭破碎的欺诈犯,有的更是罪大恶极的大毒枭。他们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你做出的选择,是最没错不过的。” 谭斯年听着她的话,心里涌出难以言表的激动。因为他知道,苏锦果然是懂他的。 他身为军人,保护国家,保护认命的使命时时刻刻地铭记在他的灵魂上。他有责任打击所有犯罪分子! 所以,当他进入到黑狱,看到那么多穷凶恶疾的罪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时,心里的怒火简直压抑不住。 他们犯下了多少罪孽,凭什么他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尽管有些犯人看起来心平气和,就像是善良的普通人一样,可是他依旧难以放过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伪善的面具下,隐藏的是最险恶的面孔。 当然,他不会一棒子打死一堆人,这里面也是有极少数是真的准备金盆洗手,也有人像他一样,是拥有特殊身份的存在,比如艾什莉,比如约瑟琳。 他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因为无论是萨姆还是科莱恩,都是抱着野心和暴虐目的的恶人。 “其实今天这场混乱,你只设计和萨姆和科莱恩,后面加入战圈的人,没有几个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们心里存有恶念,同样想越狱,就不会混水摸鱼。”可是谁都不知道,在谭斯年的计划中,他只准备他们三人越狱,其他人一个都带出来。 “现在是你在宽慰我了。”谭斯年笑了笑,“放心,我没有那么自责,也没想那么多。” 黑狱方面速度很快,萨姆等人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士兵制住,向一条条死狗一样被拖进黑狱的大门。 甚至,他们都听到了萨姆尖叫地大喊,“不!不!” “他以为现在才是他的悲惨吗?”苏锦摇摇头,“你当初留下科莱恩等人,是不是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科莱恩狠极了萨姆,萨姆回到黑狱,无论黑狱方面给他什么惩罚,只要他和科莱恩相遇,科莱恩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甚至,两个人会狗咬狗,两败俱伤。 “聪明。”谭斯年脸上流露出一抹赞赏,看向苏锦的眼神也愈加柔和。 苏锦被他夸了,也有几分愉悦。不过,她忽然想到了艾什莉和约瑟琳,眸光里多了几分唏嘘感慨。“约瑟琳和艾什莉,到底是什么回事?” 她理解她们的爱情,可是她们二人为什么随时都有一种壮烈的绝望?约瑟琳为什么选择走向死亡? 种种疑问弥漫在苏锦心头。 “外面海风有些凉,我们进去说吧。”谭斯年道。 苏锦不疑有他,转身和他并肩走着。 突然,谭斯年低声问道,“我们能成功,或许,也有布鲁诺的手下留情。” “嗯?”苏锦顿了顿,“也许吧。如果他真的动起手,我们逃出来的方式恐怕会更惨烈。” “但是他并没有动手。”谭斯年抿了抿嘴唇,颇有些犹豫地问道,“他和你……” 苏锦噗嗤一笑,“他不会喜欢我,我们之间在今天以前,或许还是朋友,今天以后,大概只有是陌路人了。” 布鲁诺之所以没有插手,原因大概有两个。首先,是他们前世的那一夜交情,她陪伴了他的死亡,给死后的他足够的体面和尊严。对当时朝不保夕的他来说,能被安葬已然是最大欢欣,他大抵是感谢她的。其次,就是他们二人今天的赌。她赢了,而他信守承诺,仅此而已。 看着苏锦肯定而又自信的面孔,谭斯年扬唇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言。 不过,当他走到船舱门口的时候,回过了头,犀利的眼神马上捕捉到了黑狱大门前伫立的那个黑色身影。 虽然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可是作为男人,他却能最贴切的明白那人的态度。 苏锦不知道,可是不代表他感受不出来。 同样是男人,他最能破解男人完美无瑕的伪装。 苏锦以为布鲁诺和她只是朋友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存在。可是,事实上,他更加能感受到布鲁诺对苏锦真挚与无私的爱。 是的,他可以肯定,布鲁诺是深爱着苏锦的。 他不知道布鲁诺为什么会这样干脆利落的放手,但是他大概知道,这是成全,也是不愿让她为难。 谭斯年的心情非常复杂,一边是庆幸,一边是危机感。 庆幸苏锦没有看出布鲁诺对她的真情实感,庆幸布鲁诺的高超伪装隐瞒住了她。 而危机感,自然就是布鲁诺的深情了。 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有这样一个有能力,又情深的男人虎视眈眈,作为男人,肯定会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不过,布鲁诺对苏锦再怎么情深意重都没用! 因为他会比所有人都要爱苏锦,比任何人都要对她好! 谭斯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几乎看不清的黑色身影,转身跟上苏锦。 而站在黑狱的布鲁诺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船,终于伸出手,像是告别一样地挥了挥。 亲爱的姑娘,你曾经是我生命最后一刻的一道光; 亲爱的姑娘,我以为穿越了空间和时间是我们的赏赐; 亲爱的姑娘,我送你离开我的身旁,千万不要回头张望; 亲爱的姑娘……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真狗血 “…你是说,约瑟琳是国际刑警?!”苏锦惊愕极了,万万没想到约瑟琳竟然是这个身份。 谭斯年点点头。他之所以知道约瑟琳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他曾经在黑狱外面见过约瑟琳,在他十多岁的时候。 身为国际刑警,替换一个罪犯的身份,进入到黑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黑狱不是许多国家联合重犯监狱吗?”已经是监狱,刑警进入干什么。 谭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狱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你知道的,黑狱是多个国家联合,可是依旧还有没有同黑狱联合的国家。你以为黑狱为什么要这么精心的圈养这个罪犯,为了感化他们?”谭斯年摇摇头,“其实黑狱更是那些国家的武器!” 苏锦瞳孔一缩,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们把犯人进行掌控,最终化为自己的力量,而后放置在他们仇视的国家里,成为毒瘤。而约瑟琳的养父母,就是被这种手段波及而死的。”谭斯年道出悚然的真相,“约瑟琳从蛛丝马迹中调查,就查到了黑狱的身上。”身为国际刑警,她知道的事情非常多,能接触的资料库也非常多,所以,她很快地就推测出了这个事实。 约瑟琳对黑狱充满了仇恨,对自己效忠的组织充满了仇恨,于是,她决定自己报仇。 她花了很长时间做身份替换,成功地进入黑狱。她的目标是彻底毁掉黑狱! “可惜,命运是会捉弄人的。约瑟琳在黑狱里遇到了她的真爱。” “艾什莉?”苏锦接了他的话头。 谭斯年点点头,“其实,艾什莉的身份也比较无奈。她是在监狱里生出来的,她的母亲甚至都不知道哪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在艾什莉十来岁的时候,她母亲也死了。你知道的,在黑狱这种环境,她根本不可能长成根正苗红的模样。她刚刚创建了沙漠玫瑰,就遭到了很大的危机,就在这时,约瑟琳进入了黑狱。起初,艾什莉也是看上了约瑟琳的头脑和身手,准备利用她。可是后来渐渐的,艾什莉喜欢上了约瑟琳,而约瑟琳也动了情。” “真狗血。”苏锦叹了一口气。一个一心想要毁灭黑狱的人,竟然爱上了一个在黑狱出生长大的人。 “我刚刚说过,黑狱比较喜欢控制犯人,以达到掌控的目的。而约瑟琳,就被黑狱上层选中了。因为约瑟琳能被拿捏。” 苏锦摸着下巴,“艾什莉是她的软肋,大多数在黑狱的人早就没了人性,可偏偏约瑟琳和艾什莉两个人是真爱。” “是。黑狱上层拿艾什莉威胁约瑟琳,约瑟琳只能妥协。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为了艾什莉。”谭斯年继续道,“她想要毁灭黑狱,就要更加了解黑狱,成为黑狱的走狗是最简单的做法。” 谭斯年说到这里,苏锦已经完全明晰了全部脉络,“黑狱为了震慑犯人,所以就让约瑟琳故意越狱,而后被抓住,做出黑狱是铜墙铁壁,插翅难逃的景象。然而实际上,约瑟琳是借着越狱了解黑狱的状况,筹划着什么。”苏锦沉吟片刻,“她是准备以越狱的名义诱惑居心不良的犯人,从而让犯人们自找死路!” 谭斯年赞赏地点点头,“没错,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她和萨姆之间的联系也并没有那么多。萨姆这个人野心太大,约瑟琳怕他真的越狱成功。” “你的到来让约瑟琳看到了希望。你俩大概是一拍即合吧?”一个想要越狱,一个想要毁掉黑狱,殊途同归。 “没错,我和约瑟琳相互透了身份,准备干票大的。”谭斯年忽而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锦,“你知道的,在黑狱做事,都需要披上伪装。每当约瑟琳给我传递消息,都会以约会的方式,让其他女人和我一起到房间里传递信息。你那次看到我从房间里出来,就是被威廉设计了。我误以为是约瑟琳又传递了消息,就同意申请房间。” 苏锦被谭斯年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还真的因为这件事怀疑过他。 谭斯年也不揶揄她了,伸手帮她理了理碎发。 “约瑟琳很早就和艾什莉摊牌了,艾什莉虽然很震惊,但是依旧愿意和约瑟琳在一起,即使她知道约瑟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苏锦有些唏嘘感慨。 “约瑟琳最后一次越狱,为的就是打探黑狱最后一块中枢部分,也是她一触碰,就会暴露的地方。她早已经知道,她这次一定会死。于是早就和我谈过,要我把艾什莉带走。”事实上,约瑟琳也果真死了,被残暴地打成筛子!尸体扔到了海里喂鱼。 临死前,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只有艾什莉,她最爱的甜心。 只不过,她忘记了。两个真正相爱的人,同气连枝。而艾什莉的世界里任何东西都已经不重要,她只要约瑟琳。 她们的结局虽然很惨烈悲壮,但是在最后,她们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相爱相守。 她们会化为游鱼,在大海里相濡以沫。 这就是她们的故事。 苏锦和谭斯年说完了话,蔡珅这才走过来,低声在苏锦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锦瞳孔微闪,而后对谭斯年笑道要收拾一下自己,转身和蔡珅离开船舱。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静默无声。 谭斯年也脱掉了身上黑狱的狱服,洗漱完毕后,穿上了黑色的战斗服,整个人看起来如出鞘的宝剑,严肃而又坚毅。 他从船舱中走出来,突击队队长赫然给他打了一个军礼,“报告!首都军区三十四师特战旅突击团团长王峰向首长问好!” 突击队没有人穿军装,不过他们身上的铁血军魂是难以掩盖的。 谭斯年马上回了一个军礼,庄重地对所有士兵表达感谢。 所有突击队员都面露激动,毕竟他们终于见到了军区最传奇的兵神,谭斯年。而且,也成功营救出来了他。 谭斯年心头充满了动容,身为军人的自觉,他首先询问了突击队长伤亡情况。 幸好,在苏锦的指挥计划下,突击队虽然有人受伤,但是却没有死亡情况。 他心里当下一暖,感觉到了苏锦对她极大又极重的深情。 因为她知道,他不想因为营救他,而让无辜的人为他丧命。谁都是娘生父养的,他不能那么自私! 还有的,就是骄傲,骄傲他的女人那么厉害,战略指挥也能做的如此出色。 “苏锦呢?”他问道。 队长顿了顿,“报告首长!苏小姐的船只已经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谭斯年身体微僵,四周看去,果然已经只剩下了突击队的船只。 “首长!苏小姐让我转告您,不用担心她,让您先回京城复命,她随后就会到。” 谭斯年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看向远方重重叠叠的山峰,心头蒙上了一层薄雾。 (第二卷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回京 飞机划过天空,在湛蓝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白色的轨迹。 首都国际机场的接机大厅里,一个年轻的身影翘首以盼。 他一遍又一遍地抬起手腕看时间,焦急又渴盼的踱着步子,内心的焦灼可见一斑。 在他的身旁,一位老者却很是沉稳。精神矍铄的老者眼睛里沉淀下来的漆深却消失出他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这老者身份却不一般,四周散落着几个穿着便装,可一看就是保镖一类的大汉。 “…从迪拜阿联酋航空飞往首都国际机场的EK308次航班已经落地……” 秦俊阳瞬间整个人都如同被提了起来,双眼瞪大地看向通道,只等待一个人的身影。 十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他双手紧握着护栏,手心沁出的汗珠甚至都打湿了护栏上的防护布。 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从通道里走出来,还这种颜色皮肤和头发的人中,他专盯黑头的男人,伸长了脖子。 他身旁的老者似乎也有些动容,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从人群零散,到人群密集,再到零散。 秦俊阳甚至都开始屏住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他肯定能看到他要看到的人。 终于!他在千呼万唤中,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 他顾不得这里是公共场合,大声甚至激动地跳跃着,双手交替的挥动,“大哥!大哥!这里!大哥!” 走出通道的谭斯年一愣,视线聚集在和他记忆里更加成熟的秦俊阳,心里的那份兄弟情却从未变过。 他也挥挥手,加快了脚步。 一走出啦,秦俊阳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一把抱住谭斯年,紧紧地不撒手。一边拍着谭斯年的后背,一边欣喜若狂,却也泪流满面,“大哥!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说道最后,他已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谭斯年心里瞬间五味杂陈,那种浓浓的兄弟情让他鼻尖也有些酸涩。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秦俊阳对他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和长时间提心吊胆的恐惧与惊慌。 “我回来了!”他也拍拍秦俊阳的肩膀,醇厚的嗓音带着青年的轻狂和明朗。 安抚了两句后,谭斯年的视线就落到了一旁的老人身上。登时,他身体一僵,眸光闪烁,似惊讶,似复杂,似感怀。 “爷爷。”他轻声唤了一声。却忽而觉得嗓子有些发堵。 自己记忆里那个中气十足,身体硬朗,精神抖擞的爷爷,竟然已经老的满头白发,皮肤上纵横的沟壑也愈加密集深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到了说话的时候,谭老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样的沙哑艰涩。他忙的扭过头,不让谭斯年看到他眼睛里的湿润。 真好…真好没让他这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俊阳已经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完,他这才抬起头,抹了一把自己脸,忽然才想到,自己大哥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大哥,大嫂呢?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他神情犹为紧张和担忧。因为经过这件事,他是实实在在把苏锦当成了自家人。 谭老闻言也转过头,疑问地看着谭斯年。 谭斯年抿了抿唇,神情难得的有些沉闷,嘴唇抿了抿,“没有,她有些事要处理,等两天就能回来。” 秦俊阳看谭斯年面色有异,并不相信他的说辞,“我跟你说大哥,你可千万不可以对大嫂有什么矛盾!你知道大嫂为了你都做了什么事吗?!大哥,就算你是我大哥,你要是敢辜负了大嫂,我都不会放过你!” 已经见得,在秦俊阳的心里,苏锦的重量是多重。 “她都为我做了什么?”谭斯年感觉自己还是一知半解,因为听秦俊阳的语气,苏锦做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大嫂她……” “上车再说吧,首长那边等你报到呢。”谭老打断了秦俊阳的话,因为在这种公共场合,人多嘴杂,不适合说那些事情。 于是,他们几人忙的离开机场,上了越野车。 机场离军部的距离不近,整整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秦俊阳为他讲述了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放在体侧的手握紧成拳,攥得死死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不知道,为了他。苏锦放弃了高考,二话不说地就来到了京城,在京城怒斥无法冷静的人,而后为了得知他出事的整个经过,竟然选择归顺。 她是那么骄傲,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为了他,竟然选择了低头妥协…… 谭斯年向窗外看去,只要一想到他骄傲的姑娘委曲求全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杀了无能让她妥协的自己! 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她竟然选择了出海,落入了凶狠残暴的海盗手里! 原来她背后那道凶险的伤疤的来历,这么让他心如刀绞。 如果,如果她没有再聪明一些,如果她受伤感染,如果她的手下没有及时出现…… 该死的!他简直觉得苏锦的每一步,都凶险的让他颤抖。 “…大哥,大嫂是唯一一个,坚信你还活着的人。”秦俊阳看出谭斯年猛烈的自责,可是依旧选择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认为,大哥有必要知道苏锦为他做了多少。“我真的特别感激她,当所有人放弃的时候,是她苦心孤诣地查阅资料寻找可能,也是她为了一个可能出海,甚至甘愿进入凶险无比的黑狱。为了你,她赌上了未来,赌上了性命。甚至她从未想过,如果你不在黑狱,她该怎样。真的,如果没有她的坚持,就没有现在的你。” ‘啪——’ 一声响亮而又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子里犹为清晰。 谭斯年的右脸上迅速出现了一个都有些青紫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是他甩给自己的。 他真是太无能! ‘啪——’ 又是一个耳光,在他的脸上犹为对称。 这一巴掌,是惩罚自己的。惩罚他在黑狱的时候,竟然还和她闹脾气,丝毫不去想想苏锦为他背负了什么。 他有什么脸面怀疑苏锦对他的真心! 这两个耳光让秦俊阳和谭老都没有说什么。 甚至,他们觉得这远远不够苏锦为谭斯年付出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解除催眠?”他现在无比想要解除那该死的催眠,让他想起所有的一切。 他想要面对苏锦,却没有脸面以残缺的姿态面对她。 “在接你的时候,洛家小子也去军区医院把他夫人接到了军部,我们到了以后,你第一时间就会被接去解除。”谭老回答道。 得到答案,谭斯年马上合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秦俊阳别过头,因为他分明看到了大哥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车子经过检查后,缓缓地驶入军部。 “哥,我们到了。” 谭斯年睁开双眼,秦俊阳更是看到了他眼底遍布的红血丝。 他们走出停车场,就看到了不远处快步走过来的洛鸢。 洛鸢一看到安然无恙的谭斯年,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大哥,回来就好。”兄弟二人抱了抱,不用多言,感情都在心里。 “水凝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哥,跟我走吧。” 谭斯年点点头,脚步是那样的沉重。 另一边,苏锦也已经回到了华夏,只不过,她下飞机的地方不是京城,而是青省。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她的身旁,坐着的是面色依旧难看的余烬。 苏锦不敢多言,因为她也终于为她当初不声不吭就涉险的行为感觉到了心虚。 更因为,她感觉到了余烬身为她亲舅舅的威严,和对她勉强压制住的怒火。 她依旧记得,那天在海上,蔡珅告知她余烬就在不远处的港口等她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的害怕。 余烬的态度非常强硬,不让她和谭斯年一起回国,否则他就要用强制手段了。 起初她对余烬的强硬有些不舒服,可是心底总是有一些心虚,而蔡珅和听弦这次还非常坚定的让她听余烬的话。 甚至没来得及让她和谭斯年亲自说句话,就被他们二人拉到了另一艘船上。最后她只来得及让突击队长给她带一句话。 在她的船上,蔡珅和听弦二人原原本本地把余烬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震怒和对她的担忧重视都告诉了她。 她不是一个无心之人,她以前或许对余烬还心存芥蒂。但是从她把余烬带回家里,她其实就在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舅舅,只不过她没有叫他而已。 余烬对她的担忧,她的震怒,一瞬间,她都理解了。甚至,她心里更是产生了愧疚之感。 她不后悔自己涉险救谭斯年,但是后悔自己没有和余烬知会一声。 余烬待她可以说是放在心尖上的好,而她的因为不仅让他担惊受怕,更是生生地伤了他的心! 怀揣着各种复杂,她终于在海港见到了余烬。 身着烟灰色长褂的浴巾背对着海面,站在船头,海风吹起他的衣摆,他的背影看起来充满了孤家寡人的萧瑟和冷寂。 那一瞬间,她就觉得眼眶有些温热。 她上了船,这才真切地看到了余烬的面容。 月余的担忧和操劳让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眼睑下的黛色可以看出他必定是担忧的好些时日没有睡好觉,嘴唇干裂,甚至嘴角还有一枚水泡。 在京城绝代风华,温润如玉的二爷什么时候憔悴成这个样子! 给她致命一击的是。当他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那眼睛里陡然放松的神采。 如果不是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亲人,他怎能有那么大的情绪松懈! 放松过后,余烬看着她,面色铁青,那紧紧闭着的嘴唇里憋了许多训斥的话语。可终究怕说重了让她彻底和他离心,全部自己忍了下来。 千言万语,都只剩下了几个字,“启程,回青省。” 说罢,他便甩袖回到了船舱。 苏锦更是看到了他消瘦背影的一个颤抖。 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比破口大骂更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她想上去和余烬说几句话,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余烬或许是真的放松了绷紧的弦,当晚便发了高热。 在睡梦中,一直都在流眼泪。一会儿在呼喊着爹娘,一会儿又声嘶力竭地喊着阿姐。到了最后,更是低声絮絮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那晚,她就决定,要唤余烬一声舅舅。 可是,她没想到,第二天余烬根本就不愿见她。上了飞机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这时飞机落地,他们这才坐在了同一辆车子里。 此时,她回想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终于鼓起勇气,目光如炬地看向余烬,刚要开口。 “旁的你都不用多说了。”余烬目视前方,没有看她,“我只希望你想清楚,你不是无父无母的人。你更应该想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的父母该怎么活。更何况,你未来是要当一家之主的,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期盼着你的人,也一起死了。” 苏锦表情也沉寂下来。 余烬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可是并没有出声宽慰。他必须让苏锦成长,让她不要这样不顾后果的莽撞。现在她怎么撒野,有他还能帮扶一把,如果他去了,谁又能帮她一把呢? 其实就连这一次,他都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弱小,甚至是无能为力。 做事,三思而后行啊! “对不起……”很轻但是很郑重的道歉忽然从苏锦口中吐出。 余烬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对苏锦的气消散了一大半。 然而,苏锦紧接着说出的两个字,让他浑身都是一颤,甚至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因为苏锦唤道,“…舅舅。” 反应过来的他猛然转过头,双眼定定地看着苏锦,有些难以置信地小心翼翼求证,“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舅舅。”苏锦笑了,加重了声音,再次喊道,“舅舅!” 第四百三十章 别叫我妈 “哎…”余烬应下这一声后,瞬间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阵阵的暖流熨烫着他的心窝,难以自持的激动和兴奋一起涌向他的大脑,让他的神经甚至都无法控制他的表情。 他的嘴唇裂开,从来没有这般通畅的笑着,周身飘荡的如沐春风的愉悦仿佛瞬间就能划开隆冬的寒冰。 没有人知道这声‘舅舅’他期盼了多久。 从只在盼望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到真的知道有苏锦的存在,再到渴盼苏锦把自己当成舅舅却知道她几乎不可能把他当成亲人,最后现在深埋在心底的灰烬重新点燃成熊熊烈火。 他终于觉得自己呕心沥血的经营,夜不成寐的失落都没有白费。 仅仅是‘舅舅’两个字,瞬间就驱散了他所有的愤怒和伤怀。 真的,因为苏锦不顾生死而让他产生的所有情绪顷刻间化为乌有,抚平了一切。 此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坐在前排的闻筝、听弦姐妹相互对视了一晚,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欣慰和开心。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苏锦站在自己家门前,心里却升起了浓郁的愧疚和忐忑,竟不敢开门进去。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谁啊?”略带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客厅方向想起。不过不用苏锦回应,那人就想到自己家门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而又钥匙的,除了他们夫妇,剩下的就是…… 沈玉梅夫妇从沙发上一下子就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当沈玉梅看到果然是苏锦的时候,顿时就红了眼眶。 “妈…爸…”苏锦看着父母因为忧思而憔悴的容颜,嗓子里就像是堵了棉花一样,声音颤抖。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瞬间竟然有些后怕自己的不顾后果的所作所为。 “别叫我妈!”沈玉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大步并激动地走过来,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边推着苏锦,“滚!给我滚!我没你一个闺女!你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妈吗!滚——” 苏锦眼泪瞬间决堤,因为她真的清晰地感受到了母亲为她的担忧,为她的提心吊胆,为她的杳无音讯地愤怒上火。 她一把抱住沈玉梅,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啜泣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妈!我错了…对不起…” “我没有你这个狠心的闺女!”沈玉梅真的是气急了,手一下一下拍着苏锦的后背,而苏锦却硬是不撒手。 听着女儿的愧疚的道歉,沈玉梅也终于停了手,她怎么能舍得真的打疼女儿呢!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你是要疼死妈啊——”母女二人抱头而泣,那种氛围也让气的面色铁青的苏喜臣终于消了火,红了眼。 真的没有人知道沈玉梅和苏喜臣父母这两个多月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在那一天之间,自己的女儿放弃了高考,不知所踪。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地找了一天后,在晚上女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后,就从此杳无音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父母的,什么联合网络公司,什么领航物流都是个屁!他们只想知道儿女的下落和情况。 他们问凯利多次,得到的都是模凌两可的答案,都是搪塞他们。 他们真是成天成夜的不能睡觉,一闭眼睛,浮现的就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有一次,沈玉梅终于熬不住睡了一觉,却是被女儿出事的噩梦吓醒!那时候,她的精神险些崩溃。 幸亏萧凝秋多次过来陪她,安抚她,宽慰她,否则…… 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后,沈玉梅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也看到了一直神色动容地看着他们的余烬。 “阿烬,谢谢你把小锦带回来。”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女儿消失的两个月是去干什么了,不过她相信绝对不是像苏锦说的那样简单。在她眼里,余烬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肯定是他把苏锦带回来的。 余烬笑笑,却是没有辩解。毕竟有些事,沈玉梅还不能知道。 沈玉梅的情绪是平稳了,不过可不代表苏锦能松一口气,面临她的还有父母的三堂会审。 她自然不能真的把自己的遭遇真真切切地告知于父母,幸好她在路上想好了托词。 她告诉父母,她的确是因为联合网络公司的原因才‘无可奈何’地消失了两个多月。 联合网络公司涉及到网络安全问题,恰巧有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造成了部分用户信息泄露。 她因为这件事被安全部门监禁调查两个多月,决定无误才被放了出来。 一涉及到国家层面,沈玉梅和苏喜臣二人难免有些寒蝉若噤,再加上有余烬作证,他们已然相信了九分。 详细问过苏锦解决情况后,沈玉梅这才真的放下心,不过还是有些意欲难平。嘴里嘟囔着,“那也不能随便说拘禁调查就拘谨调查啊!连个通知都没有!太过分了!” “别乱说!”苏喜臣拉住沈玉梅的手臂,神色审慎,“让有心人听到就完了!” “这哪里有外人?”沈玉梅也就是这么一说,本分的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成功让‘有关部门’背锅的苏锦心里念了一声‘抱歉’,毕竟她也是被逼无奈呀! “你手机什么的呢?我天天打,也没打通过。”沈玉梅对此还是有些怨念。毕竟苏锦脱离了拘禁,不应该马上给家里来一个电话报平安吗? 苏锦吐了吐舌头,“进水坏了。”这个她可没撒谎,是真的坏了。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苏锦这边雨过天晴,而京城那边,一切才刚刚开始。 面色不好的白水凝从所有人都在关注的房间里走出来,神色有些萎靡。 洛鸢马上扶住她,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 “二嫂,大哥怎么样?”秦俊阳看了一眼没有动静又紧闭的房门,急切地问道。 白水凝摇摇头,“非常不好,让他先自己静一静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他的疯魔 事实上,谭斯年现在的情况,又仅止于‘非常不好’可以形容! 他面色痛苦地坐在沙发上,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起,紧紧地闭着双眼,双手握拳放在身侧。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愧疚,挣扎和自责的气息。 他就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烹制的鱼,在黑狱里的一幕一幕让他倍受煎熬。 他二十八年的生涯里,第一次萌生了怯懦,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苏锦。就算是把自己一身的血肉都送给她,都难以缓解一点他的煎熬和愧疚。 同刚刚没有接触催眠之前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他的痛楚是自打耳光的痛度,那么,现在他就是切肤之痛! 他究竟做了什么!让苏锦为他做了什么! 那个被他想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丫头,竟然为他做到了如此地步! 他怎么可以让她涉险!怎么可以让她受委屈!怎么可以让她勾心斗角!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险些被那些畜牲…… 他真的是一点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不配做她的大叔!不配她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真的不配! 他脑子疼到几乎要炸裂!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无法理解的幼稚行为! 他竟然还和她心有隔阂,为了一串手链而吵架耍脾气! 一个为了他赌上性命、尊严和未来的女人,他非但没有百般宠溺感谢她,反而还介怀她不理解他! 他真是一个白痴!一个畜牲! 当她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在哪?当她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在哪?当她需要安全感的时候他又在哪?! 谭斯年的胸膛上下剧烈地起伏着。甚至阵阵后怕和惶恐! 幸好遇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成熟稳重。如果是二十一岁的自己,那简直就是混蛋一个! 他更是感谢上苍把苏锦带到她的身边,感谢它保佑苏锦在寻找他的过程中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伤害。 谭斯年真的心潮难平,越是回忆,他越是能看到二十一岁的那个混蛋不曾在意的细节。 她的疲惫,她的恐慌,她的无奈,她的迁就…… 他甚至无法想象苏锦需要多大的勇气能一直包容着他,隐忍着他对她的不信任。 他的手不自禁地摸到了肩膀的位置,虽然那个咬痕已经恢复到看不见。可是他心脏上依旧刻骨铭心的在痛! 她的呜咽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真的很想弄死当时的自己,竟然让她受到几乎让她崩溃的羞辱! 越是回想,他越是难以自控,眼角里硬生生地流出两道泪痕。 倏的一下,就像是瘾君子突然发作了一样,他神色癫狂,身体肌肉颤抖地拿起座机的话筒,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他想要见她!想要听她的声音!想要向她道歉,向她忏悔!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必须接触到她任何一点的痕迹! 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 这一刻,什么家国情怀,什么军人使命,他统统不要了! 他只要她!只要他的丫头!只要他的苏锦! 当一个过度冷静自持的成熟男人,一旦放弃了紧绷的那一根弦后,瞬间就会变成一个可怕而又疯魔的野兽! 就像是打开了束缚的魔咒一样。 他是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只有一个人能驯服他,能让他安静下来。 可是,她的电话他打不通啊! 一遍又一遍的打不通! 在船上她悄无声息的不告而别瞬间浮上他的脑海里,让她仅存一点理智也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惶恐! 她是不是离开他了?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嫌弃他了? 是不是从此,就再也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不行!不行啊! 他怎么允许有这个可能的存在! 他宁愿苏锦打他骂他,也无法接受她的退离! 彻底地像一个疯子一样,他血红着眼,就向外冲着! 他要去找苏锦! 就算是把整个京城!整个青省!整个华夏!整个世界翻过来!他要找到她! 他闯出来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因为此时此刻的谭斯年完全失去了冷静,满眼执念,神情执拗而疯魔,让人望而生惧! 刚坐下来喘了几口气的白水凝瞬间脸色大变,“快拦住他!他陷入自己的魔障中了!” 她竟真是一点都没想到,心理素质极高的谭斯年竟然会发生深度催眠解除后的应激反应,而且严重的可怕! 催眠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产生这么强烈反应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果不把谭斯年控制住,恐怕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警卫员!快制住他!”还是谭老反应快,大喝一声。 听到命令的警卫员马上一拥而上。可是当他们靠近谭斯年时,马上被谭斯年身上肃杀之气震慑的几乎不敢动弹! 不过他们依旧硬着头皮扑了上去。 可是,身为兵神的谭斯年怎么可能被五六个警卫员制住,只见他三两个动作,警卫员全部都被他撂倒在地。 秦俊阳和洛鸢对视一眼,马上沉着脸上去阻拦谭斯年。 谭斯年的所有神经都在叫嚣着苏锦的名字,但也仍有一丝清明。他冷凝危险的双眼盯着秦俊阳和洛鸢二人,低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们两个也要阻拦我去找她?” “大哥!你冷静一点!你现在的状态很可怕!”洛鸢闪过谭斯年一记老拳。 而秦俊阳却反应更快了一些,马上知道谭斯年口中的‘她’是谁,“你这个样子见大嫂是会伤到她的!大嫂绝对不想见到你现在的模样!” 这一句话显然让谭斯年多了一抹犹豫,攻击的速度降低了几分。 “哥!你先冷静一下!我去找她!我保证马上把她带过来!好么!”洛鸢也附和着秦俊阳的话。 “找…她…”谭斯年动作微顿。 就趁这个时候,白水凝赫然起身,把手中的针剂稳准狠地扎在谭斯年的上臂肌肉三角区,药液匀速地推了进去。 谭斯年赫然回头,凶狠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却终于抵不住镇定剂的作用,昏沉过去。 这下,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气氛却非常凝重和低迷。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小惩罚 谭老看上去更加苍老了几岁,眼角的周围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他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我…”秦俊阳刚想说什么,就被洛鸢拦住,对他摇摇头。 秦俊阳等人对谭老道了一声再见,便先行离开了。 房间里瞬间变得非常安静,躺在沙发上的谭斯年呼吸匀称,可是眉头并没有松开,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太安稳。 坐在一旁的谭老爷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同意那一件事,是不是就不会让谭斯年这么痛苦。 可是,如果自己没有同意,谭斯年也不会出生。 他真的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大孙子,努力、要强、自信、坚毅,比他的儿子谭盛都像年轻的自己。 可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不会被儿子喜欢,因为每一次看到他,儿子想到的恐怕只有屈辱和不忿。 谭盛故意冷落忽视谭斯年他是知道的,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很想劝劝谭盛,旦一想到谭盛曾经也并不好过,他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也就只能自己对谭斯年好。 过往的事情或许没有人错,但又或许所有人都错了。 现在看到谭斯年这副模样,他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心疼是最多的。 这孩子,从生下来就吃了不少苦,现在终于开了窍,有了一个和他一样重情重义的女朋友,可偏偏苏锦那丫头身份不简单!他们的感情之路定然不会那般平坦。 或许在谭斯年没有出事之前,他还有些想要阻拦的意思,可是看了苏锦的所作所为,看到了谭斯年的魔障,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也没有理由阻拦。 罢了,未来是怎样没有人能知道。既然这条路是这两个年轻人选择的,那就让他们走下去吧。 …… 苏锦的确是把父母安抚好了,可是,她想出去买个手机,都被他们拦住,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提心吊胆的担忧。应当是怕她出去后又再次杳无音讯。 对上父母的视线,苏锦只能妥协。可是她心里还揣着心事,也不知道谭斯年到底安全回京了没有。 她准备用座机打电话,可是却被告知座机线路坏了,打不出去电话。向父母借手机,更是被要求就在他们面前打。 这么一来,她看不出些不对劲,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她的父母性格她知道,能做出这种近乎于监禁计划的,恐怕只有这个她刚刚承认的舅舅,余烬。 趁着父母在厨房忙活,她坐在余烬身前,双眼凝视着他,“为什么?” 余烬也同样看向她,脸上的温和尽数褪去,变得极其严肃,而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没有想要欺瞒她的意思。“你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吗?” 苏锦皱起眉头,以为余烬说的是关于沈家的事情,她心里微微有些抗拒和不悦,“我已然记得我的承诺,不用劳烦你次次提醒。我虽然不在华夏,但是针对沈家的计划也没有停滞。” “在你眼里,你这个舅舅就只有自私的小心思吗?”余烬有些难过,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对他来说,他一片为苏锦好的心,在此时此刻被她糟蹋成了别有用心,他怎能舒坦!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锦看到余烬格外愤怒的模样,心下就有些歉意。她非常不喜欢被人拘禁,所以心情难免有些不好,说话自然也带了火气,有些口不择言。 当然,她不知道,自己能毫不掩饰地对余烬说出自己的怨怼,就是因为已经把余烬当成了亲人。 余烬真是把苏锦放在了心尖上,一看到苏锦歉意的神态,心里的怨愤就消退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我不是阻拦你谈恋爱,而是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些,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不否认你的眼光,也承认谭斯年除了年龄,各项还是比较优秀的。但是,用情太深的后果,你能承受的起吗?” 苏锦没有说话,垂眸静默。 “这次你为了他敢去只身闯黑狱,义无反顾地成为上面的爪牙,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你拿什么去赌?你每一次都能赌赢吗?”正是余烬这种不激烈的情绪和嗓音,才能让苏锦沉思理解。“小锦啊,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的身后有拿命跟着你的兄弟和手下。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你和上面合作有可观的利润和作用,但是同样也穿上了一层紧缚的衣衫,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余烬活了半辈子,在京城那种风起云涌,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天天见的都是阴谋诡计。就像那句话说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你真的想过后果吗?我说这么多,只想让你明白,谈恋爱可以,但是必须理智。同样,站在你身边的男人,也必须是最优秀的男人。我也直白的告诉你,对于谭斯年,在我这关他就过不去。他让你涉险,在我这里的印象分已经是负数。”说这话时,他更是两个身份。一是沈家长老阁的掌权人,二就是苏锦的亲舅舅。无论在哪个层面和身份,谭斯年他都不承认,不接受。 苏锦也没有辩解什么。因为在和谭斯年确定关系后,她就明白,她这边更加不好交代。更何况,余烬并不是在暗中下绊子,而是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的直接告诉她,这让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没有吭声,让余烬终于心情舒缓了许多。他就怕苏锦像是其他青春期的孩子,家长越阻拦,她就越顶风上,声嘶力竭的争辩自己的对错。 当然,如果苏锦真的那样,他恐怕是真的要失望了。 “这两天你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你父母吧。处理工作什么的,我都会在你身边,谭斯年那边你先放两天。” “我只是想给他报个平安。”苏锦喃喃道。 余烬看了她一眼,“他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果他想要找你,就能找到你。正好我这个当舅舅的先给他设一关。在我阻拦下他还能见到你,在我这里也是能加分的。” 说到这个程度,苏锦还能说什么。再阻拦就是她对谭斯年能力的否认,更是让余烬对谭斯年的印象降低。 成吧,两天就两天。就当作他在黑狱惹她不快的小惩罚了。 于是,这两天苏锦也终于消停了,没有买手机,也没补手机卡,办公也是在余烬的监督和父母的强势围观下。 第一次看到苏锦办公的模样,沈玉梅都感觉自己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一样。 那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寻常在她身旁撒娇的样子! 沈玉梅又骄傲,又纠结。总觉得自己羽翼下的小鸟在她不知不觉中成了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 苏锦让沈玉梅看到的,只有领航物流和联合网络公司两个公司的事情。关于品茗轩和梦忘归还有罗网等事宜,都是在余烬的监督下处理。 当然,她手下所有的产业和组织都已经成型,在她不在的情况下,也能安稳的运营。 即使如此,积压了两个月的文件也让她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还真的把谭斯年短暂地忘在了脑后。 对于沈玉梅夫妇讲,工作是小事,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苏锦高考的事情。 他们一直没让苏锦查分,因为苏锦最后一科的英语根本没考,分数肯定不理想。况且现在也已经过了报考时间。 虽然现在苏锦事业有成,但是他们二人也觉得必须让苏锦上大学,所以,复读的事情就提上日程。 苏锦的情况还有些复杂。她首先是交换生,而后又跳级高考,学籍好不容易提上来,现在复读却不知道学籍应该打向哪里。是回到江城,还是在省城。 现在已经八月份了,眼看就要进入新学期,沈玉梅能不提早做打算! 这件事和苏锦商量的时候,苏锦也是一愣,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就在省城吧,毕竟交通方便,她出差比较多,事情也多。 虽然她还是很想念江城的那些朋友。 事情一拍板,沈玉梅和苏喜臣马上去学校办。 可就是去学校弄学籍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苏锦的学籍已经被调走了! 沈玉梅夫妇慌了神,自己家闺女都没报考,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学籍怎么就调走了呢?问学校,学校也不知情。 他们学校高考生太多了,电子档案都是直接从后台调走,他们都是核对录取通知书才能对上账目。 这下可糟糕了,不仅学籍没落实,还彻底地不见踪影! 这事沈玉梅夫妇和苏锦说了,苏锦也是怪异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到每年高考都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小事故,大概是哪个学校调错了档案吧。 苏锦一家三口都没有想到,苏锦的档案的确是被大学调走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路上。 这天,苏锦刚刚弄完手头的文件,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已经三天了,也没看到谭斯年的动静。”在一旁看报纸的余烬淡淡地说道。 苏锦噗嗤一笑,弯起眼睛,“我说舅舅,我都不着急,你怎么还急上了。” 余烬温和的眼中闪过一抹对苏锦的无奈和纵容,“我还巴不得他知难而退呢。”他是知晓苏锦的性格,所以没有给谭斯年暗中下狠手,但是绊子肯定是有的。 可是,现在是他已经严阵以待,只等谭斯年入局,但谭斯年一直都没出现,他也无可奈何。 “阿烬!小锦!下楼吃饭了!”自从余烬把苏锦送回来,沈玉梅真是彻彻底底把余烬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非常热情。而余烬为了享受这份亲情,连京城都不回了。 苏父苏母现在两个人都提前进入了退休状态,享受美好的人生。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午餐,苏锦撅了撅嘴,对余烬道,“还是您的面子大,让我妈天天做拿手好菜,我都没有这个待遇呦!” 酸叽叽的模样,让沈玉梅笑骂道,“你就哼唧吧!我哪里少了你吃的!” 苏锦做了一个鬼脸,趿着兔子拖鞋坐在了餐椅上。 “洗手去!”苏母瞪着眼睛。苏锦只能恋恋不舍地向洗手间奔去。 看她这副小孩子的模样,苏母和余烬都笑出了声。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 苏母奇怪地嘟囔一句,“谁啊?”他们小区出入都特别森严,能直接过来按门铃的,大概只有周边的住户。 她忙的用围裙擦擦手,去门口开门。 从门禁上看,是一对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夫妇,不过衣着打扮都非常华贵,气宇不凡。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啊?”苏母通过门禁问道。 那个夫人道,“我们是新搬过来的住户,就在七号别墅,前来拜访邻居,请您不要见怪。” 七号别墅,的确离他们别墅不远。 苏母没有多想,且听对方语气是有礼貌的人,便打开了房门。 “你们好。” 苏母一下子便对上了那夫人审视的目光。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啊!你好你好!”那夫人微微一笑,把手礼递给苏母,精光闪烁的眼睛仿佛在算计着什么,“初次见面,我是吴秀兰,这位是我丈夫,吴迪。” “你好,我叫沈玉梅。快进来说吧!”沈玉梅忽略心里那几分不对劲,依旧把客人迎了进来。 “您二位还真是有缘,都姓吴。” “嗯,是啊,是啊。”吴秀兰应道。 沈玉梅没有看见,吴秀兰夫妇当听到她这句话时脸上怪异的神色。 那叫做吴迪的男人双眼也在不停地游移着,就像是在这里寻找什么人一样。 或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吴秀兰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太明显。 走到客厅,沈玉梅招呼着他们夫妇坐下,“您二位吃了吗?正好我们才做完饭。” “吃了吃了。”吴秀兰笑笑,眼珠子又是一转,“您一个人在家?” “啊?不是。我丈夫和我女儿都在家,还有一个朋友。”沈玉梅没察觉什么,笑着答道。 她又没有看到,当她提到‘女儿’两个字时,这一对夫妇眼睛里闪过的流光。 第四百三十三章 厚脸皮夫妇 听到客厅有动静,洗完手的苏锦走了过来,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对夫妇。 “这就是我女儿,小锦,他们是咱们邻居,快叫吴阿姨,吴叔叔。”在沈玉梅眼中,苏锦无论再怎么成熟,都是小孩子,自然会主动出声让她叫人。 沈玉梅看不出来,可不代表苏锦看不出来什么。 这两个人一看就有不清楚的小心思。况且,这二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打量,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们好。”苏锦淡淡地问了一声好,却是直接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再不吃饭就凉了。”言外之意,针对这二人已经是明显的驱赶。 可是姓吴的夫妇就像是听不懂一样,双眼发光地打量着苏锦,一边打量,还一边夸奖着,“啧啧!真是一个俊俏的大姑娘啊!大姐,你真是有毒,都说女儿是妈的小棉袄!今年多大啦?” 苏锦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却听得出来他们在睁眼说瞎话。 她也就是普通人的相貌,头发当初被她动手剪过后也一直没去理发店修剪,颇有一种被狗啃了一样的凌乱。而且她在家里穿的是宽容的家居服,踩着拖鞋,怎么看都和俊俏没什么关系。 苏锦不说话让沈玉梅有些尴尬,嗔怪地看了一眼苏锦,忙的打圆场,“我家小锦有些内向,你们别在意。她今年十七啦。” 无关她对邻居的感受怎么样,毕竟人家过来做客,她这个当主人的怎么都要有礼仪。 “十七,有点小啊…”吴迪嘟囔了一句,和吴秀兰对视一眼,吴秀兰却给他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啊,那还在上学吧,几年级啦?”吴秀兰明显对苏锦更加感兴趣,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苏锦身上。 沈玉梅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一个打着拜访名义做客的夫妇,貌似更加关注自己女儿。这让她稍稍警觉起来,“刚高考完,准备复读呢。” “复读?小姑娘成绩不太好啊!”吴秀兰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仿佛听到这个消息,让她有什么东西更加自信了一样。“要我说啊,女孩其实不用有多大的文化水平,能看书写字就行了,到最后不也得嫁人嘛!找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 她这一番话让沈玉梅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神态也冷淡下来,“不管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看待。她自己出息,比什么都强。”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吴秀兰连连摇头,“咱们当父母的还能害了孩子不成?我看上大学就是浪费时间,你看多少大学生进入社会,还不如那些早早就打拼的。我和我老公就是,我们初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你看现在,不也什么都有了!”吴秀兰带些炫耀的显摆自己的金耳环,金戒指和翡翠手镯。 在一旁垂着眼的苏锦扫了一眼,心里勾起一抹冷笑:翡翠是假的。 吴秀兰之所以敢这么炫耀,就是因为苏母非常低调,身上没有一件首饰,身上的衣服朴素,就连围裙都是从两元店里淘的款式。 苏家更是因为没有特意装修,而显得比较简陋。 当然,最主要是苏父苏母勤俭持家了半辈子,一下子接受不了暴富的生活,更是把家里作为装饰的水晶、瓷器收起来,怕不小心摔碎了。 沈玉梅闻言笑了笑,没有应声。毕竟人各有志,她不用和让人辩解什么。 吴秀兰却以为是沈玉梅被她的富有所震慑了,忙的追问道,“你们家是拆迁户吧?寻常我都看你们两口子骑自行车买菜。” 别墅区除了真正有钱的大户,也有拆迁后得了不少钱的乡下人。乡下人一有钱了,就像体验有钱人的生活,买了别墅,可不会开车的大有人在。 “不是,我们是从江城搬过来的。”沈玉梅皱了皱眉头,刚刚对他们第一印象的好感已经算没了。 “江城。”吴迪眼里的轻蔑更甚,就好像在他眼里,江城就是穷乡僻壤,上不得场面。 苏锦真觉得自己有闲心听着两个左右言他,心怀不轨的人扯闲篇。 她终于冷声赶人,“二位,我们要吃午饭了,就不留你们了。” 沈玉梅也正有此意,便没有吭声。 “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没想到,脸皮厚的吴姓夫妇反而反客为主对苏锦的态度挑剔起来。 苏锦的耐心都已经被磨没了,一点情面也愿意留,“对待客人,我们自当以礼相待,可对待不请自来的人,我觉得我已经够礼貌了。” 苏锦强硬的态度让吴秀兰竟稍稍有些退缩,转而针对起了看起来非常好拿捏的苏母沈玉梅,“我说大姐,你就这么教育的孩子?亏的我还想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关系,帮你家复读的女儿调到一个好学校,好班级呢!” 对于苏锦复读的事情,就是沈玉梅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这下听吴秀兰貌似有些能力,她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却被苏锦拦住。 “不用劳烦你们,我们自己也能办得好。妈,我们送客!” 苏锦的强硬被沈玉梅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言,起身看着他们。 吴姓夫妇脸皮再怎么厚,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沉着脸,浑身散发着一股‘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你们来跪舔’的气息,被沈玉梅送走了。 “这都是什么人呐!”沈玉梅关上门,原本的好心情也被败坏了。 “自以为是的人。”苏锦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挽住自己母亲的手臂,笑道,“妈,上学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明天就去办,您就放心吧。” 俗话说钱权在手,万事无忧。她真的没把学籍什么的当成难事。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苏锦面上闪过一抹不悦,只当是那两个厚脸皮的又上门了,给了自己母亲一个‘没事’的眼神,反手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可下一秒,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透出一抹惊讶的光芒。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你是小谭吧 不用特意去看,男人那如同深海一样的深沉目光紧紧地包裹住她,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深情和思念就仿佛在酒缸里酿了几百年。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山峰,固执而执拗,坚毅而挺拔。 苏锦知道,她的大叔回来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有些相思并不是日日提起才是情深。 他们二人的感情很成熟,也很奇妙。 寻常的时候从来没有挂在嘴边,但只要双眼相对,什么理智都克制不住了。眼前的人就仿若是毒药,就算是饮鸩止渴都觉得欢欣。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谭斯年真的是所有抑制的情绪如同井喷一样全部迸发了。 没有什么比能看到安然无恙的她,看见对他情深不减的她,还要让他感觉到幸福和满足的。 就像是他在荒漠独自行走了八百里,陡然看到绿洲一样。 就在他那天镇定剂的药效过去后,恢复稳重的他也并不后悔自己的失态和激动。甚至,他可以说,他的平静也并不是因为自己想通了,反而是把所有情绪都压制在了心底深处。 他知道,他自己不能失控,不能疯魔。他必须有最好的姿态站在她身边,努力让她的亲人接受他。 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他从小经历过了家庭的波澜,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孩子也不得到祝福。 苏锦曾经坚定地面对来自于他结拜兄弟的不看好和刁难,现在,应该是他面对这一切了。 “小锦,是谁啊?”沈玉梅就看到自己女儿‘傻呆呆’地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便心生警惕和不安地走过来,向外面一看。 嗬!好英俊的一个男人啊! 身材高大,抬头挺胸的。她虽然不懂什么气场,但是在电视上学了一个词叫‘气质’,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有气质的人。 当然,她更是觉得有些眼熟。 倏的一下,她就想起了她见过他。就是在江城和苏家彻底断绝关系的时候。 “小谭?是你是小谭是吧?”沈玉梅想起了谭斯年的名字。 “伯母好。”这次和上次见苏母不一样,上一次他还只是苏锦的追求者,而这一次,他是苏锦的男朋友——虽然苏母不知道。 看着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露出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苏锦噗嗤一笑,轻声道,“进来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谭斯年露出礼貌的笑容,直接闪瞎了苏母的眼。 对于谭斯年,她还是挺喜欢的,毕竟他当初帮助了苏锦,还告诉了他们一些事情。 “没事没事!还没吃饭吧?家里正好刚吃饭。”沈玉梅连忙招呼谭斯年换鞋进屋。 苏锦扫了一眼被谭斯年放在臂弯的衣服和有些草木碎片的裤子,眼里闪过了然,不动声色地给他拍落。 他们三人去客厅,正好撞见了从餐厅走过来的余烬和苏父。 登时,余烬温和的眸子里犀利异常,如同实质的刀剑落在谭斯年的身上。 男人的感官非常敏锐,而谭斯年更是个中翘楚。 他虽然已经早有意料京城二爷和苏锦有关系,但依旧没想到,二爷在苏家看起来已经亲如一家人了。 同样,这让他终于明白,在外面暗中阻拦他的人到底是谁的手下。 余烬以亲密的姿态出现,无疑不是给他吐露一个信息:余烬和苏家三口人的关系非常好,而余烬非常不喜欢他。 “喜臣,你还记得小谭吗?”沈玉梅对苏喜臣说道。 苏喜臣也是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谭斯年,忠厚的脸上也添了两分笑意。 “伯父好,二爷,你好。”明显不同的问候当时,把余烬和苏家三口某种层面上隔绝起来。 余烬略微颔首,依旧儒雅谦谦,似乎不在意谭斯年的小心思。 “阿烬,你都不知道,多亏了小谭,才让小锦能安然无恙。唉…不提了!不提了!”沈玉梅一想到那件事,心里头就堵得慌。 阿烬? 谭斯年眸光再次闪了闪。对余烬和苏家的关系评定再次深了一个层次,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加浓重。 苏父苏母感觉不到余烬和谭斯年的暗潮涌动,可是苏锦却感觉的透彻。“妈,赶紧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沈玉梅马上招呼大家吃饭,更是没有多想什么。 说来也是巧,苏家是长方形的餐桌。苏喜臣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苏母和苏锦,右手边就是余烬和谭斯年。 两个最不对付的人坐在了一起,自然不可能安稳。 果然,余烬首先发难,“谭先生是小锦的朋友?” 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却暗藏杀机和陷阱。 苏锦和谭斯年交往的事情苏父苏母并不知道。谭斯年如果挑明,面临的有可能就是苏父苏母的怒火和驱逐。可他不挑明,他就是怕了有可能面对的事情,这样的胆小怕事,恐怕会更加让人看不起。 “叫什么谭先生啊!”沈玉梅怪异地看了一眼余烬,“叫他小谭就行。小谭和小锦应该是忘年交,是吧?” 扎心了! 沈玉梅这一句话,就直接扎了两个人的心。 原本被自己亲姐拆台就让余烬觉得非常无奈,可是听到后面那句‘忘年交’,他倏的一下就感觉轻快了。 而被‘忘年交’的谭斯年唇角也僵了一下,对上对面苏锦憋笑的眼神,他终究目光里变成了宠溺。 你个坏丫头! “伯母,我今年二十七岁。”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呀,年龄不小了,结婚了吗?”沈玉梅继续无意识的补刀。 谭斯年咽下来自于未来丈母娘的刀子,依旧含笑道,“没有,不过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说罢,他也没有隐藏地深深看了一眼苏锦。 苏锦正在喝汤,被他这一眼噎的差点咳嗽。 千万别拉她下水啊!她在她父母面前还是一个孩纸,早恋是会被打断狗腿的我跟你讲! 沈玉梅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苏喜臣觉得有些微妙。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谭看了一眼他闺女?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小谭和他家闺女……不可能!毕竟年龄差距在那里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 录取通知书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坐在客厅里,余烬皮笑肉不笑,温声问道,“谭先生前来所谓何事啊?” 谭斯年瞬间面上一肃,从上衣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了茶几上,“我是代表京城首都军校给小锦送录取通知书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滞了,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谭斯年这话里的含义。 军校?别糊弄人啊! 军校都是提前批次录取的,并且对分数等具有严格要求。像他们这种普通程度的人家,想都不要想的。 苏父苏母只当谭斯年是在开玩笑,可余烬已经把文件袋拿起来,打开看向里面的文件。 苏锦却知道谭斯年绝对不会对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侧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她可对军校不感兴趣,而且那地方只要进入,想出来比便秘还难! “特招。”谭斯年说的非常隐晦,可是言外之意,这是上面的决定。 面色不太好看的余烬已经看完了通知书,对上苏锦的眼神,只能点点头,“是真的。” 苏锦还没有表态,苏父苏母突然就激动起来,“你是说这录取通知书是真的?!小锦她真的被录取了?军校!” 每一个老百姓心里都有一个军人梦,苏父苏母也不例外。 刚刚他们是没当真,但现在听余烬说是真的,他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忙的手脚颤抖地拿着通知书瞧。 那上面的名字的确是他们闺女的,公章也的的确确是首都军校的! 天呐!就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大馅饼砸在了他们家的头上。 上一秒他们该在为复读的事情忧心,这一秒,他们闺女就成了光宗耀祖的军校生! 这落差,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原本比较抗拒的苏锦看到她父母开心的模样,心里也终于舒缓两分。 可是此时余烬的面色比较不好看,心里在思量着什么,都没有心情找谭斯年的茬。 军校生的确够荣耀,可是对于他来说。他沈家的少主才不要什么劳什子军校生的头衔。 说句狂妄的话,有他运作,苏锦在京城大学都是挑着上。他这两天还正想和苏锦讨论上大学的事情呢。 这份通知书真是给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趁着自己父母还在兴奋地看通知书,苏锦把脸靠近谭斯年,继续问道,“还有后言?” 谭斯年看着她睿智的小脸,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给你特权。” 果然,她就知道上面绝对不会眼界狭窄地限制她的成长。 不过,很多事情在这里恐怕是讲不了,他们二人需要详谈。 思虑至此,苏锦便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你看我都要上学了,怎么着都得把手机买了,正好和他谈谈关于军校的事情。” “和小谭谈军校的事情?”沈玉梅有些不解。 谭斯年适时回应,“伯母,我也是从首都军校毕业的。” 吓!小谭竟然也是军校生! 沈玉梅夫妇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你现在…” “现役军人。”谭斯年直白道。 顿时间,沈玉梅夫妇对谭斯年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心下根本就不用想旁的,直接挥挥手,“去吧去吧!就劳烦小谭你多照顾小锦了!” “放心吧伯母,我一定会的。”说着,谭斯年那深邃的眼就落到了苏锦身上,那情深意重的深情根本用作假。 虽然,他知道此‘照顾’非彼‘照顾’。 沈玉梅当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深意。 可寻常不怎么开窍的苏喜臣愈加觉得自己闺女和谭斯年不对头,刚刚那话让他心里直打转。 而回过神的余烬眸光闪了闪,“带我一个吧,我也想出去转转。” 谭斯年觉得余烬果然很讨厌。他这是要和苏锦约会去,多加一个对他敌对的电灯泡算是什么鬼? 可是偏生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于是,出门的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苏喜臣也觉得放心了很多。 此时他并不知道,这种微妙的感应叫做‘老丈人和女婿’。 青省再怎么说都是谭斯年居住过好几年的地方,他来到青省,衣食住行都绝对不用愁。 冷原给他调了一台商务车,来回出行方便。 当然,如果忽略后座那个一脸‘监视者’神态的余烬就完美了。 “去哪儿?”他征求苏锦的意见。 “去我的茶楼吧,那里安全。”品茗轩一直都是高雅之地,寻常的时候用到它很少,不过在这种时候,它的环境就再好不过了。 青省的品茗轩负责人是叶慎之培养出来的,不过他并不认识苏锦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还是苏锦提到了蔡珅,才安排了一个自留房间。 坐下后,苏锦直接开门见山道,“上面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谭斯年给苏锦倒了一杯白开水后,才开始一边煮茶,一边说道,“你救我的行动无论于公于私,都算是立了大功。且你现在是内部人员,这一切就算是给你的表彰和赏赐。” 原来,在那天他去见首长的时候,首长就在思考该怎么给苏锦论功行赏。 苏锦的性质非常特殊。她虽然可以为他们工作提供情报,可是她却不是他们的手下,并具有很大的自由性。 对于苏锦,也不能明面的表彰,更不能直接敷衍了事。 首长思来想去,突然想到苏锦是参加了高考的,便决定根据她的成绩,给她报送进一个好的学校。 不查成绩还好,一查成绩,首长就觉得这么好的苗子放在普通大学就可惜了。 他是上位者,总要让人发出最大的利益价值。虽然苏锦在之前被迫的成分比较多,可是他也能用手段慢慢拉拢苏锦的心。 什么地方是最好的环境?无疑就是军校了!周围都是三好青年,根红苗正,把苏锦的思想板正岂不是更好! 当然,论录取,苏锦离提前批次的分数线还差了很多,可是他可以直接特招。 这件事首长和谭斯年说过后,谭斯年有些不赞同。 他自然知道苏锦的性格,也知道苏锦要走的路,读军校无异于是限制住了她。 经过和首长的商议下,谭斯年为苏锦争取到了最大的特权。 “特批你可以不住宿,不参加军事训练,只要你考核成绩通过就可以。”这简直是军校成立以来,最大的宽宥! 众所周知,军校国防生几乎是全封闭式管理,除了一些长假,几乎不允许外出。 而军事拉练更是军校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 一直没有吭声的余烬冷笑一声,“说到底,那位不还是放心不下苏锦,想要控制在眼皮子底下么!” 上面的人是傻子吗?当然不是! 他们看到的都是纯粹的利益! 苏锦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把持好了,她能上阵杀敌,千里不留行,杀人不见血。 把持不住,她就是捅在最中心利益的一把刀子,危机四伏。 对于这种人,他们自然更愿意掌控在手里。 上面给了苏锦多大宽容,就时刻准备着让苏锦付出比其大几倍的代价。 “我一点都不在乎互相利用。任何人都是放在天平上的砝码,只要有利益可言,就都不会被放弃。”苏锦眉宇间尽现薄凉的味道,“只是,我非常讨厌被规划的生活。” 此话一出,余烬和谭斯年表情都略微有些涩然。 “对不起……”谭斯年略微垂下眼稍,“当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反对。” 他也有他的小心思。 因为他也认为以苏锦的能力,无论上哪个大学都是埋没了她。军校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如果是二十一岁的他,肯定会任由苏锦的意志,让她做选择。 可是二十八岁的他,更愿意选择对苏锦更加有利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反对,而是尽可能地为苏锦争取利益和特权。 “呵…你就直接说你是有了小心思吧。”余烬对谭斯年的印象果断又刷新历史新低,“你是被培养出来的忠犬,当然什么都以那位首长的利益为先。说白了,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的dang和国家罢了。” 这一句话可是诛心之言。特别是在谭斯年自我煎熬和内疚了那么久。 果然,谭斯年的面庞瞬间失了血色,迫切而又焦急地对苏锦摇头,“不是!丫头!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苏锦什么时候见过运筹帷幄的谭斯年这副敏感模样,即使是有,也是在谭斯年被催眠的时候。 “我知道。”她主动握住他的大手,笑容里充满了安抚和温柔。 瞬间,谭斯年翻涌的心思全部平静下去,所有的失态也尽数收敛。和她交握的手却攥得非常紧,就像是怕她抽身离开一样。 “我实在清楚不过那位的心思。对于掌权者来说,有些不确定因素,就算得不到,也要毁掉。丫头,你实在太耀眼了。”只有让掌权人安心,才能给她想要的特权。去军校的弊端他已经尽可能除去了。 余烬吐出一口浊气,温和的眼瞧着谭斯年,“你护不住她,不代表我护不住她。你就是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或许是因为交握手掌传递过来让他安心的力量,再次面对余烬的诛心之言,谭斯年已经彻底稳住,神态安之若素。 “我承认,我的力量还不够大。我也知道,以二爷的能力,带着丫头离开华夏,也能过着平步青云的日子。可是,我们去哪里都是客人,都是外来者,就算是发展,也不会得到多少信任和放纵。”谭斯年思维清晰,醇厚的嗓音给人以可靠的力量,“与其在外面当一个外来者,为什么不在家里当一个顽主?” 在家里只要不踩着掌权人的底线,自然都是可以逍遥自在的。而在外面,谨言慎行恐怕要贯彻一生。 这就是本土势力一般不爱离开本土的原因。 “…当然。”谭斯年回头和苏锦四目相对,剥离了眼底所有的硬壳,只剩下了柔软,“丫头,如果你想要远走他乡,我愿意舍命相陪。” 或许在之前,他的确是以共同利益为转移的忠犬。但是从此以后,在他的人生里,苏锦永远都是他做选择的第一顺位。 不是他被消磨软弱了意志,而是他有了更重要守护的人。 这是他们相见后,他第一次能把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说出两分。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又觉得无从说起。 因为她给他的太重,也太深沉,用言语回应都苍白无力。 “我要你命干什么。”苏锦点点谭斯年的胸膛,“你这条命还是我带回来的呢。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谭斯年眼睛里一暖,真的很想把这个完美的丫头拉到怀里捧着亲一口。 可是碍于还有旁人在,他只能压制自己的冲动。 伸手揉了揉苏锦凌乱的短发,“好,我都听你的。” 看着柔情蜜意的两个人,余烬眸光沉了沉,直接看向苏锦,“你准备去?” “去呗。”苏锦无所谓的耸耸肩,“左右我都需要去京城的。”她勾唇一笑,“有人给我送上来特权,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也好,反正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余烬也不做阻拦,尊重苏锦的决定。他目光柔和地看着苏锦,“你将会成为整个京城最耀眼最高贵的存在。” 他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就应该享受万众瞩目,就应该享受特权。 仅仅是这句话,便引起了谭斯年内心的滔天波浪。 他敏锐地侧头,对上了余烬毫不隐藏的眼。那眼里的意思甚至就差直接点头承认了! 他家丫头难道就是…… “大叔,二爷是我舅舅。”苏锦也不准备瞒着谭斯年,对上余烬温和宠溺的目光,还补上两个字,“亲的。” 余烬期待谭斯年震惊彷徨的模样。 可是,谭斯年面上只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 而后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意味,说道,“那我岂不是很幸运,我家丫头竟然就是沈家少主呢。”说罢他扬起眉梢,对余烬笑道,“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舅舅。” 第四百三十六章 恶毒婆婆 …舅…舅舅? 余烬脑门上蹦出来一根青筋,谦和的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冷锐,说话更是不留任何情面,“你这声舅舅我可不承。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余烬以为骄傲的谭斯年听他这话,定然会翻脸激怒,或者是努力证明自己。 可是,谭斯年眉宇间都透着自信的运筹帷幄,他看了一眼苏锦,红润的薄唇扬起一抹笑意,“那舅舅就看我表现吧。” 就是这么不软不硬,反而让余烬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但,越是看他们二人之间和谐柔情的气氛,余烬越是冷静地考虑到谭斯年对苏锦的影响多大,他们之间是多不般配。 拆CP的道路任重而道远。他不是想要让谭斯年这头老牛伤苏锦的心,而是让苏锦见识比谭斯年更好的男人,让苏锦不要被谭斯年迷了眼。 余烬不说话了,垂眸抿了一口热茶,眼底又闪过一抹嫌弃。 这茶泡的实在太普通了!这样的茶艺,又怎么能进他沈家的门! 余烬不知道,此时的他像极了对‘儿媳妇’挑三拣四的恶毒婆婆,而谭斯年就是在他眼里必须十项全能才能勉强入眼的‘儿媳’。 要问他为啥那么自信要求高? 没办法,他家少主优秀啊! 他们少主精通茶艺,年纪轻轻就开公司,组建情报组织。 最重要的是,只要苏锦是沈家少主,她就是整个华夏数一数二最尊贵的女人! 虽然不能再继续言语攻击谭斯年了,余烬依旧有的是想法让谭斯年自惭形愧。 您的好友‘恶毒婆婆’已上线。 “小锦啊,这两天你萧姨还和我念叨呢,潜渊那小子都想你了,你也不给他打个电话。”事实证明,每一个雄性生物,都对自己领地里出现的其他雄性非常在意。而萧潜渊那小子,不仅和苏锦关系好,各项都比较优秀,年龄也和苏锦相配。“过年的时候,你妈她还挺中意潜渊,让他多来家里坐坐呢。”再加上未来丈母娘认可的暴击。呵呵,谭斯年,你还嫩着呢! “我不打电话,还不是您拦着我不让我买手机。”苏锦神情颇为幽怨,“您还说过年的事,那前我妈把潜渊哥当成我男朋友,差点扫地出门的事您忘啦?” 要让恶毒婆婆闭嘴,儿媳妇再怎么优秀识大体都没有。真正有用的,只有儿子。 而苏锦就是那个无比拎得清的‘儿子’。 所以,还没等‘儿媳妇’谭斯年有什么反应,‘恶毒婆婆’余烬就被‘儿子’苏锦拆台下线了。 余烬喝了一口让他挑剔的茶汤,掩盖住他的无奈。他是知道,只要有苏锦在,他就别指望让谭斯年吃瘪,这丫头太护短。 得,让谭斯年先得意几天。等苏锦上大学,入了京后,他就马上着手寻找合适的小伙子。而且,苏锦要去的是男多女少的军校,有让谭斯年吃醋的时候! 这么一宽慰自己,余烬整个人毛燥的感觉都柔顺了。又恢复成了那个谦谦君子,陌上人如玉的谦和模样。甚至看谭斯年那张‘老脸’都不觉得气不顺了。 谭斯年暗搓搓地在桌子下对苏锦的手心勾了勾,其中被苏锦护着的得意和愉悦不曾掩饰。 苏锦小脸微红,那水亮的双眼含俏地看着谭斯年,调皮地眨了眨。 余烬:“……” 当他不存在还是怎么着? 心累! “得了,你们两个去买手机去吧,别在这里气我了。”余烬终于妥协地摆摆手,放了这对冒粉泡泡的情侣。 “谢谢舅舅!”到了门口,谭斯年还不忘给余烬一个灵魂暴击。 “舅你妹舅!”余烬气急败坏地爆了一句粗口,然而门已经被某人关上。 车子里,看着心情明显非常愉悦的某大叔,苏锦给了他一个‘你很幼稚’的眼神,“你这么气他,就不怕我不高兴啊?” “那你有不高兴吗?”谭斯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非常好看。 “如果我有呢?”苏锦故意回道。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和宠溺,“那我就给舅舅他道歉呗。以后对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然后啊,上你这里告状!” “这么好说话啊?不像你性格。”苏锦趴在车盘上,侧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大叔。却是看到了他眼睑下淡淡的黛色,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 “是啊!我在某个小丫头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底线。”灯红绿灯的功夫,谭斯年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把苏锦的身子拉起来,并把她的安全带紧了紧,“好好坐车,不要做危险的事情。”那低头说话时的口气,和义正言辞的模样,果真和她认识的大叔一模一样。 “大叔…”苏锦突然像猫叫一样,唤了一声。就仿佛是霎那间柔化了所有棱角,乖巧可爱的如同一只柔软的毛球。阳光打在她的小脸上,把头发也染上了一层金色。“有你在真好。” 望进她的眼,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和缱绻。 谭斯年的心脏就像是被小锤子敲打着一样。 有些冲动,根本无法扼制。 他伸出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对着那樱唇眷恋地贴了上去。 柔软而清香的唇,瞬间唤醒了他所有的细胞活动。就像是沉睡的猛兽尝到了食物的甘甜。 苏锦抖了抖睫毛,却是闭上眼睛,和他深入这个吻。 他的气息霸道地充斥在她的口腔,把她曾经惶恐不安全部驱赶,把蚀骨的思恋愈加浓厚,把她整个人迷失在他的宠溺之中。 而她的气息却如同罂粟一样,包裹着甜美的外衣,只要尝过,就欲罢不能。安抚他的愧疚和歉意,填补他的相思与不安。 这个吻被他们推迟了太久,如今却依旧恰到好处。 ‘滴——滴——’ 一个红绿灯的72秒时间过的如此迅速,后面催促的车喇叭惊扰了专属于他们的美梦。 “该死的!”谭斯年在心里低咒一声。 他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依旧体贴绅士地擦掉她唇上残留的津液,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不去看苏锦此时那透粉的脸和湿润的眼,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苏锦缓着呼吸,胸脯上下起伏着,唇角却是一抹甜蜜的笑意。 怎么办?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妙。 一个吻,就让他们已经懂了彼此这几天来所有要讲的话,和所有的感受。 苏锦知道了他的愧疚和感动,谭斯年知道了她的不安和无奈。 或许真的就是像神话里说的那样,本为一体。她是他的肋骨,他们同气连枝。 二人各自平复了情绪,苏锦这才褪下了脸上的淡红。可是微微发红的嘴唇却留下了点点爱情的痕迹。 其实,男人一直都是一种很简单恶劣的动物。他们喜欢让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沾满自己的痕迹和气味。 谭斯年之所以擦掉她唇上的津液,是因为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男人看到自己女人身上有自己痕迹,就会迫不及待让她的身上有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不能让他们二人一发不可收拾。 谭斯年开车非常稳,就像他的人一样可靠。 苏锦懒倦的像一只小猫一样,靠在副驾驶的座椅里,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真相了吧。” 在这时,她不是一个撒娇需要迁就宠溺的丫头。而是一个可靠,又能给谭斯年宽慰和建议的成熟女人。 她的洞察力也的确过人。 谭斯年打方向盘的手一顿,眼底的光也黯淡了两分,甚至有些狼狈。 苏锦说的不错,他的确知道了曾经他无比执着,又让他非常冲动的真相。 他延缓了两天才来青省找苏锦,也就是因为这个真相,让他冷静了两天。 有时候真相真的非常伤人,甚至能击碎所有自持的骄傲和荣耀。更是让你觉得你的怨天尤人就是一场令人难堪的闹剧! 他两天没有睡觉,脑子却清醒的可怕,甚至没有半分的睡意。 如果不是苏锦的通知书送到了他的手里,他恐怕依旧会窝在家里冷静思考。 不过,也正是这份通知书,让他得到了救赎。 他不需要亲情,也不看重荣耀,他现在有她就足够了。 于是,他来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他站在苏锦面前。 看着谭斯年沉默的侧脸,苏锦忽而知道了这个真相恐怕带给了他很大的折磨。 车子停在电子城的停车位上,谭斯年的眼底充满了犹豫和纠结。 一个让心理素质过硬的他,冷静两天还是觉得荒唐和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锦说,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敢和她说。 可是,他同样不愿意对苏锦产生隐瞒。 “我……” 就当他刚开口,一个软软的身子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垂下小脸,贴在他的胸口。 “你可以不说的。大叔,你的过往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你的过往。我喜欢的是这个被我圈住的你。”她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她问他,也不过是看出他眼底的郁结,想要开解他罢了。 如果这件事说出来会让他难过甚至不安,她就不要听了。 “大叔,你要记得,只要我们互相不放弃,就没有什么困难能打败我们。”维持一段感情不容易,想要它开花结果更难。有很多人半路选择离开,搀扶到老的,实在太少。 在没遇见谭斯年之前,她想过将就的同人走人生的规划阶段。就算半路分开,她也无关痛痒,更不要说是想走到互相称呼为‘老伴’的时候。 而爱上谭斯年后,她想过很多他们的未来。甚至想象他们相互搀扶走路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和一个男人走过这一生的冲动,也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而放弃自己利益和生命的时候。 在感情方面,她的确有些被动。但是不代表她对谭斯年的爱少。 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能走到最后。 谭斯年把下巴放在苏锦的头顶,心里划过阵阵的暖流。 他是三生有幸,才得此挚爱。 “抱歉,我现在真的难以说出口,特别是对你。”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唯独怕她有任何异样。 不是他对苏锦不自信,而是他不敢拿他们之间的感情做赌。 他太看重他们的爱情了,不让它有一丁点的瑕疵。 有时候,把一样东西看的太重,就算是有把握的事情,也不愿意让它沾染,仅此而已。 苏锦从他怀里起身,抬起小脸看向他,“凡事记得有我在,别自己硬抗。”她的男人各项都好,就是太要强了。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铁板。 而对他愈加了解的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有柔软的角落。 “嗯,我知道的。”谭斯年揉乱她的发,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二人先是去营业大厅补办了手机卡,而后才上楼买手机。 说来也巧,在柜台前,苏锦竟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小倩?!” 正撅嘴挂油瓶的孙倩下意识地回头,看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天天挂嘴边的人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小锦!”她快步跑过来,就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苏锦,并在她耳边尖叫着,“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我都以为你失踪了!讨厌死了你!” 嘴里说着讨厌,孙倩的手一点都不肯放松。 同样非常开心的苏锦拍拍孙倩的后背,忙的解释道,“我的手机丢了,一直没时间补。你怎么来青省啦?” 听苏锦的问话,孙倩原本兴奋的小脸马上垮了下去,眉宇间充满了愁绪和苦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锦拉住孙倩的手,询问着。 孙倩张张嘴,还没等说话,一个打扮妖里妖气的女人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视线在苏锦身上一扫而过,却是停留在谭斯年身上,眼底充满了贪婪和窥覷。话却是对孙倩说的,“孙倩,他们是谁啊?” 孙倩脸上瞬间布满了抗拒和记恨,不过依旧僵硬地回答了,“这是我好朋友。” 第四百三十七章 生活巨变 “啊!这位先生你好啊!我是孙倩的后妈,张婷婷,你叫我婷婷就好啦!”说着张婷婷伸出包养精致的手,意图和谭斯年握手。 然而,谭斯年连一个眼稍都没有给她,反而是对孙倩友善一笑,“你好,好久不见了。” 当初,他能那么准确地找准苏锦的时间表,还是多亏孙倩帮助他,成就了他的登堂入室。 孙倩瞪大眼睛,看了看谭斯年,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苏锦,狭促一笑,“好久不见,不过我先要恭喜你们两个了。” 当初她就觉得谭斯年对苏锦有意思,而且比唐明月还要靠谱。现在看来,也不枉费她的一番助力。 听闻这话,谭斯年面容更加柔和了,和苏锦的手十指相扣。 被他们三人彻底忽视的张婷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马上调整好了情绪,挑起画着浓重眼线的眼尾,“孙倩,你这朋友和你差不多大吧?挺有本事啊!”阴阳怪气加意有所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谭斯年的正室,苏锦是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没有你有本事!”孙倩抬起脸,双眼里的怨怒几乎都能从她的眼眶里冲出来。 “谁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张婷婷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掌,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孙倩。 不过,她刚抬起来的手臂,就被钢筋一样有力结实的手钳住,让她动弹不得。 张婷婷吃痛地回头,便看到了谭斯年面无表情的脸。 苏锦看着瞬间红了眼眶的孙倩,又看了看张婷婷那习以为常的掌掴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冷戾。 她拉住孙倩的手,对谭斯年道,“大叔,你放开她,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打小倩!”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少女,可是周身那摄人的威压却给人一种震慑人心的凛冽。 被苏锦那明亮的双眼一看,张婷婷竟然骇的退后半步。 而谭斯年更是直接嫌恶地松开手,从苏锦那里拿了纸巾,反复地擦着手。 张婷婷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我教训我的继女关你们什么事?怎么的,还想拐人啊?” 当张婷婷说到‘继女’两个字时,苏锦甚至都感受到了孙倩发自内心的排斥和悲切。 苏锦冷笑一声,“旁人我管不着,可是小倩的事情,我管定了!” 先不论苏锦散发出来的气压,就单论苏锦身边这个一手把张婷婷手腕掐青了的谭斯年,就让张婷婷心下有些畏惧。 她威吓不成他们,便针对起了默不作声的孙倩,“孙倩!你也打算反抗我吗?你就不怕我和你爸说,让他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苏锦感觉到了孙倩身上的悲哀和颤抖,她看向张婷婷的眼神更加薄冷了。 “在我没发火前,你赶紧给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滚!”苏锦怒斥一声,引得路人和销售人员的视线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嘿!真是没天理了!我自己的继女我还不能管了!让我滚,你就问问那个死丫头,她敢不敢让我走!”张婷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对于周遭的目光一点都不在意。 “小锦…”孙倩轻轻地挣脱苏锦的手,惨白而憔悴的笑脸上充满了死寂,“你们继续逛吧,我……” “闭嘴!”苏锦反手拉住她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就这么妥协了?孙倩!我还没死呢!” 苏锦所有的耐心几乎都已经被耗尽,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在张婷婷身上,“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余光捕捉到正在往这里来的保安和经理,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把这个傻X女人给我扔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赶我走!嗬!好大的口气!你不知道我是……”张婷婷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就多了两个保安,二话不住地架住她的双臂,往外面走。“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告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抓她!欸!欸!松开我!” 电子城的经理走到苏锦身前,恭敬又不失礼貌地问好,“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以后这样的疯狗就不用放进来了。”苏锦自然不会迁怒经理,不过也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张婷婷此生都成为了电子城拒绝往来的黑名单。 周围的看客都惊掉了下巴,惊讶于苏锦说话这么好使! 她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电子城的经理这么重视和尊敬,甚至言听计从? 就连被拉走的张婷婷都错愕了很久。 “好的。”经理毫不犹豫地应下,态度非常良好地道,“苏小姐今天前来是要添置什么东西吗?我可以为您介绍。” 经理亲自接待!乖乖!果然有身份! 许多人都伸着脖子看苏锦,准备以后套个近乎,弄个脸熟什么的。 苏锦已经没什么心思挑选手机了,便直白道,“给我包一个性能好的手机,麻烦了。” 经理去包手机的时候,孙倩也终于从苏锦这么有排面的惊讶中恢复过来。 可马上,她就小嘴一扁,抱着苏锦哭了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受的所有委屈,内心煎熬的所有难过,都一下子发泄出来一样。 苏锦一边拍着孙倩的背,满眼都是心疼。 她再了解不过孙倩了,如果不是遇到什么让她几乎崩溃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这般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的时候,孙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父母什么时候离婚了,还多了一个傻X继母? 苏锦想要打个电话仔细的调查一下,可是她的手机还没到手。 谭斯年点了点她的肩膀,无声地对她说道,‘我来。’ 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在这种时候,就一定要为自己的女朋友排忧解难。 经理的动作很快,整个电子城性能最好的触屏手机就已经包装好,交给了苏锦。 “刷卡吧。”苏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就递给经理。 那经理怎么敢要,马上惶恐地摇摇手,“不用不用!苏小姐您太客气了!要是赵少知道我收了您的钱,恐怕我就要被开除了。” “用我的。”谭斯年眸底闪过一抹锐利,按下苏锦的手,不由分说地把银行卡塞到经理的手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矜贵的威压,“这手机算是我送给我女朋友的,不需要别人花钱。” 他刚刚只是发了一个短信的功夫,就被苏锦抢了先。 本着要把苏锦捧在手心里的原则,他怎么可能让他家丫头付款。更何况,他又听到了经理口中的‘赵少’,这个钱,他今天是非付不可了! “这…”经理非常为难,求助一样地看着苏锦,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看起来非常不好惹,让他有一种看到赵少的感觉。 苏锦怎么可能不懂谭斯年的心思。不过,在她眼里,她和谭斯年是一体的,她付或者他付都一样,可没必要让一个外人替她买单。“你就收了吧,赵子期那边有我说。” 没错,这家电子城现在就是赵子期的产业。 之前她把段景文势力全部剿灭以后,就把青省的地下势力卖给了赵子期。段景文家的电子产业和工厂被她吃掉,但这个电子城她作为饶头送给了赵子期。 人不能贪得无厌,维持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佳物品就是利益。 在和赵子期签订合同的时候,她要了京城三环的地皮,且让赵子期入股,不过她也明白,那一次她的狮子大开口定然会让赵子期恼火。 为了稳住这个合伙人,她就把电子城送给了赵子期,当个人情罢了。 赵子期成为青省地下的无冕之王后,就特意招呼了青省的高层,让他们对她认个脸熟,以后多关照,不能招惹。也算是他看在电子城的面子上给的她体面和对她的看重。 话说到这种程度,经理只能苦哈哈一笑,去刷了卡。 买完手机,孙倩已经哭成了一个小泪人了。 苏锦心疼的拉着她,坐上了谭斯年的车子。 孙倩哭了一路,到了咖啡厅才微微稳住情绪,可是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核桃一样。 “小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自己的好闺密,孙倩终于敞开了心扉: 事情发生在今年年后。她原以为非常幸福的家庭却发生了巨变。 她的母亲出轨被父亲逮到,经过逼问,母亲这才口吐真言。原来那个奸夫是母亲的初恋,他们暗渡陈仓已经有了十年! 可在这十年里,孙倩一直以为自己父母非常恩爱,可谁知母亲的心早已经不在父亲身上! 或许是撕破了最后的伪装,母亲直接准备摊牌离婚,和奸夫远赴澳洲生活。 在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孙倩才见识到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薄凉,直接放弃了她的监护权,只因为想要和奸夫过完美的二人世界。 她母亲走了,她整个生活也崩塌了。 然而,她更加没想到,他道貌岸然的父亲其实也有一个小三。 在她父母离婚的一个月后,张婷婷就升级成为她的继母。 常言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她父亲也渐渐地对她冷漠,听从张婷婷的挑拨。让她在整个家里都成了最碍眼最不懂事的存在。 甚至到了最后,她父亲因为张婷婷的无中生有,狠狠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那是她父亲第一次打她,可却不是最后一次! 之后变本加厉的生活让她真的充满了疲惫,竟生起了和薛岭私奔的念头。 薛岭心疼她,更加愤怒她父母这般冷心冷情,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时刻盯着她的张婷婷得知了她的打算,更是告诉了她父亲。 她父亲一怒之下找到了薛岭的父母,扬言薛岭如果敢继续和她见面,他就去告薛岭。 薛岭父母也不是普通人,得知这件事后又怨又怒。一气之下,他们直接把薛岭送出了国,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 …… 说到这里,孙倩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再次泛滥成灾,“我就不明白了,我父母两个人同床异梦了那么久,那么真,让我甚至以为我自己非常幸福。可是怎么一瞬间,所有事情都破碎了呢!从天堂跌入地狱,我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想过给苏锦打电话倾诉,可是苏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另一个她能信任的宋祎她却不敢联系,她怕她父亲也闹得宋祎难堪。 这短短半年的时间,是她过的最煎熬的时候。 苏锦心里真是揪痛,她完全没想到她的小倩生活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对不起,小倩,我没能及时和你联系。”她握住孙倩冰凉的手,自责之情难以言表。 孙倩摇摇头,“不关你的事,你能听我倾诉,就已经足够了。” “不够!”苏锦握紧她的手,“小倩,我能帮助你更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人生都毁了!小倩,你有我,相信我,好吗?” 她最怕孙倩彻底放弃她的生活,任由他人的摆弄。她的小倩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不知疼痛的提线木偶! “可是…”孙倩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让苏锦参与进来好不好,毕竟她面对的是她父亲和那个狡猾有心机的张婷婷。她怕苏锦受到伤害。 看出孙倩的犹豫,苏锦马上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你觉得我不行,但我这不是还有他么!”她指了指谭斯年示意,“你知道的,他非常厉害。” 谭斯年绝对不会拆苏锦的台,而且更加会捧着苏锦。 “丫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的确,谭斯年的表态让孙倩的犹豫淡化了不少,毕竟谭斯年在江城的能力有目共睹。 孙倩下定决心,终于开口道: “我父亲他生意上出了大问题,貌似非常严重,据说是得罪了京商。”她抿了抿嘴唇,“张婷婷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有一对从京城来的贵人,能和那个京商说的上话,就准备投其所好,从那对贵人上入手。” 说到这里,她甚至有些尴尬和难以启齿,“张婷婷想让我…让我给那贵人的儿子做…”她咬咬牙,“…做童养媳!” 第四百三十八章 内情 “童养媳!” ‘砰’的一声,苏锦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让桌子上的咖啡杯都一阵颤动。听闻了孙倩的话,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畜牲’! 天底下竟然还真的有这种畜牲不如的父母,竟然为了自己把儿女当成筹码和笼络人心的工具!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恰巧遇见孙倩,孙倩究竟会经历怎样的屈辱! 越想,苏锦越是后怕,越想,她就气的浑身发抖! 她自己身上虽然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她都能平常心对待。可是唯独受不了自己放在心上重视的人出事。 “你傻吗?联系不到我,就不知道给我家里人打电话吗?你不知道反抗么!如果…如果你真出了事……”苏锦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孙倩,真是恨不得把她提到面前来说教一通。 孙倩扁扁嘴,红着眼睛,哭丧着脸,“我…我给忘记了…” 虽然苏锦在训斥她,但是她依旧感觉阵阵温暖,只有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的人,才会这般。 “你啊!”苏锦猛灌了一大口咖啡,真的很想敲敲孙倩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谭斯年安抚地拍拍苏锦的背,让她顺顺气。低声宽慰道,“她的确想过反抗,不过却因为无疾而终,而且造成了更加不好的结果,才彻底丧失了希望,你还是多理解一下吧。”倒不是他为孙倩说话,说句薄凉的话,他只不过是怕苏锦急火攻心,伤了身体罢了。 谭斯年说得倒也是实情。 孙倩再怎么有主见,也不过是高中心智的学生女孩。家里经受了巨变,把她打击的穷途末路,唯一的一次反抗还让她失去了精神寄托,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斗志了? 并不是每一个这般年纪的女孩都像他家丫头一样,那么成熟聪敏独立。 气头上的苏锦对谭斯年翻了一个白眼。 这些道理她难道就不懂吗?她就是单纯的气不过罢了! 不过谭斯年的安抚还是有效的,苏锦情绪看上去好了很多,“薛岭他就真的一直没有和你联系?”在这种情况下,有另一半的支撑非常重要。 孙倩的脸色白了白,满脸的苦涩与难过,“…联系了一次,不过应该是被他家长发现了,而我的所有通讯工具也都被没收了。” 关于孙倩和薛岭之间,苏锦不做评价,听了这话,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小锦,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孙倩真的已经是六神无主。她现在彻底和家里撕破脸皮,更是害怕他父亲派人抓她回去,把她直接送走当童养媳。 “你就安心在我家住下来吧,你的事我给你解决。”苏锦眼底闪过冷茫,全然是针对孙倩父亲和那个叫做张婷婷的女人的。 谭斯年适时说道,“她现在未满十八岁,监护权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孙倩的父亲以诱拐未成年人的由头控告他们,恐怕就有些膈应人了。 “呵…我还巴不得他们作妖呢!”旁的地方她不说,就单凭一个青省,她还是那句送给闫铮等人的一句话:整个青省随他告,告赢了算她输! 谭斯年不赞同地摇摇头,可是眼底依旧充满了对苏锦的无奈和宠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让机关的人参与进来。” 孙倩看着他们二人互动,眼里充满了羡慕,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心里就阵阵揪痛。 “…那还不简单,我就看看他们软硬手段吃不吃!”苏锦冷笑一声。争夺一个监护权,她有数不清的手段,可是她一个怀柔的都不想用,因为孙倩的父亲不配! 说话间,一身冷意的面瘫脸冷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的就是谭斯年让他调查的相关资料。 谭斯年直接递给苏锦,让她先翻阅。 越看,苏锦身上的冷意更甚。 薄薄的两页纸,就把孙倩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她看到其中的两个名字的时候,牙缝里吐出一句话,“原来就是他们!” “什么?”谭斯年侧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吴秀兰、吴迪’这两个名字。 “我说这对夫妇怎么没头没尾地突然登上了我们家。”苏锦简略地把在谭斯年上门之前关于那对厚脸皮夫妇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都姓吴,是因为近亲结婚,生了一个基因缺陷身体残障的低能儿,满世界抓‘儿媳妇’呢。”大概是她回家的时候被吴姓夫妇看到了,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而此时,谭斯年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如果苏锦不提,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发誓要用生命爱的女人竟然被那么恶心的夫妇所窥覷!真是让他忍不了! 一瞬间,他周身迸发的杀意和刹骨的冰寒让孙倩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眼底闪过对谭斯年的恐惧。 “爷,用不用把他们处理掉?”冷原在谭斯年身边这么久,自然马上察觉到了谭斯年是真的怒了。 “手脚干…”谭斯年的话还没吩咐完,苏锦就摇摇头,制止了他。 “不用急,我还要用他们搞事情呢。”得知那对夫妇的龌龊心思,苏锦心里也犯恶心,但是在此之前,她还要用他们恶心一下其他人。 “小倩。”苏锦把资料放到孙倩身前,沉声道,“张婷婷这个人有问题,她是京城那边派来的人,为的就是吃掉看似零零散散的散户,而后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脉络。你父亲是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有了麻烦。不过你父亲不冤,他手下的家具材料存在偷工减料等质量问题,迟早会被查出来,只不过这次是被有心人利用。” 孙倩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着苏锦的话,整个人的脑袋都是麻木的,甚至理解不了苏锦话语的含义。“利用?” “这有关于京城世家的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讲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张婷婷是别有用心的人,目地是扳倒你父亲,或者是把你父亲变成听她话的傀儡。”苏锦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想要形成利益网,只有换上听话的自己人才更让人放心。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迅速地把新买的手机装上SIM卡,开机联系蔡珅。 她原以为这件事只不过是关于家庭和人性丑恶的事情,却不想竟然让她抓到了一条来自于京城的触手。 她马上就要在京城的那片土地战斗,而在私底下竟然有人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她怎么能不警铃大作。 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她没准备放过背后操作这一切的那双手。 孙倩这回听懂了苏锦的话,她打了一个寒噤。可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动容,甚至冷静地说道,“都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他不昧良心搞出质量问题,如果他洁身自好,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孙倩也蜕变成长了。 谭斯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倩。这下倒是觉得苏锦这个朋友是可以交下去的,有成长的空间,不是愚笨之人。 不过,他竟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件事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盘根错节的京城,果然随时都有野心滋长。 他沉思了一下,原本他就打算只留下明面上的身份。可是后来出现了变故,他的丫头是那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而她的亲舅舅二爷看他极其不顺眼——当然,他可以理解,毕竟苏锦为了他险些丧命。任何一个真的把苏锦放在心上的人,恐怕都会迁怒甚至讨厌他这个让苏锦丧失理智涉险的人。 设身处地,如果他以后和苏锦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么多危险事情,他不打断那个男人的腿都是轻的。 他已然充满了危机感和紧迫感。苏锦只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而他绝对不能仅满足于大校的身份。 此番,他终于决定,要把冷原这一块重新把持起来,并发展的更加精锐,起码要成为一个让二爷满意的‘嫁妆’。 是的,自从谭斯年知道了苏锦是沈家少主后,就已经做好了‘嫁’给苏锦的准备。 入赘其实是一个很伤男人尊严的事情,可是如果那个人是苏锦的话,他可以坦然接受。 毕竟他这条命都是苏锦捡回来的,更何况他此生只有她一个挚爱。他不愿意让她委曲求全,也不愿意让她和沈家的规矩抗争为难。 嗯…想到未来的孩子都姓沈,他还是无压力。 毕竟他名字里的这个谭…… 谭斯年的眸光暗了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介怀和苦难的事情。 苏锦干练地布置了一些东西,侧头就看到谭斯年有些出神。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抚了他。 “小倩,你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和你家里一刀两断了吗?”苏锦问得无比认真。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也容不得后悔。 孙倩咬紧嘴唇,坚定果断地点点头。 如果是在幸福家庭梦破碎之前,她肯定不会想要离开她的港湾。可是到了现在,那个家已经没有了任何让她眷恋的东西。 当她父亲决定让她给一个残障的低能儿做童养媳的那一刻,她和她父亲的所有情分都尽数割断。 的确,她的父母给了她生命。可是,她母亲为了所谓的爱情将她弃之如履,她的父亲因为利益将她当成工具。 对不起,她是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而不是痴傻的傀儡。 “小锦,我只想离开他们,只想报复张婷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和歉意。 看在生恩上,她只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对于张婷婷,她是真恨! 看苏锦给她的资料,让她知道张婷婷是别有居心。可是她无法原谅张婷婷对她的所作所为。张婷婷因为要完成任务,夺取公司,就可以随便的伤害她这个无辜的人吗? 凭什么! 苏锦懂得孙倩的意思。她也没有责怪和失望的意思。 她不能让每一个人都能像她一样黑心黑肺,对敌人都尽可能的斩草除根。况且,给孙倩的父亲一线余地,也是为了让孙倩彻底地放下心来,偿还生恩。 在苏锦和谭斯年的几个指令下,关于孙倩的事情已经开始了运作。 而孙倩还一无所知,收拾好心情后,直接被苏锦拉着采买一些孙倩的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沈玉梅非常喜欢孙倩,一得知孙倩要来家里住,马上很高兴地为孙倩收拾房间。 或许是因为住了别墅的缘故,沈玉梅觉得家里越来越热闹了。她就喜欢热闹,要不然三个人住一个庞大的房子,显得实在太空旷了。 傍晚,大家都回到了苏锦家里,孙倩接受到了沈玉梅热情的招待,让这个神经脆弱的少女几次险些流泪。 在得到孙倩的许可下,苏锦说了孙倩身上发生的事情。登时,苏母就一边暴怒谴责孙倩父母枉为人父母,一边心疼地抱着孙倩,另一边更是大骂那对不怀好意的吴姓夫妇。 沈玉梅直接霸气道,“小倩,你就在阿姨家住着!我看谁敢强迫你!” 这气势,和苏锦可以说是非常相似了。 “谢谢…你,阿姨。”孙倩再次泣不成声。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姨身上她都感受到了真挚的关爱和心疼,可是生出她的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跟阿姨客气啥!在我眼里,你个小锦一样,都是我心疼的女儿!”沈玉梅疼惜地摸了摸孙倩的头,“饿了吧?阿姨去给你们做饭。在这你就是到家了,别多想。” 孙倩今天哭了一天,苏锦就让她回房间整理一下。 在楼梯的拐角,苏锦便看到了谭斯年,听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安排她?”毕竟苏锦马上就要上京了,孙倩的安置是一个问题。 苏锦揉了揉眉心,今天她的情绪波动的确太大,让她甚至有些眉心发胀,“等情报回来再说。初步有两个办法。如果薛岭那边好办,就让小倩直接出国。如果她不愿意,就把她的学籍直接调到这里。正好她和杜婉儿是个伴。” 第四百三十九章 拆CP? 楼下,沈玉梅在厨房里炒菜,苏父苏喜臣一直都神色狐疑地向楼上看去,且看了不止一回。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余烬不解,侧头问道,“沈姐夫,有什么事吗?” 苏喜臣沉吟片刻,应当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是对上余烬马上温润的双眼,心里的迟疑便少了许多。 他老脸微红,磕磕巴巴道,“余老弟,你…你有没有觉得…觉得小锦和谭先生两个人有些奇怪?” 余烬闻言心里闪过一抹惊讶,他没想到发觉到苏锦和谭斯年之间又猫腻的,竟然是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姐夫。 秉承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他佯装不解地回道,“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他们两个……”感觉这话有些难以启口,他神色愈加有些尴尬,“那个谭先生是不是对…对小锦有相中的意思?”他终于说出了口,并迅速向楼上看一眼,没看到苏锦和谭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在背后寻思他们两个,要是被他们听到,怪难堪的,有点为老不尊的意思。 “没有吧?您想多了。”余烬笑了笑,面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 当然,他不口吐实言并不是为了给谭斯年打掩护,而是他诚心不想让谭斯年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 他知道苏锦现在没有说她和谭斯年的事情,就是为了放一放,等自己所有都稳定下来,把父母接进京城后,按正规的程度让谭斯年登门拜访。 如果他现在把两个人的关系捅出来,恐怕会让谭斯年乐见其成。 那个老男人巴不得现在就得到岳父岳母的承认,光明正大的和苏锦同进同出。 现在捅出来,谭斯年用寡言少语捋顺了岳父岳母,再加上苏锦巧言令色的助攻。他那耳根子软的姐姐恐怕就那么应下了。 让谭斯年有名分? 呵呵,他才不会那么傻! 没在尘埃落定之前,站在苏锦身边的那个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和余烬接触了不少的时间,苏喜臣对余烬的能力是非常的信服。余烬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大概是他想多了。 苏喜臣松了一口气,老脸又红了红。他真是羞的,竟然背后编排自己的闺女。 “不过…”余烬话锋一转,谦逊的面上多了几分思量,“沈姐夫这么一说,我还是真想到了什么。谭先生一个成年的男人,总是和小锦那么亲近的确不太好,就算是朋友不不成。要让外人看了,恐怕是会说闲话的。” 余烬自然准备给得意的谭斯年设下一点苏锦接受范围内的小绊子。 “说得对!说得对!”苏喜臣一脸严肃,沉思的模样定然是把余烬的话听在了心里。 余烬勾起温润的唇角,目光幽幽地扫了一眼楼上。 死小子,老子呕死你! 果然,在饭桌上,苏喜臣目光如炬地盯着谭斯年,轻咳一声,“那个小谭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谭斯年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苏锦。 苏锦显然也没想到寻常寡言少语的父亲会说这样的话,同样也是有些惊讶。 不过,谭斯年是怎样聪明的人,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面色无常的余烬,笑道,“伯父,这次我就是专门来接小锦去军校报道的。她是特招,手续上有些麻烦。” “军校?!”苏锦身旁的孙倩终于眼睛里有了其他的神采,眼睛里的黯淡全部化为惊喜和高兴,“小锦,你考上军校了?” “是特招。”苏锦对孙倩笑了笑。 “天呐!天呐!小锦你太厉害了!你要当兵了!天呐!太好了!太好了!”孙倩开心得比自己考上了好好大学还要兴奋,就差跳起来狠狠地抱抱苏锦了。 看她开心的模样,苏锦也忍不住裂开了唇角。 她的小倩就是这样。无论她在经历什么人生低谷,依旧单纯善良,依旧会真心地为旁人高兴。 “傻丫头,她有啥厉害的,人家小谭就是个军人呢!”沈玉梅揉揉孙倩的头发,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一是因为看到孙倩终于笑了起来,二就是真的为自己女儿感觉到骄傲。 “军人!”孙倩真是彻底被惊到了,呆愣愣地看着谭斯年。 江城数一数二的年爷竟然是军人?太玄幻了吧? 你确定这不是在写! 天呐天呐!开夜店的年爷竟然是军人! “有什么奇怪的吗?”沈玉梅有些不解,还特意看了看谭斯年。 而谭斯年自然是对未来的岳母乖巧一笑,周身那铁骨铮铮的硬汉气息丝毫不弱。 孙倩:“……” 她大概在江城遇到的是假谭斯年。 眼前这个刚正不阿,根红苗正,正气凛然的谭斯年,和江城那个矜贵神秘,冷酷无情,亦正亦邪的谭斯年,完全不一样啊喂! 废话,在自己未来岳母面前不保持好形象,那不是纯粹找抽! “小锦,你高考多少分啊?”孙倩觉得苏锦能去军校,肯定是学霸一类的。 这个问题可问倒了苏锦,她就根本没查过自己的成绩! 看着所有人都看向她的好奇目光,她微微有些尴尬,嘿嘿一笑,“我不知道,没查…” 瞬间,余烬的脸就黑了几分,看向谭斯年的眼神更加尖锐。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老男人,苏锦能直接彻底放弃这次高考吗! 谭斯年也是眸色一深,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他是从首长那里拿到的通知书,因为是特招,通知书上面也没写成绩。 孙倩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顿时她就收敛起笑意,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锦,眼底充满了歉意。 都是她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无所谓地耸耸肩,“管他考多少分呢?反正这个大学我上的名正言顺就行了。” 这话是真理。 或许是见苏锦无所谓的态度,大家也就真的没当回事。 直到吃完饭,苏喜臣也没能再说让谭斯年回去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谭斯年说的是实话,自己太小心眼了。 而余烬有些无奈。自己给谭斯年挖坑怎么就没有一次成功呢! 大家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有些心不在焉苏锦小脑袋瓜里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好好弄那个张婷婷,并怎么打击京城伸出来的不择手段的触角。 最迟明早,蔡珅那边就能把那个京城世家揪出来,到时候可别怪她手段狠辣!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就在这时,苏锦来了一个电话,她走到旁边接听。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众人前面,对孙倩无奈一笑,“小倩,恐怕你要和我走一趟了,有人不顾一切地来找你了。” 孙倩瞳孔一缩,半张着嘴。 …… 房间里,鼻青脸肿的少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狼,防备而又凶狠地看着四周非常不善的大汉。 他背靠着墙,眸光闪烁,寻思着该怎么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大汉们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说话,也不动,就像是石柱子一样。他们眼底的冷漠显示出他们对少年的无视,显然少年脸上的伤并不是他们弄的。 “…你们到底是谁?赶紧放我离开!”少年凝着眸,尖锐着牙齿。 其中一个大汉终于有些不耐烦,“闭嘴!马上就有人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阵阵脚步声就逼近。 房门被打开,打头的赫然是两个手挽手的少女,其中一个少女看到少年时,身体一震,眼眶微红,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阿岭!” “小倩!”薛岭难以置信地抱住孙倩,显然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孙倩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小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欺负?!” 他充满担忧和紧张地打量着她,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好不容易才相见的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稳彼此的心。 苏锦目光柔和,身体略微重心后移后移,一点也不意外地靠在了男人强壮的胸膛上。 谭斯年的手臂放在苏锦的腰际,以防她跌倒。神情地双眸从始至终却只有怀里的小人,“这小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 苏锦点点头。 谁都没有想到,已经出国,并被父母差人严加看管的薛岭竟然逃了回来,并且一心只来寻找孙倩。 看薛岭身上的痕迹,定然是没少挨家里人的打。 两个人这种纯粹的青春爱恋,是多么的热烈而疯狂。 可,薛岭如果不拼一把,恐怕这辈子就和孙倩无缘了。 看到苏锦眼睛里的羡慕和感慨,谭斯年略微俯身地靠近她的脑袋,醇厚的声音比什么美酒都要醉人,“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羡慕别人的感情,定然是对自己的感情有几分遗憾的。 “不是…”苏锦摇摇头,“…我是感慨我自己。”如果她不是重生后的她,在这个年纪,会不会爱的如此轰轰烈烈呢? 答案定然是否定的。 没有前世人生阅历的她,只不过是一株路边的野花。一抓一大半,不出奇,不惹眼。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谭斯年轻轻地敲了敲苏锦的脑门,“你要是有这个闲时,多想想我多好。” 安抚了对方躁动不安的心的那对情侣,终于稳定了情绪。 薛岭把孙倩揽在怀里,经历这次磨难后,这对情侣感情更加深厚了。 孙倩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对苏锦一笑,脸有些红。 “小锦,真的谢谢你!”薛岭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一直都看的出来苏锦是有能耐的人。如今孙倩能安然无恙的同他相见,定然是苏锦出手相助。他十分感激苏锦。 当然,他也没有忽视和苏锦有亲密关系的谭斯年。 谭斯年在江城手眼通天,他更是都忌惮几分。 他忽然觉得,他还是低估了苏锦的能力。 毕竟,他刚从飞机场出来,准备买票回江城,就被人拦下。苏锦在青省,恐怕都不能用‘手眼通天’来形容了。 苏锦打趣道,“不用谢我,我还没跟你算你拐跑了我家小倩的帐呢!” 她说完,就感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心里颇为无奈。她家大叔,真的是谁的醋都吃,小倩的醋他也是! 薛岭并没有因为她的打趣而促狭,反而非常正经地把孙倩搂在怀里,“她现在是我宠的。” “然而你现在并不能保护她。”谁知,苏锦突然眸光一利,虽然表情未变,可是薛岭却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威压。 薛岭收紧手指,有些颓然。 的确,他真的太无能了!他心里甚至阵阵后怕,如果他不能逃出来,如果孙倩没能遇到苏锦,是不是就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局面? 在学校那一方天地,他认为自己已经能吆五喝六,甚至在社会让他也有人脉。 可是这些在他父母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拿什么保护他的恋人?如果再次出现被强制分开的局面,他又有几分力量可以抗衡? “阿岭…”孙倩心疼看到这样失意的薛岭,可是却一点都不埋怨苏锦。因为这就是他们之间最现实最不可能逃避的东西。 “薛岭,我问你,你真的喜欢小倩吗?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仔细想想。”苏锦抱起肩膀,俨然看起来像要拆散情侣的恶人。 “喜欢…不!是爱!我爱她!不用迟疑!”薛岭真的不需要迟疑,那般干脆利落,那般竭尽全力。 有枚种子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成长为茁壮的参天大树。 这个种子的名字就叫做:孙倩。 孙倩瞬间红了眼眶,全身心都感觉到了被爱的幸福。 够了,真的够了! 有他的话,就足够了! “阿岭!你回去吧,我会在原地等你。如果等你能自立,能为自己做主的时候,你还爱我,我就不顾一切地去找你!”不是生离死别,可句句都掺杂着爱情的鲜血。 苏锦看着他们仿佛要被‘恶毒’的她拆散的模样,她真是气笑了。 “不是,谁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必须分开的?” 第四百四十章 推测 孙倩和薛岭两脸懵逼,傻傻地看着苏锦,脸上的痛苦和难过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我可以给你们出一个主意,不过你们要慎重考虑,因为这毕竟不是玩笑。”气场全开的苏锦还是非常让人信服和敬畏的,孙倩和薛岭下意识地紧绷身体。“这条路,非常不好走,如果你们之间有一个人放弃了,另一个人就会非常凄惨。” “什么主意?”薛岭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写满了渴盼和急切。 孙倩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她的双眼同样充满了和薛岭一样的情绪。 苏锦看了看他们,淡声道,“小倩,我可以送你出国,和薛岭一起。” 此话一出,孙倩脸上就满是动容,紧紧地抓住了薛岭的手。 “但是…” 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可恶的但是。 “我只会给小倩找到一个生活家庭,除了吃住,包括小倩的生活费和学费,都需要你们两个人一起赚取,并不能让薛岭家人发现小倩的存在。当然,我会安排小倩和你读一个学校。”薛岭去的国家就奉行散养的教育方式。从孩子可以独立开始,他们就需要自己赚取所花费的费用,成年之后,一律自己搬出来住。 所以,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心智坚定,积极向上,学费和生活费是根本不成问题的,当然,他们会非常辛苦。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受不了劳累的生活,选择放弃,对对方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毕竟孙倩是为了薛岭而出国,薛岭为孙倩生存而劳碌和小心。 这条路非常不好走,可也是最好的一条路。 孙倩和薛岭一但在国外都出人头地,他们就能修成正果。 现在,他们愿意用彼此赌上自己的未来么? 苏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仿若残酷无情的雕像。 她不是没有能力让他们二人在国外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也不是没有手段让薛家承认孙倩。 只不过,经由她的插手,他们就不会珍惜彼此,更不会因为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而珍重。 她向来都信奉,只有自己双手挣来的,才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甘甜果实。 犹豫吗? 肯定是有的。 他们再怎么有主见,也不过是还未成年的少年。 其实苏锦并没有要求他们必须一辈子从一而终,苏锦也理解感情的脆弱。只不过希望他们在各自有能力面对风浪之前,能相互扶持前进。 “小倩,你相信我吗?”薛岭抓着孙倩的双臂,与她四目相对,都想要望进对方的内心。 就像薛岭承认自己喜欢孙倩一样,孙倩也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点头,晶亮的瞳孔专注而又认真。 薛岭倏的一下笑了,“那我们,就赌一赌未来,好吗?” 他也不知前路如何,可是这个让他暗恋了那么久的她,怎么能让他放弃? 他能从国外逃回国内,又为什么要拒绝她能在身边相伴? 是啊,他们现在还是年少,说一辈子太遥远。 可是谁又真真地把握住了遥远的时间? 时间从来不在远方,时间一直都在身边。 如果连脚下的时间都不愿意踏入,又说什么要拥有未来呢? 他们要执手前进,一步一个脚印。不为了给任何人证明,也不是为了显示给谁看。他们只是想要竭尽全力走的更远而已。 他们年少,他们敢拼。 看着显然已经做出选择的两个人,苏锦眼里的无情终于稍稍淡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对恋人能走多远。不过她自然也不会真的把孙倩抛弃,在国外,莉莉斯那个不靠谱的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决定好后,这对恋人便又要面临分别。 薛岭是逃出来的,为了不让孙倩暴露,他只能选择自投罗网,并做出已经把什么希望都放弃的模样。 果然,薛岭被薛家人‘找到’,被打骂一顿后,马上又打包送回了国外。 孙倩虽然暗自垂泪,但是起码这次她是充满希望的。 蔡珅办事非常有能力,在第二天早晨,苏锦就收到了孙倩的监护权转移书和她让蔡珅调查的一些事情。 有了孙倩的相关证件,孙倩也非常迅速地被苏锦送出国外。 孙倩抱着苏锦哭了很久,也像是放下了所有枷锁,准备开始一段不同的人生。 不过,无论如何,她孙倩的生命里,没有一个人比苏锦的分量更重了。 这个姑娘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只不过,那笑已经不是她曾经的单纯天真,而是如铿锵玫瑰一样坚毅的笑容。 她说,“小锦,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他会一起回来的。” 苏锦笑,“嗯,我的伴娘留给你。” 飞机在天空中留下轨迹线,苏锦的怅然若失随着看不见踪迹的飞机渐渐消失。 明亮的双眼无情而又凛冽,鲜红如血的嘴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啊,要去京城了… …… “……以上,就是组织高层的最近走向,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从二月份开始,就把组织一点一点转移到了京城,现在全部完成。”蔡珅的神情依旧很颓废,狭长的眼睛无情打采地下垂着。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无意识的梦呓。 反而,实际上,这辆房车里,却坐着整个罗网的管理团队,为首的,就是一脸淡然的苏锦。 他们中有华夏物流行业龙头领航物流的钱斌高岩,有互联网行业大亨的齐明辉徐腾飞,有文人雅士首选第一茶楼品茗轩的叶慎之,有人间梦境之称销金窟的阮花颜,有曼陀罗的总负责人听弦,更有杀手界令人最头疼的凯利…… 可以说,他们齐聚在一起,都可以让整个华夏抖三抖。不过,他们所有人都只看向一个人,也就是坐在最前方,他们的老大——苏锦。 这是罗网内部鲜有的管理层会议,更是罗网彻底进入华夏京城和情报主流的一个的一个标志。 只不过,刚刚随着蔡珅的汇报完毕,他们这次的会议已经结束,大家的神情都颇为舒缓。 “你们可知道有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暗中渗透在整个华夏?”苏锦说的自然不是她的罗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彼此对视一眼,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愕然。 他们分布在各个领域,手里更是操纵着罗网许许多多的暗线,可是,苏锦言语里的事情,他们竟然真的一无所知! 苏锦把手旁的文件分发下去,那上面就是孙倩家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她把名字隐去了。 大家看完,除了知情的蔡珅,都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只不过是一出家庭伦理的大闹剧而已。 资料里面的父母非常自私,继母也太过恶毒,就是可惜了那个被利用的少女。 在大家思虑苏锦的意思时,坐在下方的阮花颜突然开了口,“老大,这里面那对近亲夫妇,是不是姓吴?” 苏锦看向她,点点头。 登时,阮花颜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齐明辉问道。 “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个吴家世京城近半年异军突起的一个小家族,我曾经接触过吴家人,总觉得他们顺风顺水壮大有些可疑。可是偏生我就查不出来吴家的水多深。”她其实已经以为吴家是真的比较幸运,能在暗潮涌动的京城有立锥之地。 “不对!”听弦在京城生长,感官和思维格外敏锐,“查不出来就是一定是有事!在京城这种地方,能有名号的家族,没有一个是经得起查的。主子,资料里那个买了劣质家具的人是谁?” 苏锦给了听弦一个满意的眼神,幽幽道,“那人大家都听说过。就是唐家现任家主,唐明月。”再次提起这个名字,苏锦竟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唐明月为了庆祝其母的寿辰,差人定做一套红木家具献母。然而,唐家主管在验收的时候发现卖方偷梁换柱,偷工减料,犹为震怒,直接降罪于卖方。花姐,其实这唐家主管的亲母,就姓吴,不过在生下唐家主管后,就撒手人寰了。” “是属下疏忽了。”阮花颜神情一凛,马上请罪道。 苏锦摇摇头,“不是你的错。”其实,如果她不是重生的,恐怕她都无法调查出这层关系。也因为她的提示,蔡珅才查到了一些事情。 “我再给你们一条资料:那个继母也是特意派出来的。”张婷婷其实并不是孙倩父亲最开始相好的那个姘头,不过张婷婷在孙倩父亲身边日子却也不短。 “我懂了!”说话的是郑诀,“是唐家!唐家故意设计了这么多关节,只为了把那个家具商吞掉!可是,唐家这种庞然大物,为什么要对小虾米动手?”郑诀回想苏锦刚刚说的那句话,马上灵光一闪,“唐家想要在全国范围内构建一张利益网!” 瞬间,其他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唐家!好大的野心! 自从唐明月掌管唐家后,大厦将倾的唐家就彻底跌出了隐世家族的行列,甚至在京城大世家的位置都摇摇欲坠。 所有人都在看着唐明月是否能力挽狂澜,把唐家稳住。或者是唐家彻底倾覆,大家分上一杯羹。 然而,虽然唐家岌岌可危,可是唐明月的手段还真不弱,稳稳地拉住了唐家,只不过因为唐家根基大伤,唐明月还没有母族支持,终究有些力亏,焦头烂额,颇有一种慌忙的态势。 可是,如果他们推测的是真的,那么唐家的野心和手段就太大了! 恐怕假以时日,回到隐世家族都不是梦想! 唐家这盘棋真是隐秘而狂妄! 大家都看向苏锦,却见苏锦表情平淡,眉头却是微锁。 原本她也是如同郑诀说的那样认为,可是如今,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 “老大?”蔡珅抬抬眼皮,轻唤了一声。 突然,苏锦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她忽略的细节——路易! 没错!就是路易! 路易和唐明月是合作关系,可是根据京城的线报,路易简直安分的可怕。没有凭借唐明月的势头作乱,也没有趁机恢复沉默者的元气,安静的仿佛已经吃斋念佛一样。 这个可不是野心家路易的性格。 她大胆推测一下,如果有野心的不是唐明月,而是路易呢? 在唐明月经营唐家,无暇顾及路易的时候,路易在暗中经营着这些,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看出他的包藏祸心。 如果这样… 路易真的是在找死!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锦竟然松了一口气。 在潜意识里,她对唐明月还留有一点点余地。虽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也不愿意看到唐明月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特别是她放在心上的挚友孙倩险些被侮辱。 如果真的是唐明月做的,恐怕她就要彻彻底底地封锁脑海里对那个胖胖的‘白糖哥哥’所有的记忆。 “老A,查路易!” 苏锦看向所有人,“各位,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同zheng府达成了合作,但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成为一把利剑,但也是一把有自主意识的利刃。” 大家都不是眼皮子浅的,当然明白苏锦的意思。 不过只有蔡珅隐晦地看了看苏锦,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却并没有让苏锦察觉到。 房车从东三环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苏锦坐在副驾驶上,像一只懒倦的猫儿,让开车的谭斯年眸中盛满了宠溺和笑意。 “盘算什么呢?”谭斯年一看就知道苏锦在想事情。 “怎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那吴姓夫妇还真是巧,在她遇到孙倩的时候,他们就因一些事情进京了。 没能让张婷婷尝尝当残疾智障童养媳的滋味,她怎么可能同意。 “辱人者,恒辱之。以你的聪明脑瓜,还算计不了几个棋子?”谭斯年也从来不是什么善类。那些事动动手指头就能弄完。 “丫头,今天可是你正是入住我家的日子,还是把你的小脑袋空空,想想怎么布置咱家吧!”没错,他终于要和苏锦单纯的同居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姜无涯道歉 苏锦歪着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说大叔,我就在你那里暂住两天,我马上就开学了。” “四舍五入,等同于‘同居’。”谭斯年一脸的义正言辞。 苏锦拿他是没什么办法,“我用的东西行李箱里都有,不用再添置了。” 军校报道不允许父母送,但苏锦也挺想把父母接到京城玩两天的。 可是,现在她入京城可是为了翻天覆地,让有心人关注到她的父母可不是一件好事。 且在她去黑狱的那段时日,她舅舅有些措手不及的震怒,让沈玉芝略微发现了一点点不对头,正顺着线索找她呢。 这次上京,她也没打算畏手畏脚,沈玉芝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毫无畏惧。 谭斯年一手提着苏锦的行李箱,一手开着房门。他真是把苏锦宠到了心坎里,就连让她提一下行李箱都会心疼。 扭动着门锁,谭斯年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扭过头,意味不明对苏锦道了一声,“小心。” 苏锦一头雾水,不知道谭斯年突然的提点是什么意思。 房门倏的一下被谭斯年拉开,里面的情景也真的吓了她一跳。 “欢迎回来!” “大嫂!” 谭斯年性冷淡简约风格的房间被拉花和彩带布置得非常滑稽,而门口突然蹦出来的秦俊阳更是吹着派对专用的口哨。 在他的身后,洛鸢、别扭的姜无涯和娇笑的白水凝都迎接着他们。 “大嫂!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尊敬的大嫂!”不管旁人怎么样,秦俊阳直接跳到苏锦面前,双手拉着苏锦的手臂,双眼里对她的尊敬和信任并不比对谭斯年的少。 苏锦的确被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懂得这应该就是秦俊阳等人表示接受她身份的迎接方式,而且是在谭斯年默许下的。 “谢谢你们。”她也不端着,也心无芥蒂,轻轻一笑,算是承了他们的情。 这可不是简单的迎接仪式,而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这个谭斯年女朋友的身份已经完完全全得到他们的认可。 白水凝和秦俊阳把苏锦迎进来,甚至略微都冷落的谭斯年。而谭斯年却不甚在意,因为他看到苏锦比他受欢迎比自己受欢迎还要高兴。 “大嫂,你可真是给我们女人长脸,凭什么流传的都是英雄救美的传说!我们女人也能美人救英雄!”白水凝甜美的笑脸上充满了骄傲和自信,更是有对苏锦的欣赏。说着,她低下头,在苏锦耳边悄声道,“你还是真够喜欢他的,他二十一岁那个傲娇脾气,啧啧…” 作为和谭斯年一起出了那个任务的小伙伴,白水凝承认谭斯年闪闪发光,但也不得不说,谭斯年有时候狂妄的想让人揍两拳,哪里还有稳重成熟的模样,不过依旧很睿智就是了。 苏锦笑而不语。 谭斯年二十出头的轻狂何尝不是他的闪光点,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肆无忌惮。不用顾忌那么多,开心就笑,生气就怒,喜形于色也没什么。 她曾经一直都很遗憾没有看见过那般随心随性的他,如今见识过了,便觉得他们二人的羁绊也更深了。 旁人不懂不重要,她懂他就够了。 谭斯年家的沙发虽然不小,但是六个人做肯定会挤,所以大家就从厨房提了两把餐椅坐着。 谭斯年的心情显然很好,整个人都非常温和,他身边坐着苏锦,苏锦旁边是白水凝,白水凝旁边是洛鸢。 “…大哥,要不把雪情也一起过来吧?她也挺担心你的。”姜无涯道。 谭斯年‘死而复生’回来的时候,一直都在军区,他们兄弟四人也就洛鸢和秦俊阳见到了他。 当他得知大哥回来时,大哥已经离开了京城。 因为大哥‘讣告’而经受打击的夙雪情住院了,这两天得知大哥没事后才渐渐好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提到夙雪情不好,但是看苏锦都能把大哥带回来,应当大哥遇到的不是什么难事。相对比之下,大哥不放在心上,却为了他病倒的夙雪情就有些可怜了。 他喜欢夙雪情,所以心里怎么都有些为她不舒服。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谭斯年难得温和的模样瞬间消退,嘴唇轻抿,双眼微凉。 对于这个大哥,姜无涯也是十分敬畏的,对上谭斯年的眸光,他心底倏的一惊,当下有些委屈。 他只不过就是提了夙雪情一嘴,就让大哥不高兴。这不高兴在他看来,肯定不是因为大哥自己,而是怕他身边那个苏锦难堪吧! 他都不要求大哥成全夙雪情的情深,怎么到了现在都提不得这个人了? 难道说,为了苏锦,大哥要彻底舍弃了和夙雪情这么多年的情分?! 姜无涯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任谁都能看得懂。 如果是在之前,洛鸢或许还能帮衬他两句。 可是经历过苏锦舍生忘死赌大哥一个生存可能的时候,他就彻底的接受了这个有情有义的大嫂。 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他都是尊敬的。 其实洛鸢都已经明白,如果苏锦和大哥之间没有出现问题,这个大嫂就是板上钉钉了。 姜无涯也应当是明白的,只不过他爱夙雪情太深,蒙蔽了理智。 “老三,有时间大哥自然会探望雪情的,再说雪情她身体娇弱,别总折腾她。”洛鸢眼里隐含警告,让姜无涯不要闹得太难堪。 从洛鸢不反对秦俊阳给苏锦接风的时候,姜无涯就知道自己是孤立无援了。 不是说苏锦不好,而是在他眼里夙雪情没谁能比得了。 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他想争取一下。“雪情见到大哥比吃什么药都强。”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药剂。”谭斯年醇厚的声音略有低沉,内里更是没什么温度。 “大哥!你应该知道雪情她那么喜欢你!”姜无涯就是一个特执拗的人,他认定的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谭斯年眸色又冷了两分,“她喜欢我,我就必须接受么?” “可是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投身在战略指挥上,一步一步地追逐着大哥,放下自己夙家小姐的面子,放低姿态的诉求,难道还不够么? “照你这么说,那我就应该放弃苏锦?”谭斯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了薄怒,甚至有对姜无涯的失望,“我不在乎你眼睛里只有夙雪情,但是非常不满意你无视苏锦!” 苏锦看着情绪颇有些激动的谭斯年,眼底一暖,主动握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可是,谭斯年又怎么愿意让苏锦只当一个无名英雄! 谭斯年和苏锦十指相扣,攥的那么紧,面上却努力保持平稳,不让自己太过失态,“那我就给你们讲讲,我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他面无表情地讲述着在黑狱发生的种种事情,无需加上他的感情色彩,就普通的叙述就已经足够。 除了苏锦,旁人都不知道,谭斯年回忆起黑狱的那段过往是怎样的愧疚和煎熬。 也正因为他攥着她的手,他才能平稳地讲述。 不长不短的过往,从谭斯年口中叙述,秦俊阳等人越听越严肃,越听越对苏锦肃然起敬。 这是他们才知道苏锦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危险和困难,才能在渺茫的希望中把谭斯年带回来。更是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少女,小小的身躯却隐藏了那么坚韧的力量。 在那种环境下,在恋人不记得她又不理解她的情况下,她真的甚至比一些顶天立地的男人都要厉害。 “…如果论情深,如果论付出,如果论亏欠,我谭斯年拿这条命都还不起!”这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苏锦不和他提在海盗那里发生过的事情,可是看到过她伤口和她本来光洁的小腿上蚂蟥的咬痕,他又怎么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凶险! 他现在不介意有人诋毁他,只接受不了任何人轻视他的丫头!就算是他结拜的兄弟,也不行。 洛鸢和秦俊阳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的,可是他们发现,他们依旧是低估了苏锦的付出。 而觉得自己非常有理的姜无涯也惨白了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还不够吗?这样还不足以让苏锦成为大嫂吗? 他真的难以反驳了。 他不是没有理智,也不是没有头脑,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谁更情深意重,实在是太明显。 他一个外人都觉得如果大哥负了苏锦就是禽兽不如,更何况大哥本来就那么喜欢苏锦。 此时此刻,姜无涯真的彻底明白了,夙雪情和大哥,真的绝无可能! 看出自家大哥是真的对姜无涯寒了心,洛鸢忙道,“老三,你还不赶紧给大嫂道歉!” 姜无涯呼了一口气,郑重地起身,对苏锦鞠了一躬,“大嫂,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请你不要见怪。” 苏锦耽得起他这一个道歉,他也欠她这一个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苏锦话锋一转,姜无涯也做好了被苏锦叱骂的准备。 然而,“…你对我来说,说句不好听的,其实什么都不是。你做什么都不会让我觉得难堪,可是你在刁难我的时候,可否想到了你结拜大哥,还是只会想到你喜欢的那个人?姜先生,我是他的女朋友,可真的无法原谅你给他的难堪!在你眼里,还有这个大哥吗?” “我…”姜无涯瞬间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谭斯年。 他幡然醒悟,自己做的事情,何尝不是对自己大哥的难堪! 他又有怎么资格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大哥,又凭什么多次理直气壮的嫌恶苏锦?! 大哥能不寒心么! “大哥……对不起!我…”被苏锦毫不留情地训明白,姜无涯的愧疚和歉意铺天盖地而来,简直要淹没了他。明明在梦忘归第一次和苏锦相见时,苏锦就说过一些话,他却被蒙蔽住了头脑,不进油盐。他真是该死! “这是最后一次。”谭斯年淡声道。 是的,最后一次。如果姜无涯再拎不清,他就恐怕真的失望了。 听到大哥原谅自己,姜无涯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愧疚不安。坐在椅子上都如坐针毡一样,甚至不敢看谭斯年和苏锦二人。 好好的一个欢迎仪式,搞成了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扫兴。 幸好还有秦俊阳这个能搞气氛的,他特意和两个嫂子耍了皮,让两个嫂子笑了起来。 两个嫂子笑了,两个哥哥自然也就开心了。 家里没有菜,临时做饭不太可能,大家就收拾收拾,准备去饭店吃一顿。 大家都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什么地方好吃,那都是门清! 姜无涯抱着赔罪的心,态度很坚决的要自己请客。 苏锦和谭斯年也没拒绝。 这是一家胡同里的私房菜,还是秦俊阳皮的时候挖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京城那么大,也那么小。 苏锦和谭斯年等人刚进去,唐明月带着几个人也从楼上刚走下来。 一瞬间,他们在这间私房菜碰了面。 苏锦和唐明月四目相对,霎时间,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叹。 唐明月已经是唐家位高权重的家主,彻底离开了娱乐圈,整个人的穿着打扮也变得成熟贵气。 唐明月站在原地,那双魅惑的桃花眼里已然都是任何人都看不透的鬼魅。 他看着和谭斯年十指相扣的苏锦,突然渐渐地弯起了唇角,笑得绝代风华,迷乱人眼。 “小锦,好久不见。”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他们不曾反目的时候,这个唤她‘小锦’的人,依稀还是那个她伸手就会给糖的白糖哥哥。可是,不过是依稀罢了。 终究还是不一样。 她看不懂他的眸子,也明白不了唐明月为什么能这般心无芥蒂的和她熟捻的打招呼。 唐明月真的变了。不是她刚刚重生时见到的那个样子,也不是他们关系破裂后的模样。 现在的他,谁都看不懂,把演员这个曾经的职责做到了极致。 这样的唐明月,让苏锦心里发寒。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他的呢喃 任谁都非常介意自己的另一半遇见她的前任,占有欲很强的谭斯年更是不例外。 他一把揽住苏锦的肩膀,漆深的瞳仁轻蔑且矜贵地看着唐明月,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在他眼里,无论唐明月变得多么厉害,始终都是那个让他非常反感的人,也是那个曾经险些让苏锦出事的败类! 对上谭斯年的眸光,唐明月竟然没有直接反击回去,也没有呈现出什么嫉妒的模样,依旧浑身都散发着外人看来是善意的讯号。 苏锦觉得,无论唐明月现在变成什么模样,都与她无关。 于是,她移开目光,就像是没有听到过唐明月开口对她打招呼一样,侧头低声和谭斯年絮语。 有时候的针锋相对,还真的不如一个漠不关心的无视。 除了谭斯年和苏锦,其他所有人都在观察着唐明月的态度。 谁知,唐明月此时竟勾唇一笑,主动让自己身后的人退了退,给苏锦等人留下上楼的空间,主动避让。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一家之主,都不可能选择妥协。然而唐明月眼睛眨都不眨地就选择了退避。 无论怎样想,大家都觉得此中的合理性远低于唐明月的城府。 唐明月的举动让苏锦都觉得有些诡谲,不过也没到畏惧的地步。 谭斯年更是简单粗暴,既然有人让路,他就敢走。 揽着苏锦,二人就那么自如地上楼梯,就像是未曾看到过唐明月一样。 气氛的确有点诡异,就在大家都以为两伙人各自分开就相安无事的时候。 一阵低声呢喃清晰地传入了同唐明月擦肩而过的苏锦与谭斯年的耳朵里。 “对你的伤害,我会竭尽全力的补偿。小锦,现在我有能力让你安康了……”情深不减,每一个字上仿佛都带着浓浓的愧疚和心酸。 这声音苏锦都能听到,何况是如同猛兽一般敏锐的谭斯年。 瞬间,谭斯年凛冽的眸子就夹杂着冰寒,直接对着唐明月刺了过去。那不曾掩饰的杀意和周身摄人的威压,让唐明月身旁的保镖都硬着头皮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可惜,当事人仿若未觉,连个眼神都没有挪向谭斯年,反而带着很多期许地看着苏锦的侧脸,就似乎是只要得到苏锦一句应允,他就能对苏锦披肝沥胆一样。 这回苏锦真的有反应了,只不过这反应让唐明月心凉,让谭斯年心安。 苏锦冷笑一声,主动挽住谭斯年的手,用行动证明她根本不屑唐明月所谓的补偿。 男人总是把女人想的太过势力和娇弱,也总是认为无论多大伤害,只要补偿就能挽回。 其实,女人真的远比男人想象的还要坚强。 她不需要男人为了她能过上好日子而不择手段的蝇营狗苟,也不需要只躲藏在他背后安心当一只小鸟。 当一个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什么苦她都吃得,什么累她也愿意受,只要是和他并肩而战,就甘之如饴。 都说夫妻是同甘苦共患难,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男人能在发迹之后对发妻不离不弃? 又有多少男人借着怕女人吃苦的名义,自以为对女人情深地让女人离开正在艰苦奋斗的自己? 女人真的是不怕的。 就像她和唐明月一样。 如果当初唐明月选择和她坦白,她一定会对唐明月不离不弃,同他一起报仇,一起奋斗。 唐明月自以为想要不伤害她,却反而是把她推向了危险的边缘,也更是推远了她。 补偿? 她需要么?不是因为对唐明月所作所为的寒心,而是真的认为他们两个不合适,再续前缘更是痴心妄想。 女人更是有骨气的,起码她有,她绝对不会贪图唐明月现在的功成名就,也不需要理解唐明月当初的无可奈何。 唐明月收回视线的时候,苏锦和谭斯年等人都已经进入了包厢,看不到了身影。 “…不识好歹!”唐明月身边一个手下低声咒骂了一句,显然是为自己的上司打抱不平。 可是,他刚说完,唐明月锐利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登时,那个手下就背后一凉,忙道,“对…对不起!家主,我不是…” 唐明月摆摆手,打断了手下慌张的辩解。那绝代风华的妖孽脸上是看不透的神色,磁性的声音意味深长,“小心祸从口出。” 说罢,他直接回过头,转身先行离开。 唐明月的一众手下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自己的家主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啊?怎么他们都看不出来什么…… 谁都没有看到,唐明月那晦暗不明的双眼。 碰到唐明月虽然是插曲,但是也让谭斯年略微有些气闷。 从他身上此时的生人勿近气场,和专门针对苏锦的‘快来哄我’的表情中就可以窥得一二。 自己家的大叔吃醋了,苏锦能不哄么! 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谭斯年身上,抬头看着他的脸,声音也放的非常和缓,“大叔,你知道的,在我这里,他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知道。”谭斯年自然不是对苏锦生气,而是讨厌唐明月这种窥覷苏锦的行为。 “大叔啊大叔,那你给我笑一个呗?”苏锦好脾气地在他身前撒娇,让秦俊阳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印象里,苏锦鲜少会做出这般撒娇的行为,更多的时候苏锦所表现出来的成熟,让大家甚至都忘了她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可谭斯年偏生就吃苏锦这一套! 眼见得,谭斯年眉目就柔和下来,满眼宠溺和无奈地对苏锦微微一笑,“你呀!” 旁人看不出来,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这是苏锦故意在哄他呢!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无论什么战术,好用就行了呗! “不是我编排唐明月,我总感觉他变得不一样了。丫头,你一定要小心一些。”谭斯年神色一正,在正事上一点都不马虎。 对此,苏锦眼底也划过一抹凝重。 的确,唐明月现在变得让她都琢磨不透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母子对话 她和唐明月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本来是有非常深厚的青梅竹马情意,她虽然对唐明月情深欠少,但起码还是有几分怀念的童稚情意。 而唐明月呢,不是她自作多情,唐明月对她多多少少也是情深意重的。但是为了复仇,他被蒙蔽了双眼,彻底抛弃了她。 唐明月对她有愧疚吗?大抵是有的。有情意吗?大概也是有的。 在赌场相见时,她还感受到了唐明月的复杂。 可是今天,唐明月周身的气度实在太过爽利温和。虽看似情深不悔地对她说话,可是那眼底的神色是莫测的。 一个男人,如果面对自己的情敌都能退让无视,大概就只有两种原因。 一种是自己运筹帷幄,能夺得倾心。 一种便是城府极深,已然不喜形于色。 无论是哪一种,身在漩涡中心点的苏锦都非常危险。 “别是因爱生恨了。”秦俊阳看着菜单,随口说了一句。 登时,所有人都看向他,把他看的都有些发冷汗。“…我就是随便讲的…” “不!因爱生恨非常可能!”说话的是白水凝。她在心理学方面是专家,当一个人心理产生巨大变化的时候,思维和喜好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因爱生恨也屡见不鲜。 谭斯年面色沉了沉,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想直接把唐明月处理掉,省的唐明月害了他的丫头。 苏锦却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对他不会再宽容,自然不会放他到我身前来。” …… “你不是说,你不会再踏足华夏的京城么?”许久没有出现的路易也不知怎了,神态比以前变了不少。曾经的他还是有些出身高贵的尊贵,衣着打扮也极尽整齐。而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都像是一个暴徒一样,看谁眼睛里都阴沉沉的,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然而,站在他面前,被他这略带讽刺的话怼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母亲。 “路易,你怎么以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你的母亲!”女人皱起眉头,尽管努力保养,她的面容也出现了憔悴和苍老,“路易,你的沉默者已经被人拔出了那么多根系,现在留在华夏绝对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相信我,放弃华夏吧,你会回到沉默者巅峰的时期。” 路易在华夏执拗地待了大半年,这大半年让贵妇操碎了心! 沉默者不知道被谁打击报复,日渐衰微。而她的儿子死活不肯离开华夏,就像是特意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在贵妇眼里,这种行为就是愚蠢的行为! 好比是因为一棵歪脖树,放弃了一片生机勃勃的大草原。 就算是真的把华夏征服了又怎样?沉默者曾经的繁荣也回不去了! “你根本不懂!”路易突然暴怒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凶兽,红着的眼睛盯着自己身后像是盯着仇人一般,“你以为我想孤注一掷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到自己儿子这般痛苦,贵妇心里也阵阵揪痛。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路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谈谈,我或许可以帮助你。”贵妇年轻时也不是普通角色。要不然,她怎么能在路易不管旁事的时候,让沉默者不至于溃散。 路易自顾自地摇摇头,神态疯狂偏执地呢喃,“没有退路了!我必须成功!我不能被放弃!” “路易你别这样!妈妈也能帮助你的!路易!只要你说出来,妈妈肯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贵妇真的是又心疼,又担忧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话音刚落,路易就抓住恢复的双臂,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贵妇虽然吃痛,但是为了儿子也强忍着。 “那你告诉我!当初那个被你玩弄的男人是谁!我需要他的帮助!” 此言一出,贵妇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眼底更是充满了恐惧和愧疚。 这是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她不愿意提及,因为每一次提及都仿佛是对她抽筋剥皮。 “你还说你最在意我!现在连一个愚蠢男人的名字都不能告诉我么?还是说…”路易狞笑一声,“你对那个男人还情深不减?” “怎么可能!”贵妇尖叫一声,可是那脸上还闪过几分慌乱。 路易才不管贵妇在寻思什么,或是在隐藏什么猫腻,直接逼问着贵妇,“告诉我!否则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这一句话,登时就把贵妇的心里防线击垮。 贵妇惨白着脸,嘴唇蠕动了两下,终于吐出了一个名字。 得到答案的路易沉思了两秒,面色变得比贵妇还要难看,“他该不会就是你的……” “路易!别说了!我欠他的…”贵妇崩溃地跌坐在座椅里,捂着脸颊,泪水从指缝里滑落,“…我已经努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已经很努力了…” “他知道…” “他不知道。”贵妇摇摇头,哀求道,“所以,路易,就当妈求你,就不要再提这些了!” “哼!就算我提也没什么用!”路易眼里的阴鸷更深。原本是打算就此拿捏,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那个来头! “行了,你也别哭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做事情那么隐晦,应该出不了差错。只要我把计划完成…”他话没有说完,可是明显亮起来的眸色里仿佛充满了一片光明的前途。 贵妇依旧心存忧虑,她知道有些事情路易从来不同她这个做母亲的推心置腹。 只是,她感觉现在路易这种孤注一掷的状态是在是太不对劲。 究竟是谁,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 贵妇一无所知。 “不过,你那个人虽然没什么大用途,但是在这华夏还是有些能力的。如果我有一天被抓住,你去求求他,放我一马。”路易说的颐指气使。而爱子心切的贵妇虽然排斥路易口中的人,但是却依旧点头应下。毕竟在她眼里,路易的事情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是贵妇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第四百四十四章 抓捕 贵妇离开后,路易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人类从来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 路易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先离开他这个家里。 “来人!备车,我要出…” 话音未落,路易就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登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面色阴翳地快速从桌子里掏出枪,行至门前,把门开出一个缝隙,向外面探去。 ‘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就钉在了门板上从他的头顶险险地擦了过去。 “首领!快跑!是华夏军——”外面通知路易的声音戛然而止,应当是别人打断。 路易神色慌张,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暴露了,而且还在悄无声息中被人围捕。 正门前还有他的人给他做防御抵挡,他环视四周,这间屋子是他用来搞计划的,根本没有窗子。 不过…他眸光沉了沉,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只听一阵挪动的声音,他便消失了身影。 与此同时,房门终于被人一脚踢开,五六个身着黑色特战服,手持枪械的男人走了进来,浑身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 在他们身后,那地面上有顽隅抵抗人的血迹,更有已经跪地被制服的阶下囚。 房间里没有人,但是男人们也并没有掉以轻心。队长打了几个手势,进屋的人都分散开寻找路易的藏匿地点。 与此同时,在这幢小楼的外面,身着浅蓝色休闲衬衫和白色长裤的唐明月满面都是痛恨和悔意。那风光霁月,绝代风华的面容上出现这种表情,实打实的让人心疼。 但只可惜,面对的人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汉子。 “…同志,我是真的没想到路易是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原本我是念在他帮助过我的情面上,才留他在我唐家小住,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梅华路也就是代号‘梅花鹿’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把他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继而问道,“那你知道唐家主管一干人等也被他收买了么?” 瞬间,唐明月妖孽的面庞变得青白,显然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更加觉得自己是东郭先生。“我不知道。” 说罢,他那双桃花眼里就迸发出犀利冷锐的光芒,瞪着身旁的小楼,仿佛这就是路易的化身一样。 “他寻常都在这幢小楼里做事,我工作比较忙,无暇顾及他。” 梅华路点点头,胸前别着的对讲机里冒出了声音,“梅花鹿!梅花鹿!问问唐家主书房是否有密室,完毕!” 不等梅华路问,唐明月就主动开口。 “密室?这楼是近几年才建的应该没有密室。不过…不过几个月前我看到路易的人在楼里修建了什么,之后我还去了一次。让我想想……” 唐明月慎重的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我记得他换了一个书桌,你们着重在那里找找吧。” 梅华路把这个情报用对讲传递给了楼上的行动小队。 藏在密室里的路易登时面色大变,心跳如鼓,因为密闭空间空气不流通,再加紧张所导致的汗水直接打透了他的衣衫。 ‘唐明月!’路易咬着牙无声地道出了唐明月的名字,眼里的刻骨恨意溢于言表。 他知道,在整个唐家,能这么快速发现问题症结的,只有唐明月。 况且,如果不是唐明月的应允,这些走狗怎么能这般轻松地闯入他的小楼! 唐明月,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知道自己插翅难逃的路易终于冷静下来。 被抓也不是一定会死,他可有不止一张的底牌。 想通了的路易竟然自己按下了暗室的机关。 在一阵摩擦声中,墙壁上的一副欧式古典的画作翻转起来,一把手枪随之掉落在地。 “我投降!我自首!”路易双手高举,一动不动。 黑洞洞的枪都指着他,没有一个人精神懈怠。 队长上前把路易的手枪踢开,冷声道,“不要轻举妄动!下来!” 路易冷笑一声,眼底轻蔑,仿佛有些看不起面对没有武器的他还那么严阵以待的他们。 不过,他依旧还是从狭小的密室里走出来,愣是做出一番高傲尊贵的姿态。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他什么姿态都无异于阶下囚。 “拿下!” 一声令下,两个大汉突然对路易欺身而上,动作利落干脆,毫不留情地把路易制服,并双臂反剪,扣上不会被挣脱的束缚带。 就在要蒙路易的头的时候,路易高喊,“等等!我有东西要交待!那是唐明月的罪证!” 那队长示意队员先等等,而后问道,“在哪里?” “书架上那本《百年孤独》里!”路易在心里狞笑一声。 他就真的那么相信唐明月么?呵呵!可笑! 他就时时刻刻提防唐明月对他下手,所以在暗中早就准备了能让唐明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证据藏着。 就算他出事了,他也不会让唐明月好过! 路易浑身都似乎都散发着毒液,那眸光都闪烁着恶魔的光彩。 队员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架,却没有粗枝大叶的直接取证,毕竟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路易的阴谋诡计。 经过小心的取放后,队员打开这本珍藏版的《百年孤独》。 路易的唇角已经翘起,他甚至已经构想到唐明月比他还要悲惨的一面。 可是… “报告!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队员直接把书提起来翻阅,真的什么都没有。 队长冷漠的眼神在路易身上一闪而过,“绑好!带走!” “不——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明明就——唔…”路易崩溃和难以置信的嘴脸还没有完全展露。他的口中就被塞了东西,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 “封锁现场,等待取证!” 路易一干人等被押下来,心意难平的他甚至因为愤怒而浑身颤抖。 从布袋的两个洞口上,他看到了诺大的园子里,站满了蓄势待发的人员。可以见得今天抓他的决心。 这些都已经引起不了他的任何感受,死死地吸引他视线的,只有那个站在队员保护层面的唐明月! 他狠狠地瞪着唐明月,有各种各样的质问和谩骂想要开口,甚至想要直接弄死唐明月。 可是,被押解的他连自主的动一下都难上加难。 唐明月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和梅华路交谈的他侧头看过来,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对上了路易猩红的双眼。 登时,路易就激动的想要冲过去! “唔!唔唔!”路易的话一个字都不成形。 唐明月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瞳仁里的痛恨和无奈毕露无疑。似乎他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不知情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 路易叫嚣着。事到如今,他一点也不蠢,他肯定是被唐明月算计了! 那些证据都被唐明月偷梁换柱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计划暴露被抓,里面也有唐明月的手笔!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惜,没有人回答。 路易被粗暴地扔进了车子里,特战队有条不紊地进行后续工作。 “唐家主,感谢你的配合。我想后续的调查,也需要你的配合。”梅华路正色道。 唐明月面色一肃,表情正直,“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您放心,我一定配合任何调查取证。” 整个抓捕工作也就三十分钟,唐家庄园又恢复了寂静。 唐明月目光悠悠地看着被人看守的小楼,性感妖冶的嘴唇微微翘起。 “家主,那位先生还在等着您。”一位下属在唐明月耳边低声道。 唐明月这才收回视线,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眼睛里也透不出什么情绪,转身离开。 …… 被收押的路易情绪非常的崩溃和暴躁,整个人就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样,一直都在呼喊着,“我要见唐明月!我要杀了他!” “别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熟悉的声音陡然打断了路易的发疯,却眼见得让他精神更加疯狂。 “苏!锦!” 苏锦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路易现在能碰到她,肯定会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她闲庭信步一般走到路易身前,淡漠的表情和路易的狰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路易浑身都被锁着,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苏锦,“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查到了我!苏锦!你也是一条走狗!” “啪——” 苏锦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眼皮都没有跳动一下。 用纸巾擦着打人的手,丝毫不避讳路易吃人的眼光。 “我早就想打你了。”苏锦风情云淡,可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浓云,“路易,你华夏话那么好,应该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狼子野心吧?你那么贪,无非就是自取灭亡!” 路易不说话,就那般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该把主意打到华夏的身上!不该因为你狼子野心的计划伤害无辜的人!甚至,你就不应该踏足在华夏!” 苏锦虽然不是那种像谭斯年那种完全受爱国教育影响的人,但是她对自己国家也充满了热忱和敬爱。 路易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自然她不会抱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他还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没错,那张利益网络其实就是出自于路易的手笔。 他就是那个想要打合纵连横的野心家。 “呵…你别在这里沾沾自喜了!你以为是你洞察到了一切么!哈哈!痴心妄想!”路易此时竟然愈加冷静下来,双眼散发出摄人的幽光,“你、我!都被人算计了!” 苏锦的瞳仁里倒映出路易仿若鬼魅的模样。 “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唐明月是我最好的挡箭牌!”路易越是冷静,越是可怕,“可是我现在失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失败了么!都是因为唐明月!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包括你调查到的蛛丝马迹!” 他盯着苏锦的表情,试图在她身上验证他的想法。 可是,苏锦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瞳仁都没有变过,看着他的眼神更像是看跳梁小丑。 “路易,我以前还把你当成一个对手。现在看来,我真是高估了你。”苏锦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失望。 “你…”这句话无疑不让路易觉得更加难堪。 苏锦继续道,“你和唐明月之间我不必评说。可是你依旧低估了我的能力。我能在暗中打击你沉默者在各个地区的势力,自然就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你的举动。在这京城之中,人人自危,你以为你的小心思就真的是天衣无缝了?你失败了,不是败在你自己找的借口上,而是你不愿意承认你就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不是!”路易咆哮着! 就像是自己已经信服的真理被人恶狠狠的撕碎伪装一样! “路易,我对你真的没兴趣了。”苏锦后退一步,表情淡漠,“你就等着接受审判吧。” “我不会接受审判!我是外籍!你们华夏没有权利审判我!”路易得意着,“我是M国的世袭子爵!你们必须把我遣返!否则就是挑起国际争端!” “你就不过是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子罢了,还子爵,呵呵。”苏锦自然也调查了路易的身世。 路易的母亲原本就是一个外室,生了路易这个私生子,熬死了正室和正室的子女,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的夫人。 所谓子爵,也根本不是世袭。 苏锦说完,路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劣地盯着她看,眼里充满了讽刺,充满了恶俗,“你这么贬低我,那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其实也是同我一样流淌着肮脏血液的人呢?” 他压低声音,就像是恶魔的絮语,“什么根红苗正,他自己恐怕都不敢告诉你吧?谭斯年其实是……” “丫头!”就在路易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谭斯年突然闯进来,一把拉住苏锦的手腕,凛冽漆深的双眼里隐含暴风雨。 “正主到了啊…”路易抬起下巴,肆无忌惮。 苏锦感觉到谭斯年情绪波动很大,便知道路易要说的事情,大概就是谭斯年心底的那一根刺。 “大叔,我们别听这个疯子胡言乱语。”她反手拉过谭斯年,直接离开囚室。 后面路易张狂的笑声刺耳尖锐……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有问题 他们二人的十指相扣,苏锦自然知道谭斯年此时情绪是怎样的糟糕。 不过,苏锦自己的情绪也并不怎么好。 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全神贯注地关注对方。 无视一路走过来,对谭斯年行军礼的士兵。他们二人走到了办公室。 谭斯年才恍然惊觉,自己和苏锦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路。 登时,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意。他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吓到了身旁人。 他担忧的目光瞬间落在苏锦的身上,果然发现苏锦的表情并不太好。 “丫头,我…” “大叔,我的确被人设计和利用了。”苏锦如同没听到谭斯年的话一样,转而严肃地说道,“我思来想去,路易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知道苏锦这是在和他商谈正事,更是苏锦下意识地尊重他,不想提及他的芥蒂的事情。 谭斯年瞳孔一柔,却是认真地听着她的话语。 “我是昨天来京城的路上,才想到这一切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让蔡珅调查一下路易。”苏锦顿了顿,“在昨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后,蔡珅就把调查到的东西交给了我。那是一些有关路易近期的行动轨迹和资金运转。”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谭斯年问道。 “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谭斯年也略微有些惊讶,“如果没有问题,那你问什么会连夜上报申请对路易进行抓捕?” “大叔,做我们这一行,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苏锦意味深长,“我们资金的流向一般都在暗处,经过一些手段才能放在明面上。也就是法律上常说的xi钱。我调查到的路易账户是他私人账户,一般我们的私人账户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擦边球的小问题,毕竟大量款项流入会引起注意。” 这都是俗成的规矩,谁也无法避免。 “可是路易的流水账户上竟然小款项一进一出都非常合理的持平,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情报界的事情往往用正常人的思维看不懂,不过为的就是让旁人看不懂,“以路易的能力,沉默者被我和赵子期压制得死死的,他几乎不可能再向沉默者投入。没有沉默者这个烧钱的庞然大物,那他的资金都去哪了?” 在互联网上,她可是行家。 经过多次的追溯,她终于找到了路易支出的终端——唐家主管。 没错,所有的钱竟然在唐家主管身上。 资金在大半个世界轮转一周,竟然最后回归的是唐家主管,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就那么信任唐家主管?”一个临时收买的家伙,也值得让路易信任? 苏锦笑了笑,“那如果唐家主管一直都是他安插的钉子呢?” 谭斯年哑口无言,眼睛里写满了诧异。就连他都有些不相信路易竟然这么有远见。 “大叔,你应当知道,在华夏有数不清的间谍和特工。其实路易在大世家里藏钉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连她也安插了不少人在各个世家。自从她舅舅给了她庞大的资源,她就培养了许多的情报人员,现在第二批人员都已经潜伏下去了。当然,这个范围可不仅仅只在华夏。“所以,唐家主管是路易的人也并不奇怪。” 看着谭斯年怪异的表情,苏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是想说,为什么当初路易怎么没有直接利用主管夺了唐明月的权吧?” 谭斯年眼底流过一抹无奈,他家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 “大叔,你知道在这种大世家安插一个级别这么高的钉子多难吗?至少十年!”她这还是保守估计,有的那种世代传承的主管,甚至要隐藏好几代。“你觉得上面会放任一个外国人做大世家的主人吗?”答案不用苏锦说,谭斯年都知道。“可持续发展啊!只要唐家在,只要主管不出错,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利益。路易自然不会杀鸡取卵。”不在明面动手,不代表暗中也不动。 这次路易的计划全盘都是在唐家主管的作用下完成。那些路易隐藏在华夏的盯着也由暗转明,那个张婷婷就是其中之一。 路易不好查,但是主管好查啊,顺着藤摸葫芦,自然就揪出的路易的狼子野心。 “以上,是不是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苏锦看向谭斯年问道。 “难道也是因为太正常才不对?” 苏锦高深莫测道,“是也,非也。”和谭斯年说话,果然让她的情绪好多了。 “坏丫头,别卖关子了。”谭斯年笑着捏了捏苏锦的鼻子。 “的确,我顺藤摸瓜揪出来了路易,且非常顺利。可是我依旧存有疑虑。路易为什么非要从他的账目上走帐?如果一但失败,他不就彻底死无翻身之路了么?”但就算有疑点,她也不能再放任路易逍遥法外。 “刚刚路易疯狂之下的说辞,忽而让我灵光一闪。”只不过在路易面前她并没有展露出来而已。“我觉得,路易应当是被当成了弃子。而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甚至,那个人都预料到了我不会放过路易,我的每一步那个人都已经预料的差不多。” 苏锦一边说,一边感觉脊背发凉。 因为如果她的猜测成为了现实,那么,就代表暗中有一个幕后黑手对她虎视眈眈。而她自己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自己临死前的感受。竟是没想到,泊尔一直都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准备把她彻底毒死,一直都在算计着她。 在路易面前她还能游刃有余的伪装,但是在谭斯年面前,她的担忧和畏惧就毫不掩饰了。 这就是她一直都在沉着脸思考的原因。 谭斯年揉了揉苏锦的发,温声道,“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有困难,咱们一起面对。” “我只不过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苏锦耸耸肩,脸埋进谭斯年的胸膛,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谭斯年搂住苏锦的肩膀,无声的给她力量和支持。 一种无声的温馨在二人之间徘徊,让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报告!”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是你母亲 这声音惊醒了他们二人的缱绻。 苏锦离开谭斯年的身前,安坐在座椅上。 “进来。”谭斯年沉声道。 “报告大校!A03的犯人想要同您见面!”士兵报告道。 谭斯年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是苏锦却看到了谭斯年紧抿的嘴唇。 A03关着的是谁?对谭斯年影响那么大? 苏锦心里虽然有些猜测,但是却不准备问谭斯年。她信任他,也明白如果谭斯年想让她知道,便不会欺瞒她。 谭斯年背对着苏锦,神色不清地思考着什么,看起来也更像是在做什么抉择。 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谭斯年这才转过头,面有郁色,“丫头,你跟我来吧。” 对于好不容易迈开步子的谭斯年,苏锦也没有选择退缩和拒绝,反而更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她走到谭斯年身边,主动拉住他的手,扬起脸,“走吧。” 没有什么比得到恋人的安慰还要好的事情,谭斯年心里更是划过阵阵暖流。 回握住她的手,二人一起走向A03囚室。 谭斯年先把苏锦送到了囚室单层玻璃后面的小室,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打开手边的收音装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身在苏锦的额头上啄了一口。 “丫头,一会儿你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苏锦却看到了他眼底的脆弱和彷徨,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大叔,你给我的话,我送给你。别担心,有我在。” 她家那么稳重成熟的大叔,竟然被逼到了这副田地,她真的太心疼了。 苏锦的一举一动,都给了谭斯年巨大的力量,或许,那些该面对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难。 谭斯年整理好了衣衫,对苏锦点点头,转身便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囚室里的光陡然被打开,座椅上的女人打了一个冷战。 有些不适应地抬起眼,愤怒的嘴脸还没有完全展露,就瞬间凝滞在脸上。 蓝色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慌张,下意识地低下头,不看谭斯年。 而谭斯年面沉如水,仿若未觉。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非常沉稳,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 然而事实上,他们二人也是陌生人。 那贵妇闻言却浑身一抖,竟有几滴泪珠从眼眶滑落。 谭斯年冷眼旁观,可是透过玻璃,苏锦却看到了他体侧紧握的手。 “对…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贵妇虽然一边说着,可是那眼泪也没停止过,甚至回过头,神色愧疚复杂地打量着谭斯年。 这样的眼神让谭斯年更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声音也冷戾起来,“我不是来看你哭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贵妇不介意谭斯年的冷淡,反而情深意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颤声问道。 谭斯年彻底的不耐烦了,“你不是点名找我吗?”言外之意,还问他叫什么名字,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不是,我只是想亲耳听到…” “这位夫人,你要摆正你的位置。现在你是受检查人员!老实交代你和路易之间的事情!”谭斯年漆深的眼里迸发出更加摄人的光芒。 贵妇捧着心脏,难以置信地看着谭斯年,“你竟然吼我?小年!你不可以吼我!” 单层玻璃后的苏锦觉得贵妇的嘴脸非常难看,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谭斯年看了一眼这个无法理喻的妇人,起身就准备离开。 这下可吓坏了贵妇,梨花带雨的脸上充满了恐慌,“小年!你不能走!我是你母亲啊!” 登时,不仅是谭斯年,就连苏锦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大叔的…母亲?! 这个贵妇就是大叔的母亲温莉?大叔的母亲竟然是一个外国人? 苏锦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而身为当事人的谭斯年停下了脚步,随即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温莉,一字一顿,“我的母亲早就死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么?不!他非常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不!小年!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有我的立场!”温莉低声哭诉,“我也是九死一生!我也想在你身边做一个好母亲!” “哦?是么?以你理解,我是不是还需要感恩戴德,和你上演一场母子相认?”谭斯年面无表情,可声声讽刺。 “小年!你不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温莉受伤的退后一步,瞪着双眼看向谭斯年。“我是你母亲!” 这一句,终于点燃了谭斯年所有的怒火。 “母亲!母亲!母亲!你扪心自问!你配么! 我自生自长的时候你在哪?我生病难受的时候你在哪?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你在哪? 你觉得我对不起你?可笑!我告诉你!我谭斯年谁都有可能对不起!唯独我不欠你的! 你知道我因为你差点弑父么?你知道就是因为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我当兵的路需要多么努力么!你知道我小时候多么渴望家庭的关怀么!人生有几个五年可以流放?你告诉我! 我宁可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宁可是一个孤儿!” 谭斯年没说一句话,贵妇的脸就白一分,眼泪就像是掉了线的珠子。 然而,心里最痛的却是苏锦。 谭斯年失态的每一句话更像是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脏。 原来,原来让她大叔倍受煎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她也知道,因为她就是路易的母亲! 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苏锦眸色冰冷,甚至想要掏出枪狠狠地给温莉几枪。 旁人不能理解,她最能感同身受。 她知晓谭斯年的过去,知晓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知道在谭斯年的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母亲总有最纯粹的渴盼和期许。 也正是因为这份对母亲的尊敬,他才会当得知自己母亲的‘离世’有猫腻的时候那么愤怒,丧失理智闯了谭盛的办公室,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他同样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过了五年狼狈的日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怒斥温莉 试想没有那五年的狼狈不堪,他谭斯年在整个京城恐怕都是经久不衰的传奇! 谁愿意走剑走偏锋的道路?谁不愿意健康顺遂?谁不愿意家庭幸福? 谭斯年应该拥有的一切,都被温莉剥夺了。 苏锦甚至恶毒的想,这个女人怎么不真的死在了谭斯年的记忆里。 另一边,在囚室里,温莉蠕动着嘴唇,被泪水打湿的小脸上充满了心虚和惊愕。 她呐呐自语,“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当初难道不是你为了恶心的计划和图谋接近谭盛,才搞出这么一系列的闹剧,才有了一个流淌着你肮脏血液的我!”一个人的伤痕太深,就算是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而谭斯年的疤痕下却更不是愈合的新生,反而是逐渐溃烂,如同附骨之蛆的伤痛。 知晓了温莉的一切,才愈发显得他是多么的可笑! 他年少时曾憎恶自己在家里如同多余的外人,不平自己接受的任务都是那么凶险,更是麻木自己的优秀除了得到虚名就一无所有。 他的生父看向他的眼神总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和冷意,他的继母更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如今看来,他被生下来就是一种错! 他哪有什么权利怨恨和不平! 一句一句的咄咄逼人,却是再坦诚不过的实言,就连本来认为自己就是无辜和被迫的温莉都无法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谭斯年冷冷地收回目光,却是遮住了眼底的苍凉和狼狈。 “小年,妈的确对不住你!是妈对不起你!”温莉伸出手,想要拉谭斯年的衣角,却是被谭斯年再次闪开。 如果这句对不起是在七年前说得,他或许还能释然。 可是,迟了就是迟了,多余的一分感情,他都不需要。 谭斯年把头转向单层玻璃的方向,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玻璃后沉痛和心疼的视线。 还好,他有了她。尽管他是没人要,流着肮脏血液的人,她都不会抛弃他。 可惜,他的舒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温莉的后言便来了。 “…小年!以前的一切我们都一笔勾销好不好?妈只求你一件事!放了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好不好?”只有在此时此刻,温莉脸上流露出的不是愧疚,而是对自己儿子的无私之爱,那种真挚里不掺杂任何复杂的爱。 只是,这个‘儿子’并不是谭斯年,而是路易。 如果没有对比,也许就没有更深的伤害。 一旦有了对比,所有歉意都成了惨白的灰烬。 “路易就是被我宠坏了,他不是一个心怀的人!求求你,妈求求你,你就放了他吧!妈知道你恨我,要是要了我这条命能让你放了路易,我的命就给你!” 仿若杜鹃啼血,声声哀求。 多么无私的母爱!多么伟大的母爱! 温莉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路易的爱,在另一方面就是对谭斯年一刀刀的伤害! “放你女马的屁!”一声怒斥饱含毁天灭地的怒火。 一道娇小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却让谭斯年千疮百孔的心脏陡然回暖。 苏锦实在是看不下去温莉的嘴脸,忍不住走到了囚室里。 她在温莉的面前站定,明亮又充斥着怒火的眼睛同样绽放着令人心悸的冷意。 “你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在你眼里,只有你亲手养大的是宝,另一个就是草了?且先不论你怎么想,谭斯年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必须随着你的思想走!最关键的是,你有什么权利恳求谭斯年为你办事?” 苏锦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温莉连连惊愕,甚至脸上的泪珠都停滞不动了。 “…他是我……” “你儿子?”苏锦打断她的话,“你配么?你除了给他一条让他倍受蒙羞的生命,还给了他什么?” 果然,温莉说不上来。 “刚刚说一笔勾销的是你!那么请问,既然已经一笔勾销了,你还有什么资本让谭斯年为了你,甚至自毁前途,锒铛入狱地救你那个狗屁儿子?”苏锦也真是气极了,每一句话都不留情面,让温莉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当一个人失去了温情的外衣,就会变得不可理喻,甚至胡搅蛮缠。 “你是谁?凭什么干预我们母子间的事情!”温莉大声地喊叫着,“谭斯年!你要是不救路易,我就让你身败名裂!让所有人知道你是逼死亲妈的畜牲,是谋害血亲弟弟的白眼狼!” 说罢,看起来娇弱的温莉竟然眼神一戾,在苏锦和谭斯年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撞向了墙壁。 登时,这个看起来已经为了路易疯狂的女人就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苏锦马上按下了紧急制动的按钮,医生和士兵赶了进来。 苏锦冷眼旁观温莉被急救,心里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丫头…”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苏锦的身侧响起。 苏锦回过头,便看到了面色非常不好,且神色罕见的脆弱的谭斯年。 “让我靠一会儿。”谭斯年靠在苏锦的身上,虽然没有全部把重心放在苏锦身上。 可是苏锦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谭斯年此时此刻的脆弱,如同一头受伤的狼,独自舔_舐着自己的伤口。 苏锦默默地抱着他,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丫头…” “嗯?” “没有人愿意要我,我只有你了。” 登时,苏锦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谭斯年的身上。可是她的声音却那么坚定和清晰,“我要你,永远都要你。” 医护人员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打扰气氛异常沉重的两个人,把温莉抬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 “丫头,你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么?” 谭斯年却并不是要让苏锦猜测,而是准备把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切都说出来,也就是让他一直难以启口,却让苏锦看到的血淋淋的现实。 第四百四十八章 父辈之往 “她其实是一个间谍。” 谭斯年平淡的声音里却隐藏着爆炸式的真相。 “她很早就来到了华夏,一直都表现的是一个上进积极的模样。更是被审核拿到华夏国籍的人。” 仅仅几句话,就可以想象的出当年的温莉是怎样善于伪装的女人。 “所有人都被她所欺骗,接触过她的人都为她的才情和对社会主义的热爱所吸引。”谭斯年还记得自己看到这段文字时,内心充满了怎样的讽刺。 苏锦把头往谭斯年怀里靠了靠,悄无声息地安抚他的心。 谭斯年也已经渐渐从沉痛中走了出来,回抱着她。 “她热烈而又大胆地爱上了他的学长——一个已经有了情投意合恋人的谭盛,也就是我的父亲。” 在那个年代,女生们都是含蓄而内敛的。 如同一朵美人蕉一样娇艳的温莉对谭盛展开了追求,但是谭盛不为所动。 可是,任谁都没想到,在毕业典礼后,温莉竟然和谭盛睡在了一张床上,而且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校园,谭盛的未婚妻瞬间成了让人可怜的笑柄! 那个年代,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要负责。 被羞辱的谭盛未婚妻范爱莲肝肠寸断,但是还是选择了退出。 谭盛痛不欲生,但是由于这件事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谭盛这个结婚报告不打也得打。 谭盛和温莉结婚了,过着相处如宾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谭盛发现自己的机关资料貌似被人动过。 细心的他假意出门,实则躲避在家里,查探究竟是谁动了他的机要文件。 没错,动他文件的,就是温莉。 谭盛起了怀疑的心思,开始调查这个他本就觉得诡异的妻子。 没有几天,他赫然发现妻子竟然是间谍! 而此时此刻,温莉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如同晴天霹雳一样! 那种被欺骗的羞辱!那种和心上人不得不劳燕分飞的悲伤,那种被利用的愤怒瞬间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虽然很想直接把温莉绳之于法,可是依旧记得自己是一名军人,遇到这种问题需要先给上面打报告。 组织上知道后,也犹为震惊。却是为了挖出温莉背后的大鱼,组织上要求他忍辱负重,继续监视。 谭盛虽然对温莉恨之入骨,但是温莉怀着的孩子还是他的骨肉。 就这样,谭盛每天都在自我煎熬之中。 在一次和战友喝酒的饭局上,他碰到了一直都没有嫁人的昔日恋人。 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从未超过。 当酒精遇到了干柴烈火,一个错误就此发生,也就此再也不能挽回。 谭盛对组织上表明态度,最多让温莉把孩子生下来,温莉必须按规矩处办。 皇天不负有心人,温莉的马脚露得越来越多,野心也越来越大。 组织下令,去母留子。 谭盛终于盼到了天亮。 在温莉生产完毕后,他便穿着正装,带着处决令,进入了病房。 谁知,温莉竟然已经察觉到了谭盛的杀意,在病房里玩了一个借机生事,伙同隐藏在医护人员里的同伴,竟然成功地逃离了华夏。 恰逢范爱莲怀有身孕,谭盛便娶了范爱莲。 “…我在一岁前,都是在医院成长的。范爱莲怀孕,谭盛怕她看到我会扰乱心情,就把我寄养在了医院。”谭斯年此时已经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事,“后来是爷爷把我接回了家,放在身边养。但是谭盛和范爱莲都不喜我,我也能看的出来,记事以后我就几乎天天待在军区了。” 在军区里,上层都知道他并不是根正苗红,甚至还怀疑他的性情有没有受到温莉的影响,对他都持有怀疑和芥蒂的态度。 如果不是他自己真的闯出了一片天地,恐怕京城真的难以有他的立锥之地。 “大叔,我说你怎么这么傻!”苏锦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涸,却是笑骂着轻轻地锤了一下谭斯年的胸膛。 谭斯年亲了亲苏锦的发,“我从小就是在军区长大的,深受军区的教育,并以自己祖辈是军人为荣。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从一个无比纯正的军人后代,成了拥有间谍血脉的犯人之后,这不仅仅是血脉上的改变,更是对我以前所有骄傲的认知颠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信念与骄傲,而我,更是如此。所以,我真的以流有温莉的血液为耻辱,这种耻辱真的是我最难以接受的。” 不是因为傻,而是太在意了,在意到绝对不允许玷污。 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又把温莉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大叔啊,血管里流淌谁的血液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颗随时跳动的心。”她把手放在他的心脏处,柔和的目光中不乏坚韧。 “我知道。”谭斯年笑了笑,“就算我不知道也没事,因为,我的身边有你。” “嗯,有我。” …… 路易最后毫无疑问地被收押了,无论他究竟有怎样显赫的身份。 其实,路易父系的确有些能耐。当初温莉能成功从华夏脱险,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有路易父亲的相助。 不过也因为这次相助,让路易的父亲在父系的家族里受到了极大的排斥,更是直接剥夺了路易父亲的继承权。 所以,在路易出生后,他家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落魄贵族而已。至于他口中的子爵,那是在他们国家随便花点钱,做做贡献就可以得到的,没有任何含金量。 至于温莉,她大概是罪有应得吧。 她原本是要用死亡给路易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却是没想到她真的伤到了脑子,治疗无效后被判定为脑死亡。 苏锦原本是准备运作一下,把温莉弄到手里,狠狠地折磨一番。 可是谭斯年却拒绝了。 因为他真的释然了,温莉对他来说,从此就是陌路人。 温莉安乐死了。 这一连串的事端结束,苏锦也终于迎来了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的第一个大学时光,虽然这个大学不是她自愿申请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报道第一天 宽广的操场上站着密密麻麻身着迷彩服装的青年人。虽然身上穿着都是统一制式迷彩服,但是有的人站姿就如同松柏一样挺直,表情严肃坚毅。而有的人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拉着身边的陌生人攀谈。 在操场的正前方‘首都军区大学’几个字犹为闪亮肃穆。 所有学子看起来是随便散落着,实则却是划分了院系和专业,一堆一簇。 今天是军校报道的日子,也只有今天军校的学生可以报道,逾期不候。 军校的规章制度和普通全日制大学非常不同,不仅在报道时间上有严格规定,还只允许新生独自前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宿舍呢?不会是让我们直接负重军训吧?”一个面皮很白的女生一边用手遮着毒辣的太阳,一边踢着脚边学校统一发放的整齐行李。 “没准。”圈子里另一个高挑的女生也忽闪着衣襟,试图让自己凉爽一些,“军校怎么说也都是军校,自然不能俗套。” “啊!真的假的!我体力可不太好。” “我也是!当初不报军校好了!都怪我爸!” “是啊!也不是我愿意来的……” 在明显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操场上,这一堆女生犹为显眼,许多男生都已经跃跃欲试毕竟狼多肉少。 “哎?美女们,你们是什么专业的?”已经有男生开始搭茬。 他问的正是一个看起来娇小,帽沿压得很低,但一看就是女生的人。 苏锦抬抬眼,想了想,“信息研究与安全。” 虽然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她还是挺吃香的。 果然,那男生‘噗嗤’一笑,“美女你真逗,自己的专业还要想那么久!对了,我叫彭超,是通信指挥专业的,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苏锦对彭超点点头,却是有些懒洋洋的,毕竟日头太毒,她也并不是一个体力非常好的人。 恰逢一队同样身穿军装,但是肩膀上有肩章,举手投足都是军人丈量标准的士兵跑步到了操场,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了整个操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士兵们迅速分开,且在每个院系前站定,如同鹰隼一样的眼瞬间让不严肃的学生们,如兜头的凉水,狠狠地打了一个寒噤。 “全体都有!集合!” 仅仅是一声口令,就让所有学生下意识地皮子一紧,哪里还敢插科打诨,马上手忙脚乱地开始站队。 “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谁要是在时间内还站不好,谁就给我滚出去!” 冷面的士兵每一句话都如同喊号子一样,没有人敢违抗,从声音和气势上就完全震慑住了所有人。 果然,苏锦所在的信息学院动作马上更加快速起来,毕竟好不容易考上的军校,谁也不愿意被踢出去。 不仅仅是她所在的这个院系,其他院系也一样的兵荒马乱。 “还有一分钟!” 那士兵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让大家如临大敌。 信息学院情况比较复杂,女生相对来说比较多一些。却正因如此,女生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自己站成一个队列,还是应该直接插入男生的集体。 “部队里没有性别之分!”那个和苏锦有过一面之缘的彭超挤了挤眼睛,对慌乱的女生们好心地提点了一句。 当即,他就收到了女生感谢的眼神。 女生们背着沉沉的行李包,马上根据自己的身高找到了适合的位置。 眼神毒辣的士兵一直都看着自己的表,显然信息学院在他规定时间内完成集合任务,也没让他感觉到高兴甚至是值得表扬。 士兵一直都木着一张黑脸,再次下发口令,“全体都有,报数!” 军校往往都有为数不少的部队代培生,他们都是现役军人,经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在报数上就体现了很好的带动作用。 无论是报数时的动作,还是洪亮的嗓门,都带得那些初入军校的菜鸟们同样干劲十足。 信息学院不是最先集合完毕的,却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们余光都看到其他院系里,真的有被士兵直接拉出来让其走人的家伙存在,且真的不留任何情面。 见此,所有还觉得有趣的人不禁寒蝉若噤,甚至是觉得头皮发麻。 “目视前方不懂吗!”士兵响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胆小的甚至都吓了一个激灵。 大家连忙收回心神,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不乱一神。 “害怕了么?”那士兵冷冷地看着这一张张不扛操练的脸,“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预备役军人!你们必须以军人的准则约束自己!为那些被我们驱赶的人可惜心疼?别犯蠢了!军校不需要连集合都不会的玩意儿!” 他的视线落在谁身上,死地都有一种被利器剐蹭的感觉。 “在这里,你们只需要遵守三条硬性规定:第一,服从命令!第二,服从命令!第三,坚决服从命令!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或许是肃杀的气氛太浓厚,学生们都下意识地用最亮的调门回答。 可是,士兵并不满意,“军人回答就要干脆利落!不许拉长音!你们都给我记住!在这里,没有男女,只有军人!再回答我一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这回的回答干脆而响亮,整个操场都泛着回声。 “我是你们的指导员,我姓王,你们可以叫我王指导,今后,如果不出意外,我都会是你们的指导员。” 登时,大家心里都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么凶的一个指导员,谁还敢说话请假啊!太可怕了! 以后的生活真是暗无天日! “你们留在报到处的东西都已经彻底封存,在你们离校的时候可以带走,也就是说,在学校里不允许使用私人物品,包括非教学使用的通信装置。”换句话说,手机也是不可以使用的。 他们真的好想哭一哭,但是他们不敢啊! “你们身上的行李包就是你们入学后使用的所有行李,在不损坏的情况下,会跟着你们整个军校生活。”王指导再次抛出‘噩耗’,让那个刚才踢行礼包的白面女生更加变了脸色。 九月份的太阳就是无情,这么一会儿,有些人的衣衫竟全部被汗水打透,体质弱一些的更是双腿颤抖。 “现在,全体都有,两分钟内,跑步进入军车!”王指导指向不远处安放的军绿色翻斗帆布车,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身体就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直接跑了起来。 等他们坐上翻斗车里,如同一头头即将被宰的大白鹅一样,他们才恍然大悟。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就坐在这种被绿帆布蒙着的大翻斗车里,像是即将屠宰场的猪一样,充满了未知和不安。 此中不乏知道内情的人,不过他们都乐得看着这些没经历过什么的学子露出这种令人心情愉悦的表情,就当是娱乐节目了。 当然,更是因为车子的副驾驶上坐着的就是他们的王指导,没人敢说话,就怕让王指导听到他们的声音。 和王指导坐一个车子的人叫苦不迭,那些没有坐一起的,都在心里高呼万岁。 苏锦就是其中一个非常‘幸运’的和王指导坐一个车子的人。 不过她并不像其他人那般一无所知,她是知道这辆车子的目的地的。 他们所有人,都将在京城军区待一个月的新兵连时期。 这是谭斯年告诉她的,也算是和她吃小灶。 果然,晃晃悠悠,吃了一路土,汗味粘腻了一身的军校生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一下车后,几乎所有人眼底都露出了惊奇和感叹。 因为操场太大了! 他们军校的操场就能站下他们三千多新生还绰绰有余,而这里的操场几乎看不见头,一方队的人看起来就像手指甲大小。 这里就是京城军区的新兵连,一个专门练新兵的地方。 王指导又喊着口令,让学院里的所有人在操场上列队站好,等待其他学院整理完毕。 对于军校生,谁都没有客气的时候,都是要狠狠地-操练的。 而且,他们不需要有任何想法,只服从命令就好。 “老大,看什么呢?”梅华路抱着刚刚整理好的文件,凑到一直都在窗户边站着的谭斯年身侧,也伸着脖子看出去。 这一看,他登时就乐了,“嘿!军校生来了?有的玩了!老大,你说今年能哭几个?” “我记得去年貌似是哭了一百零四个。”埋头干活的余半仙抬头说了一嘴。 他们虽然不天天在军区,但是军区的奇闻异事他们经常能听到。每年最有意思的两个时候,一个是纳新兵训练,一个就是军校生军训,每次看他们在训练时呲牙咧嘴,他们总是感慨——要是训练量总是像在新兵连那么少该多好。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用小镜子的反射看操场的火焰笑了笑,“你们两个傻货,出去可不要说我认识你们。老大这是在看其他军校生吗!老大那是在看咱们的小嫂子!” “啊!不说我都忘了!小嫂子也成军校生了!在哪呢?人太多了,也看不清……”梅华路话音刚落,谭斯年修长的手指就在窗户上点了一下,“两点钟单向,第五列,第四排。” 梅华路惊愕地看了谭斯年一眼,而后看了看依旧是一片迷彩的人群,“老大,你瞎猜的吧?人都这么小,还戴着帽子。”他真是啥都看不清,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肯定是她。”谭斯年异常笃定。 他和苏锦之间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他一眼就能认出人群中的她,不需要犹豫和辨认。 “老梅,你这个单身狗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有灵犀!”火焰打趣地瞥了梅华路一眼。 梅华路扁扁嘴,“你不也是单身!咱俩半斤八两!” “我能和你一样?”火焰撇撇嘴,“只要我点头,追我的人从咱们军区北门能排到南门!” “咋的,你啥时候惹了这么多人揍你?”梅华路一本正经道。 “屁!那些都是老娘的倾慕者!你懂不懂!”火焰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余半仙终于把歪掉的楼正了,“老大,你没申请加入训练军校生啊?正好趁机和小嫂子培养培养感情。” “没有。”谭斯年摇摇头,“不需要。” 火焰笑了一声,“老大你对小嫂子就这么自信?” “她体能的确不太出色。”谭斯年很清楚苏锦的体能极限,在这种正规军训里,她能熬过去,不过肯定会吃很大的苦头。“但是她远比你们看到的还要坚毅。” 瞬间,梅华路等人全部沉默了。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前几个月的时候,谭斯年出事的事情。 他们这种出特殊任务的人,早就已经视死如归,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所以,当谭斯年噩耗传回来的时候,他们虽然悲拗,但是却没有怀疑讣告的真实度。 如果不是苏锦一直坚持不放弃,他们的老大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从这个方面来说,苏锦是值得他们尊敬的人。 谭斯年不用回头,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低迷,沉稳的声音再次进入到大家的耳朵里,“不要多想,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活。” 如果不是爆炸的气流把他掀到了黑狱船只的帆布上,如果不是他恰巧把一个教做‘兰德’亚裔犯人弄死扔进海里,他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只能说上天还不想让他死,让他侥幸求生,又得到了一个情深意重的伴侣。 “哎呀,当初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老大,我们都相信你会更好的。”火焰嘻嘻一笑,“老大,你不去给小嫂子当教官,那你肯定知道是谁给小嫂子军训吧?我们认识吗?” 虽然这个话题转的非常生硬,可是却非常成功。 果然,谭斯年略微动了动身子,“嗯,你们都认识,他就是……” “全体都有!稍息!我就是你们三连的教官,谭天祜!” 第四百五十章 帅教官 响亮的自我介绍后,信息学院几乎半数以上的女生都出神地盯着谭天祜的脸。 嘤嘤嘤!好帅啊!他们的教官怎么可以这么帅! 好有型!我可不可以泡他? 可不可以来一个英雄救美什么的! 每一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兵哥哥的梦,而报考军校的女孩更是如此! 谭天祜在整个军区,颜值都排的上号。他无非就是一个非常合格与标准的军人。 正直、坚毅、体态强壮,目光如炬,相貌堂堂… 在他身上,没有人会吝啬华丽的辞藻。 他年纪又不算大,自然会引得女生们的心蠢蠢欲动。 果然,在这个年代,长得好看的小哥哥都上交给国家了。 站在人群中间的苏锦眉头挑了挑,显然没想到她的教官竟然就是谭斯年同父异母的弟弟谭天祜。 “教官你今年多大了啊?有女朋友吗?我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吗?”队伍里面传来一个女生轻佻的声音,引得大家不怀好意地笑笑,都探究地看着谭天祜该怎么回答。 “闭嘴!”谭天祜锐利视线在队伍里面环视一周,触及他比王指导还要令人具有压迫感的视线,不禁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看来这谭天祜根本就不是花架子,反而更是有真才是干的能人。 “记住!从现在开始,在队伍里说任何话都要喊‘报告’,如果我没有同意,就不能说下去!”谭天祜说话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情面,公事公办,干脆利落,“第七列,第四排的人,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女生长发及背,神色玩世不恭,行李包被她单手提着,酷酷地放在肩膀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一边不缓不慢地走出来,一边还大胆地给了谭天祜一个飞眼。“报~告~”这两个字被她故意拉长了声调,竟然有一种赤果果的勾引感。 可是,她面对的是不为所动的谭天祜,“告诉我你的名字!” 口香糖咀嚼而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挑衅一样,“梁思诺,今年十九岁,没有男朋友~” “梁思诺!明天上交一份两千字的手写检查书给我!听明白了吗!?”谭天祜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直接无视梁思诺的勾引和暗示。 梁思诺歪头,打了一个明白的手势,显然是没觉得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训斥有什么难为情的。 “归队!”谭天祜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眼里,今天还没有正式开始军训,军训后如果梁思诺屡教不改,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是~”梁思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转身归队。 “现在,我必须强调几点规矩!”谭天祜永远都是那个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人,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 也许是人帅,说话啰嗦也养眼,大家都仔细听了谭天祜所讲的事情。 “…哎呦,那个谭天祜平时看着像高岭之花似的,没想到也挺能说啊!”梅华路打趣地说道,“你看他把那些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 “军区最大的高岭之花明明是咱们老大好么!”余半仙用订书器把手头的文件装订完毕,“老大要是一直在军区,他谭天祜算得上什么。” 或许在没有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前,谭斯年还会觉得有些不平家里人对待谭天祜的宠爱。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后,他一切都看淡了。 从对谭盛夫妇的不理解甚至是怨愤,到现在,他竟然微微的有些感激。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样身份的他。 谭盛夫妇待他虽然不算温暖,但也从来没有迁怒。 “谭天祜还需要打磨几年,不过,他现在也已经够努力了。” 谭斯年此话一出,梅华路三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寻常谭斯年对谭天祜怎样,寻常里,谭斯年对谭天祜几乎就是一个无视状态,不褒不贬,他们之间讨论他也从来不参与。 可是今天,谭斯年怎么还表扬了谭天祜了? 面对他们奇怪的眼神,谭斯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客观评价而已。” “老大,别操心什么客观评价了!你快看,谭天祜奔着小嫂子去了!”已经用上军事望远镜的火焰忙不迭地叫着。 谭斯年仔细看去,登时脸就黑了。 “名字!”谭天祜眸光冷淡地看着苏锦。 就在刚刚,他说他准备选择一个标兵作为榜样。 队伍里有不少都是正规军人出身,可是他都一一略过,最终停留在了苏锦身前。 因为这个女生他见过——在谭斯年身边。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谭斯年的阴影里。 站军姿的时候,有人会说‘你大哥军姿最标准’;打靶的时候有人会说‘谭斯年,军区枪神啊!’;综合素质考察的时候,有人会说‘你这个成绩和你大哥的差不多’。 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处处都在一个叫做‘谭斯年’的阴影下,难道真的是他还不够优秀吗? 这几乎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个魔障。今年年前在真人CS那里同谭斯年的对战的确让他酣畅淋漓,也认识到自己的确不如谭斯年。 可是,他非但没有熄灭斗志,反而更加斗志昂扬,希望能同谭斯年再来几场对战。 当一个执拗的人走进死胡同的时候,是根本察觉不到对错的。 谭天祜或许有些理智,不过因为太想和谭斯年一决高下,让他果断放弃了理智。 “报告!我叫苏锦。”苏锦从来不吃眼前亏,看出谭天祜不怀好意,还和他对着干,那她就是真傻。 “很好。”谭天祜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这张和谭斯年有几分相像的面庞,看起来却和谭斯年天差地别。 在苏锦眼里,他大概还是一个执拗的青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三连的标兵,你的一举一动都是所有人的标准。听明白了吗?”谭天祜的意图很明显,大概就是他越刁难苏锦,谭斯年大概就会忍不住揍他,他们就可以愉快的切磋了。 如果,苏锦知道了谭天祜的内心活动,肯定会忍不住送他一句:‘少年,你别是个傻子吧!’ 还谭斯年和你愉快的切磋,他不给你扒皮就不错了! 果然,在楼上就已经洞察了谭天祜心思的谭斯年,脸色愈加青黑。 “…我收回刚刚所有的话。”他以为谭天祜在他手下败一次后,就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心思和想法。还特别放心地把苏锦给他训练。 可事实上,他还是真的低估了谭天祜对超越他的执拗和高估了他的双商。 “那小嫂子岂不是很危险?”火焰这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在军区,无条件听从上级命令是硬性规定。无论苏锦有什么聪明才智,都难以发挥出来。 谭斯年抿唇不语。 既然是他惹出来的事端,他自然会找谭天祜谈谈,而苏锦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软弱罢了。 …… 唐明月坐在沙发上,双眼出神地看着桌子上的相册。 这是他母亲珍藏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从他出生开始,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 小时候,他们家并不富裕,几乎没有钱去影楼照相,一般都只是那些游走的摄像师低价拍摄的照片。 略微发黄的相册里,有他刚出生不久的白嫩模样,也有他蹒跚学步的笨拙,更有他少年时期胖胖的样子。 然而,他看的却不是他的独照,而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穿着初中蓝白校服的他白胖的脸上笑得一脸憨厚,在他的肩膀下方,偏瘦娇小的小女孩微微扯起一个唇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镜头,略带了一点局促不安。 最好的,还是他们二人相握的手。 那时候,没有人有一辈子的想法,可是牵住的手永远都是亲密无间,没有算计,没有仇恨,更没有别离。 长大后,谁又能知道,想再次牵手都变成了痴心妄想。 唐家的椅子真冷啊!冷都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伸出手指,抚摸着手旁的一盆小花。 就像是触摸恋人的面庞一样温柔细腻,桃花眼里绽放出点点如同罂粟一样极致美丽的光华。 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是它的叶片翠绿油亮,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呵护的。 “如果她在这里,她能不能认出你呢?”唐明月喃喃自语,随即却嘲讽一笑,眼睛里透出点点癫狂和幽暗,“怎么可能呢……” 是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她怎么可能认出这花,还是两者皆有,唐明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些念想,就算是知道它是梦幻泡影,他也舍不得打碎。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唐蓝瑛缓慢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仿佛已经全部陷入黑暗中的模样。 明明房间里一片阳光灿烂,可是在唐明月身上,她看到的只有死寂。 唐蓝瑛面露担忧,但因为自己身体也不太好,只能一步一步地挪。 终于,唐明月从晃神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母亲,马上面色一变,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搀扶住,“妈,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 唐蓝瑛摇摇头,被唐明月搀扶地坐下,同时也看到了相册里的那张合照。 “明月,好几次了,我都看到你对着照片出神。告诉妈,你和小锦到底怎么了,别让妈担心,成么?”唐蓝瑛面上满是担忧和心疼。因为说话太快也太多,她脸上多了一抹疲惫的苍白。 唐明月自然地一笑,那双眼睛里都是云淡风轻,“没怎么样啊,我就是看照片觉得有些感慨而已,妈,您别瞎想。”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你妈。”唐蓝瑛摇摇头,“明月,妈从小就告诉你,遇到问题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闷在心里。小锦是一个很好的丫头,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知子莫如母,唐明月伪装地再好,唐蓝瑛也能一眼看透。 面对母亲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的眼,唐明月顿时觉得有些无处可逃的的感觉。 “妈,您告诉我,一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可是我后悔了,真的好后悔…”霎那间,二十多岁的唐明月扑在唐蓝瑛的腿上,哭的就像是几岁的孩子。 他没有密友,没有可以信任的倾诉对象,一切事情都深深地压在心底,时间长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非常疲惫和低落。 而自己母亲的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他所有压力的阀门一样,让他难以自持。 唐蓝瑛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慈爱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明月,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犯了错,要知道弥补和悔改,而不是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 从小,唐蓝瑛对唐明月的教育就非常严格,她希望唐明月能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男子汉。 “可是…可是她根本不需要我的弥补…”是啊,这世界上最伤心的三个字,其实并不是‘对不起’,而是‘不需要’。 他明明准备用一生去弥补,可是她的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唐蓝瑛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面色严肃,认真地看着唐明月,“明月,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锦丫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明月浑身一僵,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有些事如果让他母亲知道了,他怕她着急上火。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唐蓝瑛顿时发了火,面色也因为生气而更加苍白,“到这种时候还不跟妈说实话!” 在唐蓝瑛心里,她也很喜欢苏锦,所以她才会如此动怒。 “妈…”唐明月哆嗦着嘴唇,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呐呐地说道,“也并不是我全部都错,她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把我踢出了局。妈,她不爱……” ‘啪’的一声轻响,唐明月错愕地捂着自己的面颊。 “住口!”唐蓝瑛胸脯上下起伏着,显然是已经气急,才给了唐明月一个耳光。虽然因为她病重的原因,这个耳光并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不过依旧让唐明月傻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母怒 “唐明月!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吗?!”唐蓝瑛盯着他的脸,仿佛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陌生,“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狰狞扭曲!” 唐明月的脸迅速褪去血色,半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世界上没有人规定,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真正的爱,需要寻求回报吗?”唐蓝瑛生命里虽然没有经历过动心的感情经历,但是她却看的通透。“她不喜欢你,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她的理由和借口!当你把这个当成理由的时候,你已经是不够爱她!爱里面掺杂了杂质,你说还能纯粹吗? 你的不甘心现在已经成为了你的魔障!我一直都为你引以为傲,可是现在我错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 唐蓝瑛说了一大通的话,让唐明月在恍然大悟之中,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是他偏激了么? 可明明是是苏锦对他不是全身心的爱,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无动于衷的。 他有选择的权利吗?从来没有。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想要复仇有错吗?他想要得到苏锦真挚的爱有错吗?他怨念苏锦的无情有错吗? 唐蓝瑛看出唐明月湿润眼底的委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明月,听妈一句劝。无论在什么时候,伤害和算计别人都是不可取的。”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和失望,但是唐蓝瑛也只能言尽于此。毕竟主动权还掌握在唐明月的手里。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具有一定的思想,并不是傀儡机器。 闻言,唐明月的眸光闪了闪,显然是把自己母亲的话认真听了。 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怀疑,自己难道真的走了极端思想? 顿时间,他惊出一身冷汗。 可不是极端么! 他怎么会反而埋怨上了苏锦? 苏锦没有给过他机会吗?给了。 苏锦没有真的对他不过是敷衍吗?没有。 苏锦真的没有主动过吗?主动了。 明明是他自己因为准备复仇而放弃了苏锦,怎么反过来变成了苏锦对不起他? 他的不甘愿大概只是在苏锦现在已经彻底走出了过去,而他还在原地徘徊和痛苦。 真是的!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都在想什么! “明月,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后悔了。”唐蓝瑛因为刚刚说了太多的话,情绪比较激动,此时说话颇有些有气无力,“无论你是要挽回还是弥补,都需要一个恰当的方式。你告诉我,你究竟对锦丫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明月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说话也没有多想,直接木着脸,把他和苏锦之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依旧下意识地隐藏了一部分因为自己报仇心切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唐蓝瑛听完,登时面色已经一片铁青。怒诧道,“孽障!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为了所谓的复仇,把人性都全部放弃了吗?”说着,唐蓝瑛已然泪流满面。 “如果我活着,会让你内心中充满仇恨,我宁愿我是死人!” “妈!您不要这么说!”唐明月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唐蓝杰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被侮辱,是我不应该把你生下来!更是我不应该告诉你身世!更是我害了锦丫头啊——”唐蓝瑛十分悲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是怒极攻心一样。 她的儿子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非但伤人心,还伤了人的身! 最可怕的是他还理直气壮,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这样的儿子,和唐蓝杰那个畜牲有什么区别?! “妈!您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怎么大的气!”唐明月马上跪卧在唐蓝瑛的膝盖旁边,试图安抚自己母亲激动的情绪。 他真的害怕母亲因为他做的错事,从此香消玉殒。 “出去!”唐蓝瑛虽然面色难看,但是提高的声音非常肯定与坚持。 “妈——” “滚出去!”唐蓝瑛指着房门,看都不看唐明月一眼。 如果说刚刚唐明月内心的愧疚之心是头发丝粗细,那么现在,他的悔意已经让他头疼欲裂。 看着真的是非常暴怒的母亲,唐明月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引得母亲更加气愤。 他只能缓缓地站起身,张张嘴刚要说话,唐蓝瑛就直接不看他指着门,颤抖的手指显示她正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怒火。 唐明月闭上了嘴,一步一步缓慢地后退,直到走到了门前,还依旧担忧地无法移开视线。 他怕自己一出去,自己母亲再出些什么事,不能及时看护。 “滚!”唐蓝瑛几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强硬之下,唐明月只能硬着头皮退离了房间,随手把门虚掩着,从门缝里看唐蓝瑛。 唐蓝瑛是谁?那可是京城红极一时的名流之女,虽然久缠病榻,但是大脑却没有萎缩。 在唐明月自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房门一个震颤,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响。 原来,是唐蓝瑛警告一样地在房门上砸了一个茶杯。 母亲的意思很明确,唐明月也不敢再耍小聪明,只能直接关上了门,在门外急的走来走去,甚至还后悔自己在书房里加了隔音层,外面什么声响都听不到。 “家主,泊尔先生到了。”被唐明月提拔的心腹已经担任了唐家主管的位置,是完全忠诚的。 唐明月一听,眼里瞬间多了几抹犹豫。 “家主,泊尔先生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主管只是提醒了一句,真正决断的还是唐明月。 唐明月的确非常纠结,泊尔在现阶段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他又担心屋里母亲的状况。 回想到刚刚他看自己母亲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的模样,大概只是气极了吧? 他沉吟片刻,终于做出了决断,“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母亲的状况,我去会会泊尔。” 唐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一会儿你就敲门问问,出了事一定要通知我!” 主管自当应下,竭诚地守候在门前。 另一边,到了会客室的唐明月看着泊尔一脸亲和地对他笑着,登时让他紧张的心情微微松缓。 唐明月一直都觉得泊尔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明明他也一样充满了贵胄的气度与神韵,举手投足间都彰显了良好的修养和礼仪。 可是他却不会给人产生距离感,天生地具有很大的亲和力,看到微笑的泊尔,就会让人放下所有警惕。 “发生什么事了吗?”泊尔微微一笑,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一层柔光,让他本来精致的面孔也无比的柔和。 唐明月神色复杂,“泊尔,我是不是在买醉的时候见过你?”下意识地,他就把自己的心底话说了出来。 说完,他就再一次感慨,泊尔对他人的影响力多大。 泊尔没想到唐明月还记得他们初见的情景,他还以为唐明月那时候已经彻底喝醉了。 不过,知道了,那又怎样呢? “是啊,那时候我见你很痛苦,就同你聊了几句,有问题吗?”泊尔不解地看着唐明月。 看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了坏事从来不会有愧疚感,更不要说他承认自己是在做不好的事情。更有甚者,他会让对方觉得,一切都是对方多想误会他了。 没办法,生活太无趣,当然要给自己找乐子了。 看泊尔坦荡的态度,唐明月竟也察觉不出来他内心的真实目的。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唐明月坐下,稳了稳心神,问道,“这次前来还有什么事,路易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干净?” “路易?”泊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已经是彻底失去用处的玩具而已。” 是的,路易之所以溃败的那么快,其中泊尔的推波助澜有着不容小觑的作用,甚至,说是泊尔一手策划的也不为过。 沉默者是他闲来无事帮路易创立的,要不路易这种落魄贵族,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创建那么大的组织。 也正因如此,路易对他格外的敬畏,每每都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不过这一点他很满意,他的确比较喜欢路易这种人为了证明自己做出的事情,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乐趣。 但是,一个拥有安全隐患且智商告急的玩具,就让他兴趣缺缺了。 路易做的那些事已经冲昏了头脑,让他非常失望。他不应该把重心放在和苏锦的厮杀上,而是应该把控住沉默者。 沉默者有一定的底蕴和实力,如果路易专心经营,也绝对不会落败。 可是,路易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丢了西瓜捡芝麻,且在他看来,那芝麻他都没有拿好。 这让他可觉得有些不高兴。 随即,他给了路易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是非要在华夏大展拳脚么? 那好,只要路易能在华夏拥有一份不低于沉默者的力量,他就会继续支持路易。 路易的性格他拿捏的太准了,也知道路易一定不会放弃他这根救命稻草,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果然,路易在惊愕之后,马上调动起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展开了一个野心十足的计划。 路易的计划他全部洞悉,却不置可否。 他这个人比较实际,只在乎结果。 前两个多月路易的计划的确顺风顺水,让他也有了几分兴趣。 可是,当路易把手伸向苏锦的朋友时,他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因为他知道,路易的脑子还没有清醒。 怎么办,路易已经要变成了他的弃子了! 可是丢了一个旧玩具,他还想拥有一个新玩具。 于是,他就把视线放在了唐明月上。 果然,唐明月的的确确是一个爱路易还有趣的人呢! 最起码,他比路易聪明一些。 路易的小动作自以为天衣无缝,瞒过了唐明月。可是唐明月却早就发现了端倪,在暗中已经在防着路易。 但是没办法,唐明月能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他是半路出家的,唐家并没有他的心腹,可以说是在泥沼里挣扎。 他主动找上唐明月,答应他处理路易,并且把路易手里掌握的东西,暗中送给唐明月。 唐明月并没有被他的诱惑所迷失了头脑,反而警惕极了。 但是当他把路易的野心放在唐明月面前的时候,唐明月显然没想到唐家里面生有反骨的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唐明月知道自己应该孤注一掷,可是理智告诉他泊尔这种看不透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唐明月的表现让泊尔更加满意了,于是,他终于说出了一些让唐明月安心的东西。 他只不过是想借唐明月的手,彻彻底底把路易这个蠢货解决掉,让他看一场有意思的戏。 只要路易一解决,他就不会再打搅唐明月的生活。 如果是旁人这般无聊,唐明月是绝对不会信的。可是当时的唐明月看着漫不经心的泊尔,忽然感觉大概真的是这个男人太无聊,想要找点乐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绝对不可以这般畏手畏脚! 于是,唐明月咬咬牙,同意了配合泊尔。 路易到死恐怕都不知道,他不是死在苏锦手里,也不是死在唐明月手里,而是死在了把他当成排遣无聊的泊尔手上。 就连他的落败,都不过是泊尔设计好的。 见识过泊尔的手段,唐明月越是对泊尔下意识地觉得恐惧。 所以,当听了泊尔的话后,唐明月竟然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 不过迅速间他就冷静下来,再次问了一遍泊尔找他的目的。 毕竟他和泊尔之间,随着路易被处置,就结束了一切。 “你知道的,我对苏锦这个人很感兴趣。”泊尔一点也不曾掩饰他的想法,好看的瞳仁里闪烁着诡谲的色彩。“而你,对苏锦的了解应该很多吧?可以说一些给我听听么?” 唐明月顿时瞳孔一缩,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要知道她的事情更多一点。毕竟她是我见过,鲜少能引起我主动探究兴趣的人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怎么办 看着泊尔完美的面皮,唐明月却觉得头皮发麻。 能让泊尔主动感兴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嗯?怎么,不可以么?”泊尔微微蹙起眉头,有些苦恼的样子。给人一种拒绝他是多么天理难容的感觉。“明月,你该不会还是对她旧情不忘吧?” 面对泊尔探究的眼神,唐明月下意识地别过头,不让他洞悉他的想法。 泊尔笑了笑,那笑明明再正常无比,可是唐明月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强迫你了。”泊尔难得的善心却让唐明月心里警铃大作。 唐明月忙的脱口而出,“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去打搅她。” 迎上泊尔意味深长的视线,唐明月虽然有些迟疑,但是却没有后悔。 正当唐明月刚刚把他和苏锦之间童年的过往讲述完时,房间的门被急促的敲响。 唐明月眉头蹙了蹙,道了一声‘进来’。 门被人推开,一位女仆神色慌张,面带焦急地跑了进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夫人…夫人她昏过去了!” “什么!”唐明月噌的一下就从座椅里站起来,根本来不及顾及泊尔,面色苍白地跑出门去。 房间里的泊尔见状耸耸肩,无意义的一笑,却是没有跟上去,脸上有些可惜,似乎还在回味刚刚唐明月所讲的事情。 唐明月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会把自己母亲气的那么严重。 他狠狠地抓住医生地连忙,妖娆的面容俨然完全扭曲,他咆哮着,甚至恨不得自己上手术室做手术,“你们一定要把她救回来!一定要竭尽全力!否则我要拉着你们陪葬!” 医生面带惶恐,以唐家的实力,他这种普通人自然是招惹不起的,可是唐夫人这次的情况的确十分危险,没有人能有万全的把握。 “唐…唐先生,我…我们会尽全力的,可是…” “没有可是!”唐明月瞪大着眼睛恨不得想要把医生吃掉一样,“我母亲必须安然无恙!” 医生急得满头大汗,却不得不进手术室赶紧做手术。 然而咆哮完毕的唐明月就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的木偶,靠在墙壁上滑落地蹲了下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咬紧干裂的唇,满嘴血腥味也不在乎。 怎么突然会这样呢…… 他错了!他错了! 他不应该真的把实情告诉给母亲,他明明知道母亲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也明明知道母亲对苏锦的喜爱。 不,他不仅不应该告诉,更不应该为了加快报仇的脚步,利用了苏锦。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要坐在唐家家主的位置上,身旁孤身一人! 如果他母亲这回能安然无恙,他愿意把整个唐家都交付给苏锦,算是给她的赔罪! “唐先生,请您签字。”护士拿着文件,走到了唐明月身前。 在唐明月没有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她就是唐明月的粉丝。如今看到自己曾经的男神如此憔悴和彷徨,她真是心疼极了! 唐明月接过纸笔,却是颤抖地在手术责任书、风险书等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母亲没有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护士有些为难,并不是她不能说,而是她怕说出来后,唐明月会更加的伤心难过。 唐明月把纸笔还给护士,稳了稳心神,“没关系,告诉我。” “夫人身体本来就有些沉珂,这次怕是因为怒极攻心而引发的脑出血,安然无恙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十,瘫痪在床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不用她说,唐明月也应该懂了。 唐明月身体猛地一晃,险些直接跌倒在地。 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又俊猛的男人,被一个又一个的事实所击打着。 活下来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四十吗?一半的几率都不到! 唐明月已经体味不到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这么多年的生活里,早已经把重心放在了报仇上。 为了母亲而报仇,为了自己而报仇。 苏锦是他人生中一道短促的救赎之光,当他亲手把那光熄灭后,支撑着他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而苏锦,残忍的上天也要把他的母亲也收回吗? 小护士看着浑身死寂的唐明月,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只能感同身受地红了红眼圈,默默地离开。 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三个字鲜红刺眼,同面无血色的唐明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唐明月就像是缺了水的鱼,焦躁而又恐惧着。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地上猛地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跑。 可是也许是因为蹲的时间太长,他眼前一黑,一下子撞到了窗台上,顿时感觉额角火辣辣的一疼,温热的液体就滑落下来。 可是他却不管那么多,连抹都没有抹一下,迈开腿,就直接跑了出去。 “…还好只是常规训练。谭天祜那小子也没有胡来。”梅华路打了一个呵欠,看着楼下训练场那一块块迷彩色的方阵。 一旁的谭斯年抿唇不语。 的确谭天祜并没有直接为难被选为标兵的苏锦,而苏锦被当选也在情理之中。 军校生会有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军人,他们早就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如果把他们选择为标兵,难免会引起其他普通军校生的怨气和不满。 但是如果选择一个并没有经受过军队训练,还是身体素质稍稍弱了一些的女生,大家的接受度肯定会更好一些。 毕竟谁都有争强好胜的心,能媲美标兵就很好,能超越标兵自己内心的骄傲会更多。 一边擦枪的火焰呵呵一笑,“你们男人啊!就是太天真了!” “怎么说?”余半仙侧头问道。 “有些时候,根本不用当事人为难,就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为他做一些事情。”火焰指尖把玩着子弹,“谭天祜在军区相貌数一数二,就连我都曾经想泡他。你说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女生,能不被迷的七荤八素么?你们谁都不要小瞧了女生的嫉妒心,小嫂子即将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女生们的孤立和仇视。”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在手机上看的新闻。讲的就是女生大学寝室里的勾心斗角,种种手段看的都令我咋舌。”余半仙忽然感觉不寒而栗。 “谭天祜会懂这种手段吗?”梅华路表示疑问。 火焰没有出声,只是努努嘴,让他们看看谭斯年的脸色。 果然,谭斯年本来就让人害怕的脸色,此时更加青黑。 因为他也深刻怀疑谭天祜打的是火焰说的那种全盘。 他可是看的很清楚,谭天祜有意无意地就到苏锦身边纠正动作,看起来并不刻意,但是绝对以谭天祜的性格,如果不是为了什么目的,他绝对不相信他会这么细心。 身为当事人的苏锦更是觉得谭天祜的刻意。 她的军姿虽然不能比谭斯年那样多年精兵,可在这个队伍里,也算是标准的。可是谭天祜就是能吹毛求疵,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她虽然没看,但是却感受到了许多隐晦的敌意视线。 她真的想大吼一声:尼玛都对我敌意个什么劲!老娘有男朋友了啊!谭天祜是故意的!故意的! 她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面上却不显分毫。每每对上谭天祜那看起来正值无波的眼,她都想狠狠地瞪他几次。 但苏锦其实也没把那些敌意当回事。毕竟大学和专业都不是她选择的,她也没打算留在机关军队效力,而她家大叔到了现在的高度,更不用拉拢人脉。 军校么,她充其量就是来混个毕业证。 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如果旁人听到苏锦的内心独白,恐怕会气的吐血! 他们都是百万人马过独木桥,才能上军校,为的就是出人头地,报效国家。 她倒是好,竟然都不在乎。 请走开,蟹蟹! “…很好!大家都按照标兵的标准就可以!”谭天祜再给苏锦来了一波仇恨和捧杀。 苏锦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谭上尉。” 一声严肃的呼喊突然响起。 大家定睛一看。 嗬!好一个理想中的军娘! 松枝绿的军装常服在她身上穿的充满了野性,凹凸有致的身材却不乏健美。偏黑的皮肤健康油亮,黑色的瞳仁散发着如同豹子一样危险的光芒。 “火少校!”谭天祜跑步到女人身前,打了一个军礼。 听到军娘的军衔,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 少校! 乖乖!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竟然就是少校了!有没有这么恐怖! 她是得多厉害,家里需要多有能耐啊! 队伍里的苏锦看到火焰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距离上次看见她,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换了风格,从火爆女转换成了野性女。 不过,说实在话,火焰穿军装还真是好看。 谭天祜眼神锐利地看着火焰。他知道,此人就是谭斯年身边的亲信手下。她过来,是不是谭斯年的意思? 火焰微微抬起俊俏的小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谭天祜,“我只是来传达消息的。” 谭天祜展开一看,登时脸色更加不算好看。“军训第一天就请假?是他的意思?” “喂喂,你看好落款和公章再说话。我们老大可不是那样的人。”训练场上没有遮蔽物,火焰也没有戴帽子,火辣的太阳让她难免有些烦躁。 她虽然比许多男人还厉害,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当谭天祜看到落款和公章都是司令部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复杂了。 他抿紧嘴唇,面无表情地把‘请假条’叠好放进口袋里。 转回身,看向自己带的队伍,吼道,“苏锦出列!” 一脸懵逼的苏锦动作挑不出任何毛病地小跑出来,站定。 那一板一眼的动作,让谭天祜想要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看着苏锦这么有意思,火焰险些笑出声来。不过虽然没大胆的咧嘴笑,但是她的眼睛却明显地带了笑意。 这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心里对苏锦又有了很多的猜测。 “你可以跟火少校走了。”谭天祜也觉得挺气闷,也没给苏锦好脸色,说完话也没再看她一眼。 苏锦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跟着火焰走了。 苏锦这个人彻底出了名。 一个在军训第一天就能请假走人的人。 离开了旁人的视线,火焰就不再绷着了,而是嘻嘻一笑,自来熟地挽住苏锦的手臂,“小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苏锦总觉自己貌似和火焰并不在一个频率上。 火焰连连点头,“对啊,你不知道吗,我刚给谭天祜的请假条,都是上面特批给你的。剩下的都在我们老大那里呢,我大致看了看,至少有十来张呢!” 苏锦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被特殊待遇,估计也只是上面的人为了安抚她的手段罢了。 不过也挺好,咱现在也是特权阶级了呢! “突然给我请假,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当然,她更知道谭斯年的性格,没有正事他不会这样做。 火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大刚刚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让我把你接过来,直接送到门口。” 说话间,苏锦已经看到了在半路上等待她的的谭斯年。 大概因为要外出,谭斯年穿的依旧是便装。健壮的身子如同一棵松柏一样挺拔。那神秘而深邃的眼,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 “我就不过去了,小嫂子,下次见。”火焰笑了笑,直接潇洒的转身走开。 苏锦以前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现在她知道了。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一眼不见,就思之如狂,见上一眼,就藏不住唇边的微笑。 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谭斯年的身边,非常自然地和他十指交握,“怎么了,大叔?” 看着苏锦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谭斯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她往怀里拉了拉,醇厚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郑重。 第四百五十三章 因为我 “唐明月的母亲病危,他求你去看看她。丫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谭斯年担心苏锦因为他的缘故,就彻底拒绝和有关和唐明月相关的事情。 从苏锦跟他说的一些事情的字里行间可以看的出来,苏锦对唐明月的母亲还是充满了尊敬和爱戴的。所以,他不想让她抱有遗憾和后悔。 果然,苏锦听罢后面色瞬间一变,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 谭斯年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唐明月找不到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的电话,就打给了我,恳求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现在,他就在外面等着呢。” “大叔,蓝姨对我真的很好,我不能不去看看她。”苏锦拉住谭斯年的袖子,悲伤之意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苏锦的回答在谭斯年的意料之外,拉着苏锦走到了停车场,开着他的军用悍马出了军区的门口。 在隔离区外,唐明月银色的商务车还没有熄火。一身狼狈,额头和脸颊上有着干涸血迹的唐明月不安地走来走去,手指间青烟缕缕升起。在他的脚下,烟头已经堆了四五个。 谭斯年把车子停在唐明月身边,淡淡地道,“带路。” 唐明月瞬间心下一喜,焦躁的心情也终于有所缓解,他伸出脖子,看向坐在谭斯年副驾驶上的苏锦,希望得到她的一个眼神也好。 可是,他看到的只有苏锦冷淡的侧脸和谭斯年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 唐明月有些失望,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哪里能多想什么,只能转身上车,为苏锦二人带路。 车子风驰电掣,唐明月不顾及会被违章扣分的危险,几次都险些闯红灯。这让后面开车的谭斯年眉峰紧蹙,却没有像唐明月那般不要命。 在他眼里,个人安全同样重要。不可以为了贪图一时的迅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最重要的是,他身旁坐着的是他的恋人。 苏锦有些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其他问题。 说来有些可笑。 当你得知一个人生命垂危的时候,脑海里播放的都是那个人对你好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蓝姨对她是没有虚假的好,所以让她回忆到的事情更加鲜活动人。 她后来知道蓝姨活着,却是因为唐明月,她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于是也就没有去探望她。 如果不故意提及,她天天这般繁忙,也想不起来蓝姨的事情。 可是,这么突然之间,她得知的是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让她能接受的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懊悔,怎么不多去看看蓝姨! 蓝姨是蓝姨,蓝姨从来都是一个头脑清醒,拎得清的。就算她和唐明月之间有什么过往,蓝姨也肯定不会参与。 是她怕麻烦而故意疏远了一个真心待她的长辈,这是她的错! 越是想着,苏锦越是觉得自己心头好似放了一把火,灼得她五脏六腑都生疼生疼。 “丫头,别多想。人各有命,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无论是谁,在发生一切情况的时候,都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表示后悔和歉意。 就像那时候刚刚从催眠中恢复的他,一时之间就陷入了可怕的魔障。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也真是够愚笨。如果自己真的被事情击垮了,岂不是浪费了苏锦为他出生入死的情深,更是对苏锦的不负责。 只有健康地活着,才有弥补的机会。 苏锦扯起唇角,点点头。 “我省的,只不过还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和通透而已。” 谭斯年无奈地笑了笑,语重心长,“每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都是为了长大。人生中每经过的一件事,都是一种磨练。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没有人能一瞬间成长到尽善极美的地步。如果终于有一天我们都活的无比通透和明白了,就代表我们离死亡不选了。不要怕犯错,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因为,这才叫人生。” 谭斯年很高兴自己可以和苏锦说这样一通话。 在他面前,开始不再伪装自己的苏锦很令人心疼。她的成熟和老练早已经超出了她的年龄。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晚餐,成熟肯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人痛苦和彷徨的事情。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抱住苏锦,告诉她:够了,不要再成长了,你已经够好了。未来由我为你披荆斩棘,遮风挡雨。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的丫头从来都不是一个躲在他人身后的人。 所以,他能做的,除了陪伴,更有把自己懂的事情尽数的教给她。让她尽可能在不痛苦的前提下成长。 谭斯年的话让苏锦沉默了很久。 不得不说,虽然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可是有些见识和思想未必都能高于谭斯年。 如果谭斯年是重生回来的,现在获取的成就定然比她还要大。 他们两个不仅仅是恋人,更是在人生道路上相互扶持的支柱,照亮前路的明灯。 京城很大,也很堵。还恰逢是各个大学开学的这段时间,整个京城的交通非常感人。 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距离唐蓝瑛手术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唐明月挺好车子,焦急地等待苏锦和谭斯年下车。 此时他内心里真的一点迤逦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到苏锦,也只是催促一声,“在五楼的手术室,快些!”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到了手术室前,手术中的三个字还是红色的灯光没有熄灭。 唐明月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四个小时过去,手术还没有结束,这并不代表好结果,但也没有传出来噩耗。 精神高度紧张的唐明月微微松懈下来,就感觉到了被划坏的额角是火辣辣的疼,眼皮上更是有着干涸的血污,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颓然地坐在座椅上,双目失神。 “蓝…蓝姨病情怎么突然恶化了?”一开口,苏锦才发觉自己的喉咙非常干涩,甚至微微有些刺痛。 谭斯年疼惜地看了苏锦一眼,而后扫了一下唐明月,低声道,“我去给你买瓶水,马上回来。” 虽然这个时候放苏锦和自己的前情敌在一起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是谭斯年知道,有些话,大概是他们两个人才能说的。 虽然心里有点小介怀,但他还是理智的先行离开。 果然,谭斯年离开后,唐明月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神。 “是因为我。” 唐明月说着,就已经哽咽,陡然捂住脸,就像是一个因为惶恐和不安而恐惧的孩子,缩成一团,在座椅上颤抖着身体。 苏锦看着他的模样,张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安抚的话语。 “小锦,如果我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江城该多好。如果我们没有离开,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很简单?是不是都能不这么声嘶力竭?”唐明月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指缝流露出来,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森森的疼,和深深的悔。 “没有如果。”苏锦摇摇头。 是啊,没有如果,人生也从来不接受假设。 唐明月身躯一震,更加浓郁的悲怆从他身上无声的蔓延。 像是疲惫至极,他哑着嗓子,就像是失去了活力的植物一样,“我母亲她一直都很挂念你,都很怀念在江城的生活。以前日子过得清贫,可是她每天的心情都是快乐的。” 苏锦也想到了在遥远的童年里,蓝姨永远都是那副知足优雅的模样,每天面带笑意,见到她都会对她招招手,闲聊两句。 蓝姨喜欢看落日的余晖,夕阳会把她苍白的面庞镀上一层绯红,就像是回到了她曾经娇艳的时光。 她看着夕阳,嘴里说的是那时候她听不懂的话,“一定不要走让自己后悔的路,也永远不要回头。只有前方,才有灿烂的阳光。” “…可回到了京城,我即使让她过上了尊贵舒坦的日子,她也是不开心的。她经常独坐,出神地想着什么。我知道,她怕是在怀念在江城的时光。”唐明月每天虽然都很忙,但也不会忘了每天看望自己的母亲。 每当他看到母亲寂寥的背影,他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也很想把苏锦找过来,和母亲聊聊天。 可是他没脸去找苏锦,就算找了,她也未必能来。 “这次她发病,是因为她知道了我曾经对你的伤害。”这句话他说的无比艰涩。可是却不得不说出来。“这是我母亲回到京城以来,对我发的第一次,也是最大一次的火。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锦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紧,嘴唇也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她竟是没想到,蓝姨发病是因为她。 “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到要去找你。我母亲她真的很在意你,我想有你在,母亲她会很高兴,也会努力坚持的。”苏锦就像是承载了他所有希望的稻草,就算是让他低声下气的求谭斯年,他也愿意去做。 甚至,当时他得到谭斯年电话号码,且打通的时候,他宁愿谭斯年多刁难他一下。因为那样会让他心里的愧疚少一些,也让苏锦看到他的诚意。 可是谭斯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他说完后,他就告诉他:你且先等着,我去找苏锦。 挂掉电话,开车去军区的他还有些迷茫。 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把苏锦放在了心尖上的男人,苏锦怎么可能不要? 相对比于他,真的太出色了。 他抽烟,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发愁,更是为了曾经仗着苏锦对他纵容而利用伤害苏锦的自己而感觉到羞耻。 在那一刻,他真的明白,苏锦不属于他了,也永远不会再属于他。 苏锦沉默不语,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说什么貌似都已经无用。 沉默的气氛一直在蔓延,等待的时间磨人而煎熬。 直到谭斯年回来,才有所缓解。 苏锦扑进谭斯年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不是为了撒娇,而是觉得有些疲惫。 在前世,她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有关唐明月和蓝姨的消息,也就一直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甚至唐家在她记忆里,一直都风平浪静。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而引起的蝴蝶效应,一切都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她忽然不知道,她重生回来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她没有同唐明月有交集,一切大概还是前世的模样。 是的,她也知道人生不接受假设和如果。 可她偏偏就是一个变数,一个让大多数人,人生都改变的变数。 谭斯年的大手扣住苏锦的头,轻轻抚摸,也没有说话,温热的手掌却传递着他的力量。 度日如年的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面带焦急地喊着,“谁是病人家属?!” “是我!”唐明月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满眼红血丝地跑上前,“怎么了?” “谁叫小锦?病人嘴里一直都在喊着这个名字,生命体征迅速下降,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护士继续说道,“让那个叫小锦的进去个病人说话我们再努力一下!” 要知道,病人做的是全身麻醉,手术的部位是头颅。在这种情况下,病人还能说的名字,肯定就是她的执念了。 医院虽然不允许外人进入手术室,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唯一的希望。 “我是!带我进去!”苏锦眼神格外的坚定,因为她绝对不愿意让那个对她无比温暖的蓝姨死去。 苏锦被带到无菌室,经过专业的消毒杀菌。穿着手术服,她终于在病床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蓝姨。 这个在她记忆里温柔娴雅的女人,如今头颅被打开,却是无意识地蠕动着嘴唇,眼角都是泪痕。 瞬间,苏锦鼻子一酸,快步走到了唐蓝瑛的床前,握住她干瘦的手,“我在!我在!蓝姨!我在!锦丫头在这里!” 像是听到了苏锦的话一样,唐蓝瑛的手指动了动,却涌出更多眼泪。 第四百五十四章 寂灭 “…蓝姨!我没事!我就在这里!你一定要好起来,好么!”苏锦絮絮地说着,可是早已经泣不成声。 “病人血压回升,心跳回升,脉搏回升!”手术助手的声音在苏锦耳边响起,可是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但凡有一些医疗常识的人,都知道在一个人生命体征非常危险的时候,生命体征突然上升,并不意味着好,而是意味着更加危险,也就是常人说的‘回光返照’。 苏锦抬起头,看向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只沉重地摇摇头,而后对助手说道,“通知病人家属,准备缝合。” 言外之意,病人的情况已经真的回天乏术了。 “妈——”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从另外一段传过来,唐明月跪在唐蓝瑛的病床前,声泪俱下。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不要放弃!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唐明月拉着医生的衣角,骨节因为用力而苍白,抛弃了所有尊严和面子,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医生的无奈和沉默。 唐明月和苏锦一个人在左,一个人在右,都握着唐蓝瑛的手,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 可是,谁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滴——” 随着一声宣告着生命终结的报警声,唐蓝瑛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能睁眼看苏锦一眼,应唐明月一声。 医生缝合好唐蓝瑛遗体的刀口,默默地退了出去,整个病房里只有苏锦和唐明月两个人。 唐明月整个人都呆滞着,双目甚至失去了焦距。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去世了,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 多么的残忍! 他们两个人连一句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他的母亲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怎么可以接受这个事实! 唐明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为母亲整理着衣衫,神情认真而诡谲。 “唐明月…”苏锦刚开口,唐明月就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点声!我母亲她睡着了。”说着,唐明月还特别体贴地把被角掖好。 苏锦内心也十分悲伤,可是却比唐明月多了两分理智,“唐明月你冷静一点,蓝姨她已经去…” “住口!”唐明月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恶狠狠地盯着苏锦,疯魔而可怕,“你不要诅咒我妈!苏锦!你有心么!我母亲对你那么好!你还诅咒她!” ‘啪——’ 苏锦上来就是一个耳光,干脆利落,又毫不留情。 当即,唐明月就被打傻了,狰狞的面孔定格。 苏锦有时候真觉得,能动手的事情绝对不要吵吵,一个耳光上来,比什么都都管用。 路易这样,唐明月也是如此。 “唐明月!你清醒一点!蓝姨突然去世,我知道对你的打击不小。是的,没有人能接受,一个好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生命中!更不能接受她连死亡之前的遗言都无法说出来。” 唐蓝瑛因为是做的脑部手术,身体采用的是全麻,就算是宣布放弃治疗打醒药,她也不可能苏醒。 她的死亡就是这样沉默和无奈。 是的,这就是让唐明月崩溃的原因之一。 他怎么可能没有做好身体不好的母亲去世的准备,他只是接受不了这般的突然和悄无声息。 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连最后一眼都没有对视。 真的不甘心啊!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把你找过来,了结了她的心愿,她就不会…”唐明月显然还是在死胡同前徘徊。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执拗的认为一切都可能还有转机。 苏锦冷笑一声,真的还想抬手给唐明月一个耳光。 可是下一秒,唐明月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失去了一切的孩子,紧紧地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嚎啕大哭。 “小锦,我没有妈妈了……” 登时,苏锦推人的手僵住了,怎么也伸不出来。 “小锦,我以后该怎么活…我失去了一切努力的目标,我该怎么活……”泪水打湿了苏锦的衣衫,“我想要我妈妈,我想回江城,我好累……” 唐明月如同一件被彻底打碎的瓷器,整个人都丧失了生命力。他每一句喃喃自语一般的哭诉,都饱含委屈和心酸。 他抱紧苏锦,就像是抱着唯一一块能支撑着自己的支柱一样。 他不敢放手,因为脚下就是能吞噬他一切的漩涡。 可是苏锦还是理智清醒的。 她虽然同情唐明月此时此刻的感受,但是她却不想和他一起沉湎。 苏锦的声音理智而冷漠,“唐明月,你现在没有权利软弱,蓝姨的身后事还需要你操办。” 瞬间,唐明月浑身发凉,冷气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僵硬着身体,却再也抱不动苏锦了。 苏锦也适时从他怀里退出来,垂眸看着唐蓝瑛,俯身在其额头上落下一个告别吻。 唐明月也渐渐回过神,停止哭泣,表情却依旧充满了复杂。 在他的视线里,有苏锦,也有他的母亲。 可是眼底深处,却一片荒芜。 “准备一下我母亲的葬礼……”他的声音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仿佛再也不会有色彩。 也许是上天都可怜这个女人,在停尸的时候,天空灰暗,甚至还下着毛毛细雨。 葬礼是按照江城的规矩办的,死者需要在灵堂里停留三天。 在这三天里,身为孝子的唐明月需要守在棺前,烧纸焚香。 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他没有告诉太多的人,因为他知道他母亲喜静,不喜欢虚伪的烦扰。 在唐家灵堂前,除了仆人,就只有几个对唐蓝瑛怀有感念的旁系前来吊唁。 一身白色孝服的唐明月跪在灵前,表情麻木,动作机械,却是双眼血红。 人来人往,唐明月的动作就一直没有变过。 从朝霞漫天,到月明星稀,一直都是如此。 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带悲悯地走进来,从旁边取了香,在烛火上点燃,对着灵堂拜了拜,动作神情皆都真诚,就像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过世了一样。 唐明月却神色木然,没有言语。 此人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在拜完之后就离开,反而迈开步子走到了唐明月的身旁。蹲下身子,和唐明月视线平齐,“还好么?” 亲切的问候,在妥帖不过了。 可是唐明月眼球都不曾动过,依旧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纸钱。 他不说话,那人也不气恼,反而目光更加关切,“人死不能复生,唐先生,节哀顺变吧。” 唐明月终于有了回应,“你懂什么。” “我的确是不懂,但是有些事情是唐先生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怨不得别人。”那人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雪上加霜。听起来根本就不是安慰人,而是嘲讽和刺痛。 “你什么意思?”就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唐明月整个认都变得尖锐和犀利起来,如果仔细探究下去,更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惶恐和慌乱。 “我的意思,你应该非常明白。”泊尔笑了笑,却是直接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明月。俊美的面孔也看起来让人觉得陌生和恐惧。 因为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头能看透人心最隐秘的鹰隼,在他的目光下,你无所遁形。 “唐明月,你不能否认,你落得如此下场,其实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泊尔开口说道,“你当初总是自怨自艾的后悔,为了复仇而失去了苏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你在报仇和爱情之间,选择了报仇,是你自己放弃了苏锦。与其说你是记恨苏锦对你用情不深,莫不如说是你自己已经做出了衡量。” 旧事重提,唐明月面色依旧苍白,可是还能做出镇定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在火盆里填纸焚香。 “至于你母亲的事情,也不过是你的咎由自取。” 这一句话,迅速戳中了唐明月敏感的弦,他马上低吼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唐明月,你以为你真的很高尚和孝顺么?在知道母亲正在发火,甚至面临着出事的危险之时,你并没有选择守护在身旁,而是选择去见我,这还不够表达一切?”泊尔毫不留情地撕毁唐明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口。 “你承认吧,你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要报仇的少年,而是一个已经沾染上权势之毒,并以自己利益为优先的自私商人!”一针见血,鲜血淋漓。“当你得到了唐家,得到了唐家带给你的优越,你自然会欲罢不能。你怕我会做出什么危及你地位的事情,就算知道母亲这边不放心,也会选择过来见我。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泊尔俯下身子,用戴白手套的手捏住唐明月的下巴,双眼注视着他有些慌乱惶恐的眼,“你看看这双满是肮脏的眼睛,多么的令人作呕。” 恼羞成怒的唐明月打开泊尔的手,却是深深地低下头,不敢看灵堂上母亲慈祥温柔的遗像。 他真的无法反驳泊尔,因为他知道,他真的变了很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可是,他的全部心思被泊尔戳穿,也让他恼恨与恐惧。 “行了,别做出这副模样了。”泊尔拍拍手,就像是刚刚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话语里重新恢复了对唐明月的友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唐先生,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我想你会比任何人都容易成功。有些东西既然已经舍弃,就不要再留恋了。” 说完,泊尔也不等唐明月作何反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家主!家主!你怎么了!” “快来人!家主昏倒了!” “家主!” 走出灵堂的泊尔听着后面手忙脚乱的声音,具有亲和力的面庞上却噙着一抹无所谓的笑意。 也没有回头,却像是很满意一样,径直离开。 唐蓝瑛出殡的那天,苏锦是请假来的。 送葬的队伍短的可怜,也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本应该扶灵的唐明月却是没有出现。 苏锦没有打听,却是从唐家主管的口中得知,唐明月在昨晚病倒了,昏迷了一夜,高烧不退,无法前来。 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都不想多说什么。 她亲自走到唐蓝瑛的灵前,推开代扶灵的仆人,自己亲自为唐蓝瑛扶灵。 蓝姨待她如亲女,她扶灵也是天经地义。 旁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可是苏锦真的不在乎。 看着蓝姨的棺木被沉在墓坑里,松软的泥土被一锹一锹地盖在上面。苏锦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蓝姨真的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很奇怪,她眼眶干涩,却是哭不出来。 直到出殡仪式结束,人群散去,苏锦都是呆呆地看着唐蓝瑛的墓碑。 在一旁不曾打扰过苏锦的谭斯年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苏锦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大叔,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唐明月了。” 谭斯年也不问苏锦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唐明月,只是摸摸苏锦的头,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别难过了,我心疼。” “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都结束了。”苏锦把手中的菊花放在唐蓝瑛的墓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身和谭斯年相扶离开。 清晨的天空上投出一道阳光,全部倾洒在大理石的墓碑上,把上面那个岁月静好的女人,照的无比鲜亮…… 军训进行了三天,苏锦却请了一天半的假。这让很多人对她都产生了一些不满。 每一个能被军校录取的学生都充满了骄傲和自信。他们认为谁都不应该搞特殊待遇。 她苏锦凭什么就可以在不允许请假的军训中请假? 这种不公平不会让大家拿出来探讨,却是会默默地排斥苏锦,孤立苏锦。 而这几天心情不好的苏锦却根本不在意。 可是,总有一些人不会让她好过。 “你就是苏锦?”在午休的时候,几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女生走到了苏锦的寝室,派头十足地打量着她。 第四百五十五章 魏薇薇 苏锦一直都在闭眼浅眠,听到这声音,她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疲惫。 “我是。”她一只手垫在脑后,也没有准备起身的打算,就那样恣意地躺着,反而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矜贵和凛冽。 来人眯着眼睛,明显是被苏锦的架势所勾引起了慎重之心。 “呵,也不过如此。”也不知是真的不以为然,还是对苏锦外强中干。 苏锦抬抬眼皮,淡声道,“有事?” 整个宿舍的人都看着双方对峙。 明明来人身后跟了四五个人,可在气势上,势单力薄的苏锦竟然毫不逊色。 女生抬起下巴——这是所有自以为表现出高傲人的通病,似乎不抬下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样。 “我是魏薇薇,通信指挥专业的,听说你挺有能耐的。”魏薇薇抱起肩膀,“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 “不能。”苏锦扫了她一眼,拒绝的干脆利落。让本来看好戏的人都傻了。 面对上门挑衅的人,一般人不都该应战吗?苏锦这么怂?那还装什么气势! 魏薇薇也没想到苏锦会这样回答,噎了噎,瞪大了眼珠子,傻呆呆的模样让她盛气凌人的气势削弱了不少。 其实她相貌并不是那种特别具有攻击性的,而是那种偏柔美的模样。杏眼柳眉,樱口粉面,齐耳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反而有些可爱。 但是苏锦却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柔的妹子,怎么对她的敌意那么大。 没错,她感觉到了,魏薇薇对她的敌意不仅仅来自于在军区这两天,而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存在。 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一种…有一种‘被小三’的感觉。 就是这样。 苏锦眸色陡然一犀利。 魏薇薇不会是暗恋她家大叔吧? 和谭斯年对她的占有欲一样,她对谭斯年的占有欲也丝毫不弱。 谁敢和她抢谭斯年,她就敢弄死谁。 果然,气场又翻倍的苏锦让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这还是那个看起来懒洋洋,不冒头,也不后退,貌似很好说话的苏锦吗? 她现在的模样…呃…有点让人打怵啊! 魏薇薇也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真是的!不是说苏锦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么!这让她都打怵的气场,是乡下丫头能有的麽! 不过,她魏薇薇可不是随便就会被打败的人! “你是不是不敢!怕你不如我!怕你丢脸!这点勇气都没有,你配得上…”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也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苏锦眸光闪了闪。这回她已经看出来,魏薇薇不过就是一个外强中干,没长大的小丫头罢了,还是替别人打抱不平的那种。 对她根本不产生威胁。 随即,她收敛了气势,变得无害而平庸,“你让我比我就比,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锦对她咧嘴一笑,白白的牙齿配合她懒散的表情,让人看着牙根痒痒。 “你!”魏薇薇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士族修养,面对这么‘无赖’的苏锦,她真的是气的说不出话。 可偏偏苏锦还是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这时候,魏薇薇身后的短发女生,拉了拉魏薇薇的衣摆,低声道,“薇薇,你别生气,她这就是怂!给自己找借口呢!” 魏薇薇这才把气顺了过来。 而苏锦却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魏薇薇身侧那个短发女生。 陈冰心头一跳,马上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后退一步,当一个安分的‘小跟班’。 “苏锦!别让我看不起你!”魏薇薇小脸涨的通红,这是她能说出的,最过分的话语了。 苏锦歪头笑了笑,“你来找我,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她们怂恿的?”她的指尖划过魏薇薇身后的几个不敢直视她的女生。 魏薇薇没想到苏锦会问这个问题。 她眸光闪了闪,继续挺胸抬头,“当然是我要来的!”说着,她还下意识地护着身后的女生们。 魏薇薇身后的女生们神色就有些复杂了。 有的有些愧疚,有的有些幸灾乐祸,有的则是感动。 苏锦打了一个呵欠,似笑非笑地看着魏薇薇,神色之间和谭斯年寻常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相似。 “啧啧,果然魏家人,没有一个是蠢的。” 闻言,魏薇薇眼底沉了沉,她身后的人却一头雾水。 苏锦摆摆手,有些兴趣缺缺了。“都散了吧。我没打算成为什么风云人物,也没打算和你们抢什么资源。我只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这话可不仅仅是对魏薇薇等人说的,更是对所有有心人说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只想混完日子就万事大吉的人,不想和他们这帮学生们玩什么勾心斗角。 况且,她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等到了她出手,可就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整个寝室默了默,也不是所有人都信服苏锦的话,自然也有人觉得苏锦这是狂妄自大。 不过,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魏薇薇凝视了一眼苏锦,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继续强势的时候。她竟转过身,直接带人走了。 这就完了? 和苏锦住一个屋子的人都觉得有些虎头蛇尾。 而苏锦才没心思解答其他人的疑问,把帽子往脸上一盖,直接休息,毕竟下午还训呢。 “薇薇,我们就这么走了?苏锦也太过分了吧?”出了苏锦寝室后,陈冰打抱不平一样地在魏薇薇身边说着。 魏薇薇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能欺人太甚,毕竟狗急还跳墙呢。” 说罢,她歉意地看向大家,“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我没能教训苏锦。” “不会不会!” “对啊!薇薇你不用这样说!” “就是的,是苏锦太吓人,太狡猾了!薇薇你这样的身份,和她计较就掉价了!”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宽慰魏薇薇。 “不过大家都别把目光总是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魏薇薇语重心长,“只要我们够优秀,苏锦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 第四百五十六章 扎心 “对!薇薇说的太对了!” “我们都要努力,把苏锦压下去!” 魏薇薇的话就像是给了她们支持和力量,瞬间忘了她们本来的目的,一个个都崇拜且感激地看着她。 “好了,我要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回去吧。”魏薇薇笑着目送其他女生走远。 待看不到她们的时候,魏薇薇的脸色就变得无比严肃,杏眼里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苏锦…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怪不得夙雪情也败在了苏锦的手上。能让她小心谨慎的人不多,这苏锦大概能算上一个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怂恿当了针对苏锦的出头鸟,可是没人知道,一直她都想找一个机会会会苏锦。 也一直想知道,这个能把京城谭少如今年爷收服的女人有什么能耐,让夙雪情都只能叹惋退出,甘拜下风。 苏锦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不凡,让她明白,自己想要给夙雪情出气的想法定然实行不了。与其被这个看上去恣意随和,内里却冷酷残忍的苏锦盯上,莫不如她直接借势下坡,让旁人以为她是为了其他人着想,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这样,她既不会损伤面子和形象,更不会失了人心。 苏锦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魏家,没有一个是蠢的。 魏薇薇从洗手间出来,却不巧迎面碰上了谭天祜。 她动作顿了顿,笑着点点头。 在京城,世家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魏薇薇虽然不像是魏冉桐身份高贵,但是在圈子里还是有些身份的。 她和夙雪情交好,而谭天祜对夙雪情感情也有些微妙,所以大家也算是熟人。 就当他们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谭天祜严肃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去找苏锦了?” 魏薇薇动作一顿,回眸点点头,“嗯,想见识见识她的能耐。毕竟……”她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可是让深爱着你大哥的雪情姐主动退出的女人啊!” 登时,谭天祜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紧。目光森冷地看着魏薇薇。 “用不着你提醒。” 魏薇薇勾起唇,杏眼里绽放出一抹诡谲的光彩,“我这是帮你认清现实。雪情姐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大哥。” “可是苏锦也不弱。”谁都没想到,这话是从谭天祜嘴里吐出来的。“你应该已经见识到了她的能耐,如果你识相点,就不要去招惹她。她的心狠手辣程度,可丝毫不作死。” 说来也奇怪,他和魏薇薇从来就不对付。可魏薇薇和夙雪情关系却非常的好,只要他去找夙雪情,十次有七次她都在。 在夙雪情面前,她无比的正常。可是一旦夙雪情不在,她就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听闻谭天祜的话,魏薇薇倏的一下往谭天祜的身前迈了一步,二人之间不过两拳的距离。 魏薇薇诡异的杏眼玩味地看着谭天祜,“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是不想让雪情难过。毕竟她好不容易已经平复了情感。”言外之意,如果她被苏锦盯上并弄死了,夙雪情恐怕会接受不了。 魏薇薇这才舒了一口气,拉开距离,“那就好。行了,就算我想招惹苏锦,那我也得有那个能耐才醒。反倒是你……”她抱着肩膀,满脸揶揄,“…你故意针对苏锦,就是为了惹怒你大哥?” 谭天祜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不甘心你大哥处处都比你厉害?如果你大哥不全方面打败你,你是永远不会放弃的吧。”魏薇薇此时就像是一只小恶魔一样,扎心不手软。 谭天祜冷着脸,“与你无关!” “切!我还懒得参与呢。”魏薇薇正了正衣帽,“你加油哦!我看好你。”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口气更多的是在巴不得谭天祜倒霉。 她不等谭天祜有什么反应,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 看着魏薇薇的背影,谭天祜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也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总之碰到魏薇薇,他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就是了。 “谭天祜。” 他转过头,就看到穿着一身简约作战服的男人站在门口。 “跟我来。” 下午军训,整个信息学院的人发现,他们帅气的教官俊脸变成了调色板,嘴唇也高高肿起。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次。 真是…太惨了!惨不忍睹啊! 就连苏锦唇角都不由得抽动着。 这手笔,一看就是出自于谭斯年的手啊!下手真狠啊! 不过谭天祜也是够狠,也敢顶着这样的脸出来。 事实上,谭天祜内心也是崩溃的。 谁知道谭斯年把他叫走,二话不说就向他脸上招呼,下手稳准狠,毫不留情。 他虽然看上去被打的很惨,呃,事实上他被打的也很惨。但是身上总比脸上强多了。 他一直不知道谭斯年为啥对他脸下这么重的手。现在他看到了女生们看向他复杂的眼神和苏锦看他时明显幸灾乐祸和揶揄的目光,他彻底明白了。 合着他就是在给苏锦出气。 幸好,他对相貌并不是很看重。 “注意!注意!全体教官跑步到主席台前集合!” 广播里突然出现了紧急通知。 教官们马上把队伍整理好,齐聚在主席台前。 在说话的功夫,几辆武装坦克和装甲车在尘土飞扬中开到了校场边缘。 突然紧张和戒严的气氛让学生们有些蒙逼。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教官们跑步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全体都有,在五分钟内整理好行装,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这是要离开行军的节奏啊! 许多人都这么想。 可是洞察力比较敏锐的人却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可是也说不出个什么。 所有人一头雾水回去收拾行李包,幸好他们第一天军训就学习了如何打行礼。 迫于谭天祜的威吓,整个信息学院几乎都在五分钟内完成了行礼的打包,并在校场上集合。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非常不安,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说话,如同待宰的羔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的军训目标 谭天祜环视着他所负责训练的学子们,虽然他五彩斑斓的脸很让人想要发笑。可是他严肃中还透着一抹不安的神情让所有军校生们都捏了一把汗。 向来谭天祜的表情都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坚固,他突然有了别样的表情,自然是事情非常严重了。 “每一批军校生在军训时都有资质评估。根据本届军校生的资质评估,告诉你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谭天祜顿了顿,“你们的综合资质已经达到了军校生自由生存标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你们将被送往孤岛上生存。” 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 孤岛生存? 开玩笑呢吧?! 他们才军训了三天,就开始孤岛生存?他们可什么都不会,更是刚刚毕业的学生。现在的学生吃个方便面有可能都不会煮呢! “肃静!”谭天祜冷斥一声,“我只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寻求你们的同意!如果你们认为这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以选择直接退出!” 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做声。 毕竟能考上军校生就已经够不容易了,谁愿意说放弃就放弃呢。 “不要把这次孤岛生存想象的十分轻松!我告诉你们,在上岛前,你们都要签下生死状,也就是说,在孤岛上是有死亡几率的。” 死亡两个字如同阴云一样蒙在所有人的心头。 为了上一个大学,把命都丢掉,真的值得吗? 大家扪心自问,都在沉默着。 “你们还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三分钟后,我就要把签署好的生死状上交,”谭天祜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和笔,依次分发下去。 有人想也不想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也有人手指颤抖,怎样都无法落笔。 他们虽然对生存的危险性存在怀疑,可是也怕一切都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军部的手腕太狠了!让他们这群还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幼苗,马上要经历死亡的威胁。 当苏锦拿到传过来的纸笔时,原子笔在她手指间打了一个转,却没有马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她的的确确是不知道这一茬的,谭斯年并没有告诉她。 她没有马上写名字,也不是因为她贪生怕死,而是在揣测军部和学校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是普通的考试一样,想要得高分,就要知道出题人的用意。 她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许多人怕都是光会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迷了路,都有可能饿死的家伙。 说句好话,他们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材,军部和学校不可能就让他们随便去死。 孤岛上面有危险性吗?肯定是有的,但绝对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 让他们孤岛生存,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锦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依旧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放弃和退缩的。 有些心理承受不住的,直接怕的红了眼眶,但是又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军校生的身份,只能一边哆嗦着手,一边歪歪扭扭地写下名字,就像是在写遗书一样。 三分钟内,整个信息学院的人都签完了名字。虽然没有一个人退缩,但是大部分情绪都非常低迷。大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怎么都哭丧着脸?跟死妈了一样!”王指导粗着嗓子出现。他这一声粗犷的吼,吓得许多人一个激灵,反而是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不愿意去就不去!没有人强迫你们!我告诉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上了车,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话糙理不糙。王指导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孱弱的男生,弱弱地举起手,“报…报告,我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脸色惨白,却依旧硬着头皮,“我先天体质不好,军训强度过高都容易让我出事。”他说的话也不是假的,因为昨天这位仁兄就在上午的常规训练中晕倒了,被王指导直接扛走。 上前拿回了自己的生死状,此人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选择接受现实。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 陆陆续续走出来十多个放弃的。王指导和谭天祜二人都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随着一声短促的号声,谭天祜和王指导皆都面色一肃。 “全体都有,向五号车跑步——走!” 怀揣着忐忑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惧,所有人向军绿色的装甲车进发。 这是他们第二次被拉走,只是这次去的地方更加危险,更加遥远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前进中,午饭都是吃的军粮配水。 水土不服的学员拿着呕吐袋吐,胆子小的缩成一团默默哭泣。还有一些人不认为军区真的会把他们的命不当命,大说特说,猜测这就是一场像旅游一样的探险。 当然,当他们这样说的时候,一些当过兵的人,总是会默默地拿出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向他们。 旅游?探险? 兄弟,你别是个傻子吧! 怎么上了军校还这么天真! “你是怎么想的?”在苏锦不经意间,在军校操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彭超坐到了她的身旁,“我看你非常淡定,你不害怕吗?” 苏锦笑而不答,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彭超沉吟了一下,“我挺期待的。我这个人非常喜欢接受新的事物。而且,我不是一个消极的人。” “难道你就不怕真的有生命危险?”苏锦戏谑道。 “每当一个新的事物出现,总要有先行者探路。没有什么交替是没有血腥和生命的。我愿意向先哲一样,为新生而牺牲。”彭超说的一字一顿,就像是在说他的信仰一样。 苏锦噗嗤一笑,“只不过是一个生存,你上升的高度太高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次新的尝试呢?”彭超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我的哥哥就是军校生,在他的军训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到达了 苏锦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抹诧异,让彭超捕捉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新出现的考验吗?” 彭超点点头,“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二人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两句话,彭超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 苏锦面色不显,但是心下已然有了几分揣测。 月上柳梢头,装甲车才摇摇晃晃地停下。所有人按照命令从车上下来,鱼贯地上了一艘艘军用游轮。 晚上凉爽的海风吹拂在每一个人的面庞上,却未曾吹散他们心头的不安。 站在苏锦旁边的女生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鼻梁上架着黑边眼镜,漆黑的齐耳短发让她看起来干脆利落,甚至有些男生攻气十足的气息。 她推了推眼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轮式装甲车最高时速是九十公里,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离军区大概有三百六十公里。而整个京城的行政区域范围是一万六千八百平方公里。以军区所在的位置为圆点,三百六十公里为半径画圆,得出我们大概并没有离开京城。根据我对京城了解,却并没有一个符合我们目的地的地方。” 嗬!技术帝! 苏锦对这个戴眼镜的女生顿时充满了兴趣。 感受到她的目光,女生垂眸看着她,“方招娣。” “苏锦。” 两个女生非常简洁地交换了名字,算是认识了。 “当然,我只不过是普通人,对京城的了解只浮于表面,有些秘辛我是不知道的。”方招娣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光鲜亮丽,攻气十足的面孔也大概是因为家庭环境造成的,从她的名字上就可以窥得一二。 苏锦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努力过,不后悔就足够了。” “有很多事情却不是只有努力就可以万事大吉的。”方招娣面孔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是苏锦却能看到她对命运始终不妥协而造成的遍体鳞伤。 甚至,她感觉她非常适合手指间掐一根飘散缕缕雾气的香烟,淡漠地看着世间。 “如果可以,到了岛上之后,我们组队吧。”苏锦看着她,这句话说的非常认真不夹杂任何虚假。 在孤岛上,自己生存定然不现实,而方招娣这个人让她非常顺眼,一起组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方招娣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看着苏锦素静的面孔两秒,缓缓地点点头,“你别让我失望。我每走一步都非常慎重。”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虽然大家都说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但是有些人是光脚跑,有些人是坐着汽车跑,有的人面前是一马平川,而有些前方遍布荆棘。 她每走一步,都必须踏在荆棘之间小小的空隙上,还要提防身后人给她拖后腿,捅刀子。 她没有回头路,也不能犯错。 “失望也从来不是别人给你的。”苏锦从来不探究别人有怎样的经历和人生,也尊重每一个用力活着的人。 方招娣看着她,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彼此彼此。” 船只终于停靠下来,黑漆漆的小岛静谧而恐怖。 在所有人集合后,岛上停放的车子车灯全部打开,白森森的光照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眯着眼睛。 “…各位新生们,欢迎来到这里,在这座小岛上,你们将迎来为期十五天的生存。小岛上物资丰富,你们不用担心食物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就是安全问题。”广播喇叭里传来巨大的声音。听起来是揶揄打趣,实则可是恶意满满。“生存中严禁学员之间斗殴伤亡,一经发现,取消学籍甚至军籍。记住!你们要做的是生存,而不是互相竞争。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不要妄想侥幸!” 大家都年轻气盛,两句话不合就有可能出现争吵。在孤岛上的情况更是瞬息万变,谁都不想出人命。 “学员们,开始你们的生存之旅吧!十五天后的这里,我会等待你们平安归来!” 说罢,广播里就没了声响。车子的大灯也全部熄灭。 突然的黑暗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赫然发现,送他们来的船只已经离开,岛上的队伍里也并没有教官。 也就是说,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孤岛生存就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突然,有人动了! 几个身手利落的身影直接向那几辆停靠的车子跑了过去,意图非常明显。 “对!车子!”方招娣也要上前去争夺车子,可是却被苏锦拉住了手腕。 皓月之下,方招娣都能看清苏锦脸上柔软的绒毛。只不过,她现在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罢了。 “为什么拦着我?”车子在孤岛上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资源,不仅零件可以用,还能当成庇护所。 苏锦摇摇头,“在这种树木丛生的岛屿里,车子的作用弊大于利。首先,它无法开进树林,而我们需要食物,就必须进树林。其次,我们这里有数不清的人,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以我们两个人,肯定是守不住车子的。最后,如果想要抢夺先机,那就赶紧找一个好地方先养精蓄锐吧,夜晚的林子不要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在苏锦看来,这几辆车子就是特意设下的陷阱,也是故意引起矛盾和争端的工具。 方招娣听了苏锦条分缕析,也认同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莽撞了。 “可以一起组个队吗?”彭超大步走过来,对苏锦和方招娣友善一笑,“人多更方便。” 苏锦和方招娣对视一眼,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又有人靠近了他们。 “算我们一个。”魏薇薇身边事陈冰,她们二人竟也主动过来组队。 这让方招娣有些诧异,毕竟她也知道魏薇薇去苏锦寝室找茬的事情。 魏薇薇挑起眉梢,“苏锦,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于是,苏锦、方招娣、彭超、魏薇薇和陈冰五人成为了一支队伍。 当然,他们不是第一个组成队伍的人,也不是队伍人最少和最多的人。 方招娣推推眼镜,“那块冲刷石方便挡风,躲避五个人不成问题。”她是那种高知识量的学霸,无论在哪里,都能发挥出非常大的作用。 大家都没有异议,很快就靠在了巨石的后面。 每个人身上都有行李包,睡一宿觉是根本不成问题的。 苏锦却毫无睡意,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头脑非常清晰。她听到了其他人起身往森林里进发的声音,也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更是听到了有些队伍已经起冲突的叫骂声。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睡不安稳的夜晚。 同样夜不成眠的,还有谭斯年。 他面沉如水地坐在监视器前,监视器上,苏锦恬静的面孔让他迷醉。可是当他视线看到苏锦不远处的彭超,淡淡的醋意就泛了起来。 “呦!老大还没走啊!”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余半仙看着谭斯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看嫂子呢?” 谭斯年冷冷地睇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走!马上就走!唉,我这一天天的,忙啊!老大,你说军部它没事干什么要让他们去孤岛上当诱饵,这不是让他们送死么,这脑回路…” “禁言。”谭斯年扫了他一眼,带有警告意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军部会尽量保护他们的安全。” 原来,这场生存还另有玄机。 余半仙嘟囔了两句,“大哥你也敢让小嫂子犯险。” “她不是温室的花朵。”谭斯年这样说着,可是眼底深处布满了担忧,却不是针对这场另有目的的孤岛生存。 与此同时,在沈家的会客室里,三方人坐在一起,气氛有些诡谲。 沈家主沈玉芝坐在主位,余光却一直在下方端坐的两个人身上游移。 坐在左边的唐明月面色惨白,神色莫测,可是那妖冶的红唇格外让人觉得可怕,就像是吸血鬼一样。此时此刻,他虽然坐在下首,可是竟然丝毫没有了当初面对沈家主的局促不安,已然已经有了和沈家主平起平坐的资本和气度。 而他的对面,一身雍容华贵,气派中却不失亲和力的泊尔面带笑意,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边精致的青花瓷杯子。 三个人齐聚在这里,气氛安静得可怕,仿佛是在比谁更加能沉得住气。 沈玉芝目光最后停留在唐明月的身上,“听闻唐夫人突然离世,今早才出殡,对此本家主深表同情。”与其面对深不可测的泊尔,她更愿意面对唐明月,虽然现在的唐明月让她也觉得有些问题。 唐明月勾起妖冶的唇,魅惑的桃花眼里却是透不出一丝的光芒,就像是已经脱离了所有束缚的人偶,更像是对人生失去了目标的浪子,游走在极端的黑暗之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沈玉芝皱起眉头,隐晦地把唐明月上下打量一遍。 现在的唐明月让她感觉非常危险可怕,似乎随时都抱着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想法。 “…就像我,没想到昨晚直接晕了过去,都没能直接送我母亲最后一程呢。”说的就是这么阴阳怪气,把这种几乎让人当成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之一的事情,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说了出来。 沈玉芝的手顿了顿,只能有些尴尬地回了一句,“是啊,太无常了。” “哦!对了!忘了问,这位是……” “我是唐先生的好朋友与合作伙伴。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会帮助到你们的。”泊尔自然滴水不漏,“沈家主不会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我喜交朋友,自然是愿意同你交朋友的。只是,这次我叫唐家主,是为了一些私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沈玉芝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说来也有些气闷,自从她家那个逆女违抗她开始,现在许多人都让她感觉到了危险和忌惮。 特别是这个泊尔,真的深不可测。 “沈家主说得是有关苏锦的事情吧?”没想到,泊尔直接道出了沈玉芝的想法。 泊尔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沈玉芝陡然大变的脸,和其眼底深处的冷锐,他友善一笑,“沈家主不要多想,鄙人只不过是做情报生意的,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一些。” “情报?”沈玉芝眸光一闪。 “沈家主知道切尔诺家族么?”泊尔云淡风轻,“鄙人就是切尔诺家族的人。” 沈玉芝登时看泊尔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那毫不隐藏野心的目光充满了贪婪。“啊!原来是切尔诺家族的人,久仰久仰。那你具体是……” “我叫泊尔.切尔诺。”泊尔不用说出自己的身份,只用一个代表身份意义的名字就已经足够。毕竟在切尔诺家族里,只有直系才能被冠上切尔诺的姓,每一个直系,都位高权重。 沈玉芝知道过犹不及,知晓了泊尔不简单以后,态度也变得更加慎重起来。 不过,现在她还来不及思考该怎么和泊尔相处,迫在眉睫的事情她需要解决。 大概是因为知道泊尔是搞情报的人,沈玉芝也不再介怀什么,直接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沈家一些历史吧?比如,我和余烬并不是一母同胞,更不是同一条血脉。余烬那边的嫡系意外身亡后,我这个庶系才不得不上位。” 沈玉芝顿了顿,言语之间表达的都是她是大势所趋的无奈。 “余烬对我一直都颇有怨言,认为是我们庶系设计害了嫡系。我真是有口难言,不过为了消除余烬亲人去世的伤悲,我是尽可能满足他的愿望。”言外之意,她对余烬也是仁至义尽。“但是现在,我听闻余烬找到了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就是沈家嫡系曾经的继承人,那个人就是苏锦的母亲。”说到这里,即使她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心里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拉拢唐家 当初她就感觉到了江城的不对劲,也为了以防万一出了手。可是没想到打了这么多年的鹰,竟然反过来被鹰啄了眼!被他们唬弄过去了! 但凡她那时候再认真一些,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 她如此想着,犀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唐明月的身上。 她可还是记得,唐明月对苏锦那个死丫头还念念不忘呢。 唐明月自然察觉到了沈玉芝眼里的深意,他勾唇一笑,魅惑的桃花眼里绽放出一抹涂了毒的光彩,“沈家主以为我还对苏锦情根深种?” 泊尔侧侧头,玩味地看着唐明月。 “沈家主许是不知道,从我母亲突然病发到离世,都是因为苏锦。”唐明月笑着,笑得如同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可是谁都能看出他周身弥漫的灰暗之气。“我母亲因为她而怒极攻心,几乎都不要我这个儿子。呵,说起来更是可笑,我妈最后咽气的时候,想要见到的人竟然都不是我!” 沈玉芝默了默,终于明白了唐明月对苏锦是怎样的怨恨。 虽然有些迁怒的成分在,但也在情理之中。 怎样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恨的时候就会怎样声嘶力竭。 沈玉芝知道唐明月对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看重,她不怀疑唐明月黑化后对苏锦是多仇恨。 “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活人遭罪罢了。”唐明月话语里,隐含着森森的寒意。 沈玉芝敛下眸子,更是隐住所有的暗潮涌动。 “唐家主,我倒是希望你的绝心不要改变。” “沈家主就认为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么?”唐明月反问道。 沈玉芝面色有些不善,不悦唐明月对她的态度。虽然唐明月现在已经是唐家家主,但是唐家绝对不是同日而语。再说,她可还记得唐明月对她卑躬屈膝的时候。 泊尔适时一笑,“沈家主,这不是重点吧。” 沈玉芝马上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继续道,“现在,我怀疑余烬已经在暗中扶植苏锦,准备上位。” “呵——”唐明月闻言冷笑一声,“沈家主,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实话实说,就是准备保住你的位置,对抗余烬和苏锦上位呗。那一层遮羞布,不要也罢!” “唐明月!”沈玉芝气的拍了桌子,“你虽然是唐家的家主,但你唐家现在自保都难,在我们沈家面前切莫猖狂!” “沈家主,你觉得我会怕么?唐家?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唐明月红色的西装外套鲜红如血,配合他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的像疯子一样。 “呵!唐家你不要,我可愿意笑纳!”沈玉芝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唐明月修长的双腿交叠,“休想!就算我毁了,也不会给你。”他语气轻松,却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眼看着要谈崩了,沈玉芝忌惮深不可测的余烬,要不然也不能拉唐明月过来做同盟。于是她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好了,我明人不暗话,唐家主,你愿意和我结盟,一起阻拦苏锦和余烬的司马昭之心么?” “二爷方面我绝对不会参与,但是苏锦这边,我会做一些事的。”因爱生恨,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要怎么做?”泊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唐明月的眼稍勾起一抹风情,“你不觉得,对付一个女人,把她弄到手里,而后再抛弃,是最好的方式么?” 泊尔把玩茶杯的手指一顿,“有趣。” “余烬这边我还能挡得住,苏锦那边…我觉得苏锦这个人很邪。”沈玉芝做了沈家家主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头脑也没有,“据说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谭家第三代的长子谭斯年。谭斯年这个人当初在整个京城也是一个惊艳决绝的人物,只不过最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消失了踪迹。这回他回到京城,而且在军区安家落户,就可以看出,他消失那几年绝对不是像外人看到的那样被贬。” “当然不是。”唐明月是最有话语权的,“在江城的时候,他就是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年爷。” “这样看来,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沈玉芝沉吟一下,“如果有谭家做背后支持,余烬的能力岂不是更大?”她想了想,“虽说上面对我们世家之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情却不是绝对的。万一谭家真的为苏锦出头了呢?” 在一旁安静当一个聆听者的泊尔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深意。 他觉得,如果只是谭家支持苏锦还算是好的局面,最怕的,就是上面对苏锦的暧昧态度。 他的情报来源比较多,但对于苏锦这方面,他得到的大概都是她没怎么隐藏的表面信息。再实际的东西,他现在不能深挖,因为容易打草惊蛇。 “我觉得谭家已经表明了态度。”唐明月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苏锦现在已经成功地进入了京城的首都军校。以我对她的了解,先不说她考进军校的可能性,就是她个人,也是不会喜欢报考军校的。” “我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点。”泊尔适时‘火上浇油’,“苏锦在高考的时候,谭斯年传来了讣告,她放弃了高考,去找谭斯年了。不过她的确很厉害,能把一个官方确定死亡的人再找回来。” 唐明月执杯的手指尖略微发白,“呵,果然还是那么愚蠢。”当初为了他可以毫无防备,现在为了谭斯年,就可以舍生忘死。 女人啊,永远都是被感性支配的蠢货。 “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后的结论就是,无论谭家到底是不是站在苏锦这一边,谭斯年绝对是支持苏锦的。”最关键的是,仅仅是谭斯年这个人,也不容小觑。 沈玉芝双眼里杀机毕露,“该死的!” “呵呵,沈家主别大动肝火嘛。”泊尔莫测的眸子里透出一抹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光,“我最新得到的消息,苏锦所在的这批军校生,被拉到了萨博岛。” 沈玉芝眼底闪过一丝诡色。“萨博岛?那里不就是……” “没错,内部消息泄露,现在多方势力都在盯着萨博岛。上面的人希望粉饰太平,就把军校生拉到了那上面训练,借此也是警告蠢蠢欲动的人。”泊尔觉得上位者的心思真是让人无法揣摩,如果真的引来了一批饿狼,那群军校生不就是给他们送菜么!“不过我觉得,他们是诱饵的可能性更高。” 唐明月听得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萨博岛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如果是以前他审慎的性格,肯定会闭口不言,而后回去做功课。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顾忌任何事,想知道就直接问,“等等,什么是萨博岛?” “萨博岛是军区特意为军工研究院造的人工岛屿。”沈玉芝还是为唐明月解答了疑问。“这是各大世家都知道的事情,因为当初建造这个萨博岛,每个世家都捐献了不少的资金。”唐明月不知道,大概就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唐蓝杰亲口相传的世家秘辛。“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萨博岛的位置。”她冷笑一声,刻薄的面容显得冷酷,“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外人得到的数据,都不过是上面想要让外人知道的。而实际的东西,远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可怕。” “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不透风的墙。”泊尔做的生意,就是从这些透风的墙里寻找利润。“掖着藏着这么久,萨博岛还是被人查到了位置。两天前,萨博岛位置和布防的情报在暗网中已经炒到了天价。” 唐明月听得有些眩晕。 虽然他已经接管了唐家,但是又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而大世家屹立不倒的,就是那些鲜为人知的秘辛和底蕴。 他不是用和平手段得到的唐家,唐蓝杰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我也不明白上面那位的心思。”沈玉芝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不过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机会。”一个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苏锦的机会。 让唐明月彻底摧毁一个人固然有意思,可是她可没忘了苏锦身边一直都有一个韬光养晦,满嘴毒牙的余烬。 她必须把苏锦弄死,让余烬失去名正言顺的庇佑和借口。 如果苏锦死在了萨博岛上,就让余烬和上面的人拼命吧!她还能坐山观虎斗! 打定了主意,沈玉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了许多。从而内心对泊尔更加倚重,暗暗做好了要和泊尔交好的准备。 唐明月自然看出了沈玉芝的意思。只不过,对此她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想要拿捏泊尔这个人,沈玉芝还真是有野心。 他可以明明白白的说,泊尔是他见过的,最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和忌惮的人。是的,没有之一。 泊尔这个人太可怕。 或许是唐明月内心已经阴暗了,看不得沈玉芝顺遂的模样。他眼稍一提,磁性的声音却恶意满满,“沈家主,我怎么好久没在沈家看到沈少主了?” 登时,沈玉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不要提那个逆女!”沈玉芝满心怨怼。 自从沈娅和唐明月取消了婚约,这个逆女就再也不隐藏她的野心,竟然开始和她争权夺势了! 甚至,她直接搬到了长老阁那里住,美其名曰害怕她迫害她! 长老阁那些老顽固就是看重血脉,沈娅是她的嫡长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沈娅是不会被废除少主身份的。 她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事情,长老阁也是知道。他们生怕她做出废嫡立庶的事情,自然会站在沈娅那边。 有了长老阁老顽固的支持,沈娅就更加狂妄,甚至明面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余烬让她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挑拨离间,分散她的权利。 可是,那几个支持沈娅的老顽固都明显不是余烬的人,曾经一度都还反对余烬做长老阁阁主。 沈娅虽然还不足为惧,可是三天两头给她搞事情,也够让她有些头痛了。 或许是感觉自己落入了下风,沈玉芝渐渐恢复成沉稳的模样,用不以为然的语气道,“不就是一个女儿,本家主还不少那么一个。”说着,她按了一下手边扶倚的呼唤铃。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抹袅袅婷婷的倩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此女大概十八九的模样,瓜子脸,秋水眸,唇红齿白,举止大方得体。一身浅蓝色连衣裙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目视前方,似乎是没有看到两侧非常优质的男人,对上首的沈玉芝恭恭敬敬,孺慕地行了一礼,“家主安好。” 沈玉芝满意地点点头,为唐明月和泊尔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沈筱。” 说是小女儿,其实只不过是对私生女的美称罢了。 得到沈玉芝的示意,沈筱大方地对唐明月和泊尔礼貌示意。 “她沈娅不稀罕的东西,本家主也不愿意给了!沈家少主这个位置,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坐。”沈玉芝话语之间的薄凉表现的淋漓尽致。那沈娅甚至已经引起了她的杀心! 而这个有可能被推上位的沈筱,闻言后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就那般自然妥帖地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只是一个听从沈玉芝命令的优秀傀儡。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现在的沈家已经是在妥帖不过了。 沈玉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主动招揽唐明月? 沈玉芝就怕自己一个不慎让余烬得逞,而沈家和魏家一直都互相较劲,其他世家她看着如同鸡肋,所以只能拉拢唐家。 不过她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在唐明月和苏锦彻底反目成仇的时候拉拢了唐明月。 而唐明月更是给她带来了一个非常好的外援——泊尔。 如果唐明月知道了沈玉芝的心声,肯定会冷笑一声。 泊尔是外援? 这种事,大概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他只是巴不得全世界都混乱起来才好。 毕竟啊,他真是讨厌死了这个世界! 第四百六十章 兔子可爱 随着天边泛起的光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在孤岛上挨了一宿的军校生们面容疲惫,丝毫没有休息过的放松。 魏薇薇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神情有些厌厌。她侧过头,便看到了满目精神的苏锦。 “你倒是精神头十足。”同样是在野外睡了一宿,苏锦貌似睡得非常香甜。 苏锦瞥了她一眼,“这才是刚刚开始。”是啊,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才是越来越难熬的。 她有晨练的习惯,也不管其他人怎样看她。她起身把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开始了今天的晨练。 苏锦的周家拳显然引起了彭超的注意。 彭超眼睛一亮,也起身,竟二话不说就和苏锦对战起来。 二人不算激烈,也不算平淡的对招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不过或许是双方都把分寸把握的极好,就少了很多观赏性,许多人都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双方都只不过是为了松筋活骨的晨练,自然就是点到为止就好。 不过就是这么看起来简单的几下,让苏锦深刻感觉到了彭超这个人的深藏不露。 果然军校生都是卧虎藏龙。 “你这个拳法我经历过。”收招后,彭超神清气爽,脸上带有运动过的微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周家拳吧?” 苏锦表情微动,挑眉看着他。 “去年的世青赛上,我和一个叫做周恒的选手打过,惨败。”彭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毕竟说出自己的败绩有些没有面子。 这回苏锦笑了,“他是我师兄。” 第一次看到苏锦自然的笑容,彭超有些愣神,下意识地重复一声,“师兄?” “嗯,只不过我入门时间太晚,只学了一些皮毛。” 二人仿若无人的闲谈让监视器后面的某人醋意大发,可偏偏不能冲过去把彭超揍一顿,然后宣誓苏锦的主权。 怎么办,现在一天不面对面地见他的丫头,他都思之如狂。 “老大!我们该出发了!”全副武装的火焰穿着作战服,脸上涂抹着油彩,端着枪站在门口。 而此时的谭斯年也同样的打扮。 他恋恋不舍地收起目光,站起身。他瞬间如同被藏在刀鞘,可一看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宝刀。隐含锋芒不是变弱,反而让人忌惮和恐惧。 “嗯,出发!” 丫头,安好,我会守护着你。 阳光洒满大地,给微凉的孤岛上带来了点点暖意。 “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寻找淡水和食物。”人体如果没有能量供给,根本撑不过十五天。而且,在这种小岛上,寻找食物其实不成问题,最难找的其实是能喝的淡水。 苏锦的话没有人有异议,方招娣站起身,高挑的身材让她格外占有优势。 她平静地看向彭超,问道,“能帮我爬到这块石头的上面么?” 她现在需要的是判断地势地形,所谓站的高看的远。他们昨晚休息的石头足足有两米半高,很是方便她观望。 “没问题。”彭超自然应下,并帮助方招娣。 在另一边和魏薇薇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陈冰见此嗤笑一声,压低的声音充满了嘲讽,“这里这么多人,非要找彭超。说白了不就是看上人家了么!真有意思!” 魏薇薇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陈冰。 陈冰被魏薇薇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忽觉自己貌似说多了话,她马上捂住嘴,神色有些慌乱,生怕魏薇薇直接把她驱逐出去。 “男生的力气比较大。一般人求助都会寻找比自己强壮的人,所以方招娣这么做很正常。陈冰,你想多了吧?”魏薇薇语气非常平稳,仿佛就是单纯的替方招娣的行为解释一下而已。 这让陈冰微微放下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她怕魏薇薇看到她‘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马上低下头整理东西。 所以,低下头的她并没有看到,魏薇薇一瞬间看着她幽深玩味的神情。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总把其他人当做傻子。殊不知,他自己才是蠢货。 方招娣可谓是‘最强大脑’,她不仅会速记,而且知识储备量惊人。 在石头上她大致把孤岛的海岸线和植被走势看了一圈,就大概判定出来,那些地方能有淡水。 对彭超道了一声谢后,方招娣从石头上下来站定。 “西南方向有岩架,可能存在自然淡水。” “出发。” 行李包虽然很重,但是物件都是有用的。就比如说看起来有些刺眼的洗脸盆。 在野外的环境,鲜少能找到盛水的容器,这时候洗脸盆就能派上用场。 当然,前提是他们找到了淡水。 这个岛屿并不是很大,苏锦一行人经常会碰到神色警惕的其他学生。 学校严令禁止私下斗殴,大家都尽量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路上,大家也是见识到了苏锦的心灵手巧。 她在地面上捡起一个被水冲刷上来的生锈铁片,就能打磨成比较锋利的模样。 拾起树枝,用铁片三两下的功夫,就做成了一支支尖锐的木箭。 “你是想做弓箭?”魏薇薇挑眉问道。“可是这里并没有韧性十足的弓弦。” “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也不强求。”苏锦笑笑,用藤蔓把木箭捆扎起来,倒是不甚在意,因为她自有打算。 魏薇薇也不想自讨没趣,毕竟谁都不会把底牌暴露出来。 “啊啊啊!是兔子!好可爱!”陈冰突然指着不远处灰色毛茸茸的小东西,一脸的开心和喜悦,拉着魏薇薇的手臂兴奋地摇晃着。 兔子? 苏锦、彭超和方招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想法。 “早餐有着落了。”彭超低声说道。 “早餐?!”陈冰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彭超,“你要杀了它吃掉?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它那么可爱!不行!你绝对不能杀了它!再说了!我从来不吃兔肉!” “智障。”方招娣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她骂了一句后,就和苏锦彭超递了一个眼神,三个人静悄悄地从三个方向围了过去。 陈冰一看,顿时急红了眼,马上不管不顾地跺脚,试图把兔子吓跑。 果然,听到响动的兔子有些受惊,惊慌地跳动了两下,险些从围捕中逃脱。 “给我安静!”苏锦突然回过头,明亮到过分的眼睛里充满了锐利和凛冽,“抓不到它,你来做早餐!” 她不知道魏薇薇为什么非要带陈冰这个一看就心思不善的人,但是只要她不作到她头上,她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陈冰敢坏她的事,她不介意让她看看她的恶。 苏锦的气场也眼神哪是一个娇里娇气的小女生能受得了的! 陈冰马上被其吓得一个颤悠,脚下不稳,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魏薇薇眼底闪过一抹嗤笑,不过看向苏锦的眼神更加慎重和警惕起来。 不过,人是她带过来的,她怎么着都要管管。 她慢悠悠地走到陈冰身边,关切地俯身伸出手,“没事吧,快起来,地上凉。” 陈冰自然发现不了魏薇薇内心的真实想法,她还很感激地把手放在魏薇薇的手里,腿有些软地站起身。 “薇薇…”她真是被骇到了,嘴唇还有些哆嗦,甚至不敢看苏锦那边。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是一个眼神,怎么会把她吓得这样的地步。 此时此刻,她对苏锦的怨恨更加多了,垂下的脸隐藏了她眼底的怨毒。 而苏锦这边,三个人已经成功把兔子逼到了角落。走投无路的兔子准备拼一把,狠命地冲了出去。 可不巧的是,它跑的方向是苏锦这边。 苏锦眼疾手快,长手一捞,迅速掐住兔子的脖颈。兔子四肢在半空中挣扎,却丝毫挣脱不了。 到嘴边的兔子,苏锦还能让它跑了不成? 她从口袋里抽出铁片,眼睛眨也不眨地对着兔子的颈动脉就刺了下去。 “啊——”说巧也巧。那陈冰刚刚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苏锦这般熟练精准的抹脖子的动作,喷溅出来的猩红血液让她惊恐地尖叫。 苏锦回头,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让陈冰如坠冰窖,原本已经有力气的身体再次软了下去。 很快,血腥味就传到了她的鼻腔里,心思她恶心反胃。 她马上挣脱魏薇薇的手,抱着大树吐了起来。 方招娣皱了皱眉头,对陈冰的不喜愈深。 只不过是杀一只兔子,用得着有那么大反应么? 她当初为了赚取学费,还在屠宰场打了半年的工呢。 而彭超在心里,对待苏锦却是有了几分意味深长。 看苏锦干脆利落的动作,和对杀生的淡漠,他甚至都相信苏锦是杀过人的。 他这么想,也就打趣地问了出来,“手法不错,杀过?”当然,他肯定不会愚蠢的问人家‘你是不是杀过人’。 “当然。”苏锦狡黠一笑,双眼更是晦涩不明,“我还杀过两脚羊你信不信?” 方招娣歪头看过来,“信。”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苏锦说笑了一句,这个话题却是揭过。 呕吐的陈冰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只不过她没听懂,什么是‘两脚羊’。 魏薇薇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两脚羊就是指被当作食物吃的人,在古代的多处有记载。尤其是在战乱的古代,民不聊生,难以为计,人们只得将人烹之,食之。” “呕——”陈冰刚刚稳住的恶心再次袭来,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魏薇薇淡淡地收回目光,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陈冰的背上拍着。 却不想,她对上了苏锦明亮的眸。 苏锦的视线在陈冰身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定在魏薇薇身上。 魏薇薇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慌乱,反而对苏锦轻轻一笑,那笑无非就是承认了苏锦看出来的端倪。 苏锦才懒得管魏薇薇和陈冰之间的破事。 手里的兔子放完了血,马上开膛破肚,把内脏去掉,皮毛剥掉。 “或许我们应该喝兔肉汤。”苏锦指了指并不怎么肥美的兔子。 方招娣推了推眼镜,“根据数据表明,我们现在的情况的确需要喝肉汤。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同意。” “那就再走走吧,在一个小时内如果我们遇到了合适的淡水,我们就可以吃肉喝汤了!”彭超没有异议,反正左右今天是有食物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锦吓怕了,陈冰死活不敢靠近苏锦几人,一直都躲在魏薇薇身边,小心翼翼,一边怨毒地愤恨,一边又怕苏锦真的出手弄死她。 陈冰可是把提心吊胆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被她拉着的魏薇薇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几个穿着吉利服,脸上吐着油彩,长相异域的人出现在林子里。 打头的人鼻翼微动,用口音极重的英语道,“等等,附近有血腥味!” 当下,这几人神色都紧张起来,吉利服下的机枪端了起来。 “注意隐蔽!” 那发现血腥味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比划着,最后在一片能出现淡水的岩架区域点了点。 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寸照片,上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女生,正是苏锦! 对外国人来说,亚洲人几乎都是一个模样,想要找人,就只能随时携带目标的照片。 “注意!发现目标任务,马上击毙!” “是!” 正在寻找水源的苏锦根本不知道,她的这条小命,已经有人盯上了。 苏锦等人无非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到达岩架的时候,果然发现了山涧淡水! 虽然水流不过手指粗细,但是纯净度是有保证的。 大家分工合作,分别去寻找干木柴,和火绒。 他们准备体验一遍最原始的钻木取火。 当然,钻木取火也是有窍门的。 彭超是个中好手,懂得竟然也不少。 他用苏锦的一支木箭作为钻轴,钻轴上方覆盖一个有凹槽的盖子,然后用弓弦样子的工具快速拉动,在摩擦间引发火星,点燃火绒。 第四百六十一章 陈冰失踪 陈冰端着好不容易接的一盆淡水,放在了大家架好的简易炉灶上。火舌舔舐着盆子,把表面的搪瓷烧的漆黑。 生兔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还是需要简单的进行清洗。 方招娣的动作非常爽利,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兔子分解,洗净扔进了盆里。 在条件艰苦的情况下,一顿没有咸味的兔肉汤也是一顿美味。 虽然是五个人分,但是大家都还是比较满足的。 当然,除了陈冰。 就连娇生惯养的魏薇薇也能皱眉吃下去,可陈冰闻着血腥味,想象到当时苏锦杀兔的模样,就忍不住反胃。 而且未经过去腥处理的兔子难免会有些野味的味道。 陈冰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 吃完饭后,大家决定继续出发。 整个孤岛非常大,如果他们只局限在这一块方寸之地,那么这次的野外生存将毫无意义,他们的表现为注定不会让人满意。 每个人的水壶里都装上了烧开的淡水,向孤岛深处进发。 温带气候的树林注定没有热带雨林可怕,起码许多毒虫毒草是没有的,行走之间也可以放松一些。 踩着厚厚的腐殖质,苏锦等人神色都非常机警。 孤岛的安全性可以保证,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却是人心。 陈冰因为反胃,神色厌厌,看向苏锦的眼神隐晦中透着仇恨。 在她看来,她之所以现在这么不舒服,就是因为苏锦故意吓唬她的缘故。 她才不管其他什么,一但有机会,她就要让苏锦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在孤岛生存,一切都要以食物为主要目的。 苏锦等人一路上,却是没怎么幸运地再看到野味。途中倒是见到了几个组队的同学。不过他们投过来的都是警惕的目光,苏锦等人自然也不会凑上去。 在看不到能吃的活物时,野果就非常重要了。 幸好苏锦队伍里有一个堪称百科全书一样的方招娣,在她的辨别下,他们野菜野果的收获颇丰。 夜幕再次降临。相对于刚来时夜晚的兴奋,今晚大家都有些疲惫。 围在火堆前,大家分配好了守夜的时间,就开始进入休息时间。 第一个守夜的是方招娣。 苏锦背靠大树,闭眼浅眠。 脑海里却浮现出谭斯年的脸。 真是的,她都想他了,他也不会滥用职权过来看看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正因为谭斯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现,让她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总觉得这场孤岛生存真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在现在这支小队里,除了方招娣能让她信任一点点,连彭超她都不愿意信任。 苏锦想着,火光照得她面庞发烫,却是让她无眠。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和彭超正巧对视。 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愕和怀疑。 “你感觉到了?” “你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两句话。 “又怎么了?”陈冰气急败坏地揉揉眼睛,她好不容易睡着,就被苏锦和彭超的声音弄醒了,真是烦死了。 苏锦和彭超同样下意识地没有理睬陈冰,而是看向方招娣,“招娣,你刚才感觉到了一阵晃动么?” 方招娣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不清眼底的色彩。“我也感觉到了,大概是谁在弄车子吧?”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京城并不处于板块交接处,且无明显波及,不会产生自然性的地震。” “如果是人工性地震呢?”彭超问道。 方招娣更是摇摇头,“孤岛这种地区,人工性地震无异于自取灭亡。”简单来说,本来孤岛就是大陆架突出形成的不稳定独立岛屿。在孤岛上实行人工性地震,那就请等着孤岛崩塌吧。 苏锦和彭超又对视一眼,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这只不过是汽车的声音。 而陈冰,真的被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忽视了。 在苏锦等人再次闭目休息的时候,谭斯年却抖了抖身上的土,涂着油彩的面容也迸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其容颜的冷意和严肃。 他穿着作战服,端着枪,借着林间投过来的月光,走到不远处两具尸体前。 冷锐的眼在那尸体的喉咙和致命伤扫了一下,确定对方真的已经死亡后,他才用机枪的枪口,把地上的火箭筒扒拉到一边。 这么一扒拉,一张照片就从尸体的袖口掉落出来。 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第六感,谭斯年赫然俯身溅起照片。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被画了一个红色的叉的时候,浑身上下摄人的冰寒就不要钱的往外散发,漆深的双眼落在地上的尸体,恨不得直接鞭尸! 动用火箭筒就已然是罪不可恕,他们竟然还是来杀他家丫头的!简直罪不容恕! 一枪毙命真是便宜死他们了! 谭斯年穿着军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踩在那两个异国模样的杀手尸体的头颅上,难泄心头之恨! “…老大老大!你那边怎么样?需要支援吗?”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谭斯年恢复了理智。 他居高临下,抱着枪,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已解决。” 尸体不用他处理,自然会有专业的人过来处理。 也许是因为知道有人准备暗杀他家丫头,谭斯年走路的步子更加迅速了。迅速中却没有打破节奏的慌乱,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多杀一个敌人,苏锦的命就能多保持很长时间。 恍恍惚惚之间,魏薇薇轮值完毕,且叫醒了陈冰。 迷迷糊糊的陈冰满心的不情愿,可是不得不睁眼坐直身体。 她抓了抓有些痒的头发,听着魏薇薇给她讲注意事项: “…多注意周围情况,特别是蛇鼠。我们无法确定这里的蛇鼠是不是健康无菌的。还有,你一定不能睡,犯困了就掐自己一把。因为火堆不能灭,一但火灭了,我们睡觉的危险就会增加十几倍。记住,有事一定要叫人!” “嗯嗯!我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起床气,陈冰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就连面对魏薇薇,都无法装出和善的模样。 魏薇薇有些担忧地看了陈冰一眼,不过还是抵不住困意,走到一边睡了过去。 陈冰打了一个呵欠,感觉浑身上下都非常不舒服。 她腹诽着:不就是守个夜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烦人啊! 她拿起一根木棍,在火堆上扒拉两下,看火苗旺盛,眼里便多了几分得意。 你看,多简单的事! 夜风吹走了她的瞌睡,树林里不算静谧的夜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的感觉。 她眼睛在四周游移,脑海里不断播放着看过的恐怖片的场景,仿佛那无边的黑暗里,马上就会跳出一只鬼一样。 陈冰打了一个冷战,哆哆嗦嗦地去旁边把干木柴捡起来几根,扔到了火堆里,试图让火苗更加旺盛,驱赶这吓人的黑暗。 守夜的滋味太难熬,又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陈冰开始咒骂彭超分配的时间不均匀。凭什么让方招娣第一个守夜,让她半夜守夜! 陷入‘总有刁民想害朕’思想的陈冰却不知道,彭超还是很照顾她了。 一个守夜的是方招娣,是因为方招娣是一本活百科,白天用脑太多,贡献非常大,需要更好的休眠,明天才能精力充沛的做事。第二个是魏薇薇,没有什么理由,而第三个是陈冰,这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前半夜睡得好,这还算是好过。而凌晨一点到两点这段最让人疲倦的时间,彭超留给了自己。最后就是苏锦守夜。 整体来说,最轻松的守夜是方招娣的那一班,普通一点的是魏薇薇和陈冰,比较难熬和影响大的是彭超和苏锦的。 这样的分配当时非常合理,苏锦等人也丝毫没有介意陈冰一整天的作妖和不作为。 但凡一个有头脑的人,肯定都不会抱怨,反而会感激。 可是陈冰已经彻底偏激了。 偏激的后果就是她越想越觉得彭超对她有意见,越想就觉得是有人说了她的坏话,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看她不顺眼’的苏锦。 想到这里,陈冰甚至已经忘了怕黑这回事,怨毒的双眼盯着苏锦,突然计上心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扒拉着火堆,双眼却有意无意地看向苏锦的方向。 陈冰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瞄准后,就用力一挑,大力将火红的炭火向苏锦那边扫去。 噗通—— “啊——” 两声惊醒了所有人浅眠的声响让苏锦等人马上惊坐起来。 “怎么回事?!”彭超下意识地拿起木棒,警惕地看向四周。 “炭火怎么散了?陈冰呢?”魏薇薇一边惊惧,一边愤怒地看着明显用木柴点燃不起来的火堆。 只有苏锦无比安静,目光幽幽地看着身前不远处几枚火红的木炭。 是木炭没有砸到她么? 并不是! 是浅眠的她感觉到了危险,及时躲避开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只听到了声响,并没有看到刚刚的情况。 “陈冰?你在哪?”彭超自然也没看到本应该守夜的陈冰身影,厚着嗓子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依旧是静谧又诡异的夜。 “情况貌似有些不太对劲。”方招娣用衣服把眼镜片擦了擦,而后架在鼻梁上,“大家尽量不要分散。” 言毕,大家都手牵着手,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找着陈冰的踪迹。 以十米为半径的地方,大家都搜查了一遍,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对!我刚刚听陈冰的声音就在我们身边,她绝对不能一瞬间跑的那么远!”魏薇薇理智地分析着,“还有那一声‘噗通’的声音,感觉很诡异!” 天色还是很深,唯一可以用作照明的火堆也只剩下了灰白色的灰烬。 一种沉重且诡异沉默在大家周围散开。 陈冰失踪的太诡异也太突然了。 “我们现在干着急也没什么用。我们联系不上军区和学校方面,天黑也看不到陈冰失踪的痕迹。”魏薇薇叹了一口气,“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我们只能冷静地等待天亮,然后再次搜寻。” 是的,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再怎么弄,也不过是做无用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魏薇薇说的话没错。现在不理智,把自己再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大家沉默地坐在地上,肩靠着肩,以防再出现谁莫名失踪的情况。 苏锦大脑此时此刻也在飞速地运转着。 陈冰的失踪绝对不是偶然!这个孤岛上肯定隐藏着什么他们未曾发觉的秘密! 陈冰有没有危险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场孤岛生存绝对不仅仅只是生存那么简单。 “…苏锦,刚才陈冰失踪的时候,你身前为什么会有木炭?”在黑夜中,彭超的神色模糊不清,可是他的话却让大家精神一肃。 苏锦知道这种事肯定是会被人注意的,她实话实说就行,“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被人怀恨在心了吧。” 陈冰看不上苏锦,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 彭超联想到火堆前狼藉的场景和苏锦的方向,暗自就排除了是苏锦动手的嫌疑。 “你没受伤吧?”方招娣略带关切的声音响起。 苏锦笑了笑,“没有事。” “彭超,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几个是谁把陈冰弄失踪了吧?”魏薇薇目露惊讶,只不过在漆深的夜里,大家都看不真切罢了。 彭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毕竟这四周貌似就我们几个人。”大家领地意识都非常严重,一个地方有谁驻扎了,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那你真是高估我们了,谁能弄出‘噗通’的声音啊!”魏薇薇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一声很诡异的‘噗通’,真的有些不符合常理。 苏锦闻言,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你说会不会是地底有问题?!” “地底?!”大家异口同声地重复一遍,都下意识地看向火堆附近的方向。 第四百六十二章 假土地 “要去看一看么?”方招娣迟疑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虽然现在去看看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不过,为了我们安全起见,尽量还是确定一下还是比较好。”彭超做出了决定。 是的,在这漆深的夜里,没有人会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什么神秘失踪的事情,如果找到陈冰失踪的原因,自然就会排除很大的危险。 其他人默了默,也觉得彭超说得很有道理,就一起起身摸索地向火堆的方向前进。 还有些木炭没有完全燃尽,红色的星星点点伴有霹雳啪嚓的爆裂声。 “大家都小心点!”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生,彭超不忘叮嘱了两声。 苏锦蹲下身子,手指在地面上按压着,小心地避开火点,手掌上沾染了灰烬。 地面上都是各种各样的落叶和昆虫尸体形成的腐殖质,按压起来松软中却带着一些恶心的感觉。 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苏锦站起身,跳了跳,努力聆听地面是不是空心的。可惜因为地面的论文太厚,她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异样。 “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有!”说话的是魏薇薇。 魏薇薇所在的地方正是苏锦的正后方,她蹲在地上,双手都放在了地面,眉关紧锁,神情严肃。 大家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的声音里就能听出几分不对劲。 “发现什么了?” 几人一起凑过去,询问道。 “你们摸摸,我两只手触及的温度竟然有些不一样。我这里都是我们营火的地方,可是竟然一面有温度,一面是凉的。” 所有人也都去实验了一把,发现果然如同魏薇薇说的那样,温度悬殊。 “有问题!” 的确有问题,可是谁知道造成温度不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苏锦当机立断,拾起一根木棍,直接在温度不一的边缘处挖了起来。 就是这么一挖,她就发现了问题。 “挖不动,是假的!”苏锦无论怎么扒拉,那松软的枯叶和那么真实的土壤都岿然不动。 所有人都是一惊,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这么真实的地面,竟然是人工做出来的假货! 果然,这儿的地底有问题。 魏薇薇捻了捻手指间的木炭灰烬,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这真的是假的,那么设计的人就太可怕了!就连他们营火的灰烬也仿的惟妙惟肖。 “大家都把腰带栓在一起,以免谁再落单。”苏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座孤岛存在地下问题,军区知道么?如果军区知道,他们此举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种种谜团愈演愈烈。 “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块不正常的地面究竟有多大面积,然后把它撬起来,没准就能找到陈冰的踪迹。”彭超说道。 方招娣眉头一皱,推了推眼镜,“如果打开后出现的是危险的敌人呢?” 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是啊,如果是敌人呢?以他们四个,能够抗衡么? 彭超咬咬牙,“但是我们不能抛弃我们的队友。”虽然他也不喜陈冰,但是完全抛弃,他也是做不到的。 “那就挖吧。遇到危险我们一味地躲避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苏锦是看得明白,也想的通透。 魏薇薇和方招娣虽然都有些迟疑,但是也都没拒绝。 四个人一起寻找假土地的边缘到底在哪里。 假的东西,无论看上去再怎么真,它也是假的。 不出三分钟,四人就找到了假土地的范围。 大概是一米乘一米的大小。 “撬!” 大家都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决心,找到边缘缝隙,用杠杆原理撬动假地面。 谁都没有想到,杠杆折了四根,假土地丝毫未动,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愚蠢。 “用蛮力撬不开,是不是因为有机关?”苏锦提出疑问。 的确,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 最后,大家不得不先行放弃,等待天亮。 或许是因为发现这个孤岛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大家都比较沉默,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闭口不言。 三个小时过去,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走向了那块假地。 说实在的,这块地真的是惟妙惟肖,不真的用东西挖,没有人会看出来有问题。 苏锦等人四处寻找可能是机关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难道说,这个机关是从里面控制的? 大家心头都有了这个猜测。 军校这边做的很绝,他们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就算是求救,都没有机会。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已然明白,就算他们想找陈冰,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个岛有古怪,我想,我们继续朝岛中央进发,肯定会找到答案的。”苏锦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 此时此刻。她大概已经明白,孤岛生存绝对不是对他们的考验,真正考验他们的,大概就是这种未知的事情。 陈冰的失踪算是给每个人都敲响了警钟,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前继续前进。 苏锦等人离开后不久,那个他们怎么也打不开的假地竟然缓缓升起,并从中走出来几个身着黑色运动服,神色冷肃的男人。他们手中抱着枪支,四处张望了一下。 在发现四周没有人的时候,从地下就抬出了一个被堵住嘴,五花大绑的人。 此人泪流满面,面带惊恐和绝望,涕泗横流,不正是失踪的陈冰么! 陈冰直接被大汉直接提起来,扛在肩膀上,其中一人操着地方特色非常浓厚的中东英语,“我们去解决这个,你们两个注意一下那几个。” 完毕,也不管陈冰是否舒服,直接快步行走。 整个人都被吓木了的陈冰感觉天旋地转。 她真是太倒霉了! 昨天晚上她还准备报复苏锦,谁知道突然就脚下一空,自己就掉进了地下! 更是万万没想到,地下竟然有人,且空间非常大,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惊恐万分的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直接被人打晕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就被绑成了这个德性,而且被堵住了嘴。 她听不到上面的声响,可是那些不怀好意的恶人貌似有办法判断出上面的情况。 她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守夜!现在被这些人抓住,都不知道要对她怎样! 陈冰被人带着七拐八拐,这些人竟然掀开一块草皮,走进了一个像是地道一样的地下室!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囚室! 看着骇人且血迹斑斑的刑具,还有不远处小室里关押着的,和她穿着一样衣服,却已经奄奄一息且浑身血腥狼狈的人,她整个人的恐惧几乎到达了顶点! 她跌坐在地上,尿液迅速打湿了她的裤子,瑟瑟发抖地后退着。 那长相也很凶恶的人直接抽出她嘴里的东西,直接用英语问道,“名字!” “陈…陈冰——”陈冰因为极度恐惧,连哭都无法再哭出眼泪来。 “年龄!身份!说!” 男人每吐出一个单词,陈冰就吓得身体一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我二…十岁…”陈冰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在‘身份’这个问题上,她还是有所犹豫,毕竟她也知道,军校生的身份并不能随意地说出来。 “身份!”男人凶神恶煞地抽出桌子上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利刃让陈冰愈加惊恐。 “啊——”陈冰失控地大喊一声,“首都军校的…学生!” 男人终于满意了,继续问道,“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这个岛的一切,还有和你一起的人都是谁!” 也许是因为已经开了头,陈冰也不再犹豫,说话就像是蹦豆子一样说着,生怕自己因为迟疑而丧命。 “我…我有四个队友,三女一男,分别叫…叫魏薇薇、彭超、方招娣和苏锦。我对这个岛真的不熟,我们也是刚来第一天…” 为了证实她没有说谎,她真是几乎把昨天一天他们都干什么了,都说的清清楚楚。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你是说,你们队里有一个叫做苏锦的女人?” “是是是!”陈冰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 男人冷笑一声,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人一样。“你!给我说说苏锦这个人!” 陈冰本身就对苏锦有很大的怨恨,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可能藏私,真真的把苏锦她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得到满意的答复,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了陈冰一眼,拿起对讲,叽里咕噜说了一些陈冰听不懂的话。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冰是非常有求生意志的,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这条命不可以! 她后悔报军校了!真的太后悔了! 男人狞笑一声,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陈冰的脑袋。 “不——” ‘砰——’ 前进的苏锦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狐疑地回头看去。 “怎么了?”方招娣疑惑地问道。 苏锦眉头蹙了蹙,而后又松散开,“没事,大概是我听错了。” 她刚刚貌似听到了枪响。 方招娣点点头,略带关切地拉了拉她的衣衫,“小心点,提防地面。”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地面也是假的打击,苏锦四人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拄着一根长木棍,每走一步,就用木棍杵一杵地面,感觉到地面的松软后才能迈步子。 “…这是多少个了?”谭斯年冷锐的眼睛盯着地面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几个佣兵,语气冰冷中隐含肃杀和震怒。 不远处的火焰甩了一下头,感觉到谭斯年的低气压,也不敢玩笑,直接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我杀的第十三个。越往中心去,遇到敌人的时间就越短。” 耳机里,其他几人的回答也传递回来。 “我看都是疯了!”余半仙咒骂一声,“一个个都像是苍蝇闻见了屎一样!” “可不是都疯了,我这边遭遇了三场强制突围,伤了两个。” 耳机里都是愤怒的声音。 “好了,所有人继续向岛中心进发。”谭斯年冷喝一声,登时无线耳机就满是齐整整的‘是’。 火焰小心翼翼地看着谭斯年那面无表情的脸,低声问道,“老大,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么?” 说这话时,她是以私人的身份询问的,暂且关闭了无线耳机。 同谭斯年多年的配合,她看的出来,谭斯年的情绪非常不好,甚至带着非常大的隐怒,就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一样。 谭斯年看了她一眼,同样伸手将耳机屏蔽,说道,“有人雇佣了多方雇佣兵暗杀苏锦,现在我遇到的二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雇佣兵。” “我擦!这是哪个缺德的干出的事!竟然要暗杀我们小嫂子!”火焰登时就爆了粗口,同仇敌忾。 谭斯年心里隐隐地有些猜测,可是这猜测却是不能同火焰说的。 “好了,你就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火焰的脾气虽然火爆,但也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现在他们的任务才是头等大事。 当然,有关小嫂子的安危,她也必须放在心上。 “老大!你放心吧,小嫂子肯定没事!” 谭斯年抿紧嘴唇,点点头。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不安,不真真切切看到苏锦没事,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老大!坐标36:48发现大量敌人!”梅华路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谭斯年迅速变得可靠而认真,同火焰一起前往目的地。 行走了一天,苏锦等人看到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林子,少时候能看到一些岩石山。 这一路上,他们真是一个军校同学都没有看见。 看着不远处火红的太阳西下,大家心里都五味杂陈。 魏薇薇用皮筋把头发束紧,衣服因为汗液而粘在身体上,让她非常不舒服,表情上也有了一点不耐烦。 “我去小解一下。” 她起身,大步向旁边走去。 “我陪你。”方招娣跟了上去,“为了安全。” “哎呀!你烦不烦!我就去小解一下!能不能别跟着我!”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她知道了 魏薇薇的确有些心烦意乱,也是觉得方招娣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可不怎么相信军区能让他们真的有生命危险。 方招娣这个人对待外人本来就不怎么热络,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她也不会再热脸贴冷屁股。 魏薇薇自己起身去小解。 “你们说,这个岛上,会不会真的有外来人。”在沉默之中彭超突然这么幽幽地说了一句。 登时,方招娣就抬眸看向他,“如果真的这样,就危险了。” “都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苏锦的话让方招娣和彭超都稳定了心神。 今天的伙食远比不上昨天的,大家都依靠着几个野果裹腹。 苏锦抬头望着天空,眉头微蹙,“今晚估计会有雨。” 闻言,方招娣也看向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云,“我们必须寻找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要不然,仅仅是一个小感冒也会让我们的降到最低。” “那成,等魏薇薇回来,我们就立即动身。”彭超点点头。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们也不曾想到有可能会下雨,所以摸黑找驻扎的地方势在必行。 这一提到魏薇薇,方招娣就迟疑了一下,“她去了多久?” “大概有七八分钟了。”他们四个人在解决个人问题上,魏薇薇永远是时间最长的那个。 可是方招娣此时心情就略微有些不安,虽然魏薇薇的态度让她不喜,但是在人身安全上,她也不介怀那么多了。 “我去看看。” 她起身就要走。 苏锦和彭超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一起吧。” 他们现在已经不能再失去队友了。 于是苏锦三人就一同走向了魏薇薇小解的方向。 毕竟有一个男生在,他们每走一步,就会呼唤一声魏薇薇的名字。 道路越走越深,他们也看到了魏薇薇踩出来的小径,可是魏薇薇迟迟没有回应。 苏锦默默地把自己削出来的箭递给方招娣和彭超一人一支,并示意他们做好警惕和作战的准备。 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小径深处。 “你们看!”苏锦指着地面上一片被压倒的草木,神情凝重。 因为根据这草木倒地的方向和杂乱无章的形状,马上可以判断出来魏薇薇不仅仅出事了,而且还是被至少两个人所制服的。 “这边有痕迹!”彭超向苏锦二人招招手。 苏锦和方招娣马上跟了上去。 这边的草大概都在脚踝那么高,如果有人踩过,定然是会留下倒伏痕迹的。 彭超发现的痕迹正好可以看出是两个人的行动轨迹,而魏薇薇估计是被他们扛着带走的。 三人一路追寻着痕迹追踪,速度非常的快。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片荒草地后,就是一片非常容易隐藏人活动轨迹的岩石地。 所有线索都断了,此时天空中还飘起了蒙蒙细雨。 “先躲避一下。” 三人躲藏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气氛比昨天还要沉重。 总需要有一个人首先打破沉默,“魏薇薇也失踪了。不过这次可以确定,她的失踪是人为的。” 苏锦的声音仿佛惊醒了陷入个人世界的彭超和方招娣。 还是方招娣反应的速度快一些。 “魏薇薇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从刚刚的现场来看,她并没有经过挣扎和呼救,就已经被制住了。由此可以判断出,对方和我们是一样身份的可能性非常低。” 魏薇薇可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柔弱,她的身手虽不说多么厉害,但是像苏锦一样,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制服她,对方定然是借助了辅助工具。 而他们上岛,随身物品都经过严密的筛查,怎么可能夹带东西。 由此,他们就足以判定,这个岛上定然有他们不知道的人存在。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绑架?”彭超真的不懂。 这里不过是一个孤岛,敌人没事绑架那么多学生也没用,毕竟如果想到勒索,也需要再把人运出岛。这个过程不仅繁琐还危险,一旦失败,更加得不偿失。 “他们是不是在寻找什么?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方招娣说出了她的猜测。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因为她觉得方招娣的猜测比较靠谱。 如果外来人是要找东西的话,那些个岛上的某个东西肯定非常重要,重要到让他们奋不顾身,甚至愿意用人命堆砌。 毕竟这个岛能被当做军校生的考核地,肯定在安全方面不简单。 到了此时此刻,苏锦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岛屿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回想前世她所知道的,有关于京城的秘密基地。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一阵细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有人来了! 她拉了拉方招娣和彭超的衣摆。二人也马上明白,起身躲藏在外面看不到的死角,缩成一团,屏气凝神,不发出任何声响。 雨下得更大了,打在叶片和地上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这种声响中,人的双脚走路的声音也犹为清晰。 “…找到了么?”纯正的英语声并没有被雨幕隔绝,直接传递到了苏锦等人的耳朵里。 “没有。我们去了他们的临时营地,并没有看到人,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劲,离开了吧?” “呵…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了。”那人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通知其他人,立即加快行动!” “是!” 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对话也就此结束。 提耳聆听的苏锦等人却不敢轻举妄动,依旧凝神听着动静,生怕对方来一个回马枪。 “…真是晦气!还下雨了!”果然,一声低咒响起,这声音明显就是刚刚应声的那个。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当是看到了这边有可以暂时躲雨的山洞。 方招娣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微微侧头看向苏锦和彭超二人,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询问。 彭超也明显很紧张,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不过他依旧能保持理智,并和苏锦交换眼神,商量对策。 如果此人真的进入到了山洞里,他们三个肯定就会暴露,一暴露,等待他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一不做二不休!正好他们缺少敌人的情报!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瞬间和彭超达成了共识。 二人袖口一沉,手中都握着尖锐的木箭,只等待‘猎物’的到来。 一步、两步、三步—— 方招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山洞口。 黑色的阴影打在了门口的地面上,眼见得就要进来了。 三!二!一!行—— “…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对讲机的声音陡然响起。 门口那人的脚步也顿了下来,方招娣三人甚至都看清了他的鞋子。 “…这里是015,这里是015。”门口那人对着对讲机说道。 或许是因为突然有任务的缘故,那人脚步一转,直接离开了。 这下方招娣才松了一口气,赫然发现,自己的额头全部都是冷汗。 彭超拿木箭的手也是一松,显然卸去了很大的压力。 毕竟在不知道对方武装力量的前提下,拿单纯的冷兵器,还是不占优势。 只有苏锦略有不甘。她是想着,如果能抓住这个活口。许多疑问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当然,不是她自大,一定能抓住那个人。只是有些时候,不拼一把,就永远都是在原地踏步。 “好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招娣你先值夜,然后是苏锦,苏锦你完事后叫我。”彭超这么安排,是把所有不好的时间都揽给了自己,非常照顾两个女生。 现在也不是谦让的时候,男生的体质总是比女生的要好,方招娣和苏锦也就没有推诿。 怕被敌人发现,再者说下雨天根本没有干柴,他们三人便只能在黑暗和寒冷中勉强小憩。 苏锦还在回想刚刚被打断的思路,她感觉,她一定是抓到了脉门。 在之前她想到了什么呢? 京城、孤岛、图谋、重要… 几个词语在她脑海里徘徊着。 等等! 如果像是方招娣说的那样,这里根本就没有出京城呢? 在前世,京城的确有这么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孤岛’——萨博岛。 萨博岛是华夏军方为了军事武器科研专门建造的一个人工岛屿,防守极其严密,毕竟内里存在华夏的军事机密。 如果这里真的是萨博岛,那么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 军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里给他们做生存测试,因为这里的安全性很高。 然而依旧有亡命之徒存在,更是因为萨博岛的意义非常重大。 苏锦眼里突然蒙上一层忧虑。 可是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登岛,而军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严密的防守和阻拦呢? 苏锦颇有些烦躁。明明她就是搞情报的,可是因为现在受限,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有通讯工具,肯定很快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不过大概是因为大致猜测出了一些细枝末节,苏锦心里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踏足前世几乎是自己无法接触的,被誉为情报界无法逾越的安全岛之一的萨博岛。 是的,萨博岛在前世就是非常神秘的。 所有情报组织都想挖到一手最新鲜详尽的资料卖出天价。 可是鲜少有人能成功。 萨博岛不仅防守严密,其掌握核心的科研所的具体位置,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 曾经真的有人用生命堆砌,闯进了萨博岛,但是他无论怎么寻找,都一无所获。 当然,以上都是她前世的听闻和体验,在今生的可靠性还是需要有所降低的。 忽然,苏锦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或许,她能解开前世的未解之谜了,因为她大概知道科研所在哪里。 只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的萨博岛到底处于什么情况,官方的人在干什么。 难道,官方是特意把人放进来,给他们当做考验的项目么? 苏锦自己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想军方大概没有那么无聊和智障。 现在,她不仅仅确定了这里是萨博岛,更是确定了敌人的危险程度。 能上萨博岛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弱鸡。他们的确要小心行事。 想清楚这些,苏锦就感觉到了阵阵的疲惫扑面而来。精神紧绷了一天,她身体机能也跟不上去了。 她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谭斯年把手中的枪直接挂在脖子上,上前就是一个飞旋踢,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下子就被他踢翻在地,手里的手枪也飞了出去。 他自然不会就此作罢,谭斯年欺身而上,行云流水一般敏捷的动作几乎让敌人来不及反应。他的拳头带着罡风,落在敌人的脸上,瞬间就让敌人唇角沁出鲜血。 雨水三两下就把敌人脸上的血液冲刷掉,落在地上积水的小洼上,稀释不见。 谭斯年反扣住敌人的双臂,右腿往其腰身出不遗余力的一踢,敌人吃痛地拱起身体,谭斯年趁机用扎带锁住对方双手,并直接踢断了敌人的双腿。 此人的半张脸埋在充满落叶的泥水里,痛苦而狰狞而吼叫着。 谭斯年却单手扯住此人的头发,强制地将其同他对视,整个人冰冷无情中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威压。 “说!是谁雇佣你们暗杀她的?!”流畅的英语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敌人想要装听不懂,那都不可能。 此人吃痛,面孔更加狰狞,中东味道的英语充满了极端的意味,“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的同伴一定会成功杀了她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对谭斯年的逆鳞上捅刀子,也成功让谭斯年更加冷酷的一面展现出来。 他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见寒光一闪,此人的脖颈间就出现了一条如同头发丝一般粗细的伤口,缓缓地渗出了鲜血。 第四百六十四章 我说! 那伤口只有一个出血点,但正正好好地就在动脉的边缘上,血流如同小溪流一样缓缓流下,同雨水混合在一起,打湿了此人的衣衫。 “说!要不然,我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命的流逝!”对于这种亡命之徒来说,直接杀了他,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最可怕的,反而是这种钝刀子磨人的感觉。 谭斯年寻常时间看上去虽然矜贵正直,可是他折磨人的手段更加残忍。 这种技巧性的放血,最能击垮一个人的意志力,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心里防线也会崩溃。 果然,那雇佣兵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眼底深处看向谭斯年的视线已然带了惊恐。 “不…我是不会说的…”这外强中干的话只不过是嘴硬,他甚至都不敢动,生怕脖子上的伤口被他挣扎变大。 谭斯年冷冷一笑,那笑充满了冰冷和残忍。 他再次抬起锋利的匕首,这次他的目标却是此人的手指关节。 “啊——” 一节手指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雇佣兵因为疼痛而脸上青筋暴起,却加快了脖颈的血流速度。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谭斯年的表情让人陌生,那是残暴的,是淡漠的,是阴森的。 人的手指关节那么多,他足够可以折磨到此人崩溃。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说——我说!”此人尖叫着,终于心理上对谭斯年手段的畏惧,让他崩溃了。 谭斯年也没有催促,漆深幽暗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让人头皮发麻。 “…我…我也是听从命令行事,我们是野狗佣兵团的……在暗网上接到委托,暗杀那个女人…”因为疼痛和恐惧,他的话断断续续,可是能看出来是尽可能在求得一个痛快的死法。 是的,他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可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你们佣兵团来了多少人,谁是带头的,计划是什么!”谭斯年逼问道。 “来…来了二十二个人,带头的是我们…我们副团长,没…没有具体计划,只要击毙目标,就拉动信号弹…”血液的流逝让他面色发白,死亡的威胁让他神色更是灰败。 谭斯年匕首一挑,就在此人身上找到了他所说的信号弹。不过因为被雨水打湿,无法使用。 “…据…据我所知,大概至少有六个佣兵团接受了一个暗杀任务……给…给我一个痛快吧!” 他现在一看到谭斯年手里的匕首,就下意识地战栗。 谭斯年紧抿着唇,薄凉的眸子幽暗。 寒光一闪,那雇佣兵终于断了气,脸上却诡异地呈现解脱的表情。 追击完敌人回来的火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充满死亡和暴虐气息的情景。 她真的好久没见到过老大动这么大气了。 他们几个共事了八年,可以说互相之间都非常熟悉。他们四个人哪一个不是骄傲的能人,可为什么甘愿在谭斯年手下。就是因为谭斯年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屈服的资本。 曾经他们也不服气屈居在比他们年龄小的谭斯年之下。 可是见识过谭斯年的能耐和手段后,他们心悦诚服。 近几天,能让谭斯年大动肝火的事情已经太少了,他们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男人残忍暴戾的一面。 龙有逆鳞啊! “老大,实在不行,我们就让……” 谭斯年摇摇头,“有些事并不是我一味的保护就能周全的。苏锦她以后面对的,或许比现在这个局面还要可怕。” 火焰有些不解,毕竟她不知道她的小嫂子还有什么需要面对的可怕场面。 不过,当她看到谭斯年眼底的忧虑,心里也不禁地有些担忧,在她看来,一个能让谭斯年都觉得棘手的问题,肯定不会简单。 然而,她并不知道,谭斯年的担忧不仅仅是因为苏锦的安危问题,更有很大很大的个人担忧。 虽然他乐得看到苏锦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但在苏锦不停前进的同时,他深感自己的不够好。 无论从年龄还是从家世上说,他估计都不够配苏锦。 他只能努力一些,对她再好、更好一些。 在感情中,不仅女人会患得患失,无论多么自信的男人其实也会这样。 谭斯年的心情苏锦是没有接收到。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正在陷入危险之中。 天空电闪雷鸣,苏锦三人已经不在刚刚能躲雨的山洞,反而有些匆忙和慌张地在树林里全速前进,身上的衣衫全部被打湿,发丝粘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事情的开始还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半个小时前,那个身份不善的人离开后,大家都以为今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浅眠的苏锦越想越不对。 对于这种容易藏匿人的山洞,只要是一个合格的佣兵,都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进来探查一下。就算是有要紧的集合令,也不会吝啬那么几秒。 对方没有进来,那么就存在一种可能:那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不过因为是自己一个人,没有把握完全制住他们,他准备装作不知道,继而在他们放松的时候,直接带人全部剿灭他们! 苏锦突然惊坐起来,对上方招娣不解和询问的视线。 “走!情况很不对劲!” 彭超也没有睡着,听到苏锦的话,他心里有几分疑问,不过看到苏锦面色严肃的模样,他也没问那么多,直接起来收拾一下,同苏锦和方招娣冒雨出了山洞。 一出山洞,就证明了苏锦的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雨幕中,他们都看到了周围灌木丛不规律的晃动——那绝对不是被风或者是被雨击打的模样。 “跑!” 三人当机立断,也不迟疑,直接撒丫子向后方拔腿开跑。 他们刚跑出去一段路程,就听到了后面不少于三个人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登时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同时,他们开启了大逃亡的模式。 后面的追兵穷追不舍,他们三人也是玩命的逃。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反抗 不过,或许是顾忌着什么,对方并没有开枪。 下雨时候的树林真的非常难走,他们几乎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甚至都不知道脚底下踩了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军工厂出品的衣服非常结实耐穿,无论树枝怎么刮蹭都没有划坏。 苏锦手边的方招娣趔趄一下,她眼疾手快地捞住方招娣,“没事吧?” “呼呼——没…没事。”方招娣雨幕里的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颤抖。 可是苏锦却眼尖的看到了方招娣的右脚变得吃力起来。 “你脚崴了?!” 彭超也从苏锦身边走过来,扶住方招娣。 因为自己拖慢了苏锦和彭超的速度,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让本来要强自立的方招娣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她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方招娣大力甩开苏锦和彭超的手,发生喊道,“你们快跑!不要管我!” “方招娣!不要任性!”彭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珠子一瞪,反手又拉住方招娣的手臂。“来!我背你!” “招娣!快点!”苏锦也没有放弃方招娣,并帮着她往彭超的背上扶。 方招娣的表情非常复杂,似感动,似难堪,似惊愕。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因为是一个女孩的缘故,从来没有经历过公平的对待,向来都是第一个被抛弃的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不抛弃不放弃,让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趴在彭超并不怎么宽厚的背上,方招娣真的感觉很稳很温暖。 原本的三人全速奔逃变成了负重前行,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苏锦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敌人,她心里升起一股子怨愤和不甘。 她才不愿意一直做奔逃的猎物! 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把吧! “后面是四个人,在追击了这么久,他们还不开枪的前提下,我们解决掉他们,怎么样?” 苏锦的提议让彭超和方招娣听了个清楚,也让他们心头那股同样不甘的怨气得到了宣泄。 “好!我们不能只做逃兵!”第一个应下的竟然是方招娣。 她已经花掉的眼镜片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坚毅。 谁说命运不可抗争,谁说他们只能当做被宰割的羔羊? 她一直都在同命运抗争着,现在她也不能服软。 两个女生都有血性,彭超更不可能软弱。 所以,三个人一拍即合,终于决定反击! 他们三个人,连一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可是浑身迸发出的战意却令人不容小觑。 苏锦沉下一口气,头脑清明,手心里隐藏着锋利的铁片。 在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她最不想出现的一个人——泊尔。 是的,在这种时候,她想到了泊尔。 因为在前世,他们两个人也曾经遇到过这种绝境。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不要说没有武器了,身边就连一块石头都没有。 他们被堵在小巷子里,前方都是敌人。 当时的她虽然心智坚定,可是难免会有些惊惧。 那时候,泊尔具有安抚性的声音却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和勇气。 “…不要把敌人当成难以逾越的高峰。当战斗的时候,把自己直接当成一件兵器就好,你的骨骼,你的头发,甚至你的牙齿,都将会是你最出其不意的武器。我们一定会赢的!” 现在,她把这句话再次说出来,虽然她没有泊尔那般具有亲和力和渲染力,但是她希望能有所作用。 苏锦的双眼在燃烧着火焰。 方招娣和彭超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这句话。 如果说,冷静理智的苏锦令人觉得非常有可靠感,那么现在的苏锦,让他们竟然充满了信心和无畏。 是的,想要做一个强大的人,那就无所畏惧的前进吧! 他们浑身是胆,毫无畏惧,但也拥有聪明的头脑。 这片密林怪石嶙峋,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反击场地。 雨越来越大,可是也让人热血沸腾。 “…人呢?”敌人跑到近前,却是发现找不到追击的目标了。雨幕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雨水打落衣服上的声音也让他们声音判断力受阻。 “分头找找!” 四个人分散开来,也没有大意,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岩石地寻找。 躲藏在暗处的苏锦敛住眸子,屏气凝神,心跳放缓,聆听对方靠近的声音。 脚步无论怎么放轻,落在地上也依旧会有声音。 近了,近了! 就是现在! 苏锦快速地闪身而出,借着视觉盲区,从背后直接要抹了对方的脖子。 那敌人感觉到一阵杀气和寒意,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感官迅速调动出来,脖子一扭,单手下意识地向身后挥出一拳。 苏锦忙的躲闪,并没有被击中。 不过那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手面被苏锦手中的铁片划出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一击不中,苏锦自然还有后招! 就趁着那人吃痛的功夫。她手指间多了一根木箭,狠辣地直接冲着他的眼睛刺过去。 要害攻击,比什么时候都有用! 那人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用手臂去挡。 在眼睛和手臂之间,他当然会选择手臂上多个洞。 尖锐的木箭刺去手臂里,那疼痛简直不能忍,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这一声痛呼就像是什么指令一样,瞬间把其他人吸引过来了。 “有情况!” 另一边的三个人闻声都快步前进。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暗中还有两个人! 一块行军被突然从天而降,让一起行动的两个人措手不及,双手下意识地挥舞,想要把湿漉漉的被子挥落。 可还没等他们把被子扯下,一块巨石兜头而下,砸得他们眼冒金星。 “彭超!快!”推石头的方招娣清喝一声。旁边蓄势待发的彭超就冲了出去,手中是用来打包行礼的军用绑带。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他哥哥交给他的军方打结的方式,动作快速且利落地在那两个敌人还没有挣脱出来的时候,把绑带直接绑在他们身上。 方招娣和彭超配合默契,竟真的用技巧捆绑住了这两个倒霉的敌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逼问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敌人也偷偷地摸到了苏锦的身后,准备从背后袭击她。 苏锦虽然不能说格斗很厉害,但她学习的拳法是正宗的周家拳,且前世对敌的经验也不少,怎么可能不提防身后的动静! 她双眼冷静沉着,可是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 柔软的腰肢迅速一扭,躲过身后的偷袭,灵活的手指尖木箭一个反转,就向后方刺出去,同时,她另一只手也忙不迭地向前方的敌人攻击。 她一个人对战两个人,竟没有马上落入下风,不过也没有夺得什么好处。 地形的利与弊是相互的,她可以借助地形攻击和防御,对方也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出手刺伤的狠辣彻底激怒了对方,她可以感受到对方也真的毫不留情。 身体上难免挨了几下子,在岩石上的撞击也让她有些疼痛,甚至想也不用想,她身上一块一块,定然都是青紫的。 苏锦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可是看上去依旧锐不可当。 那两个敌人也完全没想到苏锦竟有这样的战斗力,他们两个人都没能奈何她。 特别是那个刚开始被苏锦刺伤的男人,双眼沉郁地盯着苏锦。 苏锦同样也在寻找对方的弱点。 突然之间,她灵光一闪。 对方身上应该有枪支,他们怕引来人,可是她却不怕! 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在雨幕里旁人看不清。 她再次主动出击,只不过这回她的目的是对方腰间和大腿这两个通常放置枪支的地方。 在敌人看来,苏锦就是一条又滑又刁钻的泥鳅,抓不到她,却总是被她狠狠地攻击到。 这种挫败感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受不了。 两个大男人还奈何不了一个女人?说出去真让人笑话死! 他们开始不再畏手畏脚,拳脚之间也带了火气。 苏锦一时不察,被打了一个正着,后背登时就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生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拳,她正好摸到了其中一人腰间的枪套!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指翻飞,学习暗器机关的能耐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枪套的暗扣瞬间被她打开。 手心一沉,黑亮的手枪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不好!”那人一惊,面露惊恐和担忧。 “撤!”另一人也表情不是很好看,都下意识地后退。 两个人对视一眼,想也不想地就转身要逃。 他们快,苏锦的枪法也不是闹着玩的。 从抬枪到瞄准,也不过是几秒钟的问题罢了。 对准其中一人的头颅,苏锦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咔嚓——’ 想象中子弹出膛和人脑爆裂的声响都没有出现,有的只有一声空膛的机械声。 苏锦眉头微蹙,连续扣动扳机,可是一颗子弹也没有吐出来。 她把弹夹卸下,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子弹。 她抬起头,那两个人却也已经逃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微微眯起眼睛,明亮的双眼里多了许多的幽深。 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多的时间想其他问题,她还是比较担心方招娣和彭超那边的情况。 苏锦快步走过去,正巧看到彭超把那两个运气不太好的敌人绑得结结实实的模样。 “没事吧?”方招娣担忧地看向苏锦。她的脚肿的动弹不得,要不然她早就过去支援苏锦了。 苏锦摇摇头,“没事,你们两个呢?” “计谋得当。”方招娣指了指那两个后脑勺明显肿了一个大包的敌人。 苏锦走至跟前,能看出这两个人除了被砸了包,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不过让她在意的是,他们两个人的面孔是纯正的亚裔。 电光火石间,苏锦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锐利起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她用的是纯正的华夏语,字正腔圆。 那两个人身体一震,却依旧梗着脖子,闭口不言,大有一种滚刀肉的感觉。 如果是在平时,苏锦或许还有些耐心。但现在她浑身被浇的透心凉,然后身上还被伤的青紫,所有耐心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她从腰间抽出刚刚缴下的枪,直接对准其中一人的头颅。 “苏锦!”彭超倒抽一口凉气,惊愕地看着苏锦。 一是惊讶苏锦竟然有枪,二就是震惊苏锦胆子这么大,这是要杀人么! “你别冲动,万一……”方招娣也劝慰着苏锦。 苏锦冷笑一声,“你看看,你们两个都知道害怕,你看他们两个,貌似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仿佛就像是不害怕一样,还是…”她眸色一冷,冷锐的视线充满了让人脊背发凉的悚然,“还是他们根本就知道,这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彭超和方招娣看过去。 果然如苏锦所说,他们两个人虽然沉着面容,仿佛在严阵以待,可是眼神里并没有恐惧。 “彭超,他们身上有枪么?”苏锦低声问道。 彭超摇摇头,“没有。” 苏锦愈发坚定心里的那个猜测。她把枪别好,也不给他们两个缓冲时间,直接蹲下身子,钳住他们的头颅,锋利的木箭抵住其中一人的颈动脉。 “还不说么?如果你们就这么死了,我也没事对吧?毕竟不知者不怪!”隐含威胁和洞悉的声音灌入他们的耳朵,引起他们的恐惧和战栗。毕竟,除了这威胁的话语,更加起决定作用的还有那随时能刺破他们喉咙的木箭! 不知为什么,他们感觉这个看起来还不过是少女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心狠手辣。 别苏锦抵着喉咙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随着喉结的上下波动,他更加感觉到了木箭的冰冷无情。 “我…我说!你别动手!”没错,就是纯正的汉语,并不是那口音极重的英语。 “026!你疯了!”另外一个人用英语怒斥着,仿佛还在试图隐盖真相。 ‘砰——’的一声,说话的脑袋一垂,昏了过去。 那个准备交代的人更加惊恐了。因为身旁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枪托打晕了! 那动手的速度和力度,可都不是闹着玩的啊! 彭超和方招娣其实都没想到苏锦真的是一个实干派,说动手就动手。 把一个人打晕后,苏锦脸不红,气不喘。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那个被她挟持的人身上,如同冰冷刺骨的寒冰一样。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把这玩意儿移开好不好?”他真的怕自己那句话没让她高兴,她直接一下穿了他。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和立场同我谈条件?”苏锦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 这下,这人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我…我是混进军校里的间谍。” 此话一出,彭超和方招娣脸色都是一变。 而早已经得知过谭斯年身世的苏锦倒算是镇定,毕竟这年头,间谍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雨水打的那人都睁不开眼睛,只能半低着头,不让雨水涌入他的鼻腔。 “我和我的同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配合上面的命令,将…将这里的秘密军事情报…传递出去。”他的面孔呈现出一种无望的灰败。因为他深刻明白,只要他的身份一败露,他就彻底失败了。 彭超和方招娣倒抽一口凉气,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而苏锦却没有全然相信他的话语,木箭的尖端甚至已经刺入他的皮肉,“你有多少个同伴?互相之间怎么联系?你的上层是谁?你最好不要给我耍滑头!” 如果火焰在这里,她肯定能在苏锦的身上找到谭斯年的影子。不得不说,两个人之所以会走到一起,也是因为他们从根本上是一类人。 那人瑟缩了一下,“我真没有说谎!我代号026,就代表本次行动我是第二十六个人,排名越往后,能力就越差。我们具体有多少人,我真的不清楚,我们之间全部听从001的差遣。” “还藏着掖着?”苏锦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对方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顿时慌了神,一个男人像是小姑娘一样扯着嗓子嚎叫着。 “别别别!我怀里有通讯同的对讲!我保证!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后的东西!” 彭超在苏锦的示意下,在男人怀里一摸,果然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对讲机。 他摆弄了几下,发现这个对讲此时此刻并没有波段讯号,也不知道是那个001没有说话的缘故,还是这个对讲已经被放弃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人哭丧着脸,浑身都充满了求生的欲_望。 苏锦注视着他的脸,顿了将近五六秒的时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做间谍?你不是华夏人么?” 顿时,那人脸涨的通红,声如蚊呐,如果不是苏锦靠得近,甚至都听不清,“…如果我办好了事,对方答应给我五百万,并给我绿卡…” 这下,彭超和方招娣对他的最后一点同情和可怜都没有了! 这种媚外,且用钱就可以叛国,窃国的杂种,不值得可怜!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她不知道对方的人马是不是已经在来的路上,毕竟刚刚有两个漏网之鱼逃走了。 彭超和方招娣也没有意见。 苏锦刚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盯着那人,“为什么枪里没有子弹?” 她出其不意的询问,让026想问没想地答道,“上面说不能引起恐慌!” 026说完,眼底就闪过了一抹慌乱,不过他依旧故作镇定,并坚信苏锦在这么大的雨中,肯定看不清他的神色。 “哦。”苏锦意味深长地应允了一下,转身和彭超二人离开。 026内心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的话,苏锦究竟信了几分。刚才精神极其紧张的时候还不觉什么,现在一松懈下来,他就感觉到了脖颈上的刺痛,一声一声地哀嚎着…… 走出很远的三人终于再次找到了一块可以躲避大雨的岩石。 他们浑身都在淌水,点燃不起火,只能把外衣脱下来拧干,放在干燥的地方晾着。 彭超是个男生,他就比较干脆了。 对苏锦二人道了一声‘不好意思’,便把上衣直接脱掉,光着上身。 在衣服被淋湿的情况下,穿着的确会更冷,真的不如直接光膀子。 苏锦比较在意方招娣的脚踝,她自己虽然也不太懂医术,但是帮她感觉一下关节有没有错位还是可以的。 幸好,方招娣只是简单的崴脚,并没有伤到骨头和韧带。明天出去找一些外敷的草药,大概两天就能消肿。 至于哪种是消炎的草药,方招娣自己认得。 “对于026说得话,你们相信多少?” 苏锦的问话让彭超和方招娣都愣了愣。 “大概八成吧?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想不到说太多的假话。”方招娣说道,“况且,他说话时的神态不像是在作假。” 如果是顺口胡诌,那他们就只能佩服这个人太厉害了,可以那么自然。 “我觉得…”彭超迟疑了一下,“至少能相信一半。”他拿出对讲机,扬了扬,“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你逼问,他都不可能拿出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东西,才会让人相信。 见苏锦没有说话,方招娣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我?但愿是我想多了吧。”苏锦垂下眼睑,“我觉得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话。” “这怎么可能?”方招娣还是那个想法,如果都是假话,他怎么知道苏锦会问什么,还能那么自如流畅地说出来,没有什么致命的漏洞。 不!有可能! 那就是他在行动前,就给自己设定好了所有的身份和性格,这个同简单的心理暗示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她之所以多想,其实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什么端倪。只不过,却不能当成证据而已。 “我觉得,信与不信,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好自己,尽量和同学们汇合,人多力量大。”彭超的思想也不无道理。 大概是因为在女生面前光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完后就起身,摸黑去看看自己的背心干了没。 ‘轰隆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听墙角 一阵地动山摇一般的轰鸣让两个驻守在原地的女生都是吓了一跳。 苏锦没有轻举妄动,大声唤道,“彭超?” “你们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彭超兴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苏锦扶起方招娣,两个人谨慎小心地抹黑走过去,在黑暗中大家大概只能看清楚轮廓。 彭超的手里拿着他的衣服,看到苏锦二人过来,便兴冲冲地指着地面,说道,“我刚才在收衣服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转回身就发现地面上竟多了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入口!” 果然,就在他的脚边,一个一平方的地窖口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和神秘的气息。 “要去探索一下么?我感觉我们一定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男人天生喜爱探险,彭超也不例外。最关键的是,如果在这个地下世界中发现了什么,更加有可能改变现在他们被动的局面。 苏锦和方招娣对视一眼,虽然在黑暗中难以看到对方的眸色和神情,但是二人交握的手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当然要去探索一下,毕竟,还会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局面么? 只不过,因为太过漆黑,他们的行动必须极其小心。 “我来打头。”身为唯一一个男人,彭超自然不会退缩,自己一马当先地走向这个未知的世界。 起先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起势非常的陡峭,彭超一边在前方开路,一边不忘照顾后面的两个女生。 整个密闭环境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却营造出一种人心惶惶的惊悚感。 走下楼梯,就是一段非常低矮的,如同地道一样的路。以彭超的身高,他必须手脚并用地爬着前进。 “我感觉这像是一个通风口。”方招娣低声分析道,“无论从建筑的材料和数据,还是从周遭建筑的磨损程度上看,都是意味着鲜少有人从这里走动。” 苏锦点点头,显然也比较认同方招娣的话语。 两个女生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这个地道实在是太小了,她们也免不了需要同样爬着前进。 “嘘——我貌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彭超压低声音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这么爬了将近十五分钟,身上本来半干的衣服再次被汗水打湿。幸好的是,这里的氧气足够他们呼吸。 苏锦和方招娣同时停下身子,屏气凝神,侧耳聆听着。 不过大概是因为离得太远,只能依稀辨别有动静,可是却听不清个数。 “我们再前进一点,我貌似看到光了。”彭超几乎是用气流说话,生怕被旁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爬。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前面的彭超终于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伴随着的,就是一个公共场合多用的通风口铁篦子。 与此同时,刚才含糊不清的对话也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新抓到的那些学生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东西了么?”也不知道说话这人是不是026口中的001,不过听起来应当是一个比较有身份的。 另一人马上回道,“有的嘴很硬,有的当场就尿了裤子,差点把自己祖坟都给刨出来。”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戏谑和打趣,“您放心吧,没有用的人,我们都给解决了。我们的目标,肯定能实现。” “别得意忘形。”那个大概是长官的人冷斥一声,“这些学生们里不乏有些能耐的,你难道没看见那几个被带回来救治的人么?” “那是他们太不中用。”一人忍不住嘟囔道。 “不中用?”长官冷笑一声,“那好,你们出去的时候给我抓那个叫做苏锦的女人,谁把她活捉且带到我面前,我就给谁记功!” 被点名的苏锦表示自己很无辜,哪里凶残到拿来吓唬人。 谁知道,这声吓唬还真好使,刚刚那个孩有些不服气的人顿时就萎了。“您这不就是给我们出难题呢么!谁不知道那娘们是真下死手啊!看026几个回来那怂样,谁都不想去送人头。” 那边顿时有五六秒的沉默,显然是对苏锦的心狠手辣颇有余悸。 苏锦:“……” “好了,大家都去做事吧。”长官一声令下,其他人马上逃之夭夭。 苏锦三人所处的位置大概就是这个长官的办公室,那长官并没有离开。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长官自言自语,一阵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同时响起。“想要成功,看来只有手段再狠一点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对讲机,干脆利落的下发指令,“003,从东方开始向中心区围剿。004,从西方开始向中心区围剿。005,从南方开始向中心区围剿。006,从北方开始向中心区围剿。四个方向地毯式搜索,找到科研所,就立即上报!完毕!” 科研所! 苏锦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了然。 他们的的目标果然就是科研所,那026的说法暂且可以相信一些。 “实在不行,就炸岛吧。”长官001继续自言自语,说出的话却冷血无情。 彭超和方招娣都惊出一身冷汗,完全没想到他们会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 炸岛? 实在太荒谬了!岛上那么多军校生的命难道就不值钱了么! 不行!他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苏锦拍拍方招娣的背,在她的背后上一笔一划地写道:‘告诉超,等到那人离开办公室。’ 方招娣一字不落的写在了彭超的背上,彭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001是非常繁忙的。 正如苏锦所料,不出三分钟,001就拿着东西,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借着身材娇小柔软的优势,苏锦从方招娣和彭超二人的身下钻到了最前方,也就是通气篦子的地方。 她拿出铁片,在篦子的螺丝钉上,就开始动作熟练地拆卸着。 身为一个得了暗器机关术真传的人,只要有足够硬度的工具,就没有她破不来的锁和螺丝。 苏锦手指的灵巧让彭超看的叹为观止。 第四百六十八章 地图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铁篦子的螺丝就全部被苏锦拆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把铁篦子移开,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窄小出口出现了。 他们三人中,就苏锦的身材比较娇小。当仁不让的,她从出口轻手轻脚地爬了出去。 “小心一点!”彭超担忧地说道。 苏锦略微颔首,站直身体,才看清屋子的全貌。 这俨然是一个非常规范的办公室,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装修也是简约中透着仔细。 她心里升起阵阵的狐疑,毕竟,如果一个外来的势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在萨博岛拥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据点。 苏锦走到办公桌前,翻看上面的文件。 最显眼的,就是最上面的一张岛屿的详尽地图。 这张地图上,标记了很多记号,却不知道是何意。 苏锦眉头紧蹙,眼睛在上面快速扫了一圈,忽而想到了刚刚001提到的炸岛,不由得惊觉,这个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埋的炸弹位置。 不过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桌面上有用的东西并不多,她把视线放在了电脑上。 电脑现在是锁屏状态,刚刚他们都听到了001使用了电脑。 也许,电脑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001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的动作必须迅速。 打开电脑,苏锦惊讶的发现,这台电脑竟然没!有!密!码! 这么重要的电脑上,竟然不设密码,她真是有一瞬间的无语。 不过,这样问正好方便了她。 在电脑上,苏锦可以称得上是行家。 手指敲击间,她就找到了许多有用信息。 迅速浏览这些信息,苏锦验证了她的想法。 没错,这里就是萨博岛。这群人的目标就是把岛上所有碍事的人全部抓住,而后入侵萨博岛的中枢,也就是科研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在他们这群军校生中,真的就有知道科研所具体地点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就是她? 搞没搞错!! 她知道个什么鬼! 她怎么可能知道萨博岛科研所的位置! 他们这是哪里搞到的情报,一点准确度都没有! 苏锦真的有一些想要掀桌的冲动。 她好端端的,怎么卷入了这种事端当中。 苏锦压制住内心的火气,继续看下去。 她竟想到了整个总部的地图! 好家伙,这个指挥官莫非是脑子进了水,这种地图怎么可以存在电脑上! 不过,如果这张图的真实度准确可信的话,她可以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她都打印了一份,有备无患麽。 除了这两个有用的情报,苏锦就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走到了通风口的前面,蹲下身子,低声道,“你们两个先回去,我有一些事情要做。” 彭超和方招娣闻言,都是一惊。 “你要干什么?你别莽撞行事!”彭超大抵是猜到苏锦要准备报复,但是仅仅凭她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而他就算想要帮忙,也没办法从通风口出来。 他身后的方招娣也面露担忧和不赞同。 苏锦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地图,“不用担心,我有这个。你们放心,我苏锦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会为了报仇而直接豁出性命。” “可是…”彭超还想要劝慰什么,就被后面的方招娣拉了衣角。 “相信她吧。苏锦自有分寸。”虽然才短短的接触几天,但是她却大致摸到了苏锦的性格。她想要做的事情,谁阻拦都没有用。 彭超闭上了嘴,可是眼里依旧是不赞同。 苏锦对着他们摆摆手,且说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否则会让我碍手碍脚。” 彭超和方招娣两个人无奈离开后,苏锦的眼底就划过一抹流光。 她快步走到电脑前,一个又一个指令被她发了出去。 几乎没有人知道,电脑其实也能发射出对讲机的调频波段,用来伪装下令是最好用不过的。 她戴上耳机,按住喉咙,把声音变得低沉,如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她是女人。 “…所有人马上到B2区集合,完毕。” 短暂的指令发了出去,瞬间,不明就里的人不疑有他,直接走向B2区。 正在搞计划的001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指令,且脸色迅速黑了下去! 是谁!是谁用对讲发的号施令! 不好!他们之间应当是有人混进来了! “快!发布警戒指令!有人恐怕是入侵到我们的总部了!” 如同热油中溅了一滴水,所有人都炸了。谁都不敢开玩笑,都马上行动起来。 苏锦唇角扬起一抹恶劣且残忍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敲击下‘回车’,而后从桌面上拿了一杯水,冲着地面上的插座直接扬了上去。 只听两声刺啦刺啦的声音,蓝色的电火花带着焦糊的味道袅袅升起,房间里的灯闪烁了两下,‘碰’的一声,陷入了黑暗之中。 房间的门被打开,房间里的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这群人是疯了么?怎么越打越多!”火焰抹了一把脸,湿透的衣衫让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们现在已经和余半仙等人汇合了,且敌人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多。 余半仙单手换了枪夹,一边开枪,下边说道,“怎么感觉他们像是接受到了什么命令集合一样呢?” “应该就是。”火焰也深有此感。 沉默的谭斯年一枪打死一个敌人,脸色却没有丝毫和缓,反而越来越凶残了。 火焰知道,他们老大这是在担心他们的小嫂子。 大概真的是因为谭斯年太凶残,刚刚还让人觉得多的头疼的敌人,竟然真的越来越少了。 零星有几个逃脱的,也是谭斯年放出去作为追踪的。 “跟上!”谭斯年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方,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他们猜想的果然没错,那些‘漏网之鱼’都是冲着一个地方去的。 在一片空地上,许多佣兵都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第四百六十九章 放人 “呦吼,猎物们都进笼子了啊!”火焰打了一个口哨,眼睛里闪烁着如同看见猎物的野兽一样的光芒。 “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这声是从他们背后响起的。 谭斯年等人回头一看,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后方竟然也围了不少人。 在现在看来,竟然是他们被包了饺子。 火焰抬起下巴,无所畏惧,身子连个表情变化都没有。 “废话真多!”谭斯年漆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戾,直接抬起枪,找到合适的掩体,开始了反击。 一场包围与反包围的战斗就此打响。 苏锦在漆黑中前进,脑海里自然是在电脑中发现的地图。 她先是在储备室拿了一套被换下来的衣服套在身上,而后把头发收在脑子里,微微垂下头,让自己和其他人看起来别无二致。 在黑暗中混水摸鱼简直不要太简单,她又如有神助一样的得到了竟然是真的地图。 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囚禁学生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本来就躁动的学生更加狂暴,焦躁不安地在牢笼里挣扎着。 负责看守的人面色紧张,不过也不忘出言恐吓他们。 他们死死地守在牢笼的锁前,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苏锦并不知道这里有几个人站岗,可是想要报复这些行动诡异的敌人,自然要让最暴怒的人出手。 最关键的是,她想要做的事情,人必须越多越好。 “…001让我过来看看这里的情况。”苏锦故意哑着嗓子,雌雄莫辨,她的手心里俨然隐藏着刚刚顺手拿在手中的酒瓶子。 看守人警觉性非常高,并没有轻信苏锦的话语,而是问道,“你是谁,代号是多少?” “025。”苏锦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且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我就是来问个话的,赶紧说,别耽误时间,现在其他地方都乱作一团了!” 有时候,必要的情绪也会成为令人信服的存在。 果然,苏锦的不耐烦瞬间让对方消除了很大的戒心,并出声示意她可以靠近一些。 苏锦紧了紧手掌,一步一步地走近其中一个看守人。 就当她离看守人只不过咫尺之遥的时候,那人忽而喝止她,“站住!你等等!” 苏锦心下一紧,不过气息依旧平稳。 “你说你是025,那么你知道026现在怎么样了么?”看守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小心翼翼。 苏锦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一些,原来不是她露出了马脚,而是这个人惦记着026。 就是这么巧。 如果是其他人,她还真不知道。这026她偏生就知道。 “他受了一点伤和挫折,现在正在医务室休养一下呢。” 苏锦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看守人模糊的轮廓,丝毫不敢松懈。 “不对!你在说谎!”突然,看守人怒喝一声,抬起手中的武器就对准苏锦,“你绝对不是025!” 苏锦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的,直接对准眼前人的脑袋,一个酒瓶就砸了下去! “你——”看守人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看守人的拳头带着罡风就奔着苏锦袭击过来。 苏锦迅速后退,面色严肃地迎战。 “啊!有人来救我们了!” “加油啊!干掉他丫的!” “打打打!打死他们!” 被囚禁的学生更加疯狂起来,都在为苏锦加油鼓劲。 苏锦面色却十分严峻。 她停留的时间越长,被抓住的可能就越大!她必须速战速决,而后进行她下一步的计划。 或许是真的太黑了,两个人都没能奈何得了苏锦,而苏锦却是偷偷地靠近其中一个牢笼。 趁着躲避的功夫,她摸了一把门锁的锁孔,瞬间心中有数。 她引诱着两个敌人也靠近牢笼,自己也在牢笼周围打圈圈,看似无意,其实内有玄机。 在她出了一拳后,两个敌人被迫地被她逼到了牢笼旁边。 苏锦眼里寒光一闪。 就是现在! “拉住他们两个!”她大喝一声! 能考上军校的,可都不是蠢笨之人。 在她这声清喝后,学生们顿时心领神会,伸出一双双手,牢牢地抓住两个看守人。七手八脚地束缚住他们的四肢,甚至喉咙。 这样,就给了苏锦足够的时间。 “谁有一字夹给我用一下!”对苏锦来说,开锁总比四处找钥匙强。 黑暗之中,好几个女生伸出手,给苏锦递一字夹,苏锦拿了两个,马上蹲下身子,开始开锁。 这种最基本,最普通的锁,苏锦几秒钟就打开了一个。 随着门被她拉开的声音,这些满怀气愤的学子们终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地就按住两个看守人揍。 当然,也有人忙的向苏锦道谢。 苏锦打开了一个牢笼,就走出来了足足五六十个人。 “剩下的锁你们自己开,来十个壮汉,配合我,开始我们的复仇之路!” 苏锦估摸着时间,001差不多要过来了。 十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跟在苏锦身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被烧毁的电路并不容易被修复,此时的走廊里应急灯发出幽暗的光芒,让大家还能能辨别方向。 苏锦带着他们到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前,在一边的墙面上找到了密码锁。 果然,这种密码锁都是自带电源的。 苏锦回想了一下在001办公室看过的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文件,经过情报筛选和重组后,马上得到了一串数字。 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按了几下,只听滴滴两声,门锁打开了。 情报学是一门非常高深且博学的学问,苏锦前世苦苦钻研,也不是白费的。 一个精锐情报人员,可以从随意的谈话中得知对方许多的私密讯息。 所以,她能从众多资料中得到密码,也不算是夸大。 苏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壮汉们开搬。 壮汉们看着地上那一箱箱的东西,眼睛里散发出狂热和微妙的目光。 说白了,这种目光就是要‘干大事’的目光。 “现在,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些东西藏在隐蔽的地方,然后带领所有无辜的人,离开这里。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第四百七十章 加急情报 看着苏锦阴沉沉的表情,大家并没有觉得,反而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都不用苏锦特意吩咐,所有人都主动地打开箱子,捧出几个物件,满脸涨红,眉开眼笑,眼角湿润的地快步跑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捧着的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苏锦只留下了一个物件,抱在怀里,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的都是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与此同时,谭斯年那边的战斗惨烈中透着一种毁天灭地的肃杀。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可是都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前赴后继地冲着。 没有一颗子弹会被浪费,都会精准地打入敌人的身体里。 面对如虎狼之师的,谭斯年所带领的队伍,雇佣兵们都觉得可怕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分散在岛屿上的人都陆续地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可以说,整个岛屿恐怕都已经被华夏军方所控制,而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 有了这种认知,他们心里原本的底气也消失泯灭,呈现出一种消极的姿态。 要知道,以积极的态度都不能战胜谭斯年等人,那就更不要说是消极的态度了。 马上,雇佣兵们被打的四处逃窜,甚至有的选择了投降。 投降如果有用,怎么对得起那些付出生命的弟兄? 以谭斯年的铁血手腕,他自当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不过投降的可以暂且留下性命。 于是,一堆弃械投降的俘虏新鲜出炉。 当然,顽隅抵抗的也大有人在,一边面容狰狞的大骂投降的人是叛徒,一边疯狂地反击着。 在这些人中,某佣兵团长情绪格外失控,“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失败!你们华夏不过是东_亚_病_夫而已!” 回应他的,是谭斯年直接穿透他大腿的子弹。 那团长吃痛地跪倒在地,不过表情依旧狰狞,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局面。 火焰冷笑一声,在心里暗道:无论你们怎样努力,你们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场战斗打的艰难,可是索性得到了一个好的结局。 不出几分钟,谭斯年等人就彻底控制住了局面。 “把人都带回去审问,一个都不要放过。”谭斯年沉声吩咐着。打扰战场也是不可以马虎的。一般他都会亲力亲为,以免会出现错处。不过这次,他更在意的自然就是有关他家丫头的事情,“如果有关于苏锦的事情,你们一定要留心。”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对苏锦出手的是谁!否则… 谭斯年本来就漆深幽暗的双眼更加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了。 “老大!你的加急情报!”余半仙手里捧着掌上电脑,马上跑到了谭斯年的面前。 他负责本次战斗的场控,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常使用通讯设备的人。 谭斯年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原本紧绷的面容马上松缓下来,那冷酷的眼底也仿若冰雪消融一般,透出一个无可奈何又宠溺的光彩。 肯定是有关小嫂子的! 火焰等人心领神会。 果然,“火焰、半仙、梅华路,你们三个盯着这边一下,我还有事要做。” 谭斯年马上脱下自己的全副武装,在清澈的水坑里掬了一把水,把脸上的油彩擦掉,露出那坚毅成熟的面容。 军绿色的迷彩服,高大威猛的身姿,还有发梢还未干的水滴。 顿时让刚刚杀伤力惊人的铁血军人,瞬间蜕变成了一个让女人移不开眼球的俊朗兵哥哥。 甚至,被扣押的俘虏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出来。他们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败在这样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手里! 谭斯年是坐着军区派上来接应他的车子走的,微微扬起的眉梢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还是非常美丽的。 “…你要干什么?”在黑暗中,一个熟悉的人靠近到苏锦身边,看着苏锦手里的东西,眉头狠狠地蹙起。 苏锦回头,毫不惊讶地看到了本来失踪的魏薇薇。 魏薇薇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应当没有吃什么苦头。 苏锦脸上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在微弱的应急灯光下,愈发显得瘆人。 “自然是准备报复回去啊,我苏锦从来都不是一个闷声吃亏的人。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 “不是,苏锦,我觉得…”魏薇薇显然是想要对苏锦说什么话。 可是苏锦却直接摇摇头,手在怀里的物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什么都不要对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魏薇薇瞪大眼睛,觉得苏锦大概是疯了。 “嘘——”苏锦表情虽然是狡黠的,可是却让魏薇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不想参与进来,就别多管闲事。” 这才是最真实的苏锦。薄凉而又诡谲,残忍而又无情。 她摆弄着手里的线路,耐心而又安静。如果不看她手里那吓人的东西,还真没人感觉到她的可怕。 “……她那是要干什么?”在某个监控室,好几个人围着一台监控器,那显示屏上俨然就是低头很安静摆弄东西的苏锦。 王指导顿了顿,“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貌似是想要把那里直接连锅端了吧?” “猜错个屁!她弄出来的那些不是炸药是什么!是谁亻也妈的把炸药弄出来的?!那玩意儿不是都锁好了么!”这个特别暴躁的老爷子,就是秦俊阳的爷爷,秦老,也是本次考核的负责人。 我们也很方! 大家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还寻思啥呢!赶紧给我阻止那个丫头!都想要看着岛被炸开花啊!”秦老直接踢了一下身旁的一个军官。 那军官扁扁嘴,也是非常头大,“秦老,不是我不阻止,而是我们的通讯线路,直接不好使了,联系不到岛上的那些人。” 关键是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啊! 这个叫做苏锦的,怎么这么牛掰!心眼怎么那么小!气性怎么那么大!怎么可以那么心狠手辣! “…秦老,我刚刚私自已经用了军令,通知谭大校了。”在所有人都抓耳挠腮的时候,现在一旁如同松柏一样笔直沉默的谭天祜如此说道。 第四百七十一章 在等我 此话一出,顿时让所有人侧目而去。 除了秦老,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这和谭斯年有什么关系?通知他干什么! 秦老却是深深地看了谭天祜一眼,意味深长,“你倒是一个懂事理的。” 谭天祜不敢托大,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摇头,目视前方,如同尸体一样安静。 听到谭斯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老就老神自在了,神态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有人自然绷不住,毕竟苏锦摆弄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炸弹,点燃一颗,造成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秦老,难道我们就不管了?” “哼!我倒是想管!你说我该怎么管?线路不通,我们也不能提前结束考核,堂而皇之的登岛。之所以闹成这个地步,我看还是你们自找的!”秦老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面皮发烫,讪讪地笑了笑。虽然还想说什么,可是觉得秦老应该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就面上给自己打了一针安心剂。 苏锦已经把线路全部接好,魏薇薇却还没有离开,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苏锦。 “不对!就算你想要炸了这里,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苏锦不离开,那么爆炸的时候,她也逃不掉啊!苏锦这种人绝对不是一个盲目愚蠢的人。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在等待着什么?” “她当然是在等我。”黑暗中,一声低沉而又醇厚的声音陡然响起,让魏薇薇身躯一震,显然是吓了一跳。 苏锦的唇角默默地勾起,回过头,笑靥如花,弯起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掺假的愉悦。 “你来啦。” 下一秒,在魏薇薇眼里一直都无比强大和坚韧的苏锦,就像是一只小鸟一样扑在了来人的怀里,笑容灿烂,双眸含情,仿若一汪春水,甜美温柔。 谭斯年觉得,无论自己多么疲劳,多么生气,多么低落,只要是抱着这个小丫头,他马上就能满血复活。 “大叔,他们欺负我!”苏锦委屈地撅起嘴,踮脚勾住谭斯年的脖子,晶莹剔透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戏谑的情绪。 “那我们就欺负回来。”真是,一瞬间,他就不需要底线了。 “所以,我正在做啊。”苏锦就像是讨赏等待夸奖的孩子,指了指自己交接好的炸药,眨眨眼睛。 谭斯年揽住苏锦的腰,防止她摔倒,“你啊!”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魏薇薇真是目瞪口呆。 那还是京城王者归来,矜贵神秘又淡漠铁血的年爷么? 那还是一路上沾染血腥不眨眼,冷酷无情的苏锦么? 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不会想象到他们二人私下里是这样相处的。 只要有苏锦在的地方,谭斯年的眼里就只有苏锦,他直接把魏薇薇忽略的彻底。 “你个小伶俐鬼,怕是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猜的八_九不离十了吧?”他拉住苏锦的手,“你受的委屈,我肯定会加倍奉还。好了,跟我走吧?” 有些话不用说的多么透彻,点到为止就好。 见到了谭斯年,苏锦的心情也美丽了,也不想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和她家大叔在一起才是正道。 二人直接手牵着手,准备离开。 被彻底忽略的魏薇薇忽然觉得扎心了。 “魏薇薇?”走到突然多出来的门前,谭斯年终于注意到了魏薇薇。 “是!”魏薇薇下意识地应声。 回应完她才发觉,真是区别待遇啊! 刚刚对待苏锦就是温泉如春,到了她这里,就是严肃冷酷,摄人的威压让她都只能顺从。 “你知道的,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这淡声的一句话,却隐含警告,让魏薇薇下意识地瑟缩一下,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苏锦二人已经从这里彻底的消失了。 魏薇薇看着都已经布置好的一切,直接用手把几根连接的电线扯掉。 这么一扯,她才发现,苏锦之前根本就没有固定! 好吧!他们所有人都被苏锦骗了!真是够腹黑的! 魏薇薇只能一边收拾着苏锦留下来的烂摊子,一边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见到苏锦和谭斯年,一定都要绕着走。 这俩个人,一个比一个腹黑可怕! 此时此刻,被魏薇薇设定成为拒绝往来户的两个人,已经到了新的地盘。 苏锦看着幽长的通道,却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通道里出来,便是海岸线,海边一辆海上摩托放在那里。 此时已经是清晨,火红的太阳在水天相接处渐渐升起,染红了碧蓝的海面,颇有一种大自然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看海上日出,怪不得电视里演的偶像剧,都是要在海边看日出的,因为真的很美丽,很让人情绪动容。 谭斯年揽着苏锦,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也许是此时此刻她心底也非常平静,在什么事情都还没解释的清楚的时候,她竟然情绪上也带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懒倦。双手环住谭斯年的腰,抬头看着他。 “我想起了我们看日落的时候,你还记得么?”如果他今天穿得是便装就好了,那张定格的照片就放在他的钱夹里。 苏锦眯起眼睛,唇角缓缓扬起,“记得啊!那是在M国的曼哈顿,我拉着你疯了一下午。” 追忆起往事,苏锦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 那时候,她还准备给唐明月一次机会,而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而是这个男人。 “丫头,我想要和你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可以么?”谭斯年垂下眸,眼里的情深不悔不容置疑。 就像是酿了一坛储存了二十八年的酒,糅合了半生的温柔,放进了一生的承诺,只想要让一个人沉醉。 苏锦抬起眼,同他四目相对,明亮的眼睛不断闪烁着微光。 “你这是在对我求婚么?” 谭斯年却是摇摇头,表情郑重而认真,“丫头,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就算是求婚,我也不会如此敷衍。”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甚至没有旁人的见证。这样如果就对她求婚,绝对是对苏锦的敷衍。他的丫头什么都配得上最好的。 苏锦心里的甜意甚至都快要溢出来。她原本只是半开玩笑的问这么一句,没想到谭斯年却回答的如此认真。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如同一只餮足的小猫,“大叔,你真好。” “还不够。”谭斯年的大手扣住她的脑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够好,不能够让她的家人足够放心的把她交给他。 苏锦摇摇头,不必多说什么,收紧的双臂足够表达她的意思。 旭日初升,温存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二人开着海上摩托,离开了小岛。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另一个海岛。经过严密的排查,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里。 一开门,苏锦就接受到了许多目光的洗礼,有的惊愕,有的无奈,有的不甘,还有一道特别明显的欣慰。 苏锦一点都在意别人的目光怎样,唯独顺着那道欣慰的目光看过去,礼貌且温和地点点头,打了招呼,“秦老,您好。” 没错,谭斯年直接带苏锦来到了总指挥部。 “好!你也好!”秦老这话就是明显的称赞的意思,“小女娃,你可是人大吃一惊啊!” 苏锦不狂傲,也不过分自谦,神色间亦是宠辱不惊的平淡,“我这人只不过是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罢了。”同样,如果旁人犯她,她也更加记仇。 “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一个军衔为少校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 可是,当事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对于这种嘴欠又阴阳怪气的人,无视是最好的讽刺。 苏锦不计较,可是某个把苏锦当成宝的男人可就不开心了。那隐含深意和警告的目光在那人身上阴测测地扫了一周,愣是让这个爬到了少校军衔,又人到中年的男人脊背一凉。 “谭上校,你把她带过来,于理不合吧?这是违反规定!”可那个中年男人依旧‘不甘寂寞’,继续犯贱。 这回谭斯年也终于开口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我。她是什么身份,你还没权利知道。” 那人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这人小肚鸡肠,本来就不服气年纪轻轻的谭斯年军衔竟然比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还高。 现在又被这么毫不留情的一顶,他真的快要炸了! “你怕是也没长脑子。如果我不足够来到这里,就算是谭斯年想要越权,恐怕谁都不会答应吧?”苏锦终于对他的恩赐一样的反唇相讥。 “你!”这个马姓少校瞪着眼珠子,“你就根本不配进入军校!” 秦老也是真的喜欢苏锦这个小辈,本来这次的考核中就有针对苏锦的不公平存在,如今现在还有人不服气,他这个老家伙,也是要给小辈撑撑腰的。 “小马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出意外,本次考核的最优就是属于她的。” 马少校脸红脖子粗,显然就是不赞同秦老的话。可是对于秦老,他就不敢那么恶劣了。 “秦老,不是我带个人情绪,我看苏锦一切都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根本不值得什么最优!” 秦老也不怒,反而慈祥地看向苏锦。 “锦丫头,说说你的推断吧。” 苏锦知道这是秦老给她做脸,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她也比较喜欢打脸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这次考核的目的,生存是次要的。不,准确来说,这是一场双方的考核。考核的一方是我们,另一方,大概就是年长我们,同是军校生的学长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都面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苏锦猜测到这么准确。 谭斯年双眼一直都没离开过苏锦,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和骄傲。 “还有,你们当中估计是因为不乐意我走后门进入了军校,特意把我树立成了靶子,在任务中,让所有人都在寻找我的下落。”苏锦说的坦然,可是其他人听着就不那么自然了。因为苏锦说得再正确不过了。 有些事上不得台面,一旦提起来,非但显得他们小肚鸡肠,还有些难堪。 “现在,我梳理一下全部线索。”苏锦继续说道。 “本次所谓的孤岛生存,其实目的在于考验军校生的意志力和面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军方设定,让高年级的学长成为猎手,而我们无非就是猎物。他们扮演的就是意图不轨的恐怖分子。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战胜他们,而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成功得到正确的情报。当然,新入学的军校生还是太过稚嫩,重兵器是不能使用的。那怎么办呢,如果没有武器,恐怕戏做的太假。于是,你们虽然配备了枪,但是却没有发放子弹,以免误伤。” “这座岛的情况高年级的人恐怕也不熟悉,所以,从所谓的总部,到总部的地图,再到整个岛屿的地图,都是临时发送给他们的。不过也正因如此,方便了我。” 苏锦轻轻一笑,说实在的,如果没有那些图,她也不会成功。 “001的指挥能力的确不错,但是他有些太过信任自己的总部无懈可击了。无论什么东西,记在脑子里才是最保险的。” 马姓的少校脸更黑了,抿唇不语。 “这个岛的秘密太多,你们给001等人的资料里,越是含糊,越是不允许触及的地方,就越引起了我的兴趣。”苏锦眸光一闪,“我只是抱着侥幸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那些炸药。至于那些炸药的具体用途,我就不说了。” 如果那里真的是萨博岛,那些储备的炸药恐怕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自毁。毕竟有些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能让旁人得到。 第四百七十二章 答疑解惑 秦老扭过头,看向马少校,“怎么样?还是觉得我是偏颇的么?” 马少校一噎,不过依旧觉得不服气,嘟囔道,“没准就是谭上校告诉她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视线的洗礼。 谭斯年漆深的眼里充满了讽刺,“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不要继续。你以公谋私,发泄不满我还没有追究呢。” 让苏锦成为所有人的靶子,亏得他们能想得出来。 得亏他家丫头聪明,要不然…哼! 又把这种事拿出来说一遍,马少校尴尬到不能自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追究苏锦的是是非非了。 “秦老爷子,我俩就是过来看看,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而且,我想,马少校会公正对待苏锦成绩的。” 其实他过来走这么一趟,就是过来警告他们,不要太过分。且苏锦之所以提前退出,是因为她的表现太过出色。如果真的让她成功了,整个考核都会提前结束。 军部那帮人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绞尽脑汁弄出来的考核,三天的功夫就被破解了。 很显然,他们来这么一趟是对的,这里面果然有人不想看到他家丫头得到好成绩。 秦老面上一肃,“那是自然,作为军人如果还不能做到公平公正的话,怎么能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 一看,秦老的段位就更高了。三两句话就让那马少校无地自容。 谭斯年可不管那么多,他的心现在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苏锦。 二人离开总指挥部,直奔军区。 苏锦来萨博岛的时候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回军部,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聪慧的她马上明白了,“送我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特意绕了远?” “混淆视听。”谭斯年点点头。 开车时间是短暂的放松时间。 苏锦窝在副驾驶上,歪头专注地看着谭斯年。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迷彩的野战行动装,漆黑的军靴上虽然溅满了泥浆,可是依旧隐盖不住那种肃杀之气。 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端,一种禁_欲的气息扑面而来。凸起的喉结上下轻轻滑动,越过棱角分明的下巴,那健康色的薄唇微微抿起。 “大叔,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血腥味?袖口上也有火药的味道?你去做任务了。”最后一句话,苏锦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谭斯年向来都知道苏锦观察力非常敏锐,她问出这个问题,他也并不奇怪。 “丫头,你知道你们做求生考核的岛屿,叫什么名字么?”谭斯年所答非所问。 苏锦说道,“萨博岛,军部用来开发新式武器的军事研究所。” 在谭斯年面前,她就不必隐瞒了。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我一直都很奇怪,军区的脑子是抽风了么,怎么敢用萨博岛作为考核地点,就不怕这些军校生里面真的存在间谍么?” 那时那个026的说法,真的是天衣无缝。毕竟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看不出来,却心怀不轨的间谍太多了。 她之所以不怎么相信,还是因为太天衣无缝了。 还是那句话,太完美的东西,必然是最有问题的。 所以,她能断定026说的话定然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被俘说辞。 对于苏锦知道的这么详尽,谭斯年还是略微有些惊讶的。毕竟她一直都在军区训练,未曾联系过她的罗网,根本不可能知道暗网上萨博岛消息泄露的事情。 而看苏锦的神色和态度,她真的是对萨博岛是有所了解的。他家的丫头,可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谭斯年缓声道,“在不久前,萨博岛的大概位置和作用泄露了,引起了各个国家的觊觎。” 苏锦瞳孔一缩,前世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一茬。 “你要知道,一件事如果总是藏着掖着,更加会让人升起贪婪之心,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谭斯年的侧脸冷肃而又坚硬,“所以,军部决定要做出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他们故意放出军校生在萨博岛做考核的消息,让外界误以为军部是怕了,用一群脆弱的幼崽虚张声势。” 苏锦脸色也有些微妙了。毕竟被当成诱饵,谁都不会觉得开心。 “这般作为恰巧激发起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贪婪,直接决定趁着军校生上岛的这个时间,一起发出进攻,得到萨博岛的军事机密。”说白了,军校生真的就是催化剂而已。 苏锦心里有了一些疑问,“既然如此,肯定有人登岛了,可是我们竟一个都没有遇上?”萨博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登岛攫取机密的佣兵和各国势力定然不会太少太弱,三天的时间几乎没什么响动是完全不可能的! 谭斯年侧眸对她笑了一下,深色的瞳仁里闪过一抹狡黠,“谁告诉你,只有一个萨博岛了?” “嗯?”苏锦也惊讶了一下。 “其实,萨博岛在初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会泄露的问题。所以,当时建造的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双岛。两个小岛之间的距离且不远,就算有了详尽的坐标,也未必不被迷惑。” “军部虽然把军校生当成诱饵,但是绝对不会真的让你们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所有敌人几乎都在作为掩护作用的次岛上,就算有零星的几个真的找到了正确的萨博岛,也早就被外围的安全工事抹杀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完全是两个岛屿同时在发生事情。但是不知情的那些佣兵们,却误以为他们的的确确是同军校生们在同一个岛屿上。所以,就如同火焰所想,那些人怎么着都不会成功的,毕竟连正确的地方都找不到!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苏锦不由得感叹一声,“既威慑了蠢蠢欲动的人,又彰显了国力,最后还能把军校生里心怀不轨的蛀虫揪出来!”果然,玩政治的,头发丝恐怕都是空的! “先不说上面的计划是怎样,这次行动,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三章 谁的宴会 “我?”苏锦有些疑惑地看着谭斯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会扯上她。 谭斯年表情冷肃,显然是心情不悦,甚至瞳仁里都绽放出暴虐的光。 这样的谭斯年,就算是苏锦也不曾见过几次。 “嗯,有人想趁机要了你的性命。这才参加混乱的人,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是奔你来的。”不清算真是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是为了杀苏锦! 他是多么的后怕,如果苏锦真的遭遇到了这些人,他根本无法想象后果。 苏锦沉默下来。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谭斯年说道,“唐明月大抵和沈家家主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向,我的耳目看到了他出入沈家。” 苏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我们还是走到了这种地步。” 她感慨,眼里却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动容。在蓝姨的殡葬仪式那一天,她就已经彻底和唐明月断了所有联系和情分。 “你是要带我去俘虏佣兵那里吧?”苏锦已然心中有数,“不用了,我的仇人那就那么几个,是谁想要我的命,也太明显不过。大叔,送我去舅舅那里吧。” 于是,谭斯年方向盘一转,直接送苏锦去往余烬那边。 余烬显然没有想到苏锦会突然从军区出来,更是没有想到沈玉芝那般心狠手辣,直接用雇佣兵杀人。 登时他那张温雅的脸上就充满了阴鸷,谦逊的眸子里透出点点锐利的寒光。 他突然抬眸,在苏锦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地就笑了起来。 那不是气极了的怒极反笑,而是一种自信和明晰。 “沈玉芝这是怕了!正好!” 余烬温润的眼睛里透出莫测的光。 …… 优雅的旋律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响起,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的臂弯上,总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怪异,努力压制的淡定下,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甚至,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都偷偷地向楼梯的方向看过去。 这无疑不是一个晚宴,可是除了神色怪异的宾客,一个主人家的身影都没有,偏偏宾客们还一点都不在意,有的甚至还透出一点点的荣幸。 这场宴会无疑是奢华的。 所有音乐都是请的华夏著名交响乐团的名家大师演奏,装饰用的水晶不计其数,更不要说摆放的古董花瓶,镶嵌在雕廊画柱上的翡翠和玉石。 上好的汉白玉也直接被做成了脚踩的楼梯,地毯上的金丝线闪闪发亮。 可以说,所有人视线每划过一个地方,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这种奢华的宴会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在角落里,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谭斯年垂眸喝着饮料,俊美的外表和健硕的身材让不少名媛偷偷打量,胆子大的甚至都想直接上来打招呼。 不过,谭斯年身上就像是有雷达一样。只要有靠近的女人,他周身就会散发出冰冷无情的骇人气息,吓得那些还没来的及靠近的女人花容失色的离开。 “大哥,你原来在这儿啊!”穿着孔雀蓝西装的秦俊阳和灰色西装的姜无涯结伴而来,一屁股坐在谭斯年的身边,打了一个响指,让侍者拿来一杯香槟。 谭斯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阿鸢呢?” “二哥说是要和二嫂一起来,估计得等一会儿。”姜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疑问,“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宴会,来的人来头不小啊!” “当然来头不小,没看到咱几乎从来不怎么愿意参加宴会的大哥都来了么!”秦俊阳打趣一句,“京城的人我还真不太熟,都来什么人了,让你姜三少都这么惊愕。” “你看,那边那个地中海,京城第一房地产商,右面那个带领结的精瘦男人,京城最大的证券交易所的所长,还有你正前方那个女强人,XX区的女首富……太多了,我都说不完。”然而这些并不算什么,还有一些世家掌权人他还没有说。“宴会的主人能量得多大!真吓人!” “切,再怎么牛掰也吓不到我,小爷我也不是吓大的。”秦俊阳翘起二郎腿,一副顽主的模样。不过人家本来就生的英俊,做出这种动作也很帅,还惹得许多小姑娘暗送秋波。“对了,大嫂怎么样了?我问我爷爷,他都不告诉我,总是用‘军事机密’四个字搪塞我。” “她啊。”一提到苏锦,谭斯年这个百炼钢,终于变成了绕指柔。面目都柔和起来的谭斯年简直就是荷尔蒙的发射机。“现在应当是很忙。” “拒绝吃狗粮!”秦俊阳搞坏的捂住脸,不忍直视。“大哥,你放心吧,等我见到嫂子的时候,肯定会告状的。告诉她,你在她军训的时候,自己出来参加宴会!” “你随意。”谭斯年脸上真的云淡风轻,不甚在意。 秦俊阳毕竟认识了谭斯年这么多年,不能说是全然了解他吧,也至少了解七八分。见他这副表情,他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什么。 说话间,洛鸢携其妻子白水凝终于姗姗来迟。 作为他们四个人中,唯一是受到邀请函前来的洛鸢,心情更是比秦俊阳微妙。因为他知道开宴会的人是谁。如果是旁人还好,可是这开宴会的人是余烬,那可就奇了怪了! 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京城二爷几乎不怎么参加什么世家宴会,也从来没有举办过什么宴会。 这突然二爷广发帖子说是要举办晚宴,京城可以说都是震了一震,这件事不亚于在上流社会一个大家族突然覆灭。 别看二爷不去参加别人家的宴会,可是没有人接到帖子不弹冠相庆来参加宴会的。大家都早早来了,仿佛生怕来晚了就不让进入了一样。 洛鸢夫妇先对谭斯年打了一个招呼,就直言问道,“大哥,二爷这是要干什么?” 秦俊阳和姜无涯也同样好奇,都把视线放在谭斯年的身上。毕竟他俩连是谁举办的宴会都不知道,还是谭斯年让他们两个来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惊艳出场 不过,他大哥就是他们大哥,路子那么硬。就算不在京城生活,但照样能同二爷这样的人物结交。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谭斯年一反常态的卖起了关子,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洛鸢比秦俊阳更加会察颜观色,然而对上谭斯年,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不过,他觉得,今晚的宴会,定然会让他…不!应该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谭斯年如果不想说,没有人能逼着他说。 秦俊阳看着谭斯年老神自在,且明明知道些什么,就愣是不说的模样,又想到了当年被谭斯年支配的恐惧。 不说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他‘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姜无涯的肩膀,疼的姜无涯直呲牙咧嘴,“你轻点!又抽什么风!没个轻重!” 参加宴会的有不少是青年才俊,其中更有人知道京城四少的传说。 如今京城四少都齐聚在这个宴会里,可见这个宴会究竟怎样受人重视。 不少想要结识曾经京城四少的人,都想要上来插言,可是看着他们四个人周身旁人都无法插足的氛围,他们就只能悻悻地扭头离开。 随着音乐的渐渐改变,让所有人期待和注目的宴会终于开始了。 这场宴会的举办人余烬也终于温雅地从左侧的楼梯上走下来。一身红色的缎面长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平添了不少的喜气。 但从他出场开始,有心人就觉得这场宴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令人惊愕。 近现代都是以右为尊,宴会厅通常会设立两个楼梯,一左一右。 当家做主的主人家一般都会从右侧的楼梯走下来,以表示身份和地位。 可是二爷出场,走的竟然是左侧楼梯! 不要说是二爷不拘小节,不按常理办事。整个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二爷是最尊重礼教的人。他喜穿长褂,举手投足间都仿若是丈量过的标准礼仪。 整个京城,能让二爷走左侧楼梯的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沈家家主? 种种猜测在每个人心里掀起滔天波浪。 余烬站在主席台上,谦和一笑,没有一丝褶皱的长褂衬得他更加陌上人如玉。 “感谢各位莅临我的余某人的宴会。” 身份到了余烬这种地步,太多的自谦道谢反而不美,仅仅是一句话,也足够让大多数人感恩戴德。 果然,台下受宠若惊的表情更多了。 二爷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客气的让他们都受不了了! 余烬不甚在意其他人怎么想,视线一扫,却是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人——谭斯年。 顿时,他眼底就有不喜一闪而过。 旁人抓不住余烬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可是白水凝对旁人的情绪变化犹为敏感。 “…二爷似乎并不太喜欢大哥…”迟疑了一下,白水凝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谭斯年。 谭斯年身子僵硬了一瞬,却马上调整过来,镇定道,“我会努力让他喜欢我的。” ‘噗——’ 秦俊阳一口香槟就喷了出去,嘴唇哆嗦着看着谭斯年,一脸的悲愤和搞坏,“天呐!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弯的?” 谭斯年也回过味来,觉得自己说话的确有歧义,脸色瞬间黑了黑。“我只爱苏锦。” 和秦俊阳粗枝大叶的没心没肺不同的是,洛鸢若有所思地看着谭斯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我很幸运地找到了我的亲外甥女,我想这是上天给我的补偿和赏赐。”余烬铺垫了几句,终于进入正题。 亲外甥女? 大家一片哗然。 沈家因为性质特殊,在整个上流社会都不是秘密。 余烬的身世有心人也能调查出来。 所以,余烬的亲外甥女,那不就是沈家嫡系名正言顺的少主麽! 天呐!果然他们太天真了!宴无好宴! 他们可不想参与到沈家的内战中! 余烬把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心里自然有了几分不悦,“怎么,我余某人的亲外甥女,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此话一出,大家心下一惊。他们在场的或许有的人不怕余烬,但那肯定是极少数,就比如说各个大家族的族长。 可毕竟比不上余烬的,也大有人在! “余某人不过是想要让我亲外甥女和大家见见面,你们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余烬又是不咸不淡的一句,可是这回,却让许多人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对啊!他们就不过是参加一个见面晚宴,哪里算得上什么站队! 再说了,沈家的家事,他们也参与不了,毕竟在沈家这种有底蕴的庞然大物面前,他们这种小虾米都不够塞牙缝的,真正要忐忑的,应该是大世家才对。 果然,在场的几个京城大世家的族长面色就有些凝重了。 “你看你大伯那便秘的脸!啧啧!”秦俊阳指了指姜无涯的大伯,也就是姜家现任的族长,声音里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和洛鸢不一样,在姜家,姜无涯的父亲并不是掌权人,且姜无涯的大伯还处处打压提防姜无涯父亲这一边。 “活该!”姜无涯也表示无感。谁让他大伯见了利益和权势,就像是苍蝇见了屎一样。 而身为洛家最出色,也是洛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的洛鸢却老神自在。 虽然不知道大哥谭斯年和二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大哥是绝对不会坑他的。 有了余烬的话,大家都特别期待这位尊贵的小姐赶紧出来。二爷这个大粗腿在这里,他们还不找方法抱? 旁的不敢说,只要二爷不倒下,这位小姐肯定贵不可言,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看着大家热切的目光,余烬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他抬起头,温声唤道,“出来吧,小锦。” 登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右侧的楼梯,期待着这位被二爷放在心尖上,捧在脑瓜顶的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轻缓却不失隆重的音乐声,一个令人略微惊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楼梯口。 石榴红的轻纱裙摆曳地,绯红的交领襦裙华丽尊贵。上襦一头金丝线刺绣而成的凰从肩膀延伸在胸前,上好的丝线让那凰如同活了一样栩栩如生。 下襦是那金丝凤凰绚烂的尾翼,九九八十一种上好丝线绣在一起,竟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颜色杂乱,反而充满了雍容华贵与大气磅礴。十二片裙摆层层叠叠,庄重中不失优雅。 而当所有人看清此人的面孔时,内心都有不同程度的滋味。 ‘当啷’一声,秦俊阳手里的香槟杯被他失手打落在地,弄脏了华美的地毯。 他错愕的站起身,“大…大嫂?!!” 秦俊阳身边的姜无涯和洛鸢夫妇受到的惊讶也并不比秦俊阳小,不过他们并没有这么般失态罢了。 没错,这个万众瞩目,身份高贵,被京城二爷捧在手心的名媛,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苏锦。 有些人非常奇怪,明明她的相貌并不够精致,可是她偏生就能撑得住这么一身华贵的衣衫。就仿若她天生应当气势如虹,居高临下。 她缓步从汉白玉的楼梯上走下来,每走一步,大家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她的相貌,反而对她的气质肃然起敬。 原本他们是因为二爷而重视苏锦,现在,纯粹是因为她这个人而重视她。 试问,这般不怒自威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任人摆布的傻白甜?如果说她没有一定的能力和手腕,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白色的楼梯,鲜红如展翅高飞的凤凰一般的高贵女人,这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心灵上的震撼。 明明她的容颜还有些稚嫩,可是她平静地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却是那么自如,就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洗礼。 如果说起初余烬心里还有些担心苏锦镇不住场子,那么现在,他真的是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看看!这就是他们沈家嫡系的女子!这就是他余烬的亲外甥女! 有了苏锦这块珠玉在前,谁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沈家那个少主沈娅。 有些人心里甚至都已经有了腹诽:嫡系就是嫡系,庶脉就是庶脉。有些东西再怎么锻炼都上不得台面,而有些人,天生就是那般出色。 直到苏锦走到了余烬的身旁,所有人还都没有从她出场带来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秦俊阳一脸崩溃和难以置信,“大哥!那真的是大嫂?我没做梦吧?” 洛鸢执起酒杯,用喝酒掩饰住他略微僵硬的表情。 “自然是她。”谭斯年同样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可是心底不由得有些泛酸。因为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宝贝,终于散发了光彩,引来了不少觊觎的人。看到一些年轻人对苏锦垂涎,他都恨不得把苏锦抱走,藏起来! “大嫂她永远都是那个让人会感觉到惊喜的人。”白水凝感慨了一句,甜美的小脸上是由衷地替苏锦高兴。 ‘啪啪啪——’一声突兀的鼓掌声打破了大家对苏锦出场的震惊。继而自然跟随着掌声一起鼓掌,雷鸣一般的掌声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场。 苏锦脸上一直都是得体的微笑,可是当她把目光落在那第一个鼓掌的人身上时,眸底深处浸满了冰霜。 在廊柱下,同样穿着火红西装的男人性感的唇角扬起一抹妖娆的弧度,魅惑的桃花眼里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幽光,精致美丽却不显女气的面容仿佛是狐妖化人。碎发遮住他的额头,却带起了一层层烟视媚行的涟漪。 “唐明月?他怎么在这里?!”秦俊阳一脸憎恶,双眼里也绽放出敌视的光彩。 果然,看到了唐明月的谭斯年,嘴唇就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摄人的气息也愈加浓厚。 余烬虚压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与真实。 “这就是余某的外甥女,苏锦,此后还望大家多多关照。来,小锦,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苏锦走上前一步,笑容得体,举止也挑不出错,举手投足间却让身上的凤凰如同活过来一样。 “大家好,我是苏锦,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舅舅为我举办的晚宴。”苏锦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会场环视一周,让每个人都有一种被她注视过的感觉,“各位都是各个行业的个中翘楚,能同你们交流是我的荣幸。也希望我们在此后的生活中能有愉快的合作。愿大家在宴会上玩得开心。我敬大家一杯。” 苏锦执起香槟,和所有人举杯共饮。 她真的太出彩了,超过一半的人都愿意和她结交,甚至,他们都迫不及待等到了自由时间,邀请苏锦一起攀谈。 洛鸢喝下杯中酒后,神情有些恍惚。 “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起初你还觉得她的门第太低,配不上大哥,如今,她的门第,她的修养,说句实在的,百家求娶都不为过。”白水凝的声音并没有故意压低,秦俊阳等人也听了个清楚。 洛鸢沉默着,姜无涯也沉默着。 是啊,现在看来,他们的苛责和刁难,真的是打脸啪啪响。 嫌弃人家的门第?苏锦可是京城二爷的亲外甥女,未来还有可能成为沈家家主! 嫌弃人家的礼仪?苏锦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错,优雅大方比许多从小精心培养的名媛都要完美。 嫌弃人家的长相?那一身红色交领襦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撑得住的!就那一身的气质,就比什么美丽的皮囊都还重要。 洛鸢和姜无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忐忑。苏锦会不会因为有了这般的身份,就彻底的嫌弃了谭斯年,更是因为他们的有眼不识泰山,让她愈加对谭斯年想要放弃。 如果大哥的姻缘是因为他们而出现了问题,他们肯定会内疚不安的。 “你俩想的太多了。”说话的人是秦俊阳。他一眼就看出了洛鸢二人内心的想法,“大嫂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她就不会让大哥参加宴会,更不可能那时候舍生忘死的救大哥。 “小锦,舅舅有荣幸和你跳第一支舞么?”余烬伸出手,这开场第一支舞,犹为重要。 苏锦轻轻一笑,刚要把手放过去,一声突兀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这第一支舞,不应该是同未婚夫一起跳吗?”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未婚夫 这句清晰的话语精准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却引起所有人转眸注视。 一身魅惑倾城,公子妖娆的唐明月兰芝玉树一般地站在人群之外,却因为出色的容貌,大有一种鹤立鸡群之美艳。 他娇艳地笑着,似乎在明目张胆地告诉所有人:没错,刚才那句话就是我说的。 台上,余烬清雅的笑容已经渐渐收敛,温和的眸子里绽放出凛冽的寒光。可以看出,从来不怎么喜形于色的他,终于发怒了。 “唐家主,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哪天舌头就没了。”话语里甚至不需要遮掩的凶狠和警告,让大家清清楚楚地明白。无论余烬怎样待人谦和知礼,都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而已。真正的他能在京城混到这种地步,可不是说的玩的! 最关键的是,苏锦是非常的受他重视。 谁知,那唐明月眼底毫无畏惧,甚至敢直接同余烬的双眼对视,“二爷是认为我是在扯谎么?” “自然。”余烬冷眼瞧着他,“我家小锦,可还未曾婚配许人。” 此话一出,那些本来就对苏锦蠢蠢欲动的人,就更加的跃跃欲试与期待了。 而谭斯年摄人的目光也同样要凝成了实质。 “二爷,做人可是要将就言必出,行必果。”唐明月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大家恐怕都知道,我同沈家‘少主’订了婚。”他故意加重了‘少主’两个字的读音,也瞬间让二爷知道了他要拿什么做文章。 果然,“可惜,我被沈家人蒙蔽了,鱼目混珠。如今沈家名正言顺,血统正宗的少主出现了,我们的婚约自然还算数。”唐明月望向苏锦,满目爱意和痴迷,让人毫不怀疑他对她的真心有多少,“而且,我们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段话信息量挺大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 唐家现任家主承认了苏锦沈家少主的身份,那是不是代表唐家站在了余二爷这一边,准备和现任沈家家主对抗了呢。 而且,唐家主和苏锦是青梅竹马,那感情肯定深厚,订婚也说得过去。 于是,大多数人都相信了唐明月的说词。 “屁!大嫂她……”秦俊阳一听唐明月这狗屁理论,登时就要跳起来和唐明月反驳。他最知道在江城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唐明月哪来的脸这般理所应当?再说了,就算唐明月脸皮厚,那苏锦也不是他的!那是他大哥的! “坐下!”谭斯年拉住要张牙舞爪的秦俊阳,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就让秦俊阳瞬间哑火。 不过秦俊阳依旧觉得不服气,“大哥,你拦着我干什么!我非得揭露唐明月那张虚伪的脸!” 谭斯年淡淡地看向他,“今天是她的主场,我们不需要添乱。” 无论闹成什么样子,最后难看的肯定都是苏锦。他们现在站出来,只能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他相信苏锦和二爷可以解决问题。 唐明月挑衅地转眸看向余烬,仿佛笃定他不会否认苏锦沈家少主明正言顺的地位一样。 可以说,他真的把局面推向了风口浪尖。如果苏锦现在否认了自己沈家少主的地位,就算她日后真的当上了沈家少主,也是自打耳光。 如果她不承认,她又有什么资格抢夺沈家。 这种两难的境地,如今,又是他亲手赐予苏锦的。 余烬刚要说什么,苏锦就虚拦了一下,而后向前略微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明月。 或许那双眼太过明亮,也太过熟悉,让他仿佛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唐明月微微错开了眸,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唐家主,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任谁承诺你什么,你就必须当真的讨要么?”苏锦眉梢挑起,眼底的冷意和漠然不曾掩饰,“那好,我现在许诺你和外面的乞讨者拥有婚约,你现在就去履行吧。” “我没有同意的许诺,与我何干。”唐明月显然还没有发现苏锦话语间设下的圈套。 “哦?原来唐家主还知道这个道理呢。”苏锦言语之中的讽刺毫不掩饰,“那么同样,我没有同意的许诺,又与我何干?更何况,我的婚姻除了我自己,只有我的父母和舅舅可以干预,至于其他人,很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什么叫做四两拨千斤? 这就是了。 苏锦并没有在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地方纠结,反而找到了最准确的暴击点,稳准狠的出击。 婚约?抱歉我本人不知道,也没有同意。 许诺?不好意思,我和沈玉芝不认识。 直接从根源处和这个婚约抛开了关系。 且用事实告诉唐明月,既然你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凭什么约束他人。 “漂亮!不愧是我大嫂!”秦俊阳高兴地打了一个响指,表情愉悦。 可下一秒,他就大骂一声,“不要脸!” 原因只是唐明月表现出了这样的神态和言语: 唐明月浑身瞬间被一种深爱而求不得的悲怆和难过所包围。那双深情的桃花眼里满是受伤。甚至原本健康的面庞都略微苍白起来。 “小锦,我真的很爱你,可是你……”说着,他就捂住自己的心口,就像是被苏锦的无情所打击了一样。 还没等苏锦说什么,他马上又故作坚强地露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过往的事情还对我生气。小锦,我告诉你,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愿意用真心祈求你的宽恕。只要你开心快乐,我就足够了。” 他把那种情深不悔,甚至愿意披肝沥胆表现自己真心和决心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让一些泪点比较低的女人红了眼眶,认为苏锦不识好歹,铁石心肠。 苏锦一直都静静地看着唐明月如此这般,“说完了吗?” 唐明月对苏锦的态度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一脸深情地点点头。 “那该我说了吧。” 苏锦倏的一笑,那笑容却不含任何温度。 “你说你爱我,那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宴会上闹得难堪?你说你爱我,那又什么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唐明月,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你谁都不爱!你不爱我!也不爱蓝姨!你只爱你自己!” “蓝姨的去世恐怕并没有让你得到悔改,反而开始变本加厉,怨天尤人起来!” “别提我母亲!”唐明月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比刚刚看起来显然更加真实了。 “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苏锦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欺欺人的傻瓜一样,“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被惊醒!蓝姨会不会叱骂你这个不孝子!唐明月,你以为你现在破罐破摔是因为生无可恋了么?!不!不是!你是在逃避!逃避你自己所犯下的错!” “够了!”唐明月突然爆发一样的喝止苏锦的言语,“你凭什么可以站在制高点指责我!苏锦,如果不是我母亲见到了你,她还会撑下去的,也就不会……” “你扪心自问,蓝姨为什么要见我?唐明月,你果真已经是非不分,就只盼望把责任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万事大吉麽?”苏锦现在连失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这个唐明月,恐怕早就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暴露出来的一些秘辛让旁观者都在深思。 唐明月也更没有发现,因为他和苏锦唇枪舌战之间,他刚刚所表现出来的一往情深已经遭到了大家的深刻怀疑。 唐明月双眼失神。 他好不容易蒙蔽自己的事情,就这样又重新被苏锦血淋淋的挑了出来。 看着唐明月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苏锦内心毫无波动。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唐明月一而再,再而三而挑战她的底线,她也不可能对他心软。 “舅舅,我们开始吧。”苏锦回眸,又是那个得体优雅的模样。 余烬牵住苏锦的手步入舞池,这回唐明月却没有再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他此时看上去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 舒缓的舞曲响起,苏锦和唐明月穿的都不是礼服和西装,一个是一身华丽的交领襦裙,一个是儒雅谦谦的长褂。可是两个人跳起舞来却没有半分的违和感。 大家竟都不知道,原来几乎不怎么参加宴会,且从来没有在人前跳过交际舞的二爷舞技竟然这么好! 苏锦就如同一顿火红的罂粟,在舞池中央吐露她的芬芳和美丽,玲珑的身段和柔软的腰肢,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和她配合的余烬却不显任何超越亲情的东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对苏锦无限的保护和慈爱。让所有人知道,二爷用心对待一个人,是多么的美好。 “得亏二爷现在都人到中年了!他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恐怕整个京城男人的风头,都被他抢光了。”秦俊阳颇有些感慨,因为他看到许多怀春的少女看向温雅的二爷时,都红了一张粉面。 姜无涯摇摇头,打趣道,“那是你不够自信!我们秦小霸王怎么着也能勾搭几个母爱泛滥的少_妇!” “一边去!”秦俊阳推了推姜无涯,“小爷我可是正经人!” “对对!你是正经人,正经起来不是人!” 二人不愧是好兄弟,互相拆台起来毫不留情。 “那个叫做谭斯年的,也不怎么样。”在跳舞中,余烬俯身在苏锦耳边说道,“刚刚他都没有挺身而出。” 苏锦‘噗嗤’一笑,明亮的双目打趣地看着自己用这么‘恶劣’手段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舅舅,“如果他要是真的跳出来了,恐怕他能被你直接扫地出门!” 连那点眼色和头脑都没有,怎么可能不被讨厌。 “舅舅。”苏锦神色间多了几分无奈,“他真的很好,您就别费心思给我换人了。” “他对你好是应该的,我外甥女这么优秀。”就像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看都觉得好。 苏锦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明白余烬虽然对谭斯年颇有怨言,但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有些只不过是简单的刁难,谭斯年如果应付不了,那她真的可以怀疑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你喜欢他可以,我不喜欢他是必然的。你是我们沈家未来尊贵的女王,谁把你的心偷走,我们都会同仇敌忾。”或许是真的感受到了苏锦把他当成亲舅舅,余烬说话也不再拘谨,“他必须要有这个觉悟,也必须要知道,你时时刻刻都是有人保护的,他绝对不可以伤害你,也绝对不能凭借你的宠爱而肆无忌惮,” “怎么感觉像是后宫争宠一样。”苏锦忍俊不禁。 余烬看着她这副对谭斯年百般信任的模样,终是无奈地叹一口气。 与此同时,这第一支舞结束了。 苏锦身后那略略隐含醋味的视线也终于缓了缓。 是的,从一开始,某人的视线就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苏锦一走出舞池,就迎来了许多青年才俊的跳舞邀请。 今晚的苏锦无疑就是宴会的主角,能和她跳上一舞,那是所有人的荣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邀请苏锦的年轻人都感觉到脊背发凉,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当然,首当其冲感觉到愈加浓厚醋意的,是苏锦本人。 苏锦笑了笑,自然婉拒了所有的邀请。不仅仅是因为某人吃醋,更是因为她真的不太喜欢跳什么交际舞,如果不是必要,这个开场她都不想跳。 她刚想去和谭斯年他们打个招呼,就被余烬直接叫走。 苏锦无奈地对谭斯年等人笑了笑,只能先行去了余烬那边。 谭斯年虽然理解,但是心头还是有些酸酸的。 而且,他知道,他家丫头还会越来越耀眼,吸引越来越多人的注意,还会越来越忙,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过,他更加与有荣焉,因为他的丫头就应该这样耀眼。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家主来袭 没有人是天生善于交际的人,每一个能同不一样的人交涉都应对自如的人,曾经都花费过很大的力气。 就比如说现在跟在余烬身边,和他人说话的苏锦。 如果没有前世的那些波折和艰难,她恐怕面对这种场合,早就惴惴不安了。 如今,她能在宴会上如鱼得水,说话滴水不漏,心头还是不得有些感慨。 越是在这种时刻,她越是有些恍惚。自己前世的光阴果然不是一场梦境,她的重生也是真实的。 上天如此垂怜她,她又怎能不让自己变得更好。 “…大哥,大嫂她怎么就突然成了二爷的外甥女了?”姜无涯终于问出了这个疑问,“她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是…” 别怪他小人之心,怀疑苏锦会不会被突然的身份和地位冲昏了头脑。在苏锦和他大哥之间,他肯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大哥。 他大哥那么喜欢苏锦,他不希望大哥受伤。 很显然,洛鸢也非常在意这个问题,就连秦俊阳都有些好奇。毕竟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二人都知道得多,可是苏锦和二爷有关系这种事,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 “我们刚从江城来到青省省城的时候,二爷就已经对苏锦交了底。”谭斯年淡淡地说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二爷就已经开始对她效忠了。” “哇——”秦俊阳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从那么早就开始了?!那苏锦也藏得够深的!丝毫看不出来她有这样的身份和地位。 而洛鸢和姜无涯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他们二人没有秦俊阳那般心无芥蒂,不用想那么多。他们一瞬间就想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那些现在看来近乎于跳梁小丑一样的举动。 说苏锦配不上他大哥,殊不知,那时候的苏锦,身后就已经站着了二爷,更不知她自己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现在想想,苏锦的修养还是够高的,起码没有在当时直接用权势碾压他们,而是推心置腹地获取他们的认可。 虽然早就已经不用怀疑苏锦对谭斯年的爱,但是在此时此刻,苏锦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上升了一个高度。 一位侍者走到谭斯年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只见谭斯年摇摇头,那侍者躬身退下。 “有事?”洛鸢询问地看向谭斯年。 谭斯年抿了一口茶,“原本想送给她一个惊喜的,不过今天不是时候。” 已经出了唐明月这档子事,他准备的东西就不会再是锦上添花,反而会造成一些风言风语。 虽然他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遗憾,可是他依旧懂得该怎么做。 男人嘛,嘴上虽然说着大度,但那心里,已经不知道偷偷把不识好歹的情敌鞭笞多少遍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谭斯年三言两语就能让大家明白他的意思。 “都怪那个唐明月,我发现他现在跟一条疯狗似的,逮到谁就咬谁!”秦俊阳对唐明月的不喜甚至都不需要掩饰。“欸?那疯狗呢?”他张望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看到了正在低头喝酒的唐明月。 “借酒浇愁?呵,自找的。”秦俊阳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或许是因为唐明月不受宴会主人的待见,在他那里,几乎没有人靠近,即使他现在是风头正盛的唐家家主。 一场轰动了整个上流社会的晚宴,却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风平浪静。 二爷余烬带着苏锦和友人攀谈,突然间,一个保镖匆忙地走过来,面色略微凝重,“主子,沈家主来了,闻筝管事没能拦得住,被沈家主带来的人打伤了。” 这话是在余烬耳边低声说得,不过因为苏锦离得近,余烬也没有瞒她的意思,她也就听了个清楚。 为了维持宴会的安全问题,余烬特意让自己得力助手闻筝负责安全。 余烬敛了敛眸子,脸上的温和不变,可是周遭人都感受到了他身边陡然增加的寒意。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自己的宴会被人破坏,余烬心里怎么能不怒!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一声阴鸷中带着摄人威压的声音就从门口传进来,“二弟举办晚宴,却不邀请我这个做姐姐的,这是何意?难道二弟这是要和我离心?” 这语气似乎是在打趣,可是谁都不会真当做是戏谑。毕竟一身简装的沈家主看起来分明就不是来参加宴会的,且她身后跟着的四五个来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壮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主子…”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闻筝随后赶过来,一脸羞惭地看着余烬,“属下…” 余烬打断了闻筝请罪的话语,“行了,下去好生休养吧。” 闻筝低头,只能暂且退下。 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沈家家主,沈玉芝那周身的气派自然也不是什么纸老虎。 她几乎不同特意做什么,就那般缓步地走进来,甚至身后的人她都只喝止在门口,也让所有宾客下意识地给她让出一条路出来。 余烬看着沈玉芝,神色不变,甚至还面带笑意,“家主日理万机,太过操劳,私以为这种家里内部的小事,就不用劳烦家主了。还是说,我这长老阁的阁主连自己外甥女的晚宴都需要请示一下家主?” 沈玉芝也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同样不包含真实笑意,“二弟这话可就言重了。二弟的外甥女,不也是本家主的外甥女。本家主只不过是想以一个亲人的身份见见晚辈,二弟又为何要扭曲本家主的意思?” 虽说是要以一个‘亲人’的身份见人,可沈玉芝一口一个‘本家主’,其内在含义,不言而喻。 还没等余烬说什么,沈玉芝的视线就落在了余烬身边的苏锦身上,那犀利中夹杂了不曾掩饰的嫌恶和杀意的眸子,如果是旁人看了,定然会吓得浑身瑟缩。 可是,她面对的是苏锦。 苏锦也同样看向这位鸠占鹊巢,还试图抹杀她的沈家家主,眼神不躲不避,甚至比沈玉芝还要理直气壮,充满信心。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就是怼 对于沈玉芝,苏锦前世并没有过多接触,而今生这也是第一次见面。 一个玩弄权术,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在面相上就能看出三分的刻薄和狠辣。那双透着狠意的眼里,是对情感的漠然和对权势的渴求与把控。 虽然沈玉芝极力保养,可是她看起来依旧有些衰老之态,不像余烬那种年龄越大越有风韵。她的衰老让她看起来沉淀了更多骇人的威势。 苏锦的大胆打量让沈玉芝感觉自己神圣的尊严被侵犯了一样,内心的杀机也愈发浓厚。 果然那嫡系的人,没有一个是让她喜欢的,都那般令人讨厌! 沈玉芝见过的也是苏锦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起来还好。如今真真的用眼睛一瞧。不对付的磁场就愈发浓厚了。 “二弟,这位就是姐姐的亲女儿。我们的外甥女?”沈玉芝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讶异,“我记得姨母和姨夫都是兰芝玉树,惊艳决绝的人,这外甥女到也长的标致。” 这话算是拐弯抹角怀疑苏锦的身份,甚至是贬低苏锦的颜值。 的确,无论是和余烬、沈玉芝,甚至是和沈娅相比,苏锦的相貌就算得上平庸了。如果不是那一身气质,苏锦也不过是路人甲之一。 只是这种话拿到台面上说,那不就无异于啪啪打脸,可以说是丝毫没有给苏锦下台的机会。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过不管怎样,都是龙子,和鱼目混珠的蛟可就是本质上的区别。”苏锦声音寡淡而平静,却是句句噎沈玉芝庶脉身份,可以说是踩着沈玉芝的痛脚一而再再而三的狂欢。 “说的漂亮!”秦俊阳都忍不住想要跳起来为苏锦的一席话而鼓掌,“那个老女人看起来真是让人不顺眼,一副虚伪的模样。” 而其他知情人也忍俊不禁,看着沈玉芝略微青黑的脸,心里拥有一种微妙的愉悦感。 说实话,沈玉芝在上流社会里并不怎么受待见。正统的不愿意同她深交,不正统的又畏惧她的权势。就算是依附她,也是因为她身后的沈家。 谁都不知道,在京城发威作福的沈家家主,其实是一个连手帕交都没有的人。 “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嘴!”沈玉芝最避讳的,就是旁人拿着她的身世说事。旁人说她可以自我安慰且嗤之以鼻。可是说话的是苏锦,那感觉就像是针尖往心窝子插。偏生她不能反驳。 “苏小姐,怎么说本家主也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她继续发难,只不过这回是从道德层面指责的。 苏锦不急不恼,“那这么说,沈家主是承认我的身份了?” 此话一出,大家在心里猛道了一声:好一招釜底抽薪! 谁愿意和你玩兜圈子的道德圣母游戏!她苏锦只会一击毙命! 沈玉芝完全没想到她自己会被苏锦绕了进入,整个人的脸更加暗沉,“本家主同不同意有什么用,二爷不是一定决定了么!” 在苏锦身上,她就不信她自己不能强压一头! “家主说话这就矛盾了,刚刚家主您还在怨怼我,现在却用言语弄出一个愈加的东西。身为长老阁阁主,对于这种事我本应该记录在案的,可是见家主应当是无心之失,我就不记下了,希望家主勉之改之。” 沈玉芝险些被余烬的话气的吐血! 果然和余烬做斗争,她从来就没有赢过! 世人都被余烬的温和面具所蒙蔽,只有她知道余烬究竟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又是怎样的睚眦必报。 屡屡受挫吃瘪,直接让沈玉芝的心态垮掉。说话自然也不在口蜜腹剑,而是直接的扔刀子。 “年轻人,光是逞强耍嘴皮子可是万万不够的。太猖狂了,小心失手惹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锦低低一笑,眉宇间是轻松和探究不出来的讽刺,“沈家主指的是雇佣兵和杀手的暗杀么?那恐怕要让沈家主失望了,我的命硬的很,被追杀了那么多次,却还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这是一刀直中红心。 她花费重金追杀苏锦,可是没想到连苏锦的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那些佣兵反而直接在军区直接杳无音信。现在她在暗网的帐号都是要人的消息。 所有人再一次地见识到了苏锦的能力。 面对沈家主竟然一点都不胆颤,还能心平气和地气人,把那沈家主堵的哑口无言,真是太厉害了!好头脑!好胆识!好能力! 沈玉芝只不过刚刚来了几分钟而已,就被苏锦怼的胸口发闷。 她真的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拿这一个小丫头片子没辙。 最主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方便直接对苏锦出手。 她苏锦的确是有些运气逃过一劫,但她就不相信,苏锦能成功地化解每一次的生命之忧。 在思索的时候,沈玉芝看到了角落里拿着酒瓶子,仰头躺在沙发上的唐明月。 她灵机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怎么没看到唐家主?本家主记得当时唐家主和小娅交往的时候,你就同唐家主关系亲昵,最后更是引得唐家主直接同小娅关系破裂。我想你和唐家主已经可以毫无阻拦的在一起了吧?” 这可是诛心之言! 话里话外直接把苏锦塑造成了一个恬不知耻,勾引已经订婚之人的小三! 也算是歪打正着,刚刚唐明月就闹出了一阵风波,沈家主的言语更像是佐证了苏锦和唐明月之间的确有私情,但却是最令人不耻的偷情。 果然,许多女人看向苏锦的眼神就不善起来,毕竟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生活里有个小三。 瞬间,对苏锦种种的议论和猜测甚嚣尘上。 “沈家主,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头脑清醒,拎得清的,没想到…啧啧……”苏锦眼含怜悯,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傻子一样。“我和唐明月是青梅竹马,如果我俩有什么事,恐怕早就定下来了,何必可能再有一个人?请不要把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和爱情混为一谈,否则我的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落败离开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苏锦已经有了男朋友?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名媛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 不远处谭斯年瞳孔一缩,显然没有想到苏锦当众就承认自己名花有主。 不过随即他心里就涌上阵阵暖流。 这是他的爱人,他最爱最爱的人。 “沈家主。”苏锦话锋一转,直接看向沈玉芝,“我感情生活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如果你真有心,好好撮合沈娅和唐明月就足够了。毕竟在你的淫_威之下,没准还真能成就一番婚事。” “放肆!”苏锦直白露骨的讽刺终于彻底激怒了沈玉芝,看向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还管什么表面文章,直接弄死了苏锦,她看谁能把她推下台。 “我看谁敢!”苏锦明亮的双目顿时绽放出更加璀璨夺目的锋芒,清脆的嗓音竟比那沈玉芝威慑人的力量遑不多让。 她睥睨着沈玉芝以及沈玉芝带来的那几个人,就像是看着蝼蚁的女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竟不是只停留在书卷之上。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人成兵! 就算她自己站在那里,也会让敌人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看看!这才是一个家族掌控者应该拥有的胆识和自信! 她沈玉芝其实在带着打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输掉了一半的先机。 沈玉芝怒极反笑,“你看我敢不敢!”她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拿什么和她叫嚣! 她一个眼神,原本停留在门口等候打手们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大有一副直接撕了苏锦的气势。 苏锦勾起唇角,面上竟毫无惧色,甚至好整以暇地挺起脊背看着他们。 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这般从容不迫! 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苏锦的自信在哪里。 从宾客的圈子里,几个矫健的身影闪身而出,眨眼间就把苏锦围在中心。 其中几人直接对着那几个打手攻击而去,对战之间招招狠辣,显然是接受过非常残忍且正规的训练。 在场的宾客都大饱眼福,看了一段全武行,比那电影看的武打片还要真实激烈。 沈玉芝脸色难看极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精心挑选‘砸场子’的打手被拦住,更是因为虔诚且忠心护在苏锦身旁,那个看上去无比熟悉的那一张脸。 那分明就和余烬身边第一主管闻筝的脸一模一样! 闻筝刚刚被她的人打伤了,不可能马上出现,神态中也有微妙的不同。也就是说,这人定然不是闻筝。 这样的人对苏锦效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余烬早就对她生了逆骨,在暗中更是为苏锦准备了很多得力助手! 她以为自己把余烬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滴水不漏,殊不知余烬竟然早就来了一出暗渡陈仓! “我去!这么厉害?”秦俊阳瞪眼张大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宴会中央的混战,“大哥,大嫂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厉害的人?” 谭斯年眸色深了深,看向一直都面色温和的余烬,忽然间,心里对他的不喜少了很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为了苏锦做了太多的事,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余烬把苏锦当眼珠子疼不是假话了。 没错,保护苏锦的,都是曼陀罗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优秀中的优秀。不能说以一当百,但是以一当十绝对没有问题。 余烬能在沈玉芝眼皮子底下豢养武力高强的曼陀罗,怎么可能摸不到沈玉芝最倚仗亲卫的武力值。 曼陀罗的一切都不是偶然,都是余烬精心策划和选拔的。 毫无疑问,沈玉芝的亲卫败了。被曼陀罗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玉芝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面子,在此时此刻都毁了个彻底!什么家主尊严,什么世家之主,都统统成为了笑话! 她原本是想要给苏锦和余烬难堪的,却没想到让自己成为了最难堪的存在。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不能低头,也不能服软,必须要骄傲且摆出她家主的姿态和威仪。 “余烬!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要造反么?你身为长老阁的阁主,竟然不以沈家的脸面和尊严为主!”沈玉芝直接搬出大石头压余烬,“现在!我勒令你给我把这个无视沈家尊严的家伙给我拿下!否则!休怪我直接弹劾你!” 长老阁阁主的位置也不是安全箱子,也有可能被所有人弹劾。 “你能代表沈家麽?”苏锦轻蔑地看着她,“沈家主,做人这么横行霸道可不好。只许你的人张牙舞爪,为非作歹,就不允许我为民除害了吗?我想任何人都有自卫的权利,还是说,在沈家任何人都能想打谁,就打谁?”苏锦的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如果真的是后者那样,我也不介意让我的人尝试一把什么叫做‘横行霸道’。” 苏锦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人就磨拳擦掌地看着沈玉芝,仿佛非常期待苏锦赶紧下令,他们能大展拳脚。 “苏锦!”沈玉芝咬牙切齿,甚至都维持不了自己的姿态,或许是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容色。 “怎么,沈家主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苏锦似笑非笑,看在沈玉芝的眼里格外的气人。 “好!很好!”沈玉芝知道自己今天定然是败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受到屈辱的,就只有自己。“苏锦,你别猖狂的太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跪着求我!” 苏锦脸上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敲响了警钟,同时,她对沈玉芝的恨意和厌恶也到达了极致。 她最讨厌的就是受到威胁,还有就是祸及家人。 前世,她的父母就是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弄死的,虽然今生一切都来得及,但是前世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被抹去。 如果沈玉芝真的敢再动她的父母,她不介意让沈玉芝知道她的不择手段! 沈玉芝说罢,就看向了余烬,眼底再也没有伪装的温度,“沈玉烬,我倒是小瞧了你!不过你以为你自己就胜券在握了么?看来你是忘了我的性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转身,看也没有看一眼地上被按着的亲卫,直接大步离开。 对她来说,没用的东西同样没有收回的必要!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余烬和苏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迟疑和谨慎。 沈玉芝是什么性格? 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是毁掉,也不愿意让旁人得到。 他们都知道今天算是和沈玉芝撕破了脸皮,彻底一刀两断。 他们不怕来自于沈玉芝的报复,唯独就是担忧沈玉芝一气之下,直接把整个沈家土崩瓦解! 沈家的是先祖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身为沈家的嫡系子孙,他们可不能看着老祖宗的沈家覆灭。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担忧,他们也没打算表现出来。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大家都多少有些糟心。当然,他们更多的是担心沈家主把他们当成和二爷一伙,伙同着支持二爷。沈家是大世家,他们惹不起啊! 在这种尴尬的氛围里,其实只要用一支舞就能化解。可是自从得知苏锦名花有主,那些青年才俊就多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继续撩苏锦,更是考虑值不值得。 在圈子里,只要没有正事广而告之的订婚,就不算是有主。 只是他们不知道苏锦的那个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苏锦具体的性格,怕冒泡行事,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没人敢邀请苏锦跳舞,而余烬也不能再拉着苏锦跳一支舞。 就在那些本来就看不惯苏锦,嫉妒苏锦的名媛暗自嘲笑苏锦的时候,一双干燥而厚重的手掌就递到了苏锦的眼前。醇厚低沉的声音去大提琴的声音美妙悦耳,“美丽的姑娘,我有这个荣幸和你跳一支舞吗?” 男人身材高大,高壮而匀称,修身的西服在他身上完全地展现了什么叫做西服的诱惑,板正的西服下摆盖住一点挺巧的臀,就算是绅士地弯腰邀请,他的双腿都是那般笔直有力,健美的肌肉甚至清晰可见。。 他的相貌更是让人垂涎,矜贵神秘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苏锦,就像是看世界上极其珍重宝贵的宝物一样。深情不改,情深意浓。 时间甚至就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幕和谐的让人想要记录下来。 苏锦也看着他,笑容瞬间如同春暖花开般灿烂夺目,“我接受你的邀请。” 柔软的小手放在男人的掌心,瞬间被紧紧地握住。 男人瞬间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他看向乐队的方向,低声说道,“《Por Una Cabeza》,谢谢。” 这首最经典,也是最优雅激情的探戈舞曲,也是电影《闻香识女人》最让人喜欢的舞曲之一,只要它的前奏一响起,没有人能抵挡它的魅力。 就像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把目光从这一对男女身上移开一样。 谁说西装和古风的汉服不能和谐共存?谁说硬汉不能温柔体贴、女王不能柔情小意?谁说高大威猛和娇小玲珑不是绝配? 在舞池的中央,热烈如火的红裙荡漾出一个又一个绽放的花朵,又像是一条缠绵热烈的灵蛇,吐露她的芳华与激情。 他们二人的舞步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秦俊阳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自家看起来不苟言笑,硬汉作风的大哥竟然会这么大胆激情的舞步。且他和苏锦配合的那么默契与和谐,他们就像是天生舞伴,相互依附着生长,相互汲取能量。 没有一个女人不渴望自己是被谭斯年拥着的苏锦,也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是被苏锦靠着的谭斯年。 就连余烬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真的太配了。谁都不会夺走对方的光芒,谁都耀眼的恰到好处。 谁还记得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陶醉在这一曲探戈里。 不!也不是没有人清醒。 有些时候,借酒浇愁,真的反而会让人越来越清醒。 唐明月猛地灌了一口烈酒,辛辣入喉,苦涩入心。 他不曾抬头,也不愿去看舞池中央引起连连惊叹的舞。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又似乎早已经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 唐明月却知道,自己真是该死的清醒。越是想醉,却越是清醒。 他没有想任何事情,包括苏锦,包括他母亲,包括他自己。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当一个任人嘲笑的小丑。 “…还想再喝一些吗?”他的眼前,突然多了一瓶烈酒。 唐明月顺着持酒瓶的纤纤玉指看过去,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赫然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怎…怎么会是你?”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有些麻木了。 “怎么不能是我。”像是说绕口令一样,她确是把酒瓶打开,为唐明月倒了酒,“喝吧。” “不应该是你…不是你…沈…沈娅…”唐明月终于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的主人,面色却非常平静。 没错,这个突然在他身边出现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那个喜欢唐明月不得了,最后因为权势而主动和唐明月分道扬镳的沈娅。 只不过,现在的沈娅真的大不一样。 她穿了一身偏中性的礼服,原本长长的头发被她剪成了干练的短发,整个人眉宇之间的娇蛮和戾气几乎不复存在。 还是那张脸,可是神态也大不一样。 她双眼认真却漆黑,就像是隐藏着什么狂风暴雨一样。嘴唇轻轻放松,却是没有什么弧度。 这样的沈娅真的让唐明月惊愕,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初那个一事无成,只会耍脾气的娇娇女。 “很奇怪?”沈娅小指勾了一下耳侧的碎发,别在耳后,“还是没想到?” 第四百七十九章 早一点 沈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笑,“唐明月,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止步不前。我现在敢和我母亲分庭抗礼,就绝对不是无脑的举动。” 唐明月一时无言,缓了好久,“那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按理说,沈娅应当离沈玉芝的掌控越远越好,可她就这样出现,不怕沈玉芝见到她,并把她带走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娅看向不远处的余烬和苏锦,眼底还是溢出几分讽刺,“我也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还需要和她站在一个高度。” “人生中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唐明月似对沈娅说话,又像在喃喃自语。 沈娅回眸,在唐明月身上定了定,“的确如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你觉得二爷会接纳你的投诚么?沈娅,你现在貌似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价值。”或许大家都是失意甚至被动的人,他们二人之间的之前所有的隔阂仿佛瞬间就全部消融。 但却不是那种可以成为同病相怜的情分,而是一种可以不再芥蒂之前如何,现在可以像面对陌生人一样平心静气的交谈。 唐明月的话虽然尖锐,但是却非常实际。 沈娅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唐明月却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双魅惑的眼透出几分清明的锐利。 “沈娅,别告诉我,你其实也在图谋着什么?” 沈娅垂下眼帘,掩饰住脸上的惊慌。 瞬间,唐明月对沈娅的心无芥蒂荡然无存,他看着她,就像是看令他嫌恶笑话一样,“看来你依旧是那么愚蠢,总是试图染指你得不到的东西。” “什么叫做得不到!”沈娅的表情猛然变得狰狞,“那明明就是属于我的!他们凭什么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瞬间,她尽力的伪装被撕破,让唐明月刮目相看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呵……现在看来,你真的不愧是沈家主的孩子。”唐明月在沈娅身上看到了沈玉芝的影子。这种一副理所当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模样,真是令人觉得恶心! “唐明月!你凭什么指责我,厌恶我?”沈娅冷笑一声,疯狂中隐含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明月,“我从一出生开始,所有人都把我称作少主,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最尊贵,最荣耀的沈家少主。我应该受到所有的荣宠,应该颐指气使,应该高人一等。好,我变成了他们所期望的模样,可是她沈玉芝给我的,远远不能满足我需要的!少主?放屁的少主!我就是她闲来无趣豢养的玩物!” 从前的她还觉得这种万事无忧,只吃喝玩乐的感觉挺好的。可是在现在,她就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X! 什么沈玉芝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不忧心,其实就是不想让她染指沈玉芝的权势! 她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少主,凭什么不让她进入权利的中心? “现在,我连最基本的‘名正言顺’都不存在了!凭什么我就要成为那最悲剧的炮灰!”她有错么?明明她成长到了他们想要的模样,现在反而告诉她,你不应该这样,你不配这样,你的生活从头到尾都是占了别人的! 她不服!也不愿! 看着沈娅猩红的眼睛,唐明月忽而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 可是那又怎样?谁的生活不是支离破碎,举步维艰呢? 上天从来都不是不公平的,也从来不讲道理。 “你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唐明月用手撑起身体,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宴会。 沈娅不甘地咬了咬嘴唇,眼睛里的光明明灭灭。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找余烬,或许是因为唐明月,又或许是因为旁的事情。 苏锦和谭斯年的探戈终于跳完了,二人气息略微有些急促,可是双眸里只有对方的身影。二人之间缠绵悱恻的气氛,仿佛所有人都不能插足。 “…那个男人是谁?好高大帅气啊!” “对啊对啊!他是哪个世家的,应该还没有订婚吧?” “别逗了!没看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小气氛么!我敢肯定,他们两个肯定有事!” 种种的议论声在名媛圈子里响了起来,显然是被谭斯年的风姿所吸引。 苏锦和谭斯年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自然把一些声音听在了耳朵里。 “大叔,看来你给我招惹了不少情敌呦?”苏锦笑着打趣,双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谭斯年目光柔和,宠溺且更加吃味,“今晚没有人比你耀眼,恐怕我要是不出来一下,就有更多不长眼睛的家伙对你趋之若鹜了。现在有我这个基础标准在,他们会无地自容的!” “自恋!”苏锦笑骂一声,却也不曾掩饰自己对谭斯年的熟捻和亲昵。 谭斯年看出苏锦是不准备隐藏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却另有打算。 他现在还没有名正言顺地拜访苏锦的父母,也没有得到余烬的认可。如果苏锦现在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公布,他怕会让人有闲言碎语。 如果是针对他的,他一点都无所谓,可是要是针对苏锦的,一句坏话他都受不了。 他要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站在苏锦的身边,且得到她家人的支持和认可。 苏锦和谭斯年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她自然也懂得谭斯年的想法。只是,她也是一样,对什么流言蜚语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她决定的事情,谁的干预也不好使。 他们两个同样固执,但也同样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和为难。 相互成全和包容,才是维持一段感情的必要条件。 苏锦不强求,谭斯年也不强求。 这样的感情刚刚好。 于是,谭斯年弯下腰,绅士又温柔地轻轻地抱了抱苏锦,便退下了舞池。 当然,所有人也见证到了绕指柔是怎样在顷刻之间恢复成为百炼钢的。 原来那么令人羡慕的一腔温柔,都是献给特定的人。 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暖男。可是在她们心里,暖男的定义并不是指‘中央空调’,而是像谭斯年这样,只暖一个人,对他人淡漠的男人。 顺着谭斯年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当一些人看到洛鸢、姜无涯、秦俊阳三人时,突然灵光一闪,知道了谭斯年的身份! 好家伙!那不就是当年在京城风头正盛,名噪一时的谭斯年么! 听闻他近期回到了京城,并在军区任职,军衔还非常高,谁见了都点头哈腰地叫一声‘年爷’。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优质男人可以概括的人啊! 谭斯年!那可是谭斯年! 一个不需要自己身后的家族,自己就能是一片天地的男人! 如果谭斯年和二爷这位外甥女关系密切,那是不是代表了上面的意思呢? 难道说,上面终于看不惯他们这些世家,准备插手收拾了么? 想到深层次的人,越想就越觉得浑身发凉。 就像是古代的中央集权和士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样。他们世家的权利和能量越大,对上面的影响和威胁就越大。 上面虽然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可是各个家族的人不得不多想一些深层含义。 他们甚至已经猜测,苏锦或许就是上面派下来,掌控沈家,而后用沈家掌控所有世家的工具,而她和谭斯年也不过是在演戏,为了迷惑他们。 苏锦和谭斯年都没有想到,种种阴谋论就因为二人之间真情流露而渐渐滋生。 谁都不可能和国家机器做斗争,就算是各个世家联合起来,也没那么大勇气。 不能违抗,那就只能极力讨好,做顺从的事情,好让自己不那么被针对和难堪。 所以,在苏锦莫名其妙下,越来越多的世家主动示好,对她非常热情。 也就导致原本打算在十点就结束的晚宴,竟然一直开到了将近午夜十二点。 送走所有的宾客,苏锦已经笑的脸有些发僵。而余烬因为今天是真的开心,喝的有些微醺,被苏锦安排下去休息了。 几个小时全神贯注的交际应付让苏锦面色略有疲惫,转身的时候,她的肩膀上就多了一件带有体温的西装外套。 闻着熟悉的味道,苏锦的脸上多了一抹暖意,回过头,她就看到了上身只穿着白衬衫的谭斯年站在灯火阑珊处,凝眸望着他,漆深的夜,也抵不过他眼底的一往情深。 这一刻,谭斯年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模糊了一切,温暖了苏锦的心灵,融化了她所有的冷寂。 情不自禁地,她大步迈向谭斯年,身体和他不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脸,目光迷离,似喃喃自语,“…你如果早一点出现该多好…” 如果他早点出现,她前世是不是就不会被泊尔蒙蔽?她会不会就不能那么孤苦伶仃?会不会她就不能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谭斯年,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出现? 如果前世有你相伴,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谭斯年瞬间身体一震,喉间只因为她这一句话,勾出了无尽的酸涩和疼惜。 恐怕苏锦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和刚刚那个自信从容的她简直天差地别。 同样是一身火红,同样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的她,就像是缩在红色外壳下,柔软又无助的雏鸟。她的眼睛里渴望着能让她安心的力量,也向往着稳定的生活。 她的声音有些幽怨,有些委屈,更是充满了遗憾。 虽然他不懂她的遗憾从何而来,可是,他的心头真是涌上了阵阵的愧疚和歉意。 他反手扣住苏锦的上半身,轻轻地嗅着她的发,就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对不起,丫头…” 如果有来生,他愿时时刻刻都守在她的身边,愿她一生顺遂无忧,愿她一世平安长乐。 在不认识苏锦之前,他不信命,也不信前世今生。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信,只因为他不愿也不想同苏锦分离。 “大叔,和你相爱,是我积攒了两辈子的福气。”苏锦这句话说得无比认真。虽然现在她还不能对谭斯年坦白自己的重生,可是,她真的很爱很爱他,她两辈子这是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 谭斯年笑了笑,“对我来说,更是如此。” 不遇到苏锦,他永远不知道相爱是怎样一件美好的事情,也永远不知道,心动的旋律如此美妙。当自己的心神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人牵动的时候,这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从此生活不是枯燥的机械运动,而是春暖花开的美妙探索。 苏锦渐渐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带有谭斯年气味的外套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无比温暖。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在谭斯年的怀里抬起头,“大叔,听说你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是什么?” 听闻手下的人说,那个惊喜被临时取消了,弄得她还真有一些抓心挠肝。 “一个小小的表演而已,今天的情况不太方便。”谭斯年说道。“等下次再表演给你看也可以。” “不要!我现在就要看!”苏锦难得耍起了小性儿,拉着谭斯年的白衬衫,就开始撒娇,“一次是下次的,而不是这次的!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看!大叔!你就表演给我看吧,好不好嘛!” 这大概就是热恋中的人。如果放在寻常,苏锦肯定不会相信这样肉麻又甜腻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谭斯年对苏锦,那真是把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阳yici摘下来都不眨眼睛的,更何况是现在苏锦难得的撒娇。 登时,谭斯年心都酥了,哪里还说什么拒绝,直接连连点头。 他回头望了一下,因为宴会结束,宴会厅一些常亮的灯已经关闭,朦朦胧胧中,他需要的东西竟然还在。 谭斯年拉着苏锦的手,示意她跟着他走。 第四百八十章 钢琴曲 苏锦没想到,谭斯年拉着她走到了钢琴前。 谭斯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示意苏锦坐在一边,而后自己坐在了钢琴凳上。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虽然带有薄茧,可是却那样的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苏锦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咳咳…”谭斯年清清嗓子,抬眸看向苏锦,而苏锦也并没有看错,在他的眼底的确有几分羞怯的不自然,“这首钢琴曲,送给你。” 说罢,他就直接按响琴键。 用心美妙的音乐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他认真地垂眸看着黑白琴键,就像是在完成什么非常严肃的任务一样。 柔和的光打在黑色的钢琴上,穿着白色衬衫,认真演奏的男人霸占了苏锦的眼,占有了她的心。 忽然,苏锦觉得,这才是属于她的宴会。 即使整个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此时只有几道微弱的光,即使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他们的衣衫已经不够华丽完美。 可是啊,这全部都是专属于她的。 她蜷起腿,不顾及什么形象,把头放在膝盖上,侧头双眼专注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跳跃,可是大概是因为不怎么摆弄钢琴的缘故,即使看上去下了苦功夫练习,可是依旧略微有些僵硬和局促。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僵硬,让苏锦心里的温暖流向四肢百骸。 这首《水边的阿狄丽娜》难度非常高,就算是对钢琴有所了解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 谭斯年的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弹一首钢琴曲,仿佛比他做一个高难度的任务还要有难度。 男人认真演奏,女人侧耳聆听,二人完美又和谐的气氛美好的就像是一副画卷。 “…二爷…”守在不远处的听弦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余烬,忙的问好。 余烬抬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言。 他看着远处的两个人,眸光里终于多了一抹柔色。 “谭先生对主人其实一直都很好。”看多了谭斯年对苏锦好的听弦终于忍不住替谭斯年说了一句好话,她也知道二爷对谭斯年一直都有成见。 余烬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顿了几秒,略带警告的声音陡然响起,“他对少主好是应该的。少主可以念着他的好,而我不可以。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谁是你的主人,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不用再让闻筝培训一遍吧?” “是我逾越了。”听弦头皮一紧,也察觉到自己带了个人情绪,心下一凛。 二爷对手下人的严苛,简直不能用寻常人的思想思考。 他们效忠少主,心里就不能有其他人,就算是培养了他们的他,如果少主下令杀了他,他们也不能犹豫。 对待自己都这么冷酷残忍,其他人就更不要多说了。 忠诚和愚忠是他们唯一被允许的事情。 余烬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两个当事人谁都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钢琴曲也渐渐地进入了尾声,最后一个音符在宴会厅里缓缓消散,谭斯年舒了一口气,把有些僵硬的手指收了回来。 怀揣着几分期待和忐忑,谭斯年故作平静地看着苏锦,“怎么样?” 这一声才惊醒了沉浸在谭斯年编制出的美梦里的苏锦。 她眨眨眼睛,“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谭斯年如实道。 “假话就是你弹的有几分僵硬,小节转换的时候时间把握的有点参差不齐。”苏锦站起身,走到谭斯年的身前,伸手拉住他的双手,“然而真话是,你弹的很好,我非常非常喜欢!” “就这样?”谭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总有一些不上不下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钢琴弹的不是很好,也做好了被苏锦挑剔的准备。当然,他也有苏锦很感动的猜想和预料。可是,苏锦现在的表现,还真的和他的两个预期都不相符。 “当然不是。”苏锦双眼里闪过狡黠,突然用力拉住谭斯年的双臂,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吻了一口,而后略微侧过头,在他耳边,近乎于呢喃道,“我还想吻你…” 瞬间,这一句话点燃了谭斯年浑身的血液,主动送到了嘴边的美味,他怎么能让她逃掉! 他反客为主的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唇与舌的碰撞,舌与舌的纠缠。 所有的压制的感情仿佛就要从双方柔软的唇上发泄出来。 深爱,是从来无法隐藏的。就像是两个相互吸引的磁场,怎样都逃脱不掉,剥离不开。 苏锦眼神迷离,整个身体几乎都压在了谭斯年的身上,而谭斯年身体也滚烫的吓人,他的双眼更是仿佛隐藏着吃人的野兽。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毕竟擦枪走火的局面,谁都不想看到。 谭斯年紧紧地抱着苏锦的腰肢,缓着自己的冲动。而苏锦也需要时间缓缓她的迷离。 “…大叔,你这是第一次弹钢琴吗?”苏锦抬起眼睑,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 谭斯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他绝对不会告诉她,这首钢琴曲他准备和练习了好久。 从在黑狱苏锦被科莱恩弹奏钢琴曲吸引了目光开始,他就要立志准备学习一首钢琴曲,弹奏给苏锦听。让她不要羡慕其他人所拥有的一切,因为他都会尽力带给她。 她喜欢听钢琴曲,那他就去学,仅此而已。 或许是心有灵犀,苏锦也瞬间想到了在黑狱时候的场景。 她弯起了眼睛,笑道,“大叔,你当时莫不是吃醋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发狠准备超越科莱恩吧?” “嗯。”谭斯年也没准备否认,毕竟他不介意让苏锦知道自己是怎样在在乎她。 原本是打趣谭斯年的苏锦突然心头涌上了一层酸涩。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怎么可以这么爱她! “你练习了很久吧?” 谭斯年顿了顿,“还好,就是从头学起挺麻烦的。” “从头?大叔,你以前不会弹钢琴?”苏锦微微有些惊愕。在她眼里,几乎没有谭斯年不会做的事情。初见时,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有良好教育和修养的世家矜贵公子的模样。就上流社会那一套,她甚至都认为谭斯年定然是会信手拈来。 可是他突然说自己并不会上流社会基本的钢琴,这就让她觉得很惊异,毕竟谭斯年他连探戈这种舞步都是会的。 谭斯年把苏锦按在怀里,平淡的声音平铺直叙,“我从小就在军区里混,除了文化课,我其他什么礼仪、交际舞等东西都是我自己学的。那时候没有人管我,更不可能有人教我乐器。” 就是这样的话,让苏锦心里更加抽痛。 “大叔…” “嗯?” “从今以后,你都不会再是孤身一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我们死亡……” “好…”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匆匆过去。 这半个月里,苏锦经历了不少明目张胆的暗杀。甚至不用仔细思考,就知道这暗杀的来源究竟是谁。 而苏锦也全然不在意,一直都跟随着余烬在京城运动。这半个月已经足够让她在京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存有立足之地。 然而在她不知不觉中,她险些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军训的存在。 所以,当谭斯年告诉她,一大早要去军区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谭斯年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孤岛项目已经结束了。”不仅仅是结束了,连最后评分的关节也已经完成。集合一是为了公布成绩,二就是要完成应该继续的常规训练。 炎热的太阳毫不吝惜自己的热度,把穿着制式迷彩服,又休息了两天的学子们晒得有些晕头。 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抱怨亦或者是想要转身离开,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各自教官手中的文件夹。 能成为军校生的,大多都是出类拔萃,上进的人,那争强好胜的心思,不言而喻。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内心忐忑,就像是等待宣判一样。这种人就是以陈冰为典型的人。 也不知陈冰这半月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而魏薇薇、方招娣和彭超三人看到苏锦时,神色就有些微妙和复杂了。 他们三个人中,魏薇薇在苏锦离开后的当天上午,也同样被带走,因为她也已经看懂了整个游戏规则,继续下去也毫无意义。 而接连失去队友的方招娣和彭超在反应过来苏锦和魏薇薇都失踪的时候,就伙同其他人搞了一个大事情,准备用鱼死网破的方法,直接硬闯他们发现的总部。 阴差阳错,他们遇到了从总部逃脱出来的一些同学。 双方一拍即合,竟真的硬生生地闯入了总部。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001等人根据上面的意思,马上调整了战术,让方招娣等人扑空。 双方人马就在孤岛上上演了一场场斗智斗勇的游击战。 可以说,这半个月里,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001因为自己看似滴水不漏的计划,竟然差点毁于一旦而怨怒。而方招娣等人是愤怒地把001真的当成了窃国者。 现在终于求生结束了,大家也终于知道,在孤岛上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是考验他们其他的一些能力,比如应变能力、抗压能力等等。 在孤岛生存里没有做出格事情的人心里暗自庆幸,而做过什么乱七八糟事情的人却心里阵阵忐忑,仅此而已。 苏锦对方招娣等人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他们眉宇间并无忧愁,就知道他们大概没有什么事情。 因为大家都在队伍里,不好说话,所以都只用眼神交流一下。 “…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发觉到了,这场孤岛求生,考验的并不是大家的求生技能。”总广播里传出军校校长和缓的声音,“在孤岛上,你们的所有的表现都已经记录在案。你们有些人非常优秀,担得起身上这身迷彩和军校生的身份,而有的人自暴自弃,不仅骨子软,还没有任何明智的头脑。” 他说的都是谁,他相信大家都已经对号入座。 “身为军校生,我不需要你们优秀到令人眼前一亮,可是,你们必须要有正确的三观和骨气!出卖队友,出卖国家的人,你不配成为一名军校生!”校长的斥责让不少人羞得直接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我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你们就算是单兵能力再怎么突出,如果人品和意志都不够坚定,我也不会要你!不要认为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就是有了百宝箱!我告诉你们,每年我劝退的军校生不计其数!” 人群中的陈冰瑟瑟发抖,面色因为校长的话语越来越苍白。 到了最后,她嘴唇哆嗦着,情绪彻底崩溃了,“不——不是我的错!我保全自己的性命有什么错?!” 是的,她知道自己在孤岛上的出卖队友的行为,肯定引起了学校方面的反感,被退学的名单上也铁定有她的名字。 可是,她不服啊! 在那种情况下,她被枪挟持着,肯定要选择保全自己。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考核呢! 越是提心吊胆,越是害怕,越是害怕,精神就越紧张,越紧张,神经的那根弦就容易崩断。 就这样,陈冰彻底疯了! 她一边崩溃地大吼大叫,一边在队伍之间奔跑着,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突然,她就看到了她想要看的人,她面容愈加狰狞可怖,直接就想对苏锦扑过去。 可是,继而按住她的兵哥哥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拖着她离开。 看着离苏锦越来越远,心态和精神都崩溃的陈冰直接喊了起来,“苏锦!我恨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遇见了你!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一个手刀下来,陈冰便彻底地昏厥过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 新朋友 这出闹剧使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当事人之一的苏锦,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却对苏锦影响不大。 但不得不承认,苏锦在新生之中已经混了一个脸熟。 “…不符合军校生行为规范的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劝退,不要怪我们无情,因为军人不需要这种随时能被侵蚀的蛀虫!”校长的视线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上扫视一周,继续道,“而那些在孤岛上表现优异的人也不用自鸣得意,你们所经历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有了后面这句话,果然让那些有些洋洋得意的人收敛起了心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而那些苦着脸,表现不突出的人目光却更加坚毅。 校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其他人不曾发觉的时候,他的视线也隐晦地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在孤岛的一切事宜安排他都没有插手,但他也是知道马少校针对苏锦的一些举措。 军校生一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空降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特招也需要整个军校的上层开会决定。 苏锦这个上面钦点的人突然空降在整个军校最吃香,也是鲜少收女生的专业院系,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和敌视。 他身为校长,自然也不太喜欢空降的行为。他也想知道,苏锦到底值不值得这个空降的身份。 事实证明,苏锦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仅仅在几天的时间就洞悉了他们的考核计划,还险些让他们的计划全盘皆输。 苏锦的洞察力和手段也是超越了她现阶段的年龄和阅历,反而让他有些担忧她会不会长歪了。 不过,当他得知苏锦是谭斯年的女朋友时,他内心的担忧倒是少了不少,再加上有秦老的担保,倒也让他安心起来。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苏锦本来空降就已经够刺眼,她的表现还如此出色,再加上上面特许给她的权利,恐怕她的大学生活不会那么顺遂。 他希望这颗耀眼的明星不要陨落,也不要黯淡。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会在打磨之下,越来越坚强刚毅,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另一种,就是在打磨中渐渐寂灭成灰,变成无用的废铁。 他希望苏锦是前者。 毕竟,他也是真的期待苏锦能在他的学校里熠熠生光,不辜负她的能力,和万众瞩目。 对于校长隐晦的打量,苏锦自然是没有察觉的,毕竟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少。 不过,有两道目光格外的尖锐,不得不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在主席台下方不远处,她见过的马少校和他身旁站的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都向她看过来。 马少校的目光就不用多说,那种不服气且看不顺眼的尖锐仿佛马上就要化为实质,写成一句话:我非常厌恶你! 就似乎时时刻刻都要盯着她,抓住她的错处,然后一举把她踢出军校。 而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羞愤,更多的是抗拒和惊愕。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表情也略微有些怪异。 苏锦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应当是认识她。 和马少校在一起的年轻男人…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他就是001?! 苏锦真相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是在考核中负责总指挥的001,也是马少校最得意的门生,白三里。 白三里在整个首都军校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曾经在多次战略指挥上取得优异的成绩,更是一个平凡人逆袭的代表。 他就是一个军烈家庭出身,父母双亡,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 到了可以应征入伍的年纪,他就报名参军。因为在部队表现优异,成功取得来军校深造的机会。 在军校生活中大放异彩,在仅仅一年的时间,成功在新生中脱颖而出,在老生中都颇有名气,可以说是军校毋庸置疑最有前途的人之一。 在这样顺遂的生活中,白三里从自己导师马少校口中得知,这届新生中,有一个叫做苏锦的人是空降过来的。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反感。 身为贫民一步一个脚印才奋斗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借着自己家里的背景,一步登天的人。 他不是苦大仇深,而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那些有家庭背景的人就可以坐享其成,而他们这种踏踏实实奋进的人就要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他不是无脑的针对苏锦,只是想让她知道军校的残酷和不易,让她体谅明白他们这种贫民之子的艰难。 最起码,让她不要觉得心安理得。 所以,他接受了导师下发的任务,并也接受了这个具有针对性的任务内容。 可是,当在第三天,整个基地发生巨大的混乱,且无缘无故,他就被告知自己任务险些失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昏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关押的人被放走,一些道具炸药被搬了出来么?怎么就险些任务失败呢? 当晚,面色青黑的导师找到他,说了他险些失败的原因后,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竟是没想到,那个打他脸的人,不是别人,更是这个他一直都非常排斥的苏锦! 这个苏锦不仅仅洞悉了学校方面的意图,还察觉了他们的计划,并利用他的漏洞与疏忽,成功地扭转局面,让他的导师都不得不妥协。 那一宿,他都没有睡觉,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在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过的那张属于苏锦的二寸照片。 照片上的苏锦目视前方,表情淡漠,坚硬的像一块石头,也许面庞还有些稚嫩,可是已经初显凛冽。 在他的构想里。苏锦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像是部队里那种特别优秀的特种兵一样的假小子女人,能有出彩的表现也不足为奇。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真的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本人,他就怎么问不能说服自己了。 这苏锦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女,身材娇弱,放在人群中,都不会特别显眼的那种。 也彻底推翻了他所有的侥幸。 他就是这样的被打脸了,毫不留情。 白三里真的很抗拒这个事实,也让他觉得备受打击。 没有什么比他自认为没什么能耐走后门的空降兵,其实还比他这种勤学苦练的人还要厉害的打脸方式了。 也正因如此,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忿和不甘。 这回却不是因为苏锦空降的身份,而是因为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娇嫩的少女! 这可是严重地打击了他男性的尊严! 他发誓!他一定要名正言顺地战胜苏锦! 不远处的苏锦一愣,怪异地看着白三里。 这个001别是个傻子吧!怎么一会儿一个情绪,突然燃烧起来的战意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不满她打败了他,准备和她单挑? 可以说,苏锦和白三里的脑电波并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一上午的总结大会终于结束了,站了那么久军姿的大家心情都很沉郁。 倒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疲乏,更是因为被劝退带走的那些人。 谁都没想到,心智不坚定的人有那么多。 明明上一秒还是站在自己身边可靠的队友,下一秒就离开了。 真是人心难测! 午休的时候,魏薇薇、方招娣和苏锦碰了面,三个女生相顾一笑,大概都是比较高兴熟悉的人并没有离开。 他们三个中,只有方招娣是坚持到了最后。 她也并没有什么不甘心,嫉妒苏锦和魏薇薇能提前离开孤岛。 人各有命,且她承认自己在洞察力方面真的远不如苏锦二人,在谋略上面没有那么大胆。 她能和彭超两个人安然无恙地坚持到最后,也是她的幸运。 “在后来的几天,我和彭超两个人也都被抓了,他们逼问有关于你的事情。”方招娣对苏锦淡淡地说道,“他们试图用枪吓唬我们,不过我们很幸运,因为你提前让我们知道那枪里没有子弹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们过了那一关。” 说到底,她真的挺感谢苏锦的。倒不是她自己肯定就会招供,而是起码有苏锦打了预防针,让她的心态就更加平和。 “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军校生。”苏锦看着方招娣的脸,神色肯定,“你的出色足够你出彩。” 方招娣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苏锦对她的评价那么高。 “上天其实是公平的。”魏薇薇靠在墙壁上,在苏锦和方招娣面前,她就隐藏什么本性了。一点都不淑女的样子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真实,“方招娣,你的过往铸就了现在的你。你也同样值得我看得起。” 方招娣垂下眼睑,喉咙难得有些含糊和低哑,“…我…我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好,其实……” “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都用感官,用心去了解了。你的过往和我们无关,你的未来我们有这个荣幸参与进来吗?”苏锦含笑地看着方招娣,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方招娣猛然抬头,看着苏锦那双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她隐藏着最深,最阴暗角落的双眼,顿时一怔。 突然间,她手上又沉了一下,侧过头,便看到了魏薇薇稍微有些别扭的脸,“算我一个,我这个人还是很恩怨分明的。” 三个人,三只交握的手。 顿时,方招娣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她硬生生地憋住眼泪,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片,用力地点点头,“嗯!” 于是,苏锦进入大学后,就这样结交了两个新朋友。 “…看什么呢?”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隐蔽角落里的谭天祜想也不想的反手就挥出一拳,另一只脚也无声地踢了出去。 可是不想,自己具有爆发力的刁钻攻击一下子就被人制住。 定睛一看,那张他熟悉又让他复杂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突然出现的谭斯年,谭天祜竟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 谭斯年深邃的双眼在他身上扫了一下,而后从遮挡物后看向不远处,顿时脸上多了一抹不悦,“你还是不死心?谭天祜,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对待苏锦,我希望你平常心态。”如果因为他连累了苏锦被谭天祜刁难,他真的会忍不住直接把谭天祜打到医院,让他不能负责训练苏锦。虽然这样做会引起他家老爷子的不满和谭盛的怒火。 “不是。”谭天祜果断摇头,想也不想。自从上次谭斯年和他过了招,并告诉他不要试图用这种方法惹恼他,他就不打算用那么不好的方法了。 谭斯年略微皱眉,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说笑的三人,敏锐的洞察力让他迅速捕捉到魏薇薇。 “你是在看…” “没有!我只不过是路过!”还没等谭斯年说什么,谭天祜就马上否认,反而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谭斯年顿时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脸强装自然,但实际上有些尴尬的谭天祜,也不戳破。 他原本去打算看一看苏锦的,可是苏锦现在看上去貌似没有时间理睬他。那他还是去忙自己的吧。 谭斯年离开了谭天祜的感官范围内,谭天祜这才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异常发热的脸,他脸上多了一抹怪异。 怎么感觉怪怪的?就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一样? 他喜欢的明明就是夙雪情,而不是魏薇薇。 他看过去,只不过是偶然碰见她们三个女人在一起罢了! 只不过,刚刚的魏薇薇的确让他有些惊讶,寻常的魏薇薇虽然有点诡异,但是挺注重自己形象的,刚刚她别扭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 打住!打住!他这是在想什么?! 谭天祜!你是一名军人!一定要从一而终,不能被旁物扰乱了心神! 谭天祜默默地告诫自己一番,转身僵硬的离开。 可是他并不知道,有些心动并不是困住心就能隐藏住的。 他也更不知道,自己对夙雪情的感情到底是那种和谭斯年较劲的赶超,还是真的对她有爱恋。 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像谭斯年这种一些都完美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只希望谭天祜不要醒悟的太晚。 第四百八十二章 愈演愈烈 军训无非是枯燥乏味的,特别是苏锦这种非常正式的军训。 每天都是站军姿,停止间转法,踢正步,跑步,队形,这些基础训练。 毒辣的太阳似乎想要把每个人都要榨成油。男生还好一些,一些女生几乎都要崩溃了,本来粉里透白的小脸快变成了黑包公。 就连苏锦都没能幸免于难,她的肤色也起码黑了一个度。 苏锦的体力仅仅是比其他普通人要好一些的程度,根本比不上那些深造的军人。不过她的性格执拗,每次都会咬着牙把训练任务完成。 她每天去食堂的步伐都是沉重的,谭斯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能每天偷偷地把苏锦叫出来做放松按摩。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什么,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突然甚嚣尘上。 “…小锦,你听说了么,据说有一个军区高官的女朋友就在我们这批新生里面,那高官天天给她女朋友吃小灶,开绿灯。”方招娣推了推眼镜,就算是八卦,她那张冷淡风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起初苏锦和魏薇薇以为方招娣是那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冷淡性格。 谁知道,方招娣并不是真冷淡,而是她表达自己开心的方式有些理智,理智到和普通情绪没什么两样。 就像现在,方招娣一本正经的和她们说八卦。 “高官?”魏薇薇的表情有些微妙,“女朋友?” 方招娣点点头,“有人貌似都看到两个人手牵手在林荫小路上走路了。不过那个男人穿的是便装。” 魏薇薇表情更加高深莫测,这次直接侧头看向苏锦。身为为数不多知道苏锦和谭斯年之间恋情的知情者,她深刻感觉,方招娣口中的这一对,就是苏锦二人。 果然,苏锦的表情也有些微凝,可是看上去并不是因为被魏薇薇揶揄。 “招娣,你是在哪儿听到的?”苏锦问道。 “水房。”方招娣拉了拉帽子,遮住毒辣的阳光,“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家都说那女生肯定特有心机和手段,说得难听的也有,为了走的高,攀龙附凤呗。”她眼里也闪过一抹嘲讽,“毕竟在军区的高官,怎么可能有年龄小的,年龄差距在那里,上哪来的真爱?” 身为一个从小就和命运抗争的要强女人,方招娣真是有些看不起女人这种不自爱的行为。和女权主义还不一样,她希望女人能被这个世界公平的对待,也希望女人自己不要成为一个依附男人生存的弱者。 “年龄也不是恒定一切的标准。”苏锦缓声道,“就比如我和我的男朋友,我们两个虽然有年轻差距,但是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相爱。当然,我也不会以偏概全。” “小锦,该不会……”方招娣的头脑从来都不是白给的,闻弦知雅意,苏锦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让她听出了端倪。 苏锦也没准备遮掩或者是隐藏,直接大方地点头承认,“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传闻说的应该就是我和我的伴侣。” 魏薇薇眼底闪过一抹惊愕,完全没想到苏锦就这样承认了。这样有点不像她的性格啊! 大概是她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好友? 方招娣显然被苏锦的话语镇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就是桃色新闻中的主角。 登时,她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刚刚她的话并不是很好听。 “对不起,我没想到……” 苏锦摆摆手,显然是没有芥蒂什么,“你的观点也自然存在合理性。只不过,现在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推动甚至散播了这一切。” 她和谭斯年之间的活动都非常隐秘,每次她离开宿舍,都大概是大家洗澡的时间,行踪也非常注重隐藏。 她在这方面大概不过是菜鸟,可是谭斯年侦查反侦察能力非常专业。能在他的敏锐的洞察力之下侥幸逃脱,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当然,她不可能信誓旦旦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是这种事情被发现和传播的都太快了。 这不过刚刚军训一个星期。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魏薇薇和方招娣面面相觑,毕竟她们二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让她们三个人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越演越烈,甚至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整个军校生的圈子里都流传着,有一个女学生不要脸,半夜爬上了军区高官的床,暗渡陈仓,还接着高官的权势,给自己便利。 军区是什么地方? 那是最清明,又最黑暗的地方。 其实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可偏偏发生在孤岛考核的节骨眼上。 很多人认为,那个女生定然是被淘汰出局了,却因为高官而留了下来。 这样对他们留下来的人来说就有些不公平。 大家的情绪很大,声讨和反对的声音也非常激烈。甚至现在所有女生都遭到了怀疑,让本来稀缺的女生们忽然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女生们怨声载道,甚至有的已经泣不成声,怨怒那个不自爱的女生。 这问题已经上升到了某个高度,不得不引起了军校方面的重视。 身为军训负责人之一的马少校当仁不让,推荐自己的得意门生白三里负责调查这件事,把那个淫_乱刚正不阿,纪律严明部队氛围的女生抓出来! 白三里鼓足了干劲,或许就是因为苏锦的刺激,对这个任务的决定可以说是相当的恐怖。 一时间,所有女生都是人人自危,身家干净的人坦荡荡,有些小心思小手段的人,可就更加咒骂起了‘那个女生’。 白三里不愧是一条都谋略的鹰犬,在苏锦刻意收敛的情况下,竟然也发现了蛛丝马迹。 于是,在军训的第十天,苏锦就是传言里那个女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校生内部。 只要苏锦出现的地方,伴随她的就是唾弃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 事情的持续发酵,学校那边暂且还没有什么反应。 而身为当事人的苏锦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仿佛看不见那些恶意的目光,听不见肮脏的言论。 现在的苏锦就是一个彻底的大污点,一般人都不愿意靠近。 不过,方招娣和魏薇薇两个人依旧我行我素地和苏锦在一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苏锦你好,我可以和你谈一下么?”在解散的时候,面色沉重的白三里突然出现在苏锦面前,对苏锦说道。 方招娣和魏薇薇一左一右地护在苏锦两侧,看向白三里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不善。 “谈什么谈!现在这个局面不就是你造成的么?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吧?呵,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输了,就这样诋毁一个女生。真让我大开眼界!”魏薇薇也真的是忍不住心里的怨愤,说话直白又犀利,和她平时的作风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学长白三里负责调查这件事,如今消息被这样传出来,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招娣也冷眼看着白三里,仿佛白三里再靠近一步,她就能动手。 白三里看了一眼魏薇薇,却是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而继续对苏锦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谈一谈。” “小锦,别理他,没准他又是想要坏你呢!”魏薇薇拉住苏锦的手臂,生怕苏锦被白三里陷害了去。 苏锦目光平淡地看向白三里,“走吧。”随即,她对魏薇薇和方招娣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魏薇薇和方招娣知道,他们定然拦不住苏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和白三里离开。 走到安静的小操场的永路上,白三里这才郑重严肃地开口,“苏锦同学,我是高你一届战略指挥专业的白三里,也是你在孤岛上被你打败的001,同样还是奉命调查现在谣传很严重桃色时间的调查人。” 白三里的开场白苏锦一点也不感冒,她挑眉,意思很明显:你当以为我不知道么? “苏锦同学,无论你信不信,这次你被爆出身份,并不是我弄的。”白三里神情严肃中透着一些尴尬,“我也是刚刚调查到一些有关于你行迹的蛛丝马迹,而确定是你的消息就已经传播开了。” “的确,我承认我非常不甘也不服气不如你一个女人,但是我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白三里义正言辞,仿佛就差拿他的尊严担保。 他真的感觉非常恼火。 自己莫名其妙背了黑锅,成为了一个恶劣又不择手段的人。 他知道,其他人肯定也会以为是他报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可能逢人就解释并不是自己做的,他只希望苏锦不要误会他。 做人对所有人问心无愧很难,但只求自己在固守的原则上毫不懈怠。 他对苏锦解释了,苏锦信与不信,都将同他无关。 就在白三里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一声寡淡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嗯,我知道了。” 白三里愕然回头,就看到苏锦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那不带任何负担,甚至是不甚在意的悠然,都让他深刻感觉到,他再一次败给了苏锦。 他以为苏锦是介意甚至是在乎的,可是,事实上,苏锦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她的回应不是因为相信事情不是他做的,而是根本就不介意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在她面前指责他、辱骂她的所有人,在她面前不过只是跳梁小丑一样。 对于苏锦这种人,他真的觉得有些有心无力。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培养出苏锦这样已经早早把眼界放在更高一等的人。 同样,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获取苏锦的芳心。他绝对不相信苏锦是像传闻中那样所作所为的人。 魏薇薇和方招娣看到苏锦安然无恙,这才松下一口气,不过她们也都默契的没有问白三里和苏锦说了什么。 不过她们觉得,既然白三里已经找苏锦谈过,这些没有脑子的传言就应该能渐渐缓和下去,毕竟白三里没有让苏锦接受调查,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可是,就在当天下午,有关于苏锦的另一个传言新鲜出炉。 “…欸!你知道苏锦吗?就那个出卖色相勾引军官的那个!” “啊!知道知道!谁不知道哪个狐狸精啊!长的不怎么样,手段挺高超!” “那个苏锦又怎么了?” “听说她是走后门空降到军校的!他们那个专业全国一共就招收五十个人,然而他们班实际却是五十一个人!那多出来的那个,就是苏锦!” “我也听说了!就那天大骂苏锦的女生,陈冰知道么?她可是无辜的!据说陈冰就是为了给苏锦腾一个名正言顺的地方,才被炮灰的!” “真的吗?天呐!苏锦这个人太恶心了!我们应该联名抵制她这种人!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就是!就是!” ……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锦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已经有人向高年级参与过学籍整理的学长们求证过苏锦高考分数。 提前批次的录取分数大都比一本还要高出五十多分,今年苏锦专业最低的录取分数是657分在满分七百五的高考分数中,算是比较高的分数档。 贴吧上有人贴出了打码的苏锦学籍,那高考成绩那一栏上,赫然写着582。 582!别开玩笑了! 这个成绩去一本还可以,但是来军校,就根本没有专业收好吗! 那些高考呕心沥血才考出线的学生们都几乎要炸了! 凭什么!不是说高考就是相对的公平吗? 苏锦这种空降生简直就是在对他们寒窗苦读的侮辱! 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愤怒的学生们直接联合起来选择罢训,无论教官们怎么呵斥,他们都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你说扣学分?扣吧!反正自己怎么刻苦,都抵不过空降。 你说记大过?记吧!反正对他们就是不公平,抵不过空降。 第四百八十三章 他的愤怒(上) 苏锦在军校生中的恶劣名声更是难以名状,几乎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和苏锦住同一个宿舍的几个女生都不约而同地申请让她离开她们寝室,否则造成她们名声都不好起来。 苏锦倚在床头上看书,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突然,一声短促的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思虑着是不是要处分苏锦了,便都一改之前的颓废,麻利地穿好行装,跑到楼下集合。 相对比之下,苏锦不紧不慢的动作反而显得有些‘不情愿’。 “…有好戏看喽!” “哎呀,敢做不敢当!有胆子做,怂什么嘛!” 同宿舍的两个女生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叫嚣两声。 整个校场的照明灯都被打开,灯火通亮的校场上站了密密麻麻的人。每个方队的教官马上整队,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道这大晚上是准备集训,还是准备开批斗大会。 夜风带来丝丝的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缘故,空气中总有一些沉闷的潮湿,黑色的积雨云看起来更是令人心头烦闷。 在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整队,猜测紧急集合目的的时候,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从校场一侧快步地走向那最明亮的主席台中央。 军绿色整洁没有一丝一毫褶皱的军装,衣服的口子一丝不苟,军帽端正,肩膀上星徽染上一层清冷却火红的光。 凛冽的裤脚笔直的垂下,黑色的皮鞋氤氲着更加无情的冷肃。 男人站在耀眼的灯光下,完美的宛如天神,却严肃的像一尊雕像。 无论再怎么多的人里,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也是最不容忽视的那个。 他站稳的一瞬间,几乎整个校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许多妙龄少女们都倒抽一口凉气,胸膛里的心脏砰砰乱跳,因为她们终于找到了如何完美演绎‘军人’这个形象的代言人。男人的俊美和成熟,完全让他一身的军装美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热血沸腾的少年们同样双眼放光,并不是他们和女生的想法一样。而是因为在男人身上,他们找到了什么是铁血硬汉,仅仅是一个站姿,就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君临天下之感。 甚至那些同为军人的教官们都忍不住送上注目礼,似惊羡,似感慨,似追随。 唯独只有一个人,抿紧了嘴唇,眼底深处布满了紧张和担忧。 苏锦凝望着主席台上的男人,甚至可以想象他军装下因为愤怒而鼓起的肌肉,更不要说此时他如同深渊一般,隐藏着滔天怒火的双眼。 他看着所有人,却是像看着一个个刽子手一样。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平稳。可是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锦被辱骂,被构陷的模样,也浮现出这一张张稚气未脱面孔呈现出丑陋嘴脸的模样。 他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只不过是出去办了一天的事,回来的时候,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被人欺负,被人谩骂! 空降?依附高官? 真是一出出好戏! “…报告首长!一连应到二百三十六人,实到二百三十九人,全部出席,报告完毕!” 一声嘹亮的汇报声音打破了所有人对谭斯年的沉迷。 沉醉在谭斯年形体的人们这才赫然发觉,这个看起来年轻俊美的兵哥哥,军衔竟然是大校! 天呐!这是所有军校生在军训乃至在军区这段时间里,看到过最高的军衔。 这么年轻的大校!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谭斯年一直都在强压着熊熊燃烧的怒火,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人报出勤。 他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后面不需要上报出勤,打开麦克风,低沉醇厚中却透着冰冷和隐怒的声音竟让人有一种被震慑的感觉,“…我是谭斯年,京城军区某特种师师长…” 仅仅是一个开口,可就不只是一个震慑了,而是彻底令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师…师长?还是特种师? 他们不会是穿越到什么男频爽文里了吧? 谭斯年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今天到这里来,只为了一件事。” 说罢,他便直接从高高的主席台上,身手利落地跳下来,落地甚至都静默无声,简直就是一幕现场版教科书一般的教学。 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径直地走向三连的方阵。无视所有花痴甚至崇拜的目光,他坚定不移,漆深的目光如两滩浓墨。 他站定在苏锦的面前,和她四目相对。 面对他的目光,苏锦扯扯唇角,似乎想要笑,却终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因为此时此刻,她看出谭斯年十分的愤怒,这愤怒不仅仅是针对其他人的,更有针对她的。 她知道,他定然是生气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更是放任事情愈演愈烈。 她的无关痛痒,在他这里,却无比揪痛难忍。 不避讳什么,谭斯年粗砺的手掌直接抓住苏锦的手腕,也不说话,也不笑,板着脸,把她从队伍里拉出来,径直走向主席台。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要处分苏锦了么?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亲昵的拉着手腕?!果然那个苏锦是不安分的,谭大校那么正直的军人也要勾引! 毋庸置疑,所有人又把脏水泼在了苏锦身上。 被带到主席台,站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苏锦却没有一点紧张。唯独让她不安的是,身边这个显然被气坏了的男人。她能感受到他因为愤怒而不能控制的力道,和那双眼眼底努力压制着的怒火。 “…这是苏锦,听说你们很怀疑她的能力,并且质疑军区的公正性。”谭斯年的双眼在下面扫视一圈,让其他人如感实质,“既然如此,我想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当然不错。”他眉梢略微挑起,可那却是一抹令人心惊胆寒的弧度。“我想,在孤岛上的一部分考核内容和档案就不必等到你们军训结束后公布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他的愤怒(下) 谭斯年拿出一包被盖着军区印章的牛皮纸文件袋,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封条,取出里面的一叠文件。 他甚至都懒得对这些人解释,封了密封条且加印的文件是怎样的真实有效。甚至,他们也都不配他解释。 他不解释,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 军校生里面必然是有当过兵的,新兵训练的时候,他们就被科普过军区常识。 在军区,这种加封的文件袋上面加封日期绝对是当时的日期,没有任何被涂改甚至伪造的可能。因为这种文件是要放在机密室保存的。 谭斯年翻开第一页,声音从身前的麦克风传到校场的所有人耳朵里: “…第02届首都军校生孤岛考核计划…” “…对抗考核应以最大功勋进行分数记录…最大功勋者或团队可拥有一次军训豁免权…”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对谭斯年说得这两句话有些不理解。 最大功勋者有豁免权,别告诉他们,苏锦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就是本次考核的最大功勋者! 谭斯年把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的脸上多了一抹更加幽深的讥讽,翻过文件章程那几页,直接看向实训记录,继续念道: “…9月XX日,02届苏锦、方招娣、彭超生擒01届两名学生,并察觉到考核的不对劲之处…当晚,苏锦只身潜入01届总部,破坏中枢电力系统,导致01届总部混乱,并成功解救出总部所有被困02届学员…学员苏锦发现并破解暗库,得到炸药,并带人设置好炸点,准备引爆…为了持续考核,军方决定提前带走学员苏锦,以持续考核…” 谭斯年精挑细选的几句话被念完后,操场上所有的学员表情都很微妙。 这其中不乏有一些是被苏锦当晚被解救出来并参与布置炸点的。 那天晚上炸药并没有炸,他们就以为苏锦是失败被擒了,并没有多想。 而现在得知的消息让他们有些震惊。 原来,并不是苏锦没有成功,而是因为她成功的太快,军方不得不把她先行脱离出考核,否则整个精心布置的考核就彻底结束了。 虽然谭斯年读的文件非常官方,可是他们却看到了很多细节。 比如苏锦的勇猛,她的心细如尘,她的洞察力和分辨力真的非常敏锐。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不仅洞察了军方的实际用意,还敢大胆的只身范险,用自己的头脑反将一军。 舆论是大家创造出来的,有时候它会让人头脑发热,人云亦云。 现在他们突然冷静下来一想,恍然惊觉。传言都说苏锦是走后门,傍高官,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菜逼的话,怎么可能在考核中冷静自若的解救他们?! 更有甚者,突然想到了谭斯年之前说过的那几句话。 苏锦肯定毫无疑问的是考核中最厉害的那个最大功勋者,如果她想,恐怕当时考核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对于最大功勋者,她自己本身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拥有免除军训的机会,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从某种意义上说,做人做到她这种程度,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自己做了最大功勋者,还会参加这样苦逼煎熬的军训么?会忍住不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么? 以上,依旧不是重点。 许多人脸上火辣辣的,甚至充满了羞惭。 他们自以为自己在考核中名列前茅,成绩斐然,可是理直气壮地看不起苏锦这种默默无闻还‘作风有问题’的人。许多恶劣的嘲讽都是从他们口中说出去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这脸是真疼啊! 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只不过是苏锦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他们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殊不知,在他们逞强耍帅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了最高峰俯视着他们丑恶的嘴脸! 谭斯年自然看到了他们脸上明显的愧疚和羞惭,可是他却无动于衷,甚至眼底的坚冰都未曾化开一点。 “军部暂且不公布孤岛的考核成绩和实际情况,就是为了维持你们可笑的尊严和自尊心,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失败者!”谭斯年这话虽然说的冷酷无情,但却不做假。如果不是苏锦的举动突然打乱了白三里的所有成竹在胸的计划,引得他不得不重新规划,怎么可能让这群自负的新生们有喘息和反抗的能力! 他们觉得自己在考核中能和白三里等人斗智斗勇很厉害,很出色,可是却不知道那只不过是白三里的临时计划,如果是之前白三里的全盘计划都使出来,恐怕这群新生一个个都得像霜打的茄子。“你们可是倒好,没有一个人认真反复思考在孤岛上的一切细节,反而有时间八卦和猜忌。别以为你们再第一批次淘汰中勉强留下来就万事大吉,军校永远都是一个残酷的地方,你可以不聪明,但是心态如果不好,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军人!”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警钟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敲响,令人振聋发聩。 “报告!”一声嘹亮且冰冷的声音从下面的队伍里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谭斯年和苏锦。 苏锦闻声看过去,双眸平静,表情淡然,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惊愕。 那出声喊报告的人目视前方,表情冷峻且残酷,整个人似乎都是用钢铁做的一般冰冷,令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可怕。 谭斯年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苏锦,道,“说。” “首长说了这么多,无非不是为她开脱洗白。即使我们都承认苏锦的确很厉害,难道就不存在她有可能被提前告知考核内容的可能吗?”那人字字句句仿佛都淬了毒,也没有给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路,“还是说,其实首长就是苏锦传闻那个亲密友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瞬间,大家心头的愧疚因为这个可能而消退不少,都审视地看着苏锦和谭斯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端倪。 第四百八十五章 别天真了 “告知考核计划?”谭斯年冷锐的眼里更多的是对此人整个问题的嘲讽,“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整个军校乃至整个军区我谭某人都可以一手遮天了吧?” 他身体略微前倾,此时他的神色已然充满了怀疑和审视,“如果我真的有那个本事,你们觉得我会站在这里同你们讲道理么?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怀疑你们考入军校的成绩是不是有水分,毕竟你们的智商还真是令人堪忧。” 谭斯年一副‘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的表情可谓是群嘲,毒舌技能简直满点。就连苏锦都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可是他说得是真有道理啊! 军区和军校又不是他一个人当家做主的,这种事情也不算小,一旦被发现,恐怕谭斯年也不能善了,为了一个不能作为最终成绩的考核,就扔掉两个人所有的前途,根本没必要。 这时,被那人提出的尖锐问题引起的骚乱已经安分了一半,毕竟后一个问题才是重点。 “至于后面的那个问题…”谭斯年其实也有一点点犹豫,他不知道苏锦想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一把双刃剑。现在说出来,明显会让苏锦所处的地位更加尴尬和艰难。 “我们两个是情侣。” 谁也没想到,站在谭斯年身侧的苏锦直接倾身到了麦克风前,声音坚定且清冷地说出了一句话,瞬间引起了一片哗然! 登时,不仅仅是学员们的目光,就包括很多士兵的目光都忍不住投了过来。 谭斯年也没想到苏锦能如此果断坚决的承认。这让伶牙俐齿的他竟有了一瞬间的迟缓和怔忡,他心脏里就像是在绽放烟花,美不可言。 对上谭斯年的目光,苏锦给了他一个坚定且安心的眼神。 随即,苏锦移开视线后,整个人的气场都改变了。 如果说,在寻常时刻的苏锦就是一个普通又带着一些懒散和平庸的少女,此时此刻,气场全开的苏锦竟同谭斯年一样,令人有一种心惊胆战的锋芒和冷戾。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真的给人不同的感觉和认知。 苏锦斜跨一步,走到话筒前,略微先谭斯年半步,明亮的双眼里仿佛隐含着化不开的浓雾和冰凉的寒光。 她站在高台之上,普通一名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王,俯视着自己愚蠢的子民。 被她目光扫视过的人,脑海里所有的想法都瞬间停止,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悚然。 他们不相信之前那个平庸的苏锦会成为考核的黑马,可是现在,他们真的无比相信,苏锦绝对是那个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甚至扭转乾坤的人。 苏锦真的是一直本着随遇而安,混个毕业了事的心态,什么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算是她的闲言碎语弄得满城风雨,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是,她忘记了,她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是谭斯年绝对会因为这种事情暴怒。 现在,她也彻底被这些成天只会脑补阴谋论,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她本可以不追究,可是现在,她不愿了! 既然谁都想把事情闹大,她何必顾及和考虑那么多! 不是质疑她么?不是看不上她么? 很好,她也不愿意惯着任何人了! “…我和他是情侣关系,与你们何干?与军训考核何干?”苏锦蔑视着下面的那些隐藏着丑恶嘴脸的人,双眼似乎一下子就能看到他们隐藏在心底最深的丑恶。 到了真章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敢回应苏锦的话。 静默了几秒,刚刚那个提出尖锐辛辣问题的人又开了口,“大开方便之门不算么?”有些潜规则何必说得那么明明白白!没有人不相信谭斯年不给苏锦开小灶,教官不会看在谭斯年的面子上给苏锦方便。“据我所知,你应当是整个军区军训中,唯一一个在军训刚开始就能请假走人的人,难道这还不是特殊照顾?” 不提起这茬,大家都快忘了苏锦那时候的事情。要知道,当时可有不少人都在猜测苏锦的来头,现在看来,原来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果然,此人话音刚落,原本大家对苏锦和谭斯年二人情侣关系的容纳能力就大大降低了。 “呵……”谭斯年眼里闪过一抹更深的讥讽,并早有准备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请假条,递给一旁的勤务兵,“拿下去给他们看。” 在勤务兵把请假条拿下去的时候,谭斯年看了一眼没有阻拦他的苏锦,再次开启了群嘲模式,“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把新兵的规章制度背熟。新兵训练允许请假,不过请假条必须是新兵总负责人亲自签发,换成你们学员,就是校长签发。还真是不好意思,本人还没有那个能力签发请假条,也不是请假条上能代替校长签名的人。” 请假条传阅下去,大家登时被上面签发的名字惊到了。因为那个名字他们几乎天天在新闻联播上听到,他的影像每个人都认得。 而今天,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签名和印章! 这…这是真的吗? 他们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怀疑一下,毕竟就算谭斯年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拿着这位的名字和私印作假。 我的天!苏锦这么厉害吗? 他们这么得罪苏锦,是不是在自掘坟墓?他们以后的前途是不是就彻底葬送了? 这么一想,许多人都面如死灰,身体颤抖。 苏锦容色一直都很冷静,并没有其他人赫然改变的神态而改变,因为在她看来,扯虎皮唱大戏没什么意思。靠山山倒,任何时候,还是靠自己最为妥帖。 她一直都清楚,她的厉害不能依靠任何背景和厉害的人物,她想要彻底碾压他们,更愿意以自己的能力。 “你们每一个人都以讹传讹,可是为何就不想想,你们自己有多么无能和垃圾?”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幽冷,“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上了战场,你会和敌人讲公平吗?敌人会等你们成长到同他们一样的高度再动手吗?别天真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毒舌锦 苏锦薄凉无情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我从来都明白一点:在绝对的能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不过是纸老虎。你们自命不凡,如果你们真的厉害,就算我提前预知了什么,恐怕也无妨不了你们建功立业吧?” 许多人都闭口不言,看向苏锦的目光也多了许多狼狈和难堪。 “…而且,当我在第三天的时候离开孤岛后,你们再剩下的几天中也没见得创造了什么厉害的壮举。这你们难道还要怪我吗?”苏锦是彻彻底底把他们选择遗忘的遮羞布扯了下来,“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认识一个人也只用你们的耳朵,那眉毛下面的两个窟窿是用来出气的麽?我苏锦从来都欢迎正面的对抗,在私下里搞小动作算什么能耐?” 谭斯年说话毒舌,苏锦也遑不多让,可以见得这次是真的让她生气发怒了。 “我的不理睬不是因为我心虚,而是我觉得你们应当有基本的辨别能力,而不是人云亦云!可惜,你们这群自诩高智商的人,在你们引以为傲的地方,我却只看到了市井小民才会有的东西!你们的修养呢?你们的家教呢?你们的信念呢?” 她一连串的质问让许多人脸上都臊的慌,同时也惊觉,从事情发酵以来,无论他们对她是怎样的指指点点亦或是指桑骂槐,苏锦都非常坦然。 在之前他们或许以为是苏锦脸皮厚,现在看来,是人家真的没有当回事,因为她问心无愧,因为它坦荡,所以她能淡然的面对所有人不友善的眼光。 苏锦大概就是那种只要无愧于心,便可以无所畏惧的人。 当然,苏锦的群嘲和毒舌也引得了不少心高气傲之人的怨怼,这其中女生尤其的多。当然,不排除是有嫉妒苏锦有那么好的男朋友的原因。 苏锦一一都看在眼里,周身却更加气派,表情微微沉淀,这样略微内敛的她,却比刚刚锋芒毕露的她更加让人忌惮。 “或许你们有很多人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就是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嘲讽你们的失败和无知!生活从来都是一场博弈,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领略精彩的风景。你们所有的不甘甚至是怨怼,在我这里,都只不过是对我胜利的赞歌!现在,你们大概有些人已经有想狠狠教训我一顿的念头了吧?好吧,记住你现在的心情,我希望你能骄傲地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就是比我苏锦更加优秀,让我仰视你!” 眼下的这些所有的学员,大多都是没有在残酷的社会走一遭的。他们的脑子里还残存着绝对公平和美好设想。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本不想早些让他们就看到真实社会的丑恶嘴脸。 可谁让他们非要招惹在她的头上,让她本来就不多的善良更是变得少得可怜。 当然,现在她站在的是别人的地盘,再猖狂也要有个分寸。她虽为上面的那人卖力,却也不想遭到那人的猜忌和憎恶。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落伍。 她无情且残忍地讥讽了这些军校幼苗们,却也在言语间给他们奋斗上进的力量。 有关苏锦的第一个流言蜚语就这样被苏锦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解决了。 大家看向苏锦的目光虽然依旧不太好,但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强烈排斥和不耻。 可事情依旧没完。 “…说了这么多,你也依旧是一个走后门的空降兵。”说话一直都不留余地的那人推了推鼻梁上同样薄凉的眼镜,“高考成绩是做不了假的。” 此话一出,一些人心里的怨怼马上又升了起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学霸,他们有很多人都是以勤能补拙的方式艰难地走进了军校。 而苏锦这种成绩低的空降的出现,让他们的寒窗苦读瞬间变成了笑话。 军区的做法可谓是凉了他们这群人的心! 比起苏锦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眼前这个尖锐辛辣的问题才是他们真的无法释怀的。 苏锦的双眼微眯,看不清情绪的眸子正和提出这个问题,双眼被冰凉的镜片遮住眸色的方招娣四目相对。 没错,这个一直都在用最尖锐,最义无反顾的话语针对苏锦的人,就是和苏锦关系很好的方招娣。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方招娣和苏锦还有魏薇薇三个人是铁三角。正因如此,方招娣这样对苏锦充满敌意的质问,也让不少人幸灾乐祸。 人心大多都是险恶肮脏的,也都具有劣根性。看到一张白纸,就想抹上一把漆黑,看到一张黑纸,就像把黑色涂白。 苏锦三人的关系那么好,友情那么坚固,所以当她们关系破裂的时候,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所以,那时在方招娣呛声的第一时间,大家最主要的目光都放在了苏锦和魏薇薇身上。 在苏锦身上他们没看到什么情绪。而那魏薇薇在最初惊愕了一下,很快就收敛和表情。木着一张脸,目视前方,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谭斯年早就料到会提到苏锦的成绩问题。 说实在的,在苏锦高考成绩这上面,他永远都存在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的丫头怎么可能会面临这种质疑,她应当是满载荣光的。 所以,在苏锦成绩上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感觉谭斯年周身的冷气,和摄人的威压更加浓郁的时候,苏锦一下子就想到了缘由。 她侧过头,融化了满身的盔甲,对他露出自己最柔软温柔的一面。 不需要语言,她就是莹莹一笑,明亮的眸底却只有谭斯年一人。 谭斯年却知道,她在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他放在体侧握拳的手因为她的宽慰松了松,却又陡然握起。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现在的局面,就是因为他啊!她不应该面对这种质疑的! 谭斯年沉下一口气,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敲击着。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人格魅力 敲击完毕后,他把电脑面向所有人一推,电脑屏幕上的内容让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 这是一页电子学籍页面,上面赫然是苏锦的照片和详细资料。 谭斯年面无表情地看向下面的人,无比熟练地开口道,“苏锦高考成绩如下:语文148;数学139;英语0;文科综合295,总分582。” 这成绩让不少人看向苏锦的眼光都变了样。他们以为苏锦是四科成绩加起来才582,而现在他们才知道,苏锦这个成绩是除去英语这个150分的大分数项。 语文、数学、文综这三科苏锦发挥的都不错,在他们中也算是名列前茅。 “我给你们看这个,是告诉你们,苏锦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成绩考进来,只不过在当时她没能参加英语的考试。”少了一科的成绩,还能考的这么好,苏锦有骄傲的资本和能力。 所有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在心里核算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如果除去了英语成绩,他们的分数是否能和苏锦的一样,或者是不相上下。 可是几乎很少有人能有苏锦那么高的成绩。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方招娣再次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没有英语成绩,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英语程度并不好。” 对啊!没准是苏锦严重偏科呢! 大家又看到了‘希望’。 苏锦的视线从方招娣身上移开,看向其他人,“自以为英语很好的人可以站出来,我接受你们的质疑。” 就是这样自信,无惧考验。 好,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她不介意正面打脸。 果然有那心高气傲的人站了出来,双眼紧紧地盯着苏锦,口中语速飞快且腔调偏花腔的对她说了一串英文,那难度简直比高考的听力翻了好几倍! 不过,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苏锦在他们看来实在太傲了,他们就想杀杀她的威风和锐气。 只不过,他们选择性的都忘了,苏锦本身是一个多么低调的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可能会有刚刚的毒舌场面。说白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自找的罢了。 苏锦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暗,表情上却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个学员说完后,就有不少人以看好戏的嘴脸看着她,等待她出丑。 苏锦果真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而是双眼睇着那个学员,在一些人几乎要在瞳仁里加上几分嘲讽的时候,她才缓缓地张开嘴,只不过她开口说的是中文,“这段莎士比亚的《奥赛罗》选段你说的的确很精彩,只不过,有几个单词的发音有些瑕疵,如果你真的喜欢歌剧腔,你应该这样说: Good name in man and woman, dear my lord, is the immediate jewel of their souls: Who steals my purse steals trash;’tis something, nothing.” 苏锦略微压低了声音,可是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响亮和感情充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刚刚那位学员特意以歌剧腔调说出来的念白和苏锦现在的念白,是同一段选段。 可是高下立判,那位学员的听起来就带了几分矫揉造作的故意,而苏锦的念白更加真实,让其他人感觉就像是在歌剧院看了一场《奥赛罗》。 那被对比的学员却没有感觉不舒服和怨怼,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锦,神态间颇为激动,“哦!就是这个腔调!我练习了很久都没能说流畅!苏锦!你真是太厉害了!” 此人性格虽然高傲,可是他有高傲的资本,他的英语水平是公认的好,莎士比亚的作品他几乎都倒背如流。每天都坚持练习各种口语,各种晦涩难懂的俚语他都不在话下。 他刚刚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他不喜欢苏锦以那般自负的态度面对他喜爱的语言。 而现在,他是拜倒在了苏锦的能力之下。 不过,依旧有人不信邪,站出来用各种各样的英语问题刁难苏锦。而苏锦都运筹帷幄,对答如流,就仿若她就是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一样。 看着苏锦舌战群儒,谭斯年的眸光不自觉地染上了柔和与骄傲。 对啊,就应该这样。 他的苏锦是会发光的,明亮明亮,晶莹璀璨。 沉浸在和这些智商不低的学员本斗智斗勇的苏锦没能在意谭斯年的视线,她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自信,还真是得益于前世。 前世她满世界的跑,英语自然是滚瓜烂熟。她也领略过不同地方的口音,上到阳春白雪,下到下里巴人,她听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明白的就多。 前世的她后来就定居在M国,在某种程度上讲,英语的确是她最常用的日常用语。 况且,她不仅仅只会说英语和中文。 苏锦的自若,她的应对自如,不得不让所有人相信,她之所以英语没有成绩,的确是她没能参加考试。 而且,她所表现出来的语言能力和周身的气派与锋芒,更加引得不少人的注视,被她吸引。 通俗一点的说,就是苏锦在这群学员里,已经有黑转粉的存在了。 “…现在,你们满意了吗?”苏锦唇角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弧度。她用自己的能力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更是推翻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 现在,只要长脑子的人都明白,那两条针对苏锦的话语,定然是故意抹黑苏锦的。苏锦那么优秀,不当军校生都白瞎了! 至于说苏锦被谭斯年吃小灶。他们表示,苏锦还用麽? 苏锦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用人格魅力瞬间征服了一片粉丝。 “现在,你们对我还有什么质疑,尽管问出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明天以后我再听到一些脑残一样的流言蜚语,就别怪我不客气!”苏锦脸上是笑的,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是让人看的真真切切的冷茫,那锐利凛冽的视线,让人毫不怀疑招惹她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有疑问都解决了,哪里还能有什么疑问。就算有,也只是嫉妒苏锦那么幸运,有谭斯年这样俊美还军衔高的男朋友。 第四百八十八章 摊开了 苏锦和谭斯年扬长而去,留下一操场的人面面相觑。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跟随在谭斯年身后的苏锦内心此时此刻是多么的忐忑不安。 穿着整洁干练军装的谭斯年脊背挺直地走在前面,并没有像寻常一样处处在意苏锦的步伐节奏,周身的冰冷也没有全然褪去。 那黑色的皮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均匀的声响,却让苏锦更加惴惴不安。 穿过幽长的走廊,谭斯年直接走进了他的休息室,一直都未曾回头。 苏锦脚步微顿,想了想,还是决心迈步跟了进去。 未曾想,她刚进去,就直接被谭斯年按在了墙上,只听一声干脆利落又不削弱力气的‘咔嚓’声,房间的门被谭斯年反锁了。 瞬间,苏锦浑身上下的汗毛倒竖,明显地感觉到了阵阵危险气息笼罩着她。 事实上,谭斯年高高大大的身子也真的离她近在咫尺。 谭斯年头上的帽子已经摘下,利落的短发让他更是平添了许多的凛冽。 他凝视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笑纹,格外的严肃,漆深的眸光看不见底,也猜不出多余的情绪。 唯独给苏锦一种不妙的感觉,让她有些愧疚,也有些想要马上逃离。 苏锦双眼里的慌乱和心虚被谭斯年抓个正着。 “现在知道怕了?”醇厚的声音里饱含冷意和教训的味道。再加上他不让人逃避的气场,苏锦怎能不怂,毕竟是她先理亏。 苏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露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仅仅是考虑不周?”谭斯年的神色瞬间更加危险起来。 苏锦打了一个激灵,却发现在不自觉的时候,她的双手被已经被谭斯年钳制住在身体两侧,而谭斯年身上的气息霸道地具有侵略性地包裹着她。 “还有没能考虑你的感受。”苏锦忙道,并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在她以为谭斯年还会更加严肃对待她的时候,谭斯年竟突然松开了手,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房间里小小的行军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化去了他身上所谓危险摄人的气场,反而却让苏锦更加的心疼和愧疚。 因为这一口气,她听到了谭斯年的无奈,也听到了他内心的委屈和迷茫。 从来做事都是有条不紊的谭斯年竟然迷茫了,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可事实真的如此,谭斯年就像是非常疲惫一样,背靠白色的墙壁,略微垮下背,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萦绕在他的四周。 苏锦的心脏刺痛。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谭斯年,坐在他的身边,主动伸出手,抱住他的手臂,“大叔,你别这样,我保证,这是最…” “你知道当我听到整个军区都谣传着你的流言蜚语的时候,心里是怎么个滋味么?”谭斯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那种淡淡的口气,反而让苏锦更加难受,“我在后悔我同意你进去军校。我明明知道,以你的能力,想要去什么学校,根本就是不成问题。可是我扔觉得,你上了军校,会让你安全更加稳妥,起码你是公家的人,就算是沈家也必须考量你的身份地位。我想了许多个你上军校的好处,却唯独忘记了询问你的意见。如果你没有上军校,你何必会面对这么多的质疑和流言蜚语?” 虽说拍板的是一号首长,可是如果他不支持,苏锦上军校的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其实…”苏锦刚要插言,谭斯年就对她摇摇头。 “听我说完。”谭斯年继续道,“这是我第一个后悔。我第二个后悔,甚至是觉得低落,是因为我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 我还记得在江城的时候,我自诩能成为你遮风避雨的大树。可是无奈的是,到最后还是你出生入死的救了我,而现在我的能力,却也不能护你周全。 身为一个男人,没有能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罢了,竟然还要自己的女人冲锋陷阵,甚至留下祸根,我想想,自己还是真没用。”谭斯年惨惨一笑,在苏锦面上他第一次直言自己的畏惧和惶恐。 谭斯年不让苏锦插言,苏锦却依旧连连摇头,示意他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如果不是我考虑不周全,真的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丫头,你不用宽慰我。放心,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只是忽而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谭斯年略微歪过头看向苏锦。寻常那满是睿智的双眼微微黯淡,“我必须要承认,我的能力有限,开始患得患失了。丫头,在你面前,我再也不能胸有成竹的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不能为你直接斩断面前的荆棘。我需要你告诉我,需要你在意我的感受。” 谭斯年声音低缓,是他在示弱,也是他在力不从心,“你是我的爱人,我无法接受你承受你不应该承受的流言蜚语。也不希望你我的生活轨迹依旧处于分离的状态。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在京城,是应该学会把对方的生活的一部分融入自己的生活里去。”以前他们聚少离多,就算是想要生活统一,也难以做到。而现在他们都在一个地方奋斗,就一定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否则这段感情依旧无法进入下一个阶段。 “丫头,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只希望你在更多时候多考虑考虑一下我。可以么?”他请求地看着苏锦,深邃的双眼仿佛可以凝成一道深海。 是要多么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后面,所有的一切,都为对方而考虑。 苏锦双眸湿润,终于忍耐不住鼻翼的酸涩,两条湿润的轨迹从眼角滑落。 她扑进谭斯年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都是我的错。大叔,真的不怪你。对我来说,大学在哪里读都是一样,就像你考虑的那样,军校自然是更加优中取优的选择,我在军校得到的东西,定然是旁的事情都无法换取的。 而你认为拖累我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甘之如饴?大叔,你千万不能觉得,是因为你,耽误了我的高考,高考对我来说同样没那么重要。在我看来,我更加要感谢你,感谢你不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让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大胆热烈的爱,为爱情做出一些值得的事情。”苏锦何尝不是在剖析自己呢。如果谭斯年不说,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其实在这段感情里,并没有那么尽力。“是我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是你一直都在付出的为这段感情包容理解。我的确情商太低了,不懂得有些事情是需要让对方安心。” 苏锦看不清谭斯年的神色,可是从他同样收紧的手臂力气上感觉,他定然也是在认真的听。 她忽而真的懂了谭斯年的无力感和惶恐。 在谭斯年那里,她比他自己还要重要,怎么可以忍受她被构陷,且失望自己的另一半对这种事只字不提。 或许是她独立惯了,不习惯依赖一个人。无论谭斯年有没有什么能力,她都不愿意麻烦他,让他担忧。 她能解决的事情,定然自己解决,她不能解决的问题,自然就放置搁浅。 她的独立往往就给伴侣一种不信任不在意对方感受的滋味。 的确,她真的不知道,在一段感情里,相互依靠,相互排忧解难,相互倾诉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 因为这事重视对方的表现,会给对方莫大的认可和信任的感觉。 就像这次,就算她不需要谭斯年为她解决问题,她也应该在第一时间知会谭斯年一声,让他知道。 两个人的感情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 只有两颗心一直都在相互靠近,相互包容,才会越走越远。 苏锦的眼泪打湿了谭斯年的军装,让谭斯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那些纸巾,给苏锦擦眼泪。 苏锦拉住谭斯年的衣襟,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某种透着严肃与认真,“最重要的是,我从未觉得大叔你不能为我遮风挡雨。我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如果没有你能陪伴在我身边,我会坚持不下去。大叔,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最能让我安心依靠的爱人。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谭斯年再次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和上一口气的情绪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也是想通了,不愿意再继续钻牛角尖。他略微低下头,吻了吻苏锦的头发,声音似感慨,也似舒畅,“丫头,我谭斯年永远爱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了。” “我答应你!”苏锦认真地点点头,似一次庄严的许诺。 二人推心置腹地谈过后,感情果然瞬间升温,相互拥抱着,犹为一体。 温馨一阵子后,苏锦突然才想到,“欸?大叔,我发现我竟是第一次看到你穿军装常服的模样。” 她一直念叨着,希望能看到谭斯年坚毅地穿军装的模样,是不是那种闪闪发亮,光彩夺目的那种。 “感觉怎么样?”恢复平常心的谭斯年低沉醇厚的嗓音定然让不少声控抓心挠肝。 只不过现在听众只有苏锦一个人。 “自然是艳压全场。”苏锦轻轻一笑,双眼真诚,“说实话,全场的男人,包括今晚天空中出现的星星,都没有一个比你还要光彩夺目。” 真的,在谭斯年一出现的时候,苏锦就觉得训练一天的辛苦和被驱散。 不用多想什么,他就是鹤立鸡群,稳稳地拉住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士兵都一脸的惊羡。当然,那惊羡大概也是因为谭斯年的军衔真的太高了。 最关键的是,谭斯年有那种当军人的凛冽,也有禁欲的诱惑,符合所有人在想象中军人应该有的样子。 苏锦都不想承认,在看到谭斯年出现的第一眼,她那种惊艳的感觉甚至都盖住了自己应该有的其他情绪。 谭斯年眼里充满了满意,毕竟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形象所征服,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开心愉悦。 …… “…还有十分钟就是宵禁,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收拾睡觉?”一声冷淡且一丝不苟的声音突然响起。 现在女生寝室楼门口的魏薇薇身体略微僵硬一下,而后面上马上挂上了一抹诡谲的笑容,回过身子,看向正皱着眉看她的谭天祜挑起眉梢,“现在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貌似不归谭教官管吧?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我要离开寝室楼?” 魏薇薇的态度和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谭天祜感觉不舒服,他眉心几乎都要拧成一个大疙瘩,“我只是提醒和警告你。” “那我就谢谢谭教官了。”魏薇薇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谢绝对不是真情实意。 谭天祜默了默,而后颇有些烦躁道,“随便你,到时候受处罚的也不是我。” “怎么,你心疼啊?”魏薇薇身体前倾,虽然他们二人相隔甚远,可是那幽幽的少女香直直地往谭天祜的鼻孔里钻。 谭天祜觉得鼻子忽而有些细痒,忙的拿出纸巾,打了一个喷嚏。 魏薇薇见状缓缓地站直身体,面上的神色也冷淡了不少。 未曾察觉到不对劲的谭天祜拿着用过的纸巾,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前,中规中矩的把纸巾扔了进去。 也就是这么一扔,谭天祜双眼陡然锐利起来,出手动作且迅速,直接闪身到了垃圾桶旁边的走廊里。 走廊非常黑,不开灯的话,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可即使如此,‘出手必伤人’你谭天祜一下子就捏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对方吃痛,惊叫一声,这才让谭天祜和魏薇薇听出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谁了。 二人难得非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方招娣?” 这种默契让魏薇薇多看了一眼谭天祜,而后神色嫌憎地看向被谭天祜从走廊里拉出来的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 背叛与帮助 “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魏薇薇话语里充满了质问和讽刺,“怎么,你也打算听听有关我的事情,准备爆出去吗?” 在之前她一直觉得三个人虽然不能说是生死之交,但也已经是可以相互保守秘密的朋友。可是她真的完全没想到,出来针对苏锦,处处紧逼的那个人,会是方招娣。 那种被背叛和看错人的滋味让魏薇薇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敌视着方招娣,甚至恨不得撕碎她坦然的嘴脸。 谭天祜看了看情绪外露的魏薇薇,赫然松开了钳制住方招娣的手。 方招娣显然也是受了一点惊吓,毕竟谭天祜刚刚下意识的出手一点都没有留情面,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滋味,她不想再感受第二回。 听闻魏薇薇排斥意味十足的话语,方招娣眸色暗了暗,却是一言不发,略微向后面退了退。 或许是魏薇薇气不顺,她也并没有放过方招娣,“你那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扪心自问,我和苏锦有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就是这么回报这段友谊的?方招娣,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当时方招娣每质问甚至指责苏锦一句话,她就觉得自己是怎样的眼瞎,竟然和这种做朋友。 她魏薇薇自诩聪明,没想到竟然在方招娣身上翻了车。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或许是终于到了方招娣的那个点,她终于开了口,只不过她微微低着头,没人能看出她的神色如何。 “别问我怎么看的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怎么做的事!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魏薇薇气的小脸微红,放在体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拳。“合着刚开始你的友情都是装出来的,你的演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论演技,我觉得还是你更加让我大开眼界。”突然,一声淡淡地声音从魏薇薇身后响起。 魏薇薇身体一僵,回过头去,门口竟赫然站着苏锦,刚刚说话的人是苏锦无疑! “小锦,你说什么?”魏薇薇一头雾水地看着苏锦,表情间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苏锦慢步走进来,走到魏薇薇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如果不是调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魏薇薇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脸上的惊怒,是那种实实在在的被构陷后的气愤。 同样,方招娣和谭天祜都一脸不解地看着苏锦,显然不太明白苏锦这是什么意思。 “把我行踪暴露的是你,把流言煽风点火的也是你,如果我还没猜错的话,挑起马少校对我憎恶的,也应该是你。魏薇薇,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带着不单纯目的的,我说的对么?” 苏锦每说一句话,谭天祜看向魏薇薇的神情就深沉一分,到了最后,他自然木着一张脸,沉沉地看着魏薇薇。 “小锦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方招娣变成了惊讶的那个,此时此刻,刚刚的局面似乎对调了。 苏锦点点头,并对方招娣感激一笑,“招娣,谢谢你。” “苏锦!你也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吧?明明背叛你的是方招娣,她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你难堪,现在你竟然反过来诬陷我?”魏薇薇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那种不甘和愤慨怎样都隐藏不住,更不要说她眼底的心凉。“亏的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亏的我还因为担心你,在这里等你回来,亏的给你打抱不平!” “魏薇薇,你觉得我会无的放矢吗?”苏锦眸光寡淡,可是其他人都感受到了那视线中的冷然。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你们看来,方招娣是处处质疑我,针对我,不留余地的抹黑我。殊不知,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我洗刷污点,查缺补漏,甚至把一些小细节都揪出来,不让它成为后来被人抓住的把柄。”如果没有方招娣做牵引,她是不可能那么快就达到自己的目的。方招娣每一句的疑问和针对,也清晰地引导着大家的思维走向。 这种大舆论的引导,只有她身边的人做才会有效果。毕竟当一个人‘背叛’的时候,大家更愿意看相互撕咬的戏码,反而对真正的目的模糊了。 有些东西更是不趁着第一时间洗白,留下的污点时间越长,越是不容易辩解。 方招娣可以说为了苏锦付出很大,为了她,方招娣甚至甘愿做那个看起来是两面三刀的人,苏锦怎么能不感谢她。 闻言,方招娣平静淡然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红云,颇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你没有误会我就好。”她不后悔这么做,就算苏锦后来没有理解她的用意也没关系。 这个世界上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太少,而让她不考虑会造成的后果而奋不顾身的事情也不多。她愿意赌这么一次,失败买了一个教训,成功自然是关系的。 她也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挺在意苏锦想法的,譬如现在,她心里的一块不安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两个人的互动被魏薇薇看在眼里,异常刺眼。 “好一出以德报怨!我也没想到,在我自己身上,也上演了一出以德报怨!” “你又何必嘴硬。”苏锦看向魏薇薇,明亮的双眼似乎看透了她所有的伪装,“不用让我提醒你,每天在我离开寝室楼的时候,是谁偷偷地跟在我身后,窥覷着我的行踪。并‘不小心’以‘梦话’的方式,让自己的室友听到?魏薇薇,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本来我不以为然,你是谁让你让我不开心了呢。”其实最不开心的还是谭斯年,谭斯年今天的倾诉也让她心尖酸涩。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身边有人出卖了她,可是她不知道,究竟是方招娣,还是魏薇薇。 不过,在不就之前的大会让,方招娣的一席质问,让她终于确定搞鬼的人是魏薇薇。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详尽,还是归于那句话: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魏薇薇自以为可以天衣无缝的事情,依旧充满了漏洞。多加审问一些人,就能知道了。 不过,她之前不得不钦佩魏薇薇的跟踪能力,让谭斯年这种极其机警且具有反侦察意识的人都察觉不到。 然而她在谭斯年那里得到了马少校的那根线后,就不足为奇了。 旁人都说她吃小灶走后门,然而真正动用职权走后门的人,是魏薇薇和马少校。 贼喊捉贼的戏码屡见不鲜。 魏薇薇的表情从委屈难过,到惊愕锐利,再到最后归为平淡,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速度。 她突然身姿端正起来,放在身侧的双臂自然的垂放,那许久不见,堪称是名媛典范的礼仪姿态又展露出来。 面对苏锦,她丝毫不慌乱,神色温和,可是已然没有任何真情实感。“苏小姐果然独具慧眼。”她抿唇一笑,唇角的弧度都仿若是丈量的,完美的恰到好处。 魏薇薇一系列的变化,让一直都闭口不言的谭天祜目瞪口呆,甚至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感受。 所有的滋味,仿佛瞬间幻灭。就像是一个肥皂泡,突然崩裂,露出里面五味杂陈的味道。 苏锦却听出了魏薇薇言语里别样的味道。 果然,苏锦的预感不是错的。 “你以为被你认为非常好的方招娣是什么好人?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魏薇薇微笑自如,可是说出的话比刀子还要伤人,“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家伙,装什么良善。” 登时,方招娣脸色雪白一片,自己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说了出来。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苏锦的表情,更是心乱如麻。 魏薇薇期待着苏锦脸上露出惊愕甚至嫌恶的表情。 可是等了许久,她只看到了苏锦针对她的,淡漠冷锐的视线,“我看不起你。魏薇薇,我接受一切针对我的恶意,却无法容忍你对旁人的恶意伤害。很显然,我高估了你。” 这两句话,比其他什么言语更加犀利。 魏薇薇就像是一个故意搞坏的小丑,看到苏锦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她才开心。 可是,当对方看不起且认为高估了自己的时候,那种感受无异于被打脸,和彻彻底底的失败。 “这里没有人是审判长,也不能审判一个人的过往是对是错。不过我觉得,当她能站在军区,成为一名军校生,就说明她的一切都是没问题的。”苏锦这句话是说给方招娣的。她希望方招娣因为魏薇薇刺激她的险恶用心,真的受到伤害。 谭天祜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 他或许明白,苏锦为什么让那么优秀的谭斯年抓住不肯放手了。 苏锦并不是一个第一眼就出彩的人,可是越认识,越了解她,就越被她所吸引。 这大概就是她的人格魅力。 方招娣眼眶瞬间就热了,猛然地抬起头,对上苏锦肯定坚毅的目光,顿时觉得心里很暖很暖,甚至,如果苏锦让她现在去死,她都不会有任何迟疑。 魏薇薇眼神流转间充满了嘲弄的讽刺,不过那虚伪的名媛面庞依旧被她维持的非常好。 她就像是一个非常矛盾又奇怪的生物,披着一张完美的人皮。 “苏锦,我承认这次你是赢了。不过,一次胜利,可不代表次次都能胜利。”她的话语里显然意有所指,“无论在爱情里,还是事业上,可不是空降就能维持得住的。我真期待你有一天被推下高台的模样,到时候一定会非常有趣。” 是啊,从始至终,她就是不喜欢苏锦,那又怎样? 她故意接近苏锦,故意用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段让苏锦接纳她,然后在苏锦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地在她心窝子插上一刀! 谁让苏锦和夙雪情抢夺谭斯年了! 苏锦这个空降的后来者,凭什么春风得意,让夙雪情独自垂泪悲叹! 她每每看到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夙雪情听到谭斯年和苏锦之间柔情蜜意的事情,而脸色瞬间惨白的模样,她就心痛,恨不得把苏锦千刀万剐,把谭斯年押在夙雪情的床头认错。 夙雪情那么好,怎么一个个人都这般伤害她! 所以,当得知苏锦被军校录取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一系列报复苏锦的策划。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被拆穿的那么快。她本打算是一直同苏锦装闺密,一边给苏锦挖坑的。 她的计划中的确需要一个像方招娣一样的替罪羊,只不过方招娣这个人也真是太傻,愿意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的那个人。 所有让夙雪情受到伤害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戏唱到了尾声,魏薇薇直接扬长而去。 她没看苏锦,也没看方招娣,却是看了一眼谭天祜。 她看向谭天祜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复杂,只不过这次,这复杂很是浓墨重彩,看不出本质,就像是魏薇薇明面上的面具一样。 “小锦,魏薇薇她…”方招娣清冷的目光里有些担忧,也许是怕魏薇薇用更加阴邪的手段针对苏锦。 苏锦摇摇头,对她安心一笑,“没事,在京城,没有人是可以真正意义上能只手遮天的。” 魏薇薇想要再害她,就算她提防也没有用。当然,前提是在军区。 一旦离开军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刚说完,熄灯号就响了。 谭天祜刚正不阿地打断了二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行为,严肃道,“两分钟内回宿舍休息,否则扣考核分。” 方招娣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她本来是想对苏锦坦白一下魏薇薇口中她的过往的。可是没想到时间这么不赶巧。 既然如此,她就等着明天再说吧。 只是她的故事有些太枯燥,不知道苏锦愿不愿意听。 劳心劳力的一整天,情绪波动还那么大,苏锦也真是有些疲乏了。看出方招娣有些言之未尽,她也只能安抚一笑。 “明天再说吧。” “好。” …… 第四百九十章 互相伤害 优雅的小提琴曲在空中飘洋,馥郁的咖啡香味和甜美的甜品气息糅合在一起,令人心生闲适与懒倦。 明媚甚至热烈的阳光与建筑物把地面分割成一块一块明亮和阴凉的地方,透过玻璃看着地面上升起的热浪,更加令人觉得头顶上凉爽的空调是多么美好。 “…你今年二十三,周岁?”秦俊阳漫不经心地倚靠在沙发上,白色的短袖T恤和卡其色的运动短裤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许多,就像是大学城里抱着篮球跑的青年。 如果这一身打扮在外面溜达完全没有问题。可是现在,他是坐在高档的咖啡厅里,周围的侍者都穿着工整的服装,更不要说坐在他面前穿着得体小香风套裙的女人。 女人面色有些尴尬,神色更是有些难堪。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看向她的神色充满了嘲笑和同情。 “…嗯。”如果有个地缝,她都能直接钻进去。 秦俊阳依旧我行我素,挑起玩世不恭的眼梢,用调羹把咖啡杯弄出没有礼貌的声响,“行吧,嫁到我家第一年必须生男孩,没问题吧?我这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就算佣人也不行,所以以后家里的家务只能你一个人做。工作就不用了,我妈说了,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还有,我不喜欢有人管我,我去哪你也不能过问…” 他每说一句话,女人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到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直接端起桌子上没喝完的咖啡,往秦俊阳的脸上一扬,扭头离开。 咖啡厅里有不少人关注他们这一桌,女人忍无可忍的动作显然让不少人心头大快,毕竟秦俊阳的行为和言语都太令人厌恶了。 而被泼了一身咖啡的秦俊阳竟神色未变,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样,甚至还神色淡然地挥挥手。 一位拿着洁净毛巾的侍者走过来,俯身道,“秦先生,干净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见他熟捻的程度,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在这一个月,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了不下五次。 他们也的确很奇怪,秦俊阳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不仅礼貌大方,还举止得当,可是偏偏对相亲对象这么恶劣,没办法让人不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果然,秦俊阳拿过毛巾,擦了擦脸上喷溅的咖啡,礼貌地起身,略微歉意道,“不好意思,清洗的费用直接记在我的账目上就好。” 说着,他直接去了后面清理自己。 侍者手脚麻利地把弄脏的沙发换下来,清理干净桌面。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已经看不见刚刚发生的狼藉。 咖啡厅里依旧回荡着高雅的小提琴曲,人来人往。 换了一身得体行头的秦俊阳从后方走出来,头发还有些湿润,不过整个人都一身清爽,神色上也十分坦然。 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走到前台,还没有付款,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眼里闪过一抹意料之中和无奈,叹了一口气,在按下接通键前,先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点。 果不其然,他家老爷子那中气十足不重样的怒骂就从手机里传出来,手机都震得颤动。 前台小姑娘都被这怒骂下了一跳,秦俊阳只能对她歉意一笑,转身向角落里走了走,压低声音道,“爷爷,我就只是实话实说啊!那人家不愿意,我还能强拉着人家领证?欸欸…是是是!…那我还被她泼了一头的咖啡,我都没哭呢!……没有没有,我可是真心实意来遵您老的吩咐相亲的!” 他一边听秦老爷子的教训,一边无奈地摆弄身前的绿植。 一个眼神转移,他原本无所谓的表情突然一凝。 “爷爷,我还有事!等会儿回家听您训话!好了!我挂了!”他忙的挂断电话,就连秦老爷子电话那头的怒骂都没听全乎。 秦俊阳的神色一反常态的复杂和严肃,他略微垂下头,轻手轻脚地侧身走到一个沙发前坐下,身体微微后倾,却做出一个非常自然的姿态。 侍者一头雾水,往常秦俊阳在清理完毕后,就直接付账离开了。可是今天又坐了下来,难道一会儿还有相亲?那怎么办,还需要给他准备衣服什么的吗? 他刚要过来询问,秦俊阳就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就在他背后的一桌,两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正面对面地坐着说话。 “…我到底该怎么办?”短发女人抓着头发,脸上充满了烦躁和不安,“那个老女人身边的小贱人现在越来越春风得意!不知道的都以为她已经成功上位,成了少主!我还没死呢!也没被罢免身份!” 她对面坐着的女人显然比她稳重多了,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葱白的手指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显示出无尽的风情。“你如果还在这个问题上较真,那你肯定会输的一无所有。”她耸耸肩,周身的香气不浓郁,到底清淡中透着成熟女人的味道,“上次我明明给了指了明路,可是你却不走,现在你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哪有那么大的好事。” “可是我不甘心!”短发女人有些激动,“那明明都是属于我的!” “不不不。”成熟女人摇摇头,一针见血,“能抓在手心的,才是属于你的。”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嘲笑我抓不住我的东西?”短发女人瞬间不悦起来,“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让我做了违抗那个老女人的事,如果我不好过,我还能回去低头认错,而你…哼!”她冷笑一声,充满了无情的意味,“以那个老女人的性格,你必死无疑!” 面对短发女人的声声威胁,成熟女人岿然不动,面上始终是一抹妖娆的笑意。“死?我早就不怕了。” 说这话时,她视线飘渺,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死寂,周身徘徊的,也是一种无所谓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无感。 “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短发女人阴狠地看着她,“三天之内,你必须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对抗不了那个老女人,弄死你一个还是轻而易举的!” 撂下一句威胁甚至可以说是胁迫的话语后,短发女人就直接转身离开。 成熟女人抿了一口咖啡,口中发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拿起身旁的手包,取出一根香烟,刚想要点燃,就倏的想起这里是不让抽烟的。便只能无奈地放回去,眼前的咖啡却也是不想喝了。 “你好,买单。”她轻唤侍者,却不想,她话音刚落,另一个让她熟悉到灵魂骨髓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记我账上。” 女人身体僵硬,甚至都不敢回头,放在手包上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呵,怎么连回头看一眼旧情人都不敢了吗?”嘲讽中充满冷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那在她梦中出现过几百次的面孔就这样不期然地映在她的瞳孔里。她大脑一片空白,连个回答都不知怎么出口。 秦俊阳端坐在沙发里,举止优雅,脊背挺直,俨然是一个家教良好且功成名就的富家大少。 而她,就算她再怎么伪装隐藏,都无法消除她身上风尘俗世的味道,和满眼的圆滑市侩。 她喉头微动,终于露出一个得体却有些俗气的笑,“好久不见…秦先生,真是巧。” “是啊,真巧。你说华夏这么大,我怎么那么倒霉,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你。”秦俊阳双手交叠,眼神漠然,显然已经对眼前人没有了任何情意。 他把女人上下打量一遍,也许是眼神太过冰冷残酷,让女人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微微避开视线的交叠。 “还在会所里工作?”他一眼就看到了女人精致妆容下,怎么也盖不住的黑眼眶。 女人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秦俊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充满了审视,“你该不会还在梦忘归工作吧?不对!你就是花姨!” 他突然明了,梦忘归的花姨绝对就是阮花颜,而之所以他一直都没见到过她,就是因为她一直都在躲着他! 有了这个认知,秦俊阳就如坠冰窖,比刚开始和阮花颜分手的时候还要心冷和悲怆。 他在内心深处还在念念不忘,可是阮花颜却已经彻底地抽离了他的世界,连见他一面都不情愿。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个傻到彻底的笨蛋! 他一面告诉自己要接受现实,却一面不甘心自己和阮花颜彻彻底底地断了可能。 他知道自己大概应该接受家里人的安排,接受那些优质的相亲对象。可是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做出种种恶劣的形象,吓退一个又一个女人。 可当他真的见到阮花颜的时候,他却有些无力了。 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也真的问不出口了。 秦俊阳木着一张脸,眼睛虽然看着阮花颜,可是却也不再看着阮花颜。 阮花颜再次喝了一口已经彻底冷电的咖啡,略微有些恢复自己交际花的杨柳含烟,风情万种的模样,“秦先生是约了人?” 以她对秦俊阳的认识,他寻常生活里,并不是一个高雅的人。他和熟悉的人在一起,绝不可能约在这种地方。 果然,“刚刚和联姻的对象喝了一杯咖啡。”秦俊阳说得云淡风轻,可是他的心脏真的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说出的话伤人,却有几分故意。 果然,阮花颜垂下眼睑,略微有些失意,却不会让秦俊阳看到。 秦俊阳千言万语的恶言相向,都抵不住他这一句未来对她的没有可能。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不会显露一分。 可是她也真的待不住了,没办法面对他的残忍。 “哦,这样啊,那挺好的。那我就提前祝愿秦先生和贵夫人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了。” 说罢,似乎是全然忘记了秦俊阳刚刚要给她买单的话,直接从手包里掏出三张灰色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起身,微笑,“我还有事,秦先生,再见。” 她的姿态,她的笑容,都完美无缺,完美到让秦俊阳疯狂。 “等等!”秦俊阳突然钳住她的手腕,阻拦她离开的脚步, 阮花颜感觉手腕阵阵刺痛,可也只不过是皱皱眉头,垂眸平静地看向秦俊阳,“秦先生还有事?” “…没有…”面对她毫无波动的视线,他终于无力地垂下手,就像被剥离了所有的力气。 阮花颜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瞬间红肿的地方,最后看了一眼低着头不再看她的秦俊阳,终于迈步离去。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痛苦的秦俊阳甚至在脑海里能构想出她行走时挺直的身体和起伏的裙摆,唯独不愿意想象她此时淡漠的表情。 随着门打开闭合的声音,终于会为平静。 终究他没能忍住自己的内心冲动,回过头看过去,就算是看到她的一抹裙摆也好。 却不想,他看到风情万种的她竟正在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行走,她巧笑嫣兮,步履婀娜。 秦俊阳内心中升起阵阵愤怒! 她就那么饥不择食吗?那样看起来很差劲的男人她也能接受?! 他眼睁睁的看着阮花颜同那两个男人一起上了车子,车子关上,一个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秦俊阳觉得有些眼熟。 与此同时,车子发动,让他在意的是,那车子竟然没有牌照! 不好! 秦俊阳面色一白,‘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沉重的沙发都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引得不少人不悦的注目。 可秦俊阳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夺门急迫地跑了出去,一点形象都不曾顾及。 可是,当他出门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刚刚的车子。 明明是艳阳天,他却浑身冰冷到颤抖。 第四百九十一章 幕后主使 他颤抖地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甚至手指僵硬的不能顺利的按下号码。 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怎样的恐惧和害怕,甚至是那种几乎要天塌地陷的惶恐,“…大…大哥,她被人绑架了…有枪!” 没错,他赫然才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个黑色物件,不就是枪支么! 秦俊阳心中的懊悔简直就要淹没了他,责怪自己刚刚怎么就别扭着,倔强着,不肯低头,还恶毒的想象她的行为。 他哪里知道,那两个人根本不是认识阮花颜,而是拿枪急迫着她。 “…红军大街米洛特咖啡厅…就在刚刚!大哥!快一点!很危险…”秦俊阳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好,我知道了。”谭斯年稳重的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让秦俊阳微微缓了一口气。 他只感觉头晕目眩,如果不倚靠着墙壁,恐怕他都无法站住。 …… 阮花颜站在古色古香的大堂只上,发丝略微有些凌乱,可是她的神情却非常镇定。多年来在风花雪月场所磨练的性格和手腕也不是白给的。 虽然在她的两侧,都有几个穿着黑色衣衫,打手模样的男人持枪对着她,如果她有一点的轻举妄动,她相信自己马上就会变成筛子。 别看她现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也有些凝重。 她的行踪虽然说不上是非常保密,但是在每次见沈娅的时候,都会格外的慎重和小心,并借了罗网情报系统的掩护,她还是非常安心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推开咖啡厅的门,就有两个男人直接从两侧将她包抄,放在手臂上的衣服下隐藏着带着硝烟味道的手枪,直接抵在她的腰上,并压低声音道,“不要做没有用的挣扎,跟我们走。” 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选择了妥协,配合二人的行动上了车。 她觉得自己此行凶多吉少。的确她大意了,从梦忘归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店里的人。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善终,但在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遗憾的。 她不久前还和秦俊阳互相伤害,有可能她这辈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坦白心迹,而是用来伪装冰冷刺骨的恶言。 她思量着,双眼略微有些出神,反而让她看起来似乎更加成竹在胸,无所畏惧一样。 “不愧是风月场所里最有名的交际花。”一声阴冷中透着阴鸷的声音突然从阮花颜前方不远处响起。 阮花颜抬起头,平静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外,紧接着就是一抹释然。 如果说京城有谁有能力查到她的行踪,还能直接把她挟持过来,眼前的女人——沈家家主沈玉芝定然算上其中一个。 那威压十足的气场伴随在沈玉芝左右,甚至单单是沈玉芝坐下来的动作,都透着一种气派。更不要说在位多年让她身上浸染的权势味道。她容色不怒自威,双目犀利阴鸷,一看就是掌握一方生杀大权,又野心极大的家伙。 她看沈玉芝的同时,沈玉芝也在打量着她。 在风月场所做交际花不难,可是在京城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做一个有名望的交际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瞧着这阮花颜的模样也不是一顶一的俊俏,只不过有些岁月积攒下来的那种风情万种,她就知道,阮花颜这个人是有能耐的。 她这人向来对有能耐的人格外宽宥,但前提是他们不是敌人。 很不巧,以现在她知道的事情来说,这个阮花颜和她可不是什么朋友。 “说吧,你得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背后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沈玉芝呷了一口茶,音量不大,可是却给人不容置疑的威胁。 阮花颜轻轻一笑,“沈家主您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花某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沈玉芝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阮花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手臂一个剧痛,耳边似乎炸裂了什么巨大的声响。 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手臂缓缓流淌下来,糅合着照耀和血腥的味道。 阮花颜马上捂住受伤的手臂,面色因为疼痛发白,可是双眼异常的坚毅。 反观坐在上方高高在上的沈玉芝,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下属开枪伤人这种事情,她已经看的多了。 事实上,谁都知道,这一枪是沈玉芝授意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爱好果然让本家主大开眼界。” 阮花颜心越来越沉,失血的感觉也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只不过,她却没有想过出卖任何人。 她的闭口不言让沈玉芝有些不耐,“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只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而已。我把你带过来,是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不是被余烬和苏锦二人按兵不动又意味不明的小动作不断的行为弄的有些烦躁,她是绝对不会和阮花颜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说话的。 而阮花颜给脸不要脸的行为,也触犯到了她沈家家主的威严,这一枪只不过是一个教训。 阮花颜又笑了一下,因为失血而略有苍白的脸让她的笑容少了几分世俗的妖娆妩媚,多了几分寻常时间没有的坚韧倔强。“沈家主说得对,在京城这方天地里,我花某的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虫子。那家主何必对我这种小虫子那般在意呢?”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阮花颜对沈玉芝求饶示弱。可是在沈玉芝耳朵里,就是阮花颜在嘲讽她的畏手畏脚和抓不住头绪,不敢刁难余烬等人,只能拿她这种人撒气。 “果然是牙尖嘴利。”沈玉芝眸色更加可怕,“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她清喝一声,“带上来!” 只听一阵脚步声和物体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阮花颜神色微动,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被带上来的人并不是旁人,而是就在不久前正和她一起喝咖啡,还出言威胁她的沈娅。 只不过现在的沈娅比她还要狼狈。她衣衫凌乱,满脸扭曲狰狞地趴在地上,就像是人人可欺的野狗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的双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松弛,虽然没有看到血迹,但阮花颜可以肯定,沈娅的双腿是被打折了。 “母亲。”呈现出明显对比的是立在沈娅旁边,文文弱弱,表情对沈玉芝一脸孺慕的名媛。“少主她还是不肯说出合同藏在了哪里,女儿只能用了一些手段,还望母亲宽宥女儿的越界。” 沈筱每说一个字,地上的沈娅面色就更加扭曲狰狞,似乎非常想要把沈筱生啖皮肉,以解心头之恨! 仇恨与疯狂之间的沈娅眼里只有沈玉芝和装模作样的沈筱,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阮花颜。 “少主?她早就不是了。”沈玉芝没有责怪沈筱对沈娅用了手段,反而这么寡断冷情地说了一句,可见她内心之无情可憎。“不过…” 沈玉芝话锋一转,看向沈筱的神色间带了几分不悦的审视和敲打,“…我不喜欢他人自作主张,下不为例。” 她对沈娅的确早就失望和放弃了,却不愿意自己扶植的另一个女儿也有不该有的野心和算计。 同样,她能把沈娅弃之如履,也能把沈筱完全舍弃。 沈筱神情一凛,马上垂下头,二话不说地对沈玉芝跪了下去,神色惶恐,“女儿省得,谢母亲宽恕。” “起来吧。”沈玉芝神色淡淡的,显然习以为常沈筱惶恐和卑微的模样。 阮花颜看着这一幕,心头不免充满了荒诞和讽刺。 如果不是知道今夕何夕,她还以为这母女俩生活在封建王朝呢。 “你杀了我吧!”沈娅对沈玉芝充满了敌视,沙哑的喉咙大概是因为经历了审讯,“我是不会把我手里的东西给你的!沈玉芝!你就承认吧!你怕了!你怕余烬拿到了我的东西,而后把你打的落花流水!哈哈哈哈——” 经历过这么多事,沈娅虽然精神暂时没出现问题,但是离疯也不远了。 “沈玉芝!我就是要你活在惶恐之中!让你惴惴不安!”沈娅手指直接抓着地上名贵的地毯,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掀起都毫不自知,“我虽然不能亲眼看到你的下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不得好死!我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不应该投身到你的腹中!” 沈玉芝虽然对沈娅已经无感,但是毕竟当初她是对沈娅上过心的。沈娅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养了白眼狼,还是一条嗜主的白眼狼。 “狼心狗肺的畜牲!”沈玉芝终于忍不住喝骂一句。 沈娅反而疯狂一笑,死死地盯着沈玉芝,“对!我狼心狗肺,毕竟深得你的遗传么!” “放肆!”沈玉梅直接扔出手里的茶杯,掷在沈娅的头上。微烫的茶汤和坚硬的茶杯顿时让沈娅痛呼一声。 也正因如此,她赫然才注意到自己身侧竟然有一个人。 凝神一看,她登时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似幸灾乐祸,似绝望,似愤恨,似无奈,“看来,会有人陪我一起去死。” 她现在早就没有了之前和阮花颜在一起时候那种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死的自信。 她沈玉芝敢直接对她毫不留情的下手,那就肯定是做好了应付长老阁的准备。而她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一些东西放在了阮花颜那里,只要她能逃出去,就能逃离华夏,远走高飞。 可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虽然有万种不甘,也无可奈何。 沈娅其实和沈玉芝是一类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利用他人也没有任何愧疚。她们没有良善之心,更不要说是现在这种不能自保的时候。 所以,她看到阮花颜受伤,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想到的只不过是黄泉路上有人做伴罢了。 “阮花颜,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我就饶你一命,如果可以,我能接纳你成为我的手下。”沈玉芝说得只不过是空头支票,在她心里,阮花颜必须死。 因为失血过多,阮花颜身体的体温骤降,姿态也有了些许虚弱,可是那双眼睛和苏锦的一样明亮坚毅,“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沈家主想要知道的问题,很抱歉,我没办法解答。”当然,就算是做了好慷慨就死的准备,她也不至于愚蠢的激怒沈玉芝。 同样是死,还分被折磨死还是给个痛快。她怕疼,还是死了干脆利落得好。 沈玉芝显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她给了阮花颜三次机会,阮花颜次次都拒绝,她自然也不会留情。“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刑具硬!”她无情冷戾的目光落在格外安分的沈筱身上,“带下去,审!” “女儿遵命!”沈筱马上示意保镖拿下阮花颜。 阮花颜却是目光如炬地看向沈玉芝,“沈家主,在临走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不等沈玉芝表态,她就直接问出口,“我是在哪里暴露了和沈娅的关系?” 她自认为做事小心谨慎,且知道自己被带下去后,生还的可能基本为零。但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可那沈玉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阮花颜,低头喝了一口仆人端上来的新茶。 而没有等到答案的阮花颜直接被保镖和沈筱强硬地带了下去。 阮花颜并不知道,当她问这个问题时,沈玉芝眼睑下陡然犀利且杀气十足的眸光。 这个问题让她不得不想起了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危险男人——泊尔。 泊尔这个人行踪和性格都十分诡异和飘忽不定。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泊尔,完全没想到泊尔给她带来了有关沈娅一切最新动态的情报,并直指阮花颜这个人非常有问题。可是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却不说了,让她自己调查和猜测。 第四百九十二章 谈判 她在位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戏弄过,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可是偏偏她对泊尔无可奈何,因为切尔诺家族的势力并不容小觑。 同样,泊尔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让她颇为忌惮,她调查都非常艰难的事情,他就这样轻易地拿了出来。 她真的很期望把泊尔完全地变成自己的盟友,可是又忌惮他另有所图。 所以,她对泊尔的情感非常之复杂。 如今被阮花颜提起,让她难免有些受制于人又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她的心思一闪而过,没有人察觉到。 就当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地上面容狰狞,神色癫狂的沈娅身上时,一个门房快步地走进来,禀告道,“家主,阁主来了。” 门房口中的阁主,自然就是余烬。 沈玉芝眼底闪过一抹冷锐和阴险,唇边挂上了一抹讥笑。 没想到,这个阮花颜作用还不小,把让她抓不到踪迹的余烬直接送上门来了。 呵,真当她沈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从苏锦被他带出人前后,余烬就深入简出,就算是她想做些什么手脚,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可就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也就不用顾及什么了!反正长老阁那边不少人已经被沈娅这个被她小看的死丫头挖走了。 “就他一个人?”沈玉芝略微耷拉着眼皮,问道。 门房摇摇头,“四个人,三男两女,除了苏锦,另外两人都是眼生的,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人。”在沈家当门房,如果没有什么眼色和识人的本事,定然是混不下去的。 “那正好。”沈玉芝给了手下人一个眼神,所有人瞬间心领神会。 今天这四个人恐怕有来无回! “放进来吧。” 坐在高位上的沈玉芝收敛眉目,却是没有真的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余烬会送上门让她摆弄。他们敢自投罗网,定然是有恃无恐的,那么他们倚仗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那两个眼生的男人? 她心里百转千回揣测的时候,余烬四人已经缓步走了进来。 面有焦灼的秦俊阳一步入大堂,双眼就四处探究着,当他看到地毯上那滩暗红色的时候,瞳孔一缩,心里难免有了不好的猜想。 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对沈玉芝质问的吼着,“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是何人?”沈玉芝皱起眉头,面上充满了不悦,“在我沈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这看样子是在呵斥秦俊阳,其实更是在落余烬的脸,毕竟秦俊阳是余烬带来的。 而余烬,从进门以后,就直接走到了沈玉芝另一侧的高位之上,手里握着折扇,身姿谦雅,神态自如,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负责把人带进来而已。 “沈家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本次前来,就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人。”苏锦神色冰冷,双眸锐利且冷漠。就连最基本的和善也不愿意伪装。 而她身边的谭斯年更像是保护神一样立在她的身侧,无声的告诉她,只要她做的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在秦俊阳给谭斯年打电话求救的时候,正是苏锦刚刚完成军校最后一天的检阅之时。 苏锦也完全没有想到,一直同秦俊阳相互拉扯,互相伤害又互相深爱的人,竟然就是阮花颜。 也没想到,阮花颜和秦俊阳之间有那么复杂的过往。 不过,她是知道阮花颜为什么会突然要求调往京城的,在内心里,她对秦俊阳就充满了不愤。 而谭斯年也没想到那么巧,秦俊阳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阮花颜,竟然就是自己伴侣的下属。 不过事情当前,两个人都没有时间多感慨什么。 苏锦知道如果阮花颜被人带走,是沈玉芝的可能就高达七成。且一旦真的是沈玉芝,那就代表她已经知道了有关沈娅的事情。 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节奏。 她却不能不顾及阮花颜,马上全方面调动罗网的情报系统,寻找阮花颜的踪迹。 现在罗网的能力可是今非昔比,在京城这么大的城市,想要寻找到一个有详细失踪线索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在他们见到秦俊阳之时,他们就已经确定阮花颜是被沈玉芝抓住了。 虽然最坏的打算已经成了现实,但苏锦还是毅然决然而选择前往沈家,救出阮花颜。 “哦?你说的是她么?”沈玉芝随手指了指地上的沈娅,语气同说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他们自然早就注意到了狼狈的沈娅,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对她有怜悯之心。自当是无视。只不过没想到沈玉芝竟真的这般心狠手辣,自己的亲生骨肉说舍弃就舍弃。 “沈家主何必同我兜圈子。”苏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昔日的情敌。 “兜圈子,你也配?”沈玉芝嗤笑一声,“苏锦,你真当自己是沈家的少主了?小小年纪,这么轻狂,怕是不好吧。你有什么资本站在我沈家,质问我这个沈家家主!” “就凭这张搜捕令。”谭斯年突然拿出一张盖有红印的搜捕令,展示给沈玉芝看,“我们是奉命而来,希望沈家主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做事向来尽可能滴水不漏。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一张搜捕令在旁人手里或许挺难弄到,可是他这种经常游走在边缘区,做很多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任务的人,有几张是很正常的。 此时秦俊阳也冷静了不少,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大世家的家主,不可能畏惧他们的身份,顶多是忌惮,但有忌惮就足够了。 “沈家主,阮花颜是我秦俊阳的未婚妻,现在我家老爷子正在家里等他未来儿媳妇的消息,我想你不会阻拦我们的吧?” “未婚妻?”沈玉芝嗤笑一声。此时她也知晓了秦俊阳的身份,至于谭斯年,她更是认得的。“秦家少爷娶一个年长你不少的风尘女子做妻子,你就不怕笑掉了所有人的大牙?就算是你自己认可,我想秦老爷子也不可能认可。秦少爷,别以为扯谎就不用打草稿。” 她大概知道他们的倚仗是什么了。不就是谭斯年和秦俊阳官家的身份么! 他们真是太小瞧她沈玉芝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沈家家主,最不缺的就是和官家人打交道。沈家为何能在隐世大家族的地位上经久不衰,除了底蕴,更有一些盘枝错节的关系。 就算是上面那位,想要对她动手,都要思量一下后果。 当然,她这个人是比较不喜欢麻烦的。如果谭斯年和秦俊阳识相,她可以放他们安然离开,不识相的话……她的手腕也不是吓唬小孩的。 至于苏锦和余烬两个人,自当是必死无疑。就算是谭斯年和秦俊阳要查,她丢出两个替罪羊不就好了。 瞬息之间,沈玉芝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女人的恶毒毕露无疑。 “你!”秦俊阳没想到沈玉芝三言两语就揭穿了他的谎言。他怒目圆瞪,怒发上指,“你胡说!我一定会娶她的!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也要娶她!” “不好意思,本家主对腻歪的感情戏并不感兴趣。”沈玉芝手指摆弄着精致的茶杯,眼睑放松。 就在这时,苏锦突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沈玉芝的注意力,“沈家主大费周章,为的不就是沈娅手中的那些东西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东西在我手里!” 沈玉芝还没有什么反应,地面上的沈娅就马上扭动起来,直接往苏锦那边爬,疯狂又仇恨,“原来是你!这一切原来是你设计的!阮花颜是你的手下!苏锦!我要杀了你!” 在她的意识里,如果没有阮花颜怂恿她和沈玉芝对抗,她就不会落得这种地步,最起码她还是一个衣食无愁,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沈家少主。 都是苏锦的错!都是她!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沈娅猩红着眼睛,活活像某岛国电影里的女鬼。 苏锦本来心情就不美丽,沈娅在她脚下乱窜,她真的很烦。 她袖子一甩,一道暗芒闪过,落在沈娅的脖颈之上。 顿时间,沈娅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鸡,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直接面朝下,没了响动。 在她的脖颈之上,赫然有一根小巧的木刺。 然,苏锦的举动也引起了大堂两侧沈家侍卫的警惕,都举枪对着她,提防她再次出手。 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苏锦面不改色,“沈家主,用我手里的东西,换她一个人,不过分吧?” “呵,本家主完全可以在杀了你以后,再把你手里的东西据为己有。”沈玉芝不为所动,可是心里却在猜测苏锦话语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苏锦唇角勾出一抹薄冷的弧度,“那沈家主认为,我会把那些东西贴身带着吗?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那些东西被我放在十分安全的地方,一旦我要是出事,那么,它们就会落在一些人的手里,比如,魏家。” 登时,沈玉芝脸上就多了一抹黑沉。因为魏家一旦得到那些东西,就有可能压制她沈家。 在不知不觉中,苏锦竟然已然把控住了谈话的节奏。 一旁罢弄折扇的余烬眼底闪过一抹骄傲的消息。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不是诓人的?沈娅不会那么愚蠢的完全听信他人!”沈玉芝有些惊疑不定,还是相信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女儿,应当不会那么蠢。 然而,沈娅就是这么蠢! 她怕把东西放在她的名下会被沈玉芝借机强占,就转移到了阮花颜这里。不过她也没傻到那种程度,她和阮花颜签订了合同,以保证阮花颜不会把她的东西卷走。 只是她一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合同上的一些漏洞和陷阱呢?她签下的那份合同,恐怕早就没有了多大的效用。 “你可以把阮花颜叫过来,当面对质。”苏锦成竹在胸,没有任何的担忧。 不知道苏锦这是外强中干,还是真的胸有成竹,沈玉芝眼神明明灭灭。 她迟疑了两秒,对手下人道,“把阮花颜带上来。” 一听到能见到阮花颜了,秦俊阳眼神马上明亮起来,不过脸上的担忧紧张与忐忑是隐藏不住的。 这回并不是沈筱亲自带人,两个沈家侍卫把阮花颜带上来。秦俊阳马上跑上前去,一把推开那两个侍卫,紧紧地抱住阮花颜,那后怕的滋味让他阵阵颤抖。甚至只有拥她入怀,才能让他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还活着。 那两个侍卫没有得到沈玉芝的命令,便没有阻拦,沉默地走到了两侧而立。 苏锦也目带关切地看向阮花颜。 只见阮花颜体貌有些狼狈,面有苍白,手臂还有一个已经干涸的伤口,她眸色就深了深。 事实上,阮花颜才被沈筱带下去逼供。沈筱那个女人看上去温柔娴静,知礼小意,可事实上她心狠手辣的程度丝毫不输于沈玉芝。 虽然是从最简单,也是最普通的刑罚开始,但她也能感受到沈筱躯壳下扭曲的灵魂。 不过,她刚受了一个刑罚,就被带了上来,索性没有吃多少苦。 而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有活下去的转机。更是没想到,在这里她见到了秦俊阳。 说实话,看到秦俊阳脸上那些不做假的担忧和后怕,她心里真的是化成了一汪春水。 人只有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时候,才会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舍与后悔什么。 而在她这里,想要的,不舍得,后悔的,都只有一个秦俊阳而已。 她没办法拒绝这个她渴望的拥抱,甚至,她有些贪婪的想要更多。 唤阮花颜上来,可不是为了看她和男人情深意重的。 沈玉芝具有威慑力的双眼直接刺向阮花颜,“沈娅那个蠢货把东西都交给了你?” 阮花颜抬起头,在这里她看到了苏锦,就知道一切事情不用隐藏了,便坦荡地点点头,“是的,都在我这里。如果你不信,这个可以作为证据。” 第四百九十三章 有备而来 只见阮花颜竟从贴身的小衣里取出一个简易U盘芯片,交给沈玉芝的小厮。 沈玉芝略微抬了抬下巴,那小厮就意会神明,快速地抱出一台电脑,把U盘芯片放置进去。 整个芯片里就只有一个影印扫描的文档——也就是沈娅无阮花颜之间签署的那个确权合同。 “没有用的废物!”沈玉芝依旧忍不住叱骂一声已经昏迷的沈娅,那淬毒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杀了沈娅。 那杀意究竟有多大呢? 这么说吧,那昏迷中的沈娅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秦俊阳再怎么慌乱不经事,他也是被谭斯年训练大的,看到阮花颜手臂上的枪伤,他马上撕下洁净的衬衫,帮她做紧急处理。 阮花颜那里有秦俊阳照顾,苏锦不用过多在意。她现在全力以赴地要和沈玉芝掰腕子。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了吧?”苏锦也没有给沈玉芝好脸色。毕竟阮花颜那一枪可被她记在账上了! 沈玉芝阴鸷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戾,看向苏锦的眸光充满冰寒,“果然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余烬,我看你是瞎了眼,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无论何时,她都不忘踩一脚余烬,以显示自己身份的高贵。 人往往总是这样,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是炫耀什么,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贬低什么。 余烬对沈玉芝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是那副温雅谦和的模样,含笑地看着苏锦等人。 一拳打在了软钉子上,沈玉芝怎能不怒。 不过或许是太愤怒,她直接怒极反笑,“苏锦,你是感觉你自己是胜券在握吗?你在威胁我的时候,麻烦先看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的提议我非常不接受,不然这样,我们换一种玩法。” 沈玉芝冷肆的面孔下隐藏着更大的野心与算计,“你,去把我想要的东西都给我拿过来,而这些人,都留在这里做人质。你胆敢给我玩一点猫腻,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言毕,沈玉芝手中精致且价值不菲的茶杯就被她摔碎在地。 顿时间,整个大堂的四周涌入无数黑色的身影,皆都持着枪,对准苏锦等人。 毫无疑问,他们是被沈玉芝的手下包围了。 “不要怕!”秦俊阳想也不想的把阮花颜护在怀里。在阮花颜记忆里那个玩世不恭的京城小顽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能成为她的保护神了。 原本谭斯年也是准备把苏锦护住的,可是在暗中,苏锦对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只能隐下内心的不安和担忧,待在原地。 只不过,他浑身的感官都已经被他调动起来,随时都能发挥身体的最好状态。 沈玉芝最讨厌的,就是每一次她明明占上风,甚至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余烬那张无所畏惧,成竹在胸的脸。 如今,她又多了一个一样讨厌的面孔。 苏锦安然地站在原地,神色泰然,仿佛四周对准她的并不是荷枪实弹,她也不是孤立无援一样。 “沈家主,或许你并不知道,我苏锦要的,从来都不是沈家所谓的数不清的财富与权势。”苏锦摸了摸手腕。仅仅是这一个动作,让那些持枪的侍卫都下意识地紧了紧扳机,险些失控的扣动下去。 谭斯年的脸色都有些黑,唯独苏锦依旧波澜不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送给这些群演。 沈玉芝依旧阴冷地看着苏锦,对于苏锦的话,她只当是苏锦为了活命而说的假话,或者是迂回的手段罢了。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不愧是流淌着沈家余孽一样的血液!” 这一句话却是让余烬手中摆弄折扇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沈玉芝的视线里夹杂着毫不隐藏的杀意。 俗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沈家嫡系一脉是沈家最正统的血脉,竟被沈玉芝这个杂种说是‘余孽’他怎能不心生怒意。 “我并没有觉得我是所谓的死到临头。”苏锦面上充满了诡谲的光芒,“沈玉芝,如果说,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同步转播到了我手下的手里。而我手下很不巧的是,会一些黑客技术,能把界面转播到一些电视电脑上。你还会觉得你会被上位者宽恕,亦或者随便推出来几个替罪羊就万事大吉的吗?” 苏锦话语间已经把沈玉芝的想法预知无疑。可见她是有怎样的头脑和心力。 而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她未卜先知,准备周全的行为。 沈玉芝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还没等到她提出质疑,刚刚那个用来查阅U盘内容的电脑屏幕就闪了闪,突然就出现了一段几秒钟的视频快闪。 虽然只不过是几秒钟,不过看到的人都确定无疑,视频里的片段正是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 这样就让人有些惊悚了。 沈玉芝的确容易拥有被宽恕的特权,这一点苏锦也不否认。相信在一个大家族的安定,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牺牲她一个人的方面,上位者再怎么仁慈,也不会选择她。 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毕竟是事实。 可是,如何才能让上位者也不能保持‘装聋作哑’呢?那就是把事情推动到了一个民愤的地步。 让千万人一起发生抵抗沈玉芝,联名要求制裁沈玉芝。上位者就算是为了表面功夫,他也必须对沈玉芝公正的惩处。 “你在意沈家的羽毛甚至名声。可是不好意思,我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苏锦依旧悠闲地摆弄着她的皓腕。明明是一个多情娇媚的少女,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成熟老辣,甚至残忍无情,“我会用最锋利的刀子割掉沈家的毒瘤,如果毒瘤扩散,那就直接杀了整个病体。我相信我苏锦能毁掉一个沈家,也能建造一个沈家。” 这话说得极其自负,可是在场的,除了沈玉芝和沈玉芝的人,都认为苏锦的确有那种的势力和手段。 一个用两年半的时间成长的少女,还有什么奇迹是她无法创造出来的? “沈玉烬!这就是你的亲外甥女?你听听她的言辞!她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沈家人!”沈玉芝其实也是有些怕了。怕苏锦真的弃沈家的名声和兴衰不顾。 她是一个生活在沈家传统教条里的人,家族荣兴观念是彻底地刻在了灵魂上。所以,她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先以家族为考虑重心。就算她总计划着实在不行就和余烬鱼死网破,但事实上,不到那个地步,她永远不愿意损坏沈家的利益。 在某种程度上讲,她就是一个自愿被束缚在沈家荣辱兴衰上的傀儡。 被沈玉芝点名的余烬不为所动,神色是难得的清寡。 对于苏锦的想法,她是和余烬谈过的。而余烬的态度也非常明确,不忠诚于沈家嫡系的沈家,也同样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得不说,在同苏锦的相处中,余烬的思维方式也在发生着改变。 以往的他虽然谦和温雅,可是骨子里依旧坚持着华夏古时的观念和保守。 他认为家族荣耀就是传承二字,无论是糟粕还是精华,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万不能破坏。 可是,现在的他也明白了。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并不只有那丰厚的底蕴,更有血管子里那些永恒的基因。 那些纯正的血性都保不住,还谈何整个家族的传承。 沈家已经腐朽了,需要一个人从里到外的重新让它焕发正统的生机。 这个人一定不能被沈家的繁华和底蕴眯了眼,也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也只有苏锦对沈家的不屑一顾,才能让她大刀阔斧,做出一番改变。 余烬的沉默终于让稳如泰山的,并觉得万无一失的沈玉芝慌了神色,“你们都是疯了么?!” 疯了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已经不把沈家的一切看得那么重要而已。 沈玉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让自己被苏锦二人牵着鼻子跑。 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露出的破绽越多,她容易满盘皆输。 “差点就信了你们的鬼话。”她稳住心神,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高高在上,占取主导地位的沈家至高无上的家主。“你们要是真有这种能耐,岂不早就一步登天了。你们嘴上说着不在意沈家的权势和地位,那你们营营汲汲的行为,岂不是在自打耳光?” “是自己的东西,自然要争取一下。得到了固然好,得不到了,就算毁了,我也不会让给其他人。”说这话时,苏锦表情淡漠,可是神情却透着一种偏执的占有欲。特别是她周身萦绕的那种极其浓烈的沧桑感,让人觉得违和中带了一股子莫测和忌惮。 小小年纪就有这种上位者专断独裁的手腕和思想,反而偏偏让人觉得无比自然。如果苏锦成长到了一个高度,那岂不是更加可怕?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只有沈玉芝一个人。 其他人都被苏锦表现出来的自负从容所威慑住。 所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能称王称霸的,没有一个人会是纯良之辈,是谓宁做枭雄,也不做人人称赞之英雄。 “怎么样,沈家主,你考虑好了么?”被苏锦明亮的瞳仁一盯。 沈玉芝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可怕,和不符合她年龄的狠绝与老练。 和她这种在位多年的家主相比,苏锦竟真的不逊于她! 今天锋芒毕露的苏锦,远比她第一次在余烬晚宴上见到过的还要骇人可怖。 是否要拿整个沈家的名誉,和苏锦、余烬这两个疯子做赌? 沈玉芝知道,她又输了。 在她犹豫、迟疑甚至在衡量利益得失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了妥协。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唾手可得,扫除她在位之路上所有障碍的机会就这么让她放手,她怎么也不甘心。 在她见识过苏锦的能耐后,还放苏锦逍遥法外,她更是做不到。 种种复杂的思绪在她的脑海里翻涌。 她赫然发现,自己明明是那个占优势地位的人,为什么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优势尽失。 沈玉芝也彻底明白,为什么余烬等人这样有恃无恐,完全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今天她至少能弄死苏锦和余烬二人其中一个也好啊!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本次前来,余烬也并不知道苏锦的打算和计划。 之所以他能这般老神自在,只不过是出自于对苏锦的信任罢了。 而事实也证明对苏锦信任没错。 包括谭斯年,他其实也不知道苏锦暗中做好了这么多的准备。 越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苏锦越是能大放异彩,占领他的眼球。 洞察力惊人的苏锦看着沈玉芝晦暗不定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既然沈家主已经有了考量,那就让他们把枪收起来吧。毕竟我男人最看不得我被人这样被胁迫,万一他忍无可忍动手夺了枪伤人,那岂不是不美了。” 沈玉芝在话语里听出了赤果果的威胁。 谭斯年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她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在把谭斯年打死前,谭斯年先打死她。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沈玉芝终于下定了让她心塞的决心。 “都下去吧。”她挥挥手,面色很是难看。 其他侍卫只能听令,收起手里的枪,有秩序的准备列队离开大堂。 就在侍卫们转身的那一刻,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异变突生! “都给我去死吧——” 伴随着尖锐且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一梭子微冲子弹就出了膛,顿时间,整个大堂就变成了修罗场。 “警戒!警戒!” “反击!保护家主!” “拿下她!” 子弹在大堂里交织成网格,硝烟伴随着木屑与灰尘飞扬。 有些人躲藏在坚固的掩体后面,有些人成了子弹的靶子,血腥味渐渐升起,愈发浓厚。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整个沈家大堂的一片狼藉,宛如狂风过境。 第四百九十四章 家主之死 在各种仄歪的桌椅板凳,装饰瓷器碎片中,几具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双方人马却都在互相提防着,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刚刚的动乱虽然发生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可是谭斯年那如同猎豹一样反应速度都被人看在眼里,而苏锦更是拾到一把枪后,一枪一个精准爆头,一直让沈家人忌惮的二爷余烬手里看似风雅的折扇也能随手挡住飞过来的子弹。 他们几个人看起来势单力薄,可是在刚刚的动乱中却安然无恙。 而沈家侍卫们却非常手忙脚乱,误伤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说到底,引起这场动乱的,却是一个谁都有些遗忘的人,那就是被苏锦用淬了强力麻药的针扎晕的沈娅。 苏锦也是真的忘了沈娅这号人的存在。也忘记了麻药这个东西对每个人的适用时间都不同,有些人的抗药能力非常出色。 沈娅估计就是这样一号人。 且,沈娅的双腿都被打断,没有人会想到她会突然暴起,夺下她身边一个侍卫的微冲,丧心病狂,无差别的在大堂里扫射。 的确,有些人在极端的情绪和思想下,会爆发出超过自己身体素质的事情。沈娅估计这一回是真的被逼到了极点,准备孤注一掷。 她的疯狂扫射,是从对着主位先开始的。流弹被二爷用折扇挡住,还好没有受伤。 沈娅就是一枚引爆火药的火星子。本来气氛就非常紧张,侍卫们的枪支还没有下膛。 这么一来,侍卫们自然想也不想地对沈娅反击,然而有些侍卫精神太过紧绷,以为是苏锦等人暴动,就对苏锦等人也开了枪。 苏锦等人才不会傻到坐以待毙,或者是傻呵呵的以示清白,在这个时候不保命,那真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 于是,苏锦等人为了自保,也开始防御反击。 就这样,一场因为沈娅而引起的乌龙混乱就开始了。 现在,身为罪魁祸首的沈娅倒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身上更是被打成了筛子。 不过没有人关注她,而是都默默地看向倚靠在黄花梨木茶桌后,那个一动不动的模糊身影。从衣服上的纹饰来看,她就是沈玉芝。 她没有声响,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有没有受伤。 侍卫们不敢动。是怕苏锦等人在他们行动的时候下手。他们打起来是个乌龙,可是双方之间的矛盾却也不是假的。 苏锦等人不动。是提防着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的沈玉芝到底是不是在耍心机手段。刚刚的暴乱来的太突然,他们都在顾及自己,没有人能余暇看沈玉芝。 可是,光这么耗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最终还是余烬开了口,他温声道,“不如这样,我们先都各退一步,搁置矛盾,看看家主她怎样了,如何?” 在沈家,二爷说话也是有些份量的。 也许是沈玉芝太胸有成竹,她安排的这个侍卫并不全都是她的心腹,所以余烬一说话,侍卫们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 就这样,双方人都颇为忌惮地从掩体和廊柱后走出来,泾渭分明地靠近沈玉芝的那边。 沈玉芝死了。 是的,谁都不可能想到,在京城叱咤风云,发威作福的沈家家主,沈玉芝,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家里的大堂之中。 依靠在墙壁上的沈玉芝面色青紫,表情痛苦,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震惊模样。她的唇边都是吓唬的血沫子,脖颈上遍布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在她的胸前,赫然有一个血窟窿,上面的血液已经微微凝固,看起来恶心又血腥。 她应当是被沈娅胡乱扫射的子弹穿透了主肺叶,血液涌入肺泡,引起的窒息而亡。 她脖颈上的抓痕就是因为她窒息而痛苦,自己拼命抓出来的,手指甲里满是肉沫子。 多么讽刺,寻常最注重形象的沈玉芝,竟以这种狰狞的姿态,和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侍卫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接木在了当场。 家主死了,身边的二爷明显和家主不对盘。他们这群人现在是应该继续把二爷等人控制住,还是对二爷表示忠心,换取活命的机会。 上位者的争斗他们不懂,他们只是想要尽可能活的长久一些。 侍卫们脑子反应慢,可苏锦和余烬等人的脑子不是白给的。 余烬当即略微收敛起脸上的温和,变得肃穆,周身树立起他一直隐藏在骨子里的疏离和威慑,“家主的意外离去,本阁主表示非常的沉痛。本阁主以长老阁的名义,除去沈娅在族谱上的名字,拒绝其进入我沈家的陵园。家主的后事,本阁主也将一手操办。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众侍卫连连摇头。 就算是真的忠心于沈玉芝的,也不可能有什么表现。俗话说,一朝天子,一代朝臣。 谁都不得不承认,属于沈玉芝的时代,在她死亡之时,就彻底的过去,化为了不值钱的飞灰。 其实,这就是沈玉芝专断独裁的后果。 她把权利紧紧地攥在手里,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给。 她可曾想过现在这个局面?连一个为她报仇的人都没有。 可以说,现在的沈家就算有一个能调动全府守卫的人存在,苏锦他们都会凶多吉少。 无论是苏锦还是余烬,都没有做好马上就接手沈家的准备。 事发突然,就宛如一个大馅饼,一下子就掉到了他们的的头上。 余烬到底是一个稳重的人,在这种时刻,他没有让这些侍卫退下,反而让他们暂时充当‘保护家主死亡现场’的守护者,让他们等待长老阁其他长老的到来。 余烬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怕这些人之间有沈玉芝的心腹,在下去之后联合其他人心怀不轨的围困他们。二就是让他们应付闻讯而来的一些仆人,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他们。 余烬和苏锦二人走到了一边,一起商议怎么处理现在这个局面。 秦俊阳则抱着阮花颜,一声一声的安抚她,虽然这种场面已经吓得他面色苍白,可是身为要给阮花颜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必须佯装镇定。 事实上,阮花颜一点都不害怕,她的风云场所,有时候发生的混乱,并不比现在的局面好看。可是,她看到秦俊阳的模样,更是贪恋他的温柔,就心甘情愿做一个被他保护的小鸟。 因为她知道,当他们离开沈家后,现在一切的美好都会变成梦幻泡影。 她手臂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是依旧疼痛难忍。如果没有秦俊阳,她还能咬咬牙坚持着。可是有了他,她的每一丝的神经细胞都仿佛变得格外矫情起来。 谭斯年身为全场武力值最高,且对各种伤口都极其熟练的人,想也不想的就被秦俊阳央求着给阮花颜看看伤口。 对于阮花颜这种枪伤,谭斯年甚至都不用特意看她的伤口,就知道情况大抵是怎样。 所谓久病成医,在他出任务的那些年,这种伤无论是在队友还是在他身上,都屡见不鲜。 “应该没有伤及骨头和主动脉,再忍耐一下,等我们的人到了,马上送你去医治。”谭斯年同样对阮花颜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神情非常淡漠,却也不会给阮花颜难堪。 阮花颜咬着唇,点点头,乖乖地看在秦俊阳的怀里。 她这种人,最能辨别他人对自身的态度。对于谭斯年,她同样忌惮和疏远,毕竟他是她老大的男人。 沈家很大,闻讯前来的人也不少,不过大概是因为都顾及这些荷枪实弹的侍卫,没有多少人敢真的上前询问情况。 本来苏锦和余烬的人都在整装待发,所以得到消息后,他们不超过十五分钟就到达了沈家。 在长老阁的长老们到达之前,蔡珅和听弦就已经完全掌控住了整个沈家大宅的中枢。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且苏锦手里有整个事件的发生经过,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他们预谋的。 长老阁的老顽固们虽然心意难平,不过却不得不接受现实。至于沈家家主的继位人选,他们本来是打算刁难一下苏锦的。更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自己上位。虽然长老阁明文规定不能涉及沈家的权势,可是没有人是神。只要是人就有凡心,有凡心就有贪婪和欲-望。 可是余烬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再次在长老们面前表现出了他心狠手辣的一面。让长老们重新记起了眼前这个寻常都是一脸好说话温和模样的男人,手段是多么强硬与可怕。能在短短的十几年内就彻底控制了长老阁一大半的人,在后十几年更是做到了没有人愿意触碰他的霉头,甘愿承认他阁主地位的程度。 用了屡用不爽的杀鸡儆猴,整个长老阁一致同意苏锦出任沈家家主。 然而,苏锦自己却婉拒了马上成为沈家家主这个提议,反而表示自己可以先做少主,让二爷辅助她,等她成熟老练后,再出任家主。 余烬虽然不知道苏锦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在他眼里,沈家现在已经是苏锦的东西,早一天,晚一天出任家主都无所谓。 唯独,让他觉得有些不满意的是,沈玉芝新提拔的那个女儿,沈筱,竟然提前逃离了沈家,消失了踪迹。 苏锦已经调用罗网的人去调查了。 沈家的庞大让人难以想象,光是整理沈玉芝的书房,就花费了好几个小时的功夫。 舅甥两个人都在书房里处理这些东西,该过户的需要马上着手过户,该处理签字的也不能怠慢。 苏锦把一叠文件放在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舅舅,我怎么忽然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这是她的实际感受。这一天,她仿佛生活在云里雾里,总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余烬整理文件的手微顿,视线依旧快速地扫视着文件内容,虽然没有抬头,苏锦却感受到了他在认真回答她,“我也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小锦,我等这一天等了四十多年,也谋划了三十多年。我想过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沈玉芝夺回属于我们沈家嫡系的东西,就算是可能付出的代价我都想好了。” 苏锦侧过头,看着余烬略微沧桑的侧脸,喉头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啊,她这个才几个月把得到沈家当成目标的人,都有些恍惚。更不要说眼前这个为了这个目标,舍弃了一切应该有的生活,并一直都孤身奋斗的男人。 “我的心情也很复杂。但是更多的已经变成了释然。”余烬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标注出一个又一个处理的方式,隽永清逸的字迹清晰谦和。“虽然都说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可是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或者是惊吓。我们总要学会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 我知道你的不安和忐忑,甚至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沈玉芝的阴谋…” 这话说到了苏锦的心坎里。或许是胜利来的太突然,也太快,她真的觉得有些玄妙。 “…可是小锦,事实上,就是我们胜利了,成功的将目标变成了现实。甚至兵不血刃,风平浪静。”余烬打开另一份文件,始终都是有条不紊的模样,“所有人的害怕,都是来自于未知事物的恐慌。小锦,你不需要有这种心态。正如你所见,沈玉芝死了,她的尸体我们都看到了,且她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到这话时,他的表情无比认真,敛起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光彩。 他不会让沈玉芝以家主的名义下葬沈家的陵园。她沈玉芝根本不配安葬在那个原本为家主准备的墓穴。 三天后,的确会有一具叫做沈玉芝的尸体被埋进去,可是绝对不会是真正的沈玉芝。 他已经派人把沈玉芝的尸体偷梁换柱,准备把沈玉芝千刀万剐后,扔到海里喂鱼! 只有这样,他满腔的仇恨才能彻底熄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喜见故人 “…你是说,沈家家主,沈玉芝死了?”唐明月持着威士忌酒杯的手一顿,冰块在杯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 他看着给他报信的手下人,神情竟有些恍惚。 他只不过是闭门不出两个多星期而已,怎么外面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一点预兆和声讯都没有,沈玉芝就死了? “你确定这不是假的?”唐明月的指尖有些发白,求证一样地问道。 那小厮肯定地点点头,“属下刚从沈家那边路过,沈家都已经在布置灵堂了,许多问信的人也得到了了沈家的统一回答,将会尽快给各个家族发悼函。” 唐明月倏的一下打了一个冷战,猛地喝下酒杯中辛辣的烈酒。 顿时,同样冰凉的酒液入喉,却引起阵阵的灼热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明月甚至在猜测,难道是苏锦和二爷已经动了手? 可是这种可能性真的非常低。毕竟以沈玉芝的能力,他就算尽可能的高估二爷和苏锦能力,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把沈玉芝杀死,并夺回沈家大权。 同时,他还有些恐慌。如果真的是苏锦心狠手辣呢?如果真的是二爷机关算尽呢? 得到一个沈家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那他们是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 随即,他又否认了自己刚刚的想法,毕竟如果余烬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可能那么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 真的因为太过突然,把所有家族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自然有很多人都是阴谋论的支持者,认为沈玉芝的死和余烬逃脱不了关系。 可是余烬真的很无辜,沈玉芝的死纯属意外。他没准备好这么快就夺权的。 不过,他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他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同沈玉芝是合作关系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没有一个因为沈玉芝的死,对沈家乃至二爷发难和抗衡的。 毕竟,在商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就不可以感情用事,以利益争高下。 沈玉芝的葬礼说不上豪华,也绝对配不上沈家家主的荣耀。 沈玉芝生前心狠手辣,对自己结发丈夫都能下得了狠手,更不要说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野花了。就连她的私生子,都是采取散养的法则,谁出色,她才会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并加以利用。 沈筱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在沈筱不出色的时候,沈玉芝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后来沈筱大放异彩,沈玉芝这才施施然站出来,以一个怜悯和恩赐一样的态度,告诉沈筱的身世。沈玉芝这个女人充满了功利心,没有利益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所以,沈玉芝灵前非常的荒凉凄惨,没有披麻戴孝的孝子,只有几个花钱从外面雇到专门干哭活的人是不是嚎上几嗓子。 不过,明眼人一看沈家此时有条不紊的动静,就知道可不要做无用功。 沈家虽然倒下了一个沈玉芝,但还有一个同样令人忌惮的二爷余烬。 不过,大家也都奇怪,最有资格的二爷竟然没有直接担任沈家新家主,只是出面暂时打理沈家的大小事宜。 沈玉芝出殡的那天,天气还算是个好的。京城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到了,整个沈家陵园里站满了穿着黑色衣着的人。 就连唐明月也出席了。 他穿着一身黑,鼻梁上架着同样沉重的黑色墨镜。有些孤僻的站在角落里,看着棺材,墨镜下的眸色没有人能看透。 牧师在念着冗长的悼词,沈玉芝那张阴鸷脸已经变成了黑白二色,挂在了墙壁上。 “…我觉得你非常可疑,你腰间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什么?”处于变声期那种青年的声音明显是在质问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啊!”另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就略微有些飘忽和恼怒。“我带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边的响动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沈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此时此刻这是沈家人的葬礼,公然闹事可以等同看为是挑衅沈家。 苏锦带着听弦快步走过来。 虽然这个葬礼她也不愿意参加,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等她日后接任沈家家主,也需要注意风评。所以,她就负责了今天的基本安保。 发生争执的是两个男人。背对着苏锦,一看年纪就很轻的男人个子并不高,可是皮肤略黑,身材健壮,但个子并不高,头发虽然很短,但是却发质微卷,看起来有些毛茸茸的违和感。 另一个中年男人神色慌张,眼神漂移不定,明明是大夏天,却穿了一件又厚又长的外套,此时正大声地反驳着那个年轻人。 苏锦看着那中年男人的神色,心里暗道一句:不好! 马上示意听弦上前把男人制住。 可是还没等听弦出手,眼前就发生了这一幕。 “…不是有病,而是惜命!”年轻人很义正言辞地道了一句,而后突然对那男人出了手。 只见他身形一闪,动作干脆利落,一个多余花哨的动作都没有,上前直接制住那个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把男人双臂卸了下来,并把他衣服一扯。 顿时,在场的其他宾客就到抽一口凉气,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原来,在中年男人的衣服下,缠的都是杀伤力巨大的C4炸弹。如果中年男人点燃了炸弹,今天出席出殡仪式的所有人都会化为齑粉。 那年轻人一见到自己肯定的东西,神色马上飞扬起来,“我就说是C4的味道,我没有错!”说着,一边竟无所畏惧地把中年男人身上的炸弹进行拆除。那随意的却老练的手法,看得其他人既心惊胆战,又觉得刺激和赏心悦目。 “主人…”听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低声询问苏锦的意见。 听弦这才发现,自己的主人此时神色竟有些讶然,眼底深处却隐含着熟捻的笑意。 苏锦对她摇摇头,却是低声下发了非常冷酷的命令,“把所有暴露出来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全部处死,马上彻查今天所有的安保人员,但凡发现不对劲的,马上拿下。场地隐藏安全人员再增加一倍。”如果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宥一些也就过去了。毕竟他们刚刚接手沈家,对沈家所有人不能全然的调查清楚,且,水至清则无鱼。 可是,她不能容忍这种安排杀伤力巨大的炸弹的行为。 她这条重生的命来之不易,也还没有活够。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舅舅,她的下属,殒命于此。 有些人把她的宽容真是当成了不要脸的资本。 不用彻查,她都能知道,此人之所以能逃脱门口的武器筛查,定然是沈家人员里面有内鬼!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鬼。 那她就满足他们的愿望。 想到这里,苏锦眼底泄露出半分杀机,不过很快就被她收敛掉,就算是她身边的听弦都没有看到。 可是,苏锦却感觉到突然有一道如同野狼一般凶恶又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倏的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不过,在片刻之间,这目光里所有的恶意马上全部消失。就像是一条野狼瞬间变成了哈士奇一样。 “小锦小锦!真的是你吗?” 喜欢这样称呼苏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曾经的软萌哭包小白兔莫少年——莫安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到了什么叫做一秒变脸。 拆卸下来的C4炸弹就被莫安然随手扔在了草坪上,吓得不少人心肝一颤,生怕哪里一个不对劲,炸弹就会爆炸。 莫安然一路欢脱地跑向了苏锦,看向苏锦的双眼依旧是她熟悉的澄澈透明,略黑的面庞上挂着一抹纯洁无瑕的欢笑。就像是收到了最期待礼物的小孩子一样。 苏锦也扬起唇,没有抗拒他这个热烈的拥抱,“是我。安然,我们好久不见。” 说是好久,其实只不过是莫安然给她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最多也就不过是将近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而已。 苏锦自己也承认,如果不是认得莫安然的脸,她或许都认不出来,现在的莫安然同她刚认识的莫安然是一个人。 曾经的小白兔在她不知晓的时间里,竟然也成长到了可以吃肉的狼…不!等等!她收回这句话! 苏锦表情有些无奈,可是更多的却是纵容。 因为抱着她的死小子,竟然又觉得梨花带雨了,那红红的眼睛,看起来依旧像兔子。 只不过,当年莫安然白嫩,身材也偏匀称薄弱,不像现在,他皮肤微黑,身材健壮。前者会令人心生怜惜,忍不住安抚。而后者,怎么看都觉得太有别扭的违和感了。 果然,许多人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看着嘤嘤嘤哭泣的莫安然。 苏锦不愿意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看着,也不想莫安然被愚蠢的人嘲笑。 她对听弦点点头,便先行拉着抽抽搭搭的莫安然先离开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代表沈家向各位表示歉意,并承诺,绝对不会再发生诸类事情,还望各位……” 听弦老练地处理着事情。心知肚明的人们都点头表示理解,而后马上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然而,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他墨镜下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苏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另一边,带着莫安然来到了休息室的苏锦,给莫安然递了纸巾,而后倒了一杯水。 “小锦…小锦,我真的是好想你啊…”莫安然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但可能是这半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苏锦,难以抑制自己欢愉的新品心情,他到现在眼角的眼泪都还控制不住。“我真是没想到,我的毕业礼物竟然就是你!” 后面这句话,苏锦却没有听懂。 “毕业礼物?” 莫安然兴奋地点点头,“是啊!小锦!外公说,如果我能成功拿到‘预备役海豹突击队训练营结业证明’,他就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和礼物。我昨天好不容易才拿到了毕业证,我外公就让我代他来沈家参加一个葬礼,说是到时候会有意外惊喜。现在我知道了,真的特别开心!比拿到毕业证明还要开心。” 他真的没把苏锦当外人,自己这段可以说是需要烂在心里的过往,就这般毫无提防和芥蒂地告诉给了苏锦,没有任何犹豫。 苏锦显然也有些惊讶,“海豹突击队?”那可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厉害的单兵。莫安然竟然在那里毕业了! “是预备役。只有预备役毕业才有资格参加真正的突击队员选拔。”莫安然认真地给苏锦解释,“而且只有毕业成绩排名前十的人才被允许申请接受正式队员的选拔。我成绩侥幸压倒了准许毕业的分数边缘,这才毕业了。”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欸欸!小锦你别不信,我真的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打了一个冷战,显然这段经历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我一直都知道你很优秀。只不过,不知道你在你不擅长的领域,你也懵那么出色。”苏锦这句话感慨的成分居多。 看了以前莫安然的模样,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能活着从海豹突击队训练营那样的地方活着出来。 那个训练营她早有耳闻,都是真刀实枪的干。死几个人都是家常便饭。 她不得不佩服蒋老爷子的决心和狠心,舍得,也敢把莫安然送到那种地方去。 果然,就以刚刚莫安然出手的那干脆利落的狠劲,和那敏锐的洞察力,接任新联会会长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无论莫安然再怎么改变,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个小白兔,那个纯粹干净的少年。 “我半个多月前刚刚在我舅舅那里亮相,蒋老爷子还送了贺礼。他是知道我在京城的。”苏锦笑道。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失踪 蒋老爷子在位多年,有些事情一看到蛛丝马迹的端倪,心里就已然能猜得通透。 他让莫安然来到京城代他参加葬礼,可谓是一箭双雕。 首先是对外界放出讯号,告诉外界,新联会的继承人他已经选择好了,就是莫安然。而后,更是在苏锦这里讨了一个巧,以莫安然和苏锦的关系,如果沈家上位的真是苏锦,那么沈家和新联会之间大可有发展的空间,虽然苏锦本身就同新联会有一个军工厂的维系,但没有人会嫌弃关系的牢靠。 如今的莫安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傻白甜,这层关系他也想得明白。可是,他见到苏锦是真真切切的欢喜,没有半分利用的心思。 他忙的解释道,“小锦小锦,你别多想…”在其他人面前说话干脆利落的他,瞬间在苏锦面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没多想,瞧把你紧张的。”苏锦笑了笑,“安然,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这句话苏锦是真情实感。她周围的朋友不少,可是最纯粹的,也只有在上学时候认识的他们。 莫安然刚刚褪去的哭意又瞬间涌了上来,哭包的属性毕露无疑。“小锦……” “好了好了,别哭了。不久的将来,你就是新联会的当家人了。”苏锦用纸巾直接被莫安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宠溺的眼神分明是在看自己的弟弟。 莫安然却非常受用,他表情认真严肃,“小锦,只要我是新联会的人一天,新联会和你都是最坚固的联盟!” 事实上,他也真的做到了,当然,这是后话。 二人简单的叙叙旧,双方说了说自己半年多经历的事情。 当莫安然听到苏锦上了军校的时候,双眼几乎都要冒小星星,一脸迷弟的崇拜地看着苏锦,“小锦小锦!你真的好厉害啊!竟然考上了军校!上学的时候真没看出来你有学霸的潜质!” “走了后门而已。”苏锦狡黠地眨眨眼睛,却没有讲有关营救谭斯年的事情。不是不相信莫安然,而是有些事情事关国家机密,她签署了保密协议。“你呢,还打算回到学校么?” “回吧。”说到这里,莫安然皱了皱鼻子,纯净的眼睛里透出不情愿的味道,“我外公说,在未来,就算是做黑-社会也要有学历,不能头脑简单的只会喊打喊杀,时代终究不一样了。他给我安排了海港区的高中,读一年高三,就参加高考,考大学大概也是海港区的。”他其实是有些遗憾的,海港区离京城真的不算近,他本打算和苏锦考一个大学。可是没想到苏锦被军校录取了,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今生和军校定然无缘。那退而求其次,在同一个城市念大学吧,可是他外公不会同意的。 真是的,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面对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还不能任性! 不得不说,成长的滋味太垃圾了。而成年人的世界,也让他不喜欢。 在苏锦的面前,莫安然的心思是不用猜的,他清晰的就像是一杯白开水。 “那不是挺好的,等我去海港区游玩的时候,你就能给我当向导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推诿哦。”在莫安然这里,苏锦总是有足够的耐性和温和。 果然,苏锦这么一说,莫安然的双眼马上就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小锦你放心,在海港区,你的一切我都包了!” “对了,我也好久没看到孙倩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有时间,我们一定要聚一聚。”其实莫安然自己也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训练营的日子堪称在炼狱里挣扎,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上一秒称兄道弟的朋友,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地在你心窝子里捅刀子。 在那个时候,他总是会非常想念苏锦等人,想念他们之间那纯粹的友谊。 莫安然终究不是最初那个单纯澄澈的莫少年了。 苏锦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让她想到了一首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安然,改变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苏锦的神情一场严肃,眉宇间的沧桑和冷酷,都是莫安然前所未见的。“开弓没有回头箭,走我们这条路的,从来都是逆流而上,不进则退。而我们,只不过是一直在适应这个世界。” 莫安然一怔,看着苏锦的表情,莫名的感觉浑身发冷。 他忽然才想起来,在他还不知事的时候,苏锦已经到达了可以同他外公合作的地步。 然而,他在之前和苏锦的交往之间,他几乎没有看到过苏锦感慨和焦躁迷茫的模样。 是的,恐怕也只有苏锦看到了他内心隐藏的迷茫与颓丧。 训练营的确是一个可以快速成长的地方。可是所有用催化剂催出来的东西,都会隐藏着一些副作用。 在莫安然这里,就是他心态上的一些失望与低落。 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他外公都没有看出来。可是苏锦却能一针见血,直达病灶。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把我们手头要做的事情,就当作是工作就好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也许工作会让人暴躁愤怒,但是生活不会。虽然有时候生活也挺操-蛋的,可是大多数时候,它更会让你安逸舒适。”苏锦完全是过来人,说话间的神色充满了成熟老练,就算是说的脏话都让人感觉恰到好处。 莫安然突然‘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刚刚对苏锦产生的那一丝忌惮和不舒服也随之彻底消散。“知道么,小锦,我觉得你应该抽着一根烟,把脸隐藏在烟雾后面,再说这么沧桑的话比较合适。” “我看你是真想通,敢打趣我了。”苏锦佯装恼怒的模样,眼里却是带着笑意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心有默契,刚刚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的小芥蒂,也彻底的翻篇了。 毕竟这是沈玉芝的出殡仪式,前面并没有过多冗杂的流程。 所以,苏锦和莫安然并没有聊多久,就去了外面进行最后的葬礼。 沈家的秘辛虽然不是那么太是秘密,可是必要良久的脸面,还是需要讲究的。 华丽的棺材里装着一个叫做‘沈玉芝’的尸体被放在历任家主安葬的墓穴里,立上墓碑,点燃香炉,接受宾客们的拜祭和沈家人的供奉。 站在最前头的余烬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褂,向来温和的脸上却一派肃然,眼底甚至充满了冰冷,他身为沈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一位,需要由他带领其他人上香拜祭。 旁人或许是觉得余烬是因为伤悲才如此冷肃,其实只有知道实情的人才知道,他是想到了被他偷梁换柱鞭尸的沈玉芝尸体。 他有些后悔把沈玉芝挫骨扬灰,他应该把沈玉芝铸成铜人,安放在自己父母的陵墓前,让她永远的谢罪。 “…我,沈家长老阁第一百二十一任阁主、沈家嫡系沈玉烬在此……” 多少人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直被称为京城‘二爷’的余烬,原名叫做沈玉烬。 最后的殡葬仪式也随着众人的一礼结束。 作为主家,沈家还是需要摆一场宴的。 因为苏锦负责的是安保工作,她是最后才离开的。 事实上,她也去给自己从未谋面的外祖和外祖母去上了香。 上香的时候,她是自己去的,毕竟这种时候,带上手下绝对是对先人的亵渎。 从陵墓那边出来,整个场地也已经没有了多少人。 苏锦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前往酒店,就被人叫住了。 “苏锦……” 她回头,突然瞳孔一缩。 …… 风尘仆仆的谭斯年身着便装,来到沈家陵园,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祭拜谁。 他浑身气压极低,遇到他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感觉他好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谁都没见过谭斯年这样暴怒又勉强隐忍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能在年纪轻轻就能有大校的军衔真不是白送的。 就那一身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气场,就像是浑身都纠缠着索命的鬼魅,令人畏惧胆寒。 谭斯年直奔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听弦,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沉声问道:“时间!地点!” 听弦整个人都一个激灵,惨白的脸上充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忙的对了一下表,马上回道,“三十九分钟前,也就是京城时间九点三十九,少主去了第一百二十任家主的陵墓那边,就再也没有回来。属下寻找了整个陵园,都没有发现少主的踪迹。只在陵墓那边看到了少主的手机。” 听弦把用证物袋封禁的手机交给谭斯年。 谭斯年握着苏锦的手机,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感却没有任何的被安抚,反而愈演愈烈。 苏锦失踪了。 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怎么都不相信。 苏锦怎么可能会失踪?在京城,还是在沈家的地界上! 可是,苏锦真的失踪了。 “监控查了么?有目击人吗?”谭斯年依旧快人快语,希望根据线索,马上找到失踪的苏锦。 一刻见不到苏锦,他的焦灼就愈深一分。 “正在调查。”听弦只能无力地吐出这个现实。 因为整个沈家陵园太大了,完全是一座山的面积。就算只是查苏锦外祖父母那块陵墓的监控,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特助!有目击者!”或许是上天都感受到了谭斯年隐忍到阈值的暴躁,一个目击证人被找到了。 这是沈家陵园的一个园艺工人。 有谭斯年在,听弦不可能越俎代庖。 谭斯年冰寒深邃的眼在目击证人身上一扫,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把当时你记住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 那目击者是沈家陵园的老员工了,倒也不是一个怯场的,虽然谭斯年的眼神让他有一些发怵,但他还是比较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经历的事情。 二十多分钟前: “…小姐,东边出口那边年久失修,已经多年没有开门了,此路不通的。”园艺工看着开车且车速缓慢的苏锦,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下。 苏锦开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窗大开,她面无表情,双眼淡漠地看着眼前的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后就略微加快了油门,消失在了精致的林荫小道之中。 园艺工有些担心苏锦是沈家哪个娇纵的小姐,在这里撒欢闯祸。就忙的坐上自己的园艺工具车,追了上去。 当他追到东门的时候,却发现东门竟然开了! 两个穿着沈家陵园工作服的男人正维修着大门。 “真奇怪,我没听说要维修东门的消息啊!”园艺工自言自语了一句,想到自己该没有干完的活,就离老远喊了一句,“兄弟,老板那边是准备重开东门了吗?” 那两个工人动作顿了顿,其中一人回了话,不过因为带着口罩,声音并不是很清晰,“日常维护。”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园艺工没有多想,开着工具车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听完了园艺工的讲述,谭斯年格外沉默。 恰逢这时,监控也调来了。 谭斯年看着监控,眉头越拧越大。并不是监控上没有苏锦的影子,可是事实的情况,比没有苏锦的影子还要糟糕。 在监控里,苏锦回了头,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响动。 在之后的三分钟内,她的表情越来越冷,到了最后,已然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她竟然自己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扔在了地上,而后转身步调平缓地上了车,发动车子。 “少主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弦不由得问出声。 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出现在了监控盲区,让苏锦主动扔掉手机,自己开车离开,且到现在杳无音讯。 谭斯年也同样充满疑问。 据他所知,苏锦的敌人基本上都已经被干掉,复仇的几率就小了很多。 第四百九十七章 此情不灭 不是复仇,那威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能让苏锦心甘情愿扔掉手机,并不留下一丝一毫讯号就这么失踪的,定然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对苏锦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么? 谭斯年立即看向听弦,问道,“去查一下苏锦亲朋好友的动向。” 他比较倾向于苏锦是被胁迫的。 不过,谭斯年依旧不忘记动用自己的能量,调动全市的交通电子眼,寻找苏锦开的那辆车的下落。 余烬也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向来不喜形于色的面庞差点没有绷住。 宴席上的一些人看到余烬的神态,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洞察力格外敏锐的莫安然也不介怀那么多了,直接走到余烬的身边,目光如炬,“二爷,是不是小锦出了什么事?”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也正是他的第六感,在训练营中让他躲过了很多次的生命危机。 余烬也知道莫安然和苏锦之间的关系,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一边谈。 当莫安然知道苏锦失踪了的事实,整个小脸就紧绷起来,浑身散发出不小的低气压。 “二爷,我们新联会在京城也有一些人员,我这就带人去找找。” 余烬没有拒绝。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莫安然,也定然是有让他也寻找的意思。 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且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情报途径和方式。 没准他们遗漏的地方,莫安然的渠道就能找到。 所谓,多一条途径,多一些可能。 多方势力都运动起来,在整个京城寻找苏锦的踪迹。 谭斯年双眼都是红血丝,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监控屏幕,就只为查询苏锦的车辆信息。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因为在另一个地方,同样灯火通明。 医院的某个病房里,气氛格外的凝重,没有人说话,只有空调的嗡鸣声。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神色怔然,呆呆地看着不远处某个虚无的点。 而坐在她病床旁边,紧紧地攥住她的手的男人神色紧张且隐忍地看着女人,嘴唇紧抿。 在两个人的不远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看不清楚情绪的老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精神矍铄,一双威慑人心的眼睛里绽放出不怒而威的光芒。 房间里这种诡异的气氛已经保持了很久,或者说,从秦俊阳进门后,原本屋子里的两个人就开始闭口不言。 时间调转到半个小时前。 经过两天的疗养,阮花颜的精神状态反而没有怎么回升,略有苍白的脸色和缄默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当然,那是在她一个人私底下的时候,在秦俊阳面前时,她总是一副无畏又安之若素的模样。 这两天秦俊阳就像是怕她跑了一样,对她照顾小心翼翼,几乎寸步不离。明明是不会伺候人的大少爷,却能对她无微不至。 这让她心里既感动又忧虑。 秦俊阳对她越好,她就越舍不得离开他,越会让她自己沉沦在这片爱情的沼泽里。 如果她是清白家世的女人,她大可以争取一下。 可是,她真的没有资本去拼一个可能,也不愿意让秦俊阳娶她这个有污点的女人,让他被人戳脊梁骨。 此时此刻,她看着灯火璀璨的窗外,不由得升起几分颓丧。怨愤自己怎么落入了肮脏的红尘,怨愤自己年少时的噩梦与经历。 但,如果不是自己在红尘之中,又怎么能碰到秦俊阳呢? ‘扣扣扣——’ 病房门被敲响,阮花颜只当是医生过来查房,便没多想,道了一声,“请进。” 却不想,走进来的人却让她发自内心地打了一个冷战。 “秦…秦老先生…”阮花颜大脑一片空白,只唤了一声,便有些慌乱地想要从病床上起身。 秦老爷子虚压一下,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虽然不热络,但也不是一见面就碾压她的下马威。“你躺着吧。” 话是这么说,阮花颜却不敢真的那么直挺挺的躺着。只能略微起了起身子,靠在床头。 在风月场上混迹那么多年,面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早就成为了她的一种技能。可是当她面对秦老爷子时,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突然前来,略有唐突。”秦老爷子虽然也是泥腿子当兵打仗出身,但毕竟在京城政治军事圈子里这么多年,几句拽文的客套话还是会说的。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阮花颜连连摇头,乖巧的就如同一个等待家长训斥的少女。 秦老爷子也没有因为阮花颜的乖巧而表现出其他什么怜惜,“阮女士,我的孙子很喜欢你,为了你,甚至故意用恶劣的形象和手段逼退他的相亲对象。” 阮花颜听着,手指用力地绞着床单。 “近的我就不说了,阮女士应该不知道,俊阳他以前虽然顽劣些,但起码洁身自好,举止得当。自从发生了一些事情后,他的行为就变得放纵风流。因为这件事,他母亲没少以泪洗面。”当然,这个‘一些事情’,自然指的是阮花颜的消失。 阮花颜深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不得不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秦老爷子一上来,并没有直接放言:‘你配不上我孙子,赶紧给我离开他’这种话。反而是直接说出秦俊阳因为阮花颜做出了什么付出与改变,让阮花颜心生愧疚不安。 “我秦家虽说不是京城的名门大户,但起码我们世代行的端坐的正,家世清白。我不兴什么联姻的手段,但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打算培养成秦家脊梁的孙子,有可能落入被人指点的地步。” 阮花颜身体一抖,眼里流淌出浓浓的苦涩。 “你的过往我也知道。说实话,这个世道,对你们这种受了委屈的孩子非常的不公平。如果你愿意,我能帮你脱离风月场所,让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秦老爷子看过阮花颜明面上所有的资料。其实心里也真是有些可怜她的经历。但是可怜并不能作为让他接受她成为自己孙媳妇的事实。 他没有让秦俊阳的母亲过来找阮花颜,就是怕她母亲情绪过激,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做出什么不当的事。 “秦老,您说的,我都知道。”阮花颜抬起头,一直紧绷的弦也倏的放松了。 人其实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早有准备的事情,可是面对的时候,依旧会忐忑,依旧会提心吊胆。但是在面对后,就能放平心态了。 阮花颜的唇角勾出一个脆弱而又坚强的笑容。或许这两种情绪一起出现,听起来有些矛盾。可事实上在此时此刻,真的没有旁的什么词可以形容她的笑容。 就像她这个人,本身就是脆弱中又带着坚韧的。 “您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我……” 阮花颜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门就被秦俊阳急匆匆地推开,开门还没有看清什么,就大喊一声,“花颜!不要听我爷爷的话!” 天知道他买饭回来,看到病房门口那两个熟悉勤务兵的时候,内心是多大的恐慌与畏惧。生怕阮花颜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俊阳慌忙的把手里的饭放在桌子上,大步走到阮花颜的身边,攥住她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并没有多少痛苦和被胁迫的无奈时,心才微微放下了一点。 他这样紧张她,阮花颜自然是觉得暖的。但她也不想让秦俊阳在疼爱他的爷爷面前那么混账。毕竟秦老爷子待她也可以说够友善了,以秦老爷子的能力,如果想要她离开秦俊阳,有的是手段和能力。 “俊阳,我没事,秦老来了,快打招呼,那是你爷爷。” 秦俊阳这才讪讪地看向秦老爷子,对上秦老爷子那微怒的眼,他还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爷爷,我这不是以为…以为你…嘿嘿…” “没错,就是你以为的。”谁知,秦老爷子一个开门见山,就让秦俊阳本来放下的心再次紧绷起来。 就这样,病房里就陷入了寂静之中。 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久,期间护士给阮花颜拔了针,这才仿若惊醒了所有人。 秦俊阳表情一肃,神色是格外的认真。“爷爷,我真的非常喜欢…不,是深爱着花颜。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只有她能包容我所有的缺点,我的任性,我的不成熟。我也只有在和她一起的时候,才能真的感觉到什么是爱情的快乐,才会想要有组建一个家庭的想法。 我知道您对我一直都寄予厚望,我也不想辜负您的苦心培养。爷爷,我可以在以后道路上什么都听您的指教。唯独,我只想恳求您,让我和花颜在一起吧。” 秦俊阳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就算是后来和谭斯年出去白手起家,他也没有受到多少刁难。 这是他第一次放下所有的脸面,这般低声下气地恳求一个人,却是非常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可是… “秦俊阳,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军,他决定的事情,就是军令,你觉得,军令能改变吗?”秦老爷子的目光淡淡地放在秦俊阳的身上,虽然不加威压,可是依旧令人感觉到那其中的严肃。 “爷爷!”秦俊阳梗着脖子,还想要说些什么,阮花颜拉住他的衣服,摇摇头。 “俊阳,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阮花颜望着秦俊阳的脸,从他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庞,仿佛想要铭刻在脑海里。“我不可能嫁给你,别忘了,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而你,不可以没有后代,秦家也不能没有继承人。” “不!我们可以抱…” “秦俊阳!”阮花颜眸光里终于涌出了失望,“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样自以为是和幼稚?!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可以有责任心?人生难道只有爱情吗?” 秦俊阳哆嗦着嘴唇,“不是!我只是想拥有你,给你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仅仅是这一句话,阮花颜潸然泪下,捂住嘴泣不成声。 他,竟然还记得。 每次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她都会感慨,如果岁月能如此静默下来该多好,他们两个就像是两口子一样。 每一个孤独行走的人都渴望一个家,她也不例外。 “花颜,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只要我们努努力,我们就可以和命运抗争!”秦俊阳紧紧地抱住阮花颜,试图劝说她,让她不要放弃。 可是,所有深爱对方的,爱到没有自我的人,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看到爱人受到一丝一毫的磨难。 阮花颜很爱很爱他,秦俊阳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力爱过的人。 她微微挣脱他的拥抱,眼圈微红,却是笑得洒脱。 “俊阳,上一次我们不欢而散,都没有可以好好告别。这一次,我们都不要任性好不好?” “我不是任性!”秦俊阳低吼。为自己的爱情做努力,怎么可能是任性! 阮花颜摇摇头,“人的一生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是你的归人,有些只不过是你的过客。而我,注定只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份量比较重的过客而已。我们可以陶醉在相聚的甜蜜和温馨中,但绝对不能沉沦,因为分离是必然的。 俊阳,我真的很爱你,却是不能再继续爱你了。这一次,我不想再不告而别。我不奢望再次见面我们还能相互心无芥蒂的互相打招呼,只希望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也能过的很好。仅此而已。” 我爱你高度胜过高山,我爱你长度胜过大河。可高山难攀,大河难越。山高水远,此情不灭。 阮花颜松开秦俊阳的手,笑中带泪的看着他。 秦俊阳忽然抬不起手再拥抱她了。 她的固执,她的决绝,坚强中带着祈求。 “花…”他的喉头就像是被堵住一样,怎么都喊不出她的名字。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万丈深渊。 第四百九十八章 她很怪异 最后,秦俊阳失魂落魄地离开病房,没有再回头过。 看了二人互动的秦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面上终于多了几分叹惋和慈爱。 “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如果,如果她的出身和过往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绝对不会阻拦。 可是,后面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一个做长辈的,没必要在一个小辈的身上撒盐。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我可以帮助你离开你现在的工作环境。”阮花颜如果放弃现在的生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子,可以渡过安然的一生。 当然,他的许诺,也是因为阮花颜的识时务。 不要认为一个上过战场的老人,会有多少纯善。 阮花颜别过耳边的碎发,通红的眼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和尊严。对于秦老爷子释放的善意,她笑着婉拒了,“谢谢您的好意,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也遇到了让我心甘情愿留下来,并实现自我价值的人。”说到这里,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足以让秦老爷子感受到她的认真。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既然阮花颜自己不愿意离开,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可以找我。”说罢,秦老爷子也离开了病房。 房门被关上,没有人知道哪个坚强微笑的女人是怎样嚎啕大哭,也没人知道,在这个深夜中,她到底亲手割断了怎样的羁绊,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与此同时,通宵未睡的谭斯年也得到了罗网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苏锦所有明面上的亲朋好友都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且在京城东城区某城乡结合部的马路上,发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苏锦驾驶的车子。 车子上没有任何线索。 谭斯年看着干净到匪夷所思的车子,双眼幽深成一道深渊,放在体侧的手紧紧握起。 他猜错了… 他不相信在苏锦愿意的情况下,她会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如今什么线索都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锦自己不愿意留下线索。 她不愿意留下线索,悄然无息地消失了一天一夜,就连自己的罗网也没有联系。 谭斯年赫然觉得心头有些恐慌了。 深深地觉得,他和苏锦之间,如果苏锦主动消失,他竟然束手无策。 罗网、沈家、新联会、他自己的渠道,多方势力竟然都找不到苏锦,她究竟去了哪里? 就此人间蒸发了么? 在谭斯年等人不知道的地方,苏锦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危难,甚至,她神态安然,非常自由。 “…所以说,你就是白糖哥哥?”苏锦看着眼前妖孽俊美的唐明月,话语之间颇有些恰到好处的惊讶。 唐明月魅惑的眸子眼神流转间多了一抹不知名的晦暗,“是啊,我可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苏锦眼睛眨了眨,面上却安之若素,随即伸出手,“这个?” 唐明月果然马上放了一根棒棒糖在她的手心,正是她爱吃的,橙子味棒棒糖。 苏锦没有表现出欢喜,也没有表现出厌恶。她神色静雅地摆弄着手心里的棒棒糖,轻轻一笑,那笑却不夹杂任何涵意,“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真的还记得。只不过,没想到当年的你,出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明星唐茗栎竟然就是她青梅竹马的那个竹马哥哥,还真是令她觉得有趣呢。 唐明月看不透苏锦的心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桃花眼里流露出一抹宠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毕竟你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幸福,最快乐的存在。” 这句话无异于是告白。如果是在寻常情况下,苏锦早就冷脸的反唇相讥。可是现在,情况却是反常的很。苏锦表情很坦然,眼尾也染上了几分怀念的意味。 “是啊,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还是觉得小时候的时光是最舒心的。白糖哥…唐大哥…” “小锦还是继续叫我白糖吧,我觉得好听。”唐明月展颜一笑,却掩藏住了眼底的莫测。 苏锦看着他,笑了笑,也没有拒绝,“好的,白糖。” 两个人相视一笑,此时此刻终于有了几分怀念往事的共鸣。 “蓝姨还好么?”苏锦想到了记忆里那个温婉娴静的女人,面部表情也柔和起来。 唐明月表情一怔,妖冶的嘴唇终于降下一个弧度。 他的思绪翻飞,突然回想到了在某个也是相遇的日子里,她也曾这么问过。 方式他是怎么说的? “我母亲她…去世了。” 对的,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上次他是在说谎,这一次成为了现实。 苏锦也是一愣,马上眼睛多了一抹追思,“节哀,有时间,带我去看看蓝姨吧。” 人果然都是脆弱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好。”唐明月点点头。忽而,他表情略微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需要去一次洗手间。” 苏锦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 唐明月转身翩然离开,坐在客厅里的苏锦执着装着白开水的茶杯,略微垂下眼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并不知道,借口去洗手间的唐明月,此时正进入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有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正是苏锦的身影。 在屏幕前,一个金发的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 “她这算怎么回事?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唐明月的脸色有些阴沉,直勾勾地盯着泊尔,言语间难免带了些许的质问。 泊尔回过身,勋贵的面容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兴味,“事实上,我也不太懂现在她的状态。你知道么,苏锦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充满了未知的疑团,不过也正因为是未知的,才会好玩。” 唐明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么?是你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怪异的模样的!她看上去像是忘记了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却清晰地记得我们童年时的交情!如果她是失忆,那她的行事作风和神情状态,都绝对不符合一个失忆的人。如果她没有失忆,那现在的情况又是什么鬼!” “稍安勿躁,唐明月,你不觉得你现在暴躁的样子,更像是在担心她么?”泊尔的双眼里充满了审视,“还是说,你其实是对苏锦依旧深爱,所谓的想要报复,也只不过是接近她的借口?” “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想法揣测我!”唐明月的脸上充满了厌恶,“我想要报复的是那个记得所有一切的苏锦,而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白痴!凭什么我要铭记痛苦,而她就可以全然忘却!我要她在记得一切的同时,倍受煎熬!”说到最后,那扭曲的仇恨几乎要把他俊美的容颜都淹没掉。也真是难为他,能在这般仇恨苏锦的同时,刚刚却能演上一出相认情深的戏码,不愧是演技派。 “放松放松,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泊尔笑了一下,言归正传。“苏锦的情况的确非常怪异,或者说,从一开始我接触到她时,我就感觉到了她的怪异。” “怎么怪异?”唐明月问道。 泊尔却是摇摇头,不准备把事情全部告诉唐明月,因为他不值得,也没必要。 事实上,他第一次见到苏锦的时候,就感觉到苏锦的眼底,或者说心底,似乎隐藏着一些让他隐隐的感觉到有些熟悉的东西。 虽然苏锦极力隐藏,但他毕竟有些过人的能力,就察觉到了一些她对他感情上的端倪。 经过后来的验证,也证明了他的猜想:苏锦对他非常有极端的敌意。 这让他有些费解,也充满了兴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感兴趣,就越是喜欢探究下去。 于是,在宴会的走廊里相见的那一次,他带有目的性的好好地探了探苏锦。 这一次,他竟然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在苏锦的身上,他发现了和他手段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就是出自他手的心理暗示,还是那种隐藏的极深,却非常牢固的那种。 真是太有趣了! 因为这种心理暗示,如果没有对方的信任与配合,还有长时间的暗示累积,是根本不能成型的! 可是,他和苏锦见过的面屈指可数,她对他充满了提防与仇恨,而他更是从来没有和她长时间接触过。 心理暗示的任意一个条件都没有满足,怎么可能就突然出现了呢? 难道是他的思维出现了混乱? 身为一个完美性人格主义者,他能清晰地记住自己在五岁那年任意一天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同苏锦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这种情况他从所未见,也彻底引诱他开始探究苏锦这个人。 只不过大概有些不巧,他接触苏锦的时间有些晚了,她的罗网已经具有了一定能力,加之余烬那边势力的融汇,他想要调查苏锦,且不让苏锦知道,的确有些难度。 从调查的只言片语中,他只能说苏锦的事业成长速度太迅猛了,只要给她一些时间,恐怕超越他的切尔诺也不是问题。 既然自己对她感兴趣,而她也具有危险性,那么,他为什么不对苏锦开始下手呢? 所以,他开始接触唐明月,利用唐明月和她设计一些困难和关卡。他也是没想到那么巧,自己曾经在酒吧随手扭曲心理的人,就是唐明月,而让唐明月痛苦的,也就是苏锦。 正因如此,他在唐明月这边异常顺利,还完美地解决了路易那个失去了作用的玩具。 不过,又令他刮目相看的是,苏锦竟然又成功地逃离了他的捉弄。 他不喜欢失败,却喜欢一个让他提起更大兴趣的玩具。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唐明月太无能,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深挖一下。他相继做了一些事情后,就恰逢沈玉芝那个愚蠢的女人送上门来。 让苏锦死在萨博岛上?貌似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 他希望苏锦被捉住,可是又期待苏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果然,他的小玩具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苏锦非但没有死,还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台前,向沈家这块蛋糕发出了威慑。 沈玉芝果然慌了,各种联系他寻求办法。他自然非常乐意地送上一份导火索,希望沈玉芝继续同苏锦纠缠斗争。 只不过,他真没想到的是,沈玉芝竟然死了。 没错,沈玉芝的死的确同他无关,就连他还特意感慨了一下性命的脆弱呢。 哎呀,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临。 屡战屡败,这绝对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既然如此,他就亲自会会这个有趣的玩具吧。 他心念一动,就去参加了沈玉芝的葬礼。 他玩心一起,就在苏锦落单的时候,把她隐藏的心理暗示彻底爆发出来。 只不过,他也确定不了苏锦被下的心理暗示究竟是什么,被催发后有什么效果。 在他面前,她的眼神经过一瞬间的迷茫后,倏的一下清明起来,且看向他的视线并不陌生,反而有些信任的意味,“泊尔?你的头发什么时候染成了金色?” 事情貌似往更加有趣的方向发展了哦! “想要换一个颜色试试而已。”他回答,表情自如,没有任何异色。 “我还是觉得你褐色头发比较好看。”苏锦淡淡地说道。 褐色头发?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呢! “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周围被设了埋伏。也不要说话,你的手机里被安装了监听设备。听我说,我安排了车子在东边的路上,你马上开车从东门离开,来往东城区,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记住!千万不要被发现了端倪,也不要留下痕迹。”他是本打算直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把苏锦带走,现在把计划改改也不错。 “好的。” 苏锦竟不疑有他,在他在暗中观察的时候,真的按照他的话去做了,且完成的异常出色。 第四百九十九章 误打误撞 客厅里的苏锦感觉到很不对劲,因为她的记忆貌似有些模糊和错乱,就像是脑子里被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一切都看不清楚,影影绰绰。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情况是正常的,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青梅竹马,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等等! 苏锦动作微顿,倏的想到了一个要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一直都在国外么,什么时候回到了华夏? 她心里充满了疑团,可是面上依旧不显分毫。 唐明月的尿遁自然不会太久。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苏锦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唐明月一愣,内心深处警铃大作,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端倪。他只能尽可能的表现出自然的样子,而后道,“我们不是在沈家的葬礼上见面的么,然后你邀请我来这里找你。” 其实,他这么说也心里没底。按照泊尔的发现,苏锦这个时候思维和记忆应该都是混乱的。他们交谈间只要他笃定,苏锦就算没有记忆,有所怀疑,也不会问出来,总比直接无法回答的漏洞百出强。 果然,苏锦虽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有些狐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轻轻地点点头。 她心里却又有了一番计较。 沈家葬礼?是她知道的那个华夏沈家吗?貌似也只有华夏沈家才会有那么大的陵园了。 沈家是谁去世了?她记得沈家家主沈玉芝身体非常健康,难道是长老一类德高望重的人? 该死的!她寻常引以为傲的记忆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见苏锦面色不郁,唐明月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小锦,你没事吧?”他目露关切,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柔情不加任何的隐藏。 苏锦眸光闪了闪,摇摇头,“没事,有可能是没休息好,有些头晕。” 唐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熟捻的责怪,“你啊,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在苏锦眼里,突然出现的竹马哥哥虽然有点怪异,但是曾经的情分也不是作假的。所以,面对唐明月的责怪,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安抚一笑,“以后我会注意的。” “就算你不注意,我也会监督你的。”唐明月字里行间,真的丝毫不掩藏自己对苏锦的爱慕。 “哈哈,那可就麻烦白糖了。”苏锦也没有拒绝,反而戏谑的调侃了一句。 两个人你来我往,亲昵气氛隔着电脑屏幕都能感受到。 泊尔摸着光洁的下巴,恶俗趣味突然升起。如果他把两个人这一幕发送给谭斯年,谭斯年会不会气的失去理智? 他自然知道现在整个京城的多方势力都在寻找苏锦。只不过他切尔诺家族的情报能力也不是吹嘘出来的。他敢说,短时间内,他这里绝对安全。 只不过,这是在不作死招惹谭斯年那些人的情况下。 虽然他很喜欢看到他人的痛苦的样子,可也同样喜欢看到‘爆点’累积而后再全部爆炸的模样。 在苏锦失踪的第三天,谭斯年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洛鸢在水中加了安眠药,让他睡了过去。 看着眼睑上的一片青黑,和干裂已经流淌了血丝的唇,洛鸢等人都是心疼死了。 “…还没有找到麽?”洛鸢看向站着笔直,面瘫的冷原。 身为谭斯年最竭诚能干的下属,冷原只能摇摇头,并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明明他原本觉得自己等人在京城已经很有渠道了,可是找个人却这么难。 可是他也不想想,失踪的是一般人麽? 如果真的那么好找,谭斯年至于会怒火攻心,郁积成疾吗! 病房里,三个结拜兄弟都愁眉苦脸,不知所措。因为他们都知道谭斯年的脾气,找不到人,就算是他醒了,也会同样不眠不休的找。用安眠药这种手段用一次在谭斯年身上能阴差阳错的好使,可是第二次绝对不会成功。 得知这档子事,秦俊阳都没有在家疗情伤,直接同洛鸢和姜无涯汇合,本来就差的精神头,就更加不好看了。 “…你们说大嫂她能去哪呢!”秦俊阳拍着栏杆,却被洛鸢瞪了一眼。 原来,他拍的是病床上的栏杆,洛鸢怕他把好不容易休息的大哥吵醒。 “我感觉,苏锦离开京城的可能性比较小。”洛鸢继续道,“我就不信,把京城掘地三尺,找不到她这个人。”他对苏锦的感觉虽然很复杂,但是就算是看在自己大哥的面子上,他也必须把苏锦安然无恙的找到,送到谭斯年面前。 说话间,面色焦急的夙雪情也赶了过来,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谭斯年,她登时心头一紧,“大哥他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对待夙雪情,洛鸢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你快坐下休息,你的身体也不好。” 夙雪情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她接到姜无涯的电话时,内心的担忧和焦灼就溢于言表,现在就算看到了谭斯年没事,她也无法平复心情。 甚至,她有些埋怨苏锦。 如果不是苏锦突然出事,谭斯年也不可能现在这副模样躺在床上。这种杳无生机,就连睡梦中都凝着眉头的模样,怎能让她不心疼! 可说到底,她没有立场责怪或者是责骂苏锦什么。 “雪情,咱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你是姑娘,你照顾照顾大哥吧,尽量给他开解开解心态。我们几个继续寻找苏锦的踪迹。”洛鸢这么安排,也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他们无论外怎么开解谭斯年,谭斯年都无动于衷。 洛鸢都怀疑谭斯年是不是被苏锦下了降头。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苏锦,并送到谭斯年面前。 而谭斯年身边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他们也不心安。 所以,协商过后,夙雪情成为了这个照顾谭斯年的不二人选。 秦俊阳也提出了异议,毕竟本来夙雪情对谭斯年就有那么一点点过往,如果万一苏锦回来了,这不是增加矛盾麽! 不得不说,秦俊阳的猜测让洛鸢和姜无涯两个人眸光闪了闪。 最终,夙雪情还是留了下来。 还是夙雪情自己打包票,自己对谭斯年的好感已经变成了前尘往事,她现在只不过是以谭斯年的结拜妹妹的身份在这里。 话说到了这种程度,他们就算是撵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三人中,对苏锦了解最多的,就是秦俊阳了。 秦俊阳绞尽脑汁思考苏锦有可能去哪里。一个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昨天不经意看到的一则娱乐新闻。 唐家现任家主,也曾经是娱乐圈红极一时的唐明月,被狗仔队抓拍到在一家高档会所里,和一个妙龄女子共进晚餐,疑似情侣关系。 苏锦会不会被唐明月绑架了呢? 有了这个猜测,秦俊阳就坐不住了。他也没和洛鸢和姜无涯二人说,毕竟没把握的事也没必要说。 他自己找了圈子里消息比较精通的人,没想到,还真的让他打探到了唐明月最近经常出没的一幢别墅。那别墅并不是唐家主宅,而是曾经唐明月母亲唐蓝瑛养病时居住过的地方。 是夜,艺不高,但是人胆大的秦俊阳竟真的自己傻呵呵地摸到了这座别墅外面,暗搓搓的准备进去打探一番。 别墅灯火通明,果然如同情报上说的那样。 小时候调皮捣蛋练就的爬墙能力,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秦俊阳气沉丹田,像一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三两下翻越了本来防御指数并不高的围墙。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时候,他脑袋刚往庭院里一探,就正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最可怕的就是空气突然的安静。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对视了几秒。 秦俊阳面有激动,直接指着眼睛的主人,“大…大嫂!” ‘噗通——’ 所谓乐极生悲,说得大概就是秦俊阳吧。 他竟然一个手滑加脚滑,直接从围墙上跌落下来,摔了一个狗吃屎。 幸好地面是柔软的草坪,否则秦俊阳就破了相了! 被这么摔一下,铁定不会舒坦,秦俊阳哼唧了两下,缓慢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再次抬头,他可就不甘随意乱动了。因为在他的身前,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正散发着冰冷无情的光。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如同兜头一盆凉水,秦俊阳看着面前的苏锦,心头因为找到她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 “大嫂?”苏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恬淡清秀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深色,“你在叫谁?” “当然是在叫你了!天呐!大嫂!别告诉我,你狗血的失忆了!”秦俊阳有点崩溃。不会这么寸吧,里的狗血情节就此上演了? 苏锦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不太喜欢旁人说自己失忆了,“我没有失忆。不过,你最好给我一个私闯民宅的好理由,否则的话…”苏锦抬了抬手枪,意思非常明显。 秦俊阳是彻底看出来苏锦真的不是在对他开玩笑,而且她看向他的眼神,也的的确确是充满陌生和提防的。 他神色一正,收敛起了嬉皮笑脸模样,认真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需要告诉你,外面找你的人都要找疯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联系一下他们。” “你说得都是真的?”苏锦神色莫名。 秦俊阳用力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苏锦神色微变,直接伸手将他推到了灌木丛后,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小锦?小锦你原来在这里。”远远的,端着一杯温开水的唐明月缓步走了过来,面带笑意,妖娆却不女气的面庞上充满了恋人般的宠溺。“这么晚了,就不要锻炼了。” 苏锦熟捻地接过唐明月手里的水,浑身的冷意尽数消退,如同春风乍暖,“一天不锻炼,身体都像生锈了一样。谢谢你给我特意送了水。” “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唐明月一边笑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小锦,我刚刚貌似听到你在和旁人说话。” 灌木丛后的秦俊阳脊背陡然一凉,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锦,生怕她把他暴露了。 “你没听错。” 登时,秦俊阳就大有一种‘坑爹啊’的感慨,而唐明月目光倏的就犀利起来,四处扫视,显然在寻找苏锦说话的对象。 “…只不过我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大喘气瞬间让两个人情绪都是突然反转。 唐明月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似乎是有些无奈的纵容,“你啊!就是爱开玩笑!对了!我过来是为了提醒你,最近如果有什么人靠近我们的别墅你就当成没看到一样,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怎么了?”苏锦皱了皱眉头,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唐明月安抚一笑,“没什么事,就是一群让人不喜欢的狗仔队而已。” 狗仔队不排除存在的可能,可是,他最主要的还是提防苏锦的人还有谭斯年他们,派人来接应苏锦。 “无良的狗仔的确让人挺讨厌的。”苏锦似感慨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在月光下说了几句话,唐明月那边因为还有工作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唐明月离开后,苏锦步子一迈,直接走到了秦俊阳的身前。 她逆光站立,面上的表情因为在阴影下,看不大清。可是她落在人身上的目光是有内容和情绪的。 那种审视和探究让秦俊阳不寒而栗,且深刻认识到,现在这个苏锦,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嫂。 思量间,他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提防。 “我能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别墅,但前提是我们要谈一谈,怎么样,你接受么?” “我同意。”秦俊阳想也不想点头。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找苏锦来的,二来嘛… 大姐你手中那个黑色的手枪,貌似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不同意的机会啊! 苏锦勾唇一笑,或许有些疑团,在今晚她就能解开了。 第五百章 依旧不对劲 苏锦看似闲庭信步一般地走到监控器前,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可是那背后的手却对秦俊阳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赶紧走。 秦俊阳也是一个机灵的,虽然不知道苏锦为什么这样小心谨慎,不过也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灌木丛后跑到了不远处的大花坛后面,隐去身子。 苏锦慢步走到花坛前,坐了下来。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秦俊阳的表情动作,监视器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没错,她已经摸透了庭院里所有监控器的位置和监控范围,很容易的就能找到监控死角和遮挡方向。 每天这种被监视的生活,怎能让她不觉得不对劲。 “把你知道的我的信息都说出来。”苏锦淡淡开口,手上熟捻地把玩着枪支。 秦俊阳稳了稳心神,眼神看向苏锦略微还是有些迟疑,“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苏锦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却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华夏京城秦家的少爷秦俊阳,深受秦老爷子的宠爱。曾是京城四少排行最小的那个,与谭斯年、洛鸢和姜无涯是结拜兄弟。性格乖张顽劣,算得上一个名副其实的京城顽主。最怕的人大概只有秦老爷子和结拜的大哥。最喜欢的人嘛…”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薄冷,“据说你心头上有一颗朱砂痣,只不过身份悬殊,求不得。” 这是她脑海里还记得的,有关秦俊阳的一些资料。 她觉得这个秦俊阳还真挺有意思,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风尘女子,还是非她不娶的那种。貌似闹得满城风雨,秦老爷子气的险些住院。 然而,当她说完的时候,秦俊阳看向她的视线更加复杂和低落了,甚至更有些失望和难以接受。 “你果真不记得了…”秦俊阳喃喃自语。怪不得他总觉得苏锦让他很陌生。现在看来,陌生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旁的不说,从她嘴里淡漠地道出他大哥的名字时,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苏锦真的不是那个能为他大哥出生入死的那个人了。 苏锦一直都在审视着他的表情,很是没有耐心地道,“你还要浪费我多少时间?” 秦俊阳打了一个激灵,声音也低落下来,“我不知道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接下来说的,没有一句是假的。”到底是受过优良教育,且被谭斯年带在身边多年,他在紧要关头,还是比较理智的。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简练地把他和苏锦之间的相识和一些他所知道有关苏锦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锦一边听着,拆卸组装枪支的手却微微缓慢下来。 此时此刻,她内心中竟有一些奇妙的感觉。 她竟然还在上学?那她今年不是二十五岁,而是十八岁。 她竟然有了男朋友?还是她记忆里已经去世了的谭斯年。 她现在是沈家少主?京城二爷就是她的亲舅舅。 怎么回事?她的世界突然就错乱起来了! 苏锦倏的一下感觉脑子针扎一样的疼了一瞬,脑海里翻涌了一些模糊不清又很陌生的画面。 那里面依稀有她上学时的模样,也有记忆里那个叫做谭斯年的男人和她亲昵的模样,更有… “你是说,我的父母现在还健在,是吗?”苏锦目光里终于露出一抹迫切。 现在在她这里,以上的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她记忆里出车祸双亡的父母。 秦俊阳不懂苏锦为什么又这一问,不过依旧点点头,“他们都很好。” 从见面开始,苏锦一直都淡然的眼睛里终于涌现出一抹真切的喜悦,可见她对这件事情是怎样的在乎。 不过秦俊阳心情就比较微妙了,“苏锦,我怀疑你是不是被洗脑,灌输了错误的记忆了。”后面一句他很想说:难道你就不问问我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可是他觉得他说了也是白费口舌,苏锦现在看样子,对谭斯年并没有特殊的感情,怕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错误的记忆? 苏锦眸光闪了闪。 应当是没有的,不过她的记忆的确不太对劲。 她昨天曾偷偷地打了老A的电话,可是却显示是空号,老K的也一样,更不要说她记忆中几个罗网紧急联系号码。如果不是她有些怪异泊尔不太对劲,她早就问泊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是的,她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她明明记得自己前一天还在F国度假,可是下一秒,自己就见到了金色头发,神态略有出入的泊尔告诉她要离开陵园。 按照泊尔的指示到了一个庄园里,就莫名其妙的和唐明月相认。而且,她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自己虽然没有被限制自由,可是泊尔告诉她,外面都在探查她的下落,怀疑她的身份暴露,建议她紧张暂避风头。 她难得出去一次,还是被唐明月带着去吃饭,回来后就被唐明月带到了这里。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是那种被监视感依旧挥之不去。 如果一切都是如秦俊阳所说,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说,她活着的世界难道都变了样子?她的时间流速退回了? 可是依旧不对劲。 苏锦无法全然相信秦俊阳的话,可也不得不承认,她愿意承认他说的一部分事情,比如她父母还活着的事。 其实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体,一边完全信任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一边还希望自己愿意听到的事情是事实。 可是人生哪里能那么十全十美! “好了,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了。我苏锦说话算数,你走吧。”苏锦说着,指了指监控的死角处,“那边有一棵榕树,你爬上去,就能直接翻越围墙,离开这里。” 尽管她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但她也没有离开的念头。倒不是因为唐明月,而是因为…… “在自己赏月吗?”月光下,如同从古美洲壁画走下来的俊美王子绅士优雅地走过来,银色的月光柔和了他的脸,他脸上挂着的笑意让人忍不住亲近,忍不住相信。 秦俊阳刚离开,泊尔就走了过来,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 苏锦抬眸,睫毛猛然抖动了两下。甚至,她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也急促了几分。 就是这样奇怪。 明明告诉自己泊尔可能有问题,可是每当她看见泊尔的时候都忍不住靠近他,去相信他,双眼也离不开他的面容。 就像现在,她这么远远地望着他,就感觉他是上天派下来的神祗一样,那金色的头发似乎都带着星辉。 如果苏锦是理智清醒的,他就会发现,她现在对泊尔的感觉不是爱恋,而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就像是看到了信仰一样。 苏锦忍不住扬唇一笑,站起身子,把自己最好的姿态展现给他看,“是啊,在赏月,泊尔你要不要来陪我?” “佳人开口相约,我又怎么能拒绝。”泊尔笑着,可是眸子却像是隔了一层模糊的玻璃,让人探查不到他最真实的情绪。 闻言,苏锦的笑容却微微收敛,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清明,“泊尔,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泊尔不急不躁,轻声问道。 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同他寻常的模样还是有些差别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差别,让他看起来更贴近苏锦记忆里的泊尔。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我发现,这几天,你都不曾认真的称呼我一次。”苏锦的面庞依旧恬淡,可是言语间已然多了几分刺探的意思,“难道泊尔你忘记了我的名字?” 真是一只狡诈的狐狸啊! 泊尔在内心里这样似是而非地叹了一下。 他自然不知道他应该怎么称呼苏锦。说实话,苏锦现在的状态他也是在摸索中,也正因为他享受这种边缘刺探的快感,所以一直都在苏锦面前刷存在感。 这种随时游走在脆弱的纸面上的交锋是多么的刺激啊!稍有不慎,苏锦就会对他失去这个莫名其妙的信任,可是如果猜的对了,他更享受那种对未知事物掌握的欢愉。 “你这是在试探我么?” 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你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吗?”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却让苏锦看到了苦涩和难过,“没关系,你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我对你不变就好了。” 说罢,他抬起眼,也不看苏锦,就望着天空中的残月。 苏锦果然心头涌起了几分愧疚。 真是的,她怎么可以怀疑泊尔呢!泊尔是她捡回来的,除了她,他什么都没有啊! “你别多想,我只是比较喜欢你叫我‘苏’的样子。” 话语间,她的妥协已经把泊尔想要知道的消息得到了。 泊尔唇角勾起一抹诡谲,却是没有让苏锦看到,从善如流道,“苏……” 如同情人之间的呓语,缱绻悱恻。 苏锦心跳又快了两拍,不自觉地靠近了泊尔一点。 “泊尔,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我知道的。”泊尔不动声色,“那你可以帮我做一些事情么?” 被泊尔那么一瞧,苏锦哪里可能拒绝。 “可以…” …… 躺在床上的谭斯年倏的一下睁开了双眼,幽暗犀利的眸光一片清明。如果不是知道他刚刚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进行了深度睡眠,谁都不会相信他刚刚是睡着的。 他瞬间就感觉到了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存在,肌肉一个用力,就从穿上悄无声息地坐起来。 在凌晨微亮的光下,一点也不困难地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夙雪情。 谭斯年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看到夙雪情在这里有些不悦, 他看了一眼手表,确定了现在的时间。 谭斯年嘴唇紧抿,对自己被下药的事情不太开心,可是也不会迁怒,毕竟他还是懂得好赖的。 可是,苏锦一天没有消息,他又怎么可能安心入眠呢? 他从床上走下来,因为动作很轻,就算是离开了房间,也没有吵醒夙雪情。 房间外,他一眼就看到了冷原。 谭斯年面色稍霁,他就知道冷原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留下他和夙雪情两个人的。 “还没有消息么?”虽然知道结果,谭斯年依旧有此一问。 果然,冷原摇摇头,面瘫的脸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不过属下发现秦先生有异动。” “他干什么了?”谭斯年扣袖子的动作一顿。 “下面的人看到他偷偷摸摸驱车去了龙都花园一带,貌似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龙都花园?”谭斯年眸色沉了沉。 那边是京城有名的别墅区,住的人非富即贵。以秦俊阳的性格,在这种时候前往,肯定是对苏锦的事情有了些许不确定又没把握的猜测。 秦俊阳的脑回路向来独特,没准他思考到的事情,就是他忽略的! 谭斯年眼睛一亮,“备车!” 以上,就是谭斯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秦俊阳身边,并把心事重重的他吓了一个激灵的原因。 秦俊阳拍着胸脯,面色因为惊吓有些发白,“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他和冷原就这么出现,他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呢。 当然,他也只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看到谭斯年,他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 “大哥!我找到大嫂了!” 谭斯年瞳孔猛然一缩,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她在哪?!” 看着谭斯年开心的样子,秦俊阳忽然有些不忍告诉他现在苏锦的状况了。这貌似挺残忍的。 谭斯年不是一个会被喜悦冲破头脑的人,秦俊阳为难的模样,他就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说吧。” 还没等秦俊阳说什么,感官格外敏锐的谭斯年似乎就感受到了什么。 他身手利落且敏捷地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树,用茂密的树枝遮住自己的身体,锐利的双眼看向不远处的庭院。 就在那如诗如画的庭院里,他心心念念的人正亲昵地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神色温柔地说着什么。 第五百零一章 相见不相识 谭斯年静静地看着,眸子几乎凝成了一片深海。晚风吹拂起他的衣衫,却带不动他的神色波动。 秦俊阳和冷原都没有上树,不过看着如同雕塑一样,浑身散发着低沉气息的谭斯年,他俩都知道,他看到的定然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秦俊阳大概能猜测到谭斯年看到了什么。他暗自恼恨自己的犹豫,没能给谭斯年打预防针,让他现在直接面对那么残忍的现实。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谭斯年在上面刚看了不久,就直接从树上跳跃下来,落地无声,虽然神色依旧是一片漆深,可是没有什么暴动的迹象。 “大哥…”秦俊阳担忧地看着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谭斯年看了秦俊阳一眼,道,“走。” “干什么去?”秦俊阳跟在谭斯年身后,一脸的不解。 谭斯年凌厉的眉头微微蹙起,而后又缓缓地舒展开,“当然是接你大嫂回家。” “啊?!”秦俊阳瞪大了双眼,显然没想到自家向来运筹帷幄的大哥这么鲁莽,“不是,大嫂她现在记忆貌似出了问题,完全记不得我们了,她绝对不会同我们离开。” 谭斯年脊背微僵,不过很快双眼里就蒙上一层坚定和固执,“她会的!她忘记所有人,都不会忘记我!” 看着这样自信且决绝的谭斯年,秦俊阳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冲昏了头脑,“大哥你冷静一点,我们就三个人,太不占优势了!大嫂现在看起来应该没事,等我们明天筹备好,再来也不迟。” 谭斯年没有回头,一直大步地向前走,而冷原也一直忠诚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以为我们一直都没有被发现么?俊阳,从我们来到这幢别墅的范围内时,恐怕一切都已经在旁人的监视里了。我们能看到的,都是别人希望我们看到的。” 谭斯年睿智冷静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直接灌入秦俊阳的耳朵。登时,秦俊阳就满脸错愕,甚至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啊…我明明躲开了所有的岗哨。”秦俊阳喃喃自语。 “现在的社会,早已经不是人工社会,电子眼和监控器遍地开花,你也不能停留在原地了。” 苏锦的联合网络公司就是推动了整个华夏的电子与网络技术的进步。苏锦在处理联合网络公司的事情时,从来不会避讳他,所以,他从中也汲取了不少的科技知识,也能非常快速地接受电子网络时代的更新换代。 说话间,他们已然站在了别墅的大门口。 镀金的镂空大门雍容华贵,就像是中世纪贵族的庄园一样大气奢华。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谭斯年会上门一样,庄园的大门竟然在没有人推的情况下,自己打开了,就像是无声的在欢迎他们。 不过在秦俊阳看来,这不是在欢迎,更像是在挑衅,在用激将法激他们敢不敢直接进门,面对一场未知的‘鸿门宴’。 谭斯年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过,身上得体的衣服利落整洁,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看起来朴实无华,可是如同宝剑藏锋,在出鞘之时必将带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寒风。 别墅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庭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哗哗的喷泉发出声响,给人一种莫测的危险。 谭斯年敢来,就没有怵的。 他看上去悠然自若,可是浑身的感官早已经调动起来,无论哪个方向有问题,他都能轻松面对。 他身后的冷原同样警惕,只不过,他把大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俊阳的身上。 自己的爷虽然不说,但是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他知道自家爷定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秦俊阳了。他除了自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秦俊阳。 三个人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到了别墅的客厅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唐明月。 此时唐明月正懒倦地靠在奢华奢靡的大沙发上,整个人都带着妖娆妩媚又动人心魄的魅力。修长偏白的手指执起香槟被子,如同品尝着百年佳酿一样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味划过他红润的唇,没入唇缝,随着微动的喉结直接滑入内腹。 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看到唐明月烟视媚行的模样,都忍不住口干舌燥,因为实在是太魅惑的没有违和感了。 唐明月的魅力是超越了性别和年龄的,让人无法不关注,不迷醉。 当然,凡事都没有一定二字。 谭斯年三人就没有被迷惑住。 “果然是你搞的鬼!”秦俊阳义愤填膺。他最看不惯男人没有男人阳刚的模样,唐明月这种男生女相,走妖娆妩媚路线的人,他本来就敬谢不敏。后又知道唐明月出卖苏锦讨好沈娅,他就彻底嫌弃了唐明月,认为他根本就不配成为一个男人。 现在苏锦出了事,还同唐明月有关,他自然不会给唐明月好脸色,没直接上去打一架,都是他冷静自持。 唐明月勾唇魅惑一笑,那妖娆的桃花眼里却是一片虚无,没有秦俊阳,也没有谭斯年。 他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旁人什么都无法捍动他分毫。 “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唐某怎么都听不懂。”唐明月说道,“唐某还没有追究几位深夜私闯民宅呢。” “呸!”秦俊阳唾了一口,“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赶紧把我大嫂交出来!” “你大嫂?”唐明月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那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秦俊阳被唐明月这样的模样气的不轻,刚要针锋相对的怼回去,谭斯年就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就安定下来。 “唐明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把苏锦叫出来吧。”谭斯年醇厚的声音深沉睿智。难免给人一种压力不小的感觉。 就算是唐明月,他眸色也都闪了闪,“谭斯年,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吗?”真是碍眼,还让人嫉妒! 谭斯年没有接话,也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呵…”唐明月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不过也好,等一会儿谭先生难堪的时候,看起来也许会更有趣。” 唐明月玩味地把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而后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男仆就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把苏小姐请过来吧。” 男仆马上得令离开。 谭斯年也不见外,大马金刀地就坐到了唐明月对面的沙发上。俊朗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脊背笔直,从容不迫,却无形中给唐明月一种莫大的压力。 像是加油助阵一样,秦俊阳和冷原一左一右地站在谭斯年的身后,同样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冷原是真的淡定加面瘫。而秦俊阳却不一样。他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也真没底,毕竟以他刚刚见过苏锦的表现上看,有点玄啊! “…苏小姐,家主有请。” 男仆打断了相互交谈聊天的两个人。 苏锦略微不满地蹙了一下眉头,显然是不悦自己被打断了和泊尔独处的时光。 而泊尔唇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好戏开场了么? “既然唐家主找你,你就去吧,一会儿我们再聊也不迟。”可他面上却是表现出善解人意的模样,亲和力极强的笑容让人很舒服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滋味。 “那你等我,应该不会太晚。”苏锦恋恋不舍地跟随男仆远去。 泊尔看着苏锦的背影,眼底的兴味就越来越深。 果然,有些事,还是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才有意思。真是期待苏锦能给他怎样的表现呢? “谭斯年…”泊尔舌尖上轻轻吐出这字正腔圆的三个字,摇摇头,对暗处说道,“去监控室。” 暗处发出一阵轻微地悉悉索索的声音,泊尔抬腿同样离开了。 苏锦刚走进客厅,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并把她上下全部环视一周后,才仿若松了一口气一样,松缓下来。 她自然顺着那视线望过去,便对上了一双漆深真挚的眼睛。 顿时,她心神一震,不可言说的感觉就从心底里升起,很怪异,却让她不抗拒。 那眼神的主人她也认识,或者说听说过他的传奇。 谭斯年——也正是秦俊阳口中她的……男朋友? 仅仅是一瞬间,苏锦脑海里就翻涌了很多想法,不过很快就归为平静,挪开同谭斯年对视的眼。 “白糖,叫我来有什么事?”没有任何客套,言语间的熟捻和自如更是纯粹,两个人的感情可见一斑。 就是这个样子! 谭斯年身后的秦俊阳内心中在不断的叫嚣着。 他真是恨不得上去揪住苏锦的领子,走到谭斯年的面前,大声质问她,‘你男人在这里!对唐明月那个畜牲那么热络干什么!’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谭斯年却比他能沉得住气,端坐在沙发上,从神色到表情一点都未曾改变过。 “坐。”唐明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苏锦先坐下来,而后道,“这位谭先生非说你们两个人是旧识,污蔑我拘禁你,我实在无奈,便只能把你叫过来,当堂对质。” “不要脸!”秦俊阳终于忍不住叱骂一声。 他唐明月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不仅能睁眼说瞎话,还能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真是能颠倒黑白! 苏锦的视线在谭斯年、秦俊阳和冷原三个人身上扫过,最终在谭斯年身上多停顿了两秒。就当她刚要说话的时候,谭斯年却先开了口。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却异常真挚坦诚的一句话,瞬间击中了苏锦的内心。 恍惚间,她脑海里似乎又闪过一些陌生的片段,当她想要抓住的时候,却马上飞速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 唐明月眸光闪了闪,眼底多了几分揣测和慎重。 果然不愧是谭斯年。上来不质问,也不指责,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自我情感表达,反而更加能赢得人心。 “谭先生,我如何,貌似与你无关吧?请不要用这种熟捻的语气同我说话。”苏锦却不是一个柔软心肠的人,一句话就带了十足的杀伤力。 唐明月满意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谭斯年自信的面容即将破碎的样子。 谭斯年却依旧没有表现出唐明月想要的情绪,他直盯盯地看着苏锦,把苏锦看得有些想要逃离躲闪。 因为她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太过敏锐犀利,仿佛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样,他能看到人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秘密的东西一样。 “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前不熟,更不代表以后不熟。” 谁都没想到,这个类似于无赖歪理的话,竟然是从谭斯年嘴里说出来的。 就连寻常牙尖嘴利的苏锦都接不上话了,甚至有些无语地看着谭斯年。 谭斯年觉得无所谓,对自己的丫头,放下脸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些人,越是相处,就越是不能离开对方,越是懂得对方的好。 看到现在苏锦对他一片陌生的模样,谭斯年内心其实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可是一想到,曾经面对被催眠的自己,苏锦不也同样受了很多委屈,包容他,才最终能从黑狱那个鬼地方离开么! 那时候苏锦承受的东西,和现在他面对的东西相比,简直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对!等等!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催眠…… 苏锦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就是催眠造成的? 有了这个猜测,谭斯年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下来几分。 他要做的应该就是把苏锦从这里带走,只要苏锦在他身边,他相信以前的苏锦就会回来。 可是,以现在这个局面,让苏锦回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最重要的是,他弄不清楚苏锦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她的神情上看,她拥有一切的洞察力和机警,同寻常的她别无二致。 可她就是对他们陌生提防,对唐明月听信。 这到底是什么催眠手段? 第五百零二章 慢走不送 谭斯年在想,如果白水凝这个心理学专家在这里就好了。 回归到现实。 苏锦一直都在上下打量着谭斯年,眼睛里的探究与审视根本就不加隐藏。 “谭先生很有趣嘛…”苏锦微微一笑,眼神流转间都是对谭斯年的兴味,“白糖…” 唐明月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想同谭先生单独私下里谈一谈。”苏锦特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 “不行!”唐明月脱口而出的拒绝,看到苏锦投过来略带不悦的目光后,才语气一缓,温柔地看着她,“谭先生很危险,我怕他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白糖,我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危不危险,我自己知道。”苏锦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就算她现在信任唐明月,也不代表允许唐明月操控她的生活。 唐明月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有些宠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好吧,那你们去书房聊。” 如果苏锦是寻常的情况下,定然会发现,唐明月表现出来的这个笑容,几乎和谭斯年宠溺包容她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先不说谭斯年有没有看出来,反正秦俊阳看出来了,还有些觉得恶心。 “谭先生,请?”苏锦笑意吟吟,如果不是她到底寡淡的神情,恐怕没有人会以为她其实并不认识谭斯年。 谭斯年自然不会拒绝,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就算是背影,看起来都是那般和谐。 苏锦和谭斯年这两个主角走了,唐明月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情绪,迤逦的面容上是一片如同冥域曼殊沙华一样妖冶与残忍。 “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讥讽道。 “到底是谁自以为是还不知道呢!”秦俊阳反唇相讥,“我真应该把你现在的面貌拍给苏锦看看,我看她还会不会信任你!唐明月,我看你就是一头恶毒的变色龙!虚伪!” 唐明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在水晶灯的照射下,他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无机物的薄凉。“胜者为王。实话告诉你也无碍,苏锦现在的状态地区的不正常。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毁掉她,报复她对我做的一切!” 他放在香槟杯子上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幽幽暗暗地毁灭气息夹杂着死寂的仇恨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升起来。 “你们难道不觉得,亲手毁掉一个人,才是最解气的一种方式?”他勾唇一笑,妖冶如血的唇瓣让人看了却发自内心的发凉。 秦俊阳瞪大了眼睛,“疯了!疯子!唐明月我看你就是一个疯子!” 他都深刻怀疑唐明月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问题,报复心还这么恐怖。 唐明月粲粲一笑,“愚蠢的人自然不会懂。不过你们现在不管知道了什么,告诉了苏锦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你们的。毕竟在她的眼里,我依旧是她童年记忆里那个善良友好的竹马哥哥。而你们,只不过是一群陌生人而已!” “你这是因爱生恨!”秦俊阳低吼一声,“唐明月!你就是一个人渣!当初是你为了复仇、巴结沈娅,抛弃了苏锦,还害的她险些丧命。她放弃你难道不对么?现在你又用一种受害者的嘴脸准备报复她,你的良心难道就是被狗吃了吗?” 秦俊阳很激动,更多的是为苏锦打抱不平。在他眼里,唐明月就是一个怨天尤人,彻头彻尾的混蛋! “既然知道我能为了复仇放弃一段可笑的感情,苏锦就应该知道我母亲对我是多么重要!我母亲因她而死!”唐明月的面容有些扭曲,对苏锦强烈的恨意几乎要冲破他的头脑。“难道我不应该记恨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知道唐夫人之所以去世,是因为身体机能衰弱且病重。苏锦前往只不过是满足了老人临死前的一个愿望。唐明月非但不感谢苏锦,反而怪责上了她。不是不可理喻是什么? 要不是不知道别墅里的人员分布,他早就上去揍他丫的了! 唐明月哪里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的人,他冷冷一笑,索性不去理睬秦俊阳闭目养神,等待苏锦二人出来。 他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定然是有原因的。 秦俊阳剑眉紧蹙,也闭口不言了。 事实上,苏锦和谭斯年二人也没有说多久。 在唐明月刚闭眼睛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面沉如水的谭斯年和一脸淡漠的苏锦就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二人,都在等待一个所谓的‘结果。’ 秦俊阳放在体侧的手紧紧地握住,眼神迫切并有些紧张,一直都在注意谭斯年和苏锦之间的互动和氛围。 然而,谭斯年径直走到秦俊阳这边,也没看唐明月一眼,只道了一句,“走了。” 而后就直接迈腿往外走。 “大哥,那大嫂她…”秦俊阳有些懵。回头看了一眼平静地坐在唐明月身边的苏锦。 谭斯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秦俊阳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一口气,气鼓鼓地直接跟了上去。 后面唐明月那幸灾乐祸,甚至带有明显炫耀意味的声音便追了上来,“几位,慢走不送!” 那小人得志和猖狂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秦俊阳气的牙根痒痒,偏偏自己大哥无动于衷。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要喝一杯香槟么?”唐明月侧头面带笑意地看着苏锦,名贵的香槟在他这里几乎等同于廉价的饮料一样。 苏锦拒绝了,并说道,“以后这种没有分寸的陌生人就不要放进来了,影响人心情。” “放心,你不喜欢的,我绝对不会放到你的眼前。”唐明月的目光温柔缱绻,仿佛他的挚爱就在他的眼前。 苏锦的作息非常规矩,同唐明月说完后,就上了楼睡觉。 “…你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破坏了唐明月的好心情,他执杯的手一顿,表情略微冷淡了两分,眼底也写满了忌惮,“打了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的脸,自然心情不错。我看你也一样。” 此时出现的,定然就是泊尔。 泊尔坐在了唐明月的对面,“小心乐极生悲,” 仅仅是几个字,瞬间就让唐明月神色微沉,“怎么,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他之所以刚刚是有恃无恐,一是因为苏锦身上被泊尔离魂的心理暗示,二就是别墅里遍布的监控设施。 除了卫生间,几乎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监控器,苏锦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器的监督之下。 这也就是泊尔同意让苏锦到唐明月这边的原因之一。 泊尔每次来,他不是在苏锦这边,就是在监控那边。 “那倒是没有。”从头到尾,泊尔都盯着苏锦的一举一动。 苏锦和谭斯年二人的确进了书房,两个人就是非常普通甚至疏离的沟通。谭斯年对苏锦说了几句剖白的话,但却引起了苏锦的反感。 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锦最后直接甩了脸子,并告诉谭斯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 也许是这句话打击到了谭斯年,两个人不欢而散。 唐明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苏锦不相信谭斯年的话,苏锦就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泊尔总是比唐明月多了很多心眼,他总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应该再次试探试探苏锦。 他同苏锦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却对苏锦有深入的了解。 苏锦太聪明狡诈了,他不得不防。 唐明月依旧觉得是泊尔多想了。如果苏锦是另有所图,那她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还直接把谭斯年气走? 两个人各执己见,谁都没有说服谁。 另一边,秦俊阳气鼓鼓地跟在谭斯年的身后,嘴里一直都在嘟嘟囔囔的。“为什么要离开!你们看看唐明月那得意的嘴脸!大嫂也真是的,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哥,你难道就真的那么放弃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他的碎碎念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谭斯年的耳朵,谭斯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闭嘴,说得我脑子疼。” “脑子疼总比心疼强吧!”秦俊阳不甘地嘟囔一句,“我看大哥你现在就是故作坚强!” 秦俊阳之所以揪住不放,是因为他也感觉谭斯年被落了面子。 明明是胸有成竹,笃定的找上门去,却没想到灰头土脸的离开,让那唐明月白白看了笑话!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样?痛哭流涕?死皮赖脸?还是用暴力手段直接把苏锦带走?”谭斯年侧头看着他。“你觉得以上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秦俊阳想了想,貌似略微有些不现实。 “俊阳,当你面对事情的时候,失去理智,就代表了失败。”谭斯年语重心长,坐在车子里的他侧脸坚毅而又睿智。 秦俊阳没有说话,却是一脸沉思。 谭斯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 秦俊阳沉默了一路,在要下高速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双眼紧紧地盯着谭斯年,“不对啊,大哥!以我多年认识你的经验来看,当你有闲心对我说教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对所有局面胸有成竹了!” 他就说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就是自家大哥神情状态。 别看他们离开了唐明月的别墅,离开了好不容易知道下落的苏锦。 可是大哥竟然周身的情绪一点都不沉重,甚至,他隐隐地感觉到大哥略微有些胸有成竹的放松感。 “大哥,你们是不是在书房里说了什么话?难道大嫂并没有失去有关我们的记忆?”他大胆的猜测。 “并不是。”谭斯年没有回头,俊朗的面容不置可否,甚至多了几分诡谲的笑容弧度。 看着谭斯年这个笑容,秦俊阳提着的心就彻底放下了。 因为每当谭斯年这般笑的时候,就代表有些人要倒霉了,而且是要倒大霉。 …… 结束晨练的苏锦神清气爽。她的短发微微能扎起来,碎发散落在她的额头,让她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她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往屋子里走。 在餐厅里,两个同样俊美的男人一起看了过来。 “早上好。”苏锦笑着同二人打了招呼。 “早上好。”唐明月对苏锦招招手,“去洗洗手吃早饭了。” 泊尔则是放下手中的报纸,用纯正的贵族英语对苏锦道了一声早安。 苏锦被这句早安弄得有一瞬间的失神,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快步去了洗手间。 唐明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苏锦的异样。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深深地感觉到,苏锦对泊尔的感情有些微妙。 “苏锦对你有好感。”这是肯定句,语气却意味不明。 泊尔挑挑眉,“大概是因为我给她下的心理暗示缘故。” “我却不这么想。”唐明月这么说了一句,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苏锦走了过来。 泊尔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明月,眼神里隐含深意。 唐明月家里的餐桌是欧式的长方形餐桌,唐明月和泊尔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 苏锦神色自然地坐在了泊尔那边。 如果是以往,唐明月肯定不会多想什么。可是加上刚刚苏锦那个微妙的愣神,就让他觉得苏锦此举略带含义了。 下意识地,唐明月热络地给苏锦夹了她喜欢吃的肉包子。 苏锦见状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对唐明月不好意思地笑笑,“白糖,我今天想吃三明治。”说着,就示意泊尔给她拿一个水果三明治。 看着泊尔和苏锦一起吃三明治的和谐与默契,让独自吃肉包子和粥的唐明月忽然感觉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了白糖,你不舒服吗?吃的那么少。”乐偏偏苏锦适时关切地询问着他的状态,让他瞬间不明媚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没事,大概有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唐明月回道。 一顿气氛略微有些诡异的早餐吃完了。 苏锦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样翩然而去,留下的两个男人气氛却实实在在的有些不对劲。 第五百零三章 恶作剧(端午节快乐) 忽然,泊尔侧头对异常沉默的唐明月意味深长地一笑,“人生如戏,难道不是么?” 唐明月眼睛闪了闪,“嗯?什么意思?” 泊尔摇摇头,“没什么,事情变得越有趣越好。” 说罢,他便起身,直接离开了别墅。 唐明月坐在原地,神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回到房间里的苏锦唇角扯出一个薄凉的笑容。她背靠房门,脚尖在地面上轻点,似乎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把房门反锁,而后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着。 ‘注意安全。’ 对话框上突然出现了这四个字。 苏锦显然没有什么惊愕,神色冷静恬淡地在屏幕上回应道:‘会的,你放心,解决完问题后,我就会抽身离开。’ 那边回她的速度很快: ‘需要帮忙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苏锦倏的笑了笑,眼底染上一层暖意,‘嗯,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言谢。’ 苏锦没有再回话,食指在回车键上敲击了一下,瞬间整个对话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查运行日志也不会发觉。 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 瞬间,她眸色变得异常犀利狠辣,拾起桌子上的飞镖,直接对着标靶扔了出去。 一声击中目标的闷响,飞镖正中红心。 苏锦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继续在电脑上敲击着什么代码。 只见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翻飞,进度条在不停地向前走。当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苏锦目光里充满了邪肆。 电脑屏幕上十来个绿色的小灯都在一闪一闪地亮着,苏锦用鼠标随意地点开一个,显示出的竟然就是其中一个监控器所监控的内容。 这十来个小灯,囊括了整个别墅所有的监控设备。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精通电脑的黑客,也永远不要用这个黑客自己产业生产的电脑。 苏锦手指划过电脑显示器上那个属于‘联合网络公司’的标志,气定神闲。 …… 唐明月感觉自从谭斯年来过别墅后,无论是苏锦,还是谭斯年等人都很不对劲。 苏锦也不总想着往外走了,整天都追问着泊尔的行踪,只要泊尔在,她都会在泊尔左右。 而外面沈家那些人也停止了对苏锦下落的追踪,就连谭斯年,都非常安静,明知道苏锦的下落,却再也没有任何行动。 他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泊尔,本想从泊尔这里得到解答,可谁知,泊尔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我之所以同意把苏锦转移到你这里,并允许娱乐记者报道出有关你的新闻,就是为了让谭斯年亲眼看到苏锦对他陌生以待的样子。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一切都是他算计的,否则就凭秦俊阳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成功翻墙进入这里吗? 秦俊阳只不过是他钓鱼的一个诱饵罢了,谭斯年才是正主。 “我不怕现在的情况越来越诡谲,也正因为越来越超乎我的意料,才会变得更有意思。我喜欢未知的事情。”如果所有事情他都能算的事无巨细,那他就不是人,是神了。 不过也正因为苏锦和谭斯年所表现出来的反常,才深深地把他的好奇心吸引住。 “你是感觉苏锦在挑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盟麽?”泊尔问道。 唐明月面色略有尴尬,他没想到泊尔马上这么明显挑破了他的小心思。 “唐明月,苏锦和我们见到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你用看寻常女人的眼光揣测她,定然会被耍的团团转。”泊尔难得好心地为唐明月点拨,“就比如现在,你所有看到东西,都是她表现出再明显不过的东西。你知道冰山一角吗?” 他继续说道。 “游轮在冰川上看到的所有浮冰,也许只不过是巴掌大小,可是隐藏在海面下的部分,甚至可以撞破一艘号称最坚固安全的游轮。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可不是虚构的。对我来说,苏锦就是一座冰山。” 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外人让你看到的东西,就只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而且,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究竟是谁占主导地位?” 唐明月凝神严肃地想了想,“难道你认为是苏锦?”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泊尔悠然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摸不透她的想法,也无法揣摩她的目的。我可不会认为她会安分地待在我们给她圈禁的地方。你难道不觉得,她现在安分的有些过分了吗?” 唐明月略微有些沉默。 的确,以苏锦的性格,现在的她更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可是,前提是她存有记忆啊! “那你说苏锦的记忆已经复苏了吗?” “她是一个聪明人,有时候记忆并不是什么必要条件。”泊尔十指交叠,意有所指。 唐明月心里略微一突,“那我们现在不是相当于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的前提是没办法驯服老虎,而我的兴趣,反倒是驯服各种各样的猛虎。”泊尔一举一动极尽亲和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无比友善。可是,如果看到他眼底那深邃的无情与冰寒的话,定然会发自内心的颤抖。 唐明月不禁对泊尔更加的忌惮。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有人性,有三观,有喜好,有弱点。 可是泊尔却是一个随性而为,游戏人间的怪物。 他喜欢的,便是有趣的,他漠视的,便是不存在的。 他以人为棋子,以生活为棋盘。甚至他会因为无趣自己培养可以玩弄的棋子,也可以因为没意思随手毁掉自己培养的人。 一个没有人性的人,多么可怕! 苏锦啊苏锦,你可知道,你招惹的,是怎样可怕的一个怪物! 如果苏锦听到了唐明月的心声,她肯定会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泊尔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正因为知道,她才会留下来。 这是一场相互都知道对方心怀鬼胎的博弈,只是不知道会是谁先达到自己的目的。 泊尔从唐明月这里回到他的房间,房间很黑,落地窗的窗帘也没有拉开,外面的月光照射不进来。 他耳朵微动,亲和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诡谲的光。 他缓步走进房间里,却依旧没有开灯。 窗帘微动,布料发出微微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脚步落地无声。泊尔陡然加快脚步,另一只手下一沉,黑洞洞的手枪就落在他的手心里。 想也不想的,他猛然拉开窗帘,举起手枪探了过去。 ‘砰——’ 带了消音器的枪响果断沉闷,饱含凛冽的杀意。 可是,预想到的血花飞溅并没有出现。晚风吹拂在泊尔的脸上,带走了他额头上的薄汗。 原来,窗帘后面并没有人,只是落地窗不知被什么人打开了,微风睡得窗帘抖动而已。 泊尔眸光深了深,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在漆深的夜里却有些瘆人。 伸手不紧不慢地把窗户关上,他把手枪放回了腰间的枪夹里,脱掉外套,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洗脸。 可就当他刚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一大片红色的液体奔涌出来,鲜艳如血! 泊尔身体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的鼻翼微动,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原来是氨水吗?”他呢喃一声,因为很快的,水龙头里红色的液体就流淌了干净,变成了无色透明的自来水,氨水的那种浓郁的味道却挥之不去。 泊尔虽然神色轻松,可是身体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他难免有些迟疑,似乎是不太愿意面对房间里还有可能出现的未知情况。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掀开被子,看到床上那惨死在床上鲜血淋漓的小鸟时,面色依旧忍不住白了白。 他终于受不了,在黑暗中摸索地找到了房门,想也不想的就打开,可是依旧万万没想到,自己脚底下不知道踩了什么粘腻的东西,让他直接摔倒在地,周身都染上了一层腥臭的液体。 “来人!”泊尔终于连脸上的体面都无法维持了,半带咆哮地喊了一声。 泊尔的贴身保镖吉米马上赶了过来,当他看到泊尔身上那狼狈的血污时,他大惊失色,忙的搀扶起泊尔,“少主!您没事吧?!” “没事!”泊尔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血液带来的粘滞感让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给我查!我要立刻!马上!沐浴!” “是!”吉米忙不迭的答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少主如此暴怒的模样,看来这个恶作剧的人,肯定会生不如死。 在二人的头顶,为了监视苏锦行为的监控器很好地把刚刚泊尔狼狈的丑态拍了下来。 隔着监控器的线路的另一端,电脑明亮的光芒打在苏锦的脸上。 苏锦面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是就连这笑都不达眼底。她的眼底如同九幽下的炼狱之火,冰冷而又无情。 真是有意思啊… 泊尔,你可曾想到,我掌握了你最大的弱点! 是的,泊尔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也有弱点。 泊尔睡觉的房间不喜欢有任何光亮,因为他怕有光能看到黑暗中潜伏妖魔鬼怪。 太讽刺了,这个作恶多端,冷情冷心,不知道双手沾染多少鲜血的人,竟然怕虚无的鬼怪。 泊尔害怕所有恐怖片里经典的套路。就比如浴室冒血。 或许是他的心理状态也并不是很好,这些浅显的恶作剧,越是能真的吓唬到他。 泊尔房间的窗户是她打开的,卫生间的酸碱指示剂是她弄的,那些让泊尔终于爆发的血液,也是她从厨房弄来的新鲜鸡血。 苏锦此时此刻非常兴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泊尔狼狈的模样,神色甚至有些病态。 刚开始看她还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越看,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狰狞和痛苦起来。就像她看到的并不是滑稽可笑的片段,而是她至亲的人受苦受难的场景。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关闭视频,可是最终又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渴望。 越看,她头痛就越来越剧烈,整个人就像吃了罂粟膏一样,快感和痛苦交织,心痛和意识碰撞。 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汗水打透了她的衣衫。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噗通’声,她终于从椅子上跌倒在地,如同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眼迷离,没有焦距。 也许大概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几个小时。面色惨淡的苏锦才从地上缓慢的爬起来,双眼却异常的明亮与坚毅。 没有白吃的苦,也没有白受的罪。 起码她的努力的没有白费。 跌跌撞撞的她跑向洗手间,她需要洗一个澡冷静一下。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户翻越进来,走路无声地走到电脑前,看了一遍苏锦电脑上暂停的视频。 看着视频上的人,这个黑色的身影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几分凝重和不解。 他抬头望了望浴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人掏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段话: 当一个人重复地看一个不算是熟悉的人狼狈的视频,且出现欢愉和痛苦两种矛盾的情绪,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的,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对方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临床上这样的行为大多都是病态的表现。患者有可能是深爱这个人,也有可能是深恨这个人。如果没有其他佐证,无法确定具体病因。’ 此人看罢后,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你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枪法可是非常准确的。”突然,一声略带冷漠的声音从此人背后响起,连带的,是清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此人双手举起,以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而后缓缓地转身,便看到身上包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的苏锦举着枪,一脸无情淡漠地看着他。 第五百零四章 那天 那人当即皱了皱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接无视她手中的手枪,抓住梳妆台上的干毛巾,大步一迈,走到苏锦的身边,二话不说地给她温柔地擦着头发。 “怎么就这么出来了。”醇厚低沉的声音里都是无奈和宠溺,仿佛是一坛酿了多年的好酒,令人沉醉。 苏锦歪着头看向男人,手里的枪口实实在在的是顶在了他的胸膛上。“你就不怕我的枪突然走火啊。”说着,她便把枪放了下来。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行为动作眸光闪了闪,“所以,你还是出问题了,对不对?” 苏锦略微有些沉默,身体僵硬。 时间转移到他们那天在书房见面的节点。 二人走进了书房,苏锦对谭斯年一脸的陌生和提防。 谭斯年眸色深沉,紧紧地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发现什么线索。 可是,苏锦的表情是无懈可击的。 “你…”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锦不耐烦的打断了。 “谭先生,我希望你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请你不要对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好么?”苏锦的言语无情又淡漠,就像她此时的目光一样,散发着极地的冰寒与冷漠。 谭斯年说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他却瞬间捕捉到了苏锦隐藏在桌子下方轻轻挥动的手! 那是…… 他心里突然一亮。 那是他们私下里约定好的秘密手语暗号! 从那次黑狱事件过后,他们两个人为了做好一切的打算,就私下里约定了一套手语的沟通方式,非常简洁明了。 他读取着苏锦表达的意思:我没事,不用担心,安分守己。 前两句他都懂,可是后面这句安分守己,让他有些不理解。难道苏锦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单凭一个心怀不轨的唐明月,就足够让她有性命之忧,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在哪有监视器,担忧自己的举动暴露了苏锦的计划,便只能忍着疑问,嘴上附和她的话。 “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真的失忆了?苏锦,我是谭斯年,是你的爱人。”不得不说,谭斯年也是一个演技派,把那种心爱的人失忆的痛苦和隐忍表演的淋漓尽致。 或许是因为太逼真,让苏锦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暗号他看懂了没有,只能继续打暗号沟通。“抱歉,我的确不认识你。我叫你过来,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请你不要误会。” ‘六点钟、九点钟方向有监控,小心。’ 谭斯年收到了苏锦的提示,“好,就算你现在不认识我,但是你必须跟我离开,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了,你真的还好么?需要我做什么?’ 谭斯年的回应让苏锦松了一口气。 ‘我很好,事情我能解决,你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就好。’ “谭先生,请你自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苏锦的语调更加冰冷,直接显示出她的不悦。 ‘好吧…’ “你…” “好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赶紧带你的人离开,撕破脸皮可不是你我希望看到的。”苏锦直接没兴致的结束了这段对话,看了谭斯年一眼,转身离开。 那时,从唐明月别墅离开后,他本没觉得什么,可是越想,就越觉得苏锦的表现貌似有些异样。可是无论从表情动作,还是从暗号上,他都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回到军区,他便直接找到了精通电脑的余半仙,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和苏锦那边联系上。 余半仙是侵入到唐家别墅的系统里了,可是唯独联系不上苏锦的那台电脑,或者说是苏锦的那台电脑被苏锦加密了。 无奈之下,谭斯年想到了苏锦旗下的联合网络公司,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利用了联合的密钥,他终于在网路上联系到了苏锦。 和苏锦保持联系的这两天,他也一直在试探苏锦的情况,可是苏锦依旧是滴水不漏。碍于情面,他没有把一切挑明,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苏锦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定然不会瞒着他。 所以,在今晚,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苏锦这边让他非常不放心,便连夜潜伏过来。 当然,唐家的防守在旁人看来非常严密,可是在谭斯年这里,如过无人之境。 “…你说什么呢?我没什么什么问题啊。”沉默过后,苏锦对谭斯年笑了笑,主动抱住他的窄腰。 谭斯年没有推开她,手上依旧动作轻柔,可是却直接道出一些事实,“以你对我的了解,就算是一个背影,你都可以认出来我,几乎不会再用枪指着我。还有,你对我的亲近略微还有些抗拒,虽然被你隐藏的很好,可是身体肌肉的放松状态做不了假。最重要的是…”谭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迟迟没有放下手枪的手上,“你在对我提防。” 是的,苏锦对他在提防。 苏锦浑身只着一件浴巾,几乎没有防身的东西,手枪是她唯一可以有安全感能反抗的武器。 只有在对一个人不信任的情况下,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抓住手枪不放,这是随时都在准备反抗的表现。 他说完,苏锦的表情也沉寂下来,准备从谭斯年的怀里退出来。 可是,谭斯年却反手按住苏锦光滑的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把所有的一切都闷在心里。我是你的爱人,你可以和我商量。” 苏锦闻言眸光挣扎了一下,可是依旧没有能开口。 “丫头,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的状态还算好么?可不可以把你现在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不要让我提心吊胆。”苏锦的状况不对劲,不像是秦俊阳所说的那样全然失忆,但也不像寻常时候那样对他们信任熟悉。“你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 苏锦身躯猛然一震,眼底充满了抗拒和提防的挣扎。 见状,谭斯年心中大致有数,牵着她坐了下来。“来,告诉我,好么。” 苏锦略微垂下眼睑,满脑子都是闪现的一些他们二人在一起的片段。 她能相信他么?或许… “我的确出了问题。”她动了动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对谭斯年说一些事情。 时间再次推移到苏锦在沈家陵园见到泊尔的时候。 她从陵园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泊尔那张令她痛苦甚至恨不得破坏掉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每次看到泊尔,她都难以抑制自己心头的冲动,那种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被他硬生生地钩了出来,每一道都带着血淋淋的印子,让她疼痛,让她狰狞,让她情绪迸发如同火山喷溅。 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她表现出什么状况,泊尔就对她诡谲一笑,他对她打了神秘手势,耳边忽远忽近响起了什么咒语一样的呢喃。 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失重的水潭,让她思维涣散。 所有记忆都混乱了,前世的,今生的,就像是电影里的蒙太奇效应一样。 在下一瞬间,一些画面开始破碎,化成了金色的齑粉,渐渐地归为黑暗。 再次她神志清醒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脑海里的思维也非常缓慢,让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所谓的表情淡漠,只不过是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的呆滞而已。 看到泊尔,她脑子里就蹦出来慢慢的信任感,一些有关泊尔的东西也就这样跳了出来,都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信任的场景。 就像是排山倒海的雪崩,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世界里只剩下可以信任的泊尔。 所以,对泊尔说得话,她一点迟疑都没有。 在她这里,她的感受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其实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而已。 她混混僵僵地离开了沈家陵园,按照泊尔的指示,自投罗网。 在前三天,她的思维一直都处于呆滞状态,虽然能发现问题,也能察觉到不通常理的地方,可是就是无法独立思考,脑子就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 不过,当她到了唐明月这个别墅后,她的脑子这才开始渐渐地解开了封印一般,开始能独立思考,脑海里也能闪现一些破碎的画面。和她脑海里的东西非常冲突。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种种的记忆碎片让彻底对泊尔产生了不信任,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一些虚假的存在,回想到自己前几天那些对泊尔几乎盲从的信任感,让她甚至有些后怕。 她被操控了。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而后来秦俊阳的出现,就如同剥茧抽丝一般,让存在于记忆碎片的那些真实的过往全部展露出来。 可是,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感情中枢还是有问题的。因为她虽然梳理了自己的记忆,却发现自己还是感情无能。 就像是看着别人的人生经历一样,自己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情感。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所以,当她面对谭斯年的时候,虽然明确知道那是她的恋人,可是她却感受不到爱意,如果用一个准确的词语形容,那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自然不会暴露自己。 谭斯年是她的恋人,她自然不愿意让他担忧。所以便找了一个借口,在书房用暗语和他沟通。 “…所以说,你现在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状态该怎样解决?” 谭斯年的问话让已经等待他失望或者是不理解的苏锦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不生气我对你突然没了感情?” “傻丫头。”谭斯年揉揉她的头发,“失落的确是有一些的,不过啊,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们约定牵手一起走的时候,就决定了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更何况,你包容我的,远比我包容你的还多。” 苏锦眸光盈盈,脑海里有关她和谭斯年之间的事情越来越多,一幕一幕,也让她的感情隐隐地有些复苏的情况。 但是,那些感情在一瞬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一样。 两种力量相互撕咬,她的思维空间就是一片修罗场。 谭斯年看着她略微发白的脸色,顿时满脸关切,“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锦摆摆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谭斯年有一种预感,苏锦隐藏的那一部分,才是最关键的症结所在。 苏锦闭口不言,虚弱的样子让谭斯年心里揪痛。 他把她抱在床上,紧紧地抱住她,就像是想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 苏锦蜷缩着,贝齿轻轻地咬着唇。 越是靠近谭斯年,脑海里的情感就越是涌动,同样,那股子压制着情感的东西就越是猖狂。 她煎熬着,难受着,可是却同样欣喜这种对抗的感情。 迷迷糊糊地,她在这种挣扎中就昏睡了过去,却睡得格外香甜。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只因为身旁有一个谭斯年。 谭斯年看着苏锦安稳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描绘她的面庞,充满了眷恋,充满了爱恋。 “…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 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多么难熬啊! 谭斯年怎样都不会想到,苏锦隐藏的秘密几乎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还没有把握在说出来的时候,不会被当成异类。 苏锦这边温馨甜蜜,而泊尔却彻夜未睡。 他坐在黑暗里,目光已然不是寻常在外人面前的那种充满亲和力的模样,那同样是一种病态,一种仿佛隐藏着从十八层地狱释放出来的恶兽一样狰狞诡异的视线。 是谁知道他的致命弱点?明明他已经把知道他弱点的人全部杀掉了啊! 为什么会这样! 该死的!究竟是谁! 他内心咆哮着,大脑却已经给他了答案——苏锦。 现在让他最接受不了的,是苏锦为什么会这么详尽的了解他。 从一个掌控者反转被人掌控,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第五百零五章 久违闲谈 苏锦!苏锦!苏锦!苏锦! 这个名字如同噩梦一样纠缠着他,忽然间,他有些不能容忍苏锦的存在,有一种想要除掉她的冲动。 游戏之所以被称之为游戏,是因为他乐在其中。但是一旦他变成了被戏弄的那个,这个游戏就让他丧失了兴趣。 他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枪,断然走向苏锦的房间。 泊尔眼神幽幽地盯着苏锦的房门,持枪的手一直在犹豫徘徊。 门里面,谭斯年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响动,手里同样拿着漆黑的手枪。 门里门外,暗藏杀机,可是却没有人把杀气泄露半分。 而身为主要当事人的苏锦在床上睡得正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泊尔的视线明明灭灭,终于收起了手枪,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转身离去。 泊尔的身影刚从走廊里消失,谭斯年就轻轻地打开了房门,他露出半个身子,向外面探了探,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皱了一下眉头,最后也同样关门回屋。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离混乱的生死之战只不过差了一道门的距离。 …… 第二天早上吃饭,依旧重复了前一天的内容。 苏锦特意亲近泊尔,表现出对泊尔的信任与认可。 而泊尔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待苏锦一如既往。 只不过,唐明月在暗中对苏锦多了几分探究。 他在思考,眼前这个看起来只不过是邻家少女的苏锦,难道真的像泊尔所说的那样,充满了胆大的算计和冰冷似铁的内心么? 如果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她表演出来的,那么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唐明月微微垂下眼睑,倏而想到他见过的几次苏锦气场强大时候的模样。 无论怎么说,苏锦有时候的确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具有比他这个演员还多的多面性。 他似乎,有些看不懂她了。 苏锦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安静吃早点的唐明月,却没有言语。 上午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庭院,从透明的琉璃上透过来的光芒在花房里打成五彩斑斓的光。 花房里却不是争奇斗艳的百花,而是一团一簇的白色绣球花。 五彩的阳光打在花球上,这才给只有单调的白绿两色的花房添了几分绚丽。 在花丛中的摇椅上,一抹修长却带着忧郁气息的人正出神地看着房顶,似乎想要从琉璃上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或许是那摇椅上的人太过出神,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 直到自己身旁的那个摇椅有了衣料悉索的声音,他才回过神,侧头看过去。 放唐明月看到苏锦恬静的面庞时,他瞳孔一缩,嘴唇也动了动,本来混乱的心情也更加复杂,特别是他俩现在场景,让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你想和我谈谈。”苏锦双手交叉放在后脑,以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躺在舒服的摇椅上。她没看唐明月,也像他一样,抬头望着琉璃。 “我能和你谈什么。”唐明月躺了回去,可是被扰乱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了。 苏锦眼神悠远,却平心静气,“其实,我也想不到,我还有一天能同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你恢复记忆了!”唐明月略微有些激动,猛然起身的动作险些让自己从摇椅上仰过去。 看着唐明月狼狈的样子,苏锦忍不住笑出声来,“嗯,恢复了。” 唐明月心里咯噔一下,也顾及不了自己的尴尬,看着苏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难道就不怕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泊尔? 她不知道他和泊尔都是她的敌人么? “不怕。”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苏锦就已经给他了答案,“如果你想告诉他,就告诉吧。” 唐明月面上的表情凝滞住了,甚至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苏锦。 是仇视?是阴冷?是坦然?是熟捻? 忽然间,他真的有些迷茫。 苏锦不甚在意他的想法,而像是朋友之间最后的闲聊一样,缓声说道,“这个花房真好看,你的眼光不错。” 她话音刚落,还在纠结的唐明月眼底就划过一抹苦涩,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他也不纠结自己该用什么面孔面对她,而是同样学着她的动作,双手交叉放在后脑,以一种轻松和淡然的姿态说话。 “其实,这幢别墅,是我买来准备我们结婚的房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个装饰,我自己亲自设计的。” 那时候的他,坚信自己会和苏锦修成正果,所以就用他手头几乎是九成的积蓄买下并装修了这幢别墅。 在画设计图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他和苏锦在这个别墅的每个角落里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小时候,我们扮家家酒,你每次都喜欢摘白色的花当手捧花,可是白色的野花太少了。你就说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养一院子的手捧花。”说到从前的事情,唐明月平稳的心终于染上了一层久违的怀念。“所以,我特意弄了这样长满了绣球花的花房,怕你觉得颜色单调,就用琉璃做了瓦。每一天我都期待着,能像现在这样和你躺在摇椅上,度过午后闲适的时光。” 他自嘲一笑,“只不过没想到,终于有一天我实现了愿望,可是我们早已经回不到了过去。” 深爱一个人,莫过于她说得每一句话都清晰的记得,为实现她的梦想而努力,在有能力的时候把她的梦想成真。 可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当你把自己的未来写满了她的痕迹,可是在半路上,你却弄丢了她。 苏锦显然也没想到原来这幢别墅还有这样的一个由来。她略微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沧桑的弧度,“这就是人生吧,世事无常。就像是你当初不告而别地离开江城,我从未想象过有一天我们能重逢一样。” 前世的她真的没有期许。 那时候,她觉得华夏太大了,大到在十几亿的人里,两个人都无法相遇。 而现在,她觉得世界都太小了,六十亿人里,前世产生羁绊的人,今生兜兜转都在身边。 “如果没有在小山庄的背叛,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唐明月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苏锦侧眸看向他,“如果你不曾对我隐瞒你的仇恨,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不用回答,两个人都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同唐明月的目的不一样的是,苏锦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可能到达的事实。 “是啊,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我们之间早已经划下了不可逾越的沟壑。”唐明月无力地躺了回去,因为云朵的漂移,琉璃投过来光芒把他的面容分割成五颜六色的色块。这种分割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怪异,反而让他妖冶的面容更加佚靡。 对此,苏锦也一点都不否认。 “你有过后悔吗?” 唐明月眸色微微暗了下去。 “我应该后悔麽?” 是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反而想通了,他不后悔。如果他的生命重来一次,他恐怕依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与选择。 “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我自己能掌控的,不是我推着命运,而是命运在推着我。我最欢愉的时候,恰巧就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或许在不成熟的时候,我还自怨自艾命运对我的不公平,可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命运真的很公平。”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命运向来都是公平的。”苏锦点点头,“所有光鲜亮丽的背面,都有鲜血淋漓的伤口。” “苏锦,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或者我有些异想天开的认为,你是不是被人夺舍的灵魂。”唐明月突然话锋一转,定定的看着她,“你的成熟,你的老辣,甚至你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漠,有时候真的不像是一个在江城长大的人。” 只有真正经历过一些黑暗过往的人,才会在磨练中变得坚强,变得冰冷无情。 他就是因为曾经有肮脏的过往,才会有现在的性格。可是,一个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的小城少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陌生的模样? 这个疑团困扰了他很长的时间。只有在今天这个时候,他才会问出来。 “我就是我,仅此而已。”苏锦已经不像是刚重生的时候那般迷茫,现在的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就是自己,无论是前世今生,她就是苏锦而已。 唐明月看着她的面容,倏的一笑,“其实,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嗯?”苏锦有些跟不上唐明月的思维节奏。 “虽然我一直都在催眠自己,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无论你再怎么智多近妖,你的灵魂却是纯粹的,可是我…”他惨惨一笑,“…小锦,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苏锦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脑袋上,身后传来了一声让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唐明月从摇椅上坐起来,脸上的表情在琉璃光的映照下,迤逦的让人觉得可怕。 “像你听到的那样,她恢复了记忆,恢复记忆的她很危险,我建议你应该谨慎对待。” 话里话外,全然都是暗示泊尔还是杀了苏锦最为稳妥。 苏锦嘴唇自然地闭合,面上竟没有任何慌乱,仿佛突然被抓包,被唐明月再次背叛出卖,且被人持枪抵着头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泊尔却没有听信唐明月的话,移步走到了苏锦的面前,同她面对面。 “乖孩子,你怎么可以不听话呢。”他伸出微凉的手,指腹准备摸索苏锦的面颊。 苏锦的意志是要躲避开的,可是动作却不听大脑中枢的指挥,面庞一动不动。 泊尔的手指薄冷的如同冷血动物,虽然不粘腻,但是让她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看到苏锦眼底的挣扎,泊尔满意地笑了笑,“为什么要违抗自己的本心呢?乖孩子,服从你的想法吧,不要违抗我。” 苏锦的眸光因为他的话和他手上的几个手势而黯淡下去,就仿佛是一个失去了自主意识的傀儡一样。 但,或许是因为苏锦自身意识也很坚定,她眼看着就要恢复一些理智。 泊尔不缓不慢地抬起她的下巴,让他们二人四目相对。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谁会给你最安全的感觉?” 苏锦舌头动了动,“…你…” 可是刚说完,她就皱了一下眉头。 意志可真坚定啊… 泊尔也有些讶异苏锦的耐受能力,明明在第一次的时候,他都不用靠近她,就能把她种下的心理暗示彻底激发。而现在,就这么近距离的加固都有些困难。 可是,他必须彻底掌控她,才能知道苏锦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什么,他有一种预感,那个秘密肯定同他有关,甚至,也是苏锦知知道他所有弱点的症结所在! 泊尔把手枪递给了唐明月,苏锦现在精神被他的手段压制,暂时是做不出来什么反抗举动的。 他口里又开始吟唱着一些字词,唐明月听不懂,但是却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思维有些飘忽,如果泊尔去当歌手,肯定会非常受欢迎,不仅是他的长相好,更是因为他这个能引起他人共鸣,且非常具有亲和力的语调。 果然,苏锦眼睛里的神采越来越黯淡,随着泊尔每一句吟唱,苏锦浑身的肌肉都在变得松弛。 “告诉我,你最相信谁?”泊尔在苏锦耳边低声询问。 “是你,泊尔。”苏锦想也不想地答道,甚至,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出现了莫名的灼热与崇拜。 泊尔眼底多了几分满意,“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那是在…”或许是因为苏锦喉间干涩,后面重要的讯息她说的很轻,泊尔几乎没有听清,只能靠近她的嘴唇,又问了一遍。 “…在…你猜!” 下一秒,异变突生。 第五百零六章 挟持泊尔 无论是唐明月还是泊尔都没想到,刚才还以前迷蒙的苏锦双眼突然迸射出锐利的光芒,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带有血槽、巴掌大的冰锥,直直地按压在泊尔的脖颈大动脉上。 “苏锦!你别乱来!”唐明月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惧,忙的用言语想要安抚住苏锦。他更是有些后怕,后怕自己如果刚刚惹怒了苏锦,那么现在被危及性命的,会不会是他! 苏锦却不理睬唐明月,一手扣住泊尔肩膀,一手抵住他动脉的手安稳地看不出任何颤抖,可见她的决心。 对于这个没有预料到的突发事件,泊尔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寻常安然的模样,仿佛对自己脖颈上的生命危险不以为然。 “你不受我控制了。”泊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上,被他下过心理暗示的人,很少能脱离他的掌控,更不要说像苏锦这样心理暗示非常重的人。 不得不说,苏锦的确是一个异类。 “一个人如果不逼迫一下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潜能和底限在哪里。”苏锦低低一笑,那笑声有些残酷冷戾。 “哦?你真的完全脱离了吗?”泊尔面上浮现出一抹同样令人觉得诡谲的笑容,他一字一顿,特意放舒缓的声音那般清晰地进入苏锦的耳朵里,“我、的、乖、孩、子!” “闭嘴!”苏锦低吼一声。 唐明月明显看到了苏锦脸上挣扎的痕迹和她持冰锥的手微微一抖。 泊尔了然。果然,苏锦并没有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你想要干什么?” 苏锦狠绝地把冰锥往泊尔的脖颈处靠了一下,顿时,鲜红色的血液呈一条红线,从泊尔白皙的脖颈上缓缓滑落。 此时此刻,这样的场景再加上四周白色绣球花与琉璃的颜色,竟然有一种中世纪吸血鬼的颓废糜乱之美。 “干什么?自然是想杀了你!” 泊尔闻言依旧毫不畏惧,似乎流淌的不是他的血液,空气中的血腥味只不过是错觉一样。“那你可以动手了。” 对生命的漠视? 不,泊尔并不是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十分惜命! 唐明月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苏锦和泊尔,神色紧张,却是在想应对的对策。 苏锦紧咬牙关,“你当我傻!杀了你我恐怕出不去这里!”说着,她凛冽的视线一下子就打在唐明月的身上,“你最好给我不要轻举妄动!双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唐明月看了一眼被挟持的泊尔,当得到他眼睛里的信号后,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抬起。 这时,被苏锦挟持的泊尔却倏的一笑,“你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吧?乖孩子,放下你的武器,我会原谅你。” “我说过闭嘴!”苏锦知道肘击落在泊尔的脑袋上,顿时让泊尔梳得整洁利落的头发坏了发型,几缕长发垂落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和表情。 苏锦看不到,可是不代表唐明月看不到。 唐明月看到了泊尔眼底浓郁的幽暗,他知道,泊尔这回是真生气了。 其实就算是苏锦知道,她也无关痛痒。 泊尔生气?呵,她还没有彻底的报复他呢! 前世他潜伏在她的身边,给她下了那么重的心理暗示,还在潜移默化中让她有了对手枪的心理障碍。可见在泊尔眼中,她同玩物根本就没有区别!都是给他生活做调剂的东西! 如果她前世性格没有那么刚烈严谨,恐怕最后就算是被泊尔弄死了,也不知道实情,更不要说是能同归于尽了! 是的,前世同泊尔同归于尽,她一点也不后悔! 他泊尔又不是上帝,凭什么以人为玩物?更何况,她也不甘心做一个玩物! 她怎么可能不恨泊尔。 今生,她本来还没有对他做什么举动,他竟然再次找到她,激发了前世遗留的心理暗示,让她陷入混沌和迷蒙,让她被泊尔操控! 前世今生,她都无法原谅泊尔! “呵呵…”泊尔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笑,那笑却同他以往的状态非常不一样,有些病态,有些阴冷,更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苏锦,你果然太有趣了。可惜,我不太喜欢会反咬主人一口的宠物。” 苏锦眯起眼睛,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她紧了紧手里的冰锥,全身的感官都异常警惕。 “…对于不听话的东西,果然还是要处理掉呢……” 轻飘飘的声音刚刚进入耳朵,苏锦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力量从她身前袭来。 她的手腕,她的肩膀,都遭受到了重击,快得让她无法闪躲,也让她措手不及! ‘噗通——’ 苏锦整个人被击倒在地,浑身上下都充斥了疼痛感,特别是刚刚按住泊尔肩部的那只手的手腕,已经全部青紫,骨头也是扎心的疼痛。 泊尔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锦,他的衣衫略微凌乱,头发也散落着。但他的双眸冰冷荒芜,同他唇边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最显眼的莫过于他脖颈上已经染红了他衣衫的伤口,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刚刚他反抗苏锦的挟持,冰锥离他那么近,他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可他就是有这种能力与自信,他能在脱离苏锦的挟持的同时,保持自己没有性命之忧。 “给你。”泊尔自己不以为然,可是唐明月却看着他的伤口感觉很可怕,忙的递上了手帕。 泊尔看了他一眼,却是道了一句,“不用。”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不紧不慢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一步一步地靠近苏锦。 就如同死神临近的脚步声一样,苏锦的瞳孔里出现了紧张和害怕的神色。 苏锦挣扎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她面色发白,动作维艰。 前世,她知道泊尔身手不凡,可是没想到,今生他表现出来的武力值,远远地超过了他前世表现出来的能力。 真是可笑,在自己临死前。她都没能彻底看清泊尔的真面目! 苏锦抓住手边的冰锥,同样死死地盯着泊尔,眼里的畏惧渐渐褪去,变成了生死无关的坚韧和决绝。 就算是泊尔身上如同看待死人一样的气场渐渐地包围了她,她也更加坚定。 泊尔的手帕被自己的鲜血彻底染红,他伫立在苏锦的身边,把染血的手帕拿了下来,也不顾脖颈依旧在流淌着血液。 他把手帕展开,恩赐一样的向苏锦的面庞上扔了下去,“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赏赐,我的小宠物,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苏锦想要避开泊尔手中多出来的枪口,可是却被泊尔残忍地踩住双腿,持冰锥的手却无法触碰到泊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全部侵占。 ——奴隶主把沾染自己血液的布料覆住奴隶的脸上,这是灵魂的烙印,对神明宣告,这个灵魂生生世世是他的附庸,永远不可以逃脱…… 苏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世自己和泊尔一起看过的一篇古文上的文字,当时她还觉得这段话愚昧可笑。那时候的泊尔是怎么说的来着? ‘…听起来应该很有意思,我还有些想要尝试的冲动呢…生生世世的奴隶……’ 泊尔他,原来一直都是一个怪物! 泊尔!你该死! 泊尔唇角一直都是那个充满亲和力的笑,可是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动手!” 一声果决的命令突然在空气中炸裂! 泊尔的手腕一痛,手枪脱手而出。 下一秒,他的身前就出现了一个浑身充满暴虐和危险的男人。那漆深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就像是他动了此人最心爱的宝物一样! 事实上,泊尔就是伤了谭斯年最心爱的人! 两个男人很快就战在一起,双方出手都毫不留情,招招狠辣。身体接触间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声不绝于耳。就像是两块钢板打架一样,旁人甚至都能看到二人的拳头能在铁制的花盆上留下一个个拳印。 两个人极限的近身格斗让人眼花缭乱,更加让人热血沸腾。如同地下黑拳那种血腥和对暴力美学的追求一样,那是最原始点燃人血液的方式。 泊尔一开始只是抱着应对的想法,可是越打,他就越发现谭斯年格斗能力的可怕,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不能分神。 不过,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他同样很兴奋。 真是太好了,他已经很久提不起格斗的劲,今天终于让他遇到了对手! “还没死吧?”那浑身颓废气息的身影声音虽然恶劣,可是动作却无比轻柔地把地上的苏锦扶起,一把扯掉那变态的染血手帕。 苏锦摇摇头,本来想给蔡珅一个安抚的笑,可是因为泊尔对她下手太重,让她一起身都感觉到痛,只能惨白着一张脸。 蔡珅扶着苏锦离谭斯年和泊尔的战圈远了一些,一起看向他们二人格斗。 至于唐明月,竟不知在何时从暗道里跑了。 “啧啧,真是魔气冲天啊!”蔡珅简单地探查了一下苏锦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就放心地和她说话,也算是暗搓搓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想身上的疼痛。“老大你是不知道,刚才在你没松口让我们出现的时候,你男人那张脸简直黑得成油漆了!那令人肝颤的眼神和气场,我都怕他一气之下把我弄死。”说着,他还打了一个冷战。那不是他故意搞笑,而是真的对谭斯年忌惮和害怕。 寻常他看谭斯年,就是纯粹地觉得他深不可测,却没有多少忌惮。 然而,当真正见识到了谭斯年发怒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凯利在谭斯年面前,都得靠边站。 谭斯年简直就是噩梦价格的大魔王,他‘苏醒’过来的模样,蔡珅宁可自己从没看到过。 毕竟这种忌惮,可是会埋藏在心底的! 这让他以后怎么直视谭斯年?会怂的好么! 苏锦苦笑一下,不是她非要让谭斯年看着她被打受辱,而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的话,她前功尽弃。 不过,她还真没底气面对谭斯年的怒火,只希望他在泊尔身上全部都发泄出来。 蔡珅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那颓废的双眼却紧紧地锁住了泊尔。 那,是他的大仇人! “就你们两个人过来了?”苏锦低声问道。 蔡珅点点头,“泊尔的人不少,还很难缠,听弦带人在外面正在对抗,我和谭先生先突围过来了。” 不过他们也庆幸突围的早,如果来的晚一点,苏锦真的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他们谁都无法原谅自己。 泊尔和谭斯年还在飞沙走石的格斗,两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受伤,可是他们更像是棋逢对手的豹子,相互撕咬,不分出胜负,谁都不会退出。 泊尔从来都是一个惜命谨慎的人,这次是他在接受唐明月的通风报信才孤身前往了花房。 如今里面外面闹得这么大,泊尔的贴身保镖吉米终于赶了过来,看到泊尔被缠斗,马上举起拳头就冲了过来。 “珅哥。”苏锦唤了一声。 蔡珅马上也冲了出去,和吉米对上。 身为贴身保镖,吉米的格斗自然也不弱,蔡珅应对起来略有吃力,不过也没有多大问题。 四个人把本来美丽的花房弄的一片糟糕,绣球花也成了泥土里的肥料。 苏锦背靠花架,静静地恢复自己的体力。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是听弦带人先突围,还是泊尔的人先过来。 可是,因为疼痛而感官迟钝的苏锦根本就没有发现,一个娇小柔弱的身影悄悄地摸到了她的身后,脸上充满了阴冷毒辣。 虽然在打斗中,可是谭斯年也有把注意力放到苏锦身上,所以,当那个身影刚一出现,他就怒喝一声,“丫头!身后!” 可惜,还是晚了! “让他们住手。”冷腻如同蛇蝎美人的声音在苏锦耳边响起,在她的后脑,一把手枪正抵着她。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 第五百零七章 明媚的她 苏锦被挟持,谭斯年和蔡珅当即就受制,和泊尔吉米分开对峙。 谭斯年目光幽冷地盯着挟持苏锦的女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魔气简直如同魔神转世,令人两股战战,呼吸困难。 而被解脱了困境的泊尔却没有那么开心,反而双眼微眯地看着那个女人,不过也没有说话。 “主人,快走!”那女人没有察觉到泊尔眼底隐含的不悦,只是当她看到泊尔暴露出来皮肤上的青紫和脖颈上已经干涸的血液时,整个人都仿佛被刺痛了一样,双眼关切与心疼,甚至无视谭斯年的危险,想要杀了谭斯年。 吉米快速地闪身到泊尔身后,却是不敢把泊尔护在身后。跟随了泊尔这么多年,他无比熟悉泊尔的性格。泊尔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也不喜欢以一个弱者的姿态被保护。 虽然他觉得那个女人做的不错,让泊尔脱离了险境,可是他依旧明白,那个女人恐怕会受到泊尔的怒火。 苏锦很讨厌被人用枪抵着头。她动了动,袖口依稀闪过什么冷锐的光泽。 “给我老实一点!”那个女人狠狠地揪住苏锦的头发,咬牙切齿地对苏锦吼着。那满满的恶意与仇恨,就像苏锦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女人挟持着苏锦站起来,同时,苏锦也看清了女人的脸,这是一张她没有见过的面庞。 对上那女人的双眼时,苏锦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女人的确是痛恨着她,甚至欲除之后快。 苏锦凝眉,不是错觉,她也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模样,却是在脑海里翻遍,都不能对上号。 “让他们走!要么我杀了她!”女人瞪着谭斯年,知道谭斯年是说话好使的人。 谭斯年盯着女人拉着苏锦头发的手,青黑的脸上满是压制的怒气和杀意,“你最好是住手!” 女人阴冷一笑,反而更加用力地扯住苏锦的头发,她甚至感觉到了手心有苏锦被她扯掉的碎发。她心里快活着,看着苏锦难受狼狈,受制于她的模样,她报复成功的快感难以言表。 苏锦!苏锦!你可曾想过,你有一天会给我这样凌辱胁迫! 哈哈哈! 女人的眼底染上了疯狂,钳制苏锦的动作更加凶狠。 苏锦本来就被泊尔攻击了一次,现在被女人暴力的动作弄的更加不舒服,眉头紧蹙。 “你凭什么威吓我?别忘了,现在是我手里面有人质!”女人看向泊尔的一瞬间马上又变成了收回利爪的小猫咪,双眼里算是恳求和迷恋,“主人!快离开这里!我们的人快撑不住了!” 泊尔眸光晦暗地盯着女人几许,耳边也隐隐地传来缠斗的声音。 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沉着脸,转身离去,吉米马上跟上。 那女人却也不是个傻子,她知道泊尔看上去亲和友善,可是外壳底下却是冰冷似铁的无情。 自己自作主张跳出来挟持苏锦已经犯了泊尔的忌讳,现在更是几乎被舍弃,如果自己不给自己生路,她绝对会被谭斯年弄死! 她可以死!但绝对不可以死在跟苏锦有关的人手里!她宁愿死在泊尔的手里! 挟持着苏锦,她忙的跟上吉米的脚步。 苏锦被她拉的一个趔趄,看得谭斯年气压更加低沉。 眼看着她就能跟上吉米的脚步,女人心里瞬间一喜,与此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歹毒的想法。 她想杀了苏锦! 女人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邪的弧度,半个身子已经走到了外面,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马上就要收紧。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苏锦! 她灵魂都在叫嚣着!呼吸急促,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怨怼和仇恨都宣泄出来一样。 苏锦感受到了她的引起,明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残忍无情。 猛然间,她抬起放在袖子里的手,对着身后女人的心脏就刺探过去,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钳住女人持枪的手,向上托举。 ‘砰砰砰——’ 一阵枪响在苏锦头顶上炸裂,硝烟的味道弥漫而起。 同时,伴随着女人尖锐的嚎叫! 原来,在苏锦用手里的冰锥准备解决掉女人的时候,女人下意识地闪躲,并扣动了扳机。 可是,她自己都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闪躲,再加上手枪的后坐力,让苏锦本来刺向她身体的冰锥直直地划破了她的脸颊。 从额角到下巴,一旦深可及骨,且血淋淋的长伤口整整地破坏了这张美人面,女人下意识地捂嘴尖叫。在女人眼里,毁了脸比丢了命还要可怕。 “我要杀了你!”女人彻底疯狂了,甚至连逃命都顾不上,一心只想把苏锦弄死。 不过她刚迈出步子,颇有些良心发现的吉米就反手把她拉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追着泊尔的步伐,同他们的人汇合,离开这里。 “老大,要不要追?”蔡珅神情也异常凝重,刚刚也吓坏他了。要是苏锦没有能把那枪抬起来,那一颗颗子弹可就钉入了苏锦的脑袋了! 该死的!那个疯女人! “穷寇莫追。”苏锦有些脱力,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她知道泊尔是个疯子,兔子急了也踹鹰,何况泊尔还是只疯狗。况且,她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除掉泊尔。 泊尔的确是她如噎在喉的大敌,但是她却是想在征服切尔诺的同时,弄死泊尔。 否则,谁知道切尔诺家族会不会再培养出来一个比泊尔还难缠的家伙。毕竟她可不保证自己还能侥幸的重生一次。 蔡珅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倏而感觉到了一阵阵低气压的凉气,他打了一个激灵,抛下一句‘我去听弦那边看看’后,马上脚底抹油地溜了,那速度快的,就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 事实上,他后面没有鬼,却是有比鬼还可怕的大魔王。 蔡珅离开苏锦视线的第一时间,苏锦就看到了面色依旧难看的谭斯年向她走过来。 如果气场能拟真的话,大概谭斯年的四周都已经飞沙走石了。 “抱!”苏锦伸出双手,以一种罕见的撒娇且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谭斯年。 瞬间,谭斯年所有的低气压和愤怒,全然都化成了无奈与心疼。 他俯身以公主抱的姿态把苏锦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问道,“疼不疼?” “疼!怎么不疼呢!哎呦!疼死我了!”苏锦在谭斯年胸膛前蹭着,像是猫叫一样地求安慰,脸上装模作样地表现出疼痛难忍的模样,可是那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都是狡黠如狐的光。 “该!让你总是逞强!”谭斯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腿上走路的步伐却快了很多。虽然苏锦看上去都是皮外伤,可是也依旧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 苏锦身手搂住谭斯年的脖子,双眼专注且入神地看着他坚毅的下巴。 “大叔…” “嗯?”谭斯年低下头,看到的就是苏锦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眼睛里只有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苏锦貌似不一样了,可是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苏锦笑了起来,明艳如花。就算是谭斯年,也从未看过这般耀眼的苏锦,那么明媚,那么艳丽。 “我爱你!” 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没想到苏锦想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我爱你!我终于可以用尽力气的爱你了!”苏锦笑着,笑着,眼眶却突然湿润,如花的笑靥却伴随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谭斯年的胸膛。 她的眼角带泪,可偏偏眼底的神采那般光明纯粹,就像是驱散了所有的黑暗,破茧重生。 谭斯年没怎么见过苏锦哭,所以,当他看到她流泪的时候,整个人都手足无措,就像是不会做题的小孩,慌乱地哄着苏锦,“别哭…别哭,丫头,你怎么了?是不开心了么?你告诉我…” “我是高兴的,高兴的!”苏锦神采飞扬,洁白的牙齿从红唇中展露出来。 谭斯年见她神色之间并不是作假,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你检查完了,所有事情都要给我一一坦白,知道了么!” “遵命!我的大叔!” 苏锦笑嘻嘻,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泪珠没有干透,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傻兮兮的。 可是谭斯年脸上却忍不住爬上了同样轻松的笑意。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苏锦为什么那么开心,但是看到她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外面的局势因为泊尔被迫的离开而终于归为平静,听弦带领的人虽有负伤,但是却幸运的没有死亡情况。 谭斯年带着苏锦连忙去了医院。 在忙乱之中,谁都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队伍,消失了身影。 苏锦和谭斯年都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却让苏锦非常过意不去。 原来,苏锦身上只不过是一些组织挫伤,修养几天就好了。而谭斯年却断了一根肋骨。 他忍着那么大的剧痛,还抱着她走了一路,自己还一点察觉也没有,苏锦怎么可能不自责。 谭斯年和泊尔的较量并不是谁都伤不到谁,强强对决一般都是两败俱伤。 谭斯年再三强调,自己只不过是断了一根肋骨,泊尔至少会断三根。 对此,苏锦表示,泊尔就算是死了她还能弹冠相庆,他谭斯年手指头弄破点皮,她都心疼半天。 谭斯年定定地看着苏锦,深刻怀疑苏锦是解除了什么封印么,怎么点亮了情话技能? 苏锦任由他看,两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就这样相互盯着看,却怎么都看不腻。 “真相。”终于,还是谭斯年先服了软,问起了他一直都很在意的那个问题。 苏锦略微收敛了一下笑意,不过从面部表情上看,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我有心魔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谭斯年点点头,却同时心下一紧。 难道苏锦的心魔和泊尔有关?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苏锦道,“是的,我的心魔其实就是泊尔。” “怎么回事?”据他所知,苏锦和泊尔之间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根本就没有深层次的接触,怎么会变成她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心魔呢? 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情,苏锦暂时还是难以对谭斯年开口。倒不是她不信任谭斯年,反而是因为她太爱谭斯年了。她自己的重生在别人耳朵里简直是骇人听闻,对她半信半疑的人会以为她是一个可怕的异类,对她不相信的人会认为她精神有问题。 她可以坦然面对旁人的流言蜚语,唯独不能接受自己亲近之人的任何排斥和异样的眼光。 所以,苏锦早就找好了说辞。 “我曾经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暗示,对手枪的排斥和对爆头的强迫症就是因为这个心理暗示。这个病态的心理暗示的始作俑者,就是泊尔。” 果然,谭斯年还是问到了点子上,“你和泊尔有长时间的接触?” “算是吧。”苏锦笑了笑,“当时他隐姓埋名在我身边潜伏来着。” “所以,你那天从沈家陵园离开,给你激发暗示的,就是泊尔?” 苏锦点点头,“没错,其实我的心魔一直都是我过不去的坎,也是一个不定时会爆炸的炸弹。这一次他激活了我的心理暗示,又何尝不是一次我解除心理暗示的机会呢? 我的确不太懂专业的手段应该怎样,但是我知道人定胜天,更知道人在生死关头才能被激发出最大的可能。” “所以你就打定了主意,利用这次机会破解你的心魔和你的心理暗示?”谭斯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苏锦的确比很多人对待自己更加残忍不留情。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富贵险中求、敢闯敢拼的精神,才让她能走到了很多人的前沿。 “对。”苏锦眼底充满了坚韧和无情,“如果破除不了这个魔障,我这辈子都是一个混在崩溃边缘和随时都能被人操控的人。” 所以,她下定决心,以最风险的方式,获取最好的回报。 第五百零八章 报仇失败 她被下的暗示大概就是对泊尔盲目的信服。前世那么长时间的日积月累,再加上她重生一次的刺激,让她的心理暗示根深蒂固,甚至到了能混乱记忆的地步。 要想破除这样可怕的心理暗示,手段自然要刚烈果断,不要给自己留余地和退路。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从泊尔身上入手。 于是,她便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首先是激怒泊尔,克服自己内心中对泊尔的畏惧和信任度。所以,她特意用手段戏弄了泊尔,并把他被整的片段反复的看,让自己推翻泊尔在她潜意识里不可侵犯的地位。 其次,要在泊尔不曾发觉的情况下,接近他,以达到自己对他的欺瞒和戏弄,并且麻痹和迷惑泊尔对她的感触。 最后,她就必须要找一个机会,让自己同时体验掌控生命和被掌控生命的滋味。从而彻底拔出泊尔埋在她心底的心理暗示。 前两点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完成,唯独最后一点,对她来说有些不容易。 泊尔这个人为人谨慎机警,想要掌控他的生命,谈何容易! 想要鱼上钩,就得放鱼饵。 而这个鱼饵必须是在泊尔面前有些作用,又完全不听信她的人。 这样的鱼饵,也只有唐明月能够胜任。 就这样,她给谭斯年他们发送了自己的计划,让他们配合她,毕竟到最后自己被掌控的时候,她可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唐家别墅。对于重生这条命,她还是非常珍惜的。 按照她的计划,她对唐明月‘自投罗网’并且自己揭下自己的伪装面具,让唐明月相信自己所有记忆都已经复苏,且不再受泊尔的掌控,暗中在谋划一个对他们不利的大阴谋。 以唐明月的心思,定然会选择对泊尔通风报信。 再以泊尔那种自负地认为自己的心理暗示不会被旁人冲破的心态,和他对一个‘玩物’几乎变态的关注,他肯定会亲自过来验证真假。 她唯独不好算计的,只有唐明月给泊尔暗中报信的时间和泊尔能赶过来的时间,还有一个,那就是泊尔对她心理暗示的掌控。 她的确已经可以独立的思考,捋顺脑海里全部的记忆,并且做出反抗泊尔的谋划。 可是她也依旧记得,在沈家陵园的时候,自己被心理暗示的控制,也不过是泊尔在瞬息之间完成的。 如果自己再次被控制,且谭斯年等人无法在时间内赶到,那么在动了杀心的泊尔手下,她活命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还是因为唐明月突然良心发现,选择救她才会出现的可能。 她真的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能留。 很显然,自己前世对泊尔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如果她知道泊尔这般变态扭曲,武力值爆表,她肯定会更加谨慎的行事,争取多拖延一些时间。 毕竟时间的准确太宝贵,多一点,听弦那边会打草惊蛇,少一点谭斯年赶不过来,她命丧当场。 没有人知道,她看似胸有成竹的面孔下,也充满了焦灼与不安。 她在泊尔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半真半假,泊尔当然还会影响她的思维和感官,不过功用却没有那么严重,最起码,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动作。 同样,自己被泊尔掌控生命的时候,那些恐惧也不是假的。 没走对泊尔极大的恐惧,又怎么能让她产生仇恨和怨怼的情感呢! 想要摧毁对一个人的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只有加倍的仇恨与怨愤。 人什么时候的仇恨最大呢? 自然是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且自己弱小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的感官会被放的巨大,无论是恐惧还是仇恨,都是最大化,它们一起同好感度相互对抗。 没有一个人愿意心甘情愿地死在另一个人的枪下,除非那人是没有自我的奴隶。 她苏锦可不是那种货色! 就像是弹簧,只有按压到最低,才会触底反弹。 当泊尔要开枪的那一刻,自己对泊尔因为心理暗示所带来的崇拜信任全部瓦解,但她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喊那么一嗓子。 谭斯年带人来了,她便获救,如果没有人,那她的死就彻底的可笑至极了。 还好,她是幸运的,根据经验制定的计划表时间都没有什么问题。 听完苏锦的计划,谭斯年看着她恬静清秀的小脸,久久没有说话。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责怪苏锦那般胆大妄为,拿自己的性命做计划? 还是羞愧,羞愧自己身为他的男人,却不能为他遮风避雨,反而让她在前方冲锋陷阵。 或许两者一起爬上了他的心头。 苏锦一瞧谭斯年那神情,就知道他想到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无奈地对他耸耸肩,“有些事情就算是你,也不能给我做主张,需要我自己面对。就像这种破除心理暗示,如果我提前对你全盘托出,就会让我在内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出事,那样我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破除不了心理暗示,我就是他泊尔玩弄操控的玩具。我苏锦宁可干净利落的死去,也不愿意变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傀儡! 更何况,我解除了心理暗示更是百利无一害。起码现在我可以自己掌控我的心,不怕那个心魔和心理暗示突然蹦出来,让我违心地做出一些自己会后悔的事情。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更加乐观向上了么?” “你说的都对…”谭斯年扯了扯唇角,想要给苏锦一个笑,可是却牵动了面上的伤口,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让我去拜访你的父母好不好?” 他的丫头那么优秀,如果不早些把她定下来,他可怕别人把她抢走。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苏锦罕见的头脑有些迷糊,没有领会到谭斯年话语中的深刻含义。 “上次是以你朋友的身份,这一次…”谭斯年眼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一次我要以未来女婿的身份上门拜访。” 两个人情投意合,交往时间还不短,见家长实在是太正常了。苏锦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苏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大叔,我总觉得那个挟持我的女人很有违和感,你认识她么?” 一提起那个用枪抵着他心爱姑娘头,还险些擦枪走火的那个女人,谭斯年的脸就沉了一下,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清冽的寒意,“那个女人你应该认识,她就是沈玉芝那个颇受宠信的私生女,沈筱。” “沈筱?”苏锦眉头一蹙。对于这个人,她了解甚少,因为她觉得沈筱不过就是沈玉梅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存在感也不强。所以,在知道沈筱这个人后,她也没看过她的资料。后来她从沈家逃离,她也只不过是让听弦继续追踪。 “我对那个女人也不太了解,只不过是在资料上看过而已。沈玉芝把沈筱隐藏得很好,太详尽的资料也很难调查到。”谭斯年的情报渠道自然不如苏锦,所以调查不了那么详细。 苏锦点点头,“没关系,我这边可以多调查一下沈筱这个人。”一个对她恨之入骨的老熟人,会是谁呢? 在二人坦白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一路追踪到了泊尔。 感官格外敏锐的泊尔察觉到不对劲,在回头的一瞬间,一枚子弹从他的脸颊边划过,顿时在他的面皮上留下一道灼伤。 “谁!注意敌袭!”吉米怒喝一声,马上指挥周遭的人把泊尔保护起来。 特别是被伤了面颊的沈筱,脸上的伤口外翻着,已经干涸的鲜血弄花了她的脸,让她形容如同鬼魅。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破相的事实,她双眼幽然,绽放出蚀骨的恨意,看谁都仿佛是她的仇人一样。 当然,除了对待泊尔。 她敢挡在泊尔的身前,宁愿以命相护。 可是,泊尔未必接受她这份心意。 泊尔眯起眼睛,看上去具有亲和力的脸此时也看上去极其晦暗,“这是第几次了?” 旁人没有听懂,吉米却是知晓泊尔这是在给沈筱下死亡警告。 吉米忙的把沈筱拉到一边,他虽然对沈筱无感,但是少主身边有一个能为少主想也不想地就能慷慨赴死的人,就算是多了一条命。 说白了,吉米也只不过把沈筱当成一个挡箭牌。 沈筱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顺从地靠边。 与此同时,那直勾勾针对泊尔的子弹再次从暗处发射出来。 泊尔身形一闪,不用他下令,他一些手下就已经冲着那子弹发射的方向冲了过去。 紧接着就是一场混战,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枪响和怒喝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人怕是属泥鳅的,各种的刁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林子又密又枝繁叶茂,泊尔的手下们遭受到了不小的阻挠,再加上他们同苏锦的手下们交战过,大部分都是残兵弱将,能力大大地被削弱了。 但,谁也没想到,那个人竟从林子里面主动现身。偏瘦的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双眼里全然都是对泊尔滔天的仇恨,和不死不休的杀意。 他的双手手指间翻转,两把手枪被他耍的淋漓尽致,全部都是极为刁钻的角度对泊尔的致命处发射出子弹。 这是一场绚烂的枪舞,充满了死神的颓圮,也满载杀身成仁的决心。 越是美丽,越是有毒,越是绚丽,越是危险! 仅仅是一个喘息之间,泊尔身旁保护的手下就倒下了两个。 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着,神色格外的坚定,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泊尔必须死! “少主?”吉米认得此人是谁,忙的低声询问泊尔的意见,同时看向那人的眼神就如同看死人一样。 泊尔眼睛里突然又闪过一抹兴味,“那个一直被家族通缉的家伙?抓活的!” 命令一下,吉米就亲自带了两个人直接在火力交锋的同时,对那人冲了过去。 俗话说,双圈难敌四手。 那个对泊尔有着恨意的人已然腹背受敌,身上难免已经中了流弹。 不过他就像是没知觉一样,依旧冲着泊尔进发,似乎不杀死泊尔,他死也不甘心。 因为泊尔下了抓活人的命令,所以当那人双腿中弹而不得不倒下的时候,吉米带人直接围了上来,把此人制服在地。 被缴了枪,那人双眼里都是不甘心和疯狂,双眼似乎淬了毒,就算是用牙咬,他也想要咬破泊尔的喉咙。 他直接被拖拽到泊尔身前,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身下是一道鲜红的血印。两个强壮的男人钳制着他无法动弹。 泊尔蹲下身子,手指本想要抬起此人的头颅,可是这人怕是对他恨之入骨,就算是他的手指,他都想要狠狠地咬下来,泊尔只能作罢。“你是第一个在切尔诺家族通缉中,依旧能逍遥自在那么久的人。艾森。” 没错,这个对泊尔充满了恨意,却没有暗杀成功的男人,就是英文名字为艾森的蔡珅。 “我一定要杀了你!”蔡珅口里满是溢出的鲜血,仇恨的双眼却异常明亮吓人! 泊尔重伤,他的手下们也是残兵弱将,这是他最接近报仇的时刻,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他也相信苏锦给他的承诺,只是他不想等了!他想要趁机直接要了泊尔的命! 只不过,单枪匹马的他还是失败了!可是他不后悔!最大的不甘就是没能亲手杀了泊尔,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临死前没能对苏锦说句谢谢。 在选择暗杀泊尔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泊尔看着他狰狞的模样,却更加勾起了他的恶俗趣味。 “想要杀了我?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亲手杀了你的父亲?还是因为我把你的母亲赏赐给了下人们玩弄,还是因为我把你妹妹随手扔进了老虎洞?” 泊尔每说一句话,蔡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对他的仇恨也就要喷涌出来。 那都是他不能揭开的伤疤,也是他夜不成寐的仇恨! 第五百零九章 是谁狼狈如狗 泊尔越是看到蔡珅痛苦与仇恨交织而狰狞的面容,越是觉得心里舒畅。 切尔诺家族内部也是有竞争的,而且,竞争的方式也格外的残忍。 家族的族长有很多子女,最后能成为少主的,却只有一个。 所以,为了争夺那一个少主的位置,族长有令,一视同仁,所有成年子女相互厮杀设计,谁最后能存活下来,谁就是少主。 是的,这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竞争,且不允许有退出,就算是无意争夺少主之位也不行。 在这场血缘,甚至是同父同母的厮杀与竞争中,泊尔最终获得了胜利。 泊尔是一个有野心,无人心的人。他无视所有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才能在残酷的厮杀中脱颖而出。就算是面对那个同样无情的父亲,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甚至,他并不满足止步于少主的位置。 既然可以用手足相残决定少主的人选,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来一个弑父,坐上族长的位置? 于是,他在暗中开始结党营私,收买人心,准备把他父亲直接拉下马。 他暗中笼络的人,有的投入了他的旗下,有的不愿意背叛族长,还有的中立派只想要明哲保身。 其中,艾森的父亲就是一个不愿背叛的人。 在泊尔眼里,只有自己人和敌人。既然不顺从自己,那他们就是敌人。 他下手设计艾森的父亲,让他先失去族长对他的信任。继而他在暗中暗杀了很多艾森父亲的挚友。 待时机成熟的时候,直接对其光明正大的下手。 那时候,艾森一家已经不得族长的心了,任由他揉圆搓扁。 在他动手的时候,竟是没能动得了蔡珅。原因是艾森那时候倍受族长的宠信,他如果动了艾森,就相当于在族长面前暴露他的计划。 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把艾森一家弄死后,他杀鸡儆猴的手段也让不少人臣服于他。 就在他享受自己成果的时候。这个看起来隐忍又一声不响的艾森,竟然做了惊天的壮举。 艾森潜入了情报部门,盗取了任务情报,并散播出去。并在暗中收集了泊尔暗中要夺权的证据,递给了族长。 在做完这一切后,艾森就彻底消失在了切尔诺家族的情报网范围里。 切尔诺家族因为艾森的行为举动产生了巨大的混乱,生意上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族长犹为震怒。他的震怒一边是针对艾森的背叛,一边是憎恶泊尔的野心。 艾森本以为族长会因此直接斩杀泊尔。因为族长那一辈也是从兄弟姐妹的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踩上来的,他怎么可能有人性良善一面。 可是,他错估了泊尔的能力。 泊尔已经把切尔诺将近四分之三的东西掌控在了手里,最后族长的那些人虽然都是难啃的骨头,却也不是不可能除掉的。 于是,族长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被自己的儿子夺权了。 然而,夺权也并不是令他最觉得羞怒的。最令他觉得羞辱的是,泊尔在距离族长之位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巧取豪夺的行为,美其名曰:无趣。 同样强势的人,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变成旁人的傀儡。 可是,族长依旧不舍得在位的权势掌控的感觉,更加不愿意舍弃这个名号。 于是乎,泊尔和他族长父亲默契地达到了一个平衡。 泊尔虽然暗中掌控切尔诺家族的命脉,可是却不参加任何的管理。而族长掌控不了人心,却把算计权紧握在手。 族长对泊尔无可奈何,但不代表对艾森也同样无可奈何。 他一边收拾着艾森给他造成的烂摊子,一边彻底恨死了艾森和他的家人们。 凶残暴虐的族长竟把艾森已经死去的几口人从墓地里挖出来鞭尸喂鱼,并对艾森签发了切尔诺家族最高的悬赏和通缉。 苏锦遇到蔡珅的时候,正是蔡珅得知族长故意散步出来他把他家人鞭尸喂鱼的消息。 那时候的蔡珅如果没有遇到苏锦,他肯定就走上了苏锦前世他走的那条极端之路。 蔡珅恨族长,却更恨泊尔。如果没有泊尔这个根源,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他刺杀泊尔,义无反顾。 “…原来你是藏在了苏锦的隐蔽下。”泊尔站起身体,看他的眼神和看蝼蚁一样,别无二致。“看来苏锦的能力,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在唐家别墅的时候,他被谭斯年纠缠住,根本无暇看旁人。所以就没发现蔡珅的身份。 现在,蔡珅自投罗网,他还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呢。 “看来你在苏锦那里的身份不低,你说如果你出事,能不能胁迫她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蔡珅瞳孔一缩,在泊尔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撒旦的微笑。那身后的残忍无情气场,仿佛勾勒出了一副地狱深处最险恶可怕的场景。无数怨魂在里面沉浮着,伸出可怕阴邪的手,准备拉入一个崭新的同伴。 蔡珅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和死寂。他没能报答苏锦,也决不可以给苏锦当累赘和隐患! 他想也不想的,对着自己的舌头就准备狠狠地咬下去! ‘咔嚓’一声,蔡珅喉咙里传出一声呜咽,他的嘴巴半张着,怎么都合不上了。 “咬舌自尽死亡的概率非常小。”泊尔看了一眼卸掉了蔡珅下巴的吉米,表情讥讽地说道,“身体失血率超过三分之二才会死亡,而咬舌的失血率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古往今来那些所谓咬舌自尽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流血而亡,大多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以为自己会死。”这就是最基本的心理暗示,自己吓唬自己的案例。在寓言之中‘惊弓之鸟’的故事就是很明显的典型。 蔡珅双目赤红地看着泊尔,仿佛想要生啖其皮肉。 泊尔他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 哪有什么人会在一个准备咬舌自尽的人面前,科普咬舌自尽的失败性和成功的原因! “如果你有足够的决心认为你自己已经死亡,也有很大的概率真的能去死,你要尝试一下吗?”泊尔露出一个恶魔的微笑,引诱着蔡珅进入心理误区。 ‘疯子!魔鬼!’ 蔡珅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可是泊尔无动于衷。 看着蔡珅痛不欲生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成功愉悦了泊尔,让他因为苏锦事情而失策的心松弛了几分。“吉米,把他带走。” 吉米得令,正准备用东西捆住蔡珅的时候,一声中性中饱含嘲笑的声音陡然响起。 “呦呦呦!快瞧瞧!这是谁狼狈如狗?” “警戒!”吉米大喝一声,所有人马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谁都没有看到,被钳制住的蔡珅听到这个声音时,表情的复杂。似欣喜,似感动,似羞愧,似动容。 来人并没有像蔡珅那样走暗杀路线,竟大摇大摆地从前路走了出来。大热天依旧一身得体的欧式绅士服装,个头不高,肤色偏白,神色诡谲怪异。不正是凯利。 “各位午好,高兴见到你们。”凯利对众人得体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周身通透的从容不迫,反而让吉米等人觉得更加棘手。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才是最可怕的。 泊尔瞧了瞧凯利,眼底划过一抹幽光,“杀手凯利?” “正是在下,很荣幸在阁下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凯利似乎对泊尔很有好感,话语间都是中规中矩的交谈,让人看不明白她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泊尔也恢复了一身亲和与友善,对凯利一笑,“你是为了他来的?”他指了指垂着头,不敢看凯利的蔡珅。 “之前并不是。”凯利摇摇头。“在下是奉命劫杀你们的。” 吉米瞬间神情一凛,对凯利的审视和提防更加严重。生怕这位杀手界的传奇出其不意的动手。 泊尔却听出了凯利没有说完的话,“之前是这个目的,你现在改变主意了?” “没办法,我也没想到某个脑残竟然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虽然我很想让他直接去死的,谁让他总是在老大面前献殷勤。”凯利说完后,突然捂住了嘴,还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啊!怎么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这让我以后怎么暗中弄死他!” 本来心情复杂的蔡珅一听凯利的话,顿时啥都不想了,满脸黑线。 他俩在一起完成苏锦下发的任务时,可以团结一致。可一旦分开做事,凯利就喜欢给他暗中下套子添乱。以前他是以为凯利的扭曲性格所致,索性都不是大事,他都怎么在意。现在他才知道,凯利这是嫉妒和不满自己在苏锦面前的宠信。 谁都不可能想像得到,苏锦最宠信的两个人,私底下竟然还互相伤害,也真是幼稚极了! “算了,听到就听到吧,反正我凯利做事就是这样!”凯利最后却无所谓地耸耸肩,做了一个不绅士的动作。“好了,言归正传。你们把那个垃圾废物留下来,我可以让你们离开这里。” “你不要那么猖狂!”吉米觉得凯利太狂妄了。凯利她的确在杀手界非常出名,但是,谁给她的能耐,让她觉得她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歼灭!真是痴人说梦!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谁给你的自信!”吉米一怒之下,连自己的母语英语都讲了出来。 不过,凯利她也能听得懂,毕竟她的母语也是英语。 “是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凯利就像是看智障一样地看着吉米,而后一脸惊讶地看向泊尔,“阁下该不会也认为我会一个人出现在你们面前?” 泊尔没有说话,双眼眸色不明地看着凯利。 没有得到应答,凯利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叹了一口气,中性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奈,“好吧好吧!大家都出来让他们见见面。” 她话音刚落,二十多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丛中冒了出来,各个表情严肃,武装精锐,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身手不凡的危险感。他们盯着泊尔等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吉米瞬间心下一沉,就单单感觉气息,他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对付他们这些残兵弱将,的确是有把他们留下来的可能。 蔡珅也略有惊愕,他没想到苏锦留了后手,在这里拦截泊尔。 “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破坏了我本来的任务!”凯利对蔡珅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怎么样,阁下,你想好了吗?”她转而又看向泊尔。 风吹散了泊尔本来就已经零散的头发,让他的笑容有些虚假和阴沉,“凯利,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卖命,值得么?不如你投入我的帐下,我可以许你苏锦给不了你的东西,比如,你的心理快感。”他如同鬼魅呢喃的声音直接顺风灌入凯利的耳朵。 蔡珅神色一紧,想要出声提点凯利,可是自己的下巴被卸掉,就算说话也含糊不清。 “我凯利看上去就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么?”凯利摸了摸鼻子,“阁下,不要浪费我时间了,快给我一个选择。” 她的确心理病态,可是却没兴趣和泊尔与虎谋皮。再说了,她现在生活她很满意,同杜婉儿的感情正让她身心愉悦呢。 凯利的不动摇也在泊尔的意料之中,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不得不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放我们一百米,我自然会放了艾森。”泊尔道。 凯利歪头想了想。一百米,也在有效射程之内,不过,“可以是可以,我要求我跟着你们,要是你们言而无信,带着这个垃圾走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少主!凯利这人…”吉米有些不放心。毕竟凯利的杀人能力太可怕了,万一她突然动手呢?太危险了。 “没得商量,毕竟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凯利回想起记忆里苏锦强势的模样,并学着做了出来,果然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呢。 第五百一十章 惩罚分明 泊尔眼底的暗色愈加浓厚,死死地盯着凯利,“你当真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没兴趣。”凯利依旧是拒绝。 “少主…”吉米真的怕泊尔同意让凯利跟上去,他不能拿泊尔的性命开玩笑! 泊尔忽而轻笑一声,阴鸷的眼里迸发出一道料峭的寒意,“很好!我同意。希望你言而有信。” “阁下放心,只要阁下言而有信,在下也必定信誉不减。”凯利这话吉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在杀手界,谁不知道凯利做事都是按喜好来,从来没有什么信誉。 “我们走!”泊尔率先向前走,一身的低气压是那般的明显。 吉米虽心有不甘,但只能告诉其他人多加警惕,特别是让沈筱时刻保护泊尔的安全。他命人把蔡珅放到最后当挡箭牌和护身符,就这样在其他人的目光和凯利的跟随下,走出一百米。 凯利如闲庭信步一般,有时间还不忘给蔡珅发射几个讥讽和挑衅的眼神。 一百米很快就到了,果真如凯利所说的那样,那二十多个人停留在原地,只有凯利一个人在他们身后。 “阁下,一百米到了,是不是……” “放了他!”泊尔直接打断凯利的话,让吉米放开蔡珅。 吉米有些不甘,迟疑了一下。 “我说放人,你没听到吗?”那滞血的阴冷声音,顿时惊的吉米脊背一凉,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听话,泊尔随时都会抬枪杀了他! 吉米马上放了蔡珅,没有人支撑的蔡珅马上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浑身都是尘土,狼狈不堪。 “走!”吉米马上命人组成密不透风的人墙,并且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只为了提防凯利言而无信的动手。 而走在最前方的泊尔始终都是那一个速度,似乎非常相信凯利不会突然出手一样。 事实上,凯利是真的言而有信呢。 她看着被摔的蔡珅,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非常绅士地弯腰伸手先把他的下巴安上,说话间却恶意满满,“这就是你自作主张的报应!” 蔡珅看了一眼凯利,苦笑一声,却是开口道歉,“对不起,让你的任务……” “你的对不起太廉价,我看不上。”凯利讥笑一声,反手毫不温柔地把地上的蔡珅扛在肩膀上。小小的个子扛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有违和感。“你省省吧,有话还是想着怎么对老大交代。” 被凯利偏瘦的肩膀扛着,蔡珅非常不舒服,可是他十分的安心,“这次的确是我鲁莽了,凯利,谢谢你。” “拒收。”凯利漫不经意,扛着蔡珅就往回走,不过却越走越偏,就像是因为扛着蔡珅有些走不稳一样。 泊尔等人已经走的很远了,头在凯利后背方向的蔡珅看着他们,无力中依旧还有些不甘。 “垃圾?”凯利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蔡珅没在意凯利恶劣的称谓。 凯利突然一个猛回身,手下一沉,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陡然出现在她手中。她双眼微定,想也不想地扣动扳机,只听一声枪响伴随一声惨叫声。 她马上一个急步,窜进了茂密的树丛一端,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混乱的声音和流弹冲这里不断飞落引起的树叶飞舞。 “小心。”凯利面色如常地坐在地上,蔡珅早已经以一个倒栽葱的姿态,躺在地上,身上还都是一堆烂树叶和树枝。 蔡珅:“……” 你都已经动作完了,才让他小心有个毛用?!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蔡珅吐了一口嘴里的不明土和树枝,一抹湿润却是偷偷地融进了地面。 他都看到了。 刚刚那一枪不是凯利言而无信打泊尔的,而是对着吉米去的。 那一枪角度极其刁钻,吉米根本无法闪躲,中了弹,虽然不致命,但是也有的受,因为击中的地方是男人最宝贝的地方。 凯利,谢谢你… 他知道,那一枪充满了报复的意味。报复吉米刚刚那般粗暴地把他扔在了地上。 凯利这个人看起来性格非常孤僻恶劣,可是实际上,她也有一颗护短别扭的心。 就像是每一次凯利对他下绊子一样,那些绊子大部分都在他一些薄弱处,解决起来虽然麻烦,可是同时也让他越来越进步。 而这次,她更是在任务和他之间选择了放弃任务,自作主张地换取他的安全。刚刚更是用别扭的姿态给他报仇。 他的前半生经历了人生的不幸,幸好后半生有一些人的存在…… “喂!辣鸡!你该不会是摔死了吧?”凯利听到枪声渐渐消失,她的人也在她的示意下靠近过来,她就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蔡珅。 然而,蔡珅却没有反应。 凯利眸光一凝,马上起身把蔡珅翻过来,便见到面色苍白的蔡珅紧闭着双眼,眼角处的湿润让她眸光闪了闪。 她伸出手在蔡珅脖颈处按了按,感觉到动脉在跳动后,表情这才略微松缓了一下。 “真是祸害遗千年!”话虽这么说,她马上招手让人把蔡珅抬起来,送往医院。 这丫的失血过多,晕了。 把蔡珅送进了手术室,凯利就去了苏锦的病房请罪去了。 “…是我自作主张,我愿意承担任何惩罚!” 苏锦完全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她颇有些后悔自己的失算,有些忽略了蔡珅对泊尔极端的仇恨。 她的确做了两手准备。听弦等人冲进唐家别墅的同时,她让凯利埋伏在离去的路上,一有机会,必定诛杀泊尔。 她的确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能杀了泊尔,但是努力还是要做的。 凯利等人就是她安装的最后一道安全网。 同样,她也是没想到,这一道安全网竟真的有可能会把泊尔彻底地留下来。 苏锦的静默思考让凯利误以为是她非常震怒自己把泊尔放掉,她都已经做好了去领罪的准备。 “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蔡珅是我们一起的兄弟,你做出的选择情有可原……”苏锦声音舒缓,并没有责怪凯利的意思,“…但是…”苏锦虽然知道凯利做的是正确的选择,可有些事情必须有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擅自做主,更改我给你的任务,自然需要接受惩罚。这样吧,我罚你三个月的奖金,并鞭笞五下。你可认罚?” 这惩罚简直太轻松了,凯利颇有些惊愕,在心里对苏锦的惩处充满了感激。 “属下谢过老大的处罚。” 说罢,她就准备退下去领罚。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苏锦抬起眼皮,看着凯利继续道,“蔡珅无组织,无纪律,私自行动,我处罚他一年的奖金。你保护兄弟有功,并且能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这一年的奖金,就赏给你了。” 凯利略微有些傻眼。 因为在苏锦这一奖一惩下,她最终只不过是领了五鞭笞的罚,反而还得到了九个月奖金的额外奖赏!对她来说,这哪里还有惩处,几乎完全就是奖励啊! “老大,这…有些不太好吧?” 苏锦笑着看着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有功必奖,有过必惩。这一次你的功大于过,仅此而已。” 她固然想要泊尔死,但更在意自己的兄弟们。 如果让她在之前的局面选择,她也会做出和凯利一样的选择。 凯利的心里划过一抹暖流,她的手放在胸膛上,郑重且虔诚地对苏锦行了一礼,神情更是格外严肃认真,“老大,您值得我的效忠!” “很荣幸没有让你后悔。”苏锦露齿一笑,那笑容竟是凯利从未见过的明媚与张扬。如果说苏锦对她以前的吸引是同类的病态压制,那么现在,凯利可以非常明显地察觉到她的变化。她现在身上虽然没有了她喜欢的阴霾,可是却充满了所有在黑暗中前行摸索着都喜欢的绚烂,同样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加浓厚,就像是磁铁一样坚固。 “誓死为您效忠。” 凯利离开病房后,苏锦便看到一直未曾插言说话的谭斯年侧着头,手撑在头下,眸光温柔地看着她。 登时,苏锦还有些不好意思,颇有些羞怒地嗔怪一眼,“你看什么看!” “看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谭斯年笑着,可是话语却格外认真。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苏锦处理正事,可是大概是因为她了解了心结,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充满了以前没有的生机与活力。在面对正事的时候,就格外的干练迷人。“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年龄,你这样成熟老练地处理事情,都会让人觉得你其实是一个精通人世的成年人。” 谭斯年只不过是无意打个比喻,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地道出了一部分的真相。 苏锦猛然抬头,看向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打趣的外表下,隐隐地多了一抹试探,“那你可要小心一点,我没准真就是哪个活了很久,装嫩的小妖怪呢!” “那我岂不是捡到了宝贝!”谭斯年眸光依旧温柔宠溺,“这样的宝贝让我独占了去,我还不偷着乐!” “那你还不好好珍惜我?”虽然知道谭斯年把她的话当做戏言,可是苏锦内心同样的非常愉悦。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谭斯年难得做了搞怪的模样,逗的苏锦开怀大笑。 看着苏锦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谭斯年眼底闪过一抹释然。 他何必钻牛角尖呢?她的确有些事情未曾告知于他,可是他又何必逼问呢?或许在以前,他感觉完全的认识一个人是深爱的必由之路,但是,当他看到苏锦开心愉悦的模样,他忽然就明白了,他要的很简单,就是她能每天都这样快乐就好了。 …… 谁也没想到,蔡珅的状况非常严重。因为长时间的失血与中弹,他的双腿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失去行走的能力,身上的多处骨折让他整个人就像是木乃伊一样的躺在病床上。 苏锦隔着玻璃目光幽幽地看着在重症监护室中还在昏迷中的蔡珅,在内心之中,对泊尔的憎恨更加浓郁。 从那天开始,泊尔一行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踪迹。 苏锦知道,泊尔定然是经由特殊的渠道,离开了华夏。 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同时,她的失踪让她的舅舅犹为震怒。沈家彻底展开了针对唐家的一系列打压,让本来风雨飘摇的唐家摇摇欲坠。 同样,她也没有预料到,唐家竟然也易主了,唐明月不知所踪。 新上任的唐家家主是旁系的一个非常精明干练的中年人,一走马上任,他就专注于修复同沈家的关系。为人圆滑世故,却不让人讨厌。 苏锦的生活也彻底地进入了正轨,在一边发展罗网的同时,一边接手沈家的事情。 当然,她本职还是一名学生,军校高强度快节奏的学习生活也让她异常的忙碌。 这一个忙碌,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半年。 脚踩墨绿色鹿皮马丁靴,身着米白色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浅蓝色针织围巾的苏锦从悍马上走下来,黑色的齐耳短发贴在她的脸颊庞,也许是因为有些寒冷,她的面颊和鼻子格外地有些红润。 半年的时间里,苏锦的身形更加高挑匀称,面貌也日渐成熟。 她渐渐地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模样已经有了前世那般清秀娴雅。但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她受过太多的磨难,前世的自己相貌多少有些颓丧。而今生,她竟变得更加精神富有朝气与活力。 把车子停好,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谭斯年领口系的严严实实,岁月在他脸上仿佛呈现了逆流的趋势。半年过去,他反而更加年轻了,整个人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 他神情严肃,就像是要完成什么光荣却又异常重要的任务一样。漆深的双眼认真地盯着苏锦,“怎么样,我有什么问题吗?” 苏锦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故意皱起眉毛,在谭斯年身上上下打量一遍,一边打量,一边还直摇头,看得谭斯年愈加紧张,身体都在紧绷。 第五百一十一章 见家长 “哪里不好吗?”谭斯年严阵以待,似乎只要是从苏锦口中说出半个不好,他都马上能改掉。 “的确……”苏锦严肃地沉吟片刻,且认真地点点头,“最不好的,大概就是你太完美了!”说罢,她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呀!”谭斯年无奈又宠溺。也晓得了这是苏锦在打趣他的紧张。 “好啦!不要紧张了!我爸妈又不吃人!”苏锦弯着眼睛笑,无形中已经给了谭斯年不少的力量。 没错,今天是谭斯年上门的日子。 折腾了半年,他们两个人终于得空,准备正式地拜见家长了。 谭斯年提着买好的礼品,手心里甚至都溢出了汗珠,“丫头,你说伯父伯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他年龄那么大,还长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真的是担心苏锦的父母不认可他。 “放心吧,不会的。”苏锦知道这其实就是谭斯年的心理作用,说太多也无义。“我觉得我父母估计比你还紧张。” 不得不说,苏锦真相了。 此时此刻在苏锦家里,沈玉梅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喜臣,把水果摆好了,那个香蕉要掉下来了!” “…饮水机的帘子去哪了?你快去卫生间找找!” “哎呀!阿烬!你别动桌子上那个纸巾盒!” 沈玉梅真是超级紧张。因为苏锦对她说,她今天会带男朋友回家。 女儿非常认真交往的男朋友要上门,没有一个母亲会无动于衷的。沈玉梅怎么可能不重视! 她一大早就买好了菜,把屋子做了一遍清洁,换上了比较得体的衣服,力求完美。 先不论这个男人会不会同苏锦最后能走到婚姻的殿堂,但沈玉梅知道,能让自家女儿正式带回家的男朋友,她就不能松懈!更不能让那男孩看轻了他们家! 苏父苏喜臣被沈玉梅指使得晕头转向,早上换好的衣服已然已经有了一片汗渍。他心里也很微妙。一种是高兴自己女儿找到了幸福,一种就是那种女儿要成家立业的酸楚。 作为父亲,对孩子的爱表达总是不善言辞,苏喜臣更是如此。 他高兴着,可是脸上依旧是紧绷的模样。只有和他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沈玉梅能看出他心里的喜悦。 看着忙的团团转的两个人,余烬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他保证,如果谭斯年不能让他姐姐姐夫满意,不能让他认可,他肯定会让谭斯年吃不了兜着走! 不表现好,不对苏锦好,可对不起他们的重视。 当然,在他们三人中,只有他知道今天要上门的就是谭斯年。 伴随着一阵开门的声音,沈玉梅和苏喜臣两个人内心的紧张上升到了最高点。 他们二人都紧紧地看向大门,等待大门后出现的,那个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男人。 门被拉开,首先出现的果然是苏锦。 苏锦面色如常地道了一声,“我回来了!”而后就在玄关处拖鞋。 在她的身后,影影绰绰有一个身影还没有进来。 苏锦穿上拖鞋后,这才对身后招招手,“快进来!” 下一秒,提着满手礼品的高大身影陡然出现在沈玉梅和苏喜臣的眼前。 “伯父伯母,你们好。”醇厚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玉梅夫妇幻想过很多自家女儿喜欢的类型,唯独没想过自家女儿领回来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小谭?你…你们这是…”沈玉梅脸上的热情与期待顿时锐减下来,依旧挣扎地寻找可能。 苏锦扬起一个笑脸,大方地对自己父母介绍道,“爸妈,这就是我的男朋友,谭斯年!” 他们果然没有猜错! 沈玉梅和苏喜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与错愕。 “哦!你好你好!”还是沈玉梅先反应过来,连忙回应一个礼节。“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 随即就迎了上去,给谭斯年拿鞋子。 谭斯年非常礼貌乖巧地道谢,并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伯母,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来就来吧,你还带什么东西。”沈玉梅虽然感觉复杂,可是对待谭斯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真诚热情的笑容让谭斯年心下也微微舒缓,“你就放在柜子上就行了。” 苏锦笑嘻嘻地拉着谭斯年,伙同沈玉梅夫妇这才进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余烬看到他们走进来,顿时放下报纸,侧头看向他们。 “二爷你好,好久不见。”对于余烬谭斯年反而能更放松一些,毕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短。 余烬却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审视地瞧了一下谭斯年,“嗯,好久不见。” 余烬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单看外表,谭斯年的确没有什么地方会丢分,甚至他那经过人生大起大落而沉淀下来的睿智与沉稳的确是家长都喜欢的类型。 可是,单凭苏锦为他冒险,险些丢掉性命这一点,就足够把他所有的印象分扣除。 沈玉梅有些尴尬。她本来提前准备好了一系列同女儿男朋友交谈的话语,可是突然看到这人是自己认识的谭斯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什么了。 “小谭快坐吧,吃水果。”沈玉梅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就坐了下来,用手肘碰了碰苏喜臣,示意让他起话头。 苏喜臣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还出了意料外的事情,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没想到小锦说的男朋友就是你。” 顿时,沈玉梅一个眼刀就落在了苏喜臣的身上,有些暗怪他不会说话。 就算是知道这句话是苏父没话找话,谭斯年也依旧很认真地回应道,“多有唐突,还望伯父伯母见谅。” 缓了缓心神的沈玉梅终于找回了不少的头脑和神经,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调整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姿态。 “小谭啊,你和小锦相处多久了?” 谭斯年马上正襟危坐,回答问题的态度比述职还要认真,“伯母,我们已经有两年半的交往了。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伯父伯母,是因为我个人原因。” “什么个人原因,是我不让他说的。”苏锦看了一眼谭斯年,直接实话实说,“毕竟之前唐明月的事情弄得比较恶心,我想要稳定稳定再说。现在我带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上门,就说明他没有什么问题。” ‘死丫头!现在就已经知道心疼人,胳膊肘向外拐了,是不是!’ 沈玉梅瞪了一眼苏锦,用眼神为她传递了这个意思。 苏锦嘿嘿一笑,故意做出怂包的模样,表示支持自己的父母上演男女双重‘逼问’。 也正巧让谭斯年看了去,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谭斯年不笑还好,一笑杀伤力巨大。就算是人到中年的沈玉梅,都忍不住闪了眸光,感慨爱情的力量与姿态。 其实谭斯年的基本情况她也已经知道了大概,毕竟今年他就在这个家里,休息了两三天。他们相处的还非常融洽。 余烬看着自己姐姐姐夫好似马上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替他们做主询问。 “谭先生今年多大了?在哪里高就?” “我今年二十八周岁,目前是京城军区某特种大队的大队长。”谭斯年脸上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的第一个坎就过不去了。 “二十八周岁?那不就已经二十九了吗?”果然,沈玉梅原本不准备追究谭斯年和苏锦的感情问题,可是一听这个岁数,马上就让她有些抗拒谭斯年。“小锦今年才刚满十六周岁。” “特种大队?是电视上演的那种危险的特种兵吗?”苏父苏喜臣倒是有了一些好奇心。毕竟在苏喜臣那个年代,几乎人人都有着一颗当兵的赤子之心。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更是因为想起了当初他曾有当兵的机会。却是没想到最后让他大哥冒名顶替当了兵。 特别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特种大队,自然激起了苏喜臣的注意。 由于有保密原则,谭斯年也不能说得太多。他只能挑挑拣拣说一些能说的一些事情。 毕竟谭斯年的人生阅历在那里,一些事情一说,就马上抓住了苏喜臣的兴趣和注意力。很快,两个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沈玉梅没打扰他们,反而是给苏锦知道眼色,“小锦,你来厨房一下,帮妈干点活。” 苏锦了然,忙的随沈玉梅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沈玉梅就认真地看着苏锦,“小锦,告诉妈,你咋想的,怎么和一个比你大这么多的人交往?你是认真的吗?你别嫌妈烦,像谭斯年这样富有人生阅历的,且家世不凡的人,和咱们这种家庭连不上。况且你年纪小,别被人骗了!” “妈…”苏锦笑了笑,“我当然是认真的。交人如饮水,冷暖自知。我和谭斯年之间,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感情已经很稳定了。他谭斯年人生阅历丰富有头脑,你女儿我也不差啊!我也是大老板!他是红三代,而我就是富一代!我可比他厉害多了!” 沈玉梅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她闺女也的确不是一般人。她有自己的主见,很多时候,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有远见卓识。 不过,无论孩子的能力再怎么厉害,在父母面前依旧是一个还需要呵护的孩子而已。沈玉梅的关切也是正常的。 “…至于你担心的家世问题,我其实已经见过谭斯年的亲人了……” 见谭斯年家里人的这件事,却是比较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她刚和泊尔较量完没多久。 那天的情形大概是这样的: 她刚刚放学。因为她的特权,在每个周五的这天,她就可以离开大学了。 她刚对警卫递交了外出条,就见到谭斯年站在外面等着她。 都说悍马是真男人的坐骑。 谭斯年的车子就是一辆军绿色的悍马,粗犷且具有硬汉棱角气息的车子停靠在谭斯年身后,反倒没有压制谭斯年的气质,让他整个人都带着致命的硬汉力量! 男人和越野的组合,真的是太相得益彰了。 苏锦眸光中多了几分痴迷的柔色,快步跑到了谭斯年的眼前,双眼亮晶晶地,“嗨!大叔!” 谭斯年对苏锦笑了笑,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累不累?” “不累,看到你就不累了。”苏锦情意绵绵的话让谭斯年身心愉悦,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谭斯年给苏锦打开车门,就当两人正要上车离开的时候,一声苍老却不失中气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你们两个干什么去?方便的话,陪老头子我去吃个便饭吧。” 二人回眸,便看到谭老爷子目光慈祥和善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谭老您好。”苏锦对谭老爷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声也问得心甘情愿。 “爷爷。”谭斯年也唤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谭老爷子笑意吟吟,“你这女娃,还叫那么生分干什么,就直接像他一样,叫爷爷就成了!” 苏锦看了一眼谭斯年,见他没有反对,便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 谭老爷子应的更加自然,就像是苏锦才是他的孙女一样。 “一起回家吃个饭吧。”谭老爷子看向谭斯年,“终究是一家人。” 方面事情的真相谭斯年已经全部知道。对其生父谭盛的恨意和埋怨也随着真相的揭开而烟消云散了。 谭家,对于谭斯年来说的确没什么归属感,可是,那终究是他的家。 就这样,谭斯年载着苏锦和谭老爷子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去了谭家。 显然谭老爷子也是临时起意,在家里的谭盛看到谭斯年和苏锦二人,都明显的一讶。 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态度虽不说是特别热情,但也足够的和善。谭盛是一个非常传统男人,且长期身居高位,身上有强势和不苟言笑气场也是正常。 让苏锦有些出乎意料的,还是谭天祜的母亲,也就是谭盛的爱人,范爱莲。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在她的想象当中,那个能果断决绝离开同温莉有身体接触的谭盛的女人,应该是一个特别干练强势的人。 也大概只有这种能旗鼓相当的能力与性格,才能同谭盛相得益彰。 然而,她所看到的范爱莲,绝对是一个温柔小意的女人。 她长得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美艳,而是一种同蓝姨有些相似的娴静,就是无论谁瞧见了,都会忍不住放下所有疲惫的模样。 她的衣着打扮也非常居家,身上围着围裙,亲自在厨房里做饭。 见到他们回来了,范爱莲笑着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就算是对待谭斯年,她也是一视同仁的温柔。 岁月给这个女人带来了洗尽铅华的气质沉淀,让她变得知足常乐。 范爱莲是知道苏锦的,在家里谭盛会把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同妻子说说。她其实一直都很想见见这个让自己公爹和丈夫都认可的少女。 年轻时,她脾气也有几分刚烈,眼底容不了沙子,就算知道谭斯年是无辜的,但是她怎么也无法对他视若亲子,虽然她从未苛待过他。可是每次谭盛因为看着谭斯年就会想起耻辱的过去,而冷面相待的时候,她也没有出面安抚。 随着年纪的增长,看着自己儿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她也开始渐渐地想起了谭斯年。她有时候就劝慰丈夫,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要把情绪投放在下一代的身上。 谭斯年本来也够不易,几乎没有体味过家人的温暖。谭天祜小时候受了委屈,还知道回家和他们二人告状,可是谭斯年这么多年,所有一切都是在自己扛。 她真的很想把谭斯年叫回家里来,一家人团聚,好好吃顿饭。 可是她知道,在不知真相的谭斯年眼里,她是一个不算美好的‘入侵者’。所以,她不敢接触谭斯年,也是怕他的抗拒与厌烦。 范爱莲看着站在一起,非常登对的两个人,眼睛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高兴和欣慰。 在谭家,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吃饭前,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针砭时事。苏锦不用隐藏自己什么锋芒和想法,可以恰到好处的和谭老爷子甚至是谭盛聊到一起。 相对于记忆里他们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冰冷尴尬的相对无言,这次虽然谭斯年同样不会说很多话,可是有苏锦在,气氛是难得的和谐。 这场聊天直到谭天祜回到家,要正式开饭才结束。 谭老爷子一看就有些意犹未尽,直拍着苏锦肩膀道,“女娃!有时间我们可还得多聊聊!” 就连寻常生活无趣的谭盛对苏锦都赞不绝口,可见苏锦成了谭家的团宠。 谭天祜看着苏锦,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敬畏。 他依旧记得在军训时,苏锦以一种强势的态度和能力,让所有对她有异议的心服口服。 她并不是一个身手强悍的人,可是她聪明的大脑与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凌驾于许多身手厉害的人之上。 更重要的是,她的年龄还是那么的小。 这一顿饭大概是整个谭家所有人齐聚,且吃得最和谐的一次。 苏锦临走前,被范爱莲私下叫到了一边。她拉着苏锦的手,为她带上了一个微凉的手镯。 “小锦,斯年他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他前半生的生活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辛苦,身为他的继母,我把他拜托你,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伯母没有什么可送的,这个手镯你收好,这是我母亲在我出嫁的时候送给我,并准备送给未来的儿媳妇的。无论你信与不信,在我眼中,谭斯年就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范爱莲目光柔和,满面都是身为母亲的温柔与慈爱。 苏锦看着手腕上翠绿清透的手镯,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就像范爱莲所说,这件水头很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手镯一看就是有了不少年头的。属于家族世代传承的宝贝。 苏锦没有推诿,认真地看着范爱莲,“伯母,我代斯年谢谢你,我会和他好好的。” 范爱莲眼里充满了欣慰与释然。 这么多年折磨她的愧疚和感怀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了。 上一代的事情就至此为止,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幸福长乐。 这就是苏锦上门见谭斯年家人的事情。非常平淡,非常的自然随和。 一点也没有电视上所演的那般刁难或者是不和伪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他们上门的缘故,谭天祜对待谭斯年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之前那种非要分出一个眉眼高低的倔强,也没有屈居人下的不甘。 但是,谭斯年依旧很少选择回谭家。 当她问及谭斯年缘由的时候,谭斯年对她轻轻一笑,那笑非常清浅,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样。 他说:“那始终都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过的很好,我就不必去插足他们本来平淡幸福的生活了。” “傻瓜!”苏锦拥住看起来云淡风轻,无所留恋,甚至坦然的谭斯年。 他怎么可以这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不是不渴望家庭的温暖,但是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已经心无芥蒂,都能坦然以待,可他终究不是那个同他们一起生活的人。他进入他们的生活,难免会打破他们的平静。 既然如此,他还是宁愿保持这个合适的距离。 “没关系,大叔,我们会拥有自己的家。” 一个刚刚好的房子,一个刚刚好的孩子,一个刚刚好的狗子。一切都不多不少,刚刚好。 “有你在的地方,一直都是我心安的家。”谭斯年虽然真的觉得无所谓,但是得到了苏锦的关心与安抚,他还是乐在其中的。 “…我看你真是女大不中留!”沈玉梅啐了一口双眼里满是柔光和幸福的苏锦。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这不,她脸上还是藏不住笑意的。 毕竟看到女儿幸福,她这个当妈的,比当事人还要开心。 苏锦连忙挽住沈玉梅的手臂,撒娇一样地低唤一声,“妈…”她蹭了蹭母亲的肩膀,“斯年他真的很好,也值得我对他好。我这可不是在为他说话啊!”苏锦故作严肃道,“妈你可以好好地考验考验他!想要做您的女婿,哪能那么简单!您是对不?!” “贫嘴!”沈玉梅佯装薄怒地拍了一下苏锦的头,“你妈我哪是那么刁的人!妈没啥可说的,就是希望他对你好,你能幸福就够了。” 或许是经过了唐明月的事情。沈玉梅现在的思想也比较开明。谭斯年在年龄上的确令她有些担忧,但是看到他对自己女儿的重视,还有自己女儿罕见的那种娇羞与甜蜜,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意见。 “妈,你最好了!”苏锦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缩在沈玉梅的怀里。 沈玉梅抱住苏锦,眼里充满了怜爱与不舍。忽然她就有了一种,自己养大的小鸟,要离开她的怀抱,飞向他人树林的怅然。 “小锦,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我只希望他不要辜负了你的深情。”沈玉梅难得说出这样一句富有文艺气息的话语。然而下一句,她就把这种文艺范的气氛打破了,“对了,小谭今年二十八了,你才十七,他不着急结婚吧?” “着急也得给我等着!”苏锦抬起脖子,一副女王范,“无论他多大,他都得等着我长大!” “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看就是小谭把你惯的。”沈玉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苏锦,眼底却是带笑的。 因为苏锦越表现出她的自信和强势,就代表谭斯年怎样的宠溺和忍让她。 苏锦一抽鼻子,“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顺眼,妈,我看你这是要抛弃我的节奏!我抗议!” “抗议无效!赶紧给我去把爪子洗了,把水果端上去!” 沈玉梅心里跟明镜一样。自己对谭斯年好,那是因为他足够对苏锦好,且让苏锦开心。 她就说谭斯年怎么每次出现的时候,对他们父母都特别的和善与礼貌,几乎就是那种言听计从的模样。原来这是在提前刷好感度啊! 当苏锦和沈玉梅出去到客厅的时候,三个男人同时看了过来。苏父看向苏母的眼神写满了求救信号,一脸的蒙逼加苦逼。 谁来告诉他,寻常那般平易近人的余烬为什么在面对谭斯年的时候,言语就极尽的刻薄,句句绵里藏针,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像父亲。 刚刚他和谭斯年谈论有关特种兵的事情还好好的,突然余烬插了几句嘴,话题就不断地在跑偏了。 谭斯年这个人段数也不低,对于有些无理取闹的事情就四两拨千斤,对于有实际作用的话题就极尽完美地答复,态度谦逊中不失自己的尊严态度。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让苏父这个‘局外人’都仿佛感觉到了刀光剑影的奇特气场。 苏锦看出一些微妙的气氛,她端着果盘,进入了这个三角制衡的圈子里,顿时消融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说了半天,都渴了吧,吃点水果!”说着,她就给三个男人一人发了一个橘子。 北方地区冬天的橘子水分大还清甜可口,果然是润喉的最佳选择。 有了苏锦和沈玉梅两个人的回归,气氛马上就变得更加正常了,余烬也不动不动就发难了。 谭斯年动作很快地把手中的橘子剥开,非常自然地取下一瓣,递给苏锦。 而苏锦更是习以为常地张开嘴,任由谭斯年把橘子瓣放入自己的口中。 这只不过是二人寻常里最寻常的互动,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可就表达了很多意思。 沈玉梅悄悄地舒展了眉,心里多了几分心安。 就连余烬眼底都闪过一抹暗芒,垂眸不语。 有苏锦作为场控,大家聊的话题就更加的随意了。 说了许久的话,沈玉梅就开始准备午饭了。苏锦主动请缨帮忙,却被沈玉梅拒绝了。 谭斯年也起身准备去厨房打下手,同样也被沈玉梅拒绝,笑着让他和苏父和余烬多聊聊。 中途,苏锦的手机响了,她去一边接了电话。 原来,是孙倩这个小妮子给她越洋打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孙倩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生活得比较顺心如意的。 “…小锦,我跟你说,这边的冬天真不如咱们青省,都不怎么下雪!我想堆雪人都难……还有还有,这边的饭好难吃啊!比国内的什么麦当劳、肯德基都难吃多了!亏的我以前那么爱吃,现在我都要吃吐了……” 孙倩和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虽然他们这半年中也有联系,但是每次通话,她们的话匣子就像是被打开了一样。 很多时候,苏锦只是一个聆听者,听着孙倩生活的点点滴滴。 “…还有,小锦!薛岭他得了这学期的奖学金!我们特意去了上东区吃了一顿昂贵的大餐!哈哈哈…真的感觉超级爽!” 苏锦不禁莞尔一笑,舌尖却有一点淡淡地苦涩。她记得,在上学时,孙倩也是一个不愁吃穿的女孩,而现在,她竟会因为一顿大餐而开心雀跃了。“小倩,你后悔吗?” 她不会问她过的好不好,因为有时候,日子虽然清贫,但同样有滋有味。 “后悔?”孙倩明显一愣,而后却笑了起来,这个笑比以前多了几分成熟,说了几许烂漫,可却是真实的,“当然不后悔。”她坚持,亦有底气。“如果让我过上出卖自己,行尸走肉的生活,我才叫后悔。” 她和薛岭的日子虽然过的忙碌,但是却充实。他们都不后悔,因为他们都能看见未来。 “不后悔就好。”苏锦舒展了眉头,也是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挚友高兴。 孙倩的笑声依旧清脆甘甜,“小锦,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滑雪的,我看今年又是不成了。”她微微有些遗憾,“这样吧,等我们回国,第一时间就要一起去滑雪,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然的发觉 挂掉孙倩电话的苏锦满脸愉悦的笑容,突然之间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陡然响起。 苏锦忙的从声源处赶过去,便看到自己的母亲表情极其复杂地站在客厅的门口,手里的紫砂茶壶与茶杯碎落一地。 而就在客厅一旁的窗户边,余烬和谭斯年两个人都看了过去,谭斯年面上有些凝重,而余烬则是有点错愕,甚至还有些闪躲的茫然无措。 苏锦看着这一幕,难免有些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同样有些蒙逼的还有苏父,他看着地上的紫砂壶,还有些心疼,“哎呀,怎么把这个壶给碎了!” “你…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苏母嘴唇颤抖着,定定的看着余烬和谭斯年,倔强甚至都散发出逼问意味的眼神明亮的能灼伤人。 谭斯年一直都不知道苏锦为什么双眼能那么明亮,如今看到自己未来丈母娘的目光,他才知道,原来是遗传的。 当然,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严肃和复杂,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 余烬躲避开苏母的眼神,伶牙俐齿的嘴里无论有多少的话,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还没有从苏母出现的震惊与慌乱中恢复过来。 倒是苏锦和谭斯年先交换了一个眼神。 多年相处的默契,谭斯年一个眼神,苏锦顿时间就了然了十之八_九。 事情还是要从五分钟前说起。 谭斯年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了余烬对他招手示意,让他到窗户这边谈。 谭斯年定然不会拒绝,走了过去。 “谭斯年,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依旧不喜欢你。”余烬温和的脸上依旧如同陌上君子一样谦谦有礼,可是眼底迸发出的暗芒却令人心有余悸,就仿若是从极寒之地带来的寒冰一般。 这在谭斯年的意料之中,他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我理解你的心情。” “就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喜欢不起来。知道么,在人生当中,越是胸有成竹,就越会出现意外。”余烬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却不是简单的针对谭斯年,而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道尽自己人生旅程的经验和教训。 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谭斯年颇有一些讶异,毕竟以余烬对他态度来看,余烬怎么都不会对他进行说教。 余烬没有看谭斯年,而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冬天萧瑟中却透着雪的圣洁的风景,“苏锦她是我们所有人手里的一个宝,我希望在你那里,也是如此。现在或许让你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但是你要知道,苏锦她一天没有和你结婚,她一天就不属于你。其实,就算是你们结婚了,她也随时都有离开你的权利。 我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希望你对她好,对她尊重和深爱。人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的就不去珍惜。但殊不知,就是你不珍惜的,当你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也无可奈何。” 谭斯年认真地聆听着,表情严肃。 “她是一个非常优秀,却又很刚烈的女孩。能被她爱上的人,是幸福的。但同样,你若无心她便休。你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没人喜欢,没人要。就单凭她沈家少主的身份,想要同她喜结连理,对她好的人都趋之若鹜。谭斯年,你的确需要一些危机感。” 谭斯年苦笑一声,“二爷,我敢保证,对待苏锦,我会始终如一…” “不用说。”余烬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打断了谭斯年的话语,“人都是在没有把握实现一个目标的时候,才会许下诺言。谭斯年,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不会相信所谓的保证,我只想看到你的行动。” 谭斯年抿了抿唇,“那您就等着看我的行动吧。” 余烬没有吭声,可是谭斯年却知道,这一次谈话余烬算是对他放下了一些成见,愿意心平气和地接纳他。 “该说得话,我这个做舅舅的也都说完了。”余烬继续道,“小锦和我阿姐都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如果他们两个因为你而有任何伤心或难过的话,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沈玉烬都不会原谅你!” 就是这句话刚说完,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就惊愕了两个交谈的人。 两个人一起回头,就出现了苏锦刚刚过来时的场景。 无论是谭斯年还是余烬,谁都没想过沈玉梅会突然的出现。 他们两个人都是侦察力和感官都非常出色的人。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沈玉梅的出现,是因为他们已经下意识地把这里当做一个安全场所,沈玉梅更是他们感官中不会引起警惕的人。加之他们二人对话格外的严肃认真,谁都没有留神周遭的环境。 所以,就形成了现在尴尬的场面。 “快说!”谁也不知道苏母沈玉梅现在是怎么个心情与想法,她的一声清叱,让余烬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却是更不敢看她。 沈玉梅感觉此路不通,马上看向谭斯年,言语中满是威胁和逼问,“小谭你来说!你肯定不会欺瞒搪塞我的,对吧?” 谭斯年尴尬了,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私事,他说非常不好,可面前这位还是他未来丈母娘,决定了他的婚姻大事。 真是纠结!怎么会让苏母听到了这件事! 还好,余烬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也不是一个搪塞自己亲人的人。 “阿姐,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其实就是你的亲弟弟,沈玉烬。” 此话一出,沈玉梅的呼吸就快了两分,心却更深沉了几许。“你…你是我的亲弟弟?同父同母?!” “是的。”余烬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我们因为一些事情,而失散了。” 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玉梅的表情。 见沈玉梅脸上呈现出一种似哭似笑,似愉悦,似怨怼的表情,他心里就更没底了。 苏喜臣也傻了。 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婆,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亲弟弟?看起来还是权势滔天的那种! 沈玉梅眼神突然一锐,看向苏锦、谭斯年和余烬三个人,声音有些冷,“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好玩么?有趣么?!” 说实话,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自己忽然多了一个亲弟弟,这个亲弟弟在之前还故意做出一副投缘结拜相称的模样。这让她感觉到了莫大的欺骗。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却从未对她提起过!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瞬间爆发了。 “这么说,我这么多年的孤苦伶仃都是假的对么?我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我做人怎么就那么失败呢!” 沈玉梅是真的委屈,委屈自己明明有亲弟弟,可是自己现在才知道,也真是委屈苏锦帮着余烬欺瞒她这个亲妈。 一瞬间,她难受的眼泪都止不住,摘下身上的围裙,捂着嘴,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阿姐!”余烬想也不想的就想追上去,苏锦却是拉住了他。 “让我妈自己去静静吧。”苏锦眼睛里充满了无奈的光芒,“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做的不对。而且,这件事这么突然。你们也知道,因为孤儿的缘故,我母亲她吃了不少的苦。” 余烬张张嘴沉默下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考虑到这些方面,加之这一段时间沈家都在整改阶段,所以他就没有马上和沈玉梅相认。 也就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场面。 苏父还一脸的云里雾里,就连他都无法接受听到的事实。 余烬抬头担忧地看向楼上,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真怪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没有反应过来,还大有一种羞惭的感觉,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解释,自己的姐姐怎么可能会那么生气! 看余烬的模样,苏锦也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果她母亲一直都没有声响,余烬肯定寝食难安,最关键是,她也怕自己母亲想的太极端,气坏了身体。 有了这个想法,苏锦对大家打了一个招呼,上楼就去找自己的母亲去了。 刚站在房门口,她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从虚掩的门中穿了出来。 苏锦揪痛,自己向来坚强的母亲竟然哭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和介怀多深。 她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地敲敲门。 沈玉梅真感觉自己像是全世界抛弃和辜负了,越想就越是委屈难忍,越想,就越觉得生活愈加且可悲。 人当陷入悲伤的时候,就会进入死胡同,想到的都是不愉快的事情。 她听到敲门声,哽咽的哭泣一顿,灰寂的心情竟一点波动都没有,“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苏锦闻言在门外叹了一口气,却是轻轻地推开房门,自作主张地走了进去。 “妈,是我。” 沈玉梅的肩膀一僵,却是没有回头,声音也有些别扭和微凉,“我不想看到你。” 明明自己的亲闺女知道一切,可是却反过来皮毛她!她这个当妈的,真是太失败了! “妈,对不起。”苏锦理解自己母亲的心情,言语也非常诚恳,“无论如何,您先听我解释解释,好么?” “不用解释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吗?”沈玉梅的态度异常的决绝,可见这件事在她心里的伤害程度。 苏锦叹了一口气,“那您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沈玉梅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着不愿听,可是在苏锦解释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从前,有一个家族,嫡系一脉掌控着家族的主权,也就是所谓的家主。这个家主有一对非常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儿女……” 苏锦轻轻地叙说着,那些在沈家,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因为权利的争夺,这对夫妇被谋害,年幼的姐姐为了保护自己更加年幼的弟弟,遭遇到了非常大的变故,生死未卜……” 苏锦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玉梅心里就揪痛一下,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可是她看不太清,应当是年纪太小,有些事情被岁月带走了痕迹。 “…那男孩小小年纪就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父母双亡,长姐生死未卜的失踪。他很聪明,也猜到了一些真凶的细枝末节。可为了活下去。为了亲手给自己的亲人报仇,他选择了隐忍,在危险的地方韬光养晦的活着…” 沈玉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小男孩艰难生活的心酸身影,小小的年龄就要承受那么大的仇恨。 她虽然不太懂什么家族的黑暗,可是总看过电视,电视里那种宅斗的手段,也并不全部都是虚拟的。 沈玉梅的注意力逐渐被苏锦的故事所吸引。 “…从垂髫的孩童,到情窦初开的少年,再到成熟稳重的中年。他一直生活在煎熬和仇恨里。为了复仇,他甚至直接舍弃了做父亲的能力,更是一心想要孤独终老,随时做好为复仇而自我牺牲的准备。他推开了深爱她的女人,也推开了正常人的生活……” 沈玉梅无意识地抓住衣角,眼泪更是逐渐打湿了她的面庞。 “…他不停的寻找着他的长姐,因为他一直坚信。坚信自己长姐还活在人世,即使他没有任何可以笃定的线索…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偶然,他因为一块玉佩,竟真的找到了自己的长姐踪迹,可是因为怕自己轻举妄动,引起敌人的注意,他只能隐忍不发,就连高兴都不能表现出半分…” 沈玉梅咬了咬下唇,心里的酸涩也愈加扩大。 “…他本不想打扰长姐平凡却安定的生活的。他想要把一切仇恨,一切罪恶,都自己背负就好。就算自己最后的结局有可能是尸骨无存…” “傻子…”沈玉梅捂着眼睛,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出。 她自然知道苏锦讲的这个故事是什么,也知道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第五百一十四章 姐弟相认 “…或许是机缘巧合,他同自己的外甥女结识,在不期然的情况下,终于有了机会能同自己的长姐相见。但由于家族内部的事情并没有平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同长姐相认,他怕扰乱了长姐平静的生活。” 苏锦话音刚落,一道温和的声音就突然插了进来: “大概就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下去,他虽然很想直接告诉长姐,可是却有些怯懦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长姐愿不愿意接纳自己。他怕长姐排斥他,抗拒他,让他原本已经感觉到满足和幸福的生活瞬间破灭。说来也是讽刺,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但是他才知道,就算是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姐弟之情,也让他不能失去……” 余烬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一身长褂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孤寂和萧瑟。 就像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渴望来自于亲人的关爱,但又怕自己的不懂事和不听话让这份亲情付诸一炬。 他还是忍不住自己上了楼,也听到了苏锦口中那个曾经的自己。 说实话,对往事他从来不后悔,但是见到长姐因为自己的过往而垂泪的时候,他心里既酸涩又甜美。 他酸涩是不忍看到长姐为他而伤心难过,甜蜜却是因为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同血脉的亲人关怀着他。 所有一切的小心翼翼和犹豫都是因为太在乎。 他真的是太在乎长姐的任意一点的感受了。 苏锦悄无声息地向旁边退了退,把空间留给这对姐弟。 余烬走进来,蹲下自己高大的身体,卸去了浑身所有的锋芒和棱角,乖顺而又温和。 他仰视着沈玉梅,和她四目相对,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姐…” 这不是客套上的称呼,而是他实实在在以一个亲生弟弟的身份,呼唤自己的姐姐。 看着眼前这张真挚诚恳的脸,沈玉梅突然感受到了那融合在血脉里的亲情共鸣。那是关于手足之情的复苏,更是从灵魂上都无法抹去的一脉相传。 沈玉梅眼眶里还沁着泪珠,手却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余烬的头上,“阿烬…” 体温相互碰撞,让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的明显清晰。 “阿姐!”余烬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更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求证一样的,望着沈玉梅。 沈玉梅直接伸出手,俯身抱住余烬,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了。 “阿烬,我的弟弟…你受苦了!” 只要是真心实意的付出,没有人是感受不到的。 沈玉梅又何尝不想自己有血脉亲人呢? 更何况,那真挚的姐弟之情在一开始被激发出来的时候,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心安… 他终于找到了什么叫做心安的感觉。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吾心安处,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沈玉梅的身上没有那些上流社会名贵的熏香,甚至带着些许厨房生活的烟尘味。可是,这就是长姐的味道,也是他前半生苦苦追寻的味道。 余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略微战栗。 他终于认回他的长姐了,终于…… 沈玉梅感受到了肩膀处微微的潮湿,那心里的揪痛和疼惜就更加浓郁了。 她轻抚着余烬的发,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与关爱。 这一刻,两个同样因为亲情而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港湾。 苏锦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不愿意破坏这一份姐弟亲情。 她刚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腰间就环上了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男人略微厚重的呼吸声打在她的头顶。 苏锦放松地把身体重心向后靠了靠,示意谭斯年向旁边走走。 “这样其实也挺好。”谭斯年把下巴放在苏锦的头顶上,轻声说道。 苏锦微垂着眼睑,“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也没办法评说什么好与坏。只是这件事。大抵都是对方内心深处最重要也是最小心的存在。也正因如此,永远都难以有提及的最好时机。” 余烬的犹豫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也懂他的迟疑和惊忧。而她的母亲,更是因为记忆里自己是孤儿,所以对亲情虽然有渴望,可是却从来不触碰。 两个人,一个不愿意想,一个不敢轻易说出口,无限期的拖延下去,谁会知道会不会有来不及说出口的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他们得知真相后,又会不会追悔莫及? 其实就像是谭斯年说的那样,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一个猝不及防的知晓,另一个逼不得已全盘托出。 或许就是这样的意外,才会让这个话题更好的发挥作用。 “我爸干什么呢?”人都在楼上了,怎么就把她父亲一个人扔在了下面。 谭斯年眨眨眼,笑了一下,低声道,“是岳父大人让我上来探查一下情况的,他在楼下等消息呢。” 苏喜臣在楼下急的团团转,可是又怕自己上去不会说话,惹得自己妻子更加伤心。 眼看着余烬也上了楼,他急啊! 心急之中,他就看到了谭斯年,就有了让谭斯年上去看看的想法,而且谭斯年是当兵出身,侦查能力肯定特别强。 苏喜臣越想越觉得可行,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对方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他要是直接说了,会不会有点为老不尊的意味。 幸好谭斯年是一个门清还敏锐的人。 在察觉岳父大人想法的第一时间,就主动表示自己要上楼看看苏锦。 这就让苏喜臣非常满意,觉得谭斯年会察颜观色。 苏锦一听,噗嗤一声地笑出声来,戏谑地回身用手指点了点谭斯年的胸膛,“好啊大叔,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爸的小特务勤务兵了?” “没办法,谁让我拐了岳父大人仍在手心里的小宝贝呢?”自从苏锦祛除了心魔,恢复成能撩的灿烂明媚少女模样,连带着谭斯年现在说话都有些更甜了。那几乎能腻死人的情话,随时随地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她不得不佩服,男人撩妹的技能真是学的快啊! 而谭斯年表示,面对自己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没什么不好意思。虽然每个男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可是当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都会忍不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把最直白的情话告诉她。 沈玉梅和余烬两个人收拾好了情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 两个人谈了很多,在互相承认对方的身份后,距离感陡然全部消退。沈玉梅也不再对余烬的身份有敬畏。 其实两个人有很多可以谈的,从年幼时的美好时光,到分离后各自的生活,话匣子打开了,可就是滔滔不绝。 如果真要是抵足相谈,能说一天一夜也不是夸张。 不过,沈玉梅依旧想着大家都还没吃饭,就只能暂且中断了谈话,准备下楼去做饭,也不知道有没有饿到两个孩子。 余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来日方长。 不过,他的好心情都写在了几乎不怎么喜形于色的脸上。 如果说寻常里他的温和与雅致都是做出来伪装的面具,那么在此时此刻,他如沐春风的面孔和眼睛里隐藏不了的笑意,让他整个人就仿若冬日里的暖阳一样,旁人看上一眼都会觉得从心里就舒坦。 这种改变就算是不怎么熟悉他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沈玉梅刚下楼梯,鼻翼就动了动,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诧异,“怎么这么香?喜臣,你做饭了?”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喜臣问道。 “哪里是我!”苏喜臣摇摇头,眼睛里充满了满意和愉悦,“你自己去厨房看看吧!” 沈玉梅狐疑地向厨房走过去,一边寻思着:她闺女她是知道的,做饭水平也就凑合,不可能做出这么香的菜,难道…难道是小谭? 她想法刚一闪而过,厨房里的情形就彻底印证了她的想法。 在厨房里,身材高大的谭斯年戴着主妇风范的围裙,正动作熟练地炒菜,旁边已经炒好的菜更是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在洗菜池那边,苏锦挽着袖子,洗脸认真地洗菜,不过因为手太重,把菜叶都有些搓破了。 谭斯年看见了,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可是却没有对她生气,反而异常温柔与宠溺地教导她,“菜根部分的泥沙用手搓太费事,你直接用水冲,多冲几遍就干净了。” 苏锦照做,果然那些恼人的沙石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高兴的回身拿个盆子准备装起来,不期然的就对上了自己母亲审视和欣慰的目光。 “妈——”苏锦不知道为什么,在外人面前临危不乱,宠辱不惊的小脸有些热,颇为不好意思地避开眼,“你怎么过来了。” “想到我还没做好饭,我就过来了。”看出自己女儿有些不好意思,沈玉梅也就没多说什么,转眼看向谭斯年,“小谭啊,怎么能让你下厨房做菜,快洗洗手歇着去,阿姨来就行。” “不用了阿姨,我这边很快也就完事了。”谭斯年自然是拒绝,“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有小锦给我打下手,我也不累的。” “她给你打下手?我看她不给你添乱就不容易了!”沈玉梅瞪了一眼苏锦,当然也不是真的怪罪。 谭斯年一边把菜盛出来,一边连连摇头,“没有啊,伯母,小锦她帮我很多忙的。” “就是就是!妈,你可别瞧不起人!”苏锦献宝一样地捧着洗干净的蔬菜,“你看你看!洗的多干净!” “夸你两句,尾巴就要翘上天了!这么大的姑娘,自己都不会做饭,以后饿死你!”沈玉梅笑骂道。 苏锦嘻嘻一笑,“才不会,他做饭那是杠杠的好吃!” “是的伯母,小锦她不会做,我会就行了。”谭斯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说得,因为在他眼里,做好多好吃的投喂给苏锦,看到苏锦吃他做的东西而心满意足,双眼亮晶晶的模样,他整个人身心都是愉悦的。 这是他人生幸福的事情之一。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满足的事情不多,但是件件都与她有关。 看到谭斯年眼里心甘情愿的目光,沈玉梅非常欣慰,也为自己的女儿找了一个好男朋友而感觉到开心。 人活大半辈子,不就是想要看到儿女开心幸福,平安康乐么! 在谭斯年和苏锦的强烈要求下,这一顿午餐都是谭斯年主厨做的。 不得不说。谭斯年的厨艺真的非常好。就算是向来比较挑嘴的余烬都忍不住点点头。 苏锦更是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撑得瘫在沙发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Cospy孕妇,双眼更是幽怨看向谭斯年,控诉他做的饭怎么那么好吃。 谭斯年对苏锦点点滴滴的好,沈玉梅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对这个准女婿真是满意的不得了。 在她的心里,她几乎已经把谭斯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那句话不是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 谭斯年更是在苏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家的氛围,也尝试到了什么叫做家的一份子。 他真的非常感谢苏锦。感谢她给了他爱,感谢她给了他家的感觉。 今生能遇见苏锦,真是他三生有幸。 苏锦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用手机处理一些公事。谭斯年和其他人聊着天,气氛无比的和谐与安宁。 就在苏锦处理完公务,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她手机振动一下,来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她迟疑了一下,寻思着别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按下了接通键。 “喂,您好,我是苏锦。” 苏锦走到了一边,低声说道,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的让苏锦几乎以为对方是不是挂了机。 就当她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有了一声压的极低,语速又极其快速的声音响起:“小心你父母的别墅,有人雇凶杀人!还有,对不起……” “欸!等等!你…”苏锦面色一肃,刚要追问什么,那边就真的挂断了电话。 第五百一十五章 别墅之难 苏锦面色阴沉地看着手机,二话不说地跑向楼上,取来笔记本电脑,把手机连接到电脑上,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着。 她这一系列动作看的苏父苏母一头雾水,“小锦这孩子是咋的了?怎么一阵风似的?” 余烬和谭斯年对视一眼。余烬给了苏父苏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大概是处理公司的紧急事件吧。公司经常会这样,我也有时候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是啊,我去看看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谭斯年也一脸坦然自若的表情,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苏父苏母提起来的心陡然安定不少。 谭斯年走到苏锦身边,就见她面沉如水地正在查一个电话号码。 不着痕迹地遮挡住苏父苏母探究的目光,谭斯年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有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苏锦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非常简洁明了地复述了一遍,却始终没有从电脑上离开。 谭斯年沉吟片刻,“可以确定不是恶作剧?” “不是。”苏锦回答的斩钉截铁,“那个声音是我熟悉的…”她顿了顿,“是唐明月的声音。” “唐明月?”谭斯年表情一凝,“你确定?如果是唐明月的话,可信度就让我有些怀疑了。”毕竟唐明月对苏锦充满了敌意,半年前还险些让苏锦丧生于泊尔那个怪物的手中。 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地排斥唐明月。唐明月是他曾经的情敌,还狠狠地伤害了他心尖上宝贝。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想要相信唐明月说的话,又不想唐明月说得是真话。 前者,可以帮苏锦趋利避害,大有裨益。后者,却代表唐明月对苏锦死心不改,心有不甘。 “他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正因为听出是唐明月的声音,她才不得不更加慎重的对待。因为是真是假,她自己也需要分辨。 苏锦如今也搞不懂唐明月想的是什么,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他们之间追怀过往的那份深沉与共鸣是真的,可是他对她的杀意也是真的。 苏锦的话让谭斯年有一瞬间的不舒服。大概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谭斯年自己都知道苏锦是因为她和唐明月毕竟是青梅竹马,再加之她记忆力非常的好,所以可以非常肯定。但是,他忍不住就会想偏,想到他们曾经的那一段亲密的关系。 当然,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分场合的说这些问题。毕竟这是他自己都清楚自己在胡思乱想吃飞醋。 “现在我要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归属地,作为肯定我想法的证据。”苏锦浑然不觉,对谭斯年继续道。 谭斯年点点头,“那我去盯着点二老吧,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有些事情,小心一些总是有用的。 苏锦点点头,表示同意。 谭斯年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在和苏锦说话的功夫,他回到客厅的沙发前时,沙发上就少了一个人。 他漆深的目光扫视一周后,忙的问道,“伯父呢?” 沈玉梅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在门口收快递呢,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快递。” 谭斯年一听,暗道一声不好,一边向门口快步跑过去,一边不忘告知余烬一声,“二爷!小心!” 余烬当即神情一凛,仅仅是‘小心’两个字就让他心领神会。 在沈玉梅一头雾水的视线下,谭斯年已然跑到了门口,正看到苏父在快递单上签字,他对面压低了帽沿看不清楚面容的快递员在不动声色地向后退着。 “这是啥东西?怎么这么沉?”苏喜臣一边签字,一边还嘟囔着。 他的名字还没有写完,一双如同钢筋一样有力的大手就陡然出现,夺去他手里的快递盒子。紧接着就是勾住他的肩膀,耳边炸裂一声惊呼,“快跑!” 苏喜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声响连带着地震一般的地动山摇,勇气的热浪伴随着木屑和碎玻璃就如同一双大手一样,狠狠地将他推进屋子里。 他的耳朵不断地嗡鸣着,思维也僵滞着,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只大力按着他脑袋,让他趴在地上的大手! “小锦!背后!”一手护着沈玉梅的余烬大吼一声。 苏锦想也不想地扔出手里的电脑,正正好好地挡住一颗子弹,笔记本电脑在空中炸裂,电子元件呈放射状喷溅。 她在地上一个打滚,身手敏捷利落地到了沙发旁,锐利的双眼盯着从碎掉的玻璃处涌进来的十多个来势汹汹的大汉,她在沙发下一摸,顿时摸出两把微冲,一把扔给余烬,一把从地面上滑给谭斯年。她再次一个鲤鱼打挺,从另一个单人沙发下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反手就是一个复仇反击。 同她一起出手的,还有护着对眼前这一幕已经傻掉的沈玉梅的余烬,还有一路护送苏父到安全地带的谭斯年。 他们三人中,只有谭斯年比较狼狈,本来得体的衣服被爆炸的碎片划了一道道口子,头发也略有烧焦味,护着苏父的手上也难免有几个出血的口子。 爆炸把苏家前方的一片墙体包括玻璃都炸的如同废墟,涌进来穿着各种清洁工和物业服务人员,快递员的杀手们直接无差别扫射,甚至充满了不要命的自杀式袭击的感觉。 苏锦眉头紧蹙,已经无形中化解了爆头强迫症的她出手依旧狠辣,一颗子弹就会射进一个敌人的胸膛。心脏爆裂的血液顿时把本来就已经杂乱的屋子变成了地狱一般。 沈玉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幕无比真实,又荷枪实弹火拼的场景,简直对她近五十年的人生充满了冲击。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天天坐着的沙发下竟然有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端着枪眼睛眨也不眨地杀人!也想不到,一直都温润谦和的亲弟弟也能面不改色的杀人于无形! 这简直就是荒诞极了!她恐怕这是在做梦吧!现实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鼻腔里闻到的血腥味和硝烟的味道都不断地提醒着她,这是事实,这是真的。 同苏锦和余烬汇合的谭斯年把已经傻掉的苏父护在身后,转身专注地对付敌人。 五个人都以沙发做掩体,那看起来柔软无比的沙发竟然真的抵挡住了子弹的袭击。 原来,苏锦力求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防患于未然。家里的东西只要能做成防弹的,就一定是防弹的。这个沙发也不例外,别人家的沙发骨都是木板的,而他家的,都是防爆板的。 苏锦虽然做的准备万全,可是,她始终不愿意这些东西有用武之地。 “再坚持一下,我的人应该马上就能赶过来。”苏锦的声音格外的冰冷低沉,显示出现在她格外愤怒的心情。 祸不及家人。这次的事情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和底线,点燃了她所有的怒火,她势必要让这次袭击的始作俑者付出更大的代价!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别墅外就传来了枪响。 可是,敌人们就像是认准目标一样,就算是后方有敌人也不反击,只一味的躲避。 凯利带着一队下属匆匆赶来,她的心情也非常不妙,见到敌人直接虐杀。 今天是她负责别墅周围的安全问题,明明她都审查过了两遍,别墅周围的人都没有问题。可今天偏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同样恨不得撕了这些搞事情的家伙。 凯利的出现顿时缓解了苏锦三人的战斗压力,除了内心中有怒火需要宣泄的苏锦,谭斯年和余烬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保护苏父苏母的身上。 十多个杀手在凯利等人加入的情况下,很快就全部歼灭了。 可是苏锦脸上一点放松的表情都没有。她的目光阴鸷的吓人,浑身都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低气压,被她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压力倍增。 她首先站起身,从沙发后走了出来,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和尸体,她表情残忍,“给我查!” 凯利马上恭敬地接受命令,指挥其他人开始探查并打扫现场。 苏母颤颤巍巍地被谭斯年扶起来,她浑身还在打着冷战,甚至觉得眼前的现场荒诞又离奇。 苏父苏母两个人都面色苍白,刚刚他俩已经大吐特吐,快把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沈玉梅顿时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这该怎么办?警察来了!她闺女会不会被抓走啊!这一地尸体该怎么解释! 顿时,沈玉梅急得团团转,“警察!警察来了!” “没事的,伯母,您不用担心,小锦她会处理好的。”谭斯年放缓声音,努力安抚情绪激动的沈玉梅。 “那可是警察啊!”沈玉梅怎么可能相信苏锦能解决,她看着已经走过来的,穿着警装的人们,她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出警的警察都没想到眼前会是这样恐怖血腥的画面。爆炸后废墟里,满地都是尸体,血液喷溅得惊悚恐怖。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些人还在尸体上搜查着什么,像是托死猪一样把尸体摞在一边。 “我们是……”表情严肃的警察话还没说完,苏锦就直接把手机递给他。 “听电话。” 警察感觉到了苏锦的不好惹,竟然真的二话没说拿过电话,听了起来。 越听,他表情就越严肃,越听他就冷汗直冒。 最后。他神态恭敬地把手机归还给苏锦,并和蔼可亲地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苏小姐有什么事,请随时同我们联系。” “嗯,知道了。”苏锦神情根本谈不上热情,本来就心情烦躁的她点点头,略微颔首。 来匆匆,去匆匆。这群警察就如同他们来的那样,离开的也不拖泥带水。 这么快解决的事情,让沈玉梅看的目瞪口呆。 那个霸气侧漏,手眼通天的少女,就真的是她的闺女吗?简直是难以置信。 苏锦知道自己情绪非常不好,也没办法马上去安抚自己的母亲,更不能解释。她只想尽快的把真凶揪出来。 谭斯年理解苏锦现在游走在极端的心情,他作为苏锦的男朋友,自然会为苏锦排忧解难。 “伯父伯母,家里这边肯定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正好我在青省有一个落脚点,如果您二老不嫌弃,就先去哪里小住一下。” 余烬也赞同,“去吧,阿姐,姐夫,你们两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与此同时,听弦也带人到了现场,把周边全部封闭起来。 或许是怕再出什么意外,苏锦特意拍了听弦亲自护送苏父苏母去谭斯年的住处。而二爷同样放心不下,派去了闻筝。 有了闻筝和听弦带队护送的队伍,安全性自然不可能同日而语。 苏锦始终没敢对自己父母说什么,她怕他们接受不了这样杀人如麻的模样。苏父苏母更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情况,心神惊惧,无法多想什么,就直接被带走了。 “老大,发现了这个!”凯利呈上来一只从尸体身上翻出来的一只录音笔。 苏锦拿过来,瞧了瞧,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和陷阱后,这才按了下去: 乖孩子,还满意我送给你的惊喜礼物吗? 让我想想,你现在肯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对不对? 哈哈哈,真是希望能看到你现在此时此刻的模样啊!那肯定会非常有趣! 现在游戏已经开始,你也一定要玩的下去哦! 苏锦光是听说话的方式和语速,当即就猜出来是谁搞的鬼。再看到录音笔上面雕刻的泊尔的名字,她马上确定,罪魁祸首就是泊尔。 “泊尔!”苏锦险些直接把录音笔捏碎! 如果泊尔现在站在她眼前,她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让泊尔死! “这是一个变态的恶作剧!”余烬捋顺了脑子里的思想,认真地分析道,“我看泊尔这是在以一种恶魔的方式戏弄你,这次的暗杀也饱含了同其他暗杀不合理的地方。” 第五百一十六章 坦白 面沉如水的苏锦侧耳倾听,其实她也感觉到了这次事情多处的不合理。 但大概是因为她愤怒有些冲破了头脑,脑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一开始出现的炸弹就和后面的暗杀有非常大的冲突性。如果对方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那这些杀手为什么不把身上同样携带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呢?”这群杀手的暗杀方式一看就是自杀式袭击,直接排除了他们怕丧命的可能。 谭斯年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反推,如果对方不想致死,那当初的那个炸弹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第一点矛盾冲突。 “还有,别墅周围的安保可以说是百密无一梳。我相信每一个能接近这里的工作人员你都是调查过的,如果是临时起意前来暗杀,他们又怎么可能逃的过你的排查?” 苏锦脸色又沉了沉,“刚才我问过了,这些安插在各个岗位的杀手,都至少在这个小区干了四个月的工作。” 这就是第二个矛盾。如果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失败?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苏锦在别墅周围安排了多少人!但如果不是蓄谋已久,那这些潜伏很久,且几乎查不到什么毛病的杀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杀手身上什么有关身份的东西都没有携带,唯独有一只专门给你的录音笔。要保证录音笔能发挥它的功用,就要确定录音笔不会被毁坏还要能被你听到。这样一来,对方似乎已经预见了暗杀不会成功。” 这就是第三个矛盾点。 听着余烬条分缕析,苏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已然把对方所有的意图都推测出来。 “泊尔就是一个该死的疯子!”她从牙缝里吐出这一句话。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矛盾的地方出现?为什么明明是蓄谋已久的暗杀会那么轻易的失败?为什么能确定录音笔会被她听到? 是因为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泊尔策划的! “他把这一切都当成了对我的示威和挑衅。”就像是一个老辣的猎手一样。在吃掉猎物之前,他会用尽手段恐吓和戏弄猎物,看到猎物时而庆幸,时而惶恐不安的模样,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谭斯年替苏锦表达出了所有的意思:“也就是说,泊尔知道我们都在别墅里,这次暗杀注定会失败。他无论是用炸弹,还是派人暗杀,真正的目的都不是真的杀人。而是想要激怒苏锦,同时在无声的告诉她,在我们看来牢不可破的安保,他依旧可能随时随地的破解,对我们重要的人进行伤害。他懂得人的心理,知道当一个人最在乎的东西有可能会被人伤害的时,那个人就会惴惴不安。他想要看到的,就是我们一边愤怒,一边还惊忧的模样,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谭斯年自己分析完,都对泊尔产生了巨大的厌恶心理。 这是一个怎样没有人性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简直像恶魔一样没有底限的事情! 只为了一个自我的心里愉悦感,就让手下去送死!最可怕的,这种送死简直是太憋屈,就算是能侥幸逃脱,甚至反抗都不可能!他们注定被杀死在这里,悲哀极了! 苏锦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紧,指甲刺痛着掌心,“不!事实上泊尔的手段远比你说的还要残忍扭曲!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个提醒我的电话,我们谁都不会在意一个快递能有多大的问题。在座的都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逃脱杀伤力巨大的炸弹波及,丧失亲人的痛苦和憎恨,会远比现在还要严重。” 这话谭斯年也无法反驳,因为这事不争的事实。 就算是他,在没有提前提防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拦着苏父不允许接收快递。 “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余烬疑惑地问道。难道在泊尔身边,苏锦还安插了线人? “是唐明月。”苏锦说出这个名字后,余烬的眉头也稍微一蹙。 竟然是唐明月。 对于唐明月,在余烬心里只剩下了厌烦和憎恶。甚至后悔自己当年还看好他,准备成全他喜欢苏锦的心思。可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让他一言难尽。 苏锦扫了一眼已经被打报废的电脑,说道,“刚才我就在查手机号码的归属地,已经确定在M国。” 唐明月说得是对的。可是苏锦内心中非常平静。不得不说,他的讯息让她的父母免于一场灾难,也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无误。但她真的对唐明月无法做出感激的情感。 其实,她也有看不懂唐明月到底要怎样。一边恨不得她去死,一边还出言提醒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谭斯年倒也不是不分场合的吃醋,唐明月怎样的确对这件事没有多大干系。“泊尔的举动就是在对我们宣战。他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里的臭虫,他要做什么事情,我们无从得知。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太被动了。” “那可不一定。”恢复到冷静的苏锦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她过分明亮的双眼里迸发出一抹阴鸷的光彩。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已经让她的忍耐几乎达到了极致! 余烬和谭斯年同时看向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心。毕竟苏锦现在的势力在华夏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可是泊尔所在的切尔诺家族不仅分布在国外,还势力巨大。就光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是难以捍动的存在。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冷锐的弧度。 的确,她看起来有些蜉蝣撼大树的不自量力。可是,谁又知道,从她组建罗网后,就致力于干掉切尔诺家族呢?更何况,她是重生的。作为前世和切尔诺家族是死敌的她,对切尔诺家族的了解可不算是少数呢!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你的敌人反而对你最了如指掌。 苏锦熟知泊尔的性格和做事滴水不漏的手段,在这些尸体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不要妄图找到了。 虽然非常窝火,但是她知道,这口恶气她不得不暂且咽下。 现场的事情都交给了凯利负责,苏锦三人连忙前往谭斯年的房子,看望苏父苏母。 谭斯年的公寓不算小,当初秦俊阳回京前只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收拾走了,其他一些生活用品都有,每个月还有人过来打扫。 尽管如此,苏喜臣和沈玉梅夫妇依旧坐立不安,面色苍白,眸色复杂。 今天的事情带给他们实在是太大的冲击了!无论是遭遇到了爆炸、暗杀,还是亲眼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杀人不眨眼,都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他们现在一闭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血液飞溅的尸体和遍地的狼藉! 所以,当苏锦三人过来的时候,沈玉梅和苏喜臣对他们甚至相顾无言。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锦三人。 苏锦三人身上难免会有些狼狈,不过也是怕沈玉梅二人接受不了,在来之前,他们都换了一身衣服,身上也没了硝烟味和血腥味。 无论沈玉梅再怎么对今天的事情接受不了,她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忘首先看看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受伤。 沈玉梅惨白着一张脸,却依旧不忘关切看着自己的模样,让苏锦顿时心里一软,心里的担忧和惶恐也淡去了不少。 “妈。”她缓步走到沈玉梅面前,面上的表情不是寻常在沈玉梅面前时那般天真烂漫,也不像刚刚杀人不眨眼的那般阴沉残忍,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稳重和温柔,给人一种可靠又不凛冽的感觉。“爸妈,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出来。我知道今天的事情给你们很大的冲击,对此,女儿我非常抱歉。” “不是…”看到女儿眼底的愧疚和小心,沈玉梅更是有些不舒服,“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小锦,我从来没想到过,你们竟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难道要说自己的女儿、女婿和弟弟,都是杀人如麻的杀人犯吗? “小锦,你能告诉我,你还有小谭、阿烬,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沈玉梅已经是一个非常理智和沉着冷静的人了。如果换作是其他普通人,恐怕早就对他们产生了恐惧。 苏锦理解自己母亲对他们的怀疑。毕竟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三人是正经做生意亦或者是当兵的人。 “还是让我来说吧。”余烬拍了拍苏锦的肩膀,对上沈玉梅疑惑的眼,“阿姐,咱们沈家在京城,不仅仅只是一个略微有些权势的小家族。咱们沈家,可以说是跺脚就能让华夏抖三抖的存在。” 沈玉梅听着,忽而想到了上午苏锦对她说过的关于余烬和她的事情,里面的确涉及到了一些恐怖的黑暗。当然,她更是没想到,沈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势!在她看来,沈家都是那种她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一个庞大的家族,不可能没有阴暗面的存在,就像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如果我们没有黑白通吃的本事,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存在。”说这话时,余烬表情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眼底的温润都不曾改变半分。不过也正因如此,让沈玉梅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余烬更加可怕的一面。“在我们的眼里,并不是草菅人命,而是必须学会用无情和残忍保护自己。”这句话余烬说得非常无奈。天底下恐怕只有泊尔那样的变态才喜欢把人命当成玩乐的游戏,他不知道别人,他自己始终不是一个爱杀生的人。 “谭斯年他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余烬难得在说谭斯年的时候,如此的直观和赞赏,“一个国家的稳定,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安稳。我们没有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只是生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国家。在和平的背后,就有像谭斯年这样无名的特种军人在默默付出。阿姐,姐夫,你们知道吗,谭斯年他今年才二十八岁,可是他服役已经长达十多年!他现在能活着站在我们的眼前,不是因为他没有对国家做出贡献,而是因为他命大,他够幸运!也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我们的社会才没有新闻里报道的那些恐怖袭击活动。” 苏喜臣顿时对谭斯年肃然起敬。他对谭斯年比了一个大拇指,严肃认真道,“好样的!值得尊敬!” 听了余烬和谭斯年的事情,沈玉梅顿时对他们的行为理解不少。毕竟他们生活的环境和责任使然,她不是一个善良到圣母的人。相对于自己去死,她还是比较感谢他们能保护她和自己的丈夫。最让她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明明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没有先天的环境,也没有后天的培养,怎么就能…… 真让她费解! 事实上,余烬和谭斯年都不知道苏锦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并且走的这么稳,就像是天生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一样。 余烬早就为苏锦找好了托词,准备把苏锦的能力归结到他和沈家的身上。 苏锦对他摇摇头。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对家里人坦白了。 苏锦坐在茶几上,对沈玉梅和苏喜臣平视,整个人身上多了许多稳重与上位者的威仪。 在这一刻,她需要以一个让人信服的姿态,“爸,妈,在初中毕业后,我在暗中就开始经营了一个灰色组织。” 沈玉梅和苏喜臣瞪大眼睛,惊愕的嘴都闭不上。 “灰…灰色组织?”是他们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那个意思吗? “组织的名字叫做罗网,做情报的收集与贩卖工作,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罗网游走于黑与白之间,所以是灰色。” 沈玉梅和苏喜臣的脸都僵了,实在是感觉苏锦说得事情有些骇人听闻! 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养了一个能组建这种组织的女儿! 第五百一十七章 他的解忧方式 “大概也是一些机缘巧合,我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我对我对你们的欺瞒表示抱歉,同样,今天出现的事情也是因为我的仇敌。”苏锦眼神格外的真诚,但同样,她眸底的冰冷也不加任何掩饰。 沈玉梅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你的仇人?你个死孩子!竟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是不是诚心要气死妈啊!”瞬间,她红了眼眶。她都难以想象自己女儿究竟遭遇了多少生死攸关的危险,“妈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咱们就是普通人,做点普通人的事情不好么!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违法又危险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苏锦的眸光异常坚定,“也因为我只想走这条路!” 前世,她是逼不得已走上了这条路,可也同样在混混僵僵中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她重生在情报生意上,也死在情报争端上。 这辈子,她同样还要走这条路。 只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也真的执着。 “你!”沈玉梅看着苏锦无比倔强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打她一下。可是,她终究舍不得。“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赶紧把你这个烂摊子交给谁都行!给我老老实实的上学!” 如果不知道她做这个行业有多么危险,沈玉梅也不会反应这么强烈。 可是今天,她亲身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她就绝对不会让苏锦继续在沉迷下去!就算用强硬的手段,就算是苏锦不理解,她也必须坚持! “妈,已经来不及了。”苏锦抬起头,“我现在是服务于国家中枢的人员,是被承认,被记录在案的。前期最苦最艰难的时候,我已经扛了过去,现在是我最荣耀,也是最苦尽甘来的日子,我又为什么要放弃?” “什么?你是说你现在是合法的?”沈玉梅简直觉得难以置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个东西还能被认可?还是上面认可的?” “是的,伯母。在整个华夏范围内,只要小锦她不做出什么波及很大、触碰到上位者底线的事,她都可以轻松的解决。”谭斯年给苏锦做了证。 其实,从今天的事情就足以看出苏锦的能耐和话语权。 她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公职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上面给她的特权和宽容。 “你可别唬我!”沈玉梅瞪了一眼谭斯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能给她多大特权,她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父母的,虽然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可是大部分都是以孩子健康平安为前提。她不期望苏锦站得多高,有多大权势,只希望她能开心地长命百岁。 沈玉梅这句话让苏锦和谭斯年两个人都是一愣,对视的苦笑一下。 “妈,有些事情不是说能脱身,就能脱身的。我生活在特权里,也的确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同样,我的能力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庇佑。”苏锦一直都看的很通透,“在之前,我做了不少违法犯纪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足够让上位者拉拢的能力,等待我的只有被惩治。因为在同一个国家,不需要有两个或者更多的灰色组织。这条路,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早已经没有了后路可走,也不能舍弃我现在带给我庇佑的能力。”如果她真的选择放权,上位者也不会容纳她这一个有能力却不受控制的人存在。 这些话她本不愿意对自己父母说得,因为太过残酷和现实,会让自己的父母更加为她担忧。 果然,苏锦刚说完,沈玉梅的眼眶又红了,苏喜臣也叹着气,目光沉默。 “不过,爸妈,我保证,让我处理完手边这最后一个敌人,我就准备沉寂下来了。”她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她之所以一步一步的成长,更多的只是为了能成长到可以同切尔诺家族匹敌的高度,她必须杀死泊尔,了结她前世的怨气。 沈玉梅抬起眸子,水润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你说的是真的?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解决?” “对付敌人我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不过,我现在可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在战斗,我还有斯年,还有舅舅。”苏锦看向谭斯年和余烬,二人都对她点点头,表示他们无条件的支持。 沈玉梅并不能被说服,心里同样存有担忧,可是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苏锦平安。 “阿姐。”余烬坐到了沈玉梅的身旁,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小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 沈玉梅点点头,眸光复杂。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想接你和姐夫回家。”这是余烬一直都在期待和盘算的事情。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他成天都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和家人一起住在沈家的老宅里,其乐融融。“到时候,直接把小锦的家主继任仪式办了,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沈家嫡系名正言顺的家主上任了。” “家主!谁?小锦?”沈玉梅又被惊了一下,“不行不行!她一个孩子,当什么家主啊!”在她想象里,沈家那般家大业大,苏锦再怎么厉害,恐怕也带不好一个大家族啊! “阿姐,你真是太小看小锦了。正好有时间,要不我给你和姐夫讲讲小锦的事情?”余烬知道沈玉梅一直都无法心安,他想多告诉一些有关于苏锦的事情,安定他们的心。 沈玉梅和苏喜臣当然却之不恭。 苏锦和谭斯年两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在余烬三人说话的时候,谭斯年摸了摸苏锦的头,“心情还是不好?” 今天的事的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别说是苏锦,就连他也有些惊愕。 “有些心烦。”苏锦点点头,她心情非常沉郁。她原本是打算和泊尔之间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才对自己的家人坦白,省着他们担心。可是现在,她一想到自己父母会因为她的事情而担忧受怕,她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谭斯年拉住苏锦的手,对她眨眨眼睛,“跟我来。” 他带着苏锦走向楼梯间的那个门,用密码锁打开,看得苏锦连连惊奇。 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楼梯间是杂物间的,没想到还上了密码锁,是什么让谭斯年这般在意? 打开门,里面竟然是一个同样地下室的楼梯。谭斯年熟捻地打开灯,顿时所有的漆黑都被驱散。暖白的灯光瞬间就给人一种心平气和的安抚。 “来。”谭斯年扶着苏锦,小心地在楼梯上有着。 当苏锦走下楼梯后,顿时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一个庞大的地下室,树立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古典的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就像是置身于一个收藏家的图书馆一样,那种电子设备永远都无法达到的纸张香扑面而来,雅致与书卷气息给人以心灵上洗涤。 “这…这都是你的收藏?”苏锦走过一面一面的书架,看着上面种类繁杂又具有年代感的书籍,眼睛里充满了惊喜。 谭斯年走在她的身边,温声道,“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愿意自己一个人看书。这里面的书至少有三分之二我是看过的,还有很多都是我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孤本。”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苏锦却听出了淡淡地心疼。 “那五年多的时间,你就是这样度过的吗?” “你啊,总是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谭斯年已经释然,但是听到苏锦对他的疼惜,他心里依旧是暖洋洋的。“也就是前两年看书的时间比较多,不过那时候我和俊阳都处于奋斗阶段,那时候看过的书,大部分都遗失了。”他脸上闪过一抹可惜。 那时候他们居无定所,每天奔波劳碌,他总是熬夜看书,或许只有在那个时候,他内心是平静的。 “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住所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弄了一个书房,把它们安置下来。不过,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书房也不是我待得时间最长的书房。”谭斯年笑了笑。 “在江城?”苏锦侧眸问道。 谭斯年捏了捏苏锦的鼻子,“是啊。不过因为搬家了,那个房子就空了出来。” 苏锦随手拿起一本保存得很好的德语原文书,翻开扉页,惊讶道,“赫尔曼·黑塞的亲笔签名?这本《东方之行》真是典藏版了!” “你要想看,这里的书你随时随地都能看。”谭斯年搂住苏锦的肩膀,“小锦,你要记住,做人永远不能被消极的情绪左右。在情绪不好的时候,那就找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去做。” “我懂得。”苏锦把头埋在谭斯年的胸膛上,眼底的阴霾已经消散,“我们要玩着走人生,可是却不能被人生玩了。” 谭斯年亲了亲苏锦的发顶,“对的,还有,无论何时何地,你的身边都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 “大叔,谢谢你。”苏锦抱得更紧了,就像是想要把自己融入谭斯年的血肉里一样,“谢谢你把你的人生分享给了我。” “不要说谢,因为我同样得到了你分享的人生。”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恰到好处的爱情吧。 谁不用依附谁,可谁也依旧离不开谁。 爱情向来不是两个弱者的雪中送炭,而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的锦上添花。 当然,这个势均力敌指的是两个人性格上的差距。 谭斯年与苏锦之间的爱情没有多大的轰轰烈烈和爱恨情仇,也不需要多大的磨难。 他们的爱情历久弥新,愈加深厚而牢不可分。 …… 一月份的曼哈顿下了一场大雪,机场滞留了很多的旅客。 大家看到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的旅客,不得不有些羡慕他们的好运气。因为这趟航班是今天唯一一趟能飞行降落的,它恰巧踩在了这场大雪的头前。 在接机的人海中,一个写着‘苏’的牌子被高高举起,从安全通道走过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举牌子的人是一张亚裔的面孔,一身成熟的装扮,衣着也看起来价值不菲,鼻梁上架着墨镜,一头黑色的卷发松散而又性感,引得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对她搭讪。 女人来者不拒,却说话极其圆滑,三言两语就能在让对方愉悦的情况下,把对方驱赶走,可见她的交际手腕是多么的厉害。 许多人都很好奇,让这样一个女性翘首以盼的‘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人群渐渐稀疏,女人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接的人,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花姐?”轻车简行的苏锦就随身背了一个挎包,给人一种学生党的感觉。让不少人有些觉得失望与可惜。 阮花颜看到苏锦安然无恙下了飞机,悬着心这才放了下来。“您就自己一个人来的?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吧!”关键是谭斯年等人能同意? “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苏锦先是扫了一下阮花颜,这才回道,“是我临时改签,他们也没想到曼哈顿下了这么大的雪。”原本飞机时间就只不过差了半个多小时,没想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到达。“半年不见,你过得还好?” “你看呢?”阮花颜笑笑,烈焰一般的红唇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看上去的确比在国内还要快活。 不错,早在半年前,也就是阮花颜刚刚和秦俊阳恩断义绝后,她就主动请缨远离京城。苏锦最后拍板,直接让她出了国。 “看起来挺滋润的。”苏锦随口答了一句,阮花颜其实在M国过得怎么样,她都门清。 不得不说,拥有一个良好的交际手段非常重要。阮花颜即使出了国,在纽约的上流社会混得也如鱼得水,短短半年,她就成为了上流社会追捧的交际花,还是洁身自好的那种。 阮花颜笑了笑,“人啊,总要放过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华夏功夫 她这话说得非常潇洒,可是苏锦却在她的眼底还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与苦涩。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她一个外人,又何必揪住不放。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要不一会儿雪下大了,我们可真的就要在机场过夜了。”苏锦笑着说道。 阮花颜的坐骑是和她柔弱外表不一样越野车,路上的积雪还不厚,但是天空飘落的雪片非常的大。 “去我那里?”在车子里,阮花颜终于摘掉了墨镜,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睛带着勾人的光泽。 苏锦摇摇头,“先陪我去探望个朋友。”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就算是眼里,都是荡漾着笑意的,可见她对这个想要看到的人充满了思念与亲和。“这是地址。”她把一个地址交给了阮花颜。 阮花颜扫了一眼,当即就有些诧异,“伯克利学院附近的公寓?” “嗯?怎么了?”苏锦看望的就是在伯克利学院就读的孙倩和薛岭两个人。 这次来M国她是来办正经事的,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怎么可以不看看许久未见的挚友。 阮花颜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听说这个学院的霸凌现象挺严重的。” “霸凌?”苏锦眉头微蹙,她最讨厌和不喜的就是校园霸凌事件。 阮花颜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说道,“在M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阶级现象和种族斗争非常严重,特别是这种倍受上流社会名流宠信的学校,更加严重。最近我参加的几个派对,很多像你这样十八九岁的公子以霸凌他人为乐子。”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可是阮花颜分明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希望苏锦的那个朋友可千万不要遭遇到这种霸凌事件,她的这位老板可不好惹。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道路上行走的行人都几乎快成了雪人。 车子停到了停车位上,苏锦和阮花颜二人走出来。 一月份也恰逢大学进入期末阶段。国外大学生活的精彩可想而知,就算是大雪天,校园里也行走着一群服装和种族各异的学生。 在教学楼门口,一个穿着笨拙的玩偶服装的人在发着宣传单,看着它不断踱着的步子,就能看出它是多么的寒冷。 玩偶服这个东西非常奇妙。在夏天的时候,闷热不透气,让人大汗淋漓。可在夏天的时候,却又非常透风冰寒,那看似厚重的料子根本无法抵御寒风。 所以,穿玩偶服发传单的这种工作,如果不是特别需要钱的人,都不会选择。 不远处的活动棚里,模仿滚石的摇滚乐队在弹奏着爆裂的重金属乐,还有一群看起来像是什么公益组织的人在做着志愿者招录。 这就是大学,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学。 苏锦眉目略微舒展,她记得孙倩今天是考最后一科的课业,她一会儿问问其他同学就成了。 两个亚裔面孔,可是气质不一样的女人走在大学里,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只不过,有些人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充满善意。种族歧视无论无论在哪里,都是有的。 “你好,请问金融学院在哪边?”苏锦和善地问了一声旁边的一个女同学,她的英语非常流利,根本看不出她不是母语为英语的人。 那个白人面孔,衣着不凡的女人扫视了一眼苏锦,眼底毫不隐藏地流露出鄙夷和厌恶,“哦!又是丑陋的黄皮猴子!真是恶心到家了!”她的语调极其怪异和尖锐,似乎是恨不得招来所有人都过来围观一样。 苏锦面色微沉。她只不过是随意询问了一个路人,没想到歪打正着就遇到了一个存有种族歧视的白人。 “恶心的种族!你们怎么不滚回你们肮脏落后的国家,来我们的帝国干什么!真是浪费我们的资源!”女人不依不饶,甚至直接指着鼻子骂苏锦。气焰之嚣张,嘴脸之丑陋,让人令人发指! 两个人的争执自然也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幸灾乐祸和事不关己的人更多。 说实话,苏锦前世在这个国度打拼,这种歧视嚣张的言论不是没听过。但前世的她浑浑噩噩,对国家的归属感也不强,更多的是一种麻木。面对侮辱她的言论,她大部分都是人前当做无视,人后再一一报复回来。后来她在曼哈顿也是常人惹不起的人物,难听的言论便进入不到她的耳朵里了。 不过,今生,她有一个当军人的伴侣,自己也在国家的庇佑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知道你的嘴脸是多么的难看吗?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丑陋不是面容的丑陋,而是心灵的肮脏!人总是越害怕什么,越是排斥什么,你是不是怕我们亚裔人,才会故意用你污浊的话语给你自己增添信心?啧啧,你快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模样吧,红颜枯骨,恶毒心肠!”苏锦一连串快速又顺畅,却不吐脏字的反击听得阮花颜心里直接拍手叫好! 对!遇到这种人,就应该反击过去!不留任何情面! 人人生而平等,还搞什么种族主义,怎么,你是比其他人多一个屁股还是多一只脚? 女人欺负过那么多亚裔,很少有人敢和她呛声。苏锦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气的她目露凶光!嘴里各种脏话都飙了出来,恨不得骂尽苏锦的祖宗十八代! “珍妮弗,出了什么事?”旁边走过来几个看起来像是太妹和街头混混的白人走了过来。虽然话是对女人说得,那警告危险的目光却是肆无忌惮地落在苏锦身上。 珍妮弗指着苏锦和阮花颜,大吼道,“就是这两个黄皮猴子,竟然和我呛声!我教训她们还敢反抗!” 被五六个人围着,苏锦脸上也没什么惧怕,淡漠的表情不怒自威。但或许是她年龄看起来没那么成熟,让其他人只觉得她是外强中干。 “呦!就是这个丑八怪?”一个双手和发际都纹着图腾,鼻子和两颊都打了洞的男人把苏锦上下扫视一周,颇有些嫌弃她的相貌,不过对她的身材看样子还挺满意。至于苏锦身后一看就是性-感-尤-物的阮花颜,当即他的裆部就有些鼓起。 他上前一步,分开双腿,做了一个具有侮辱性的动作,而后淫_邪地对苏锦二人道,“想要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跪下来给我吹,只要让我身寸出来,我们就饶了你们这次!” 他说完,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且恶毒的哄笑起来。 这边的动静不算是小,来来往往的也不乏留学的亚裔学生。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助苏锦二人,都是看了一眼苏锦二人黑色的头发后,就连忙神色匆匆的离开,或者遥遥观望,表情是见怪不怪的麻木。 “吹!吹!吹!”詹妮弗一伙人都在起哄,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都等着看好戏。 门卫就在不远处,就算是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当做是没看到,甚至是转过了身子,可见这种霸凌侮辱的事情在校园里屡见不鲜。 阮花颜眼底已经是一片愠怒之色,却反而让她的面容多了几分怒红,看起来人面如桃花,反而让人蠢蠢欲动。 苏锦凝视着这些狰狞的面孔,可是在她的心里,对这些人的恼怒远不如对那些同样是亚裔面孔却避之不及的那些人。 如果一个团体不抱团,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定然会遭人欺负!为什么白人喜欢欺负亚裔?就是因为就算是欺负了,也是白白欺负!可恨! “…守卫校园安全!禁制校园持枪!请看一下宣传单,谢谢!”就在这时,刚刚在教学楼门口的那个发宣传单的人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似不动声色地在人群里发宣传单,可是却在背对着苏锦和阮花颜的时候,闷闷地传来一声低语,“趁乱快逃!”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电光火石之间,玩偶人不知道怎了,身体被什么东西一绊,手里厚厚的宣传单顿时被飞扬起来,厚重的身体一个趔趄遮住了不少人的视线。 “该死的!” “什么东西!眼睛瞎了么!” “死玩偶!老子弄死你!” 叱骂声顿时接二连三的响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混乱就发生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玩偶人传出紧张的道歉声,非常的诚恳懦弱。他看准了路,寻思着那两个女生应该逃走了吧,他也得赶紧离开。 “不好意思就完了么!打他!” 惹了众怒的玩偶人瞬间被围住,众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格外让人忐忑心慌。 玩偶人暗中叫苦,可是也没有多少后悔。在他眼里,在异国他乡,亚裔人能帮一把就是一把。虽然他这种做法挺愚蠢的,但是他不后悔。 孙倩一考完试,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迫不及待地去找薛岭。当她听闻有一个发传单的玩偶人在教学楼外被人围住了,她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不管不顾地向教学楼外跑去。 原因无他,今天薛岭的兼职就是扮玩偶发传单! 孙倩满面焦急和惶恐。心里更是暗骂薛岭总是这样多管闲事。在这个学校里,霸凌事件太多了,每一次薛岭看到亚裔面孔的人被欺负,都会想着办法帮人。然后每一次都不落好,自己还弄一身伤。 他怎么就那么傻! 想着,孙倩就红了眼眶。 跑到外面,正好就看到了穿玩偶服格外显眼的薛岭被一群在学校经常霸凌亚裔的人围在了中央,。 孙倩急得也顾不得其他,想也不想地冲入人群,“阿岭!” 然而,事实上,薛岭也并没有孙倩想象中的已经被人揍,而且,他还一脸懵逼,有些呆傻中。 听到自己女朋友的声音,他转过头,下意识地抱住扑过来的身影,“哈?” “哈什么哈!你是不是傻!怎么又把自己卷入了风波里!每次别人都对你不领情,不道谢!”孙倩也真是怒极攻心,连珠炮一样的话直接用汉语说了出来,可话语中难免都是对他的担心。 “等等!小倩,你看…”薛岭刚开口,可是又被打断。 “看什么看!你总是这样不考虑我的感受!薛岭你…”孙倩从薛岭怀里抬起头,视网膜里突然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间惊的她说不出话,整个人也傻愣愣的。 那个身影挡在他们身前,动作麻利,气势磅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拳脚凛冽,只不过见她几个挥拳踢腿,原本来势汹汹的那些白人们顿时被她打倒在地一片! 周围的人同样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哦哦!华夏功夫!”一个黑人眼睛里出现了狂热的光芒,还做了一个李小龙的经典动作。 苏锦气定神闲,就连呼吸都不曾乱过,整个人站在原地,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原本恶意满满的人却不仅畏惧于她,被她打倒在地的人更是觉得,如果不是身上在疼痛,他们都以为刚刚是在做梦。 周围的人瞬间畏惧于苏锦的威势和能耐,默默地退后,不敢越界。 就是简单的教训了一下这些自视甚高的和出言不逊的人,苏锦就赢得了旁人的敬畏。 不少亚裔看向苏锦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如果他们也有这一手功夫,是不是就不用惧怕被人欺负了? 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苏锦那明亮又老辣的双眼在那些离得远远,麻木又怯懦的亚裔身上扫视了一周,她声音不算洪亮,可是却十分有底气,也十分果决沉稳,“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恶劣生物。如果你自己不强硬起来,没有人能帮得了你!蚂蚁还知道团结就是力量,我看你们连蚂蚁都不如!” 苏锦的怒斥让一些人脸上火辣辣的,也让一些人觉得不服气,还有一些人若有所思。 不过她可不是大圣母,该说的,她都说了,等候他人解救,不如自救! 第五百一十九章 挚友相见 “你…你们给我等着!”詹妮弗威胁一样地放下狠话,怨毒的双眼在苏锦等人身上划过,然后在阮花颜身上定了一下,似乎是认识她一样。最后,不得不狼狈地拉着其他人仓皇而逃。 你看,这就是欺软怕硬的人性。他们也怕苏锦痛下狠手,也知道暂避锋芒,更知道走为上计。 随着詹妮弗等人的逃离,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但苏锦刚刚那一随风自如的身手却给许多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后来,在校园里看到亚裔面孔,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先问问是不是华夏人,生怕他们也会像苏锦一样的‘华夏功夫’。 “小锦!真的是你!”苏锦还没回头说话,孙倩想也不想地扑到了苏锦的身上,双手勾住苏锦的脖子,热情而兴奋! 苏锦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却隐藏不住的消息,回身反手也给孙倩一个拥抱。“是我,我来看你了。” “真好!真好!小锦,我好想你啊…”说到最后,孙倩眼眶已经全红了,声音哽咽,似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主心骨一样,更像是想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没事没事,我也想你啊。”苏锦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手抚摸着孙倩的发,柔声安抚。 薛岭此时已经把玩偶头摘了下来,看到苏锦和孙倩相拥,他心里是即欢喜又有些难受与愧疚。 身为男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给孙倩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虽然孙倩从来都不对他诉苦,也不觉得委屈。可是他心里宁可孙倩对他打闹埋怨。 孙倩太坚强也太自立了,让他更加心疼。也怕她事情在心里闷太久,闷出心病。 他们刚开始半工半读的时候,日子过得真的非常不如意。这里的许多学生都是兼职,所以岗位竞争非常激烈,还有就是有些种族的缘故,他们的生活步履维艰。那时候,他们一个巴掌大的面包配着牛奶就是一天的口粮,找不到时间合适的白天兼职,就只能干其他学生都不愿意做的夜晚兼职。 每天白天上学还要打着精神,晚上更不能在打工的地方出差错,因为他们赔不起出错的代价。 再后来,他们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合适的兼职,可依旧难以支付高昂的学费,他们每个人至少要打两分工。 薛岭回想到这些,其实心头更多的是和孙倩同甘共苦的甜蜜。当然,还有看到孙倩无怨无悔的疼惜。 不过,现在看到孙倩能在苏锦面前,放下所有的心里防线,他也就放心了。 孙倩也真是不管不顾了,在苏锦怀里嚎啕大哭。而苏锦也不厌烦,轻声细语的出声安抚。 薛岭和阮花颜就在一旁静默无声。 哭了一阵子,孙倩终于一边双眼肿得像核桃,一边还打着哭嗝,不好意思地从苏锦怀里退出来,“真…真讨厌!我明明不想哭的…” “和我你还客套什么。”苏锦把自己脖子上的围脖取下来,给孙倩围上,为她挡住迎面的寒风,也怕吹坏了她湿漉漉的小脸。 苏锦握住孙倩微凉的小手,心里难免蹙了蹙眉头。他们二人日子清贫虽然是她早已知道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冷的天,他们的衣衫也比较单薄。女孩子不能受寒,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孙倩的小脸还是有些红,但心里却是暖的。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不会因为自己困窘而觉得难堪,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困境展现给对方看。 “走吧,我们先去吃个饭,慢慢谈。”苏锦这话是对孙倩和薛岭两个人说得。 苏锦和薛岭在高一的时候关系也不错,相互之间不用多言,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坐在温馨的中式餐厅里,已经恢复过来的孙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锦,浑身都洋溢着非常活跃的愉悦分子。早就把坐在她身边的薛岭忘记了,叽叽喳喳地对苏锦说话,“小锦,你怎么寻思来M国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是给我惊喜嘛?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成功了!我现在超级开心!你要在M国待多久?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溜达啊!还有,你男朋友没陪你一起来吗?对了,你也上大学了,快告诉我,军校有没有……” “小倩!”薛岭有些无奈和哭笑不得地拉住格外兴奋的孙倩,“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苏锦怎么回答?慢慢说。” “我这不是高兴么!”孙倩瞪了薛岭一眼,眼底里的娇嗔和情意不曾掩饰。 “好好,你开心就好。”薛岭的宠溺也毕露无疑。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苏锦轻笑一声,揶揄道,“你俩够了啊!是不是生怕我不知道你俩多甜蜜?” “得了吧!要说甜蜜,我俩可远不抵你和谭先生。那时候上高中,谭先生为了追你,可心甘情愿给你做家教呢!”孙倩笑嘻嘻地回道,“当时可刺激死我这个单身狗了!” 想到过往的事情,苏锦的眼底也染上一层思恋的笑意。 “对了,你俩现在过的怎么样?可有难处?” 孙倩和薛岭对视一眼,二人眼底都是甘之如饴的释然,“虽说不上好,但也能受的住。人生嘛,就是这样,有苦才有甜。” 苏锦点点头,自然也是认可她的说法的,不过,“薛岭,你家那边是什么情况?”薛岭和孙倩之间,她当然是偏向孙倩的。 “我和小倩现在都在一个家庭里当房客,不过都装作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房东阿姨虽然和我家里人有联系,但是并不知道我和小倩的情况。”这或许就是灯下黑。正因为孙倩是光明正大地成为了租客,并没有让人多想起疑。毕竟在大学的周围,很多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留学生都是这样和原著家庭寄租。 他父母只在他回来的那一个月为了看着他,在这里待着。或许是见他似乎安下心了,这才回国。 苏锦笑了一下,“看到你们没有什么事,我也就安心了。” “小锦你就放心吧,我俩好着呢!”孙倩狡黠地眨眨眼睛。“你最近见到宋祎和莫安然了么?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也怪想的。”他们之间虽然有手机联系,可是跨国的话费实在是不便宜,能省就尽量省着花。所以联系的也不那么频繁。 “宋祎我好久都没见过了。”从离开江城,她就再也没见过宋祎,至于宋祎的父亲,她倒是见得比较多,毕竟罗网的发源地,和她父母都在青省。“莫安然前不久见过一面。” 她半年前出事失去音讯后,莫安然没少动用新联会的力量寻找他。最后她恢复如初的时候,莫安然就去看望了她,顺便道了别。莫安然身为新联会已经选定的继承人,定然不能在外面放松多久。 在她面前,莫安然依旧是小白兔哭哭唧唧地模样,哭湿了她的被子,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一个月前,更是寄过来了一车的海港区特产,还告诉她,不够还有。 “莫安然变样了吗?还是那样动不动就哭吗?唉,他真是我见过最反差萌的人。”孙倩颇为感慨。 见过莫安然打架的她,真的无法把他和‘哭包’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比以前好多了。说不定,你过几天就能看到他。” 苏锦此话一出,孙倩马上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真的?你们约好了?” “我也是猜的。”苏锦继续道,“不过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这次她来M国,可是有正事要办的。而且这次的事情,新联会大多会派人前往,莫安然就是最合适的一位。 “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定要聚一聚。” 老友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阮花颜没有在这里的缘故。就在刚刚,阮花颜在对面那个豪华酒店看到了熟人,过去打招呼了。 身为交际花,社交可是不能松懈的。 人总是这样,在和好朋友吃饭聊天时,总觉得开心愉悦,让人忘却所有的忧愁。 苏锦原本还有些担忧孙倩心理会不会因为家里那些无情的破事而心有阴霾,现在她看到了孙倩精神状态无虞,她也算是才放下了心。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很久,谈到了许多。孙倩和薛岭也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和开怀了。 不过,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就是孙倩和薛岭去打工的时候。 他们是想过要不要请个假,但苏锦却表示,不要因为她,而耽误了他们的工作。在这里想要找一个好一些的兼职非常不易,如果因为一个请假,让老板对孙倩和薛岭颇具微词,就得不偿失了。 真正的好朋友,决不能成为对方的绊脚石。 苏锦目送孙倩和薛岭两个人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心里也颇为不舍。 人生啊,总是不断地在重复聚散离别。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重逢也是为了分开,谁又能逃离得了这个怪圈。 “老板。”阮花颜不知何时走到了苏锦的身旁。桃花瓣一般面容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有些粉红。“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嗯,辛苦你了。”苏锦眉宇间略微多了几分惆怅。“花姐,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心肠硬的人?我明明有能力,直接让他们过得平安顺遂,可却一直都没有出手相帮。” “你啊,你的心肠比所有人的都柔软。”阮花颜满面真挚,看着苏锦的侧脸,眸光也是柔和的,“您其实一直都明白,这样做才会让他们对感情更加负责认真,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有时候,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被珍惜。最重要的是,您怎么能知道,他们二人对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乐在其中呢? 我看了他们二人相互对视时的眸光,那都是最美好,最璀璨的爱恋。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就不是爱情了。真正能经得住岁月敲打的,历久弥新的,才是最坚固的感情。 更何况,您哪里是没有出手相帮。您安排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他们二人的安危。要不然以他俩的能力,恐怕早就被害了去。”孙倩和薛岭再怎么聪明强干,也都不过是没有出过社会的年轻人。社会上的一些阴暗对她们来说还是比较棘手。苏锦特意派人暗中相助,虽然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可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作用。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作为他们的朋友,只能给他们最好的期盼。”苏锦的多愁善感也没持续多久,毕竟,她也不是一个在儿女情长上固执的人。 雪越下越大,街道上不断有清雪的车辆来回穿梭。 苏锦抬起头,看向天空不断飘舞的雪花,任凭它们落在她的脸上,融化成水。 “看来今天他们还真的来不了了。”她笑了一声,“走吧。” 苏锦和阮花颜二人走向了停在一旁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然而,她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一个人目光幽幽地看着苏锦的车子远去。猩红的唇角扬起一个诡谲的弧度,意味不明。 苏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阮花颜在上东区拥有一间公寓,位置和布局都非常不错,装修也极尽品味。 苏锦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不由得打趣一句,“你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 “您就戏弄我玩吧。”阮花颜知道苏锦的习惯,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次您来是有什么任务?” 苏锦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明面上是来参加婚礼的。”至于暗地里要干什么事,阮花颜和苏锦就心照不宣了。 “我也没参加过什么婚礼,你觉得婚礼应该送什么东西比较好?”苏锦苦着脸问道。 阮花颜见状不由得一笑,“就这事让你愁?在M国这边,送婚礼的礼品都以实用为主,也不用太过贵重,当然,如果对方家庭显赫,东西也不能太不入流。” 那人家庭显赫么? 呃,貌似很显赫。 第五百二十章 屡战屡败 苏锦有些头痛,“真是麻烦。”不过,阮花颜却分明地看到她的眼底,是没有排斥,反而有些轻松愉悦的。 欸?等等婚礼? 阮花颜突然瞪大了眼睛,“据我所知,最近准备举行婚礼,且家世显赫的,只有…” “没错,就是莉莉斯.斯通.凯纳.道尔那个女人。”苏锦眼底染上一层微光。算起来,前世和今生果然有很大的偏差。在前世,莉莉斯那个死女人在这个时候,道尔家族族长的宝座还没做稳当,经受着其他大家族的对她名不正言不顺的鄙夷。 而在今生,这个死女人竟然就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点背被她看上了。 阮花颜瞳孔微缩。她知道自己在上流社会混的看起来似乎很开,其实背后也难免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她一直不知道苏锦是拜托谁暗中给她开路,她也一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走的顺风顺水,就像是天道特别照顾她一样。 现在看来,为她暗中相助的,定然就是莉莉斯,道尔家族的族长。道尔家族是怎样的显赫?可以这么说,在上流社会圈子里,道尔家族的财富可以直接和任意一个家族叫板。道尔家族的人脉更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道尔家族是制船业的大亨,海上贸易永远是经久不衰的财路。这条财路想要走的好,走的安全顺畅,定然需要一艘优秀的商船。作为贸易的交通工具,谁不愿意和道尔家族打好关系! 道尔家族现任的族长她在宴会上也是见过的。 那是一个…嗯,怎么说呢,有些奇特的女人。 过分年轻的莉莉斯寻常的打扮更是比较跟随年轻人的潮流,头发的颜色更是时常变换,妆容以烟熏妆为主。是那种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谁都不会觉得她会是一个大家族族长的存在。 当然,以貌取人定然会吃亏。 谁敢轻视这个年轻又装扮怪异的女族长,那真是纯属在找抽。 莉莉斯手腕非常铁血,杀伐果断,刚上任的时候,就用血腥的手段清理掉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随后,在业务方面又推出了一系列的举措,让道尔家族的商贸更上一层楼。 如此,谁也都不敢小看了莉莉斯。 “我之前在宴会上碰到莉莉斯小姐,还寻思着和她打个招呼,不过莉莉斯小姐并没有理睬我。”阮花颜摸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是在告状,只是有些没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照抚她的人,就是莉莉斯。 “那个女人就是这个德性。”苏锦翻了一个白眼,“别扭的很。”莉莉斯不喜欢别人承她的情,对她感恩戴德。总是一副:‘老娘就是吊,高冷,丑拒,不约’的姿态,但是心眼一点都不坏,拜托她的事情从来都给办的妥善完美。 阮花颜‘噗嗤’一声地笑了,“看的出来,你和莉莉斯小姐关系非常好。” “还成吧。”苏锦垂眸在手机上发送着什么,眉头之间刚才还在纠结送什么结婚礼物愁绪,也渐渐消融,看来是已经知道想要送什么东西了。 二人说话间,房屋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阮花颜有些奇怪,因为寻常时候,这个时间她家里都不会有客人的。 她心里生出几分机警,“老板,沙发下面有枪!”她悄声道。 苏锦不动声色地摸出枪,握在手里,跟随阮花颜一起向门口走过去。 M国的治安一直都是一个问题,就算是住在高档小区,也不能掉以轻心。 阮花颜打开门禁,可是却只看到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不对劲,小心一……”苏锦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有人钳制住了她的身体,一块浸润了药液,具有强烈麻木感的手帕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与此同时,阮花颜也遭到了一样的对待。 两个人挣扎了一下,最终抵不过药液的作用,晕了过去。 房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苏锦和阮花颜二人直接抬了出去。 …… 额头有些微微的胀痛,嘴唇上更是因为药液的作用有些麻木。 苏锦蹙着眉头,缓缓地坐起身,有些迷蒙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环视四周,面沉如水。 她推了推身边还没有苏醒的阮花颜,阮花颜这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这是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周遭虽然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潮湿的气味,可是黑漆漆的环境里,只有气窗透出一点点光。 “老,老板…”因为嘴唇的麻木,阮花颜说话还有些困难,不过苏锦还是听清了。 苏锦先是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而后摇摇头,示意她也没有什么思绪。 突然就被人掳走,而且毫无预兆的被困在这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苏锦虽然没有多少慌张,但是心里沉郁还是有的。 掳走他们的人事先就潜入到了阮花颜的公寓里,并做好了迷昏她们的工具,出手干脆利落,让人自顾不暇。可见这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你在M国有什么仇人麽?”苏锦说话虽然缓慢,但是吐字还是清晰的。 阮花颜想了想,自己来到M国半年的时间,走的又是交际花的路线,能得罪的人的确不多,但凡对她有些意见的人,她都会态度良好地左右逢源,解决矛盾。所以,她几乎没有什么大仇人,就算是有小矛盾,也不至于把她绑架。 所以,阮花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能做出这种事的敌人。 排除了阮花颜这边,那就是苏锦自己这边的问题。 “难道是泊尔?”苏锦在心里暗自猜测。 同时,她也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以她对泊尔的了解,泊尔更喜欢光明正大,耀武扬威地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挫败和不甘的模样,而不是这种暗搓搓地捉住。 如果不是泊尔,那她还有什么有这般能耐的敌人? 等等,如果不是敌人呢? 苏锦眸子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亮。 或许是外面人察觉到了苏锦二人的苏醒,地牢的门被‘吱嘎’一声地打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门口,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苏锦二人。 双方相互对视,可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苏锦和阮花颜都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不喜形于色的本领也早就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被这些人所惊骇到。 或许是因为她们二人太过淡定,这四个M国大兵一样的壮汉有些气恼,空气中顿时间火药味十足,似乎苏锦二人稍有异动,他们就能拧断她们柔软的脖子。 阮花颜手心里沁出了细汗,她也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毕竟让她在人际场上打交道她可以无所畏惧,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略微有些薄弱。 而苏锦的眼神却明亮得吓人,与她对视需要一定的勇气。她就像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女巫一样,被她看上几眼,几乎就能被拆穿一切。 忽而,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苏锦笑了起来,她抬起脖颈,自信而又肯定地说道,“玩这么恶劣的游戏有意思么?卑劣的女人。” 阮花颜转过头,显然是不知道苏锦在胸有成竹的说些什么。 “当阶下囚有意思么?刻薄的女人。”一声高傲却不失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阮花颜惊愕的眼神中,门口那几个大汉都恭敬地俯身低头,从中间空出一条小路。穿着一身潮装,画着夸张妆容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进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啧啧!”来人看着苏锦的模样,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种事情,除了你这个卑劣无聊的女人外,就没有人会做了。”苏锦一点也不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拉着阮花颜一起从地上站起来。 看着身体状况貌似一点都没有被影响的苏锦,来人,也就是苏锦最佳损友莉莉斯瞪大了眼睛,“你没死?不对啊,我让他们用的药水都是黑市上卖的最好的,听说迷倒一头大象都不在话下,你怎么会没事?果然,你比大象还彪悍。” “谢谢夸奖。”苏锦竟然非常受用地接受了莉莉斯故意的形容,“不过,我更是要感谢我自己,适当的伪装和示弱会有更好的结果。” 苏锦吸入药液了吗?当然有。可是,却没有阮花颜吸入得多。 如果论江湖经验,自然还是苏锦更多一些。 这种令人麻醉昏迷的药液是经过呼吸进入人体,然后进行作用。在避不可免吸收了一些后,她马上选择闭住口鼻,装出被麻醉成功的模样。事实上,她只不过是有些昏沉沉,不能动弹,却没有像阮花颜一样没有自主意识。 “真有一天想把你自信的嘴脸撕碎!”莉莉斯心有不甘。她做这个如此逼真的恶作剧,只是为了看到苏锦惊慌失措的模样,好保存下来,在苏锦嚣张的时候展示给她看。现在好了,她反而被气的要死! 苏锦和阮花颜二人走过来,苏锦看向莉莉斯,直接说道,“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就直接打在我账户上吧,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给你打个九点五折,就给我一千三百万吧。” “我擦!苏锦你还是不是人!”寻常总是把旁人气吐血的莉莉斯终于也体验了一把被别人气的感觉,“我要结婚了欸!你不给我结婚贺礼就罢了,还让我给你精神补偿!没朋友做了!” 莉莉斯一边怒气冲冲地瞪着面无表情的苏锦,一边还和她并肩而行。丝毫不曾顾及旁人的感受和目光。 听到这句话,苏锦终于抬抬眼皮愿意理睬她了,不过说出的话更令莉莉斯想要吐血,“那正好,那一千多万你不用转给我了,当做我送给你的结婚贺礼。不用太感谢我。” “啊!受不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刻薄的女人!”莉莉斯终于体味到了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苏锦瞥了她一眼,“因为天底下有你这样卑劣的女人。” 两个女人在人前都是杀伐果断,手里掌握大家业的女人。谁都不会想到,她们私下里吵嘴就像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一样。 阮花颜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模样,脸上忍不住爬满了笑意。 在她看来,能这样相互拆台,相互不用顾忌说话的友情,才是真正的友情。 “…不就是一个小玩笑么,你果然是一个没有情趣的女人!”莉莉斯依旧不甘示弱,继续针锋相对。 苏锦歪过头,周身洋溢的那种成熟女人的韵味是阮花颜从所未见的,“我又没有情趣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伴侣知道就可以了。” 公然开车,黄牌警告一次! 莉莉斯也是被一噎。 苏锦VS莉莉斯,苏锦第N次胜利! 怎么自己总是压不住这个明明比自己小几岁的女人?! 莉莉斯有些郁闷。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敌方太厉害。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呗!反正她莉莉斯在苏锦面前也没什么节操。 “苏!我就是想要你的结婚贺礼!你给我好不好?我真是好期待吖!” 突然转变画风,苏锦果然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啊,结婚礼物没问题……” “哈哈哈!我就说你吃软不吃硬!结婚礼物到手!苏,你可是亲口答应的!不许反悔,我这里可有录音笔!”莉莉斯得意洋洋地扬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录音笔。 苏锦同样也笑了,笑得莉莉斯有些发毛。“你笑也没用,反正不能反悔了!” “我不反悔,这是我这一句话可还没说完。”英语就是有这个特点,在一个句子当中前提是在前半部分句子中有词语的表现,莉莉斯想要否认也不行,“我的整句话是:‘结婚礼物没问题,但你必须先把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先打入我的账户上。’” “啊!苏!你真是太狡诈了!”莉莉斯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她肯定换一种方式把苏锦接过来。 苏锦VS莉莉斯,苏锦第N+1次胜利! 第五百二十一章 她的未婚夫 三人走到客厅里,苏锦便见到那一排排华丽精美又不失雅致的礼服,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价格不菲的精品。 苏锦挑了一下眉,歪头看向莉莉斯,显然是在无声地询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莉莉斯理直气壮,“给你选择伴娘服啊!我除了你,可就没有认识的女人了,你不当伴娘,谁当伴娘?” 在一旁的阮花颜眼里闪过一抹羡慕,她羡慕的倒不是苏锦能在莉莉斯的婚礼上做伴娘,而是羡慕苏锦和莉莉斯之间那种不用客套的关系。能在婚礼的三天前才定伴娘,还不提前打招呼,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感。 “啧啧,人缘混的真差。”苏锦鄙夷地扫了莉莉斯一眼,不过却也是口嫌体直地走到了衣架前,挑选自己喜欢的伴娘服。 莉莉斯化着大烟熏的眼睛动了动,“我发现你现在嘴越来越毒了。” “多谢夸奖。”苏锦四个字,又成功让莉莉斯气闷。 这个时候,莉莉斯才想起来有阮花颜这个人。她歪过头打量着阮花颜。 阮花颜任由她打量,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就算是被晾着那么久,她面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迹象。身体站立的姿态尽现身段的柔美玲珑,衣着打扮上也不失品味。 “挺好的一个女人,啧啧,可惜了。”莉莉斯的嘴永远都说不出好听的话。她浅蓝色的目光幽暗,故意大喘气似的顿了顿,希望看到阮花颜的脸色亦或者是神情的变换。 可惜,在风月场上混迹这么多年的阮花颜怎能看不出她的手段。再者,就算是莉莉斯指着鼻子对她讥讽嘲笑,她也无关痛痒。毕竟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她早已经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 没有看到有趣的反应,莉莉斯也不会把她心里的遗憾表达出来,反而继续道:“可惜了在苏这个恶毒的女人手下做事,你要不要考虑跳槽来我这里工作?待遇肯定不比在苏那里差。” 一边的苏锦还在挑合适的伴娘服,这边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莉莉斯的公然挖人,还是非常笃定阮花颜不会跳槽。 对于莉莉斯的橄榄枝,阮花颜自然是拒绝的。“花颜且先莉莉斯小姐的抬举,不过,我恐怕是不能承您的美意了。我阮花颜生死都是我们老板的人,这点此生此世不会改变。” 别看莉莉斯这看起来是在招揽她,实际上,也只不过是逗弄她,也是在逗弄她的老板苏锦。当然,就算是莉莉斯存心是真的想要她,她也不会去,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懂得苏锦对她的照拂。 莉莉斯盯着阮花颜的面庞,看到阮花颜眼里的坚定和对苏锦的热忱,不由得撇了一下嘴,“无趣,你还真是像你的老板一样无趣。” 阮花颜笑笑,便没有出声了。 “不过,看在你是苏忠心的鹰犬的面子上,我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莉莉斯对阮花颜还是有几分赞赏的。毕竟阮花颜能拒绝她这个强大的优势股,也很有意志力了。 阮花颜眼睛一亮,“那花颜就谢过莉莉斯小姐了!” 莉莉斯扬扬手,看起来兴致缺缺。 “对了,苏,我还没告诉你,我的未婚夫也是一个华夏人。”莉莉斯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着苏锦挑选衣服,一边冷不丁地说道。 “哦?”苏锦挑起眉梢,回头看向莉莉斯,眼睛里的确有几分讶然,“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能把你这只妖魔能降伏住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毕竟前世,到她死,她也没看到莉莉斯结婚。 “他啊。”莉莉斯说起自己未婚夫的时候,眼底染上了几分柔和和少女特有的娇媚,“他比我能大个八九岁,是一个特别古典儒雅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一样。他长相虽然不俊美,但是风度翩翩。他身上没有上流社会那种铜臭味,有的只有那古朴却令人心平气和的幽韵。你知道么,他第一次见面,他竟然以为我是叛逆的少女,对我进行了说教。那种认真又耐心的模样,让我真不能忍心坦白。” 看着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嘴脸,苏锦却把手中已经选择好的伴娘服放了下来,抱着肩膀,审视地看着莉莉斯:“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告诉他,你的身份。” “这个…”莉莉斯眸光一闪,“我们两个人既然是真心相爱的,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不是为了我的权势,我也不是看不起他。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什么身份?”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告诉他。”苏锦真的想把莉莉斯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水! 明明在商场和后宅都精明强干,手腕铁血狠辣的莉莉斯,怎么会在这种浅显的问题上犯错误!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视欺瞒的。”苏锦制止住了莉莉斯想要辩解的动作,“你可以换位思考一样,如果是他隐瞒了自己的家世,还是在结婚前夕,你突然知道了他其实家世显赫,你会不会有一种被欺骗戏弄的感觉?” “不会啊。无论他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我莉莉斯也足够配得上他!”莉莉斯骄傲地抬起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再说了,如果是两个有权势的人结合,岂不是更好?以后再利益交叉方面都不会有顾虑,双方的家族也可以守望相助。你看,利大于弊的事情,谁不愿意做?” “你这是纯商人和上位者的思想。那我问你,在和他的接触中,你觉得他家庭里也是像你一样在权势和利益中沉浮么?和你在一起,他在意的是你们之间的利益得失,还是更加在意你们的情感感受?你自信,是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道尔家族族长,不是处于地位略低下那一端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尊心,特别是男人。你的行为无异于是在你未婚夫的尊严和你们二人的感情上面肆无忌惮的撒野。” 苏锦或许是太过严肃,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莉莉斯脸上挂着的不以为然的笑容迅速褪去,换成了慎重和沉思。 “真的有那么严重?” “只多不少。”苏锦也不想让自己的损友吓破了胆子,只能适当出言安慰一下。“如果他对你是另有居心的话,就另有别论了。” 阮花颜:“……” 老板你却是你这是在劝人?为什么看起来貌似比刚刚的话更令人不安了呢。 “苏,你陪我去找他吧。”莉莉斯倏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 莉莉斯说风就是雨,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就直接拉着苏锦开车亲自前往他未婚夫的家。 说来也非常有意思。两个人明明马上就要注册结婚了,可是那男方还根本不知道他将面临怎样庞大恢宏的结婚仪式。 对此,莉莉斯的解释是:她是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在注册后,直接拉着他去办婚礼。 什么惊喜,以苏锦看来,是惊吓更大一些吧! 怎么看起来那么精明的莉莉斯,在感情方面就像是一个刚上幼稚园的白痴呢! 要和莉莉斯结婚的那个家伙如果不是对莉莉斯另有居心,也绝对是个胆大心粗的。 莉莉斯开车就像她的人一样狂野不羁,就算是在繁华的街区,她都只会给行人看她车子的尾灯。风驰电掣的模样,还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未婚夫把她当成那种叛逆又厌世的少女也情有可原。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莉莉斯张扬个性的大黄蜂跑车停在了一个小区楼下。 苏锦前世对曼哈顿地区的贫富分布比较有研究,眼前的这个小区算不上顶层人士居住的地方,顶多是小有富庶。 只不过,这个地址她依稀之间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莉莉斯那个未婚夫,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吧? 抱着这样的怀疑,苏锦跟随莉莉斯直接上了楼。 莉莉斯显然不是一次来这里,她轻车熟路,从单元门的钥匙,到他未婚夫房门的密码锁,她都了如指掌。 随着密码锁一声打开的提示音,房门被打开。 也就是打开的这一瞬间,苏锦终于想起了谁住在这里。 而她刚想起来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就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却是一脸纵容地站在门口。 苏锦和对方相互一对视,气氛瞬间就有些微妙起来。 心里藏有事情的莉莉斯却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直接拉着苏锦走入房间,开口就说道,“我有事和你坦白。” 莉莉斯的未婚夫有些尴尬,面皮更是多了一抹红,“嗯,好,你先坐。”说完,他便看向苏锦,愣是扯出一抹笑容,“老板,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莉莉斯的未婚夫竟然就是你。”苏锦玩味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笑意却不及眼底,“…叶慎之。” 没错,莉莉斯的未婚夫就是苏锦在江城收入旗下,品茗轩的管理者,叶慎之。 她从来不约束手下们的私生活,他们婚丧嫁娶,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 在大概一年前,她就把目光放在了国外市场上。国际上也掀起了一阵华夏热,还有她明晰自己必须在国外布控,才能在对上切尔诺家族有底气。于是,她便把叶慎之派来了M国,让他在这里开茶楼,吸引并拓展在M国的情报网。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叶慎之在述职的过程中都非常尽职尽责。而她因为对自己手下的信任,也没有过多的干预探究。 而现在,她便觉得有趣了。 叶慎之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还是M国权势滔天道尔家族的族长莉莉斯。她身为叶慎之的老板,她竟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她怎么可能不会怀疑叶慎之的忠诚和用心。 苏锦在思考,自己支持叶慎之的一切,是不是给了他人做嫁衣裳! 起码她现在还是冷静的,没有直接出言逼问叶慎之。 “嗯?苏你是叶的老板?!”莉莉斯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同样,在上位者的心里,巧合并不是美妙的。因为起码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巧合是别有用心。 叶慎之面对二人审视的目光,真的是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解释。你们二位且先坐下,让我一点一点的解释,好不好?”叶慎之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面对苏锦和莉莉斯,真是不敢搪塞。 苏锦还没有说什么,莉莉斯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面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她锋芒必出,一身凛冽,大有一个大家族族长的威慑,“我先问你一句,你接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 面对莉莉斯的眼,叶慎之不躲不避,堂堂正正,问心无愧,“不是!莉莉斯,我叶慎之敢拿出我所有的尊严对你保证,我对你的爱,不掺加任何杂质!” 莉莉斯非常熟悉叶慎之的性格,他是一个颇有些古板的人,对自己的尊严格外看重。他能用它来保证,可信度就比较高了。 “那你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莉莉斯心放下了一大半。 “真实身份?你还有什么身份?”叶慎之脸上充满了狐疑。 莉莉斯刚想要坦白,苏锦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淡淡地对叶慎之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对你失去怀疑的解释。” “老板,我对你的忠诚你绝对不用怀疑!”叶慎之在斩钉截铁后,那儒雅的面皮略微有些红。 他扫了一眼莉莉斯,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和组织,只是…只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我老牛吃嫩草…”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不敢看苏锦和莉莉斯。 他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找一个同龄人结婚生子。可是没想到,来M国不久,他就认识了年少的莉莉斯,被她吸引,一而再,再而三地冲破了他的礼教和传统… 第五百二十二章 密友之怒 …他们之间做了很多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坐的事情,也没想到,他真的想要娶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叛逆少女为妻。 说实话,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样。他克己复礼,内敛儒雅,她张扬不羁,随心所欲。 遇见了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不计后果的时候,也可以头脑一热,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遇见了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为爱情冲动,也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 遇见了她,他才知道,原来人生如此的绚烂多姿,快意人生! 他也冷静地想过,自己这样被莉莉斯吸引,是不是只是一时的冲动,是不是只不过是对他样人生的好奇。 可是啊,每当提起莉莉斯,他唇角扬起的笑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又怎么可能是作假的呢? 所以,当莉莉斯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他竟也义无反顾的点点头,心底里燃烧着莫名的喜悦和期盼。 在莉莉斯面前,他可以放开一切。可是,在他人面前,他又是那么知礼雅致的叶慎之。 慎之!慎之! 他就是太审慎了,才惹出了苏锦的怀疑和不悦。 这些话,说给他自己听,他相信,可是说给苏锦呢?她定然是不信的。 叶慎之有些无助和不知所措。他不愿意失去苏锦对他的信任。扪心自问,苏锦待他是非常好的,在他危难之间,她出手相助,并且给他了极大的自由和宽容,在钱财上从来不吝啬,其他几个伙伴也非常友善。 如果他失去了这样的人生,恐怕他后半生都会生活在后悔之中。 叶慎之闭口不言,苍白无力的模样落入莉莉斯的眼中,登时,莉莉斯就有些心疼了。 莉莉斯脸色不善地看着苏锦,“喂喂!你适可而止了!不就是没告诉你婚迅麽!反正我告诉你不就行了。” “莉莉斯,这是我的私事,希望你不要参与。”苏锦这次却格外严肃,就算是对待莉莉斯,她也没有松缓态度,更是少见的直接出言警告。 如此,莉莉斯也觉得苏锦更有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婚迅麽?他是你的下属,又不是你的奴仆!” “你就是这么想的?”苏锦眼底绽放出了冷意。 眼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要吵起来了,叶慎之马上出来承担责任,“莉莉斯,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你先别说话。老板,我向你道歉。” 莉莉斯看了一眼叶慎之,心里充满了不愉,“随便你!”好心当做驴肝肺,也不知道她这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见莉莉斯生气了,叶慎之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苏锦眸子里的冷锐瞬间全然褪去,脸上面无表情,明亮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眼看着莉莉斯,格外的令人压力倍增。 就算是莉莉斯,也忽而觉得,苏锦也真是生气了。 “莉莉斯,在你眼里,我苏锦就是这种斤斤计较、小题大做的人么?”有些人,并不是在发火的时候才最可怕,就像是苏锦,现在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危险。“下属的私生活我没有兴趣,我也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我希望他们如实的通知我他们的生活情况,是因为我需要尽可能地对他们负责!你成长在道尔家族,你应该知道情报贩子只不过是说的好听,许多人恨不得杀了我们,或者是打入我们内部,获取想要的东西。每一个关键负责人身边,最起码要做到身边人都是干净的。谁能知道,和你相恋的爱人,和你结交的友人,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 我需要尽可能调查好他们的身世,他们的过去。这不仅仅是对这个人负责,更是对我的整个团队负责。我不想我的团队是从内部倾覆,我会不甘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前世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把泊尔那个恶魔留在了身边。所以今生,她非常介怀每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下属身边的亲昵之人。也怕他们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 对莉莉斯说完,苏锦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转而看向叶慎之。“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规矩,你可以选择退出。该给你的东西,我不会少你。当然,你也必须对罗网的一切守口如瓶。如果你泄露出去什么,就算你是莉莉斯的爱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苏锦直接转身,离开了公寓。 “苏总!等等!”叶慎之面色一急,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他怎么可能会接受不了,怎么可能离开罗网!在他心里,罗网的所有人,都像是他的家人朋友一样了! 叶慎之恪守礼节,怎么可能拦得住气头上的苏锦。最后还是莉莉斯一个猛子窜了出去,拉住苏锦的手腕。 苏锦目光冷淡地看着莉莉斯,一句话也不说。 “还真生气了啊!”莉莉斯讪讪一笑。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关心则乱了,看到叶慎之那模样,她就有些心疼。“我不是没想到那一点麽!术业有专攻,我在商业上头脑好,不代表我对你们做情报的懂啊!”在商圈,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得到利益,就需要把水搅混。可她哪知道,在苏锦这里,水清才是根本。 “我向你道歉!好不?”这是莉莉斯鲜少的拉下脸面道歉,不过她确实心甘情愿的。 看着莉莉斯的模样,苏锦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承认,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也让她想到了前世的种种,脾气也没有控制住。不过,她不后悔这样撕破脸皮的说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叶慎之的认错态度非常诚恳,加之苏锦大抵也知道叶慎之的性子,也就没有真的选择把他开除。 这次来主要解决的是莉莉斯和叶慎之的事情,这样一个插曲反而让本来觉得无畏的莉莉斯,有些担忧了。 她支支吾吾,在自己家里那副理所当然,称王称霸的模样全然消失。也是让苏锦大开眼界了。她大为感叹,爱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能让本来古朴重礼的人冲破礼教,也能让一个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肆意妄为的人变得畏手畏脚。 苏锦顶多算是一个局外人,只能当旁观者看着他们二人。 叶慎之对待莉莉斯非常有耐心,也习惯了莉莉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就像刚才,他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朦胧中听到了熟悉的跑车马达声,就马上爬起来,等待莉莉斯的到来。因为这已经不是莉莉斯第一次没有预兆的深夜造访。以前什么理由都有,还有一次甚至莉莉斯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晚安吻。 他非常耐心地看着莉莉斯,声音温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婚礼出了什么差错吗?”说实话,他也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胆大妄为。他甚至都没有上门拜访莉莉斯的家人,莉莉斯不提,他便只当她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他不想惹她不快。 “不是…”莉莉斯摇摇头,对苏锦瞥过一抹求助的目光。 而苏锦却表示爱莫能助,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别着急,既然难说出口,就先喝点水吧。”叶慎之起身给莉莉斯泡了她最喜欢的柠檬红茶。 莉莉斯是一个不懂行的,可是不代表苏锦不懂行。看着叶慎之给莉莉斯泡柠檬红茶用的茶叶都是特级的好茶叶,不得不有些感慨。这大概就是真爱,愿意尽可能的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奉献给对方。 闻着茶香中伴随着水果柠檬香味,莉莉斯焦灼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叶…如果,如果我的家世并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差,你会不会介意?” 叶慎之微愣,而后笑了笑,“那可要看你家世多么厉害了,要是真的是豪门贵族,我可是有些自愧弗如了!”这话苏锦却看得出来是半真半假,因为叶慎之眼底有些紧张。 苏锦眼底隐下一抹探究。 苏锦能看出来的东西,莉莉斯自然也能看出来。莉莉斯心里的大石头再次提了起来,就像是准备慷慨赴死一样,她咬咬牙,“我就是道尔家族的族长!” 说完,她就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不敢看叶慎之的表情。 她没抬眼,叶慎之竟也没出声。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和微妙。 旁观者苏锦看向叶慎之,果然看到了叶慎之脸上除了讶然,更多的还有排斥。 果然,叶慎之还有些深层次的东西,恐怕就连她也没有调查到。 许久没等到回应,莉莉斯的不安已经被扩展到了无限大。她向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倏的一下就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很介意?” 叶慎之身体一震。想要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笑得非常难看。 “你…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早说你就准备远离我,不和我在一起了麽?还是我早说了,我们就直接分手,还谈什么结婚?”莉莉斯非常愤怒,她真的没想到,家世的问题竟真的成为他们之间的裂痕! “不是!”叶慎之连连摇头,可是面上苦涩的滋味愈加浓重,“我做好过心理准备,以你表现出来的财力物力,你的家世定然不会普通。”普通家庭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开着几百万的跑车玩。“但是,我没想过,你的家世远远地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只当你是家族里那种不受宠,任性妄为的孩子,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家之主。” “仅仅是因为这个?”莉莉斯气的面皮都有些发白,“你喜欢我的,不就是我这个人吗?和我的家世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样的生活吗?” “不一样!”叶慎之下意识地反驳,“大家族…大家族太复杂了,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告诫我,不要和大家族有任何感情牵扯…”提及自己早已经过世的父母,叶慎之眼睛里流出几分哀伤。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莉莉斯,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吧。”或许是要揭开自己最伤痛的一面,叶慎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沉郁,“我的外婆曾经是这里一个大家族的女仆,那个家族的族长风流成性,我的外婆就在一次族长醉酒的时候,被玷污了……” 叶慎之放在体侧的手陡然握紧,“…外婆非常悲伤恐惧,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直接逃离了这个国家,回到了华夏。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怀有身孕了!她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在她寻死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外公。外公不在意外婆的过去,格外怜惜外婆的遭遇。外公家里就是开茶楼的,对礼教非常看重,怕家里人反对外婆的出身和遭遇,就直接把外婆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是自己的。外婆生下了我的母亲,可是却因为生产过程中导致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 外婆对这件事非常介怀,对那个族长充满了恨意。连带着,外婆从小就严令我们,这辈子都不可以和大家族的人有任何关系……”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同样对大家族的掌权者也充满了排斥和憎恶。 他没有说的是,外婆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郁结成疾,去世了。去世前,她双眼里还都是恨,都是不甘。 “那个家族就是地狱!族长不仅风流成性,还喜欢看着自己的子女自相残杀,外婆曾经就担忧她被那个家族的人找到,整天惴惴不安。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外婆也不会在生产的时候出事……” 凭什么在大家族掌权人的眼睛里,人命和尊严都那么轻贱! 同样都是人啊! 苏锦看着痛苦的叶慎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若有所思。 莉莉斯咬住唇瓣,眼睛里同样满是揪痛,“叶,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就要因此离开我,放弃这段爱情吗?我承认,在大家族里阴私非常多,可是我可以保证,在我掌权之下的道尔家族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又见提醒 她绝对不会甘愿因为这件事彻底和叶慎之分道扬镳。她不否认任何伤痛,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一份伤痛,从此就止步不前,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此刻莉莉斯所表现出来的坚定和成熟的意志,让叶慎之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从未见过莉莉斯这副模样,不得不说,这样一面的她让他心尖颤抖,对她的喜欢愈加深厚了。 可是,心里的那个坎…… 叶慎之也深感无力。他真的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比和莉莉斯闪婚还要大的勇气,接受莉莉斯的身份。 莉莉斯把叶慎之的沉寂看在眼里,一颗心也不断地下沉。 最后,她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站起身,她表情凝重地看向叶慎之,“叶,无论是是否愿意,我都会在三天后举行婚礼,如果你在,新郎就是你。” 如果他真的选择退离,那么,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在一起。 莉莉斯就是这样果决。 她不需要优柔寡断的爱情。她莉莉斯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正是因为她从不给自己退路,也不给自己选择。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 莉莉斯和苏锦离开了,徒留叶慎之一人苦恼纠结,或许,他也真的应该有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好好想想。 …… 曼哈顿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苏锦端着一杯热开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色。 昨天莉莉斯从叶慎之那里回来后,神态就异常的低落暴躁。一大早上,就面色阴沉地去了公司。 身为局外人,她没出言劝慰什么,因为她和莉莉斯都是一样的人。不需要他人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该想好的事情,自己就能想好。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能更改。 莉莉斯和叶慎之感情的平地生波让她有些喟叹。她忽然发现,自己周遭人的感情生活似乎都不是那般顺遂,她和谭斯年的感情,算是安稳了。 “在想什么?”强健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温热的面庞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尽现依恋和亲昵。 苏锦面上泛起了一层温柔的涟漪,自然地歪过头,让谭斯年的头可以舒服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没错,就连她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固执大胆,竟在凌晨雪还没有完全停下的时候,乘坐了E国的航班,来到了曼哈顿。 E国是著名的战斗民族,向来以胆大不要命著称。无论多么恶劣的天气和飞机条件,只要你购买了飞机票,飞机就能按时起飞。飞行员更加厉害,根本不听地勤指挥。在前世E国航空一直都是网红一样的存在。 对于谭斯年的‘艺高人胆大’,苏锦一边是感动,一边又是有些微怒担忧。 可是,所有情绪,当她看到谭斯年和满脸倦容形成特别反差的双眼时,她整颗心都软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真是,谭斯年天生就是来降伏她的! “我在想,感情这条路的确不太好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情苦恼。” “没有经历过历练的感情,是不稳固的。为什么感情之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是因为感情也需要成长壮大,只有熬过了所有的艰难险阻,才会收获最甜美的果实。”谭斯年这番话理性中不失感性,倒也是说到了苏锦的心坎里。 苏锦转回身,回抱谭斯年,抬起的面颊上充满了柔情,“大叔,有你在,真好。” 谭斯年宽厚的大手揉了揉苏锦的发,宠溺的眼神藏着属于男人的深爱。二人四目相对,谭斯年眸色陡然变深,微微地垂下头,想要品尝那唇瓣的甘甜…… 在二人一片柔情蜜意的时候,他们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苏锦娇笑地从谭斯年怀里退出来,显然有些幸灾乐祸。 谭斯年有些挫败,不过看他那俊颜上的笑容,定然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苏锦打开房门,门口正是莉莉斯家里的女仆。 “苏小姐,楼下有他人赠送给您的一束花,请问您要不要我们签收后给您送上来。”女仆态度非常恭敬有礼,都不会抬头看苏锦的容颜,避免触怒贵客。 “花?”苏锦有些狐疑。怎么会有人送她花? 她回头看向谭斯年。听到女仆话的谭斯年俊颜有些微沉,嘴唇轻抿,显然是打翻了醋坛子。 给苏锦送花,那定然是情敌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怎能不吃醋。 不过,他却是一个懂得谋略的人,比起隐藏在暗中的情敌,他更喜欢光明正大地击败对手。 于是,他淡淡地对女仆吩咐道,“签收,带上来吧。” 女仆却没有马上退下,而是请示地看了一眼苏锦,见苏锦略微颔首,这才恭敬地关门离开。 “送花?谁会这么无趣?”苏锦眉头微蹙。谭斯年吃醋,她心里也没啥骄傲的感觉。她认定了谭斯年,就不会移情别恋。 “谁知道呢,我家丫头智勇双全,还那么俊俏,肯定有人觊觎。”谭斯年酸溜溜的。看起来丝毫没有寻常时的成熟稳重,反而有些幼稚。 苏锦噗嗤一笑,走过来主动拉住谭斯年的双手,“谁觊觎都不好使,我只喜欢我家大叔。谁也没有我家大叔英俊,谁也没有我家大叔全能!” 被苏锦这么一哄,谭斯年心里的那些醋意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莉莉斯家里的仆人动作都非常麻利,不过几分钟的时候,一束包装精致的蓝色鸢尾花送到了苏锦的房间里。 苏锦显然兴趣缺缺,谭斯年却饶有兴趣地走上前,“蓝色鸢尾花,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苏锦回答的干脆利落,因为她的确不知道。 谭斯年俯身从花束里取出一张格外华丽的烫金信笺,垂眸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就有些阴沉。 “怎么了?”苏锦觉得那信笺上写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到底是谁那么无聊! 谭斯年回手把信笺交给了苏锦,“果然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情敌。” 苏锦看向信笺,那上面工整地写着一首情诗: 你在人群中对我微微一笑 因为这个微笑 我已经等了好久 等待是一生中最初的苍老 是令人日渐消瘦的心事 是举著前莫名的伤悲 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 是不能饮不可饮 也要拼却的一醉 苏锦看得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可不是一个有浪漫文艺细胞的人,也受不了什么悲秋伤月。这种情诗她真是接受无能。 她很快地跳过情诗,看向落款的地方。 那落款的名字倒是让苏锦眸光一凝:唐明月。 苏锦果真是没想到,这竟然是唐明月送她的花。 “他这是又要搞什么鬼?”苏锦下意识地想法仅仅是这些。 她可依旧记得,她家里别墅出事的时候,唐明月就给她打了一个真实的预警电话。现在又送花,信笺上还是一首情诗,真让苏锦有些看不透了。 谭斯年摇摇头,看着手机上刚查到的蓝色鸢尾花的花语,他心情也不是很美丽。 因为蓝色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而又卑微的爱。 怎么,唐明月这是对苏锦贼心不死,旧情复燃了么? 从一开始给苏锦传递消息,到现在直接明目张胆的送花。唐明月难道忘记了,他曾经对苏锦是怎样的伤害麽?他还有脸继续对苏锦表达爱意?在他看来,唐明月就应该直接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苏锦的生命中,才算是对苏锦的报答和补偿。 苏锦到不知道谭斯年心中所想,她摩挲着信笺,总感觉哪里貌似有些不太对劲一样。 她认真地把信笺翻来覆去地摆弄着,看得谭斯年再次醋意大发。虽然他知道苏锦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可是他的女人,拿着别的男人送来的情诗反复看,他怎么可能心里舒服。 “对了!”苏锦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起身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是灰色的粉末。 她把粉末倒在了信笺的背面,而后涂抹均匀。最后把多余的粉末吹掉。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字的信笺背面突然多出了几个由灰色粉末构成的字:保护你的朋友,沈筱疯了。 仅仅是一句话,让苏锦面色大变。 “唐明月传递给你的消息?”谭斯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直接问向重点。“可信性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苏锦从嘴里吐出这个数据后,便想也不想地找到手机,给孙倩和薛岭打了过去。 因为她所有的朋友里,只有孙倩和薛岭身处异国,并没有自保能力。 她之所以会发现信笺不对劲的端倪。就是因为这束花和这张信笺的价值相差甚远。 或许,这束花都未必能有这份信笺值钱。 这信笺用的纸张是M国某郡的一个小小部落特制的,纸张具有遇水不坏,遇火不燃的神奇能力。并由高端定制厂绘上烫金的纹路,这才是一张可以使用的纸。 因为原材料和制作工艺的限制,这种纸张供给数量有限,在M国,也只有不到四个家族的掌权者可以用这种纸张。 可以说,一张这种纸,可以买至少十束这蓝色鸢尾花。 全M国的经营性花店都用不起这种纸张做信笺。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纸张是唐明月自己的。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有可能是唐明月要有什么东西传递给她。 结合对这种纸张来源的分析,她认为唐明月大概就在泊尔左右。而她熟知切尔诺家族常常使用的传递信息所用的手段,于是便使用了显影粉。 果然,她赌对了。 不过,此时此刻,苏锦有些焦躁不安,因为无论是孙倩还是薛岭,他们的电话都没有打通。 “别着急,会不会有可能是他们没有把手机放在身边。”谭斯年宽慰道。因为M国有很多地方工作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 苏锦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唐明月给她的消息真的让她有些不安。“不行,我得去找找孙倩。” 只有亲眼看到了孙倩没事,她才能放心。 “在孙倩那边,你不是派了人保护他们么?”谭斯年出言提醒。 苏锦这是关心则乱。孙倩在她心里的重量非常大,同莉莉斯的那种损友关系不一样,她和孙倩,那是最纯粹最深厚的友谊。“对对,我马上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问情况。” 自从余烬告知了她和沈家的关系后,她就开始苦心孤诣地经营罗网在M国的情报系统,现在在M国,她的罗网也有了一定的建树。所以保护孙倩和薛岭也不成问题。 她的电话一打过去,罗网的人就马上探查正在打工的孙倩与薛岭的状况是怎样。 那两个手下装作客人的模样走进了他们打工的咖啡厅,却没有找到寻常在大厅里忙活的两个人。 登时,他们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去前台询问孙倩和薛岭的下落。 只不过,得到的消息让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孙倩和薛岭在一个小时前请假,从后门离开了咖啡厅! 也就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孙倩二人已经失踪了一个小时! 苏锦紧紧地握着手机,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已经发生了。 在她眸子里隐藏着愤怒的火焰之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想也不想地接通,电话那边是一个声音里充满了疯狂执拗,和张狂恶毒的声音,“苏锦!想要见到你的朋友,就自己开车来第十一街区找我!记住,一定要是你自己一个人!多一个人,我也会直接撕票!” 电话那头紧接着就是孙倩和薛岭积极隐忍的痛呼声和东西打在皮肉上面的闷响。 “沈筱!”苏锦心里的火焰已经灼灼地燃烧着。如果沈筱本人就在这里,恐怕她早已经把她打成了筛子! 沈筱可不给苏锦任何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挂电话前,她狰狞可怖的疯笑声如魔音贯耳! 苏锦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紧咬着牙关才能忍住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泊尔的改变 对孙倩二人安危的担忧占一部分,更多的是对沈筱行为的恼怒,和对方式没直接杀了沈筱的后悔。 谭斯年见苏锦此番模样,马上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冷静下来,我们马上想办法把他们救下来。” 苏锦勉强地点点头,冰寒的双眼里燃烧着如同九幽地狱而来的怒火,幽暗而血腥。 在切尔诺家族最豪华庞大的城堡里,一身雍容华贵,仿若中世纪盛行的吸血鬼一样的泊尔端坐在沙发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窗户边上用来遮阳的窗帘垂下半角,恰恰好好地把他的身影遮挡在阴影里。配合那暗红色的沙发,给人一种压抑而诡谲的感觉。 泊尔偏白的手从茶几上执起一杯血红色类似于红酒的东西,就像是品尝血液一样,垂着眼睑陶醉地抿了一口,鲜红色的液体把他的唇瓣染上一层绯红,看上去荼蘼极了。 如果苏锦在这里,肯定惊愕于泊尔这短短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整个人从气质到精神状态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以往的泊尔是戴着一张亲和友善面具的野心家和魔鬼,那么,现在的泊尔就是彻底摘下伪装,暴露出他所有的阴暗与诡谲。性情不定,还冷漠变态,这半年里在他身边卖命的人都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丢掉了小命。 “唐,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泊尔突然开了口,就连他的声色都变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像是有冷腻的毒舌在人皮肤上游走。 办公桌前的唐明月动作顿了顿,收敛起一身绝代风华的他似乎变得有些成熟稳重,形容略微有些疲惫,身材也瘦了很多。 听到泊尔的话,唐明月还是迟疑了一下,出言道,“还是不了,这些公务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说着他揉了揉眉心,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 “唐,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泊尔的听起来颇有些阴鸷的声音再次响起。 唐明月这才放下了文件,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到泊尔对面坐下。 看着眼前眸色阴沉又诡秘的泊尔,唐明月心里颇为感慨。 因为他就是鲜少知道泊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他现在之所以和泊尔能看起来颇受宠信地坐在一起,不是他多么受泊尔的信任,是因为他自己的自由都被泊尔掌控在手中,为泊尔处理一些泊尔名下的公务。说白了,就是他最廉价听话的奴仆。 可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就是凭借着自己对泊尔有用,这才能好好地活着。 恐怕,他还得感谢苏锦手下的凯利方式给吉米的那一枪。 那一枪打在了吉米的肺叶里,他们逃脱的时候刚刚坐上自己人接应的车子,吉米就因为肺泡里涌入鲜血,窒息而亡。 失去了得力的助手兼保镖,加之泊尔自己也断了好几根肋骨,内脏也有轻微出血的情况。他们连夜就回到了M国。 然而,当时的泊尔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国并没有得到修养,反而面对了更加难堪和罪孽的情景。 唐明月想到那时发生的事情,本来眼底深藏着的对泊尔的恨也淡了几分,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说,泊尔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当然,他不否认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在想什么?”泊尔那带了几分血腥味和杀意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唐明月的思绪。 身为演员,唐明月调解情绪的能力非常好,自然没有让泊尔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说道,“我在想沈筱的事情。” 提到沈筱,泊尔眼底血红色逐渐蔓延,显然是对沈筱杀机毕露,恨不得直接弄死沈筱。 “我们不用支援一下沈筱吗?”唐明月问道。 “呵…”泊尔冷笑一声,“她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没必要管她死活!况且,她现在爬上了那个人的床,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说到‘那个人’的时候,泊尔迸发出了更强烈的恨意,简直就能凝成实质! “你这么关注沈筱,还是说,你依旧放不下苏锦?”泊尔审视地看着唐明月。他始终对唐明月都充满了试探和提防。 唐明月无奈地笑了一声,“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他已经被试探的厌烦了,索性也不再解释。 然而,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泊尔放心。 泊尔收敛了对唐明月的杀意,摇晃着高脚杯里猩红的液体,隐藏在阴暗下过分白皙的面庞如同死人一样冰冷,神情却比变态还要令人毛骨悚然,“说到这里,我反而想帮沈筱一把了。唐,你说,让苏锦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失去生命,又无能为力的模样,会不会非常有趣?”没等唐明月回答,泊尔就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没有杀了她父母那般情绪来的强烈,可是你们华夏不是有一句话‘积少成多’,让她整天悲苦的提心吊胆,她总有一天会崩溃的。那样的场面,才算有趣呢……” 从泊尔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唐明月喉间略微有些干涩,更是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生怕有一天,泊尔也用这样钝刀子磨人的方法折磨他。也更加为沈筱觉得不值。 沈筱近乎于执迷一样地喜欢泊尔,最后委身于泊尔口中的‘那个人’,也是为了泊尔。 可到头来,泊尔反而对她充满了恨意和杀意。因为在泊尔心里,沈筱就是自作主张,而且,他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所救! 为了隐盖这个事实,他便不承认沈筱对他做出的所有付出,一心只想杀了她。 以上却不仅仅全部都是泊尔的心狠手辣。要知道,沈筱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泊尔,而泊尔却是知晓了沈筱身上有沈玉芝的血脉,才故意接近沈筱。 也就是说,泊尔彻头彻尾地利用了沈筱,却让沈筱甘之如饴地视他为神明,但又在她愿意为泊尔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厌弃了她。 泊尔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冷血自私变态的怪物! 泊尔不知道唐明月在想这些,他在想着自己的计划。他知晓沈筱所有的计划,因为昨天沈筱偶然撞见苏锦和其朋友的时候,就传了消息给他,让他对苏锦下手。 可是他却拒绝了。他的确很想弄死苏锦,可绝对不是以一种干脆利落的手法。如果他想要杀死苏锦,在对苏锦父母动手的时候,就动手了。 况且,他知道苏锦此次也是有备而来,目的还是为了参加道尔家族那个族长的婚礼。他没必要为了苏锦,同道尔家族交恶。 这就是大家族之间的生存之道了。他切尔诺家族和道尔家族都是M国响当当地有底蕴的家族,寻常也会有贸易往来。身为这种大家族,顾及的就非常多了。毕竟关系盘根错节,谁都无法轻易动弹。因为无论谁动手,都只有一种结果:敌死一千自伤八百。 这也就是苏锦从来不借莉莉斯势的原因。 他给莉莉斯一次面子,不着急对苏锦动手。可是沈筱这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就自己命人绑了苏锦的那两个朋友,威胁报复苏锦。 他之所以以一种看戏的姿态看着沈筱的行为动作,就是单纯的认为,无论沈筱能弄出什么结果,都是他乐得看到的。 如果沈筱能‘不小心’杀了苏锦的朋友,他就会更加满意了。 泊尔想了想,而后对唐明月道,“你去派几个人,在暗中帮助一下沈筱那个蠢货,在必要的时候,杀了苏锦的朋友。当然,在不杀死苏锦的情况下,给她一些教训也很不错。”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诡秘的双眼里笼罩着如同恶魔一样邪气的光晕。 唐明月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恭敬地对泊尔一礼,“那我便去吩咐了。” 泊尔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摆摆手。 可就当唐明月走到门口的时候,泊尔又叫住了他,“你也一起去吧,想必,你也不想错过苏锦悲痛欲绝的模样吧?” 唐明月回过头,一脸的平静和坦然,“自然不愿错过。” 泊尔举起杯,对唐明月遥遥致意。 唐明月离开后,泊尔就眯起眼睛,邪肆薄凉的目光就放远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从他喉咙里依稀传出来几个字:“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沈筱选择的第十一区,听起来貌似是一个很大的街坊一样,可是实际上,第十一区是一片拆迁废弃的工业园区。 在一片片被积雪掩盖的废墟中,只有零星的几个还没有被推倒的厂房孤零零地矗立着。不过也都没了门和窗,三面透风。 大雪过后的这里格外荒凉,光秃秃地树木上还停留着黑色的乌鸦,瞪着荒凉虚无的眼睛盯着远方,时不时还来一两声难听又悚然的叫声。 沈筱选择这个地方,可谓是动了很大的头脑。 首先,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隐藏人的建筑物,除了她选择的厂房,其他厂房都没办法进人。其次,这里来的人非常少,就连街头的流浪汉都不愿到这里生存。最后,这里偏僻,就算是闹出很大的动静,也不会引来警察。 沈筱双眼里全部都是病态的狂热,从额角到下巴的疤痕让她看起来狰狞可怖,也不知道哪个被她委身的人,是怎么接受和她欢愉的。 她瘦的骨骼分明,特意划得妆容让她漆黑的眼睛格外的大,就像是眼眶里闪烁着鬼火的骷髅。 孙倩和薛岭被绑在地上,在寒冷的冬天里竟只穿了一件毛衣,在惊恐之下脸色被冻的青白,瑟瑟发抖之间四肢都被冻僵了。 孙倩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涸,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薛岭也没见过这阵仗,心里同样忐忑不安,可是身为男人,他尽力做出坚强的模样,身体靠着孙倩,在传递给她温度的时候,也无声地传递给她力量。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疯女人抓起来。他们只记得,同事告诉他们,老板在休息室找他们。他们本来还有些狐疑,不过也是去了。可是一进入休息室,他们就感觉到脖颈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们就是被冻醒的。这个疯女人就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就像是陷入了魔障一样。 这个厂房里,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五六个看起来非常精锐的大汉防守在各个角落。手里持着黑亮的枪支,一身嗜血的味道。 一阵寒风吹过,衣着单薄的孙倩再次打了一个寒噤,脸色从苍白变得略微发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谁知,这个同样是亚裔面孔的疯女人看着孙倩如此的模样,竟然快活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孙倩啊孙倩,你原来还有今天!” “你…你是谁?”孙倩艰难地说着,牙关还有些打颤,“为什么要抓我们?” 薛岭也以为沈筱是针对他们的,看到孙倩的模样,他都快心疼死了,“你有什么冲我来!” “薛岭?呵呵呵呵~你们两个竟然在一起了!我那么惨,你们凭什么那么幸福!”沈筱脸上瞬间充满了嫉妒和不甘,扭曲的神色似乎想要把孙倩和薛岭二人吃了去。 也正因为沈筱话语里对他们二人的熟悉,让他们再次肯定,她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筱突然俯下身子,瘦得吓人的手一下子就捏住孙倩的下巴,尖锐的指尖差点就能划破孙倩的皮肤,孙倩吃痛的闷哼一声。 “真是一张好面皮啊!”沈筱另一只手在她的面颊上摩挲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说出的话也令人毛骨悚然,“如果剥下来,肯定会更好看!” 孙倩颤抖着,双眼里写满了恐惧。 “你认为我是在嫉妒你麽?”沈筱的神态更加疯狂病态,“我才不会嫉妒你!因为我曾经也有一张比你还要年轻貌美的脸!啊!”她突然一惊一乍地捂住自己丑陋的面容,“可是它不见了!它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她声音陡然降低下来,低声呢喃,仿若幽魂鬼魅。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她到底是谁? “…我照镜子啊,看着这张面孔,我觉得好可怕!它就像是有自己的情绪一样,它在笑!在哭!”沈筱已经陷入了魔障,表情变得非常可怕,“我在哪里?我原本的脸去哪了?!” 她突然松开手,抓住自己的脸,满目惊恐,狠狠地扯着自己的面皮,就像是扯着自己的面具一样,锋利的指甲在脸皮上一道一道的红印,“我是谁?我应该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不认识我自己了?” 眼泪从她眼眶里倾泄而出,遍布红色血丝异常空洞的眼神绝望而狰狞,就连哭泣都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 孙倩已然看出了端倪。她敢肯定,眼前这个女人的脸肯定是经过很大的整容手术。而且,这个女人应当是和她同龄,更有可能同她一起就读在同一个学校。 有了这个认知后,孙倩愈加觉得荒诞和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她同龄的,无论是神态表情,还是衣着打扮,都俨然是一个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成熟女人! 孙倩翻遍脑海里所有人,都对不上号。 她,究竟是谁! 沈筱或许是打开了情绪的闸门,长期以来抑制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全然爆发。她不顾一切的发泄着! “…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我终于可以享福了!”沈筱眼睛里绽放出向往的光芒,可是那光芒却渐渐黯淡,变成了疯狂的偏执和怨恨,“可是!我的一切都被苏锦那个贱人给毁了!”她目光陡然落在了孙倩的身上,显然是在迁怒于她,“为什么!为什么她每次都要来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她就可以光环加身!为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变成沈家高高在上的少主!” 沈筱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一根根毒针,刺入孙倩的身体里,“她苏锦已经有足够可心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和我争!苏锦怎么不去死!她要是死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筱就像是一只女鬼一样,幽怨而又阴冷,“你说!她苏锦该不该死!” 孙倩皱起眉头,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了苏锦?还有,什么沈家?什么少主?什么争夺?她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对于沈筱的问话,她是绝对不会应答的。 “说话!”沈筱哪里会放过孙倩。在她眼里,得到他人的认同感,还有让苏锦的朋友亲口辱骂否认苏锦,会让她得到心灵上的快感。 孙倩紧抿住嘴唇,打起精神,就是固执地一言不发。 她的神情和姿态瞬间更加惹怒了沈筱,病态扭曲的沈筱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对着孙倩的小脸煽了过去! 薛岭眼疾手快,身体一挺,及时地为孙倩拦了下来,自己的面颊到脖子的地方,瞬间多了一个红色的手印,甚至手印的边上还有几条指甲留下的血痕! “阿岭!阿岭你没事吧!”孙倩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显然是心疼薛岭为她挡了巴掌。 薛岭摇摇头,对沈筱的惧怕已经在这个耳光中消失殆尽,他直视着沈筱,双眼里都是燃烧的怒火,“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觉得自己无辜,所有人都有错,就你没有错!真是可笑!我看你就是不敢承认你自己的错误!” “给我住嘴!”沈筱不知道薛岭说得话麽?她知道!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怨自己! 在她世界里,全世界都是亏欠她的,她没错,错的是全世界!是上天对她不公!并不是她自作自受,有了坏心思! 孙倩撞了一下薛岭,让他不要再激怒沈筱。她知道薛岭这个倔强固执的性子,生怕一旦把沈筱彻底惹怒,他们也就小命不保了。 薛岭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毕竟周遭那一把把黑洞洞的枪也不是开玩笑的。在M国,枪击案可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沈筱没有在意他们二人是否闭口不言,她阴冷的怨毒的双眼里充满了能腐蚀一切的毒液,“你们这么维护苏锦,恐怕是不知道,你们之所以会被我抓来,就是受了苏锦的牵连!” 此话一出,孙倩和薛岭眼底的确充满了意料之外的惊愕。可是唯独没有让沈筱看到她期望看到的怨恨。 不甘心的沈筱继续挑拨,“如果没有苏锦,或许你们还能好好地当一对默默无闻的野鸳鸯,可是现在,你就是我菜板上的肉!” 薛岭刚要开口,瞬间就被沈筱未卜先知一样堵住他的话头。 “你们是不是要说,如果没有孙倩,你们就不可能来到M国,当一对快活的情侣了?哈哈哈哈!愚蠢!” 沈筱睥睨着他们,说出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孙倩你其实也是被苏锦牵连的一个可怜虫而已!你父亲的那个小情人,实际上是一个叫做路易的人故意派过去的!那你知道路易是谁麽?他是苏锦的一个仇人,也就是因为苏锦的招惹,他才会来到华夏,做出这么多事情!如果苏锦没有招惹路易,路易就不会来华夏,他不来华夏,就不会动用你父亲的那个小情人!你同样也依旧是那个倍受宠爱、无知的娇娇女,怎么可能来到异国他乡当一个自我满足的可怜虫!” “我不信!”孙倩下意识地反驳,就连声音都有些破音。可是她的眼底依旧有几分动摇。毕竟这件事是她人生当中非常重大的转折点,也是她最大的伤疤。 “呵,自欺欺人!”沈筱想起了泊尔对她教导的心理战术,也不解释或者是强迫孙倩必须相信。也就是这种埋下怀疑种子的方式,让她暗爽不已。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事,自然是泊尔告诉她的。对泊尔来说,路易只不过是一个可以作为教导的案例而已。用路易的事情给她教育。当然,实际上路易是自己招惹苏锦的,可是她绝对不会告诉孙倩。 孙倩一边坚定一切都和苏锦无关,就算是有关,也肯定不像是沈筱所说的那样。一边却被沈筱的话打乱了心思,整个人特别暴躁和复杂。 就像是孙倩了解薛岭一样,薛岭也了解孙倩。看孙倩的神态,薛岭就知道她被影响了思绪,“小倩!你冷静一点!苏锦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我们的关照你难道还觉得不够麽?” 就像是昨天,他们刚回家,就被房东太太告知有人给他们送了东西。各自回房间一看,竟然是两套冬季的服装。无论是尺码和样式都恰到好处。不用多想,这肯定就是苏锦的手笔。 “你为什么不想想,她对你们的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心里愧疚,对你们的补偿呢?”沈筱就如同伊甸园里那条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舌,话语里充满了挑拨的意味。 本来孙倩被薛岭劝解清明的心,也被这句话所再次扰乱。 “小倩!你怀疑苏锦,对得起苏锦对你的友谊麽!”薛岭急了,忙的出口道。 孙倩身体一震,双眼里顿时间浮现出愧疚不安的神色。 是啊!她对得起苏锦麽! 她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对一个来历不清的陌生人的胡言乱语也相信! 顿时间,孙倩面色就变得坚定起来,眼底清明,竟不被沈筱刚刚的言论所困扰。 沈筱心里怒极,狠狠地剜了一眼薛岭,恨不得直接出手弄死他解气! 明明她马上就成功地能看到苏锦和孙倩自相残杀了,全部一切却因为薛岭功亏一篑! 薛岭不畏强权地瞪了回去。 沈筱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快步地跑过来,在沈筱身旁低声道,“沈小姐,目标来了!” “终于来了!”沈筱怨毒且疯狂的眼在孙倩和薛岭身上一闪而过,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们两个人的嘴堵上,扔到角落里!” 于是,两个高大的保镖毫不留情地走过来,用破布堵住孙倩和薛岭的嘴,拉到了墙壁的后面。 孙倩和薛岭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种颇为不妙的猜测:是不是苏锦来了? 他们二人的猜测很快就验证了。 伴随着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苏锦玲珑的身影从不远处渐渐走近,大有一番单刀赴会的从容。 可是,她确实面无表情的。明亮的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矫健的步伐始终一致,平静而淡漠。 但或许就是这份看不出喜怒的冷静自持,反而让人更加忌惮。 “她就自己一个人来的?”不得不说,面对苏锦,无论沈筱再怎么恨她,她都会有种莫名的敬畏感。这种感觉让她恼怒! 保镖点点头,“是的,她自己开车来的,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沈筱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苏锦走到了厂房的门口处,就停住了脚步,一脸淡漠地看着沈筱。 “苏锦啊苏锦!我该说你是胆大妄为,自视甚高呢,还是该说你愚蠢无知呢?”沈筱先开了一波嘲讽,并用眼神示意她的人把苏锦围住。 于是,手无寸铁的苏锦就被四五把上了膛的手枪围着。 苏锦面不改色,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他们呢?我已经来了,他们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了。” “谁说不重要呢?”沈筱故意逗弄着苏锦,以满足她心理的快感,“我还可以拿他们威胁你啊!看看,他们多好用,你说来就来。”她故意做出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想要见他们,可以啊!来,跪下来求我!” 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孙倩和薛岭神色一紧,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跪!不要跪! “这么多年,你的愚蠢还真是没有改变!”苏锦紧接着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说出来,不仅仅孙倩和薛岭都惊讶地变了神色,就连沈筱,表情也更加扭曲了! 苏锦说出的这两个字是:牛郡。 没错!沈筱就是苏锦上高一时候,为讨好冯书媚而故意刁难诬陷苏锦的牛郡! 在赵子期的就任宴会上,苏锦曾见过一次牛郡,那时候的牛郡正在混娱乐圈,算是小有名气。 可牛郡再次不知死活地在苏锦身前刷存在感,让当时宴会的主办者赵子期非常憎恶,直接封杀了牛郡。 走投无路的牛郡沦落在风月场所卖艺卖身。就‘恰逢’遇见了泊尔。泊尔的出现对牛郡来说就是人生的一道光一样。泊尔说愿意让牛郡成为人上人,但前提就是她要舍弃她这张脸。 那时,牛郡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泊尔,自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她去了国外精锐的医院整容,虽然不是那种具有冲击性的漂亮,可是非常具有诈欺性,看起来温婉知礼。 泊尔告诉她,她是京城沈家家主沈玉芝的私生女,如果她表现出色,得到沈玉芝的赏识,就能成为沈家的少主,继而成为沈家的家主。 巨大的诱惑让她无法抗拒,便咬着牙接受泊尔给她设定的魔鬼培养计划。 培养的过程简直就是她人生的噩梦! 不过,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却是泊尔一手策划的出彩果然被沈玉芝所见。在沈玉芝几次暗中考察之下,表现优秀。成为了沈玉芝眼里听话又有用的棋子。 她期待着自己能被沈玉芝彻底信任,而后成为沈家少主。 见识到了沈家的权势后,她早就把自己叫做牛郡的过往全部抛在脑后,甚至对深深恨着的苏锦都感觉等自己得势后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收拾了。 而且,她同样忠诚和感谢甚至深爱着把她拉出泥潭的泊尔,把泊尔视作神明。她暗暗决定,等自己当成了沈家家主,就把沈家双手奉上。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她此生就脱离不了苏锦这个噩梦和魔咒! 该死的苏锦竟然是沈家嫡系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苏锦凭什么那么好命!凭什么得到二爷余烬的全力支持! 嫉恨几乎要冲破她的头脑!可是她必须让自己冷静。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讨好沈玉芝,让沈玉芝满意,才能踩在苏锦的头上! 第五百二十六章 扭转劣势 可是,她怎么就那么倒霉,那么命途多舛!在接近她期待的地方之前,就被苏锦再次打碎了所有希望! 如果不是泊尔通知她赶快撤离沈家,恐怕那次她就被苏锦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弄死了! 她不甘心!比沈娅还要不甘心!起码沈娅在临死前还杀了自己最恨的人,而她,现在活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沈筱灵魂里有一个魔鬼在不断叫嚣着,用仇恨和怨毒蒙蔽她的双眼和理智! 她要狠狠地羞辱苏锦,要看到苏锦在她面前跪地求饶的丑态,撕碎苏锦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跪!给我跪下来!”沈筱病态且狂热地大吼一声,双眼里的神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苏锦眸色看似寡淡地看着沈筱,笔直且放松的身体也是没有防备的模样。“你别是个傻子吧?” “你说什么?!”沈筱完全没想到苏锦是这副姿态。“苏锦!我看你是还没看清你现在的处境!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给我干什么!” 面对沈筱的咆哮,苏锦眼底毫不隐藏地表现出讥讽的模样。 “牛郡,如果你不主动蹦哒到我的眼前,我都不知道你是哪根葱。你以为你现在切尔诺家族族长床上一个暖床工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哦!对了,据我所知,你貌似很喜欢泊尔吧?”苏锦唇角扯出一个同样恶魔一般晦暗邪肆的笑容,“和泊尔一起伺候一个男人,是不是很开心?毕竟你用过的物件,上面还有可能存留着泊尔的温度呢……” “你!你住口!不要胡说!”沈筱惊恐而慌乱地极力否认苏锦口中说出的,那般惊世骇俗的东西。可是,她的姿态却恰恰证明了苏锦话语的真实性。“你这是信口雌黄!根本没有这种事!” 沈娅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他们刚回到M国时那段混乱而黑暗的日子。 泊尔伤的不轻,他最信任的助手吉米也死了。所以,在行程方面难免有些忙乱。 切尔诺家族的少主受了伤,想也不想地肯定要送到自己家族名下的医院里。 于是,泊尔在医院里直接被送去了手术室。 当时的沈筱也非常惨,疯狂地穿梭在各个外科科室,想要把她脸上的伤口医治好。 可是,每个医生都告诉她,肯定会留下丑陋的伤疤。因为她进行过大范围面部整容手术,面部的欺负纤维蛋白原遭到了破坏,自我修复能力受到了损伤。一个针孔在她脸上都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是深可及骨的伤。而且,医院更是否定了她等伤口愈合后再整容的想法,理由同上。 她非常崩溃。本来就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脸,现在这场虚假的脸也变得狰狞丑陋,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自怨自艾,把脸包成个棕子,就是不想外任何反光的物体上看到自己这场丑陋的脸! 可就在这事,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有送到病房的泊尔竟然被人以族长的名义带走了,不知所踪。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泊尔和切尔诺家族族长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分裂,也没有多想,反而觉得泊尔身体康复更加有了保障。 她不知道,不代表泊尔的手下们不知道。 一眨眼的功夫,泊尔一些手下就带着必死的决心,要硬闯切尔诺家族把泊尔带出来。 可那族长也不是一个手腕软的怂货,能在当初他那一辈自相残杀的争夺中成为少主,后来又把持切尔诺家族多年,最后还能隐忍泊尔多年,这个族长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总共三次强硬的自杀式解救,都以失败而告终。 并且,泊尔手下的人都收到了族长特意发送给他们的一些录像和照片。那内容更是让大家没眼看下去。 在照片中,面色惨白中却透着几分不正常红晕,又虚弱的泊尔全身赤衤果,上面遍布暧昧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受到了别样的侮辱。他的神色也非常迷离委钝,应当是被注射了控制和抑制的药物。 泊尔的手下有的人知道族长其实是一个心理特别扭曲变态的人。他喜欢各种禁忌、极端、扭曲的快感。且在长期被泊尔的压制中,产生了对泊尔别样的图谋。所以,他们都不用多想泊尔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就当泊尔手下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唐明月站了出来准备兵着险招,让泊尔一些手下以投诚的名义,送过去一个老族长喜欢类型的女人,并主动要求和泊尔一起伺候老族长,满足老族长各种的要求。 这件事其他人觉得不太可取,就准备思考一下。 可是,谁都没想到,偷听到了计划的沈筱自作主张,跑到了切尔诺家族的庄园外,声称自己是泊尔曾经的手下,可是现在却深深地恨着他,想要狠狠地折磨泊尔,以解心中的怨气。 老族长也不是一个昏聩的,沈筱说什么他都相信。可是他依旧放了沈筱进了切尔诺的城堡,并见了她。 不得不说,切尔诺家族的老族长杰克是一个非常变态的人,当他看到沈筱脸上那狰狞可怖的疤痕时,反而觉得xing趣大起。且他有自信一个亚裔的柔弱女子翻不起什么波浪,就直接把沈筱拉到了床上。 在床下,泊尔就像是一只卑贱的狗一样,赤果着身体,脖颈上系着铁链,栓在那里。 沈筱的心狠狠地揪痛着,可是不敢表现出半分。 老杰克扯开一旁柜子的门,展露里面形形色色恐怖的‘刑具’,并递给她一把鞭子,让她狠狠地羞辱泊尔。 沈筱不得不从。因为她刚刚被带进来的时候,有一个侍者在暗中叮嘱她,一定要配合杰克行动,在杰克最兴奋,也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泊尔救走。 这个计划会有很大的伤亡,当唐明月提出来时,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可是沈筱的擅自行动,不得不让他们实行这个计划,别无他法。 沈筱不必知道他们的其他计划,只要把老杰克控制住,哄好久够了。 泊尔虽然时常被药物控制,可是老杰克为了有心理上的愉悦感,怎么可能会让泊尔一直都迷蒙下去。 比如在此时,泊尔就是清醒的,可是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承受沈筱带给他的羞辱。 老杰克果然非常xing奋,一把将沈筱拉过来,摁到了床上,不可描述。 沈筱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牛郡了,在床上,她还是有些独到的功夫。 她竭尽所能,用尽浑身解数,就为了让老杰克欲仙欲死。 事实上,来自于东方腰肢柔软的娇娃的确是老杰克喜欢的美味,他一时之间都忘了地上的泊尔。 就在两个人都很忘情的时候,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中是一瓶麻醉喷雾,正准备对着缠绵的两个人喷下去的时候,双眼幽暗看不到一丝一毫光线的泊尔摇摇头,被扶了起来,向来人要了一把手枪。 泊尔的身体虚弱亏损的特别严重,持枪都有些吃力,可是他依旧对准缠绵的两个人,一点不犹豫,也不顾及沈筱会不会被他打死,直接扣动扳机…… 终究他还是太虚弱了,手腕承受不住巨大的后坐力,子弹打偏了,也惊醒了老杰克。 “少主!快走!”来人怕再横生事端,直接把泊尔拉了出去,与此同时,老杰克也按响了警报。 之所以需要一个人控制住老杰克,就是提防他按响整个城堡警戒价格的警报。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泊尔自己这么任性。 但或许就是泊尔的毫不留情和毫不顾忌,反而让老杰克认为沈筱的的确确和泊尔是有仇的。而当时沈筱一脸的后怕与恐慌也不是作假的。加之,沈筱的滋味的确不错,老杰克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天的火拼非常惨烈,双方的伤亡都非常的大,泊尔的势力也因此元气大伤。这也就是泊尔解救后,却没有马上和老杰克鱼死网破的原因。 其实,沈筱那天在知道泊尔拿枪要打死她的时候,她满心都是绝望。被自己视若神祗的人抛弃和充满杀意,她感觉自己活下去也没有了什么意义。而且,她还认为老杰克一定会杀了她。 最后,老杰克非但没有杀她,反而把她安置下来。她忽然就想通了,自己可以继续成为泊尔手中的棋子,无论泊尔待她怎样,她都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她相信,总有一天泊尔会感受到她的真心的。 泊尔离开后,就彻底封锁了有关他在切尔诺家族这几天所有的消息和传闻,休养身体。 沈筱自己也竭尽自己的所能,把一些消息传递给泊尔的手下。泊尔虽然不喜她,可是他们的手下却乐得接受她的情报。 然而,沈筱一直都不知道,她之所以能成功传递消息不被人发现,也是因为暗中有唐明月故意接应保护的成分在,毕竟白给的情报,送上门的棋子,不要白不要。 此时此刻,沈筱内心非常慌张,整个人都散发着想要把苏锦灭口的冲动。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不能! 沈筱眼底杀机毕露,已然准备直接取了苏锦的小命,毕竟在她自己的恩怨情仇和泊尔的事情之间,她倾向的永远都是泊尔。 苏锦是什么人?一个能洞察人心的谋略家! 她一眼就看出了沈筱的想法,并对比嗤之以鼻,“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举动。因为只要我出了事,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泊尔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凌**污,并且还有视频为证。啧啧,你奉若神明的人,恐怕就要跌落泥潭,彻底出不来了!” “不可以!”沈筱疯魔了一样,双目赤红地瞪着苏锦,却无可奈何。 苏锦略微抬起下巴,就算是此时她身处于危险的劣势,也不会折损她的骄傲和坦然自若,“沈筱,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么?你已经彻底被泊尔抛弃了!今天无论我死不死,你都一定会死!就以泊尔的性格,你可以想想,他会允许一个知道他最屈辱事情,且对他还动过手的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沈筱心头突然蒙上了一层恐惧,一边下一批地后退,一边像是疯了一样否认,“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你这是挑拨离间!” “愚蠢。”苏锦眼底讥讽的意味更浓,“你以为你在老杰克那里是什么重要的娇客么?值得他为你派什么保镖?他们,恐怕都是泊尔派来送你上西天的!”说着,苏锦还扫视了一周这些保镖们。 “不会的!泊尔不会这么对我!”沈筱这般喊着,可是自己脑袋却突然冷静下来。 是啊,老杰克对她的态度根本没有娇宠,而且这几个人也并不是老杰克亲自派给她的,而是他们自称是老杰克的派给她的保镖! 他…他们究竟效忠于谁?! 细思恐极,沈筱身上惊起了一身冷汗。 “路易也好,你也罢,甚至是唐明月,都只不过是泊尔随手捡过来摆弄的玩具罢了!对于玩具,需要什么感情!”苏锦就是往沈筱肺管子里插刀子。可是,她确实最了解泊尔心思的那一个。她说的一切,一部分是推测一部分才是事实。 当她看到那些保镖依旧木着脸,不辩解,不说话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所猜测的,都是已经成为了事实。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沈筱面容狰狞,不甘和绝望一起爬上了她的面孔,“我要问他!我要问清楚!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当一个人被打击到极致的情况下,就算是最爱,最敬畏的人,都也会成为过眼浮云。 在暗处把从头到尾一幕一幕,包括苏锦和沈筱对话都听到的唐明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惊叹苏锦的谋略手段,还是在叹息沈筱的愚蠢。 两个女人相见不过十多分钟,苏锦劣势的局面就彻底被扭转,沈筱反而成了被动的那个。 苏锦,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 第五百二十七章 插入肩膀的刀子 今天能看到沈筱成功的可能恐怕就微乎其微了。看来还是泊尔技高一筹,特意派人准备杀了沈筱。更是派来了他准备在暗中补刀。 沈筱依旧在惶恐慌乱着,感觉谁都不能相信,而她自己也没有可以傍身的武器,无疑是案板上的肉! 忽然,她双眼绽放出诡谲的光,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盯着苏锦,裂开嘴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苏锦!你必须保护我安全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杀了孙倩和薛岭!” 人在人命攸关的时候,经常能闪烁出一些寻常所没有的智慧。 沈筱就是如此。她在此时此刻,竟是找到了这里给她的唯一一条有可能性的生路! 她话音刚落,苏锦就感觉到了周遭持枪对准她的人眼中杀机毕露,似乎是把她当成了妨碍他们完成任务的障碍,决定随时消灭。 苏锦依旧气定神闲,掌控了主权的她不骄不躁,对生命之忧也毫不在意,周身的气度不禁让人咋舌。 “沈筱,你还觉得你有威胁我的能力麽?在泊尔眼里,你我只不过是一出他想要看到的戏。这些人不会阻挡我和你任何的举动,只要我不杀你,我几乎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却会在适当的时候对你痛下杀手。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如果你有脑子,就应该用让我满意的诚意恳求我。” 是啊,现在姿态和位置都完全扭转了。苏锦不一定会死,而沈筱一定会死。 沈筱表情陡然都僵滞在了脸上。现实把她一切的自以为是都击毁了,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 蝼蚁且偷生,何况她一个人。 打定主意后,她眼底闪过一抹果决。一路小跑地跑到了孙倩和薛岭那里,并主动给他们二人解开了束缚。 在讨好人这方面,她还是非常有头脑和眼色的。 薛岭搀扶着腿软的苏锦,毫不犹豫地走向苏锦那边,却十分提防沈筱。 “苏锦!我的诚意已经够了吧!我求求你,帮我安全离开这里!”沈筱也是能屈能伸的典型了。见风使舵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苏锦看了一眼薛岭和孙倩二人,见二人没有吃什么苦头,心里这才松缓两分。 不过,或许是天气太冷,孙倩衣衫太单薄。她缩在薛岭的怀抱里,瑟瑟发抖,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衫。暴露出在外的皮肤略有青白。 苏锦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棉服脱下来,披在了孙倩的身上。顿时,带着体温的衣衫带给了孙倩很大的温暖。 孙倩呜咽了一下,竟哭出了声。 薛岭安抚地抚摸着孙倩的头发,递给了苏锦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 苏锦的未表态让沈筱有些焦急,她却不敢擅自的轻举妄动,站在原地,急得满头大汗。 “我们赶快离开吧!” 苏锦看着沈筱,却忽而笑了笑,“沈筱,你莫不是糊涂了。是你让我自己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地过来,这周遭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我一个人,怎么能帮你从这么多人的包围中离开?你难道把我当成了三头六臂的神?” 沈筱面色瞬间变得绝望和惨白。 是啊,自己废了那么大心思,故意选择了这样一个完美的场所,为了狠狠地打击苏锦,把苏锦瓮中捉鳖。可是没想到,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埋骨之地! 多么讽刺!多么嘲讽! 她自己把自己画地为牢,不留后路! 沈筱抬起头,大声且尖锐地大笑着,一边笑着,一边瞪大眼睛,从遍布血丝的眼眶中流淌出透明的泪水!她就像是一只女鬼一样,浑身洋溢着怨恨的气息。谁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疯了。 事实上,沈筱也真的疯了!她怎么可能不疯!自己过的半生充满了失败与肮脏,她爱的不爱她,爱她的她不爱。付出了全部的身心与信仰,最后却被人弃之如履!就连死,也不过是死在自己可悲愚蠢的计谋之中! 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成功或者是骄傲的地方。这是怎样的可悲! 不可以!她不愿意这样死去!就算是死,她也要让自己没有那么遗憾! 沈筱停止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幽幽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苏锦,那扭曲的声音已经同女鬼别无她样,“苏锦!我恨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着,她就看向周遭的那些并不效忠于她的保镖们,“陪我演完最后一场戏!听我的命令,给我杀了她!杀了她!”她声嘶力竭的嘶吼,如果声音就能造成轰炸,恐怕苏锦早就被她的炮弹打碎了。 果然,那些人还是听一些她的话的。全部都拿稳了枪支,对准苏锦就要扣动扳机。 躲在暗处的唐明月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自己一个手势,身边的两个几乎感觉不到气息杀手模样的男人同样举起了狙击枪,目标不明。 一切,一触即发! 就在两方人马都准备搅乱这一汪清水的时候,原本站立着的,持枪对准苏锦的两个个壮汉应声而倒,还有两个能耐比较高超,竟只擦伤了腿骨! “什么人?!”沈筱的保镖有些猝不及防,却是感受到了对方高手的气息,躲在掩体后方,不敢轻举妄动,连头也不敢冒。 唐明月也略微有些惊讶和狐疑,示意手下注意隐蔽,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心里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开枪的人应当是来自于第三方,也就是苏锦的人。 果然,在枪声起的时候,苏锦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拉着薛岭和孙倩扑倒在地,而后躬身到了一个掩体后面。 “你们两个人没事吧?”苏锦还是更为关注两个朋友的状况。 薛岭摇摇头,孙倩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着,“我没事,可是小倩她……貌似昏迷过去了。” 苏锦的脸上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喉间有些酸涩,“对不起,让你们两个人受牵连了。” “不要这么说,是我们要感谢你才对。” 外面子弹飞溅的声音横飞,他们三人之间却又一种温馨和从容的气息。 “外面,不要紧吗?”毕竟是第一次现场经历可怕的枪战,薛岭还是感觉有些忐忑和惊惧,也害怕有人直接杀了过来。 苏锦笑了一下,“没事,我们出去只会添乱,有人指导这场战争。” 薛岭联想到苏锦的那个爱人,当即心领神会。 不过,苏锦却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不决。 “有什么事?”苏锦低声问道。 薛岭迟疑了一下,一想到刚刚孙倩那么明显的情绪,也只能咬着牙问出口,“苏锦,你知道路易麽?” “路易?叫路易的人很多,我也认识的不少,就是不知道你问得是哪个路易。”苏锦想了想,回道。 于是,薛岭就把刚刚沈筱告诉他和孙倩的事情对苏锦说了一遍。 苏锦听罢后倒是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沈筱说得故事,可信度有多少。” “大概百分之三十吧?”薛岭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值。 苏锦却陡然严肃起来,“如果说,这个故事可信度实际上有百分之七十呢?” “嗯?你…你说什么?”薛岭说话都磕巴起来,显然不相信苏锦所说。 “幕后主使的确是路易,而路易也的确和泊尔关系密切。路易之所以采用这个让人病狂的计划,也是我逼迫的。路易和我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苏锦越说,薛岭看向她的表情就越莫测。 苏锦是一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一些已经过去了,且无伤大雅的事情说说也无妨。 可就当苏锦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那个疯婆子沈筱竟然命大地冲着他们三个人跑了过来,手里还是一把明晃晃的刀,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去死吧!”沈筱想也不想地冲着苏锦的心口刺了过去! 这种事先暴露自己,又没什么真本事的花架子,果然就连杀人都不会。 苏锦是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可以制服沈筱,并不会被她所伤的。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苏锦的肩膀被鲜红色的血液大朵大朵地染红,就像是打翻了红色的颜料一样。那皮肉上,竟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刀子! 与此同时,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声一响,沈筱眉心中弹,脑组织喷溅一地! “哈哈哈!苏锦!你也有今天!活该!” 在沈筱倒下的那一刻,她人生的走马灯全部都展开,她看到了自己一生几乎所有的片段。从自己记事到上小学,而后起初中,最后是高中。 万般回忆里,只有高中的一些事情记得非常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回光返照,她忽然看到了自己高一的模样: 她低着头做题,前桌的吴昊侧面对着她。不是很好看,却非常温柔和缓。 黄昏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 吴昊偷偷摸摸地从衣服里掏出一瓶用矿泉水瓶盛着的红糖水,有些害羞地别过头,嘴上却说着最别扭的关怀:‘听说喝这个水对你们女生好,你要不要尝尝?’ 沈筱的意志已经有些恍惚,她激不起自己方式是怎样回答吴昊的,或许她还记得…… 她的脸上流露出后悔和甜蜜。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个态度。可是她现在却知道。 躺在地面上的沈筱突然柔和起来,喉咙里发出听不懂的词语。 ——‘听说喝这个水对你们女生好,你要不要尝尝?’ ——好…… 如果开始都同原来不一样了,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没有人知道,地面上的沈筱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可是她狰狞可怖的面容终于有一天变得最真实的温柔。 没有人理睬沈筱是死是活,因为苏锦负伤了,红色的血迹越蔓延越大。 苏锦捂着肩膀,血液不断从指缝中流下。 而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面无表情,双眼明亮透彻地看着薛岭,不,准确的应该说是薛岭怀里那个同样痛苦中不敢对视她的孙倩。 “为…”苏锦动动嘴唇,似乎想要质问,可是却生生地咽了下去。 就在不到两分钟前。她最好的朋友,竟然在沈筱捅她刀子的时候,用力且故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身体。让这个她本来能躲避开的刀子,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孙倩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倩在看到苏锦肩膀被染红的那一刻,就彻底地后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颤抖。 这…些事她做的事情吗? 她竟然对苏锦出了手,让苏锦受伤了! 孙倩怎么都不敢看向苏锦,恐怕就是连一个衣角都不敢瞧。 “小倩!你是疯了吗?那是你最好的朋友!”就连薛岭也惊愕不已,拉着孙倩的手臂,怒喝一声。 顿时间,孙倩满脑袋的后悔和愧疚全部都喷涌出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 然而,苏锦却站起身,眼底的失望和冷漠如同锥子一样刺入孙倩的心脏。 “好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苏锦终究是没想到,孙倩有一天会恨她。而恨她的原因,恐怕就是沈筱那半真半假那番挑拨离间的话!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友谊的纯粹和高尚,也太天真了! 其实,就从薛岭问她有关于路易事情,‘昏迷’的孙倩眼睑下的眼珠转动的时候,她就有了一些猜测和预感,只不过,她没想到,孙倩竟没有等到她说完真相。 苏锦心里有些苦涩,肩膀上的疼痛丝毫不及心脏上的半分。 她终究是失去了这个前世今生最纯粹,最好的朋友。 苏锦静默不言,准备转身离开。 “不要!对不起!我…”孙倩想也不想地拉住苏锦的衣角,充满泪痕的面孔上却同样带着后悔和愧疚。 苏锦眸光冰冷,就像是看陌生人一眼,俯下身子,用力地拉下孙倩的手,没有任何动容,也不想听孙倩任何的解释,转身大步的离开。 身后,徒留嚎啕大哭的孙倩和一脸复杂的薛岭。 无标题章节 前方多大的枪林弹雨,孙倩都是听不到了。她跌坐在地上,就像是丢掉了魂魄一样。 她眼睁睁地,无力地,看着苏锦一点一点离开她的视线。她却深深地感觉到了有什么对她生命非常重要的东西也在慢慢剥离。 她知道,苏锦彻底地离开了她的世界,彻底的,完全的… “小…小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岭也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孙倩了。眼前的孙倩那么陌生,那么让他失望。 孙倩就像是生了锈的木偶,迟缓而又没有灵魂。“我…我并不想这么做的!并不想!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明明…明明我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如果不是苏锦……” “如果不是苏锦,你同样会遭遇到不幸。因为你父亲的薄凉与自私是固有的性格!他同样会找一个续弦,你能保证那个续弦不会图谋不轨?”本来这话不应该是由薛岭来说得,可是他如果不说,她怕孙倩一直执迷不悟,陷入魔障之中。“你在自怨自艾的时候,你在埋怨苏锦的时候,可曾想过,如果你的生活里,没有苏锦这个人,你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番改变?最重要的是,苏锦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完,你能确定她没说完的话里,有没有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可是那都是假设!”孙倩心里也极其难受的。她刚刚就是头脑一热,才会做出近似于报复的举动。“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苦衷?你在感激于她给我们带来的环境和条件。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她没有招惹路易,我们可以正常的上大学,交往,甚至是订婚结婚。而不是现在身处在异国他乡受罪受苦,对她的一些类似于补偿的举动感恩戴德!薛岭,你在为她辩解指责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因为她的影响,我险些去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过上不人不鬼的日子!” 孙倩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她一直积极说服自己,沈筱说得一切都是挑拨离间。她刚刚也固执地相信了苏锦是被诬陷的。 可是,苏锦在和沈筱对峙的时候,她竟主动说出了路易的名字。这无疑是把她心中怀疑的火焰冉冉升起。继而她在装晕时,薛岭和苏锦对话,苏锦也承认了她是受她牵连。天知道她心里是怎样的难受和愤怒! 苏锦那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她认为能和她相伴一生的挚友! 可是,她忽然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以为! 但凡苏锦在意她的感受,就不会弄出这么多的事端波及她! 远的她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如果不是苏锦,他们二人怎么会被沈筱这个疯女人绑过来折磨! 苏锦对她为恶就可以,而她为了心理平衡一下,难道就成了过错? 凭什么?这个世道已经如此的扭曲了吗? 没有人直到她内心里面的煎熬,就连她的爱人薛岭都无法接受她! 孙倩心里的酸涩愈加扩大。 她真的很委屈,很无奈啊! “小倩,在你眼里,朋友是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薛岭突然非常认真地问了她这一句话。 “当然不是!”孙倩连连摇头,看向薛岭的目光也充满了失望,“你难道就这么看我?” “既然可以同甘共苦,那为什么在你和苏锦共苦的时候,你会有真的大的怨怼?如果苏锦不是真心以待,她为什么要管你,让你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她又何必费尽心思把你我安置在M国。你可以说苏锦这是良心发现,对你愧疚不安。可是,苏锦待我们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孙倩一噎,“可是…” “没有可是!小倩,人贵在感恩知足。也不能断章取义指责他人的过错。因为你不知道,你所理解的意思,是否就是旁人表达的意思。小倩,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不后悔今天做的事情吗?” 孙倩咬紧唇瓣,回想到苏锦冷漠面孔和决绝的背影,心脏的一角阵阵抽痛。 后悔,她怎么可能不后悔!她更后悔的是,自己不信任苏锦,亦或者说就像是薛岭所说的那样,她是能同甘的人,却不是一个梦共苦的人。 孙倩突然悲伤的就难以自持,坐在地上,泪水翻涌。 薛岭毕竟是爱孙倩的,见孙倩那么懊悔和难受,自然是舍不得再继续说硬话。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孙倩揽入怀中,低声絮语,“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我不会嫌恶你,小笨蛋。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一会儿一定要给苏锦真挚地道歉。好么?” 孙倩看着薛岭真挚的面容,也想到了自己对苏锦的伤害,边点点头。 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一出精彩的反目闹剧,竟然被旁人尽收眼底。 唐明月一边直面孙倩这边的懊悔与争吵,一边盯着战场上的情况。以寻求最佳的攻击时间和结果。 对于孙倩对苏锦的出手,他显然也在意料之外。 不过他倒是在唇角勾起一抹讽刺,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亲自动手解决了几个杀手的谭斯年余光看到了肩膀上有伤的苏锦,他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就闪身来到苏锦旁边。目露关切和担忧,“怎么回事?” 苏锦的表情非常冷淡,如果仔细看去,不难察觉到她眼底的失望和冷漠。“被伤到了。”也不过是这四个字,旁的却怎么也不愿意和谭斯年说了。 “是谁伤得你,沈筱么?”谭斯年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和危险。如果沈筱在他面前,恐怕都会被他粉身碎骨! 苏锦忽然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无力地靠在谭斯年的胸膛上,语气平静地不像话,“我不想再追究了,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周遭敌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也不知道谭斯年是在哪里短时间内找到了这么多战斗力强悍的帮手,能在躲避沈筱眼线的情况下,潜伏下来。 事实上,在国内,谭斯年的能力非常受限制,许多事情他不能做,也不可以做,包括这些他认识的手下,也不能调动。 可是,现在是在国外,对他来说一切束缚都被解除了。 他多年在外混迹的经验让他也小有成就,可以说,在他的手下,也存有很多奇人异士。 苏锦所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本是打着让苏锦知道他能力的想法,才带这么多人过来的。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苏锦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而且,他感觉苏锦并不只是身体上受了伤,更加严重的,应当是她情感上的伤害。 能伤害到苏锦,并且让苏锦如此脆弱的人,肯定是苏锦放在心上重视的人。 这样一来,谭斯年马上猜到了苏锦肩膀上的伤口是谁带给她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倩和苏锦的关系不是非常好麽,孙倩为什么会突然对苏锦反目成仇? 如果不是为了孙倩,苏锦又怎么会真的单刀赴会,自己面对这么危险的环境? 就算是谭斯年,也为苏锦有些打抱不平和委屈。 比好心不识驴肝肺更加伤人的,就是这种好朋友之间的决裂与背叛伤害。 谭斯年越想,眼底的冰寒就愈加凝集,对孙倩的印象也彻底变成了负分。 苏锦可以不追究了,可不代表他就会轻易放过孙倩二人。 他们不心疼,不理解苏锦,他心疼。 苏锦对他们仁至义尽,到头来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报答她吗?那和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猜到了谭斯年心中所想,苏锦抬起头,看似平静的眼底隐藏着祈求与脆弱。“大叔,这件事就过去了。请留给我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吧。我苏锦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也没必要把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全盘否认。”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不后悔自己为孙倩二人做的一切事情。 有些事情就是你情我愿,她愿意付出,或许不能得到期待的结果,会让她失落,得到了更差的背叛会让她揪心苦涩,但她却真的不后悔。 因为这就是人生啊!有苦有甜也有泪。 她心里空落落的,也委屈,也心酸,但绝对不会报复孙倩二人。这就是她苏锦,一个输的起的大女人。 越是这样,谭斯年越是心疼苏锦。 你看,上天你怎么这么不公平?苏锦的一片真心为什么喂了狗! 他真的有时候宁可苏锦自私一点,小肚鸡肠一点,不那么潇洒一点。 因为懂事的孩子大多都是受过苦的。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哭叫,他们也吃不到奶。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在雨中快步奔跑。 苏锦肩膀上的伤口只不过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也就是一道刮痕,在见谭斯年之前,苏锦就把那刀子扔掉了。 衣服上的血迹也已经有些干涸,贴在伤口上,火辣辣的刺痛, “…沈筱已经死了,我们把现场清理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苏锦窝在谭斯年的怀里,她的身上披着谭斯年宽大的衣衫。因为她的外套在之前盖在了孙倩的身上。 她单刀赴会,自然不会一点防身的准备都没有。她也不确定谭斯年究竟能带几个人过来,成功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他们能不能潜伏进来。所以,保命的东西她定然会有。她看似简单的着装下,可隐藏着许多可以拿出来用的武器与暗器。沈筱就是被她的迷你手枪打死的。 谭斯年也想到了这一点。没由来的,他心里再次对孙倩二人厌恶了几分。 不过,他知道苏锦不想再提及他们,便没有说什么,“好的,我吩咐下去就行,你在旁边好好地站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伤在苏锦身上,疼在谭斯年心上,他现在就恨不得抱着苏锦去医院处理伤口。可是为了杜绝后患,现场必须清理。 苏锦乖巧地点点头,站在了角落里。 谭斯年疼惜地在她额头上一吻,马上快步地走出去,处理要事。 就在谭斯年刚刚离开后,苏锦就听到了几道脚步声。 她疑惑地抬起头,便看到了她此时此刻并不愿意见到的人。 孙倩和薛岭两个人站在她的不远处,遥遥地望着她。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的复杂,特别是孙倩的表情。 似愧疚,似后悔,似绝望,似难过。 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周身都是一种仿佛随时会跌落悬崖的孤寂与心哀。 薛岭紧紧地攥着孙倩的手,希望给她以力量,支撑她走过去给苏锦道歉。 可是,孙倩在见到苏锦的这一刻,她的双腿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走不了。 不是她不愿意对苏锦道歉,而是怕她不原谅自己,原谅刚刚那个被怨恨蒙蔽了理智,吞噬了良善的自己。 苏锦的双眼在他们二人轻轻地扫过,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就移开了视线,自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这样的苏锦让孙倩心里的痛苦翻涌着。 天呐!她这是做了什么?亲手伤害了自己的挚友!亲手把苏锦推开了她的世界! 孙倩瞬间懊悔的难以自持,浑身颤抖,可是无论怎么哭,都无法流出眼泪。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最大的悲伤从来不是用眼泪衡量的,难过到极致,反而流干了眼泪! “小锦…”她的声音颤抖着,就像是一只脆弱的小猫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带着试探,带着恐慌,带着渴求。 可苏锦只当做没听到。 她自然知道孙倩此时反省过来的懊悔心情,可是难道她的心情就好了么? 有些人的情感是流于表面的,有些人则是把悲伤留给自己。 她真的不愿见孙倩二人了,因为看到他们,就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她深深信任的挚友,对她的信任也不过如此,连句解释都不愿意听她说完。 潜伏着的唐明月看到了谭斯年布置下越来越逼近的敌人,心下一紧。 他不能再拖延了! 此时此刻也是正好的暗杀时机,苏锦心烦意乱,身旁也没有别人。 唐明月打了一个手势,桃花眼里满是冷绝。 第五百二十九章 生离死别 孙倩扬起脸颊,任由泪水从眼尾流淌。 “小锦,我知道你现在根本就不想听我的任何解释。但是…但是我还要对你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不敢看苏锦,只怕看到苏锦后,她会难过伤心的连话都无法说完整。 “我的确被猪油蒙蔽了心,做出这种畜牲不如的事情。我不渴求你的原谅,只想……”可是她依旧哽咽了,“…我只想最后再抱你一下,可以么?”就像是怕苏锦拒绝一样,她祈求的声音卑微极了,“就一下,一下就好…” 薛岭别过头去,不愿意看孙倩现在的表情。虽然他同样不赞同孙倩对苏锦做出背叛的事情,但是看到昔日好的就像是一个人的两个人,如今走到要用一个拥抱告别的地步,是怎样的心酸和难过! 苏锦眼睑微动,却是抬起头看向孙倩,终究还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是啊,就算是告别,也要有个仪式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疾而终的事情了! 毕竟,她对孙倩的友谊不是作假的。这个告别不仅仅是因为孙倩,也是给自己对孙倩所有情感的终结。 见苏锦答应,孙倩终于露出一个笑颜,一步一步地走向苏锦。 每走一步,她的思绪都在翻飞,脑海里闪过她们二人之间的种种过往。 这短短的几步路充满了悲壮,充满了无可奈何与忏悔。 可是,随着距离的慢慢缩小,一切都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两个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 曾经,我们相隔一方,却亲密无间。 如今,我们紧紧相拥,却咫尺天涯。 孙倩紧紧地抱着苏锦,仿佛想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苏锦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背,温热的手掌却如同烙铁一样熨烫着她的皮肤。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不禁再次潸然而下。 这个拥抱,她永远都无法再拥有了…… 泪光闪烁之间,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刺眼的物体来自于不远处的一个废旧楼体上。 她眯着眼睛,本来因为哭泣而酸涩的眼被那光刺的有些疼痛。她略微垂了一下眼睑,忽而在苏锦的后背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光点…… 红色的小光点?! 孙倩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海港区警匪片,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把苏锦的身子扳过来。 “小心!”她尖锐的嗓音在苏锦耳边炸裂!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天际! “孙倩!”苏锦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不断流淌着鲜血的孙倩,用尽全身力气地抱着她无力的身体,“孙倩!你为什么……” 躺在她怀里的孙倩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可是配合她惨白的脸,让人不由得心生难过与悲痛。“小锦…我…我们扯平了…”因为疼痛,因为重伤,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可是双眼也绽放出了几分苏锦熟悉的光彩。 “你别说话!”苏锦却渐渐红了眼眶,寻常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也瞬间崩塌。她大声对着对这个变故已经傻掉的薛岭吼道,“叫救护车!” 薛岭这才如梦初醒,看了一眼胸膛中弹的孙倩,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跌跌撞撞地准备跑去找人要通讯设备报警。 也恰逢谭斯年听到枪响担忧地跑回来,把他的手机扔给了薛岭。 “发生什么事了?丫头你受伤……”谭斯年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了苏锦怀里孙倩中弹的模样和苏锦浑身散发出来的悲拗。 苏锦没有回头,一直都在看着孙倩。 这回是她紧紧地抱着她,而孙倩却虚弱地靠在她的身上了。 “小倩!你怎么那么傻!”苏锦一边说着,眼泪便从她的鼻尖滴落在了孙倩的身上,“我原谅你了还不成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不…我不傻…”孙倩咳嗽了一下,面上慢慢的都是细密的汗珠,“小锦,这是我欠你的……这样…很好,我不愿意…失去你,真好……”即使苏锦按着她的伤口,试图用按压止血的方式给她止血,可孙倩身前也依旧红了一大片,还有继续拓展的趋势。 “不要说话了!闭嘴!”苏锦低吼,“给我保持体力!你会没事的!” 孙倩总有一种在交代遗言的架势,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可是在某种条件下,孙倩还是足够固执和倔强的。就像是她对苏锦下手一样。 “好…好遗憾啊…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去滑雪…一直都没有实现呢…”孙倩面上多了几分委屈与不甘,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前一样,对苏锦嗔怪地瞪了一眼,“都…怪你啊!” “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我们一起去滑雪!”苏锦握住了孙倩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的过分! 顿时间,她心里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孙倩笑了,笑得像一朵惨白的百合。却也只是顺着苏锦的话,吃力地点点头,“好…一起去……” 说着,她歪头看向薛岭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柔和缱绻,“阿岭…” 这句薛岭平常听着非常动听的声音,却让此时此刻的薛岭心里的无比的惶恐与难过。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抱住孙倩,神色怔怔地看着孙倩。 苏锦把孙倩交给了薛岭。 这对恋人之间却充满了悲壮和绝望的气息。 “阿岭…”孙倩又叫了一声。 薛岭像个傻子一样,用力地点头,努力忍住自己温热眼眶的湿意,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在。” “阿岭…”孙倩伸出手,无力地同他十指相握。 “我在…”薛岭的声音颤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咬紧牙关,不让多余的情绪泄露半分。 孙倩靠在他的怀里,吃力又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那么傻了。少吃…辣…多喝热水…你的胃不好……晚上睡觉…要记得盖被子……不要和叔叔…阿姨闹别扭了。还有…”她努力地抬起头,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地靠近薛岭,看清楚他,“阿烬,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 十指相扣的手无力地垂落,散大的瞳孔终于无法露出任何一点神采,她的身体安睡在他的怀里,却不能再活蹦乱跳地撒娇生气。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希望的,并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啊! 薛岭脸上扯了一个难看的表情,用力地把孙倩抱在怀里,低头贴着她的脸颊,只当她还能娇嗔地叫他一声‘阿岭’。 小倩… 他的嘴唇微动,无声地喊出这个名字,名字的主人却再也不能回答他了。 苏锦看着相拥着,却天人永隔着的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去,放在体侧的双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刺破手心,鲜血滴溅在白色的雪地上,刺眼极了。 就连谭斯年都紧抿着嘴唇,坚毅的面容充满了肃穆。 凛冽的寒风飒起,吹得人脸颊疼痛。 追捕凶手的人终于归来,带回来的却只有两具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尸体和两把狙击枪。 “…我们爬到楼上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两具自杀身亡的尸体,却一共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搜查了很久,那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影踪。”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 谭斯年点点头,示意他们都先下去休息吧。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苏锦的声音冰寒刺骨,就算是谭斯年,都从未听过她这样充满了仇恨和杀戮之气的声音。她的双眼遍布血丝,绽放出如同魔鬼一样嗜血的光。“我和泊尔,不共戴天!” 就像是发誓一样,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没错,这种变态的做法,又滴水不漏的能力,除了泊尔,又会是什么人! 泊尔就像是附骨之蛆,只要招惹了,就永远摆脱不掉!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亲手把一个人毁掉,看着她一点点崩溃疯狂! 就像是当年的路易一样。如果不是泊尔给了他许诺和希望,路易怎么会不顾一切地做愚蠢又荒唐的事情! 泊尔就是一个恶魔,一个狰狞可怖的恶魔! 她已经知道泊尔对付她要用的手段了。他就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意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因她而死,让她愧疚,让她愤怒,让她疯狂!从精神、心理和肉体上一起摧残她打击她!从而让他得到变态的快感和欢愉! 可是,她苏锦从来不是一个被动受打击的人! 苏锦眼底满是幽暗的光芒,不死不休! …… 在黑色的墓碑前放上一束雏菊,那黑白色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娇俏可人。 穿着黑色衣衫的苏锦和谭斯年二人深深地鞠了三躬。 苏锦注视着墓碑,眼底非常平静。可是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深深压制着的悲痛和心伤。 “你有什么打算?”她看着照片上笑着的少女,话却是问向一旁沉默憔悴的薛岭。 薛岭也没有看向苏锦,他的眸子落在墓碑上他执意刻上的几个字,手放在了胸膛上,那里放着一缕发。 “她说她的梦想是环游世界,我想带她去世界各地走走…” 第五百三十章 谢谢再见 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他们说这个话题时的场景。 那是他们刚刚来到M国,两个人都过着紧衣缩食的贫苦生活。烛光昏黄,他们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吃着一块松饼。 他们之所以可以这般亲昵又明目张胆地相互倚靠着,是因为房东太太并不在家,去马尔代夫旅游了。 房东太太是一个非常喜欢旅游的人,墙壁上贴满了她旅游的照片。 孙倩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松饼,恬静的小脸上却是带着满足地笑意。要知道,以寻常他们只能吃普通面包的生活水平,吃一块松饼已经弥足珍贵了。 可是薛岭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明明是甜甜的松饼,吃在他嘴里非常的苦涩。 没有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吃苦心里会好受,他也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嫌弃自己的无能。 那种难以言表的心痛和愧疚,就像是用细密的小针一点一点地扎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孙倩寻常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活泼,但她也有一颗细腻的七窍玲珑心。不用言语,她就能看出来薛岭心里在想着什么。 她一口吃掉手指间香甜的松饼,擦擦手,翻身就搂住薛岭的脖子。却绝口不提现在二人的困境,而是对他甜甜一笑,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乖巧中也透着几分狡黠。“阿岭,等我们毕业后,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吧!我也想像房东太太一样,走遍世界各地,留下我们的回忆和脚印。” 说到向往的时候,孙倩的双眼格外明亮。 那一瞬间,薛岭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驱散了。 他想要努力,想要成功。不为别的,就为了她眼眸里那璀璨的光。 那是他的向往,也是他心之所向。 薛岭把孙倩按在怀里,“好,我们毕业后就去环游世界。” “说好了哦!到时候谁反悔,谁就是小狗!”孙倩弯着眼睛小,对薛岭伸出小手指。“拉勾!” 薛岭勾住她的小指,拇指相贴。 在这个停电的夜里,伴随着蜡烛的光,格外的温馨幸福…… 在这一刻,以为自己心已经随着孙倩而去的薛岭终于忍不住,失控地抱住冰冷的墓碑,声泪俱下,“你个小骗子!我们不是都说好了麽!谁反悔谁是小狗!我们明明都已经拉勾盖章了……” 他的眼泪打在墓碑上孙倩笑容灿烂的相片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锦忍不住别过头去,薛岭的声声质问,又怎么不是他阵阵心痛呢! 谭斯年拍拍苏锦的肩,把她搂在怀里,以示安慰。 薛岭泣不成声,双肩颤抖,手指在墓碑上的文字上划过。“小倩…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没去冰岛扬水,没有去撒哈拉滑沙,没有去夏威夷开快艇,没有在世界各地留下我们的脚印……小骗子,回来好不好…” 苏锦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扯了扯谭斯年的衣袖,示意他们离开吧。 于是,苏锦和谭斯年悄然离开,留下薛岭和孙倩说说话。 苏锦的心情格外压抑,一夜未睡的她眼眶更是通红一片。 “把薛岭自己留在那里可以么?万一他想不开…”谭斯年有些担忧,毕竟他知道孙倩和薛岭感情很深,孙倩的离世对他打击非常大。 苏锦摇摇头,“他不会想不开的,因为他还有信念坚持。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小倩。”孙倩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对薛岭来说,孙倩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在梦想没实现之前,薛岭是不会轻生的。“有时候,在实现一个人的梦想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她就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如果是死了,一切就彻底变成了虚无。” 苏锦深吸一口气,“我会派人一直都在不打扰薛岭的情况下,保护他的。毕竟,是我对不起他。” “你别这么想。”谭斯年皱起眉头,显然不喜苏锦自己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孙倩的确为你挡了子弹,却是因为她对你的亏欠和愧疚。如果她不先对你心生怨怼,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端。或许,这就是命数。” 这话他说的虽然有些理智冷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仅是他,就连薛岭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没有迁怒于苏锦。 说句更加直白现实的话。孙倩和薛岭能有这么长时间劳累但是确幸的日子,还多亏了苏锦。如果不是苏锦有能力解救下孙倩,孙倩恐怕早就成了童养媳。如果不是苏锦把孙倩和薛岭的事情安排好,他们两个人恐怕也必将面对分手的结局。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苏锦可以做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可是他可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费心费力做了那么多付出,反而再被人埋怨。 所以,在今天早晨处理丧事的时候,他就和薛岭谈了一下。把苏锦为他们暗中做的事,包括那个让孙倩心生暗结,有关于路易的事情也告知了薛岭。 他还做了一把事前小人,具有警告意味地告诉薛岭,“说到底孙倩能有这个结局,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苏锦不欠你们什么,我希望你能拎得清,如果你升起了什么歹毒的心情,就别怪我不顾苏锦的情面!” 当时,薛岭便是苦笑一声,认真地点点头。 如果说,薛岭对苏锦没有怨怼,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越是深想,他就越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怨恨指责苏锦。 是苏锦让孙倩杀她吗?是苏锦让孙倩用身体挡子弹吗? 都没有。 况且,从谭斯年口中得知了苏锦对他们做的事情,还有路易的那个插曲,他就真的对苏锦只有朋友一样的感激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也需要满足。 孙倩的离世让他固然心痛,可是他也必须理智,懂得是非。因为他知道,如果孙倩在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失去理智,像一条疯狗的模样。 他现在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更是承载了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之重。 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而且大多都是死于非命。 但那又怎样呢? 日子不还是一样的过,该开心依旧要笑。并没有人追究你的笑容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一个泣血的面孔。 薛岭退学了,学校方面也一点没有为难他,很快就给他办好了手续。他对父母说,他要在全世界范围内游学,他父母当时非常不同意,双方不欢而散。 可就是在当天下午,他想要不告而别的时候。他父母给他打来了电话,同意了他的决定,并给他打了一笔钱,以表示支持。 站在机场里,薛岭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他手指轻动,按下了几个按键后,就把手机关了机,抽出里面的手机卡,连带着那张被他父母打了钱的银行卡,一起被他扳折,轻轻地丢在了垃圾桶里。 扶好自己的行囊,薛岭的手贴在心脏上方的口袋上,默默地说道:“小倩,我们出发了……” 苏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神色莫名,似乎有些哀伤。 谭斯年走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肩,“怎么了?” “薛岭走了,这是他发给我的短信。”苏锦伸出手机。 这条短信非常简洁,只有四个字:谢谢,再见。 “他是一个聪明人。”谭斯年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的朋友们,自然都是好的。”苏锦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知道薛岭的这句‘谢谢’,不只是为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更是知道了他的退学和家里的应允,甚至是那笔钱,都是有她在帮助。 只是,有些事,没必要说破。 “好了,你快去收拾吧,莉莉斯给你准备的人都已经就位了。”谭斯年在苏锦的面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莉莉斯这个人,觉得她很疯癫,也很特性。 但是看到莉莉斯和苏锦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时,他就释然了。 莉莉斯这个人虽然不太好,可她和苏锦交往时,是拿出来绝对的诚意,没有算计的,就像普通人一样。 而且,莉莉斯也没有看上去那般不可理喻。起码在得知苏锦的挚友刚刚离世的时候,还特意询问她,还要不要给她当伴娘,如果不想,她可以不用伴娘了。 孙倩离世,苏锦不可能不难过,但她也不想自己的苦痛影响了莉莉斯的好日子,所以,她并没有退出。 做人,永远要记住一句话:你的伤痛永远都是你自己的,千万不要强迫他人理解和跟着你一起痛苦。 今天就是莉莉斯结婚的日子。叶慎之终究还是深爱着莉莉斯,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和她结婚。 爱情就是这么具有神奇的力量,苏锦也终于看到了莉莉斯身为待嫁新娘有些慌乱的模样,一大早上就不停地做保养。 还好,她的婚礼是从中午开始的,要不然这时间恐怕都不够用。 第五百三十一章 漂亮的头纱 所以,苏锦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莉莉斯在巨大的穿衣镜前犹豫不决的模样。 旁边她的造型师显然有些无奈,“…莉莉斯小姐,真的看不出来的,我让苏珊涂点遮瑕膏就完美了。” “你说得倒是简单!我的皮肤这么白,抹了遮瑕膏,会影响我粉底好么!粉底的薄厚还影响我妆容是否清透!我告诉你!我可一点瑕疵都不想看到!”莉莉斯依旧紧张兮兮的,说话更是像吐豆子一样。 她说话间,便看到了走过来的苏锦,马上对她抱怨道,“你看你看!昨晚我太兴奋了,没睡好觉,脸上竟然起了一个小痘痘!真是气死我了!”她指着自己的脸颊,语气格外认真。 苏锦挑了一下眉,无论怎么瞪大眼睛,都没看到莉莉斯指着的那个痘痘。于是,她便用‘你是出现幻觉了么’的眼神看向莉莉斯。 莉莉斯跺跺脚,“你离近点!就在这里,非常明显!” 苏锦走到莉莉斯身边,低头离得很近很近地看过去,顿时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在逗我?那个红点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甚至,遮暇都不用,上了底妆就全部OK! “那也不行!今天我就是主角!我要万众瞩目!最完美!”莉莉斯回头继续照镜子,还不忘非常自信狂傲地补上一句,“老娘今天就是全世界最美的!” “美美美!”苏锦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我说最美的新娘,你现在不赶紧上妆,恐怕你就要错过你的婚宴了。” 莉莉斯撇撇嘴,还是放弃了纠结这个痘痘,终于坐到了梳妆镜前,让化妆师和造型师给她上妆。 造型师终于松了一口气,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苏锦。 “你结婚,你父亲不回来吗?”苏锦突然想到了莉莉斯的父亲奥兰多,从她到道尔家族以来,貌似都没有听到过奥兰多的消息。 莉莉斯声音平和,回道,“他赶不回来,估计他也不想回来。”他们父女两个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虽然在她继任的时候,解开了二人所有的隔阂。可是,她父亲终究是心死了,彻底不愿意留在道尔家族这个肮脏的地方。 在她父亲奥兰多离开的时候,就曾表示,希望她不忘初心,至少不要变成老道尔的模样。他们两个父女缘分也仅止于此。 她当时的确是有些不解和怨怼的。不明白她父亲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后来,她却也想通了。 道尔家族带给他的只有苦痛折磨,而他们二人,也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奥兰多宁可希望自己和女儿的缘分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也不愿看到他们有一天相互仇视。 “也挺好的,起码他自由了。”苏锦却已经看明白了奥兰多离开的原因,便没有过多宽慰或者是打抱不平。 “谁知道呢?”莉莉斯耸耸肩。她这一个小动作可吓坏了给她化妆的化妆师,生怕因为这一个失误的手抖,就让莉莉斯的整个妆容都需要从头来过。 苏锦很体谅工作人员的小心肝,就没有继续同莉莉斯说话,跟着莉莉斯给她找的化妆师,也收拾去了。 耗费三个小时的装扮,莉莉斯终于完成了她的新娘造型,旁边早在两个小时前就梳妆完毕的苏锦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艳。 莉莉斯身上的婚纱是用一千零八十颗奢华璀璨的钻石手工点缀而成,裹胸的上围饱满不失庄重。人鱼型的长摆尾娇艳中透着纯真。 洗尽铅华的她今天的妆容格外清透,金色的头发被心灵手巧的造型师编制成了花仙子的模样。 她站在那里,莹莹一笑,房间里的灯光让她的婚纱就就像是散落了寰宇的星光一样神秘璀璨。 果然,新娘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好看么?”莉莉斯终于有了一些娇羞和忐忑,双眼认真地望着苏锦。 苏锦一脸严肃,“我觉得,等叶慎之见了你,恐怕……” “恐怕什么?”莉莉斯担忧焦急地问道。 见此,苏锦不由得噗嗤一笑,“恐怕都挪不动步子啦!哈哈哈…” 莉莉斯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苏锦打趣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等你结婚的,看我不报复回来!” “我等着,我不过我没你这么笨就是了。”苏锦双眼含笑,显然没有那种被提到自己婚事的娇羞。 “就你聪明!”莉莉斯有些不服气,“你聪明,那你知道,我们M国人结婚的婚俗吗?” “你是说‘新、旧、借、蓝’吗?”苏锦当然知道,毕竟她前世在M国生活了那么多年。 所谓“新”,是指新娘须穿着崭新的雪白长裙,以示新生活的开始;“旧”是指新娘头上的白纱必须是旧的,以示不忘父母的恩情;“借”是指新娘的手帕是向女友借来的,以示不友情;“蓝”是指新娘身披的缎带必须是蓝色的,以示她已经获得了赤诚的爱情。 昨天她就已经把自己的手帕借给了莉莉斯。 “算你知道的多。”莉莉斯没想到自己没难得住苏锦。 她俯身打开安放在柜子上的雕花木盒,莉莉斯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忧伤和低落。 “很漂亮的头纱。”苏锦看着里面那美丽洁白的头纱,情不自禁地赞美了一句。因为那头纱真的很好看,不仅做工精致,就算是上面绣着的暗花都栩栩如生。 “漂亮吧。”莉莉斯唇畔勾起一抹怀念和骄傲,“这是我外婆留给我母亲的头纱,我母亲留给了我。小时候,我总是眼馋地看着它,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名正言顺地戴着它,和我心爱的人宣誓在一起。” 她突然有些想她母亲了。可惜,家里所有有关于母亲的照片都在母亲离世的时候被销毁了,包括母亲同父亲结婚时,按照道尔家族规矩需要画下来,挂在家里墙壁上的挂画也付之一炬。 每当她想念母亲的时候,就愈发能理解,自己父亲对道尔家族的憎恶。 多么残忍的道尔家族,为了隐盖上位者的过错,就彻彻底底地把一个人抹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这头纱如果自己没有藏好,恐怕也同样消失了吧。 “你母亲看到你戴上它,肯定会很高兴的。”苏锦很少安慰人,也很少亲口说出这般感性的话语。 所以,当莉莉斯看到苏锦无比认真的表情时,她心里登时一暖,本来心头隐藏的沉闷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当然了!”她一点也不优雅地咧开嘴笑了,眼底勾起的几分晶莹也终究全部隐去。“好了,快给我戴上头纱,带我去礼堂吧。” 苏锦把漂亮的头发盖在莉莉斯的头顶,心头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那个浑身是刺,大烟熏妆,街头风的少女,会成为一个庞大家族杀伐果断,决绝冷戾的族长呢? 更加不会想到,这个女人纯洁娇媚的模样。 “莉莉斯,你前半生命途多舛,泥泞浪迹,却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的困难都不会把你击倒,只会让你越来越强大。” 苏锦温着眼,忽然想到了前世那个莉莉斯,那个比今生还要苦痛一些的家伙。 或许,莉莉斯不明白她话语间深层的含义。但是她真的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被困难击倒。 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一下莉莉斯,声音低沉,肃穆,“我愿你后半生幸福无忧,一路芬芳。” 莉莉斯身体一僵,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 她本来想戏谑一句苏锦突然的深情。 可是在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法用任何反应回应苏锦的这般庄重情深。 她莉莉斯只知道一句话,无论世事怎样变迁,苏锦都是她的挚友。 “嗯,我会的。”她伸出手,也抱了抱苏锦,头纱下的眼里全然是比誓言还要认真的情深意重。 道尔家族的庄园里有特意涉及的礼堂,莉莉斯的婚礼没有在外订酒店,就直接在庄园里举行,反正地方足够,环境也优美。 礼堂里,神父和宾客,都已经就位,收到新娘已经到来的笑意,神父就示意乐队可以开始了。 随着婚礼进行曲,所有宾客都看向入口。 首先走进来的是伴郎和伴娘。 莉莉斯的伴娘只有苏锦一个人,而叶慎之也没有什么挚友,就由谭斯年当了伴娘。 所以,当一身浅粉色伴娘服和黑色西装的苏锦与谭斯年走进来时,不少人眼里都闪过了惊讶,毕竟按照婚俗,必须是要有两对伴娘和伴郎的。 不过一想到这是道尔家族莉莉斯的婚礼。他们就释然了,毕竟莉莉斯的特立独行是出了名的。 谭斯年不知道身旁的苏锦如何感受,他是真的想到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他想结婚了,和挽着他的这个女人结婚。 这条路很短,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就不得不暂且放苏锦站到另一边。 然后是新郎进场。 叶慎之从侧门走进来,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紧张,不过却没有怯场。 最后,便是全体起立,迎接新娘入场。 第五百三十二章 婚礼进行时 莉莉斯注定是张扬的,是与众不同的,是令人惊艳的。 她手捧着洁白的捧花,出现在门口。褪去了寻常时的浓墨重彩,此时此刻的她别有一番圣洁和优雅。 美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 可是,她从容,骄傲的身姿,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莉莉斯不是一个娇弱的,只能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公主,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王。 她甚至不需要在意让人看待她没有父亲带她进来时怜悯的目光,就那般自信。 所有人都在贬褒不一地看着今天美丽的新娘,而苏锦却看向了新郎叶慎之。 或许没有人注意到,当叶慎之看到莉莉斯出现的那一刻,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就松弛了下来,双眼更是就像看到了星光一般,明亮璀璨。甚至,在看着莉莉斯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眶默默地红了起来。 只有因为爱情,走到结婚这一人生重大环节的人,才会明白叶慎之此时此刻的感受。 那是他挚爱的女人,也是即将嫁给他为妻的女人,更是要陪伴他一辈子的女人。 情不自禁地,他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直接上前大步迎了过去,紧紧地握住莉莉斯的手,看到头纱下他挚爱的那个人。 莉莉斯眼底的紧张在和叶慎之十指相握的那一刻,瞬间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笑骂了一句,“傻子!” 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她竟也感觉到了鼻尖的酸涩。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也明白了结婚的虔诚。 “我应该挽着你的。”莉莉斯声音也充满了甜蜜与温柔。 叶慎之马上有些歉意和手忙脚乱的松开手指,弯起手臂。 掌心空落落的感觉让莉莉斯心里砸吧一下嘴,暗道:还是牵手的感觉最好。 不过,她还是把手放在了叶慎之的臂弯,两个人一起走向神父。 可以说,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是在座宾客看到的,最不伦不类的非传统婚礼了。可是,两个人那真挚的情感却比许多中规中矩的婚礼要浓的多。 或许,这才是婚礼真正的意义吧。 “今天,我们在神的见证下……”神父开始说着致词,两个当事人的眼里,却只有彼此。 “…莉莉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遇到了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场景。我爱你,至死不渝。”神父那边还没有让新郎说结婚誓词,叶慎之这边就激动地脱口而出。但他这个人毕竟还是比较内敛,头脑一热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没词了,就连提前背好的誓词也一片空白了。看起来颇有些困窘和尴尬。 莉莉斯却不由得噗嗤一笑,“傻瓜,你不应该先把我的头纱先掀起来吗?” “哦哦!对!”叶慎之的脸更热了,不过动作却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惊扰了莉莉斯的美。 掀开头纱,莉莉斯美丽的面庞就暴露在了空气中。不仅仅是叶慎之再次惊艳,其他只看惯了莉莉斯烟熏妆的人,也都倒抽一口凉气,谁都没想到,莉莉斯的烟熏妆下,隐藏着这么漂亮的面庞。 “…我何其有幸!”叶慎之憋了好久,只用中文吐出了这几个字。 或许,这就是爱情。 明明饱读诗书,明明文采斐然。可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搜肠刮肚,只能说出一句:我何其有幸! 幸好,莉莉斯也是能听得懂中文的。 “对,你非常幸运,才能娶到我。”莉莉斯毫不客气地点点头,“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 叶慎之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他身上所有的儒雅矜持都消失不见了。 莉莉斯笑了笑,而后收敛了一下笑容,郑重地看着叶慎之,“我知道,和我在一起,让你做了很多出乎你性格和选择的事情。你的退让,你的包容,你的妥协我都看在眼里。叶,我只有一句话:我以我的灵魂起誓,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情深。” 神父有些尴尬,他还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都把婚誓说完了。不过,他可是资深神父,在婚礼上,什么状况没有看过,他面上一派和气与宽容。 “叶先生,而今而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你是否愿意同你面前的这个女人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我愿意。” 不需要任何迟疑,她将是他的妻。 “莉莉斯小姐,而今而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你是否愿意同你面前的这个男人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莉莉斯认真地注视着叶慎之,“我愿意。” 在神父的示意下,两个人互相戴上了婚戒。 “现在,我用神许给我的权利宣布二位结成妻子和丈夫,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叶慎之和莉莉斯虔诚的一吻。 整个婚礼仪式结束后,就是婚宴了。 道尔家族邀请了不少的宾客,可是能真正进入礼堂观礼的人,还是很少。 在庄园的露天宴会场地里,受邀的宾客都已经在互相交谈,等待宴会的两个主人换好衣服出来。 没有看到婚礼的人,都在听着观礼的人讲述莉莉斯和叶慎之独树一帜的婚礼。 这其中有褒有贬,也有一些异常尖锐刺耳的声音。 “天呐!道尔家族的族长是怎么想的!竟然找了一个黄种人当丈夫!丢脸死了!”偏角落的圈子里,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面上的刻薄展露无疑。 另一个人也很夸张地点点头,“不仅如此!首席伴娘和伴郎也都是黄种人!那男的还帅些,那个女的……听说真是一言难尽啊!” “真受不了!我说怎么今天宴会场地里,这么多黄皮猴子!真是有碍观瞻!” “是啊!和他们在一个环境里呼吸空气,我都觉得空气廉价!”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还对旁边看似被孤立的亚裔指指点点。 莫安然小脸通红,显然是听到了这边他们的谈论。 他是代表海港区的新联会来参加婚宴的。可是没想到这里的种族歧视这么严重!真是教育程度和人品不成正比! “就当是狗放屁了吧。”说这话的,竟然是看起来优雅,烟视媚行的阮花颜。 今天的阮花颜穿着非常低调,就算是时常和她交际的一些大佬,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她。 她这个人非常懂分寸。她也知道今天是莉莉斯的主场,任何打扮地光彩夺目的人,恐怕都会遭到莉莉斯的不喜。毕竟喧宾夺主的行为,谁都不会觉得愉悦。 此时,换下来伴娘服的苏锦也走了过来。莫安然一看到苏锦,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就迎了过来。“小锦小锦!今天的你真好看!” 他也算有幸进入了礼堂观礼,所以看到了苏锦穿伴娘服的模样。 换下伴娘服的苏锦穿了一身简约的齐膝淡绿色礼裙,整个人看起来清秀中还透着小家碧玉的温婉。 “谢谢。”苏锦一看到莫安然,她心里就忽然想到了孙倩,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莫安然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孙倩离世的事情。 果然,莫安然下一句就开口说道,“小锦小锦,你不是说孙倩和薛岭也在纽约吗?等一会儿婚礼结束,咱俩就去看看他们吧!我们都好久没见了!”说着,他就拉住孙倩的手臂,半撒娇地眨着眼睛。 看着莫安然清澈的眼睛,苏锦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安然,孙倩她…她离开了…” “什…什么?”莫安然眼底写满了震惊,“小锦,你说的离开指的是…”他心里留有一丝试探。 苏锦静静地看着莫安然,一切不言而喻。 “怎么会这样?是出了什么意外吗?还是人为的!”莫安然是真把孙倩和薛岭当成了好朋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非常震惊也非常悲痛。 “等婚宴过后我们再说吧。”苏锦也的确想和莫安然谈谈心。 即使如此,莫安然心里也非常不好受,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苏锦看在眼里,轻声安抚道,“安然,别哭了,让旁人看到了不好。” 莫安然点点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心头的悲伤还是让他难以自持。 苏锦刚想再说些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讥笑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啧啧!真是未开化的低劣种族,一个大男人当众哭的跟个女人似的!真恶心!” “哎哟!你就不允许他们情绪充沛啊!他们骨子里可都是软弱的种呢!” “你们说什么呢!”莫安然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种歧视的话语,马上就爆发了,“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哎呀哎呀!吓死我了!亚裔就是这么没素质和教养!竟然对女士吼!”一个金发女人挑衅似的抬起下巴,话语里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 这时,金发女人看旁边的女人也看过来。 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句话,叫做冤家路窄。 第五百三十三章 我给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詹妮弗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怨怼和敌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是你的朋友没有风度,那就不奇怪了,毕竟你也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X。” 这句话旁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得是谁。但是身为当事人的苏锦,却听得明明白白。 整个纽约根本就不算小,她怎么就能那么巧碰到詹妮弗呢? 苏锦还清晰地记着,詹妮弗在伯克利学院前嚣张尖锐的种族歧视言论。 见苏锦没有出声,詹妮弗便觉得她是怕了她,也是不敢在这种地方撒野,便变本加厉起来,“真是见鬼!这里也是你这种低劣的人种可以来的地方吗?我深刻怀疑你是不是混水摸鱼进来的!识相的,你还有你的同类,赶紧给我滚出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下倒好,詹妮弗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庄园的主人,颐指气使的驱赶苏锦等人。 更加可气的,她的态度还遭到了不少人的认可。虽然他们未曾直接说出来,可是那赞同眼神和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我怎么感觉我并不是来到了一个文明多元化的发达国家,而是一个还没有开化的蛮夷呢?”苏锦看也没有看詹妮弗一眼,而是对着身边怒火喷涌的莫安然说着。 莫安然非常愤怒,但他头脑却非常清明,听到苏锦的话,当即就接话道,“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不一样,进化的程度当然也不一样。就像是有些人,明明是大猩猩,非要做出一副上等人的模样。殊不知,她这副姿态,看起来同坐井观天的青蛙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欧美人体毛发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莫安然话语里的‘大猩猩’,也是一语双关。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还坦坦荡荡地用华夏语,让那些听不懂的人一脸懵逼,听得懂的人看向詹妮弗的表情就有些揶揄的感觉了。 詹妮弗显然就是听不懂的那个,不过量她想,也知道是不好的话。她登时就气的脸色青紫,“没有教养!只知道用自己丑陋的语言说话,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就应该用英语说话吗?” “需要翻译就直说。”苏锦偏过头,看向她的视线就像看没有生命的物体没有两样,“翻译过来就是:你是傻X。” “女表子!”詹妮弗当即就怒了,不过她却记得苏锦身手不凡,不敢上去撕扯,只能用自己最肮脏的言语骂苏锦,“你这么猖狂,总会付出代价的!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的两个朋友在学校里受尽侮辱和折磨!”詹妮弗是一个十足的校园霸凌者,首先想到的威胁,就是校园霸凌。 殊不知,孙倩这个人和名字在苏锦心里几乎等同于逆鳞,不可提及的存在。 本来把詹妮弗当成跳梁小丑的苏锦,眸光陡然变得幽深起来。感受最深的还是站在她身边的莫安然。 莫安然倏的一下就感觉到周身温度一凉,一种危险的杀意凝聚在空气中,却隐藏得非常好。 可常言道,咬人的狗不露牙,就是这种藏匿的危险,反而让他更加觉得可怖。 但,他却发觉,这种令他警惕的气场,就是从苏锦身上散发出来的。 詹妮弗明显感觉到了苏锦明亮却薄冷的眸光令人毛骨悚然,可是她依旧觉得苏锦地位低劣,不能拿她怎样,肆无忌惮地添油加醋。“怎么?还想要对我动手?哦!对了对了!我怎么忘了?我记得昨天那个公黄皮猴子过来退学了,那个母黄皮猴子的方案上貌似盖了一个章…”说到这里,她还特意夸张地长大嘴巴,“是已死亡的章哦!哈哈哈哈!母猴子死喽!” 她身边的人都和她一样恶意满满地笑着,就仿佛死的真的只是一只猴子。 可是,一些有眼色的人却稍稍收敛起了神情,眼观鼻,鼻观心,略微退了退,不好做言语。 ‘砰——’ 一声枪响突然在空气中炸裂!引起了宾客们巨大的恐慌,有些胆小的人甚至直接尖叫地躲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了枪声!” “天呐!不会有枪击案吧!” “哦!我的上帝!保佑我!” 道尔家族的侍卫也开始警戒,搜查枪响的来源。 然而,许多人都亲眼看到,那东方面孔的少女,手机就拿着一把银白色小巧的手枪,表情冷戾淡漠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跪在地上,右腿汩汩流血的詹妮弗! 是苏锦开的枪! 周围人真是看得仔仔细细! 在詹妮弗话音刚落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就二话不说从腿上拔枪射击!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让人觉得英姿飒爽的同时,还不仅有些胆寒和战栗! 她是疯了么!就这么开枪打人!詹妮弗的家世可不简单啊!她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 “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詹妮弗一边捂着自己鲜血横流的腿,一边仇视怨毒地看着苏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恶毒疯狂的姿态。 “哎呀!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与此同时,一声哭天喊地的尖叫响起,一个穿着像圣诞树一样,恨不得把全部身家挂在身上的贵妇跑到了詹妮弗的身边,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是谁!是谁开的枪!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不得不说,不愧是母女,言语里的嚣张和蛮横可见一斑。 “是她!妈!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生不如死!”詹妮弗指着苏锦等人,神色狰狞。 这件事瞬间成了焦点,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詹妮弗的父亲也闻讯而来,见到苏锦二话不说就要揍。没办法,他也想开枪,可是进庄园的时候,他的武器就被暂留了。 不过,张狂惯了的他,也量这个黄种人不敢反抗。 只不过,这次不用苏锦动手,忍无可忍的莫安然就动手直接把男人扔了出去! 这回,他们一家三口可就炸了庙了!都张牙舞爪,怒火冲天。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警卫!警卫!”那男人还算是有些头脑,不敢和苏锦等人正面刚,扯着嗓子喊警卫。 这时,道尔家族的管家才施施然地走过来,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得体。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女人竟然在道尔家族的庄园里持枪伤人!是谁给她的这个权利!”男人义愤填膺,可是话语里对道尔家族充满了巴结,似乎他最生气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受伤,而是苏锦持枪伤人违反了道尔家族的规矩一样。 的确,到场的,能像是道尔家族那样庞大世家的能有几个,大多都仰仗着道尔家族的鼻息。 “我给的。”突然,一声众人熟悉的声音从人后响起。 众人看过去,顿时收敛起了神色,让开一条路。 只见换上了一套同样是白色却简约不失华丽礼服的莉莉斯挽着叶慎之走过来,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你真是一天不搞点事情都难受!”莉莉斯却首先对苏锦发难,脸上不悦和嫌弃的表情犹为明显,“你还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结婚?” 莫安然顿时就为苏锦打抱不平,觉得莉莉斯是开罪于她。他刚想要说话,就被阮花颜暗中按住,对他摇摇头,让他继续看下去。 “他们应该感谢今天是你结婚。”苏锦淡淡地语气,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怎么可以这么同道尔族长说话!太失礼了!还不赶快给道尔家族道歉!”詹妮弗的父亲赶紧抓住机会,对莉莉斯各种谄媚。 可是,莉莉斯厌恶地看过来,“你算老几?” 詹妮弗父亲表情一僵,有些没缓过神来。 “你胆子还真是大,在我道尔家族的地盘上,公然挑衅我的朋友。”说着,如同高傲女王一般的莉莉斯睥睨了一眼詹妮弗,却对苏锦说着话,“我说你还真是越来越脾气好了。对于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瞬间,詹妮弗一家三口的脸都被吓白了。 莉莉斯充满了恶俗趣味,继续补充道,“种族歧视?看人下菜碟?真是怀疑你们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你们知道么,就你们瞧不起的这位,就是华夏沈家的少主。华夏沈家是什么,不用我给你们科普吧?” 此话一出,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看向苏锦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 能被称为华夏沈家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个沈家了吧?! 那沈家和全球的大家族都有贸易往来,想要在华夏做生意,谁不得先在沈家那边通气! 可以说,沈家在华夏就是第一大家族。想要同沈家做生意的,都挤破脑袋想要结交。 沈家的确看起来不如道尔家族那样显赫霸道,可是它不声不响中就能直取命门,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因为,很多时候不用沈家动手,沈家的生意伙伴就代劳了。 本来他们还觉得莉莉斯是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做伴娘,没想到,这个苏小姐有足够大牌面,做伴娘甚至都有些纡尊降贵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亚裔震慑 詹妮弗的父亲面如死灰,却依旧有些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命运,眼珠子一转,心下一狠。 “詹妮弗!”他怒吼一声,“你个逆女!还不赶快给苏小姐道歉!” 有些人,在自身利益之前,就可以抛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骨肉。 他谄媚讨好地看着苏锦,把自己放得非常卑微,“苏小姐只要您开心,怎么处置这个逆女都行!您别生气啊!” 他的嘴脸令人作呕,可是他满不在乎。他们懂什么!只要能让他商路恒通,他连自己都敢卖! 苏锦还没有表态,这是又有人走了过来,并具有袒护和宣示主权意味地把苏锦揽在怀里,“出什么事了?” 谭斯年刚刚一直在休息室里和人叙旧,这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这边围了一群人,中心点还在于苏锦这边。 他心下登时一紧,生怕是什么不长眼睛的人惹了他的丫头。 谭斯年这个人大家都不怎么认识,可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认识和她一起来的那几个人。 D国黑手党的教父、Y国红衣会的副会长、F国商会负责人… 任意一个人都是一个国家权势滔天的大佬! 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同谭斯年看起来关系密切! 谭斯年行走在暗黑处多年,积攒下来的,不仅仅只有经验和财富,更有显赫的人脉。 可以说,他的结交甚广,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他的朋友,并且每个人的权势和地位都不低。 可以说,有形的财富是有穷尽的,无形的财富才是最保值的。 苏锦对谭斯年摇摇头。示意他这件事她可以解决。 她睥睨着詹妮弗的父亲,幽冷的眸色薄凉淡漠,“什么都可以?” “当然!当然!”他都不去看詹妮弗难以置信和痛不欲生的表情,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对苏锦摇尾作揖。 “那好。”苏锦想也不想地把手里的枪有恃无恐地扔在地上,“开枪断了她剩下的一条腿。” 此话一出,大家都感觉到了苏锦那浓浓的恶意和狠戾。 “不可以!不行!”詹妮弗惊恐地尖叫着,甚至拖着那条还在出血的腿往后退。就连刚刚口口声声怜惜她的母亲都只是作壁上观,不出声了。 詹妮弗的父亲眸色一狠,马上俯身捡起枪,稳稳地对准詹妮弗,一步一步逼近她,“别怪我!这是你自己惹出的事端!”其实,在内心里,他还是怨恨詹妮弗的!如果不是詹妮弗惹事,他会这样卑躬屈膝么!他用这般丢脸麽! 然而,他就是不想一下,如果他在教育詹妮弗的时候,灌输了正确的观念,她怎么会有那么极端的思想和言论! “不要!啊——” 詹妮弗的父亲扣动了扳机。詹妮弗的尖叫也同时响起! 所有宾客下意识地都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到那血腥的场面。 可是,他们只听到了詹妮弗的嚎叫,却没有听到枪响。 詹妮弗的父亲也傻了,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不明白怎么没有子弹出膛。 唤醒所有人的,是苏锦薄凉的声音,“原来还真有为了自身利益,不顾血肉亲情的人啊,今天我还真开了眼界。” 瞬间,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 詹妮弗他们这是被苏锦耍了啊! 那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她就是为了看到詹妮弗一家三口自私自利的丑态。 最关键的是,让詹妮弗对自己的父亲心生怨恨,才是最好的报复。 “今天是你的日子,开了一枪本来就有些不好,我总要顾及你的面子。”这句话是苏锦对莉莉斯说得。 莉莉斯嘴脸抽动一下,在心里暗道:也没看到你怎么顾及我的面子!不也是说开枪就开枪了! 不过她面上自然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总有人不长眼睛,戴有色眼镜看人,这也就是你心软,如果犯在我头上,我定然让他们全家生不如死!”说着,她眼里也迸发出了令人胆寒的阴狠。 她这句话也存在警告所有人的意味。 她身为土生土长的M国人,自然知道种族歧视的严重性。叶慎之就是华夏人,她可不希望一些不长眼睛的人同样招惹他。 如果有人不停她的警告,她莉莉斯可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听了莉莉斯的话,宾客们各有心思,不过都很一致看向叶慎之的眼神充满了小心谨慎。 况且,他们也不认为苏锦是什么心软之辈。 闹了今天这么一出,那詹妮弗一家三口不仅仅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也成了所有商人的拒绝往来户。更让詹妮弗和其父母之间产生了裂隙。 手段看似怀柔,但的的确确比直接出手杀人还要折磨人! 不约而同地,大家都对在场这几个亚裔面孔心生忌惮。 有了这么一出事,在整个M国上流社会,都莫名地对亚裔面孔的人不敢欺负招惹。毕竟谁都说不准,这个亚裔身后有怎样的背景。 这就是来自于苏锦和谭斯年的东方震慑力。 这事苏锦当场就表示不追究了,毕竟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她是没什么兴趣。 即使如此,莉莉斯也毫不客气地把詹妮弗一家三口赶出了道尔庄园,并设定成了拒绝往来户。 墙倒众人推,詹妮弗家族恐怕怎么都无法想象,他们就这样走向了灭亡! 虽然狠狠地报复了詹妮弗,并且震慑了那些对亚裔歧视的人,但是苏锦心里还是充满了郁结。 于是,她对莉莉斯打了一个招呼,同莫安然去休息室谈话去了。 莉莉斯的婚宴成为了整个上流社会的话题,大家无非都在讨论不知死活的詹妮弗一家,还有莉莉斯亚裔的丈夫,更有华夏沈家手段狠辣的少主。 可谁都不曾料到,莉莉斯婚宴话题大家还没有讨论够,一个巨大的丑闻就如同狂风过境一样,人人皆知了! ‘切尔诺家族少主泊尔被其亲父强X!’ ‘豪门的肮脏——切尔诺家族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有图有真相:切尔诺家族族长的禁忌之事’ …… 无论是网路还是纸媒,都铺天盖地地报道这这件事。 不是他们胆大不怕得罪切尔诺家族,而是网路上有关泊尔和老杰克的禁忌视频已经泄露了!非常劲爆,还高清无马! 网友们不仅大呼刺激和可怕,更是对老杰克的干瘪和泊尔的健美评头论足! 可以说,全网最火的已经不是A-V,而是切尔诺家族的禁断视频! 这么大的丑闻,直接导致切尔诺家族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话,更是让旗下产业的股票暴跌! 老杰克和泊尔可是亲父子啊!他们违背了道德和伦理,手段还那么令人作呕,只要是三观正常的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处在舆论巅峰上的两个当事人都格外沉默,没有做出回应,只不过网路上的视频和图片都已经被封禁,纸媒也暂且不做评论。 事实上,在这份沉默背后,却隐藏了滔天的怒火! 唐明月亲眼见证了泊尔是怎么癫狂愤怒的。 整个房间里的东西被他砸烂,一边狂笑,一边怒骂,一边直接提枪跑去了他的死牢,对里面他囚禁的犯人各种虐杀! 可以说,这一天是唐明月这辈子所见的噩梦,他所看到的比恐怖片演绎的还要吓人惊悚。就连他自己都尽量减少存在感,只怕盛怒之下的泊尔直接也把他射杀! 从地牢出来的泊尔浑身是血,表情诡谲狰狞,双眼更是沉寂中透着邪佞,就像是从地狱刚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甚至,他手指间还在滴血,手背上还保留着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的碎块。 泊尔猛然看向唐明月,粲粲一笑,笑得唐明月脊背发凉,浑身肌肉都在僵硬。 “苏锦,真是好样的!” 谁知,泊尔却是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明月毕竟是一个聪明人,一听这话,马上明白过来,惊愕地说道,“您是说,这件事是苏锦暴露出来的?” “我真是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想要抓住苏锦了呢!”泊尔没有应答,可是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要抓住她!把她的皮剥开,挂在我的墙壁上!我还要让她活!让她被凌辱!哈哈哈哈——” 唐明月听着泊尔的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 应该是孙倩死亡令苏锦非常愤怒,愤怒之下,便想要报复泊尔。 恰巧苏锦知道泊尔被侮辱的事情,也得到了一些实质证据。所以,就报复一样地暴露出来,以示愤怒。 唐明月略微敛下瞳孔。 苏锦却怕是不知道,如果是以前的泊尔,这种报复的确会让泊尔愤怒中感到难堪。 但是,现在的泊尔就是一个怪物! 他的确会愤怒,可只不过是愤怒于自己那段耻辱的日子而已。 可是与此同时他更会变本加厉的刺痛苏锦,让苏锦继续反击,惹怒他。 或许被调-教过的人都会产生一种心理病态,在凌虐中寻找快感。 泊尔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他已经失去了羞耻心,失去了自尊。 越是刺激他,他越会变本加厉。 第五百三十五章 沈家庄园 当然,这些苏锦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此时的苏锦已经回国了。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都放着喜庆的歌曲,商铺也都是挂出红彤彤的福字和灯笼。 苏锦和谭斯年刚从飞机场出来,就要在这里等人。 大抵过了半个多小时,从青省飞往京城的飞机就终于落地了。 在苏锦翘首以盼下,她想要见到的人也终于映入她的眼帘。 她和谭斯年二人马上迎了上去,“爸妈,舅舅。” 没错,今天不仅他们两个人回国,更是她父母两个人正式回到京城的日子。 沈玉烬不放心他们二人的安全问题,就亲自前去青省接了他们二人来京。 这是沈玉梅夫妇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闹出什么不懂事的笑话,让沈玉烬丢了面子。 然而,沈玉烬一路上非常耐心和妥帖地照顾着他们。 不仅亲自带他们二人换登机牌,还告诉他们,飞机上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吩咐空姐。 或许还担心他们坐飞机紧张,在飞机起飞和落地的时候,他都会非常自然地同他们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可以说,这一路上,他们真的非常舒服,缓解了他们来到陌生城市的紧张。 谭斯年唤了人后,马上接过他们的行礼,虽然话不多,却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沈玉梅一看谭斯年,就不禁满意地笑了起来。 “家里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快走吧。”虽然苏锦和谭斯年二人过来接机,但是准备的人,还是沈玉烬。 说起来挺惭愧的,苏锦虽然是沈家的少主,可是大事小情都是沈玉烬在处理,苏锦就像是个甩手掌柜一样。 坐在豪华的加长商务车里,沈玉梅夫妇还觉得有些像做梦一样。 这样的车子,真是她见都没有见过的,里面还有桌子酒柜和冰箱,就连地毯都不染纤尘,踩上一脚都觉得心疼。 因为四周都是家里人,沈玉梅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兴致,满眼新奇地看向窗外。 原来这就是首都啊! 车流不息,富丽堂皇,商业繁华,人口密集。 果然和家里那边不一样,还随处可见外国人! 沈玉梅兴奋地扯着苏喜臣的手臂,“喜臣!喜臣!你看那个黑人!是真黑啊!” “是啊是啊!”苏喜臣也嘿嘿笑着,虽然看起来有些自持,但眼睛里的惊异也是隐藏不住的。 看着两个人像是小孩一样新奇,沈玉烬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的姐姐应该是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宅院里,玩弄权术,翻云覆雨,骄傲奢侈的人。可是,就是因为小时候的变故,让她失去了这种富足的生活。 他心疼,更是觉得让沈玉芝等人死的太容易了。 沈家的宅院离市中心非常远,就这一路,几乎整个京城的中轴线风景他们都看了一个遍。虽然有些眼花缭乱,但真是忍不住心里的愉悦。 然而,沈玉梅夫妇还是兴奋的太早了。 当他们看到沈家庄园的时候,他们两个才真正明白了沈家的权势。 那不是简单而论的别墅,而是庄园啊! 整个庄园修葺得非常具有特色。它不是单一的建筑风格。仅仅是居住区就形成了四种风格。 刚刚进入庄园,入眼的就是气势磅礴,华贵威严的古华夏风格的园林。 前院这一部分其实原本就是由明清时期的王府改建而成。这王府是三进三出的格局,在沈玉芝掌权的时期,沈玉烬就占了其中北面的一半宅院。 沈玉芝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环境,她嫌弃古董什么都是死人的物件,脏! 所以,在古代园林风格的宅院后面,沈玉梅就住了那幢欧式风格的别墅。寻常会客的时候,沈玉梅都会在园林那边招待。在她恶毒的思想里,沈玉烬就是她的看门狗,最多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客人的位置! 在欧式建筑的西边,就是田园风格的宅院,具有一种归园田居的闲适清逸。东边就是普通的民国风格的小洋楼。 这四种风格的宅院都是主人家和客人居住的,仆人居住的地方另算。 当然,这还不算一些马场、人工湖、花房等一些娱乐场所。 总之,沈家庄园的庞大,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整个沈家庄园的仆人都齐聚在庭院前,身姿端正,列队整齐,有些人甚至还穿着单薄的服装,被寒风吹着也岿然不动。 现在沈家的管家是沈玉烬的特助闻筝,穿着一身得体服装的她站在所有仆人之前,当见到沈玉梅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她马上先躬身行礼,而后扬声道,“见礼!” 于是,所有仆人就像是被程式设置好了一样,一起躬身行礼,异口同声: “夫人好!姑爷好!二爷好!少主好!” 连问四声,同起同收,一丝一毫的错乱都没有,可见他们是怎样的训练有序。 而且,主人家没有出声,仆人们没有一个把弯下的身子直起来。 沈玉梅和苏喜臣哪里见过这种真相,整个人便有些局促无措,求助地看了看苏锦和沈玉烬。 而苏锦和沈玉烬两个人都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却没有给予他们直接性的指导。 因为他们知道,沈玉梅夫妇总要有一天适应这样的问好。 沈玉梅也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她咬了咬嘴唇,清了清发干的喉咙,虽然心里还有些怯懦,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学着电视上看过的模样,做出底气十足的模样,“你们好,都免礼吧!” 说完,她就心里一窘。 她怎么忽然感觉这就像是在古代那种皇宫里的模样呢!她倒是成了娘娘! 她这么说,这些人不会嘲笑她吧? 越想,她就越觉得有些紧张。 “谢夫人!”又是齐整整地回应。所有仆人都直起身,表情平淡,目视前方,知礼懂事,不卑不亢。 瞬间,就让沈玉梅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不愿意吗? 沈玉烬见沈玉梅心情愉悦了,他眸色的温和便更加真实了,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令人神清气爽,“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仆人们俯首应声,依次离开,比专业训练的军人还要有秩序,就像是电脑编程一样。 沈玉烬走到沈玉梅和苏喜臣身旁,温声道,“这四种装修风格的房子你们二人随意挑选,当然,如果都喜欢的话,每个地方住几天也可以。漪翠小筑那边适合夏季避暑,我住的梅园冬季的景色比较美丽,憩闲居春天花园景色宜人,后面的北欧印象住起来更舒适一些,仆人多。” 他恨不得把整个庄园的一草一木都逐字逐句地介绍给沈玉梅夫妇,让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写满他们的名字。他的姐姐就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 沈玉梅和苏喜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诧和迷茫。 毕竟,他们怎么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他们会过着这样挑着房子住的生活。 在住上女儿买的别墅时,他们两口子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一辈子都值了,太幸福了。 而现在,他们二人心头更多的竟不是幸福感,而是一种迷茫和虚空。 这不是一场梦吧?这么大的财富砸在他们头上,他们能承担的起吗?他们两个人能过的了这么富足的生活吗? 种种疑虑反而让他们有些恍惚的怅然。 有时候,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财富,还真不能让人觉得开心。 沈玉烬看出沈玉梅夫妇眼里的忧虑,心里的胀涩愈加浓重。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自己的姐姐、姐夫。 这时候,苏锦适时走到了沈玉梅夫妇身旁,“爸,妈,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真的?这么豪华的房子,我倒是觉得有些住不惯。”沈玉梅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沈玉烬,也怕自己的话让他生气。 “豪华?哪里豪华?”苏锦漠然地扫了一眼眼前巍峨磅礴的建筑,神色就像是看空气一样,“妈,您要是觉得住的不舒坦,您就告诉我,我去命人拆了它。” “你这孩子!”沈玉梅瞪了一眼苏锦,“你怎么那么败家啊!这房子多好看,你还要拆了!” “您不喜欢,碍您眼,拆了又如何?如果您喜欢,再重新盖一幢您中意的房子也不是不可以。”苏锦仍旧不以为然,语气平淡。 一旁的沈玉烬也觉得苏锦这话说得没毛病,还附和地点点头,审视的目光还在房子上扫视一周,似乎已经再考虑该怎么拆后重建了。 “死丫头!”沈玉梅拍了一下苏锦的手臂,力气却一点也不重,“你妈是那么挑剔的人麽!不就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哪有什么喜不喜欢!” “您这不是挺知道的嘛!”苏锦突然揶揄一笑,对沈玉梅眨眨眼睛。 瞬间,沈玉梅就反应过来,苏锦这是在逗弄她呢!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住的地方麽!毛坯房她住过,别墅她也住过,今天怎么就被一个庄园给唬住了! 房子的意义不就在于住吗! “就你猴精猴精的!”沈玉梅笑骂一句,眉宇之间的郁结却是尽数散开了。 见此,沈玉烬心里也舒坦了。 相对于苏锦刚刚为解决问题而说的话,苏锦大概没当真,而他却是上了心。心想着,私下里一定要探探阿姐的口风,看她对哪里不满意,赶紧拆了重建。 最终沈玉梅夫妇还是选择了那幢田园风格的憩闲居。 四幢房子在之前就被沈玉烬吩咐吓人打扰的干干净净,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需要等待,直接拎包入住。 晚上大家子非常接地气的吃了一顿火锅,那火锅的汤料是谭斯年一手调制的,瞬间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不是所有家族都非要高贵的钟鸣鼎食,像这样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聊天喝酒,也是一种最真实的亲情表达。 不得不说,谭斯年在苏锦长辈这里,女婿的身份已经坐的稳妥。 这不,饭桌上,沈玉梅就试探地问了一下谭斯年家里那边对苏锦的态度。 谭斯年神色一正,毫不犹豫地告诉沈玉梅,在谭家,他爷爷、他父亲、他继母、他弟弟,都对苏锦非常喜爱。 并且,他不忘表达自己的决心,对苏锦的忠心不移。 最后,在看了一眼苏锦吃的红扑扑的小脸,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庞,他整颗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百炼钢与绕指柔之间,也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他看苏锦眼神的缱绻神情,让沈玉梅都觉得臊的慌。 “伯母,我想先和小锦订婚,等她从军校毕业后,就娶她,可以吗?”这句话,不是谭斯年的一时冲动,而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他的丫头那么优秀,如果他不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睡觉都不得安稳。 沈玉梅和苏喜臣侧头看过来,眼底有些惊愕。就连苏锦本人都没想到,这个闷声不响的男人,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么多。 不过,她也没什么排斥的。谁让她也喜欢这个男人呢! 谭斯年的神情坚毅,刚正稳重,漆深的双眸里如同盛着万钧的重量。就算是被沈玉烬那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也没有一点迟缓和犹豫。 他就是想要同苏锦订婚,想要同她结婚,相伴到老。 这是他后半辈子唯一的使命和信仰。 “这…”沈玉梅面露难色,“我还没有见过你的长辈,订婚这种事,应该慎重一些。” “我等下问问我爷爷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吗?”在谭家,能管的了他婚事的,只有他尊敬的爷爷。对于他父亲谭盛和继母,他能做到的也只有敬重。 “好的好的,两家人应该坐下来谈谈。”沈玉梅点点头,算是应下。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想到,谭斯年的爷爷竟然是在新闻报道上才能听闻的老爷子。 这一话茬全是解决了,谭斯年面色稍霁,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苏锦纤细的手指。 苏锦这才发现,谭斯年的手心里竟然充满了汗水,温度还有些微凉。 所以,在厨房刷碗的时候,她凝眸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刚刚说要订婚,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谭斯年刷碗的手一顿,“你不愿意吗?”他漆深的眼眸锁定着她,里面汹涌的情意似乎随时都能掀翻苏锦理智的小船。 还好,苏锦一直都是一个意志力坚定的人,没有被谭斯年这只勾人的妖精迷惑。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没有和我商量,也没有提前知会我,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对不起。” 苏锦没想到,她只是半开玩笑的言语,得来谭斯年一个非常认真郑重的道歉。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或许是私心作祟,丫头,你不知道我多想把你娶回家,成为我的妻子。”谭斯年身上好闻却不浓烈的味道包裹住苏锦,让她的感官无限的放大,真真切切地体味到谭斯年对她的深情,“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直接带到民政局领证,然后对全世界全部,你是我的妻。” 男人的占有欲汹涌而出,像浪潮一样拍打着苏锦敏锐的神经,带着她一起在理智的边缘共舞。 他的眼犀利敏锐地如同一只看到了猎物的老虎,那是对自己所有物的贪婪,也是对自己珍宝的袒护。 这是谭斯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另一面。那是属于一个长期游走在黑白边缘人的偏执和疯狂。也是长期压制在稳重内敛下的磅礴爆发。 从唐明月一遍一遍刷存在感的时候,谭斯年就发觉自己,真的很吃醋,真的忍受不了一个男人对苏锦的觊觎。 他的宝贝,旁人看了一眼,他都觉得像是偷。更何况唐明月那明目张胆的爱慕。 对于他来说,苏锦其实就是天边的云。他用力抓不住她,也无法不让她散发逸然的光彩。而他就像是那黑漆漆的天幕,只有在夜晚才能贪婪享受地拥有她的所有。 他不是一个看上去那般清心寡欲的人。他在刀锋上行走多年,如果连正常的欲-望都没有,他怎么能活下来。能支撑他活下来的,只有比常人更加霸道独裁的性格。 在黑夜里,你只有比所有人更加狠辣,才能活到最后。 他的不择手段苏锦大抵是没见过,他的痕迹残忍,她也不曾所闻。 他不良善,他手里也不是没有无辜的性命。 这几年他的淡漠是死寂,是对生活与命运的拒绝和讽刺。 可是遇到苏锦以后,他活了。 他渐渐找回了自己所有的欲-望,贪婪的,霸道的,蛮横的,阴鸷的,残忍的… 他终于可以说一句:活着真好! 他在苏锦面前从来不隐藏自己,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对她的深爱。 “丫头,你应该庆幸你还没到法定,否则,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谭斯年说这话时,神色没有激动,就是简简单单地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只不过,他眼底的可惜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亲一口咬一口 苏锦眼睛一跳,面皮有些微热。 她算上前世到今生,也是一个快奔三的女人了,可是事实上,她可以在陌生人面上面不改色的说黄段子,不代表当自己面对这种事时,依旧镇定无感。 两个相爱的人被牵动的不仅仅只有心,还会有共同的冲动。 谭斯年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也真真切切告诉她,这个男人只是一直在尊重她,而不是真的清心寡欲,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你一天没有成为我的合法妻子,我一天就会忐忑不安。或许只有在你和我结婚的时候,我才能暂且稍稍松下一口气。但我依旧还不会松懈,毕竟我想要的,是让你陪我走完这一生。”谭斯年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样,轻轻地流淌进苏锦的耳朵里。 厨房里的温度似乎在升高,两个人互相凝视,双眼里都绽放出朵朵燃烧的火花。 论占有欲,苏锦也不比谭斯年弱。她承认,爱一个人,把他全身心的占有,才是一种满足和心安。 两个同样霸道,同样具有占有欲的人交往,就等同于干柴遇烈火,双方都会在最恰当的时候燃烧到极致。 苏锦低眉浅笑,眼底却绽放出明媚的光华,“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呢。”舌尖的话语充满了缱绻和绮丽。 果然,是正常男人的谭斯年一听,眸色瞬间就变得极其危险,如同一头已经露出獠牙的狼,随时扑倒他可爱的小猎物。 他缓缓俯身,以全身不曾掩饰的贪婪与霸道一点一点逼近苏锦的安全范围,浓郁而强烈,下一秒似乎就能攫取那对他已经神往已久的唇瓣。 “…小锦啊!你手机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玉梅在外面大嗓门地喊了一声。 谭斯年身体一僵,耳朵里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脸上闪过一抹挫败的表情。 苏锦却忍不住‘噗嗤’一笑,眼里充满了几分狡黠的幸灾乐祸。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人狠狠地亲了一口。 她笑不出来了,有些呆愣地看向那个已经恢复一身温和清贵、冷月清辉不夹杂任何欲-望模样洗碗的谭斯年,恨不得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苏锦上去就抓住谭斯年强健有力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所以,当沈玉梅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家女儿‘欺负’谭斯年,而谭斯年却一脸宠溺包容的模样。 “咳咳…”她咳嗽了两下以示提醒,“多大的孩子了,还咬上人了!没规矩!” “他就是欠咬!”苏锦睇了谭斯年一眼,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可爱。 “你这孩子!”沈玉梅瞪着苏锦,也看到了谭斯年手臂上那个微红的牙印,颇有些不好意思,“小谭啊,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有事该说就得说!” 闻言,谭斯年笑了一笑。一个不怎么经常笑的人,一笑起来杀伤力是不容小觑的,“没事的,伯母。小锦她一直都很好。” 沈玉梅笑笑,眼底也松缓下来。 做父母的,哪有几个真的愿意自己闺女受女婿的管制。沈玉梅说的那句话,其实也不过是在试探在谭斯年眼里,对苏锦的包容度到底有多少。 在他们手里的小公主,可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谭斯年的态度让她很是放心。 沈玉梅是来告诉苏锦,她手机响了。 苏锦忙的离开了厨房,倒是让沈玉梅和谭斯年二人聊起天来。 给苏锦打电话的是蔡珅。 自从上次蔡珅犯错养伤后,他就没在罗网内部怎么露面。 许多人都以为蔡珅是受了惩罚被她发落出了罗网的管理中心。然而事实上,蔡珅是转明为暗,专门负责起了有关于切尔诺的一些事宜。 前世和今生切尔诺家族多少有些不一样,但是凭借着她前世同切尔诺家族斗争的经历,她早已经摸出了很多有关切尔诺家族的命脉和节点。 她是一个善于算计和谋略的人,走一步要算十步。 她为什么得到了泊尔和老杰克之间肮脏的情报,就是因为她的手已经伸到了切尔诺家族的内部。 换句话说,她也并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那般脆弱。和切尔诺对上,也不会是蜉蝣撼大树。 蔡珅给她带来了一些她去M国时产生的怀疑的证明,还有现在由她报复性散播出去消息产生的影响。 关于泊尔的事情,她其实在孙倩死的时候,就想要散播出去,以泄她心头之恨。 可是,恰逢莉莉斯结婚,她如果真因为给一个朋友报仇,而毁了另一个朋友一生中大好的日子,她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她一直忍到了莉莉斯完婚。 在婚宴上,莉莉斯之所以那么纵容她,给她抬脸面,不仅仅因为她们的交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对她的行为表示感谢。 毕竟,做人不能太自私。 苏锦听着蔡珅查到的事情,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些东西送给莉莉斯一份,让她再做决定。 …… 在年二十九的那天,沈家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这位客人是同谭斯年一起前来拜访的。 没错,他就是谭斯年的爷爷,谭老。 沈玉梅夫妇全然不知谭斯年的爷爷竟然就是电视报纸上的那位,所以在见到的一瞬间,都错愕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是好,神情也颇为激动。 原先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也瞬间张不开口了。 甚至,他们都已然心生愧疚。他们怎么可以让这位老英雄上门见他们夫妇呢!他们上门拜访才对! 当然,这不是他们不看重自己女儿的意思,而是谭老的的确确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英雄。 还好,沈玉烬是完全能稳住阵脚的。而且,说实话,他还真不认为谭老爷子亲自上门,有什么不对的。 他沈家的家世足够配得上他谭家,他沈玉烬的姐姐,见见谭老爷子,也没什么不妥。更何况,他们要谈的,可是他沈家现任少主,未来家主的婚事,不拿出足够的诚意,他第一个不答应。 第三百三十八章 商议正事 沈玉烬出面迎客,神情不卑不亢,温和中不失强硬,尊敬中不失傲骨。 谭老爷子怎能不知道沈玉烬这个人物,面对沈玉烬的态度,他心中大致有数。 一众人进入到厅堂之中,寒暄几句之后,便谈起了正事。 谭老爷子今天是以谭斯年爷爷的身份过来商讨婚事的,态度十分良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先是推心置腹地说了谭斯年一些有关身世和成长经历,当然有关谭斯年生母的事情,他没有多说,毕竟那属于国家机密。 沈玉梅夫妇一直都知道谭斯年非常优秀出色,却是从未想过,他身世竟然那般心酸,再看向谭斯年之时,难免有些怜惜。 沈玉烬眸色却未做多大波动,温雅地面容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说完谭斯年,谭老爷子又将坐在一旁的苏锦一阵夸奖。话语虽不是那般华丽,但是句句朴实郑重。 做父母的,哪有几个不愿意听自己孩子被人夸的。沈玉梅夫妇脸上也充满了与有荣焉的神色。就连一直都琢磨不清楚态度的沈玉烬面色也更加柔和真实。 不愧是姜是老的辣,谭老爷子三言两语之间,已然抓住了谈话的节奏,更是掌握了主动权。 随即,他语重心长,直言两个孩子情感的珍贵,虽然苏锦年纪还不够法定,但是先定下来还是较为稳妥。他谭家这边没有任何说道,全力支持。 沈玉梅夫妇说话没有主见,全靠沈玉烬一个人出声言语。 沈玉烬面色一正,直言道:“小锦是我沈家未来的家主,未来是要继承沈家基业的。况且,说句不狂妄的,我沈家的家主,配你谭家小子绰绰有余。当然,他们二人真心相爱,余某也不可能棒打鸳鸯。只是,我沈家少主,妄不可嫁为人妇。” 谭老爷子面上表情未变,但是眼底却激励几分波澜。 沈家这规矩,他自然是有所耳闻。 其实这种事,事关男人的尊严和一个家族的名望。他可不能贸然表态。 “那沈先生的意思,就是让斯年他入赘了?” 沈玉烬但笑不语,可是眸子里的认真却丝毫不做假。 谭老爷子看向谭斯年,“斯年,这种事还是要看你本人的意思。不过爷爷希望你三思而行。谭家虽然不非用你继承衣钵,但是你是谭家的长孙,你若不愿,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你。”该强硬的地方当然要强硬,否则真当他这把老骨头是软的! 谭斯年还没说话,苏锦就眼皮一跳,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身边的沈玉烬按下,不让她开口。 “爷爷,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我却不认为入赘算是什么侮辱。”谭斯年说话时,还不忘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苏锦,似乎已然明白她的想法,“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结成秦晋之好?为什么非要抓出个你嫁还是我嫁?我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长相厮守,就足够了。”说着,谭斯年又看向沈玉烬,“至于继承人的问题,我愿意让我们第一个孩子姓沈。” 沈玉烬闻言,满嘴的刁难刻薄却是说不出来了。毕竟,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妥协成这个地步,也足以说明他的爱。 谭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这个大孙子,是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为了他固守的信念,他真的可以不顾一切。 “我也认为结婚不存在什么嫁与娶的问题。我们两个人相爱,结婚,就够了。现在又不是什么封建年代。”苏锦淡淡地开口,也算是宽了谭老爷子略有几分不满的心。 谈好了这个本质问题,就没什么大问题可纠结了。 谭斯年这边态度很诚恳,沈玉梅夫妇这边也没有什么为难。 就这样,两人的订婚就这样敲定了。 …… 大年初六,空气中炮竹的味道还没有散尽,团圆的喜庆还萦绕不断,整个京城却格外的热闹。 赵子期摊开手指尖烫金的请柬,眸光莫测,唇角还是一抹神秘的弧度。或许是接任了荆门不少时日,他本身阴鸷的气场变得格外厚重,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场令人寒蝉若噤。 可是,在他看向身旁的少女时,瞬间化开了一切危险的棱角,变得可靠又宠溺,眸光都只拥有一个人的身影,“怎么还在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虽然微微有一些说教的态度,可是或许是怕惊吓了身边的娇娥,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杜婉儿吐了吐舌头,想也不想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看着自己的哥哥,撒娇道,“我就再看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好不好?” 一年的时光,少女看起来明媚不少,面颊也泛着健康的红云,特别是那双灿烂的眼,仿佛藏着这世间最晶亮的宝石。 赵子期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心知肚明,自己妹妹正在聊天的人是谁。虽然当初他极力反对,甚至起了对凯利的杀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了凯利,自己的妹妹真的变得越来越开朗和自信起来。 而且,他曾经暗中观察过两个人的相处。 凯利这个假男人,有些时候比真男人还会照顾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令人感觉到尊重的绅士,多几分太过,少一分太冷。 所以,他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了。 赵子期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有些无奈,“五分钟。” “好的好的!”杜婉儿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连忙拿出手机,和凯利聊天。 赵子期笑了笑,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在请柬上主人名字的地方摩挲了一下,眸色不明。 旁边的休息室里,打扮得非常帅气的莫安然一直在镜子前面整理形象,精致的小脸紧绷,似乎不允许自己存在一丝一毫不美好的地方。 坐在沙发里的蒋敬生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甚至出言打趣道,“好了,瞧你那是个什么样子,像个小姑娘似的!” “外公!”莫安然小脸通红地娇嗔一声,刚刚按下的卷毛又因为他一动,又翘了起来。他嘴一扁,似乎又要是红了兔子眼。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却忍住了,“今天是小锦的大日子,我当然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说完,他按下心思,继续弄他的头发。 蒋敬生呵呵一笑,“你要是有出息,那锦丫头成我外孙媳妇岂不是更好!” “小锦不喜欢我,我才不愿意让她为难呢!”莫安然早已经想通了,所以,面对蒋敬生的打趣,他一点旁的情绪都没有。 终于把自己头发打理好,他看了一眼时间,忙的对自己外公道,“外公,我先下去了!” 蒋敬生挥挥手,心头却是有些无奈。 自己外孙什么都好,就是遇到有关苏锦的事时,又莽撞又心急。 莫安然大步离开休息室,便到了装修复古华丽的走廊。 从侧面的楼梯走下去,瞬间富丽堂皇,装修典雅高贵,又不失庄重奢靡的宴会厅就显露在他的眼前。 一个足球场大的宴会厅里往来着许许多多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他们有老有少,每一个看上去都气宇不凡。 宴会厅旁边的西洋乐队弹奏着舒缓的乐曲,各种各样美味佳肴构成的美食区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一边摆放的十多种高级酒品酒塔用的被子都采用了天然水晶,呈放殷红色红酒的被子更是水头非常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可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衣着正式的侍者训练有素,一举一动都规矩自然。 莫安然的视线在场地里扫视一周,虽然成为新联会少主的这段日子里,他也见过许多大手笔的宴会。可是像今天这样大手笔高端的宴会他真是大大的惊艳了。 不仅仅雕廊画柱,宴会用的桌椅上雕刻用的都是真金白银,用来分位的桌标也都是上好的宝石制作而成。任意一颗拿出来,在外面都能买出不小的价格。 更不用说那些桌布、幔帐等一些纺织品用的材料。 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以莫安然的身份,走下来都不用他特意找什么圈子,自然有人过来同他交谈。 同在蒋敬生面前不一样的是,面对这些过来交谈的人时,他已经从容不迫,谈吐不凡。 “大年初六办宴会,还能让受邀的人几乎尽数到场,估计也就他沈家有这个能力了。”在另一边的小圈子里,洛鸢如此说了一句。 白水凝靠在自己丈夫的身边,轻轻一笑,露出脸上的梨涡,“关键是今天这个宴会特殊啊,谁不来谁才是活的不耐烦了。” 洛鸢自然也是认同的,就连他们的家族,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给沈家落了面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老三他还没到吗?” 一边目光在场地里游移,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秦俊阳应到,“没有,我刚才见过他父母了。他应该会晚些到,昨天雪情有些着凉了。” 姜无涯对夙雪情的感情一直都那么死心塌地,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寸步不离。姜家和夙家都乐见其成,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啊! “严重麽?”洛鸢皱起眉头。毕竟他们看待夙雪情就像是看自己妹妹一样。 秦俊阳有些漫不经心,“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收回了目光,垂眸灌了一口度数有些高的酒,喉间有些刺痛,不禁皱起了鼻子,“沈家的手笔真大,这酒平时我喝都一小杯一小杯的来,太肉疼了。” 沈家一拿出来,就直接摆了二十多瓶,真是财大气粗。 “那是你穷!”白水凝忍不住打趣秦俊阳一句,其实也暗中在转移秦俊阳的注意力。 她和她老公洛鸢都知道,秦俊阳一直都对阮花颜念念不忘。即使他努力做出一副已经彻底放弃,不在意的模样。 就像在今天的宴会,他还会忍不住下意识寻找她的的踪迹。哪怕是看上一眼,他都觉得开心。 这人世间,最怕的,不过是有缘无分。 大家虽然都已经看破,却从不愿说破,谁都不愿在他的伤口撒盐。 秦俊阳脸上挂了一抹哀怨,“我说嫂子,您就别揭我短了!要不,您资助我点?” “我可没钱,我还指望着你二哥养呢!”白水凝甜甜地咧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甜妹一样。 秦俊阳不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这个二嫂手底下可也有几个暴利商铺呢。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心口那疼痛也算是淡了两分。 “不得不说,二爷和萧夫人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他看向和沈玉烬一起以主人家身份招待客人的萧夫人萧凝秋,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他们二人也是好事多磨,还好他们的结局是好的。” 说到这里,他眸色倏的一下黯淡下去。 洛鸢和白水凝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也就没搭秦俊阳的话头。 不过秦俊阳也没有伤怀多久,下一秒,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和洛鸢白水凝插科打诨。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玉烬和萧凝秋和身边寒暄的人歉意一笑,对乐队点点头。 随着音乐曲调一变,众宾客也神色一正,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大年初六举办的郑重宴会的重头戏来了。 沈玉烬上了台,满面的愉悦比他第一次举办宴会更甚。 他一身喜庆的长褂和萧凝秋的旗袍俨然就是一对含蓄的情侣装扮。 “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莅临我沈家的宴会,我沈玉烬在此谨代表沈家,向各位客人表示欢迎和感谢……” “…今天这场宴会,是我沈家之喜,也是我沈家之重。”沈玉烬神情一肃,“在座的各位应当也多少知道一些我沈家的事情,我沈玉烬的长姐年幼同我因为意外而分离,前一段时间,我找回了我的侄女,并介绍给了大家。而今天,我终于可以把我的长姐,接回我沈家,让我们姐弟重聚了!” 说罢,沈玉烬就抬眸看向右侧的楼梯,满眼期待。 第五百三十九章 继任礼 在众人的注目下,穿着一身得体唐装的沈玉梅夫妇就从楼梯上走下来。 或许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她和苏喜臣的表情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和怯懦,但是想到了沈玉烬和苏锦对他们二人鼓励打气的言语,便努力打起自己的自信,让自己不怯场。 夫妻二人相互给对方力量,坚定中更是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冲劲。 不得不说,沈玉梅是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折磨地换成了乡野村妇。当她换了这么一身雍容华贵的行头后,她看起来的确有几分专属于沈家人的傲骨和风范。打扮精致的面容和发型让她看上去年轻了不少,颇有一种能唬住人的气魄。 沈玉烬亲自把沈玉梅夫妇迎过来,态度谦逊温和,在无形中也在告诉所有人。在沈家,他的长姐和姐夫都受他尊敬,旁人也必须把招子放亮,别给他惹晦气。 沈玉梅夫妇看着台下那些似乎是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奢华装扮与名流,放在体侧的手心完全被汗液打透。 原来这就是上流社会。原来这就是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高档宴会。 “这位就是我沈玉烬的长姐,沈玉梅女士,这位是我的姐夫苏喜臣先生。”沈玉烬亲自向所有人宣告沈玉梅夫妇的身份,郑重之意溢于言表。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沈玉梅夫妇,颇为认真地记住他们的面孔。省的在什么时候不长眼睛,得罪了沈家都不知道。 沈玉烬知道让沈玉梅夫妇上台经受大家的注目就已经够不容易了,再让他们讲话,就是为难了。 于是,他代替沈玉梅夫妇讲了几句话。一是为了警示不长眼睛的人,二就是为了让圈子里的人尊重长姐夫妇。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自然懂得沈玉烬的意思,也没必要触沈玉烬的霉头。 更何况,今晚这个宴会,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然,就像是抛砖引玉一样。当沈玉梅这个介绍仪式结束后,沈玉烬眉眼之间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像我这样的中老年人,已经感觉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沈玉烬看上去颇有感慨,“我沈某人前半辈子的人生命途多舛,幸好在后半辈子,不仅找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说到这里,沈玉烬也不隐藏地看了一眼台旁的萧凝秋。 萧凝秋眼泛泪花,也是对二人多年感情波折的触动,更是对苏锦如愿以偿的欢愉。 两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对视,甚至无需多言,就让旁人深深地感到了二人的情意。 “…更是有幸找回了长姐一家三口。相信大家也见过了我外甥女。说来惭愧,沈某不得不感慨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经过半年的磨练,我的外甥女出色的让我觉得,是时候把整个沈家交给她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即使大家都料到沈家的大动作有可能就是宣布沈家家主的继任,客气谁都没想到,这个继任的人,并不是沈玉烬,而是沈玉烬那个上次在宴会上才认回来不久的外甥女! 那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少女! 天呐!该不会是开玩笑了吧! 你确定沈玉烬没疯?没有被人强迫? 宾客们有一大部分人都瞠目结舌,觉得这个消息有些唐突。另一小部分知情人也有些心生感慨。 沈玉烬却是不会管他人是什么个想法和意思,温和的面容一变不变,可是双眼却陡然锐利起来。 “在座的各位,该不会是那种以年龄论资历的狭隘之人吧?”说着,他那摄人的双眸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就算是各位这般想,沈某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不过,到时候我们真章上见,还望各位不要后悔!” 该有的霸道与嚣张,沈玉烬还是有的。 就不论他沈家的身份,仅仅是他二爷在京城的名头,就足够令人忌惮三分。他向来都是不说话只做事,欺负到他头上,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忌惮沈玉烬的,自然有些寒蝉若噤。自然还有许多人更加觉得苏锦没什么能力,竟然让沈玉烬给她出头。 “…在这里,我想让大家给我沈家做一个见证,见证我沈家家主的继任!” 言毕,沈玉烬拍拍手,几个身着贵重庄严衣衫的老者鱼贯而入,有秩序地坐在了台上早就准备好的座椅之上。座椅是分列两端,中央两个座位是沈玉梅夫妇入座的。 与此同时,乐队的演奏也变得无比庄重,整个会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见证沈家家主的继任仪式。 沈玉烬亲自担任礼官,当然,他也是名正言顺的,毕竟他就是长老阁的阁主。 这场继任礼是一场表演礼,真正的祭祀礼,却早已经在三天之前举行完毕,全程只允许沈家自己人在场。 “少主入!” 侧门被推开,在两位百福老人的带领下,一身简洁朴素浅红色襦裙的苏锦缓步走进来,朴实无华中却透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她表情严肃,目视前方,不着任何妆容,齐肩的黑发也不过是用发带竖起,身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装饰。 可或许就是这般反差极大的简约,反倒让旁人见了,竟升起几分敬畏之心! 对一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少女有忌惮? 有些人难免有些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的不适之感。 可是,也有人双眼明亮,眼神欢愉骄傲。 苏锦走至台上,百福老人退下。 沈玉烬神情肃穆。 沈家继任的表演礼第一项就是‘三问’,这三问分别是:问诚、问礼和问己。 此三问是为了考验继任之人的心是否正。 通过后,才许加衣。 苏锦面对三问不仅对答如流,言语之间为人、为商、为掌权者之道非常通透,甚至让不少人在振聋发聩的同时,受益匪浅。 所以,第一层衣衫被座位上的长老为她穿上。 第二项是受祖训。 沈家祖训共三十六篇,每篇五十章。 作为礼官的沈玉烬会随机让宾客抽取其中三章,让苏锦背出来。但凡苏锦有一个错误,都要经受礼官的三鞭。 沈家祖传的诫鞭被请了上来,婴儿手臂粗的鞭子黝黑发亮,虽然不是金属制作而成,可是看起来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感。 有些人听了这个规矩之后,就觉得有些太简单了,不就是背诵个文章么,谁不会。 可是,当一位客人随机抽好章节,并投影在苏锦身后之时,不少人都方了! 真变态!这祖训竟然是文言文!一句话比一句话还要拗口!沈家祖上这是要后辈被打死吧! 许多人尝试默念,竟发现真的很难完整地一口气读完一句话! 原来这不是一道送分题,而是一道送命题! 可是,他们便看到了穿了一层华夏红衣衫的苏锦表情严肃,言语流畅,字正腔圆地已经开始了背诵。 大家在惊愕的同时,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祖训,听着苏锦的背诵,全场无数双眼睛都在监督着她。 可她就是那样气定神闲,如数家珍地背诵着。直到这篇背完,她都没有出错! 不行!他们就不信,苏锦就能一点错处都不出! 可是,第二篇、第三篇都背完了,苏锦依旧坦然自若,一个结巴都不存在! “我去!这也算是神了吧!”秦俊阳目瞪口呆,连连惊叹,“大嫂不会是作弊,提前收买了宾客吧?” 他也只不过是问出了其他人心里都有的疑问。 白水凝眨眨眼睛,黑色的眼珠里却是严谨和认真,“以那三个被点到宾客出现的微表情和动作来看,并不是提前所准备的托。”她可以说是心理学界的权威,她一说,周遭的几个人都信服几分。 第二层衣衫上身,苏锦顿时间多了几分容色,襦裙把她的高贵与身段的玲珑称托的淋漓尽致。 在众宾客之间,赵子期看着台上那个惊艳决绝的少女,眸色变得越来越深沉。 他还记得初见这个少女时,她是怎样的狼狈,是怎样的弱小。唯独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她那双无论什么时候,都明亮如镜的双眸。 似乎被她那双眼一看,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 没有一个上位者喜欢这样一双眼睛,他也一样。 所以,在起初,他一边欣赏苏锦,一边又忌惮她的眼。 他今天看到苏锦如同尊贵骄傲的凤凰一样站在所有人的仰望之上,他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从看到她那双眼睛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她此生不会平凡。 “哥,你该不会是喜欢苏锦吧?”坐在赵子期身边的杜婉儿突然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赵子期垂下眼帘,看向杜婉儿,脸上却没有任何态度,“为什么?” 杜婉儿一愣,似乎是有些不明白赵子期在问什么。 她的低声询问却没有逃过她身旁莫安然的耳朵,莫安然也移开视线,看向一身阴鸷莫测气质的赵子期。 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是并不怎么看好赵子期。 事实上,他就是不看好赵子期,也不希望赵子期喜欢苏锦。 他和赵子期都是黑色中人,相互之间肯定有合作了解。在他了解之中,赵子期手段不仅残忍狠辣,为人还善于阴谋诡计,可以说是一个喜怒不定又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总体来说,在黑色世界中,所有阴暗面,在赵子期身上都表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没看到赵子期对待杜婉儿时的态度,他几乎要把赵子期列为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了。 这样一个人的另一半,一定需要一个非常没有杀伤力甚至是无比娇弱的人。 甚至说句难听的。赵子期为什么对杜婉儿可以心无芥蒂的宠溺,除了一些亲情,更重要的是杜婉儿的无害。 杜婉儿的身体和性格,注定一辈子都不会同赵子期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他愿意给她无尽的宠爱。 这话说起来残忍了一些,可是人世间永远都是这般残忍。 像是苏锦这样有主见的女人,赵子期要么得不到,要么,他就会折断苏锦所有的棱角和锋芒,囚禁在他的羽翼之下。 所以,他不认为赵子期喜欢苏锦是一件好事。 赵子期自然感受到了莫安然的目光,但是在他眼里,莫安然一天不接管新联会,就一天没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所以,他便直接忽略了。 “我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苏锦?” 他解答了杜婉儿的疑问。 杜婉儿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感觉吧…你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看朋友,但也不想看仇人。总之,哥哥的眼神非常复杂,给我一种你应该对她有感觉的感觉。” 或许是天生感官就比较敏锐,她看人一般都还是比较准的。虽然她从来也没有看透过自己的哥哥。 可她也能感受到,在哥哥这里,苏锦是不一样的。 “小姐应当是感觉错了。”一旁的南怀瑾推了推眼镜,温润的面孔是一如既往的琢磨不透,“少主对苏小姐只不过是正当的欣赏和朋友之间的友谊而已。” “是吗?”杜婉儿有些疑惑,抬头求证一样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赵子期眸光还是那般复杂难以读懂,他抬手摸了摸杜婉儿的头,却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南怀瑾的话。“快继续看下去吧,沈家的继任表演礼,可不常见。” 杜婉儿弄得自己一头雾水,不过台上的苏锦已经到了绾发的步骤,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经过五关的继任项目,苏锦从一开始的一身单薄,此时已经绾发坠珠,一身华夏红的宫装雍容华贵。她只不过一个眼神流转,都不怒自威。谁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她的年龄,拜服她的气度。 “礼既成,拜断恩。”沈玉烬满眼欣慰,因为这是最后一个项目。 苏锦要跪拜自己的父母长辈,以谢养育之恩。拜礼过后,她就是沈家说一不二的家主,无论是父母恩情还是血脉亲情都不能再约束于她。此为断恩! 苏锦庄重地跪在蒲团之上,看着面前已经因为见证她成长而红了眼眶的父母,不禁心头也百感交集。 第五百四十章 拜谢 “一叩首,拜谢生养恩!” 随着沈玉烬的唱词,苏锦弯下挺直的脊背,对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父母毫不犹豫地行了一拜大礼。 在额头触碰到地上的一瞬间,同自己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那些过往不仅仅只有今生的,更有前世的。 前世父母的离世一直都是她心里解不开的一个结。今生她有幸能重来一次,把自己的父母生命之忧排除。 可是,无论是她,还是自己父母的生命轨迹都变了。 唯独不会改变的,还是父母对她无私的爱。 她起身,便见到沈玉梅已经泣不成声,却是那种笑中带泪,喜极而泣的模样。而她那寡言沉默,不善言辞的父亲,他十分动容,眼底潮湿。 天底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可是沈玉梅夫妇也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走到那么高的高度,她怎么能不骄傲! 骄傲之余她不免想到了结婚这十多年的日子,她因为心善被婆婆欺负过,也被自己小姑子瞧不起过,更是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份被嫌弃过。 种种人生艰辛丑态她尝过,那番滋味百转千回。 可是当自己看到女儿如此出色的时候,她真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苦尽甘来了不是么! 她沈玉梅不是可怜的孤儿,她有爱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更有血脉同源的亲弟弟!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玉梅情绪的激动,苏喜臣从旁边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再叩首,拜谢长者恩!” 沈玉烬话音落下,苏锦应当低头叩首的,可是她的举动让所有人皆为一讶。 只见她竟从蒲团上站起来了! “大嫂这是要干什么?”秦俊阳嘟囔着。 有着这个疑问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这个疑问马上就被苏锦的动作解答了。 苏锦起身后却是走向了台侧,轻轻地拉住萧凝秋的手腕,在萧凝秋不解的眼神中她再次走向沈玉烬。 她牵引着二人走到自己父母身边,对他们盈盈一笑。而后便回到蒲团之上,再次郑重一拜。 她的行为瞬间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她这是要感谢沈玉烬和萧凝秋啊! 旁人或许感受不到苏锦此举动的意义,可是身为当事人的萧凝秋和沈玉烬身体都猛然一震。 沈玉烬一直都知道,苏锦虽然已经认回他舅舅的身份,但是在心里,终究还是隔了那么一层。所以,他从不期望自己能像是旁人家舅舅那般被亲昵对待。 而苏锦此举却让他无比欣慰和动容。他知道,他终于在苏锦的心底是亲舅舅了!如果不是顾忌这样的场合,恐怕他也要忍不住红了眼眶。 而萧凝秋已经攥着沈玉烬的手臂,双眼含泪了。 身为一个女人,苦苦等待一个明知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结果的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她是知道的。 她不仅仅知道自己有可能等不来婚姻,更是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她杀伐果断地收养了萧潜渊,同样视如己出。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坚强,她也有女人脆弱的一面。 她渴望自己固守的感情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也渴望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沈玉烬的旁边,更渴望自己能被沈家人承认身份。 就像是刚才,她虽然已经和沈玉烬一起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待宾客,可是在上台的时候,她依旧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几口人其乐融融。 那一瞬间,不可名状的失落弥漫在她的心头。 让她深刻明白,自己在沈家,还是外人。 她也懂沈玉烬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不明不白地受人指点,想要给她一个体面周全的仪式。 可是,男人的想法和女人就是有偏差的。 既然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站在沈玉烬的旁边,就不怕任何人的目光。她只求能像真正家人一样,融入沈家。 所以,刚刚看着苏锦拜谢父母的时候,她百感交集,更有难以言表的羡慕。 可她却是没想到,苏锦能牵着她的手,郑重地以晚辈的姿态拜她! 这就是她一直渴盼的承认啊! 她就这样站在沈玉烬的旁边,被她的家人承认和尊敬,她真的幸福极了。 沈玉烬看着身旁女人的激动,他也瞬间明白。 有些时候,那个爱你的人其实对旁人的看法一点都不在意,她唯独在意的,只有你在意的那些人对她的承认。 是他错了。 沈玉烬主动握住萧凝秋的手,也是无声地对所有人宣誓,这个女人是他沈玉烬的! 苏锦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 她拜萧凝秋并不是一时起兴。 当她羽翼未丰的时候,萧凝秋就在帮助和支持她。虽然她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舅舅的原因,但她不能否认,萧凝秋对待她,真是一片真心的尽心尽力。 做人还需感恩,无论萧凝秋的出发点是怎样的,但是她的行为和做派,就已经足够她满怀谢意。 在内心之中,她对萧凝秋也非常钦佩。她竟然能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放弃那么多,等了那么多年,还无怨无悔。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不得不感慨一句傻女人。 可是,她也更加叹惋她坚贞固守的爱情。 或许,就像那句话说得一样:人生无尽,爱情不死。 想到这里,苏锦突然特别思念谭斯年。虽然他们半个小时前才刚刚见过。 没有体味过真正爱情的人,是无法感受到那份一日不见,思之若狂的滋味。 如此想着,她便在起身的时候偏移了一下视线,看向二楼。 或许是灵魂上的共鸣,仅仅是那么不期然的一个凝望,心尖上的人就映入瞳仁之上。 他站得角度非常刁钻,如果不是站在台子上,就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 而在她的角度,却可以正正好好地把他的身姿看得清楚。 就像他也能看清楚她一样。 ‘别怕,你做的很好。’他无声地说着,棱角分明的俊颜满载情深。 傻男人! 苏锦也同样无声地笑了。 明明是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人在一笑之间,竟然如同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一般缱绻悱恻。明明是不出彩的面容,竟然在这一刻绽放出任何珠宝玉石都比不上的灿烂光华。 苏锦背对着宾客,他们自然看不到,可是沈玉梅等人却看得清楚。 傻男人,她才不是紧张和担忧呢!她,只不过是想他了。 “三叩首,道阻且长多思量。” 这一拜并不是拜谢,而是告诫那些为人长辈,或者是为人父母的人,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华夏自古都是先礼后兵,今天这一拜就是沈家家主的礼,千万不要等到她行兵! “礼成,交接家主私印!” 因为沈玉芝暴毙,自然不可能存在前任家主与现任家主的交接。 这种事情在沈家历任交接中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长老阁的阁主代劳。 所以,交接的还是沈玉烬。 沈玉烬从古朴的黄花梨木匣中取出一块经过了历任家主抚摸,经过岁月风吹雨打的印玺,庄严肃穆地交给苏锦,“请家主接私印!” “请家主接私印!” 与此同时,台上所有的长老一起都躬身对苏锦行礼,以示他们的遵从。 或许在沈家遥远的历史中,长老阁一直处在一个对沈家家主的监督地位。但是从沈玉烬成为长老阁的阁主以后,苏锦绝对不会再受长老阁的约束。 苏锦缓慢地从沈玉烬手上接过印玺,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个传承多年大家族的盛衰荣辱。 沈家这个表演继任礼虽然有一些冗杂的成分存在,可是每一个环节,都具有令人深思的意义。 就像是她上台前只着素衣,闯过一关又一关的关卡,才得以身着一身华裳。 这其实是在告诫每一任家主,只有经过考验,你才配拥有沈家给你带来的荣耀。可是,在你身着最高的荣耀时,你身上的责任也就越来越重大。 一身华裳何尝不是一身的责任! “我,苏锦,愿承担起沈家所有的盛衰荣辱,为沈家披肝沥胆,开疆扩土!” 苏锦举着印章,一腔豪情万丈。她明亮的双眼凌厉,震慑人心。清脆中不失稳重的声音如同撞钟一样击得人心肝打颤。 在她的身上,大家毫不质疑地看到了一个大家族族长应该有的气魄,更是看到了同样杀伐果断,无情强硬的尊贵与气派。 如果说这样一个人都不足以做家主,恐怕就没有人适合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起,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家主,皆心生畏惧! 沈玉烬非常满意气势恢宏的苏锦带来的震慑,他沈家家主,就应当如此。 “唱礼!” 这个唱礼也就是一个纯炫耀的环节,当然,这个环节唱的礼,都是奔着苏锦这个新家主来的。也就是说,只有和苏锦结交的人送的礼才能唱出来。 换句话说,这也是表现苏锦自身能力的一种体现。如果苏锦结交的朋友不给力,这个环节便从炫耀变成了受嘲笑。 苏锦年纪那么小,她能有什么结交的重大对象? 不少人已经有了看好戏的心态。 他们虽然承认苏锦这个年轻的沈家家主,可是不代表各个家族之间就一直是风平浪静。相对于祝福,嫉妒和讥讽才是人心中常态。 毕竟当众出丑的戏码,那才叫一个好看! 唱礼的人拿了礼单,站在了麦克风前,已经开始唱礼: “萧氏集团萧凝秋送度假岛屿一座、红包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恭贺沈家主继任!” 众人一听,觉得这礼的确不轻,但是也在常理之中,毕竟她萧凝秋和沈玉烬的关系在那里。大家不足为奇。 “道尔家族莉莉斯送科米尔游轮一艘,恭贺沈家主继任!” 听到这里,大家的目光就有些微妙起来。 在宴会厅里一个扫视,便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同样年轻的道尔家族族长莉莉斯和她的新婚丈夫,正一脸恣意地任由所有人的打量。 真是大手笔啊! 在场的,谁不知道科米尔游轮可是道尔家族新推出的一款豪华战备型游轮。 不仅仅是销量销售,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军火装置和庞大舒适休闲的设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艘科米尔游轮在索马里行驶一圈都没有问题。 这是有市无价的礼物啊! 莉莉斯和沈家这位新上任的家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众多八卦中,也有知情人道出了在莉莉斯婚礼现场,苏锦作为伴娘的关系。 瞬间,大家对苏锦的审视就愈加强烈了。 “荆门门主赵子期送限量版玛莎拉蒂一辆,红包八百八十八万。恭贺沈家主继任。” 这次,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赵子期。 赵子期依旧是那张所有人都畏惧的阴沉脸。相对于莉莉斯的坦然自若,他知道眼神扫过去,旁人便不敢同他对视。 有点手腕的人都知道,自从赵子期上位后,他就几乎成为了活阎王的浑身,浑身都仿佛是滞血的杀气。 苏锦还和这位主有交情?赵子期不会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才送的贺礼吧? 大家都有猜测。 此时此刻,活阎王旁边的杜婉儿情不自禁地向许久未见的苏锦挥挥手,虽然动作很小,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显然是回应杜婉儿的挥手。 那个不良于行的小姑娘是谁?怎么和赵子期那般亲昵?然后还和苏锦关系匪浅? 难道这个小姑娘是赵子期的禁脔?因为这个小姑娘赵子期才和苏锦交好的? 种种猜测探究的目光落在杜婉儿身上,不禁让杜婉儿有些怯懦和畏惧。 见此,赵子期有些不悦,身体向前,下意识地把杜婉儿护在身后。并举了举杯子对苏锦示意。 苏锦点点头,对他的贺礼表示感谢。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大家明白,其实是苏锦和赵子期有交往。 有了这个认知,大家对苏锦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 第五百四十一章 订婚啦 然后,接二连三的: “新联会莫安然送……” “洛家洛鸢送……” “白家白水凝送……” “姜家姜无涯送……” “秦家秦俊阳送……” 乖乖,京城几大家族都被占全了!这苏锦真的这么厉害? 不知情的人自然被震惊到了,而知情的人,也觉得以苏锦的能耐,能有这么多人祝贺送礼,也十分稀松寻常。 可是… “黑狱布鲁诺送…”说到这里,那人却卡了壳,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地看向沈玉烬。 沈玉烬眸光微动,却是敛住眸子,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黑窟布鲁诺送K-511型号坦克四辆,军火若干……”不是他不说详细,而是东西太多了,就算是说,也需要说好一阵子。可以说,这份贺礼是整个礼单上最有重量的了。 果然,听到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对沈家又忌惮,又畏惧。 这可是军火啊!就这么说出来了?还有坦克?那玩意儿就算身家带黑的人,恐怕也没几个接触过,好家伙,沈家这么一收,收了四辆! 不过,这只是不知道黑狱的人简单所想。 当赵子期和莫安然二人听到‘黑狱’两个字的时候,眸色都凝了凝。 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黑狱吗?那个就连他们这种程度,仅仅只是听说过,甚至都怀疑存不存在的地方。 赵子期看向明显有些讶异过后瞬间释然的苏锦,忽然觉得,这份来自于黑狱的重礼并不是假的,或者是伪造的。 苏锦竟然和黑狱还有这么深的牵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叫做布鲁诺的人是谁,和苏锦是什么关系。要知道那个型号的坦克可是全世界上迄今为止,最先进的坦克之一。 赵子期这边只不过是疑问,那么楼上的谭斯年脸就直接黑了。 果然那个布鲁诺贼心不死!不仅消息灵通,还送来了这么大的礼!该死的!苏锦是他的人!布鲁诺这辈子都不要妄想了! 谭斯年在心里咆哮,周身的气场也陡然冷凝起来。也亏得他身边没有什么人,否则早就被他的气场所惊骇了。 果然,自己早些要把苏锦定下来的想法是正确的。他的丫头那么出色,总有些不知廉耻的莺莺燕燕主动现身! 礼单念完,大家对苏锦的认知可以说已经到了一个忌惮的地步。 一个人如果有能力并不可怕,有人脉也很寻常,可是两者合并在一起,可就有些令人心生恐惧了。 苏锦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步。 众宾客之间,魏冉桐看着台上宠辱不惊的苏锦,唇角勾起一抹讽刺。 她何曾想到,方面那个被她看做上不了台面的蝼蚁,今天竟然一跃成为了让她亲自来祝贺继任的沈家家主!此后恐怕她父亲见了苏锦,都得唤上一声苏小姐。 何其讽刺! 可是,她却看得明白,这苏锦的确不是善茬。 从沈家那个沈娅,到唐家所有人,没有一个逃离了她的报复和掌控。 可怕吧! 在苏锦还在往上爬的时候,她就能顺手把唐芳菲和路易二人吃得死死的,在来京城后,就把趟家连根拔起,让唐明月不知所踪。最后更是直接把正在和她父亲周旋的沈玉芝直接干掉上位,还让京城二爷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呵…苏锦这个名字,注定要响彻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世界的上流社会圈子。 所有人都会记得她苏锦,而她这个魏家的大小姐,什么也不是。 魏冉桐灌了一口酒,并小口地吃了一点沙拉。 沙拉的味道让她的面庞更加没有任何情绪。当你知道你的对手你已经无法打败,只能仰望的时候,恐怕谁都会像她一样,已经麻木了吧。 苏锦还真是厉害,旁人不识货,可是她魏冉桐识货。这沙拉的味道她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她回忆起她和苏锦之间一些碰撞。 这是梅涅夫主厨才能调制出来的味道。 果然,她刚刚尝出来,苏锦就对众人优雅一笑,“我还要感谢梅涅夫主厨在百忙之中为我担任本次宴会的行政主厨,请大家尽情享用梅涅夫先生带给我们的美味盛宴。” 梅涅夫的名字就是招牌,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邀请过梅涅夫,可是能真的得到回应的,也只是寥寥无几。 所以,当他们听到苏锦这么大面子的时候,也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真的,今晚苏锦带给他们的震惊,已经够多了。 “除了我沈家家主的继任仪式,我们还有一件事宣告。”沈玉烬看了一眼苏锦,这才对所有人道,“那就是我们家主的订婚仪式,请大家做个见证。” 瞬间,大家一片哗然。 沈家这是准备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好事都一起来的节奏吗? 还有,这沈家主年纪那么轻,怎么就订婚了! “现在,我就请出这场订婚宴的另一个主人吧!”沈玉烬温润如玉的面庞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只见那楼梯口突然多出来两个人,先不论那年轻人的相貌如何,就是那老人的相貌,就足以让所有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谭…谭老爷子?! 他们没有看错?!他们都已经决定麻木了,怎么又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精神矍铄的谭老爷子也穿了一身百福的唐装,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红光满面。 他被谭斯年搀扶下来,站在台上,也没让大家反应过来,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谭斯年下来后,却是如胶似漆的目光直接落在苏锦身上,一切都不言而喻。 他今天穿了一身量体裁衣的西装,漆黑的皮鞋一尘不染,修长笔直的双腿强健有力,窄腰宽肩,手腕上一份不多,一分不少的白衬衫边缘处,是昂贵精致的腕表。 当然,还是他的相貌最为旁人惊艳和难以忘怀。他成熟稳重,一看就具有安全感。整洁利落的短发却也在他神秘矜贵的气质上平添了许多凌厉的锋芒。特别是他那仿若盛着深潭之水的双眸,漆深诱人。 “大家好,我是谭忠军。”谭老爷子中气十足,一开口,就镇住了所有人。“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我家大孙子谭斯年,和锦丫头的订婚仪式。我知道现在实兴自由恋爱,我作为长辈,自然欢喜看到子孙后代幸福。锦丫头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孩子,她和斯年在一起,我放心,也支持!” 谭老爷子的态度再明显不过,这桩婚事他是全力支持的。 果然,一些发酸的人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原来老大在暗中发大招呢!我说怎么这么重要的场合,老大竟然不现身!”秦俊阳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台上。看自己大哥订婚,他满心欢喜和祝福。“不过,大哥真是太过分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大哥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洛鸢显然也有些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 “那按照你的意思,大哥他不告诉我们,是怕没把握?”秦俊阳撇撇嘴,“不能吧,谭老都同意了,大嫂也没意见,还能不成?” 洛鸢紧了紧放在自己妻子腰肢上的手臂,眸光略微有些复杂,“你不懂,对于自己十分珍重的人或物,在没有结果之前,谁的心里都是没把握的。就算是那么强大和自信的大哥,恐怕也是一样。” 秦俊阳唇角扬起的漫不经心的弧度略微平直,点点头,却是没在言语。 他不懂吗?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懂啊…… 台上,苏锦已经和谭斯年不用避嫌地站在一起。 谁又能说他们两个人不登对呢? 苏锦容貌虽然平凡,可是她周身的气质却甩了许多名媛十条街,就算是站在能随时吸引旁人注意力的谭斯年身边,也不会让她的光华黯淡。 而谭斯年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挺拔的身姿和年轻的容貌,丝毫看不出来他比苏锦大了那么多年纪。 真的很奇怪,两个人如果独立去看,谁都不会觉得他们能成为一对。 可是当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不是情侣。 或许,这才是两个人真正的合适吧。 台下,杜婉儿偷偷地打量自己怀疑暗恋苏锦的哥哥赵子期。可是她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一毫吃味或者是不甘的情绪。 赵子期的双眸倒映着台上两个人的剪影,不带任何的情绪…… 另一边的莫安然却露出一个祝福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释然。 谭斯年和苏锦手里都多了一枚订婚戒指。这是谭斯年专门拜托人定做的戒指,戒指表面装饰的图腾花纹,是他们二人的发丝烧制而成的。 这不是结婚,不需要什么誓词,只需要把戒指给双方戴上就好了。 可是即使如此,谭斯年也一点都不含糊。 认真,庄重地单膝跪地,握着苏锦的手,就像是膜拜信仰一样虔诚。 他的表情专注,就像是在完成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任务一样。 那银色的戒指套上苏锦的手指,他才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原来,他已经紧张到一直都在屏住呼吸。 她的手指上,是他套上的印迹,这感觉,真的让他这个看起来十分沉稳的人,想要跳起来欢呼雀跃。 天知道他是怎样压制了自己内心中极大的喜悦! 只是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踩在云端上的轻飘飘呢。 苏锦也看出了谭斯年难以自持的雀跃,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把订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谭斯年粗壮的手指上。 这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谭斯年心情的微妙。 她和谭斯年之间就像是忽然冥冥之中有了什么牵绊一样。她也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属于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夏天进入了空调房,大冬天去泡温泉,吃西瓜吃到了没有籽最甜的芯,喝可乐气泡在口腔中爆裂的舒畅一样。 无论用什么言语形容似乎都有些无力和苍白。 两个人双目对视,在瞳仁之间,却都明白了,对方同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 原来,这就是订婚啊。 忽然之间,他们竟也期待起来了结婚的那一天。 两个人真正的相爱是无法隐藏的。譬如此时此刻,二人之间那融合在一起的气场,让所有人感觉似乎都无法把他们分开。他们的世界里也没有他们这些人,只有他们彼此。 “我觉得,我应该把现在这一幕拍下来,等以后给他们两个人看!真的是太肉麻了!”秦俊阳忍不住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那还是他那个令人生畏的大哥吗?眼睛里的温柔都要腻死人了!还有那笑!我的天!天地良心,他可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大哥笑得那么明媚! 说好的钢铁硬汉呢?说好的沉稳老成呢? 秦俊阳估计如果这一幕被大哥干掉的人看到,肯定会大呼接受不了。 还他们那个霸气独裁专断的大哥啊! 秦俊阳的确想要录下来,可是参加宴会就明令规定,不准携带通讯和录像设备。 沈家家大业大,到也没必要给上面上眼药。 谭斯年紧紧地抱住苏锦,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丫头,听到了么,这是为你而跳的声音。”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苏锦点点头,笑靥如花。“大叔,我发现你越来越会撩了。” “不是撩,是实话。”谭斯年义正言辞。“我说给你听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 “我也爱你…” 在两个人甜掉牙的狗粮中,订婚仪式也终于结束了。 宴会正式开始,沈家人全部走到宾客间交际,这是作为主人家的基本礼仪。 当然,最受欢迎的,自然是苏锦。 因为谭斯年的‘故意隐瞒’,谭斯年下来之后,直接被秦俊阳拉走了,所以没能陪在苏锦身边。 苏锦从台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起,几乎所有的青年才俊在有意无意的情况下都围了上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玉梅往事 以苏锦的年纪,他们要是得到了苏锦的青睐,并成功得到了名分。那么,他们可不是少奋斗十年那么简单,整个家族可谓是飞黄腾达了! 当然,就算是他们刚刚看到了苏锦的订婚仪式,也没真的当回事,毕竟只要没结婚,他们就有可乘之机。而且,就算是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婚! 节操是随时可以扔掉的,权势不可以。 苏锦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她没有拒绝,却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疏离和不感兴趣。加之一边的萧潜渊、莫安然莉莉斯等人走了过来,也让她周身一些一看就心术不正的人讪讪离开。 苏锦对交际方面也是游刃有余的,她自信,也懂得话术,更是善于谋略,只有她不想应付的客人,没有她不能应付的人。 另一边,苏锦的母亲沈玉梅本打算从台上下来后,就退场。毕竟她不太懂什么上流社会的礼仪,万一说错了什么话,给自己闺女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可是,她竟没想到,自己也被人叫住了。“沈玉梅?真的是你吗?刚才我就觉得台上的你眼熟!” 这婉转如同百灵鸟一样悦耳动听的声音,让沈玉梅身体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侧过头。 在她的身后,几个衣着光鲜的女流都向她这边看过来,被簇拥在中央的,是一位身段玲珑,气质多情的女人。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看就保养得当,虽然看起来年纪不算小,但是那情态一看就惹男人怜惜。 这张脸,这神情,沈玉梅竟然是认得的。 “严百灵?”沈玉梅虽然叫出了这个名字,可是神态之间却没有任何惊喜或者是欢愉。 当这个名字被沈玉梅说出口的时候,沈玉梅身边的苏喜臣就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不喜地看着严百灵,并且下意识地护住沈玉梅。 严百灵浑然不觉一样,一双美眸里绽放出喜悦和欢愉,“玉梅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这话说得貌似没什么毛病,可是沈玉梅听得就有些不舒服。好像她是那种攀龙附凤,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呢! 果然,严百灵周遭那些夫人看沈玉梅的视线多少都带了些鄙夷。 又是这样! 沈玉梅心里无端升起几分怒火。 在她人生当中,朋友这个词似乎于她无缘,到谁还没有年轻过,谁还没有愚蠢过。 打记事起,她就在孤儿院生活,而这位严百灵,就是她的室友之一,也是她曾经的朋友。 当初她刚到孤儿院的时候,相貌还是非常出色的,非常得人喜欢,而当时在她没来的时候,严百灵也是人人宠爱的角色。她来了以后,严百灵和她并称为并蒂双姝。 当时的她比较孤僻蠢笨,面对主动和她说话的严百灵,就直接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可是,和严百灵成为朋友后,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严百灵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声音如同百灵鸟一样婉转多情,那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从那么小开始,就开始懂得保护好她的脸,保持好自己柔软的身段。 可是,当时的沈玉梅永远也不知道,那样娇软的身躯里,竟隐藏着那么阴毒的灵魂。 严百灵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种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然后单蠢的她就会主动出身保护严百灵。幸运的时候没有什么磕碰,不幸运的时候,皮肉伤总是少不了的。 从那时起,她的性格就像男孩子一样,皮肤晒的黝黑,一身牛犊子的莽撞。 渐渐的,也没有人提起双姝这个外号,她也归为了平凡。 在她在孤儿院的第五个年头,严百灵被领养了。 她特别为好朋友被领养而开心兴奋。可是就在那一天,她彻底见识到了这个好友的心机和真面目。 那天,照顾他们的阿姨让她去给院长送东西。 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除了院长和严百灵,还有一对衣着华丽高雅的夫妇。她想,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要领养严百灵的夫妇吧。 那夫人正对院长说着话,“…欸,院长,我看那个叫做沈玉梅的女孩看起来也挺水灵的,把她叫过来让我们看看吧。” 院长迟疑了一下,“那孩子长大变样子了,没有一小时候精致了。不过如果你们想见见,我就找人去把她叫过来。” 就在那个夫人点头应允的时候。 严百灵手里拿着的苹果突然掉下来,发出的声响吓了夫妇一跳。 夫妇二人看过来,便见严百灵小脸煞白,娇弱的身体颤抖着,小鹿一样的眼睛里蓄着泪水,俨然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 这样的严百灵马上让那先生起了怜爱之心,便示意自己的夫人问问情况。 那夫人也是个心软的,走到严百灵的身前,温柔地把苹果捡起来,放在严百灵手中,温声问道,“怎么了,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吗?” 谁知,严百灵就像是触电一样,身体一个闪躲,弄得夫人有些尴尬。 院长眉头一蹙,呵斥道,“严百灵,不准没有礼貌。” “对…对不起…”严百灵抬起头,那种故作坚强,还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就让夫人心化成了水。 夫人忙的说没关系,视线一扫,却是看到了严百灵手臂上两三个青紫的印子! 顿时,她花容失色,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严百灵慌张地拉住衣袖,希望遮住那青紫,可是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 看着自己夫人心疼,那先生便也沉了脸,“方院长,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孤儿院还有霸凌事件?” “怎么可能!”院长连忙否认,并虎着脸看着严百灵,“严百灵,你那是怎么弄的,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被院长这么一威吓,严百灵才可怜巴巴地说出‘实情’。 “是…是沈玉梅掐的……她妒忌我人缘好,怕我不和她一起玩,无论我怎么保证,她都不相信,对我大发脾气……”说着,严百灵吸了吸鼻子,笑中带泪,“不过我不怪她!她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夫妇被严百灵年纪轻轻的宽容大度所感动,直夸严百灵是一个小天使。同样,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沈玉梅印象降到了最低。 站在门口的沈玉梅气的发抖,她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毁灭她三观的诋毁! 她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对严百灵大吼,“你污蔑我!”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一惊,特别是严百灵。 “沈玉梅?!你怎么会在这里?!”院长对她的出现和无礼非常不悦,“我这里还有客人,你先出去,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过来。”院长看到那夫妇听到沈玉梅名字时的排斥,就知道沈玉梅定然不得他们喜欢,他不想这次领养被搅黄,就直接斥令沈玉梅出去。 可是沈玉梅心里冤啊!她哪里能不明不白的出去! “院长!事情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我没有妒忌她!也没有…” 她的辩解还没有说完,严百灵就一脸欢喜地迎了上来,“玉梅,你来啦?刚刚叔叔阿姨还想见见你呢!” 气头上的沈玉梅,怎么看严百灵都觉得愤怒,她想也不想地推开严百灵,吼道,“离我远点!不要你假好心!” 严百灵被推了个趔趄,恰到好处地被那夫人抱住。 对于‘没有礼貌’‘偷听’‘恶毒’‘善妒’的沈玉梅,那夫人心里剩的只有厌恶了。 此时,严百灵礼貌地对夫人道谢,还做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阿姨,你不要怪玉梅,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天知道沈玉梅只不过是轻轻一甩,严百灵就算是根草,也不会摔到夫人那里。 “就你心善。”夫人疼惜地摸摸严百灵的头,而后厉色地扫了沈玉梅一眼,对院长说道,“方院长,就百灵了,办手续吧。此外,我希望你加大对孩子们的道德和礼仪的教导!” 这后面一句话,不就是说给沈玉梅听得麽! 院长也觉得丢面,唤来两个人,直接把沈玉梅拉走了。 当时,沈玉梅就气鼓鼓地跑回宿舍,心里难受极了,怎么也都理解不了严百灵为什么要那样诋毁她,院长他们那么不相信她。 委屈的泪水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不过因为自己总是给严百灵出头的缘故,寝室里也没人是她朋友,都没人理睬她。 没等多久,严百灵就飘散而来,满脸都是胜利者的愉悦。 沈玉梅一见严百灵,就忍不住上来找她理论。 严百灵不慌不忙,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轻蔑眼神看着她,可是面部表情是那般的无辜,“玉梅,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对了,我就要走了,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如果你有喜欢的,都拿去吧!” “谁要你假好心!”沈玉梅心里的怨怼愈加浓厚。 “唉…”严百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就要离开这里,同我养父养母生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说实话,我的生活有了你,其实真挺有意思的……” 她抬眼瞧着沈玉梅,却像是在看玩具一样。 “不说了,我要走了,我养父母说了,这里的东西太低贱,配不上我以后的身份了。”严百灵声音依旧那般婉转,可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是那般的刺耳。 严百灵扫了一眼沈玉梅。转身便飘散离去。 愤怒的沈玉梅直接砸了严百灵的床。 就在这时,同寝室人如同雪上加霜的话语如同寒风一样灌入她的耳朵里。 “…活该!就她把严百灵当个宝!” “这就是报应啊!某人是没见过严百灵故意挑衅我们时的嘴脸,还给她出头!切!” “就是,她还能玩的过严百灵!我可听过,严百灵和人说过,某人就是她调-教的一条傻狗!” …… 众人对严百灵的怒气全部宣泄在了沈玉梅身上。雪中送炭在孤儿院不会有,可是雪上加霜永远不会迟到。 在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每一次看到的严百灵可怜巴巴被人欺负的模样,都是她挑衅别人在先。每一次她给严百灵打抱不平的时候,她转身就对旁人说她愚蠢好玩。 严百灵走了,没有人会同情她这个蠢蛋。 她被孤立,被排斥,被嘲笑,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所以,当她现在看到严百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那满心的怨愤和委屈。 严百灵仿若不知道自己当年对沈玉梅的伤害和戏弄一样,上前直接紧紧地攥住沈玉梅的手,对着自己周围的人说道,“玉梅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呢,当时我们形影不离,分开的时候,还把我好般伤心。如果不是玉梅安慰我,恐怕我都会哭的难以自持!”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对严百灵的情深意重点头。另外,却觉得沈玉梅定然是一个不注重感情的人。 你看,面对分离,严百灵那么伤心,而她沈玉梅却能冷静安慰,那不就是冷血无情,不把人放在心上麽! 沈玉梅气的发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自己粗糙黝黑的手,和严百灵那细嫩光滑的手一对比,她甚至都听到了旁人咋舌的声音。 这时,年幼的噩梦再次重演。 严百灵又是一个趔趄地被她‘甩’出去,亏的旁人扶住了她。否则她那细长的小高跟,不知道会不会崴了她白嫩的脚踝。 “啊!”严百灵困窘地直起身体,一脸的苦涩和难过,盈盈的双眼充满了愧疚和理解,“玉梅,你还是怪我当初先你被领养吗?唉…”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言语里极尽悲哀和伤怀,“其实我过的也不好…你不知道,领养我的人对我……”说到这里,她竟然已经眼泛泪花,拿出帕子按按眼角,显然是极其不愿提起伤心往事。 旁观的人眼里顿时闪过了然。 不在京城的沈玉梅夫妇自然不知道这位严夫人的事情,可是旁人知道啊! 说来倒是十几年前一段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三百四十三章 激吻 整个京城,除了沈家,还有与之能有一拼之力的魏家。 魏家枝叶庞大。现任的魏家家主就有六个兄弟姊妹。这还算的是有名分的姨太太生下的,私生子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和严百灵有关的那个人,就是魏家三房姨太太生的老四,魏然。 这三房姨太太出身不好,就是仗着自己的手腕和身段,成功上位,要了名分,让魏然成了有名头的四爷。 魏然随了他父亲的性子,迷恋女色。却在自己母亲的安排下,娶了一个有些门第的名媛做了妻子。 妻子温柔小意,魏然也收了心。 可是,二人结婚两年,魏夫人一直没有孕。 在医院一查,原来是双方都有问题。 魏夫人十分伤心,便起了收养一个孩子的想法。 当时魏然还迷恋魏夫人,自然都依着魏夫人。 大宅院对血缘和孩子非常有讲究,就算是收养,也只能收养女孩,男孩怕入族谱混了血脉。 魏然在陪妻子散心的时候,恰巧到了一家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年级差不多的女儿。 这个女儿,也就是严百灵。 在收养严百灵三年的时候,魏然的妻子突然暴毙,魏然接任了妻子家里的基业。 在收养严百灵第四年的时候,魏然高调地娶了自己养女为妻,引得上流社会一片哗然。 旁人都道这严百灵好心机,好手段! 一个养女上位成夫人,恐怕没有人会觉得是偶然。而且,严百灵这个魏夫人,一直当到了现在。 当然,在三年前,魏然就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当然不是严百灵的。 就像是故事重演一样,严百灵接了魏然手里的财物,摇身一变成为了圈子里女强人。 现在,听严百灵这话,原来是当年魏然对养女严百灵起了不轨之心,严百灵抗拒不得,不得不服从啊! 真是可怜! 不少人化开了对严百灵的误解,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被骗了!你们全部都被这个女人骗了! 沈玉梅在心里咆哮着! 如果不是顾忌场合,她都能上去给严百灵那张虚伪的面孔一个耳光! 因为当年,她就是被她这副面孔所蒙蔽的! 沈玉梅觉得自己再多看严百灵一眼,都会让自己气死,索性就准备直接转身,同苏喜臣离开。 就严百灵怎么能让沈玉梅离开呢,她如泣如诉的掩着面孔,“玉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么!” 帕子掩盖下的脸,却是一片狰狞快意。 沈玉梅!我严百灵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过那么痛苦的生活!都怪你!当初被收养的怎么不是你! 严百灵内心咆哮着。 刚刚她说的事情,的确有真实的部分存在。 当初她被收养,的确十分欢喜。可是这份欢喜,在她一次洗澡的时候,就全部成了噩梦! 她的养父魏然进入了浴室,奸-污了她!而且,还不仅一次! 其中一次,他们被养母发现了。 向来对她温柔的养母对她大打出手,言辞之难听让她无措。而她的养父对她更是袖手旁观! 她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可是一直都有沈玉梅那个蠢货给她当挡箭牌,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她一度崩溃。 不过最后,她忽然想开了!在床上,魏然给她透露了不少对养母的嫌弃,并告诉她,养母的娘家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于是,她决定反客为主。主动勾引魏然,野心更是不断滋长。 她为什么不弄个魏夫人当当! 她给魏然吹枕头风,让他趁机把养母做掉,以绝后患。 魏然果然是个贪心的,真的把养母弄死了! 可是,魏然那个碍事的娘却不让她这个养女上位!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挑拨魏然和他母亲的关系,最后终于挑拨离间成功,她上任魏夫人。 随着时间的流转,她再怎么保养,都难免色衰。 色衰爱弛这句话说得不假,家人永远都喜欢二十出头的嫩芽。而她对魏然的老黄瓜也没有兴趣。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把魏然弄死,自己逍遥快活呢! 不过,她一个女流,想要弄死魏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习营养师,用最缓慢,却是最稳妥的方式,生生用食补的方式,磨死了魏然。 可是,蓦然回首,被养母下药丧失了生育能力的她竟然只剩下了冰冷的钱财。 她不甘心啊! 午夜梦回,她都在恨!恨当初被领养的,怎么不是沈玉梅那个蠢货! 她现在越是快活,越是空虚。 上天对她向来都不公平,在她好不容易走出阴霾的时候,功成名就的沈玉梅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凭什么!凭什么沈玉梅那个蠢货能成为沈家人,凭什么她有恩爱的老公,凭什么她的女儿和女婿都那么优秀! 她沈玉梅小时候是她严百灵的走狗,一辈子都必须是! 所以,怀着让沈玉梅出丑,甚至抹黑沈玉梅的心思,她就过来了。 果然啊,这沈玉梅无论年龄几何,一直都是那般愚蠢。 看着沈玉梅受指责和窘迫,她长久没有感觉到的快活也复苏了! 沈玉梅等着严百灵,口中骂人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是没有吐出来。同自己丈夫相握的手也用力地攥着。 所有人,都像是看笑话一样地看着沈玉梅。 果然,没有经过高等生活熏陶的人,就是素质低啊! 因为整个会场非常庞大,而沈玉烬等人也忙着和友人攀谈,也想着在沈家的地盘上,应该没有人会找沈家人的晦气,所以沈玉梅这边的情况暂且没有人发现。 一边被秦俊阳拉着灌酒盘问了一番的谭斯年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苏锦的身上。 谭斯年看着在众人面前巧笑嫣兮的她,心里升起些许嫉妒的火焰。 因为在苏锦的周遭,都是正值青年,又相貌不凡的男人。 谭斯年忽然起身,大步向苏锦走过去。所到之处都能让人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不断的冷气,所以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道路,未免有些寒蝉若噤。 他走到苏锦身前,深邃漆深的眼扫视一周,就像是在圈定自己的领地一样,对所有人冷着脸道了一声,“失陪。” 而后一把拉住苏锦的皓腕,将她拉到走廊。 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谭斯年双眸紧紧地锁定着苏锦的容颜。苏锦的瞳仁里也倒映着他的脸,四目相对。 他的声音似无奈,似包容,似挫败,似宠溺。 “无情残忍是你、温柔小意是你、狡诈圆滑是你、机警善谋是你、运筹帷幄还是你,丫头,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她就像天边的云,有时候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就是无法触摸。有时候,她又像千面女郎,百变多姿。 这真的让他有时候会充满了不安感。就像刚才她被众星捧月一般的模样,他难免有些恍惚。 她唇角勾起一抹淡雅微凉的笑意,似乎是看透了谭斯年的心思,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促狭的调笑,“哪一面都是我,哪一面又都不是我。真正的我是所有方面加在一起的我。” 突然,她狡黠的靠近他,玲珑的身段贴在谭斯年硬朗的身躯上,激起层层涟漪,“那你到底喜欢哪一面的我呢?” 谭斯年呼吸陡然一沉,双眼如同深渊一般,却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长臂一捞,把她纳入怀中,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喜欢你属于我…” 他垂下头,狠狠地攫取那双红艳的唇瓣,反复的揉捻舔-舐,厚重的呼吸拍打在苏锦的面上,带起一阵阵荷尔蒙的气息。 唇瓣相抵,舌齿纠缠。 具有掠夺性的谭斯年手臂就像是钢筋一样紧紧地携着苏锦的腰肢。而苏锦也努力地踮起脚尖,迎合这个狂风暴雨一般的亲吻。 没有人在意谁花了唇脂,也没有人在意谁皱了衣衫。 这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原始冲动的基本碰撞和发泄! 两个人不知道激吻了多久,只知道分开唇瓣的时候,那钩连的银丝是那般的暧昧。 苏锦腿软地靠在墙壁上喘气,眼神迷离。谭斯年则是抵在苏锦头顶的墙壁,泛着饿狼一样光芒的眼里充满了隐忍。 突然,苏锦‘噗嗤’一笑,弯起的眼睛如同一道新月。 而谭斯年看着她的笑靥,也缓缓地笑了起来。 一场有些擦枪走火的激吻,在二人笑容里回归为平静与温馨。 谭斯年大手一捞,把苏锦拉起来,伸手将苏锦嘴唇上的痕迹擦掉,却是发现亲吻过后她的唇瓣略微有些红肿,大概是他们都太忘情了吧。“需要补个妆吧?” 苏锦点点头,嗔怪地瞪了一眼谭斯年,“都怪你!”她可不知道,自己此时眼神流转间流露出来的风情是怎样的勾人。 谭斯年深呼吸一口气,感觉那些被他压制下去的火苗似乎还有些要复燃的趋势。 苏锦的整体妆容都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需要补一些口脂。 “把口红给我。” 苏锦一边戏谑地看着他,一边从自己手包里拿出一只口红,“你要给我补口红啊?” 谁知,接过口红的谭斯年竟然很认真地点点头。 苏锦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虽然心里和嘴上都不信,但她还是主动靠近了谭斯年。心里寻思着,反正旁边不远处就是洗手间,就让他画吧,画得不好看,她再擦了重新补。 谭斯年打开口红的盖子,旋出不长不短的一小段,手微微扶住苏锦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涂抹着。 苏锦的相貌比较平凡,但是她的唇型却生的极美,无论是唇珠的大小,还是唇瓣翘起的弧度,都有一种引诱的味道,唇型几乎不用特意修正。 她感受到口红在她嘴唇上游走,却只能等待谭斯年画出来的成品。 也就十来秒的功夫,谭斯年就让她拿镜子照一下。 苏锦也没有那么大讲究,就直接借着墙壁上金属材质的镜面装饰,看看谭斯年给她画的唇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苏锦左左右右地细细打量,不得不惊讶地承认,谭斯年给她画的唇妆恰到好处的好,不多也不少,不浓也不薄。 可是,她心里欢喜的意味可没那么多。苏锦审视地看着谭斯年,语意危险,“看不出来啊,大叔,你竟然还会画唇妆。老实交代,你给多少女人画过!”一想到谭斯年也这样认真给旁人画过嘴唇,她心里就升起了醋意,双眼里也绽放出冷意。 “只给你一人画过。”谭斯年表情严肃,如同发誓一样郑重。 “不可能!”苏锦直接否认。只要是化妆的女人都知道,每一个外人看了美美的妆容背后,都有着一段心酸的菜鸟手残史。新手就能直接画的完美,不可能的好吧! 听到苏锦的否认,谭斯年眸色倏的一下就变得更加深不见底起来,醇厚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如果你爱一个人,爱到每天都想膜拜她的身体,相信你比我还要烂熟于胸。” 他所见过的的每一寸皮肤,所触摸到的每一点弧线,甚至是他感受到的每一度体温,都让他反复的怀念,反复的渴盼。 只是,这些苏锦从来都不知道而已。 这般具有情-色色彩的话语瞬间成了上好的胭脂,让苏锦的面颊愈加可口诱人。 “你正经一点!”苏锦推了推谭斯年的胸膛,入手的,却是结实的肌肉和微烫的温度。 谭斯年用牙齿轻轻地刮蹭了一下苏锦敏感的耳廓,引起苏锦阵阵酥麻战栗。 “我非常正经。”他面上却是那正直坚毅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继续道,“结婚生子一直都是非常正经的头等大事!” “呸!兵痞!”苏锦啐了一口谭斯年,却忙的抽身而逃,略显慌乱的背影引得谭斯年眼底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沈家外面,姗姗来迟的魏薇薇面无表情地给门卫地上请柬,她身上也不是什么华丽的礼服,不过也是一件可以说得过去的连衣裙。 门卫虽然有些迟疑,但依旧放了她进入。 第五百四十四章 逼迫 魏薇薇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无端的令人心神不宁。 “这个魏小姐,应该没问题吧?我看着怎么觉得有些瘆得慌?”门卫甲压低声音问向门卫乙。 门卫乙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没什么事啦!什么人都不敢在沈家的地盘上惹是生非!” 他们二人却不知道,还没有走远的魏薇薇完全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话。不过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情绪的眼里似乎在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此时宴会氛围正酣,鲜少有人看到衣着打扮略微有些不符的魏薇薇。 重新回到宴会里的苏锦和谭斯年这次却没有分开行事,以未婚夫妻的名义在一起应酬。 魏薇薇冰凉病态的眸子在宴会厅里扫视一周,随手拿起一杯香槟,如同一个幽灵一样,直直地奔着苏锦和谭斯年二人而去。 苏锦是背对着魏薇薇的,自然没有看到气势汹汹的她。 可是谭斯年却看到了,他敏锐的感觉魏薇薇来者不善,想也不想地把苏锦护在身后,“你干……”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瞬间兜头一杯香槟,瞬间打透了他的衣衫! 苏锦错愕地回头,就对上了魏薇薇仇恨狰狞的脸。 “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歌舞升平!苏锦!你就是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不要脸!”魏薇薇似乎是不顾一切了,尖锐又歇斯底里的声音顿时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就连乐队都忘记了继续演奏。 “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勾引了他!今天订婚的就是雪情和谭斯年了!”魏薇薇依旧咆哮着,“他俩那么多年的情分,都被你毁了!雪情现在被你气的病危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都是你!” 所有人都有一种围观和八卦的心理,无论这个人看起来是多么高雅。 他们听着魏薇薇的话,马上就联想出了很多事情。 雪情?应当就是夙家的夙雪情吧? 记得当年谭斯年风头无俩的时候,夙雪情和他走的的确非常近,上流圈子里都还揣测,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呢! 如果不提起这一茬,大家可都几乎忘了这码事了! 这么说来,这位沈家新上任的家主,就真的是第三者插足了?啧啧啧… 严百灵听了这话,是阵阵的欢愉,她直接看向面色苍白的沈玉梅夫妇,那幸灾乐祸和讥讽直接不加以掩饰,“瞧瞧!这是谁养出来的闺女,这么不知廉耻啊!做小三还破坏人家两小无猜的感情!这要是我女儿,我都没脸见人呢!哎呀,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来了吧!刚订婚就闹出这种丑事!丢死人了!” 声声尖酸刻薄的话语,可谓是往沈玉梅心窝子里插刀子啊! 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自己闺女是这样的人! “你给我闭嘴!”或许是女性本弱,为母则刚。沈玉梅被严百灵欺负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这般凌厉,“你再敢胡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严百灵真是被突然厉色的沈玉梅吓了一跳,不过,在她心里,沈玉梅不管怎样,都是她记忆里那个愚蠢的走狗。“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你好大的威风啊!别以为你成了沈家人,就厉害了!我告诉你,大家族是最看重名望的。你女儿做出这样羞耻的事情,你看沈家人还认她麽!” 沈玉梅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沈玉烬。 却见沈玉烬向来温和谦逊的面孔上笼罩了一层冰霜,正凝眸看着苏锦那边。 登时,沈玉梅心下一颤。尽管努力说服自己沈玉烬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她毕竟对这个亲弟弟接触甚少,不太了解。 见沈玉梅顿时气弱下去,严百灵就更加得意洋洋了。什么刻薄难听的话都直接对沈玉梅讽刺着。 她却没看到,沈玉梅看沈玉烬后,沈玉烬似有所感一样看了过来。 沈玉烬看到自己姐姐担忧和面色难看的模样,便低头在萧凝秋耳边说了些什么。 萧凝秋点点头,从边缘处直接走过来,一手挽住沈玉梅的手臂,“长姐,姐夫,别担心,没事。” 说着,她锐利且具有威慑力的眼睛就直接落到了严百灵的身上。 纸老虎和真老虎的区别马上就展露出来了,严百灵被萧凝秋一瞪,顿时整个人就脊背一凉,还畏惧地后退一步……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苏锦其实也有些被魏薇薇劈头盖脸的尖叫弄得有些厌恶,再加上自己的男人被弄脏了衣衫,她态度怎么可能好。 “魏薇薇!”她怒吒一声,“你是不是疯了!谁允许你在我沈家的地盘上撒野的!你这是代表魏家向我沈家宣战么!” 苏锦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她急言令色起来,旁人都感受到了不小的震慑力。 不过魏薇薇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魏冉桐就悠悠地来了一句,“她一个偏房生的庶女,代表不了魏家。” 这话几乎等同于把魏家和魏冉桐划分了关系,可以说是有些打魏薇薇的脸。 可是魏薇薇已然毫不在意,或者说,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甚至,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完全豁出去了。 “苏锦!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你丑恶的嘴脸!让所有人看到你恶毒的心思!” 谭斯年此时此刻已经面若冰霜,隐含怒火而未发。 他当然不是顾忌魏薇薇,而是顾忌苏锦。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多说一句话,就会愈加抹黑苏锦。他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苏锦能解决掉魏薇薇。 其实,所有人都在看着苏锦的手段呢! 他们都想要见识一下这位沈家家主有什么能力化解这件事。如果苏锦解决不妥当,自然会受到轻视。 这也就是沈玉烬没有出面的原因。 “丑恶嘴脸?恶毒心思?呵……”苏锦唇角勾起一抹冷肆的弧度,节节攀升的气场如同女王一般,“魏薇薇,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这件事?是打抱不平?还是三观扭曲?” “你——” 苏锦根本就不留给魏薇薇说话的机会,“我问问你,是不是所有的一厢情愿,都必须得到回应?那么如果路边的傻子说喜欢你,你是不是都得舍身成仁?” 她的毒舌引得不少人看向魏薇薇都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在找麻烦之前,能不能把事情全部了解一遍再说话?首先,是夙雪情在谭斯年人生失意的时候不告而别。没有人一辈子要等着谁,凭什么她夙雪情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而且,当初夙雪情和谭斯年之间是否确定了关系还另当别论。就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夙雪情的举动恐怕都会理解成是放弃这份感情了吧? 好,就算夙雪情依旧深爱着谭斯年,那么她为什么不在谭斯年没有遇见我的那五年时间里,找到他重归于好呢?五年后的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凭什么不能自由恋爱?难道在你眼里,她夙雪情就高贵有特权,只要是她想要的人,就可以不分对方时间地点感情状态,直接横刀夺爱吗? 还是说,魏薇薇你的三观就是崩塌的。认为所有的分手都不做数,开始下一段感情都是第三者插足喽?” 苏锦句句尖锐辛辣的反驳毫不留情。本来她对夙雪情已经没有什么排斥了,可是今天在她的日子里,突然闹出这种事。就算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呢!她迁怒于夙雪情也是人之常情! 苏锦的话同样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共鸣。鲜少有人就是那种互相是初恋就直接结婚的,前男友和前女友都是令人反感的存在。 在他们看来,夙雪情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前女友。人家都订婚了,她这个前女友非要来刷存在感,那不是惹人嫌麽! 但凡一个三观正的人,都不会觉得魏薇薇有理。 果然,所有人看魏薇薇的眼神都微妙起来,觉得她多管闲事。 魏薇薇被苏锦怼得心肝疼,却是怎么都抓不到什么点回怼苏锦,只能干巴巴地吼了一声,“雪情那么爱谭斯年!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才是真心相爱,郎才女貌的一对!” “你说旁人我不管。不过我的男人,我还是坚信他是爱我的。”苏锦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魏薇薇的话挡了回去。 的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谭斯年爱的是谁。毕竟人家的手一直护着苏锦呢。 “你…你不可理喻!”魏薇薇觉得苏锦这边路定然是走不通了,她决定转战谭斯年。 “年爷!你难道不知道雪情有多爱你吗?当年她离开也是迫不得已,她回来第一时间就满世界的找你,还不够证明她对你的爱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狠心啊! 就算我求你!年爷!雪情因为你订婚的消息,忧思过度,现在在急救室里抢救呢!你去看看她好不好?我相信她知道你到了,她一定能挺过来的!” “夙雪情只是我结拜的义妹,宴会结束后,我会和我的未婚妻探望她。”谭斯年面容冰冷,说出的话也是不留任何情面的。说实话,他没直接令人把魏薇薇拖走都是恩赐。 魏薇薇满目失望,甚至还向后退后两步,就像是不敢相信谭斯年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一样。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谭斯年却是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未婚妻多次劝我不要太过冷血,恐怕这结拜之情也所剩无几了!” 顿时间,其他人看向谭斯年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忌惮。而看向苏锦的眼神便满载赞许。 苏锦心里却划过阵阵暖流。她自己说没说过这些话她自己知道,谭斯年当着这么多人的年这般说,恐怕都是为了给她长脸。 魏薇薇小脸是一片死寂和灰败,甚至不甘中还带着绝望。 她定定的看着谭斯年,紧紧地咬着嘴唇,口腔里甚至都蔓延着铁锈味道的腥涩。 在众人等待她还会拿什么威胁撒泼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魏薇薇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谭斯年的脚下,瞬间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年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去看看雪情吧!她真的不行了!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就只有你了!她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我去!这不就是直接道德绑架了麽! 但是…但是听起来魏薇薇的确是挺无奈的…毕竟人命关天,谭斯年和苏锦那么硬的心肠,恐怕不好吧? 谭斯年岿然不动,苏锦也只是凝眸看着魏薇薇,不发一言。 魏薇薇咬咬牙,也豁出去了,对着谭斯年就咣咣磕头。 “如果年爷不去,我就这般磕死在你面前!正好也陪了雪情一起,路上不孤单!” 魏薇薇是真的没留情,磕了两下,额头就一片青紫。 不少人女眷倒抽一口凉气,更是略微有些心疼和不忍。 苏锦眼底瞬间更加薄冷,甚至带上了几分冷酷的杀意。 今天她继任,重要性不亚于她结婚。在这种场合魏薇薇做出如此举动,这是存心想要不让她好过! 很好!好的很! 真是所有人都拿她苏锦当软柿子欺负了不是! “魏家人何在?!”她中气十足的一声喝,震的大家神情一凛。 魏家和沈家暗里有争斗,但明面上都保持着一定和谐的体面。 这次来参加沈家晚宴的,除了大小姐魏冉桐,还有魏家的二把手,魏冉桐的二叔魏颐。 “在下是魏家行二的魏颐,不知沈家主所谓何事?”魏颐是一个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人,大有一种笑面虎的姿态。也不怪他姿态摆的低,如今苏锦是沈家的家主,能和苏锦平等相待的,就只有魏家主了。 苏锦冷锐的眸子直接刺向魏颐。 魏颐瞳孔微缩,不得不承认沈家这位新上任的家主,的确有一番威慑力和锋芒。 “这就是魏家人的家教?威逼不成,竟然就开始了以命相博?如果魏家人不懂如何管教,我沈家不介意越庖代俎!” 第五百四十五章 敲打之言 这掷地有声甚至不留情面的话一出,魏颐笑面虎的和气模样登时弱了两分。 他也没答苏锦的话,而是直接看向地上恬不知耻的魏薇薇,厉声呵斥,“魏薇薇!赶紧给我起来!不要丢我魏家的脸面!” 虽然刚刚魏冉桐表明了魏薇薇不能代表魏家人的立场,但在这个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依旧是存在的。 无论魏颐是多么想弄死魏薇薇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在众人面前,他都必须摆出一副魏薇薇是他魏家人,只能魏家人管教的模样。 毕竟,如果他服了软,可就让所有人笑话他魏家在沈家面前示弱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魏薇薇哪里还顾忌其他东西,说白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渴盼,那就是说服谭斯年去医院探望夙雪情,旁的事情她不想管,也不想深想。 魏薇薇的不理不睬,就一边哭喊,一边磕头的模样,也给魏颐气的咬牙切齿,可是他面上却不能爆发出来。整个人端的更是随和,“你现在起来,我可以不追究你任何过错!你可是要想好了!” 魏薇薇依旧不做半分回应。 魏冉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高傲如她,哪里这样被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瞧她!都是被这个愚蠢的魏薇薇牵连的。 她上前一步,冰冷的眼瞧着魏薇薇,言语比魏颐还要冷静,说出来的话却比他还要冷酷,“魏薇薇,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家人着想。如果让你父母看到了你这副模样,他们会怎样丢脸?如果是我父亲瞧见了,又会是什么情况?你真的思虑清楚了?” 魏家魏冉桐的父亲魏家主独揽大权,其他人都仰仗着他的鼻息。能在这种阴私庞大的大家族生存下来的,都极为不容易,夹起尾巴做人都是常态。 魏薇薇一家一直存在感都不算强,才一直安稳着,不过有时也避免不了被魏家主敲打。 本来活着就已经够谨小慎微了,今日魏薇薇大丢魏家脸面这事如果让魏家主听闻到了,魏薇薇一家被驱逐那都是轻的! 魏冉桐不愧是魏家极受宠的大小姐,说话都是一针见血,转往肺管子、心窝子里扎。 果然,魏薇薇身体一僵,眼里充满了迟疑和惊惧。 她的父母…… 她真的要让她的父母为了她的一己之私买单吗? 魏薇薇不哭闹了,顿了顿在犹豫这个事情。 魏颐赞许地看了一眼魏冉桐。果然他们大小姐是极好的! 魏薇薇给魏颐打了一个眼神,让他乘胜追击。 魏颐自然也是聪明的,“魏薇薇,你现在起来给沈家主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话虽是这样说的,可魏颐眼底实实在在闪过一抹冷酷。 是的,他可以既往不咎,可不代表回到家里以后,家主会既往不咎! 对于魏薇薇这种愚蠢又丢脸的东西,魏家可不稀罕要! 魏家不介意有蛮横刁钻的子弟,也不介意给他们撑腰。可是,前提是他们能成功装得了那个X。对于魏薇薇这种不能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还丢了魏家脸面的,他们真的非常反感。 魏颐却不知道,那句‘给沈家主道歉’,瞬间戳中了魏薇薇敏感的神经。刚刚她那些犹豫和迟疑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我就全是死,也不会给这个可恶的小三道歉!”魏薇薇面容狰狞地回头瞪了一眼苏锦,那幽冥一样阴暗的眼睛重新落到了不为所动,坚硬如铁的谭斯年身上,声音更加的不正常,“谭斯年!你当真这么狠心!?” “你再这般无理取闹,破坏我未婚妻的宴会,我想我就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谭斯年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他们自然也不用容忍魏薇薇了。 “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 “魏薇薇!”突然一声怒喝在魏薇薇身后炸响。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衣衫凌乱,情绪激动又复杂,同样来势汹汹的男人——姜无涯。 姜无涯甚至都来不及同谭斯年打招呼,暴怒的眼睛看着魏薇薇,上去一把就将魏薇薇提起来,“你还嫌给雪情丢脸丢的少吗!是谁允许你在这里给雪情丢脸的!你有什么资格给雪情出头!” 接二连三的诘问让魏薇薇在一瞬间的懵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你怎么也过来了?雪情那边还需要什么照顾!” “你还好意思提雪情?!”姜无涯双眼遍布血丝,一看就是忧思过度,“本来雪情没什么大碍!就是因为听你要不管不顾惹事,导致雪情病情恶化,病危通知书是一张一张的下!如果不是为了让雪情安心,为了不让你给她抹黑,你以为我愿意过来管你的破事?!” “雪情她怎么样了?!”魏薇薇一听夙雪情病情恶化,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抓住姜无涯的衣襟,“快说啊!” “你还好意思问!”姜无涯憎恶地看着魏薇薇,真的恨不得对着这张脸打两巴掌! “不行!我要守在雪情身边!”魏薇薇满脸的惶恐和慌张,大力推开姜无涯,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随即,就有人走到苏锦身旁,低声询问她要不要把人拦下带走。 苏锦眸子微敛,却是摇摇头。 她不屑和一个疯子计较罢了。 “大哥…对不起,我替雪情给你道歉。”姜无涯可以不用给魏薇薇犯下的错误买单,可是他不愿意让夙雪情蒙羞。“这件事雪情完全不知情,都是魏薇薇她自作主张。” 谭斯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应该只对我道歉。” 姜无涯身体一僵,却也是马上转向苏锦的方向,“苏……沈家主…”如果说他心里对苏锦完全心无芥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心里也难免怪罪苏锦的出现,和苏锦和谭斯年的订婚。如果苏锦不出现,夙雪情和大哥还是有可能的,如果他们不订婚,夙雪情也不会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悲伤过度而犯病。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和苏锦闹翻,不仅会让大哥难做,雪情也不会马上好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沈家主,对不起,我替雪情向你道歉。因为雪情的事,魏薇薇脑子有些不理智和冲动,破坏了你今天继任和订婚。” 苏锦表情有些玩味。 也不知道姜无涯这句话是因为心烦意乱的无心之失,还是心火旺盛对她的针对。 她是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啊! 什么叫做‘脑子有些不理智和冲动’?难道是在他心里,也是认同魏薇薇的说辞,认为她也是那个‘小三’麽?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还不放在心上。”苏锦轻描淡写,不甚在意的模样,却是一记漂亮的反击! 有什么比被无视还要更直白表达自己讽刺态度更要好的手段了么? 不好意思,你们斤斤计较,试图勾起我怒火的事情,在我这里,还真的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不够呢! “……”姜无涯沉默了一下,“我本人也要向大嫂你道歉,没能亲自前来见证你的和大哥的订婚,还有你的继任仪式。” 苏锦眸光这才温和了几分。无论姜无涯这句话是不是发自内心,不过看在谭斯年的面子上,她就当真了。 “无碍,待我们结婚你到场就行了。” 姜无涯唇角扯起一抹弧度,“大哥,大嫂,雪情那边我还放心不下,就先走了。等得空了,我再请你们吃饭赔罪。” 随着姜无涯的退场,这场闹剧也终于落幕。 宴会马上恢复了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热闹与和谐,就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当然,也并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沈玉烬走到苏锦身边,却是连个眼神都没赏给谭斯年,“家主,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苏锦无奈地扫了一眼谭斯年,同身边人道了一句失陪,便和沈玉烬离开了。 谭斯年心里更为委屈与无奈。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位还没有正式伤人的姑爷,已经被未来的舅舅嫌弃了。 不过也是,这才订婚就横生事端,那以后结婚了,还不知道有啥事呢! 沈玉烬那么疼爱苏锦,怎么可能愿意。 果然,沈玉烬带苏锦离开,并不是谈什么,而是带到了自己的交际圈子里,同旁人聊天。 洛鸢和秦俊阳都叹了一口气,拍拍谭斯年的肩膀,以示同情和叹惋。 “…你就是魏家那个上位的养女?”萧凝秋审视的眼神在严百灵身上上下扫视。明明是比较没有礼貌的行为,可是放在萧凝秋身上,反倒有些女强人的干练和凌厉。 “萧夫人,您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严百灵眼睛微红,就像是蒙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我当初是有苦衷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可惜严百灵和萧凝秋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呵,你这副嘴脸,欺骗一下单纯善良的人还好,在我萧凝秋面前,还不够看。”萧凝秋满眼轻蔑,“大家都是女人之身,谁都什么花花肠子,我也心知肚明。我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多了不说,像你这样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女人,也见过不少。可是每一个最后的结果貌似都不太好。” 她的声音缓慢,甚至不用特意的声色,就是那种不咸不淡之间反而给人一种过尽千帆的沧桑睿智。 被萧凝秋挽着的沈玉梅听了是阵阵解气,对给她力量的萧凝秋更是又感谢又喜爱更是羡慕。如果她有萧凝秋一半的厉害,也就不会被严百灵气的发疯。 这回变成了严百灵气的浑身发抖,面色发白了,“萧夫人,我敬你是女强人,可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她此话一出,本来簇拥着她的女眷们都暗暗离她远了许多,确实划清界限。 原本她们觉得严百灵是一个有能耐,有头脑心机的。可是现在一看,她别是个傻子吧! 你不看看你针对的是谁! 那可是萧凝秋啊!整个华夏最出色的女强人!她做的生意,见过的市面,恐怕比严百灵十辈子的还要多! 同她还耍心机手段,那可真是嫌命太长。 “不需要你敬,我本来就是女强人。”萧凝秋强大与自信毕露无疑。可偏生没有人对她这句话有反对的想法,因为这就是事实。 瞬间,沈玉梅就成了萧凝秋的迷妹。 “现在圈子里的门槛真的太低了,真是什么人都能进门。”萧凝秋这一句话,就瞬间杜绝了整个上流社会邀请严百灵参加宴会的想法。 在严百灵和萧凝秋之间,他们傻了才会选择得罪萧凝秋。 “长姐,您说刚刚那得罪了家主女人,会是什么个下场?” 萧凝秋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所以人一愣,沈玉梅也是一脸疑问的模样。“什么下场?” “轻了,那女人的一家子,都会被她的家族扫地出门。”萧凝秋的声音慢悠悠的,所有人都侧耳聆听。 “那重了呢?”沈玉梅好奇地问下去。 “重了啊…”萧凝秋的目光落在浑身已经是因为惧怕而颤抖的严百灵,“重了,有可能在华夏是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她似乎是在感叹,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玉梅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她接触的事情多了,可知道所谓的见不到,不仅仅是不会出现在他们眼前,很有可能的是——人间蒸发! “长姐,小锦现在是沈家家主,谁不长眼睛得罪她,就要承受得住得罪她的后果。而你现在是我们沈家的大夫人,更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欺辱的。因为欺辱了你,就是在欺辱小锦,欺辱沈家的门楣!”萧凝秋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敲打沈玉梅硬气起来的意味。现在苏锦是沈家家主,沈玉梅性子太软,容易给苏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沈玉梅还未做什么反应,严百灵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和以前的假晕不一样,真晕的她竟没有一个人扶,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硬生生地被疼醒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危机感 周遭哄笑声一片,严百灵宁可自己就这么一下死了才好。 她甚至都不敢睁眼睛,如同停尸一样的直挺挺的。可是后脑的疼痛让她难以忍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萧凝秋讥笑一声,“你这是准备在我沈家的地盘上耍横无赖嘛?用不用我叫来魏家人,直接给你拖走?” 严百灵一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身而起。原本为了参加宴会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出几缕发丝,更不要说她身上因为她动作而弄得皱皱巴巴的衣衫。 她可不敢让魏家人来。魏家人本来就她就不甚喜欢,她就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的典范。魏家一直不搭理她,是把她当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如果让魏家人出面,恐怕她就真的要人间蒸发了。 萧凝秋如同看蝼蚁一样看着严百灵,“我沈家不追究你,是你的幸运,怎么,连几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吗?” “啊!是是是!”严百灵看向沈玉梅,已经不复存在任何骄傲和嫉妒,诚惶诚恐的模样就像是个小丑。“玉…啊!不是!沈夫人!我为我刚刚的无礼给你道歉!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大人大量,您就饶过我这次吧!我保证!我保证我再说一句没用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多么讽刺啊!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一个人,现在就对她卑躬屈膝的道歉,甚至恨不得磕头作揖。 沈玉梅在解气的同时,还有一些无奈。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 如果她不是沈家人,严百灵还会这样吗?如果严百灵身家比沈家还要厉害,这样卑微的人,会不会反过来变成她? 沈玉梅知道自己想这些就是没事找事,事实上,她也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萧凝秋不能把沈玉梅树立成一个锱铢必较,狠毒的人,所以,在严百灵道歉后,她便微笑地看向沈玉梅,柔声询问,“长姐,你看怎么样?” “算了吧。”沈玉梅摆摆手,内心中非常平静。甚至,她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再见到严百灵了。 “谢谢沈夫人!谢谢沈夫人!”严百灵连连道谢,却是在宴会里根本没有多待,逃一样地离开了。 是的,严百灵彻底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话,沈家这个宴会,恐怕是她人生中参加的最后一个宴会。 如果她知道有今天这个结果,当年的她还会不会那般对待真心待她的沈玉梅?会不会耍心机夺得领养的机会?会不会在多年后的宴会上嫉妒发酵?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苏锦在同沈玉烬跳了一场开场舞后,不久时又和谭斯年跳了一段探戈。 经典的《闻香识女人》的探戈被他们二人跳的激情而明艳,把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似乎谁也没有被之前的插曲所影响。 沈家的这场宴会举办的非常成功,不仅仅威慑了许多躁动不安的家族,还让苏锦这位新继任的沈家主赚足了脸面。恐怕此后谁都不会把苏锦当成善类。 晚宴一直开到了十一点多,众宾客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甚至,他们都非常期待沈家下一次的宴会。因为沈家的宴会让他们这些本身就出身不凡的人,都感觉到增长见识。 以前沈玉芝当权的时候,沈家宴会就少,他们只希望这位年轻的沈家主是一个喜欢开宴会的人。 不过,估计他们的期许恐怕要落空,苏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喜欢开宴会的人。 苏锦和谭斯年依次送别了宾客好友,这才得空去休息室换下礼服。 这一场宴会,从准备到举行。可都不是那般简单。特别是这几个小时的应酬,真是又费心又费脑。就算是苏锦,脸上也难掩疲态。 谭斯年满目疼惜,“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他这几天可是亲眼看到了苏锦是怎样忙活的,沈家的大事小情,可真不算是少。他就算是有心想帮,可旁人都不承认他这个还没有转正的姑爷。 苏锦正拆着头发上的一字夹,对谭斯年的话只是笑了笑。“还好,没那么累。” 说着,她目光一扫,便看到了自己化妆镜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她凝神贯注,伸手把那个东西抽出来。 这么一拿,她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概一个鞋盒那么大。 “什么东西?”谭斯年担心里面是危险物品,便起身接过礼盒,看向绸花旁边的卡片。“赠予苏锦。” 那自己有着几分飘逸和洒脱,不过无端地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谭斯年的脸登时就黑了。 这不是唐明月的字体麽!化成灰他都认得! 顿时间,整个休息室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醋味蔓延飘散。 苏锦也看到了那字体,她眸光寡淡,直接从谭斯年手里拿过盒子,扔向一边的垃圾桶。 “别扔!”谭斯年大手一捞,又将苏锦的动作拦下,将盒子重新收回他手里,“看看是什么再说。” 他当然吃醋啊!可是他不能因为吃醋,就不看情敌给自己未婚妻准备了什么贺礼。 其实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都爱吃醋。未知的时候心里更会胡思乱想,等他见了里面的东西,才可以直接把那东西贬的一文不值。方才顺心得意呢! 谭斯年把绸花毫不怜惜的一拆,马上就打开了盖子。 一看盖子里的东西,他满嘴的讽刺和贬低,甚至都说不出口了。 不是礼物太好,而是礼物真的有点low! 他把盒子摆在了如今面前,声音里是毫不隐藏的嘲笑,“唐明月这个人,还真是很有意思啊!” 苏锦一看,越来那盒子里,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棒棒糖,橙子味的。 她原以为自己会内心毫无波动,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棒棒糖,心脏的一角还是有些复杂。 棒棒糖上也有一张信笺,上面也不过几行字:还好你没扔掉。一共三百六十五个你喜欢的橙子味棒棒糖,我希望你一天吃一个。祝贺你成功继任。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情绪。倏的一下反应过来。唐明月这一招可不是低端啊!而是太高端了! 这棒棒糖代表的,可是苏锦和唐明月那些还没有被污秽玷污的美好岁月。 任何人都难免会念旧,特别是在物是人非的时候,过往才会更加鲜明难忘。 唐明月此举恰恰就抓住了这种心态,就算苏锦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会真的一点动容都没有。 果然,苏锦情不自禁地伸手拿起第一根棒棒糖,看着老式的塑料皮,目光悠远。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 谭斯年心里有些闷,可是他又没有立场对苏锦发作,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抽出苏锦手里的棒棒糖,“想吃了?我帮你打开。” 说着,就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皮。 这是,苏锦也被谭斯年惊醒。并没有阻止谭斯年的动作。甚至她有些自嘲,自嘲自己还在怀念什么! 她看着棒棒糖,竟瞬间了然无趣。 可是,等了十几秒,谭斯年也还没有把棒棒糖递给她。 苏锦疑问地抬起头,便看到谭斯年正面色严肃地盯着撕破的包装皮看。 “怎么了?”她问道。 “你自己看吧。”谭斯年把包装皮递给苏锦,眉宇间的情绪竟有些复杂。 苏锦狐疑地看着包装皮,当她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她的瞳孔也是陡然一缩。 “唐明月到底想要干什么…”苏锦的神色也瞬间复杂,转眸又看向那些没有开封的棒棒糖,忽然觉得这份礼物异常的贵重。 原来,这包装皮上,竟缩印着一份名单。那名单就是泊尔手下得力的情报员潜伏地和身份! 苏锦又拿起一根棒棒糖打开,那包装皮上同样是一份情报。她一连打开五根,无一例外。 可以说,如果每一根棒棒糖里,都是这样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而且都是真实可靠的。那么,她打败泊尔,恐怕近在咫尺! 第三次了! 这是唐明月第三次帮助于她。 她真的搞不懂唐明月究竟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他又有怎样的想法。 苏锦复杂,谭斯年其实更加复杂。 自己的情敌开始不走极端,令苏锦憎恶。反而走了一条卧薪尝胆,为苏锦卧底敌人内部的戏码。 他很慌好么! 情敌都开始发奋图强了,他这个正宫,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比得过呢? 眉头紧锁,醋意大发的谭斯年突然充满了危机感。他觉得恐怕自己只有对苏锦成千上万倍的好,才能让苏锦不要被‘狐狸精’勾了去。 可是,他现在已经把所有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苏锦。能为她做的事情,都做了。 真是好挫败啊! “…大叔?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苏锦推了推谭斯年,这才把谭斯年将沉思中唤回来。 “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谭斯年突然一笑,那笑几乎要闪瞎苏锦的眼! 苏锦也惊了一下,“呃…大叔你没事吧?” 谭斯年依旧笑脸以待,“没事啊。” 没事怎么笑得让她一脸惊悚? 苏锦却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也有些不忍心阻拦谭斯年那好不容易才有的明媚笑容。“我说,这个盒子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我的休息室里,我要让听弦好好调查一下沈家这边的仆人,弄不好,这里面就有不忠之人。” 苏锦并没有乱了阵脚,该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还有这些东西,我会让人查验真伪。如果是真的…”她唇角勾起一抹薄凉冷肆的弧度,“我会让泊尔尝尝死亡的滋味!” “好的,我也用我的途径帮你验证。我会让冷原和听弦配合的。” 二人一拍即合,果决干练。 处理完了这事,苏锦就拿起发绳,干脆利落地把拆好的头发梳成一个整洁的马尾。“走吧。” “去哪儿?”谭斯年看苏锦穿戴整齐的架势,是要出门的。 “说好了去看夙雪情,你不会当我之前只是应付吧?”苏锦明亮的双眼注视着谭斯年,仿若一汪清潭。 谭斯年皱了一下眉头,“要去明天也来得及,今天你太累了。” “言必出,行必果。今天宴会上那么多人都瞧着,我这位沈家刚继任的家主,也不能言而无信。”苏锦眼尾已经初具威仪,“况且,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去看看,我的那个情敌眼底怎样了。否则,我总是被动地被人指责。” “对不起,丫头,我…”谭斯年面有愧色,因为是他处理不得当,才会波及到苏锦。 苏锦摇摇头,微凉的小手覆在他的唇上,面色温柔,“不怪你,越有多的人喜欢你,才证明我的眼光好啊!再说了,旁人贪恋也没用,你已经是我盖章的人了。” 二人右手十指相扣,订婚戒指遥相呼应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坚贞的见证。 这句话,让谭斯年刚刚还没有消散完毕的醋意也尽数褪去了。 谭斯年带苏锦驱车到了夙雪请所在的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们碰到了刚从沈家宴会离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衣衫的洛鸢夫妇与秦俊阳。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秦俊阳见谭斯年和苏锦,心里竟有些尴尬。 毕竟在沈家生的那一出事端他们没表态,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这里。会不会给苏锦一种他们也对她不满的感觉啊? 相对于他的胡思乱想,洛鸢夫妇的神态就比较自然了。 “人刚抢救过来,现在病房里,雪情的父母在里面。我问过医生了,情况,不容乐观。” 洛鸢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沉重。在他心里,他真是拿夙雪情当亲妹妹看的。当然,他也是拎得清的一个人,对苏锦更没有埋怨。 秦俊阳眼皮也耷拉下去,“我也没想到能这么严重,雪情她太苦了。” 谭斯年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是漆黑的双眸,还是深了深。 第五百四十七章 病重的她 大概这里是代表着生离死别的医院,曾经在一起欢闹的玩伴、呵护在手心的妹妹如今躺在病房里,谁的心情都不好过。 大家一时间都静默无声,或许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在医院冰凉的座椅上,似乎都回想起了当初年少时的时光,目光都带了几分酸涩和物是人非的沧桑。 苏锦坐在谭斯年的身边,低声问道,“心里难受?” 谭斯年一顿,侧头看向苏锦。却见她眼底是一片柔和,那是理解和从容。 “没事。”他摇摇头,嘴唇却是抿成一条直线,“大概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他没有经历过人生低谷的时候,对夙雪情也是非常看重的。虽然在男女之情方面浅了些,但是兄妹之请绝对是有的。 这么多年,他想开了。过往之事不可追,对夙雪情当年直接离开的事情,他也没什么感触。 如今重逢,他至多能把她当成一个故人。 可是现在,这位故人病危,他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苏锦笑了笑,把头在他身上蹭了蹭,亲昵之态尽显,“一会儿你去看看她吧,我就不进去了。” “嗯?”谭斯年抬眸。 苏锦但笑不语,但是她的情态却是告诉谭斯年,她的话不是假的气言。 谭斯年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要进去探望夙雪情。 毕竟,今天在宴会上生的事端,可让他有些不怎么开心。本来沈玉烬对他印象就不太好,今天刚订婚,就有了这种事端,他都怕沈玉烬一气之下,网罗上流社会所有的青年才俊,重新给苏锦择婿。 大抵过了十多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 其他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我的雪情……”夙夫人在旁人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特别优雅高贵的女性。 她专心做慈善,在整个上流社会颇具美名。她更是吃斋念佛,悲悯端庄。可谓是整个上流社会夫人的典范。 可是今天,夙夫人竟衣衫褶皱,发丝凌乱,满面憔悴悲拗地伏在墙壁上,哭得难以自持。 从她沙哑的嗓音上听,这哭已经不是仅仅一小会儿了。 夙雪情的父亲,夙家主看着痛哭自责的妻子,异常的沉默。动动嘴唇想要宽慰自己的妻,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都怪我没用!都怪我没有给雪情一个好身体!都是我没用!”夙夫人一下一下地锤着墙壁,那肉体锤击在冰冷墙壁上发出的沉闷声响,让闻者都觉得沉痛。 “婉竹!你别这样!”夙家主护住夙夫人的身体,“要怪也是怪我,当初觉得送雪情出去,是为她好。没想到…没想到她这竟成了心结!”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如今几乎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边缘,他们怎能不心伤。 或许是他们二人心情烦乱,悲拗低郁,一出门便对着墙面,都没有看到另一边坐着的几个人。 洛鸢几人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声。夙夫人这副模样,他们看到了,他们怕夙夫人尴尬。 犹豫再三,洛鸢开始开了口,“夙家主,夙夫人…” 夙家主这才转过身,看到了洛鸢等人,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谭斯年的身上,霎时间一股难忍的郁结和愤怒就从心底升起。可是,一想象到女儿对此人的爱恋,所有怨怒,都变成了挫败和无奈。勉强的移开视线。 “…我们来看看雪情。”洛鸢继续道。 反应略微迟缓的夙夫人也转过头,通红的眼睛还垂着泪珠。 夙夫人也一眼看到了谭斯年,顿时间,她的情绪再怎么都绷不住,倾泄而发! “都是你!都是你!”夙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像是指责负心汉一样,“我家雪情哪点不好!你竟这样对她!你好狠的心啊!” 夙夫人控诉的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谭斯年的肩膀和胸膛上。谭斯年沉默着,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听着那一拳拳的声响,苏锦倒是心疼起来。 她理解夙夫人的情绪和态度,可是不代表她觉得夙夫人的态度就是正确的。 男欢女爱,一方不来电也没辙。 苏锦拉了一下谭斯年,让夙夫人的拳头落空。不过为了避免让看起来孱弱的夙夫人摔倒,她还是伸手扶了一下夙夫人。 果然,苏锦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夙夫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苏锦气沉丹田的一提,把夙夫人护了个正着。 夙夫人抬眼一瞧,也认出了苏锦的身份。 俗话说为母则刚,夙家和沈家地位有悬殊,应当不能直面锋芒。可是夙夫人心里的怨怼,直接让她伸手推开苏锦,“谁要你假好心!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开!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们!” 苏锦也没想到夙夫人有这么一手。还好她有些身手,向后退了一下,脚尖一转,就稳住了身形。与此同时,谭斯年的大手也护在了她的腰间。 瞬间,谭斯年就变了脸色,也不再看夙夫人,直接低头温声询问,“没事吧?” “没事。”苏锦摇摇头。 “那好,我们走吧。”自己的媳妇,他宠着还不够,怎么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苏锦给了谭斯年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她不是圣母,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之一丈。 她之所以不让谭斯年走,只不过是觉得人做事不能这么半途而废罢了。 “婉竹!”夙家主上前把夙夫人拉过来,对谭斯年和苏锦道了一声没有多少情感的‘不好意思’,便移开目光,看向洛鸢等人,“你们进去吧,雪情现在醒着。” 洛鸢对夙家主夫妇点点头,回首对白水凝等人说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苏锦推了推谭斯年,轻声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与此同时,白水凝也对自己丈夫笑了一下,“我就不进去了,陪大嫂在外面坐会儿。” 她对夙雪情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她进去了,也会让自己丈夫他们放不开。还不如外面和苏锦唠唠嗑。 洛鸢也没有强求,只是对她点点头,便转身敲门去了病房。 谭斯年本不想进去,不过看苏锦的意思,便没有多言,走在了秦俊阳的身后。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闪耀着灯光的生命仪器。正常尺寸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娇弱的人。 她鼻子上还戴着氧气罩,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几两肉,眼窝微馅,眸光虚无,一副灯枯油尽之态,不过她那唇角,却是一抹坦然的平和。 守在她病床前的姜无涯看过来。姜无涯遍布血丝的眼通红通红的,他伸着脖子,在夙雪情耳边轻声道,“雪情,大哥他们来看你了。” 而另一边的魏薇薇仿若未闻,紧紧地抓着夙雪情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夙雪情。 病床上眼睛微阖的夙雪情陡然一下身体一震,眼睛倏的一下睁开。 在一瞬间的迷蒙过后,她才看清了她病床前多出来的三个人。 她提了提嘴唇,示意姜无涯帮她把氧气罩挪开一些。 姜无涯迟疑了一下,在夙雪情坚定的目光下,才伸手僵氧气罩推了推。 “大…大哥、二哥、四…哥……你们,来了…” 她的声音那般空灵,那般低,那般微弱,夹杂在各种仪器声中,竟然只剩下了一点点细如蚊呐的余响。 洛鸢和秦俊阳心里陡然一酸,脸上却不愿表现出任何不忍和心疼,尽可能地扬起笑脸,“嗯,来了。” “抱…歉,我…不能坐起来招待你们。”夙雪情笑着,可是那脆弱的如同糯米纸一样笑容,看得旁人更加心疼。 秦俊阳走到了跟前,假意怒道,“你说这话是不是跟我们客套呢?真是该打!” “四哥,你就…别和我…一般计较了!”也许是见他们来了,她的神情之间也恢复了几分精神头。 见她说话这么费劲,秦俊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好了,你少说点话。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四哥带你去吃大餐,旅游去!” “四哥…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怕是不能和你…出去玩了。”夙雪情眼底已然是一片通透,或许是见秦俊阳还要说话,她忙的就要说,可是因为太急,便呛得肺叶都疼,猛地咳嗽起来。 魏薇薇和姜无涯同时心下一惊,忙的给夙雪情顺气。 夙雪情的脸上因为咳嗽而呈现出一片病态的红。 “雪情雪情,都是四哥的错!你说你说,四哥不说了!四哥不说了!”秦俊阳慌了神,满脸愧疚。 夙雪情摇摇头,咳嗽也缓了下来,“是…咳咳…是我的身体…不争气。” 看着这样的夙雪情,秦俊阳瞬间有些忍不住,鼻翼发酸。怕让夙雪情看见,马上转过身,把洛鸢推过来,努力压制着喉咙的涩意,“二哥,你和雪情聊聊吧!” 说完,他便躲在了后面,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洛鸢看着夙雪情,目光温柔,就像是看待自己妹妹一样,“哪里难受吗?” 夙雪情摇摇头,“这么晚了…二嫂…” “你二嫂和我一起来的,在外面呢,你不用担心。”这就是洛鸢的聪明之处。不用夙雪情说完,他就知道她问得是什么。 夙雪情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刚刚魏薇薇贸然去大哥和大嫂的订婚宴上闹,就已经够让她自责了。 如果因为她,再让二嫂误会,恐怕她真的寝食难安。 想到这里,她终于把视线放在了自从进屋后,就一言未发,站在门口的谭斯年身上。 “大哥…对不起…”她真的满心愧疚,她没想到魏薇薇那么莽撞,做出这样的事。 谭斯年看着夙雪情,淡淡地摇摇头,不做他言。 夙雪情也摇摇头,“终归…是我的错,大哥…你别怪…薇薇…” “嗯。”谭斯年终于出了声,不过也只是一个语气词。 夙雪情却是满足地笑了,“我这…副残破的身子,能撑这么久,我也已经知足了…” “雪情!你别说这种话,好么!”姜无涯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夙雪情这般说,无疑是在割他心上的肉! 夙雪情却是看过来,目光平静,“这是不能逃避的…” 越是这样,所有人心里却是不好受。 她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这次她病危,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了谭斯年订婚的消息,一时间颇有感触。更是因为她这几日在感冒,而她的免疫系统似乎也停止了工作。 她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问题,可实际上,早就像一个充满漏洞的容器,无论多少营养,都是留下的少,流逝的多。 “你们…也不用瞒我,其实…我听到了,医生说我,还有不过一个月的生命…” 此话一出,秦俊阳难以自抑的泪水更是汹涌而下。 上天怎么能那般残忍!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只剩下了一个月! 而且,这一个月都是乐观估计。夙雪情所有的的脏器都在衰竭,就像是死神在她身上下了诅咒一样。 “没有考虑去国外医治麽?”谭斯年还是这般问了一句,“我可以在国外动用一些关系。” “没用的。”夙雪情却是懂。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医疗水平可以控制所有内脏的衰竭,而且,她还是先天不足,胎里带来的病。 洛鸢放在体侧的手紧了紧,“你还有什么愿望要完成吗?二哥帮你做。” 他不愿意让夙雪情充满遗憾地离开这个人世间。 夙雪情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我的确还…有一个愿望。” 她的眼睛里绽放出几分光彩。 “我希望…有一个人把我当成正常人…一样,当做…情侣一样,相处…一个星期。”说着,她敛眸笑了笑,“还…真是…遗憾呢,我还没有正经地…恋爱一次。” 这句话,却比所有话都令人感觉酸涩。 “好,只要你愿意,任何人二哥都会说服他!”洛鸢表情无比郑重。 其实他,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定然就是谭斯年无疑。 他们不想让夙雪情遗憾的离开,就算是豁出脸求,也要满足她。 “好啊…我希望…”夙雪情看向谭斯年,眸光清澈…… 第五百四十八章白色之恋(上) 姜无涯放在体侧的手紧紧地握着,牙齿咬着下唇,干裂的唇瓣甚至沁出几颗血珠。 他眸光也异常坚毅,也做好了要说服谭斯年和苏锦的准备。 只要谭斯年和苏锦能答应雪情这一次,他以后给他们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他这辈子,只爱了夙雪情这么一个人。为她付出一辈子,也足够他的深情。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三哥……” “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就算我求你!”在夙雪情话刚说出口,姜无涯恳求的声音也继而响起。 瞬间,整个病房都静默了。 洛鸢、秦俊阳和谭斯年三个人一起看向他,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等等!貌似有点不对劲!刚刚雪情说得什么来着? 姜无涯自己也愣住了,脖子就像是生锈了一样,缓缓地转向夙雪情的方向,满脸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病床上的夙雪情看着这般可爱的姜无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是难得的真挚欢愉。 姜无涯瞬间瞪大眼睛,口齿都有些不伶俐了,“你…你你是说…说是我?” “三哥不愿意吗?”夙雪情柔柔的声音钻进姜无涯的耳朵里,就像是让他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爽利。多年的夙愿马上就要完成了一样。 “愿意愿意愿意!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一边用力地点头,一边他的眼泪却是流下来了。他这是喜极而泣,也是开心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夙雪情眸光涌动,心头的滋味更是五味杂陈。她伸出手,覆在姜无涯的手背上,“那就…说好了,三哥…要做我一个星期的男朋友…” “好!好!说好了!”姜无涯应着,心里却是在叫嚣着。 别说是一个星期,就是一年,一辈子,他都愿意啊! 姜无涯这边如偿所愿的欢愉着,而另一边的魏薇薇整个人都木掉了,呆愣愣地看着夙雪情,双手的温度比身为病人的夙雪情还要凉。 夙雪情似有所感,看了她一眼,却是对姜无涯等人道,“三哥,你替我先招待一下大哥他们,我想单独和薇薇说会儿话。” 姜无涯看出夙雪情已经面有疲态,便温声叮嘱她不要太累,便同谭斯年和洛鸢二人先离开了病房。 此时此刻,病房里只剩下了魏薇薇和夙雪情。 “薇薇…”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懂!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所有念想全部都剥夺了!”魏薇薇满眼恳求,甚至是脆弱不堪的。她根本承受不了来自于夙雪情口里说出的任何一句对她的言语。 夙雪情摇摇头。她身体的原因让她看起来孱弱不堪,可是她的性格却是倔强的很,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要不然,她怎么会固执的爱谭斯年那么多年呢。 “薇薇,你应该有你的幸福,你的生活。”她语调缓慢,句子也能连贯起来,“在你的人生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而已。” “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过客!你怎么可能是过客!”魏薇薇双手颤抖,红着的眼眶欲裂,“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我爱你!”她的声音格外悲壮激昂,就像是时刻准备慷慨赴死一样。 “我知道。”夙雪情目光自救非常平静,就像是她在说知道今晚喝粥一样轻松平淡。 “不!你不知道!”魏薇薇猛地起身,双手猛然抓住夙雪情头颅两边的床单,以一个绝对具有侵略性的姿态,俯视着夙雪情。她身上清冽的香却不是女儿家那种娇柔的香,而是一种颇为中性的味道。“雪情…你不知道……”她的声音在和夙雪情四目相对的时候,陡然低了下去。 魏薇薇的眸光暗了下来,如同油画里浓墨重彩的晕染。 她俯下头,眼睛微阖,对着那芳泽而落… 可是,她的唇最终触碰到的,却只是夙雪情的脸颊。 夙雪情歪过头,没有看她。 她心里一刺,如同触电一样起身,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背对着夙雪情,不好看她的表情。 而她却像是被所有人遗弃了一样,委屈彷徨,“雪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恶心?特别变态!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就应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住口!”夙雪情却是喝止住了魏薇薇的自我厌弃和否定。“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她喜欢的人生,包括决定自己喜欢的人…” 魏薇薇身体一震,就像是自己的秘密彻底被揭开了一样,一边无措,一边又觉得放松,自己终于不用隐藏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 夙雪情目光悠远,“很久之前就知道…” “什么?!”这回魏薇薇彻底错愕了,回头看向夙雪情。 夙雪情的记忆翻飞,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人,和记忆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小丫头重叠起来。 她和魏薇薇年纪相仿,也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那时候,她因为先天不足,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安静的瓷娃娃一样,自卑而敏感。 其实,她的玩伴并不多,因为她身子骨太弱了,跑跳都容易横生事端,谁都不愿意招惹她这个事端。 主动靠近她的就只有魏薇薇。 初见魏薇薇,是在她八岁的生日派对上。 那是一场她父母特意为她举办的派对,来了好多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她父母也看出她有些孤僻,一样她多结交些朋友。 可是,她却又一颗通透的心。 那些不是真心和她交朋友的,她一个都不想认识。 她从派对上跑到后花园,躲在自己经常玩闹的大树后面,看着天上如同银盘一样的月亮和闪耀璀璨的星星。 她就在祈祷,祈祷嫦娥仙子赐给她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 或许是那月仙听到了她的愿望,在那花丛之中,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钻了出来。小脸有些脏,发丝钩缠在树枝上凌乱着,漂亮的小礼裙也被划开了几个小口子。 那狡黠的小脸上,全然都是得意。 从花丛中挤出来,淘气的小女孩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回头,整个人却呆滞住了。 两个女孩四目相对,她们此生的纠缠也正式开始。 那一年,夙雪情八岁,魏薇薇五岁。 年幼的魏薇薇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漂亮精致的人。 在仿佛童话中的大树下,坐着一个精灵一样的小仙女。 真的太美了!年幼的她知识浅薄,只知道她好喜欢这位姐姐,她应该是见到了天宫里的仙子! “仙子姐姐仙子姐姐!”魏薇薇连跑带颠的跑过来,细细地看着夙雪情,“你真漂亮!比薇薇见过的所有姐姐都漂亮!” 夙雪情看着眼前一个和她见过的所有女孩也都不一样的女孩,也心有好奇,对魏薇薇的夸赞,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是谁啊?” “我叫薇薇!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魏薇薇眨着眼睛,越看越觉得夙雪情是小仙女。 “你叫我雪姐姐就好了。”夙雪情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怕自己众所周知的脆弱吓跑了这个淘气的女孩。 魏薇薇没有多想,嘴甜的一口一个雪姐姐地叫着。 有时候,女孩的友情真的很奇怪。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令互相说起了烦心事。 夙雪情抱怨自己身体太不健康,总是有病,她真的很希望能自在的跑跳,和小伙伴们玩耍。 魏薇薇抱怨自己父母总是管她太严,她明明更喜欢爬树抓鸟蛋,下水抓小虾,可是只能不心甘情愿的穿起小裙子。 夙雪情说自己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打针,她也想养小猫咪和小狗狗。 魏薇薇说自己不喜欢和哭唧唧的女孩玩,喜欢和爽快的男孩子玩。 夙雪情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骑马、打网球。 魏薇薇希望自己逃离父母的管制,剪短发、穿裤子。 两个人就这样说啊,说啊… 终究年纪小,竟最后都睡了过去。 当大人们找到她们的时候,却发现,年纪小的魏薇薇却是一直用自己的小手臂,挡着夙雪情的头,防止她磕到脑袋。 一夜的互诉衷肠,两个人迅速地成为了好朋友。魏薇薇的父母也乐得魏薇薇和夙雪情交往,不过总是叮嘱她,千万不要伤到夙雪情。 就这样,魏薇薇和夙雪情一起长大。不过在魏薇薇八岁的时候,她就被父母送去了国外学习礼仪。 夙雪情从而又结识了谭斯年等人。 魏薇薇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自己的雪姐姐出落的越发的美丽,可是那笑靥却不在只对她而展,提起那个叫做谭斯年的人,总会让她雪姐姐双目含情,脸颊红润。 她好生难受,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 在国外的那几年,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男人女人可以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可以。 她也知道了,不是她性格野,也不是她心理变态,有一个词叫做:性别认知障碍。 她没错,只不过是生错了身子。 她也恍然发觉,自己是爱着夙雪情的。 魏薇薇有些发疯,在自己父亲的酒柜上偷了一瓶酒,跑到夙雪情家的围墙下喝的伶仃大醉。 第二天醒过来,就挨了她父亲的一顿打,养了一个星期的伤。 “…其实,就是那次你喝醉,是我第一个发现了你,你抱着我,说了很多的话。”夙雪情转眸看向同样在回忆过去的魏薇薇,“包括,你说你喜欢我。” 魏薇薇瞳孔一缩,瞬间苦笑一下,“原来你这么早就知道了,那你还理我,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那时,其实我没有想到你说的是那种喜欢,我以为是我身边出现了新的朋友,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魏薇薇苦笑一下,心里颇为苍凉。 那时候,养好了伤的她,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这般离经叛道,她父母在不知道她有这副心思之前,就单纯凭她性子野,就把她送往国外学名媛礼仪。她父母尚且如此,那夙雪情会接受吗?会不会让她觉得荒谬? 她便决定,要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好,尽量不要再打扰夙雪情的生活。 于是,她开始真的像一个名媛闺秀,温柔小意,在国外学习的礼仪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同龄圈子里,她善解人意,大多数人都喜欢同她结交。 除了每天上下学,她有很多交际的小伙伴,在静默中,她和夙雪情故意疏远了。 当时的夙雪情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就算是察觉到了,魏薇薇也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这样又过了几年,便到了谭斯年出事的时候。 那时夙雪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被夙家送往了国外,美其名曰治疗身体。 她心思瞬间就活络了。夙雪情和谭斯年肯定不能成,那代表着,她是不是又可以继续靠近夙雪情了? 这几年的疏远非但没有压下她的心思,反而让她对夙雪情越来越固执。 她的出色让她父母以为她已经过了所谓的‘叛逆期’,所以,当她提出要出国深造,让自己更具有联姻价值的时候,她父母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她出了国,到达了夙雪情所在的国家。 那时候夙雪情已经考上了西点军校,而她就算是挤破脑袋,也不可能考上西点军校。她便考了离西点军校比较近的新娘学校。 她‘碰巧’和夙雪情在异国重逢。 她脑子里已经构想出了和夙雪情在国外这几年单独交往的蓝图,可谁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好巧不巧,谭斯年的弟弟,谭天祜,也就读于西点军校。 在西点军校,同样是华夏人,还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谭天祜自然而然地就同夙雪情成为了朋友。 那时,夙雪情恰巧知道了国内发生的事情,吵闹着要回国,因此生病住院。 也就是她在医院照顾夙雪情的时候,才知道了谭天祜这号人。 她面上笑着,内心却是在翻涌着。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该死的谭家人! 这一次,她终于决定不退缩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白色之爱(下) 因为一味地退让只会让雪情被伤得更重。 她没有把握对付谭斯年,但是这看起来青涩的谭天祜,她还是有办法的。 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失去兴趣,那必然是让他对另外一个女人产生兴趣。 不巧,她这具身体是女的,模样还比较上等。 当然,她也不能小瞧了谭天祜。更不能让夙雪情对她产生误会,撮合她和谭天祜,要不然她哭都不知道上哪哭了。 她绞尽脑汁,终究想出来一个办法。 要让一个男人对女人感兴趣,那么让他产生好奇的感觉不就行了! 于是,她开始故意在有和谭天祜接触的时候,做出另外一副姿态,令谭天祜产生好奇心。 奈何谭天祜是一块死木头,对她的表演视而不见,对夙雪情越来越上心,眼睛里甚至出现了爱慕的光芒。 那还了得! 于是,她便有意无意地在夙雪情和谭天祜面前提起谭斯年。 效果非常的好。在谭天祜和谭斯年之间,夙雪情念念不忘依旧还是谭斯年。而谭天祜也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既不能摆脱谭斯年的阴影。 在国外的时光就这样而去,他们回国了。 令她生气的是,在她回家的功夫,刚刚回国的夙雪情竟然和她表妹沈娅,还有那个暗恋她的大傻冒姜无涯转身去找了谭斯年! 她气的要发疯,偏生她还要应付家里各种应酬。 当她忙完了的时候,夙雪情已经回来了,可是神情憔悴,似受了情伤。这给她心疼的。 可是,她却暗中窃喜,她知道对她威胁最大的谭斯年和夙雪情是不可能了。 可是,那谭天祜真是狗皮膏药,让她憎恶! 在一次他们三个闲聊中,她才发现,原来夙雪情除去和谭斯年有关的原因,她本身也喜欢当兵的人。 喜欢当兵的人? 以她的身份和年龄,现去当兵定然是不可能了。那怎么才能当兵呢? 她灵机一动,高考,当军校生啊! 她动用了关系,弄了一张学籍,再加上她为了接近夙雪情,一直都笔耕不辍,努力学习,终于不负所望地考上了军校。 继而在军校里,她见到了谭斯年的新欢,那个让夙雪情夜里垂泪悲伤的苏锦。 虽然她知道,让夙雪情绝了念想很好。可是但凡让夙雪情伤心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她经过调查,得知马少校一直对苏锦心有不平。便暗中和马少校达成一致。 那次军训让她收获颇丰,她竟看出谭天祜貌似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似乎已经进入了他设下的诱导区,认为她暗恋于他。 她也成功地报复了苏锦,虽然结果被拆穿了,可是过程中有她想要的结果就好了。 或许是谭天祜纠结于对她的感情,他找夙雪情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这样,夙雪情就被她一个人霸占着!真痛快! 不过,她确实被夙雪情突如其来的感冒打的措手不及。 夙雪情的免疫能力太差了,一场小感冒,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她和姜无涯二人一直都在医院照顾着,年都没有回家过。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得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姜无涯用手机处理公务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娱乐新闻。 上书元勋谭老爷子傍晚离开谭家,疑似前往沈家,沈家神秘家主面子真大如此云云。 其他人或许反应不过来,可是夙雪情和姜无涯马上瞳孔一缩。 这大概就是双喜临门的节奏啊! 姜无涯反应过来,就见夙雪情瞬间泪流满面,“他…他应当是订婚了…订婚了…” 魏薇薇见夙雪情这般痛苦,她什么都不想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夙雪情幸福她就足够了! 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姜无涯当时紧张夙雪情,便没有注意到魏薇薇,可是夙雪情却是注意到了。 她心里一急,怕夙雪情闹出什么事,便焦急道,“快!快把薇薇追回来!” 这话刚说完,她突然吐了一口血,双眼涣散,一看就是休克和内出血的征兆。 姜无涯狂按着呼叫铃,一边惊恐地喊着夙雪情的名字。 在夙雪情意识陷入黑暗之前,视网膜残留的,就是姜无涯惶恐无措的模样。 夙雪情在里面抢救,姜无涯就在外面默默担忧。最后他想到了夙雪情放心不下的事情,这才咬咬牙,转身前往沈家,把魏薇薇带回来。 魏薇薇深深地后悔自己的冲动,当她得知夙雪情性命只剩一个月的时候,她恨不得打死自己。 而在刚刚姜无涯如偿所愿之时,她内心中却生出许多的不甘,凭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最后却一无所有! 她更加害怕的是,夙雪情直接否认她的情感! 病床上的夙雪情伸出手,艰难地握住魏薇薇的手腕。 “薇薇,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明白,人千万不能太自私。”夙雪情双眼通透,“我就是太自私了,以为自己的爱就必须得到回应而强求。却不知道,爱情一直都是两厢情愿的。” 魏薇薇坐了下来,抿住唇,声音里是她按耐不住的哭腔,“可是他姜无涯都有如愿的一天,为什么我没有…我对你,不比任何人少!” “因为薇薇你的人生中,还有更爱你的人会出现啊。无论它是男是女,它都会像你爱我一样,爱着你。” “那姜无涯也会啊!”魏薇薇依旧不服气。 夙雪情摇摇头,“三哥啊…”她喉咙里说出了几个字,魏薇薇听罢后,面色瞬间惨白一片。 “你说你……” “嘘——这是一个秘密。”夙雪情笑了笑,“还记得我刚刚对你说过的话吗?” 魏薇薇表情凝滞在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更是复杂。 “我懂了,所以,还是我输了,对么?” 夙雪情拉拉她的手,“你过来,低下头。” 魏薇薇虽然心里极其难过,可是依旧听着夙雪情的吩咐,低下头,靠近夙雪情。 下一秒,她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感觉到了她的唇上,如同落下了一片轻柔的羽毛一样。 夙雪情松开手,柔亮的眼看着她,“虽然过程很坚信,但最起码,果子在酸涩中,还是有些甜的。” 魏薇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唇,怔怔地看着夙雪情。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魏薇薇这番话的意思。 “薇薇,好好的活,要幸福,带着我那份。” 冰凉的泪水已经在魏薇薇的面颊上蔓延,可是她此时此刻的内心却极其平静。 她点点头,用力的点点头。 …… “…出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从病房里出来的魏薇薇。 魏薇薇的眼睛非常红,可是精神状态却比在病房的时候好了很多,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一样。 “雪情她怎么样?”姜无涯马上走过来问道。 “她有点累,先睡下了,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她刚刚抢救过来苏醒后又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可能不累呢。 她出来的时候,夙雪情已经躺下睡了。 姜无涯点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探望过了夙雪情,在这里熬着也无意义。 “你们都回去吧,雪情这边有我,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虽然他没有说清楚,但是大家都不怎么期待被通知,因为除非是夙雪情再次病危,或者,直接是死亡才会接到通知。 “辛苦你了。”洛鸢拍拍姜无涯的肩膀。 苏锦抬眼看向姜无涯,“沈家有两个供奉的老大夫,我让他们白天过来看看。” 沈家出品,必是精品。苏锦说得这两个人,定然是那种隐世不出的高手。 姜无涯一瞬间,对苏锦所有的芥蒂都全部消散,只剩下了尊敬和感激,“我代雪情谢谢你。” 苏锦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便同谭斯年走了。 姜无涯却是没想到,魏薇薇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你也要走?”他颇为惊愕。 魏薇薇没有回头,“回去收拾一下自己,雪情也希望看到我们更好的模样。” 看着魏薇薇的背影,姜无涯的唇角提起,眼眶却是微红,“嗯,是啊…” 从医院回到沈家,苏锦二人这才发现,沈玉烬竟然还没有睡,正坐在正堂之上,手边的茶壶也已经热气散尽,看上去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苏锦和谭斯年对视一眼,苏锦上前一步,“舅舅,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们。”沈玉烬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可是苏锦二人一看,就看出沈玉烬心情不佳。“家主啊,你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要和谭先生谈谈。” 谭斯年心里咯噔一下,都‘谭先生’了,可见沈玉烬心里的怒火。 可是,他是个男人,顶天立地,还要给苏锦遮风挡雨。如果连苏锦的亲朋好友都无法应对,他还有什么勇气娶苏锦。 他温和着眸子,揉揉苏锦的发,“去吧,我和舅舅谈谈,你不用担心。” 苏锦也是拎得清的。 如果她要掺和进来,恐怕事情会更糟。而且,她也相信谭斯年能解决。 “那好,我先回去了。舅舅,大叔,晚安。” 直到苏锦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沈玉烬温和的眸子里陡然迸发出道道犀利森冷的寒意。 谭斯年顶着这样的目光,面不改色,主动上前,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燃茶灶上的酒精炉。不缓不慢地把水壶放在了酒精炉上。 顿时间,让寒冷的京城夜里温暖了不少。 谭斯年坐在了沈玉烬的对面,这刚一坐下,沈玉烬就说话了,“回来还没有净手,这水也是千滚水,谭先生这是对我沈某人不满啊!” 鸡蛋里挑骨头还不容易么! 谭斯年眸子闪了闪,“舅舅您说笑了。再说了,这事也不在于这一壶茶。” “那你是知道我要对你谈些什么了?”沈玉烬瞧着谭斯年,眼底的冷意更甚。 谭斯年的表情瞬间郑重起来,也赫然起身,以示自己的严肃与认真。“今日发生的事端,是小婿的不是,小婿在这里对沈家、对小锦所产生的伤害,郑重的道歉。” 这声歉是他应当道的。 沈玉烬上下打量着谭斯年,也不说应不应这声歉意,“你说你,年龄偏大,相貌也不过中上,家世还可,财力一般,你说你怎么就入了家主的眼呢?” 此话一出,谭斯年脸上原本的所有情绪都消失殆尽,本来生的就不温和脸,看起来竟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凌厉。那漆深黝黑的双眼似乎隐藏着什么猛兽一样,令人觉得危险神秘。 “我谭斯年此生此世,只会有苏锦一人为妻。”掷地有声中更是掺杂着不容置疑的狠色。 沈玉烬瞬间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对我示威,还是在威胁我?”他沈玉烬也不是什么怂人,单刀赴会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能在沈玉芝那些人种种打压和迫害下依旧发展到今天,他怎么可能简单! “不,这是我的内心之言,也是我的一生的誓词。”谭斯年字字沉重,“谭斯年活,只是因为有苏锦。” 这是多么郑重又简单的话啊! 可是内在的含义却令闻者动容。 当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在于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么ta对这个人,恐怕只有挚爱和挚恨了。 他知道,他和苏锦之间,已经彻底颠倒了社会地位。在旁人看来,无论他再怎么辉煌,他和苏锦依旧是女强男弱。 可是,旁人的眼光算得了什么?他在意的只有苏锦,现在勉强也要考虑苏锦的亲友。 “呵——”沈玉烬冷笑一声,“是谁当初说不会让我们家主受任何委屈?是谁保证会让家主平安无忧?又是谁连累了家主,让这种大喜的日子,险些闹出事端?”最后,他的眼里也迸发出真实的杀意。 桌子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直响。 给这紧绷的气氛更添了许多的危险,似乎随时随刻都能发展成人命之祸。 “都是我。”谭斯年声音低沉。 “那你还有什么权力在这里对我表明你什么无用的心意?谭斯年,你考虑清楚了,家主现在的位置,不允许有半分的污点!不是因为沈家,而是因为她是我沈玉烬捧在手心里的宝!”沈玉烬因为愤怒,狠狠地拍着桌子,茶碗险些震翻。 第五百五十章 考核功课 他这段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他疼爱苏锦,并注重苏锦的风评,不是因为苏锦是沈家的家主,而是她是他的外甥女。 谭斯年听罢后,表情也和缓下来,语重心长中还充满了郑重和庄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什么结果,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承担。唯独不能失去她,她就是我的命啊!” 话说到了这副田地,沈玉烬看着谭斯年,脸上的愤怒之色也褪去许多。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每当和谭斯年谈及到这个问题,他们就会陷入死循环。 无论他再怎么愤怒,谭斯年能给的,只有在他耳朵里听起来毫无用处的许诺和保证。而他又不能真的拆散苏锦和谭斯年。毕竟,大宅院里的阴私他见得多了,非常清楚一味的反对打压,只会让当事人更加坚守,反而还会怪怒于他。 一时间,沈玉烬有些心累。 男女之情,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人的身上,都会让人盲目,让人变得有了弱点。 他也承认,自己之所以不太喜欢谭斯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苏锦真的太爱谭斯年了。 深爱注定容易受伤。他宁愿苏锦心冷一点,少爱一点,强大而无忧地活着。 旁的他不愿多想,只希望自己对谭斯年的几次敲打,能让他警钟长鸣。 除了苏锦对谭斯年过分的深爱,在他心里,对谭斯年其实也并没有他刚刚说的那般瞧不上。 翻遍整个京城适龄的男人,也只有谭斯年比较出彩,各个方面还算配得上他家的苏锦。 当然,这些话他是永远都不会对谭斯年说的。他要让谭斯年永远都提着心,不能有半分松懈地对苏锦好。 沈玉烬心里心思百转千回,终究还是敛了眼眸,宽袖收起,“希望你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如果再有一次家主因为你而出现任何身体和心灵上的损伤,就小心我沈某人做一回小人,翻脸不认人了!” “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谭斯年眸光坚定,透出凛冽的光芒。 沈玉烬不置可否,起身便甩袖而去。 谭斯年看着已经快要烧没的固体酒精,本来深邃的眸光变得更加漆深。 他抬手把水壶提起来,打开紫砂壶的盖子,刚想要倒水的手,却是顿了一下。 他眸光里闪过一抹促狭,最后竟是把水壶放下了。 摇着头,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没有茶叶如何烹茶? …… 天一亮,换了一身整洁宽容衣服的谭斯年就出了门,准备晨练。 却不想,在庭院里,一阵打斗声隐隐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凝了一下眉,记得刚出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间,才早晨五点。庭院里怎么就已经有人开始晨练了? 昨夜他和苏锦凌晨才归来,寻思着让苏锦多睡一会儿,再加上这冬天的清晨格外寒冷刺骨,他便没有去叫她,难道她果真只睡了几个小时,便早起晨练了? 如此寻思着,脚上也加快了步子。 沈家的佣人都非常兢兢业业,昨夜飘了些雪,可是一早上起来,这庭院里早就被打扫干净了,所以踩在地上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不会有。 走到十几米处的地方,谭斯年便看到了两个武术路子一样的两个人正在对招。 年轻男人一看就游刃有余,并能把所有招式融会贯通,虽然是在对战,不过看他的神态,他更多是在让对方使出全身能耐。 反观令一人,也就是谭斯年非常熟悉不过的苏锦。 她呼吸已经略有急促,口中呼出白雾,双眼凌厉,身上略有狼狈,可是挡不住她的英姿飒爽和果敢干练。 二人你来我往,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武打片的味道,就算是他的到来,都没有让他们二人分神。 “上桩!”突然,旁边多了一声大喝,让谭斯年也是一惊。 他竟没有发现到旁边有人! 谭斯年侧头看去,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搅拌,双腿叉开,气韵绵长又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的一棵常青树下。 而在他不远处,半人高的梅花桩排列不一。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正午太阳较好,梅花桩上的积雪都变成了冰。本来落脚点就不大的田地,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可苏锦二人仿佛浑然不知一样,在那声令下,便沉下一口气,直接奔着那结冰梅花桩而上。 第一个上去的是苏锦,上面的确非常滑,她脚尖旋转,这才不容易地稳住身形,在内心里更加小心谨慎。可在她身后而来的人却也毫不留情,直接对着苏锦后心而去。 苏锦忙的回身躲避,脚掌在梅花桩上跳跃翻飞。 这可真的把谭斯年看的胆战心惊,明明还没有晨练,就已经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苏锦在梅花桩上真是险象迭生,每一次都摇摇欲坠。 要是从着桩子上摔下去,虽然摔不死,但是一番皮肉之苦是总要受的。 谭斯年双眼紧盯着苏锦的每一个动作不放,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那人步步紧逼,苏锦节节败退,很快,她就被逼到了梅花桩的边缘。 苏锦兵行险招,竟从左侧做了一个佯攻,实则却是从右侧进行腿部的袭击。 因为抬起一条腿,让本来看起来就危险的她,更加令人捏了一把汗。 对方也不是善茬,在察觉到一个方向是假动作后,腰身一扭,想也不想地就向着左侧躲避,与此同时,上身不忘对抗苏锦的招式,并做出反击。 苏锦不愿那一拳砸在自己的手臂上,便忙的出拳提防。 却不想,就在这时,她作为支撑点的那一条腿脚上一滑,她的身体瞬间失重,对着地面就摔了下来。 “小心!”对方显然也不想让苏锦受伤,便大声一吼,伸手捞苏锦,但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苏锦心想着:这下可完了,自己估计这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然而,想象中的狼狈和疼痛都没有到来,她只感觉自己被一副柔软温暖的身体包裹着。 熟悉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霎时间安全感爆棚。 “没事吧?”醇厚的嗓音还有些早起才有的微哑,里面关心的意味却不曾掩饰。 苏锦摇摇头,拍拍谭斯年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来。 原来,在苏锦被逼入边缘的时候,谭斯年就走到了梅花桩下面,随时准备接住有可能掉下来的苏锦。 事实证明,他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 “吓死我了!师妹你要是摔伤了,我可得愧疚死!”原来同苏锦过招的,正是苏锦的师兄,周恒。 许久未见,周恒的气度沉淀下来,变得沉稳不少。就连武功的路子,都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一看就是对战经验更多了。这样的周恒,更加贴近苏锦前世那个武术狂人。 “我没事,是我技不如人。”苏锦非常有自知之明。 周恒还没有说话,周海山就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声音严厉,“你是不是疏于训练了?我清楚你的资质,如果你不落下练习,就算从梅花桩上不小心掉下来,也不会如此狼狈!” 面对自己的严师,苏锦心里就是一颤,因为自己的确有些疏忽练武。寻常时候她都是四点就早早起来晨练,可是近一年多,她晨练的时间晚了,打的招式也不那么多。 “对不起,师父。”苏锦果断承认错误,乖巧老实的就像是一个毛绒娃娃一样。 就像是直男对毛绒玩具无感一样,身为钢铁直男的周海山,一点动容都没有,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扎马步一个时辰!不完成不许吃早饭!”底盘不稳,还谈什么武术! “爸,一个时辰太…”周恒有些于心不忍,这大冷的天,扎两个小时的马步,肯定出一身汗,而后被冷风一吹,不感冒才怪!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海山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周恒只能投给苏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苏锦虽然也觉得有些苦,但是她认罚,毕竟是她疏忽了。 谭斯年心疼,同样也没有出言劝阻。如今苏锦位高权重,学习越多保命的本领越好。 这个时候多流汗,真章的时候就少流血。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想要有自保的本领,苦必须得吃。 身为过来人,他就无比懂周海山的苦心。 苏锦从善如流地走到一旁开始扎马步,还好她基本功没有忘,否则赢来的肯定又是一顿训斥。 师父一家三口是今天凌晨四点到达的沈家,那时候她刚起床,是下人通报给她的消息。 她忙不迭去迎接师父一家三口。 其实,他们应该是昨天晚宴的时候就应该到达。却不想遇到了天气原因,航班延误。 昨天太过劳累,苏锦的父母和舅舅都还没有起身。接待的,便只有苏锦一人。 她见他们都风尘仆仆,便建议他们先休息一下。 师父却摆摆手,提出要检验一下苏锦的功课。 师娘董慧的确是有些疲乏,便先回了房间休息。 于是,这就有了谭斯年刚才所见的这些事。 “果然是你小子拐了我徒弟的心。”周海山看向谭斯年,眸光里隐含着不明的意味,“想要做我徒婿,可没有那么容易。来,和我过过招。” 谭斯年是什么表情暂且不表。周恒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曾经就见过一次谭斯年碾压一般的和凯利格斗,那一战真是看得他酣畅淋漓,热血沸腾。甚至他在内心中跃跃欲试,想要和谭斯年一决高下。 他知道,谭斯年很强,强到他也没有把握完胜了他。 而他父亲,就在去年的多国格斗文化交流会上碾压过一次某岛国忍者后,他就没看过他父亲认真的格斗,但他也依旧打不过他老子。 今天,谭斯年竟然要和自己同样看不出深浅的父亲过招了,他能不兴奋麽。 在周海山眼里,苏锦同他的亲生女一样。这个未来女婿如果是个软手软脚的家伙,他可是不会同意的。 谭斯年看着一身高手深藏不露气度的周海山,心里也非常理解他的心态。 他同样抱着像是尊敬苏锦父母一样的心态,尊敬苏锦的师父师娘。面对周海山的考验,他便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不过—— “周伯父,我想这场请教,去后院的空地上进行,且你知我知便可。” “你这是何意?”周海山眸光顿时锐利起来,那高手的威压向谭斯年碾压而来。 谭斯年不为所惧,目光平静地看着周海山,“周伯父,一场用心的格斗,不被任何旁物打扰,岂不是更好吗?” 周海山顿了顿,竟点点头,应了下来,并对儿子周恒吩咐道,“你在这里给我监督你师妹,不准跟过来!” “啊!爸!我想看……”周恒真的很想去看看啊!高手过招,想想都觉得过瘾刺激。 “待着!”周海山瞪了一下眼睛,周恒马上就乖了。 一旁扎马步的苏锦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不过在对上谭斯年的目光时,一瞬间就变成了担忧。 ‘小心!’她用眼神表达着。 谭斯年也回馈给她不用担心的讯息。 周海山和谭斯年走了,周恒整个人都颓丧的很。“你说小锦,我爸和妹夫他两个,为什么不让我去观摩?” “大概是不希望你直接吸取师父的作战经验吧。毕竟只有脚踏实地,一步步悟出来的东西,才会记得牢靠。师父希望你直接走捷径,成为一个死学功夫的人。”其实,正经的原因她已经猜透的七七八八。不过却不适合告诉周恒。 周恒听苏锦这话,仔细一想,觉得貌似也很对。你看他现在作战不再死板,不也是他一点一点在实战中悟出来的么! 想到这里,周恒顿时间就不再纠结,整个人都通透了,“小锦,你知道么,自从我养好伤后,就开始跟着我父亲全国各地的走武馆,用对打的方式积累经验。你也感受到了我的实力了吧?” “实践出真知啊!”苏锦感慨一句。她依旧稳稳地扎着马步,气定神闲。 可是只要扎过马步的人都知道,越往后,那滋味可是成几倍的增长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令人不安的他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唐明月头不抬眼不睁地处理着手头的公务,似乎早已经老僧入定。 然而事实上,就在书房的休息室里,阵阵压抑而痛苦,兼带着暧昧喘息的声音不绝于耳。恐怕这声音听起来比任何一张成人碟片还要令人冲动。 唐明月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就连基本的生理反应都不曾出现。 随着几分狞笑和痛苦相伴的低吼出现,那休息室里杂乱的声音终于降了下去。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过后,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一脸餮足诡谲表情的泊尔穿着黑白两色的丝绸走出来,伴随着他开门的动作,阵阵荼蘼和血腥的味道一并在空气中蔓延。 同样,唐明月就算是闻到了味道,表情也没有动一下。 泊尔直接走到书房里装饰用的小型室内喷泉前,就着那个循环水,吸了吸手上红色和白色的污浊。而后走到自己的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加了一块冰,坐在了沙发上。 见此,唐明月按了一下桌子上的红色按钮。 不久时,就有四五个壮汉目不斜视地走进来,直接走进休息室。眨眼的功夫,三四个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却浑身赤衤果的人像拖死狗一样地拉出来。身上的伤口有新有旧,有的血液滴在地毯上,竟令人遍体生寒。 那死活不论的肉-体最令人惊悚的,是有男有女,而且每个人看上去都经历了成人之事。 壮汉们带着那些人离去,很快几个女仆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前去休息室里打扫。 “…唐,有你在,真是解决了我好多麻烦呢。”喝着烈酒的泊尔神态就像是一个黑暗中的癫狂者一样,双眸就算是平常地看向唐明月,都有一种像是被恐怖猎人盯着的感觉。 其实,在唐明月眼里,泊尔无疑是已经被刺激疯了,变态了。 “为您服务,这是我的荣幸。”唐明月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妖娆魅惑的姿态,看起来古板不讨喜一些,但又不能太明显,也不能太过,引起泊尔的反感。 事实上,荤素不忌,男女不忌,还有施虐倾向的泊尔让他心里非常不安。生怕自己也有一天落入他的手中,变成那些被凌-虐后处理掉的死人。 不过还好,泊尔虽然看上去已经疯魔了,但却还有几分理智尚存。知道他还有些用处,不能供他玩乐。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现在的作用和能力,不让泊尔舍弃他。 “唐,你真是一个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泊尔盯着自己的酒杯看,酒杯折射出来的影像,却是唐明月缩小的模样,仿佛被他这小小的酒杯彻底困住了一样。 他面带兴味,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一样,不过,他却是话锋一转,“切尔诺旗下所有产业今天股票怎么样?”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不比担心被旁人听到。那是因为在他休息室里打扫的那些女仆,都被弄聋了耳朵,割断了舌头。 唐明月干练地拿出统计表,清清嗓子,报告道,“格列青药业股票下跌百分之零点五、普西勒建筑下跌百分之零点三……”一并十多个曾经在大盘上叱咤风云的企业,竟没有一个股票是上涨的!“统计后,平均每个产业都有百分之零点三的下跌,相对比与昨天的百分之零点五,还算有所减缓。” 泊尔玩味一笑,“动手都真是太慢了!切尔诺这块肥肉,还真是不是所有人都敢上来分食的,真叫我失望。” 对于泊尔的话,唐明月竟然一点都不讶异,反而还继续补充道,“以现在这种下跌速度,想要拖垮切尔诺的资金链,恐怕还需要半年。” “我才没功夫浪费时间在这里呢!”泊尔明显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一个月,一个月我就要看到成果。” 唐明月皱了一下眉头,“一个月的时间,恐怕……” “不不不!我不想听到你的任何托词和借口。”泊尔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悚然,“一个月后,要么我就是看到老杰克死,要么,我就是看着你死,你自己思考清楚。” 唐明月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恳求,“我明白了。” “乖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泊尔上下打量着唐明月,忽然发现,唐明月虽然是长了一副他不太喜欢的亚裔面孔。但是看起来却意外的讨喜。 甚至,他都已经期待唐明月失败的那一天。 他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吃掉’唐明月了。 唐明月看着泊尔眼睛散发出‘妖冶’的光芒,不禁脊背一凉,忙的低下头去,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咱们手头的操盘手都已经大致有了收获,相信在切尔诺全线崩盘的时候,泊尔先生您手里的财富和仆人,都会恢复到您曾经的鼎盛时期,甚至还要好。” 泊尔笑了,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听闻苏锦竟然上位继任华夏沈家了。”这话听起来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其他意味。可是要知道,自己的丑事满大街都尽人皆知,都是苏锦的杰作。 提起自己的仇人如果都没有什么情绪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果然,唐明月肩膀微抖,点点头,“是的。” “这苏锦的能耐,还真是不容小觑。”泊尔喝了一口酒,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在苏锦身上屡次都没有讨到好处的情形。“不过真是可惜,她不是M国人,也不经常在M国活动,否则我就能好好和她玩玩了。”他嘴上大呼可惜,可是麻木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动容的情绪,表情莫测。 唐明月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泊尔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还真是越来越想把苏锦绑过来,好好的尝尝她的滋味啊……” 泊尔舔了舔嘴唇,眼底的兴味和诡谲的色彩愈加的浓郁。就像是一个食人恶魔一样。 唐明月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却依旧问道,“那要不要派人去华夏,把苏锦给绑过来……” “不用!那样可就没意思了。”泊尔桀桀一笑,“我相信,苏锦总会自动送上门的。”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在唐明月身上,“你觉得呢?”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唐明月低首应了一个万金油的回答。却是头皮发麻地不敢抬头对上泊尔的视线。 泊尔并没有追究唐明月的举动,而是扬唇哈哈大笑起来。 只不过,这笑声听起来却更加令人忐忑不安罢了。 …… 一个时辰有些漫长地过去,苏锦额头上的碎发全部湿润地贴在她的脸上。就连脑瓜顶,都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缓慢地收起自己扎马步的姿势,可是无论是下盘还是上肢,都像是僵滞了一样难以调动。特别是双腿,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一样。 无论苏锦再怎么沉稳,都忍不住呲牙咧嘴,由周恒扶着她往屋里走。每走一步,就像是小美人鱼踩在地面上一样疼痛。 周恒是又心疼,又是觉得好笑,“小锦,如果你寻常勤快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在练功方面,其实周恒也是够铁面无私的。勤能补拙,还要持之以恒。 偷一天懒都要不得! “嘶——放心,以后不会了!”苏锦喘着粗气,运动过后身体的热量渐渐开始消散,冬日的冷意也变得浓重起来,“啊啾——”她打了一个大喷嚏。 周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偏生穿的也不多,除了宽松的练功服,连个外套都没有。 他只能带着苏锦的步伐快一些。 幸好苏锦住的小楼离这里不算远,且活动开了血液和筋骨,苏锦腿部的涨麻之感也轻了许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可以自行走路了。 “来人!”苏锦进屋后喊了一嗓子,马上就有仆人低眉顺眼地走过来。 “家主!” 苏锦说道,“师兄,让她带你前去餐厅用早饭,还是你也回房间梳洗一下?” 她这边其实地形建筑也比较错综复杂,稍微一走错,可就离正确的方向背道而驰了。所以她才唤来一个佣人,让其带着周恒走。 “我也出了不少汗,还是回去收拾收拾吧。” 于是,苏锦和周恒二人便都回了房间洗漱。 早餐摆在了正堂那边,当苏锦过去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师娘和舅舅、舅母都已经入座,周恒和她也不过是前后脚。 “你父亲呢?”见自己的丈夫没有来,董慧便问了一声周恒。 周恒马上答道,“他和谭斯年去过招了。不过都已经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心里也犯嘀咕,更是心痒难耐,特别想要看看二人过招的场景。 “应该是正在酣战的兴头上。”沈玉烬温和地说道。 董慧点点头,心下倒不担忧了。 反倒是沈玉梅满眼惊愕,“小年和姐夫过招?就小年那个身板,能打的过姐夫吗?”说着,她眼里还出现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沈玉梅还是非常中意谭斯年的。她还知道周海山的功夫远近闻名,怎么可能不为谭斯年担忧。 万一两个人失了手,受了伤该怎么办! 思虑至此,沈玉梅心里愈发的不安宁了。“阿烬,你去派人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两个人:谭斯年和周海山。 二人瞧上去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不曾有,身上也换了衣服。步伐稳健,神态自如。 如果仔细瞧去,还能看出一些周海山对谭斯年的认可和赞许。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谭斯年很是礼貌地告了一句罪,这才坐在苏锦的身边。 周恒本是一个木讷又有些情商低的人,但是他对武学又极其的痴迷,他也顾不得场合,便直接问道,“怎么样,是谁赢了?” 就像是说好了一样,谭斯年和周海山的口径一致。 周海山面色如常道,“切磋而已,没有非要分出个什么输赢,点到为止。” “周师父的武功路数百变精湛,在下领教一番,便已经知足了。”谭斯年一脸的严肃。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竟给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如此,就算是人精一样的沈玉烬,竟都是没有分析出来二人到底输赢如何。 俗话说,有人气才能兴旺,才能热闹。 寻常沈玉烬自己吃早餐,尽是味如嚼蜡的枯燥。 今天餐桌上围坐了这么多人,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嘈杂和烦乱,反而让他更加的开心愉悦。 这,才算是家嘛! 人丁兴旺,和睦亲厚,家和万事兴! 沈家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大家都随意地聊着天。 “潜渊昨晚怎么没过来?”沈玉烬问向身边的萧凝秋。 萧凝秋喝了一口粥,笑着道,“昨天他在宴会上遇到了两个好友,便一起去玩了。年轻人嘛。” “潜渊那孩子倒是不用担心的,一看就是一个心正的好孩子。”沈玉梅对萧潜渊也是赞赏有加。 萧凝秋点点头,“我自然也是满意的。我啊,就等着他给我找个好儿媳妇,然后给我生个孙子,我也能享受含饴弄孙的生活了。” 这话也引起了董慧的共鸣,“是啊,到了咱们这个年纪,都等着抱孙子。不过,我家这个臭小子,和他父亲一样,满脑子都是武学,不开窍啊!” 妈妈们的话题一展开,桌上的三个小辈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鸟悄地吃饭。 不过还好,三位母亲都是通透的妈妈,嘴上催催而已,也是点到为止。 沈玉烬看向苏锦,直接说起了公事,“今天沈家商业的高层的见面会,你可要小心应付。有些人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也是对事不对人。你只要能钳制住他们,以后商业方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省的,舅舅。”苏锦同样很看重这场会议。毕竟,身为沈家新上任的掌权者,别在外忧还没有来的时候,内患就击垮了她。 为了今天这个见面会,她可是准备了很久,甚至动用了罗网的情报网。 第五百五十二章 胜负是秘密 早餐过后,谭斯年便开车送苏锦去参加高层见面会。 为苏锦系好安全带,谭斯年一抬头,便看到了苏锦眼睑下方微微的青黑。顿时,他便眉间一蹙,“昨晚本来睡得就晚,今天你又醒那么早,身体能吃的住吗?” 苏锦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的确,一宿没怎么睡,一早起来还耗费了那么大的体力,让她的确感受到了些许疲乏。不过这些疲惫,还是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的。 “不要紧的。我尽早开完会,回来睡一觉。”她撒娇似的对谭斯年一笑,顿时成了一个小女人。 谭斯年虽然心生疼惜,不过也知道自己拗不过苏锦的性子。心下便寻思着,中午一定要做几道好菜,给苏锦补补。 车子发动,苏锦便靠在车子的座椅上,瞧着谭斯年的一举一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而通透,看的谭斯年竟也有些不自然。 “我有什么不对劲吗?”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虽然他目视前方,让苏锦看不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苏锦此时此刻,却已经心中有数。她反手撑着头,似笑非笑,“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嗯?说什么?”谭斯年貌若不解,可心下却一惊。 苏锦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却让谭斯年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因为这笑,可不是什么好笑。 “肋下、前胸、手臂、后腰、大腿、脚踝……我说的可对?”苏锦一连说出好几个部位,顿时谭斯年的汗就下来了。 “我……” “还想欺瞒我?”苏锦的声音赫然变得危险起来。大有谭斯年再狡辩一句,她就会爆发的趋势。 瞬间,谭斯年的气势就弱了下来,只能安抚道,“没有那般严重,切磋嘛,难免会有些摩擦。” 原来,苏锦口中所说的那些地方,竟然就是谭斯年在同周海山切磋时,所受伤的地方。 她的男人,她怎么能不知晓他的性格。不仅如此,她师父更是铁面无私,对武道容不得半分马虎。 两个人一旦打起来,勉强能顾及不在脸上出现痕迹,就已经极其不容易。他们二人的身上,想都不用想是怎么个惨状。 谭斯年想要忍住不发,如果不熟悉他,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瞧不见端倪。 她这话也是半诈半真。也只因为谭斯年太过爱她,所以没有发现,让她成功了而已。 “等回去我给你拿瓶药酒推开瘀血。师父那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有你受的。”苏锦又生气,又觉得心疼。这个男人啊!“对了,你和师父,到底是谁赢了?” 谭斯年突然勾起唇角,“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切,不说就不说嘛。”苏锦微微撅起小嘴,看似有些生气,实则,她已经了然谁胜谁负。 此时此刻的沈家客房了,这场打斗的另一个主角正趴在床上,咬着牙,头上满是冷汗。 “…该!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多大岁数了,还像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董慧没好气地怒目圆瞪,手上的动作却异常温柔地为周海山后背上的淤青进行推拿。 周海山脖子一梗,“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那切磋可是认真的事情!嘶——” 他话音刚落,董慧就在周海山腰部那块巨大的青紫处按了一下,顿时疼的周海山呲牙咧嘴。 “疼么!我问你疼不疼!” 周海山马上嘴一撇,没了气焰,“能不疼麽!没想到那小子下手真狠!不过,我真是没这么痛快的打一架了!浑身筋骨都活动开,舒服!” “你没把小年打坏吧?你下手也没个轻重。要是真打坏了,小锦那丫头不得找你算账。”董慧就怕自己这个武痴丈夫一上来那个痴迷劲,直接把谭斯年当成了沙包打。 周海山哼了一声,“你看我这副模样,你还担心他?你可放心吧,那小子,厉害着呢!” “呦!听你这话,莫不是他赢了你?”董慧满脸的兴味,显然也是觉得有趣。 周海山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是考核他一下,能不能做我的徒女婿,哪来的什么输赢…好了好了,别光推那一个地方,我两边肋骨也挺疼。” 闻言,董慧马上也不开玩笑了,赶紧在周海山两侧肋骨这边温柔的推拿。 周海山顿时间,对谭斯年的好感倍增。 他之前还以为是谭斯年怕输的难看,或者是打的太重,让苏锦心疼,才找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切磋。 可…可谁知道……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这要是让苏锦和周恒看到了,他这老脸往哪放? 这小子,行!他中意! “…想什么呢?我问你正事呢?”董慧突然打了一下周海山的手臂,打断了周海山的想法。 周海山一愣,“什么?” “就是咱们来京城时候,遇到的那个事…我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事情。”说着,董慧满目忧虑,神色间也略为纠结烦闷。 周海山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噌’得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这个人虽然守旧古板,但是最起码的人性我还是懂得。如果就因为那一个荒谬的事情,就做出畜牲不如的事,我周海山还是死了利索!别的我不管,反正我周海山做不出那个事,你和周恒要是动了心思,也小心我大义灭亲!” “瞧你说的!我董慧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董慧也怒了,“我不是怕真的出什么事吗!我们就小恒一个儿子,我们死了倒是没什么事。可是咱儿子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啊!”说着,她的眼眶竟是红了。 自己的媳妇看起来柔弱娴雅,可是性格有时候比他这个大老爷们都要刚强。 现在见她红了眼眶,他心里也满不是滋味。 说哄,他也不会。 只能干巴巴地推了推董慧,“别哭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把这事告诉给小锦。毕竟小锦现在的能力,应该能解决。” “不行!”董慧极力反对,“不是我把小锦想的不好。而是你要知道,就算是小锦那丫头不介意,恐怕她的舅舅也不会让我们再靠近小锦了。我是真的把苏锦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要是因为这个事而离心离德,我真的受不住!就算是小恒,肯定也会受很大的打击的。” “可是,如果因为这事再横生事端,我就怕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周海山愁容满面。身上的疼痛都似乎因为他的忧虑地延缓了不少。 董慧摇摇头,“应该不会的,咱们就当那事从未发生过!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么?” 周海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 “…家主,各位总裁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坐电梯到了顶层,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女性服装的听弦就迎了过来,一脸严肃认真地汇报着情况,“我们沈家旗下共有一百五十三个企业,其中上市公司的五十九家总裁都到齐了。” 其他没有上市的公司,还有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公司,以及股份所有公司今天不在苏锦要见面的范围里。 苏锦点点头,脱下身上的长款羽绒服,露出里面同样干练成熟的女士职业套装,并随手把头发一挽。顿时,一个精明强干的商业女强人形象就出炉了。 她接过听弦手里的资料,看了一眼手腕上腕表的时间:九点二十五分。离会议约定的九点三十分只剩下五分钟。 苏锦气定神闲,尽管知道今天这是一场硬仗,她也没有过度紧张。 她垂眸迅速地翻看了一遍资料,深呼吸一口气。 在她的示意下,听弦为她推开会议室的房门。 苏锦的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迈入会议室的门,迎接着五十九位商业精英的目光。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手表的分针也恰到好处地落在‘6’这个位置上。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苏锦表情虽然不严肃,但也不是一种如沐春风的笑容。她情绪把握的极妙。不会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气势,也不会因为她年纪尚轻而令人心生轻视。 仅仅一个照面,沈家这些总裁精英们,就对苏锦的能耐有了基本的底。 “各位好,我是沈家新上任的家主,苏锦。”苏锦站在正前方的位置上,她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都略过,给人一种都被关注了一样的感觉。 “家主好。” 问好是基本的礼节问题,就算各位各有心思,也不会在基本礼节上出错。 也正因如此,苏锦更加小心谨慎起来。毕竟越是内敛,越是凶狠。 苏锦略微颔首,“首先,很感谢各位在春节期间能同我有这么一次会晤。” 在座的有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也有年轻貌美的女强人,更有金发碧眼的异国人。但不可否认,每个人都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 “好,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苏锦翻开面前的资料,刚要说话,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陡然响起。 “家主,您不需要我们每个人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说话的人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会议室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那个公司的业绩最好,谁就能坐在前面。 苏锦看过去,说话的中年人面无表情,一脸不开情的铁面无私,根本看不出来,他说这话是为了提点苏锦避免不方便,还是故意为了讥讽苏锦做事不经过大脑。 “谢谢陈先生的提点,不过我想大概不需要浪费这个时间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沈家的精英,每个我都认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是做足了功课,在座的每个人的样貌和资料,她都烂熟于心。 “是我多言了,抱歉。”陈总裁马上回道。 苏锦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垂眸看向资料上由各位总裁对她这个新家主提出的问题。 “…京都三元里商贸城收购计划的看法…”苏锦看着这个问题,眸光一闪,抬头道,“是谁提出的这个问题?” “是我。”在她左手边第五个位置,一个美艳的女人举起手,明明是非常正经的制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制服-诱-惑妩媚。 苏锦认得她,姓万,是沈家某房地产总裁。别看她似乎很年轻的模样,实则她都已经四十多岁。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把坐完月子后狠心踹了孕期出轨的渣男,一步一步地爬到了现在女强人的位置上。是个令人尊敬的女性。 “万总裁说得是三元里那片今年才建成的大型商贸城吗?” 万总裁点点头,“那块地皮我们公司也曾竞标过,不过失败了,被一个不知名的公司正在开发。我派人过去谈了好几次,他们的老总都不愿意见我,也不想共同开发。以我专业的眼光看,那块地如果有我们公司的加入,定然会寸土寸金。如果家主能解决我这个苦恼,我自当感激不尽。” 苏锦笑了一下,“那你先说说你的企划构想吧。” 万总裁不愧是商界出了名的女精英,她朱唇轻启,就能侃侃而谈。把三元里那片地皮的价值几乎说得滴水不落。 不仅是苏锦,就算是其他同样为总裁的人,都不禁为万总裁的优秀而侧目赞赏。 万总裁说完了,就到了苏锦的时间。 他们五十九个总裁,各个都是旁人抢着要的人。他们愿意在沈家做事,还是看沈家这颗大树好乘凉。人心本来就淡薄,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有能耐的人。如果苏锦不是一位懂事理的明白人,他们可就要说声抱歉,跳槽了。 苏锦面前的问题,是他们五十九个总裁提出来自己公司棘手的问题筛选出来的五个。有难有简,他们没有非要让苏锦都一一答对,只要让他们满意就可以。 可是让他们满意,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但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毕竟商场如战场,没有人管你的年龄和性别,每一场交易,都是一场硬战。 第五百五十三章 她是创始人 “万总裁把整个商贸城的利益最大化,同时也不少人文情怀。我很相信万总裁会让商贸城成为京城的发光点之一。”苏锦看着万总裁,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话音刚落,不少总裁眉头微蹙,觉得苏锦这话根本就是一点营养没有。 万总裁的能力需要你一个外行人的肯定吗?你就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就够了! 难道说苏锦这是空有其表,混水摸鱼? 呵,当他们是好糊弄的? 就连万总裁眼里都闪过一抹失望。她对工作方面的事情非常认真,甚至放弃难得的在家陪孩子的时间,不是为了和一个只会敷衍的掌权者插科打诨的。 苏锦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是没有一点的忧虑,她继续道,“万总裁,下个星期一我希望你把完整的企划案做出来,三元里商贸城那边,我就交给你接手了。” “嗯?什么?!”万总裁有些懵。心里想着,这位新上任的家主莫不是一个有幻想症的?还把商贸城交给她,当那商贸城是她的所有物了? “很是不巧,其实三元里那块地皮就是我的。”苏锦微微一笑,不骄不躁,“你之所以一直见不到总裁,是因为现在的开发商只负责把楼体建设完毕,并不参与后续计划。”没错,那块地皮说白了,就是她从赵子期手里得来的三环地皮,沈易发负责建设,今年年初就交工了。她正寻思着,是她直接把地皮交给沈家旗下的企业打理,还是再组建个团队打理。 “真的吗?天呐!简直太棒了!谢谢你!家主!”万总裁非常激动。因为那块地皮是她垂涎已久的,如果她不能得到并开发,她真的是寝食难安的遗憾。 她竟也是没想到,那地皮就是家主的,她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就能开发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转折。不过,他们可不认为苏锦拥有那块肥肉一样的地皮是侥幸。 起码在这一个问题上,苏锦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商业远观性,让他们高看一眼。 “那万总裁还有什么问题吗?”苏锦侧头问道。 万总裁忙的摇头,“没有的,没有的。”在她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打企划案的稿子,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苏锦便看向下一个问题:请家主浅谈未来商贸的基本走向及对新兴的电子商贸的看法。 她脸上多了一抹兴味,不用她问,就有人直接举起手。 “这个问题是我提出来的。”这是百货商贸公司的尚总裁,今年五十二岁,在百货方面做了一辈子。“前年出现的‘爱购’和‘安全付’,对我们实体经营的店铺产生了不的冲击,对比往年的报表,我们销售额下降了百分之一。”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总裁也纷纷点头。他们有的是服装行业,有的是装饰行业。 一个上市企业,下降百分之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去年年末的时候,这位尚总裁看着报表,嘴上起了一圈的泡,年都没有过好。 “如果按照我的理解,未来十年,电商会成为商贸的主流。”苏锦前世死亡的时候,正是电商行业最繁荣的时期。各种网店遍地开花,各种线上APP令人眼花缭乱。那是一个足不出户,就能满足生存需要的年代。正因为有实际,她才敢如此斩钉截铁。 “放屁!”这位尚总裁脾气比较大,再加上资历和年龄在那里,他直接拍桌子否定苏锦的说法,“实体经济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就有,从以物换物,到钱币的出现,哪一个阶段实体经济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一个黄口小儿,不要信口雌黄!” 尚总裁真的是气的不轻。脸色涨的通红,其他人都见此不吱声,就等待看着苏锦怎么个反应。 苏锦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她的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 年纪大的人对新兴事物接受能力有限,她理解。更何况,她现在之所以不被认可,是因为她走在时代的前缘。所有走在前方的人,都会被否定抨击。她相信,在前世,某电商爸爸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 “不知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看过前年联合网络公司发布爱购和安全付时的讲话?” 在场的还真有听过的,那人还让苏锦有些意外。因为那个总裁是来自于国外的某精密仪器公司的外国人,威特总裁。 “那场发布会我看过不下五遍,我总是无法想象联合网络公司总裁口中说出的世界。不过我却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我的家乡是D国,我们的科技也很发展,可是达到那种不用带现金,足不出户购物的生活方式,近五年都是不可能的。”言外之意,在当今还在发展前进的华夏,十年达到那个场景,几乎也是在痴人说梦! “那在爱购和安全付出现之前,你想象到了这种商贸方式和支付方式了吗?”苏锦反问道。 威特总裁一滞,却是摇摇头。 “其他国家达不到的东西,不代表我们华夏做不到。以偏概全就有些极端了。”苏锦表情淡漠中透着一抹严厉的自信。 威特总裁脸色不太好,对着苏锦耸耸肩,大有一副‘我就笑笑不说话’的态度。 “一个完整的电商系统,不仅仅只需要一个购物和支付软件就能完成。上到电子设备的支持,下到物流的传送,都缺一不可。同联合网络公司合作的领航物流开始繁荣后,其他良莠不齐的物流公司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这些许久有的的确缺少物流的素养,可是其他中规中矩的物流也是存在。这条运输链其实也在反哺电商产业。毕竟物流越多,能到达的地方就越远。或许黑河的特产,三天就能到达腾冲。你们想想,这样的物质交换的速度,是不是目前实体经济却不能达到的?” 苏锦的一席话,瞬间让不少人陷入沉思。 “而支付产业更是一种市场更为广阔的新兴产业。想象一下,我们把货币化为一种流通符号,和比特币不同,这种流通符号不会被市场经济炒。它一直都是一种等价符号。它可以方便出行,一个手机,关联上银行卡,一个支付密码,就能让你完成需要现金的交易。以后我们出行,就不用担心身怀巨款而出事了。” 这些概念在前世,都已经成为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东西。没想到今生被她拿出来做科普了。 “可是依旧存在电子商务的泡沫经济。”一位总裁指出这一点。 苏锦却是摇摇头,“这种问题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前世关于泡沫经济的问题被各种财经学者拿出来写文章,可是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不少实体经济成为了炮灰,只有电子商务依旧在浪潮中获取收益。 这种问题就算她解释强调,恐怕也会令人觉得是强词夺理。 毕竟泡沫经济存在于任何一个被热捧的行业里。 “实体经济会被电子贸易冲击,可是却永远不会消亡。在座的各位身为实体经济的参与者,我想更多的是要提高自己产业的市场竞争能力,而不是惶恐于电子商务的冲击。”苏锦这话也是在对那位尚总裁说得,“市场是一块大蛋糕,蛋糕的大小有限,分割者却不断剧增。我想要强调的是,电子商贸和实体经济很多时候是相辅相成的。我们想要多占有这块大蛋糕,就要走到所有人思维的前沿。” 言尽于此,只要是能懂她话语里意思的人,就已经明白了。 果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陷入了沉思。 尚总裁虽然对苏锦偏向于电子商贸所有不满,可是不得不承认,苏锦的经济眼光和思维令他也多少有些感触。 “家主,我有一个提议。”一位服装行业的总裁道,“在电子商务前面,我们都是初窥门径的新手,我想,可不可以把联合网络公司的两位总裁邀请过来,开展一个交流会。” 新的思维需要互相交换,才能成长发展。 “估计不行吧。”有总裁却觉得可行性不高,“可以说,联合网络公司自己独占电商的大蛋糕,他们怎么可能教给咱们一些东西,那不是抢了他们的饭碗。” 威特总裁抓抓头发,感慨一句,“要是联合网络公司也是我们的一员就好了。”说着,外国人喜欢开玩笑的本质就被他表现出来了。他望着苏锦一笑,“家主,你能不能把联合网络公司收购了啊?” 他也只是打趣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当然,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份故意的成分存在。毕竟刚刚苏锦略微‘鄙视’了一下他的国家,令他非常不爽。 有人看出了威特总裁的想法,却都是一笑置之。 毕竟威特心眼小是出了名的。 “让联合网络公司的两位总裁过来做一下交流倒也可以,不过收购就算了吧。”苏锦也觉得让齐明辉和徐腾飞二人过来给大家普及一下电商也是很好的一个提议。 威特总裁哈哈一笑,用幽默的语气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家主你直接说实话就好,我可不会嘲笑你弄不来联合网络公司。毕竟人家可是整个华夏网络行业的新贵呢!”说是新贵,其实在去年,联合网络公司就有一种凌驾于其他网络公司之上的态势。再加上上面的重点扶持,谁都恨不得把联合网络公司收为囊中。 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就是想嘲笑一下苏锦。 不是她说的,旁人不可能,她就可能了。 “说实话吗?”威特总裁接二连三的小心眼,已经让苏锦略微有些不喜。有些人经商头脑虽然很是出色,可是为人处世,就不做评价了。 当然,水至清则无鱼。她没寻思自己的下属们,都是那种一心向善,佛一样的人。 可是胆敢挑衅她,她的脾气也没那么好。 她友善对待他们,说白了,也是因为他们的价值而已。 在成年人的谈判桌上,从来都是价值做为衡量。 “说实话就是,我更希望我的联合网络公司独立地成为华夏网络行业的龙头,甚至在国外也是望项其背的存在。”苏锦面上呈现出更为薄凉的表情,微微抬起眼稍,看向威特总裁,“这个实话,不知道威特总裁是否满意?” “什么?你…你是说联合网络公司是你的?!不!不可能!”威特总裁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真的没有理解错苏锦说得华夏语吧?她说的是‘我的联合网络公司’?他求证似的目光看向四周,却只见四周的人同样都是满目惊愕。可见他的理解并没有错。 苏锦玩味地摆弄着手里的笔,“本人不才,在上高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怀才不遇的齐明辉先生和徐腾飞先生,‘恰巧’创立了现在的联合网络公司。” 她的那两个‘恰巧’是多么的讽刺! 威特总裁马上面红耳赤,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骄傲不起来了。 他年少就出来闯荡,被人称为商贸天才。他有自傲的资本,在商场里他是无往不胜的神话,更是让他骄傲自满。 可是,苏锦今天直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总所周知,苏锦是今年才被认回来的,之前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着。 没有钱,没有权,更没有人脉的少女,竟然建立起了一个具有划时代性质的公司,开创了新型的经济体系,那段位真的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 彻头彻尾的,他对苏锦服气了。 而其他人忽然觉得,如果苏锦所言是事实的话,他们今天这个见面会真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苏锦单拿出来一个联合网络公司创始人的身份,就完全可以平等地坐在这里和他们谈话。 更何况,苏锦还是他们的家主。 这回不仅仅是威特总裁,不少人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颇有一种小巫见大巫之感。 苏锦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继续把剩下来的三个问题一一详尽独到地解答。 第五百五十四章 噩耗 “…各位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苏锦看向所有人,语气平淡。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认为苏锦是外强中干装出来的气质。 可以说,苏锦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专业头脑,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各位总裁静默无语,谁都不愿意做一个无知讨嫌的人。 苏锦看了一眼手表。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个会竟然开到了中午十二点。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我在王府定了位置,今天各位就吃顿便饭再回家吧。” 总裁们闻言,不得不佩服沈家还是非常有能力的。谁不知道京城的王府一到逢年过节,那位置就算是想排,都排不上。而苏锦大手一挥,就直接定了这么多人的午餐。 也可见苏锦对他们的重视。 众人心里舒坦了,也被苏锦的举动所熨贴。大家脸上的笑模样也真挚了许多。 “不过,我还有事,就不陪各位用餐了。”苏锦微微一笑,事实上,她就是不想陪这些人吃饭。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多陪陪她的家人呢。 “家主您先忙!不用管我们!”大家既然对苏锦心悦诚服,自然也不会鸡蛋里挑骨头。更何况,如果苏锦真的在,他们便要拘束起来,反而更是不美。 各位总裁送苏锦出了会议室,苏锦留下听弦招待各位总裁。 在休息室等待苏锦的谭斯年主动拿起衣架上的衣衫,对苏锦一笑,颇有一种贤良淑德的感觉。 “走吧,伯母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他本想亲自下厨,不过这世间是不够用了。反正来日方长,他不急。 …… 正月十五,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就连沈家也不例外。 整个沈家庄园布置得一片红火,这些喜庆的东西,都出自于沈玉梅、董慧和萧凝秋之手。 沈玉梅总是挂在嘴边一句话:“过节嘛,就应该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 沈玉烬心里是别提多欢喜了。 这恐怕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阖家团圆在自己的家里,正常的过一个年。 都说年轻人能处在一起,沈家年轻人有苏锦、谭斯年、周恒和萧潜渊。 自从萧潜渊见识过周恒晨练时那打的虎虎生风的拳法,他就成天缠着周恒,希望他教他两手。 他对严厉的周海山倒是有些不敢凑前的敬谢不敏。 四个小辈凑在一起打桥牌,周海山和沈玉烬在一旁下象棋,苏父在一旁观棋。三个女人家凑在一起包饺子,整个氛围是其乐融融。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一边打牌,一边萧潜渊感慨了一声。 苏锦戏谑地看过来,“怎么了,潜渊哥,悲秋伤月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这是感慨。”萧潜渊眼尾扫了一下谭斯年,“去年过年,我们还是在青省的你家过的,那时候我还不会放鞭炮,还是你教我的。而今年,过年就到了京城。而陪你放礼花的人,也另有其人咯!” 周恒侧头看过来,总觉得萧潜渊似乎话里有话。 谭斯年可就不顾及那么多了,直接抬眼看向萧潜渊,“感谢你去年替我照顾小锦。不过以后就不用劳烦你了,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陪着小锦一起过。”满满的占有欲,也宣告着自己绝对的主权。这就是谭斯年。 “呦!妹夫这是对我示威呢?”萧潜渊眼里多了一抹玩味,不过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因为谭斯年的话而不开心。“我这是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还没怎么保护好这朵娇花,就被人摘了去。我心意难平啊!我说妹夫,我希望你言必出行必果。如果以后你做不到你承诺的事情,可小心我这个做义兄的,发难于你!你也赞同吧,周恒?” 周恒闻言也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觉得萧潜渊说得太有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他还是苏锦正牌师兄呢! “对!你必须得对师妹好,不然我也饶不了你!”周恒小脸紧绷,义正言辞,仿佛是在宣誓什么一样。 如此的周恒却是逗笑了萧潜渊。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才知道,这周恒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寻常他看起来高冷难以亲近,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放心吧,且不论你们如何,我自己都饶不过自己。”谭斯年表情虽然不是那种偶像剧里的深情款款,可是那严肃郑重的表情,谁都不会认为是做假的,“两位大哥,你们就瞧着吧。” 然而,谭斯年后面这个称谓,顿时让周恒和萧潜渊蒙逼了。 管谁叫大哥呢?你明明比他们两个还要年长好么! 被他这一叫,为啥让他们感觉有一种瞬间老了的感觉? 不行啊,这个称呼,他们真是无福消受! 看着他们二人普通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苏锦和谭斯年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伴随着轻快的气氛,饺子也出了锅。热腾腾的皮薄馅大的饺子甚是喜人,让几个小辈闻着香味,都觉得食指大动。 “快都去洗手,吃饭了!”过节嘛,就是要一个气氛。饺子自然要自己包得才有味道。 苏锦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谭斯年站在不远处,捧着手机,低着头。 她脸上轻快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因为她看得出,谭斯年此时心情貌似不太好。 苏锦轻手轻脚地走到谭斯年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谭斯年此时此刻的确满目复杂,黑曜石一般漆深的眼里划过一抹悲切。他没有出声,而是把手机递给苏锦。 苏锦接过手机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短信是姜无涯发过来的,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雪情去世了。 “…怎…怎么会…医生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这才几天…”就算是苏锦,听闻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难免有些悲切。 除去夙雪情和谭斯年的纠葛,她还是非常欣赏夙雪情这个女人的。 可是就是那样自立自强又坚毅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谁能接受得了。 对于苏锦的问题,谭斯年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毕竟他对夙雪情的关注有限,并不知道她所有的病情。 “小锦,想去看看。你们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无论出于哪一方面,他都应当去看看夙雪情,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苏锦张张嘴,本来她也想要说要去的,她很想去送送夙雪情最后一程。 可是,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夙家人一定是不想见到她的。她去了,恐怕还是增添事端。“好,那你路上多加小心,天冷路滑,你多穿些衣服。” 谭斯年扯了一下唇角,“我知道,放心吧。”他俯身在苏锦的额头上啄了一口,便先去前面对各位长辈告罪,这才离开了沈家。 “…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连一口饭都没吃上?”沈玉梅面露担忧,所以便嘟囔了一句。 苏锦坐下来,脸上已经换了看不出端倪的表情,“他单位临时有事,不用等他,我们先吃!” “真是的,大过年还有事。”沈玉梅一想到谭斯年所谓的单位是什么,也就只能释怀地说了一句嘴,便没再提这茬。 苏锦或许能瞒得了其他人,却是瞒不住沈玉烬。 沈玉烬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苏锦的身上。苏锦也没想瞒沈玉烬,只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沈玉烬了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不过看苏锦不甚在意,他也就没有讨嫌。 再说谭斯年。 幸亏这是正月十五的京城,马路上车不多,他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夙雪情所住的医院。 在停车场,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洛鸢和秦俊阳二人的车子。 走上夙雪情所住的病房楼层,谭斯年发现,夙家派了很多保镖,把整个走廊都封住了。 保镖们刚要拦住谭斯年,洛鸢就走了过来,把谭斯年带了过来。 走廊里除了保镖,就是出来特意迎接他的洛鸢。 “什么情况?”谭斯年声音低沉。 洛鸢神色间尽是悲切,“就在半个小时前,雪情她走了,不过没有痛苦,无涯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谭斯年放在体侧的手紧了紧。 “夙夫人悲伤过度,昏厥过去,正在旁边的病房抢救。雪情她在病房里,大家都在。” 谭斯年的脚步顿了一下,“不是说至少还有一个月麽?” “雪情的内脏衰败的太快了,医生错估。而且,雪情她大概是自己先松了那一口气……”有时候,重病患者之所以能撑住,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憋着一股劲,不想自己死去。可是,夙雪情她应当是累了,放弃了。 推开病房,这是谭斯年第二次踏入这件病房,只不过这一次,病床上的女人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就像洛鸢说得那样,夙雪情离开的没有半分疼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魏薇薇给夙雪情换了衣服,还画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她和生前没有两样。 可是每个人都眼眶通红,都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自欺欺人。 “大哥,你来了。”对谭斯年说话的,竟是姜无涯。 此时此刻,姜无涯竟然面色沉静,除了眼睑的红色能看出他的悲拗,其他的情绪,他都异常的冷静。 谭斯年点点头,目光放在夙雪情的身上。 姜无涯温柔地把夙雪情的发丝打理整齐,“你们不用太悲伤,雪情她真的太累了,该去休息休息了。” 谭斯年和洛鸢对视一眼,总觉得姜无涯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以姜无涯对夙雪情的深爱,他的精神状态不应该是这样。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疑问说出来,姜无涯就自己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也没疯。只是有些事,想通了而已。” 大家都异常沉默,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谭斯年沉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发丧?” “不发丧。”姜无涯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是雪情的心愿。她说,她死后不要任何仪式。就把她的骨灰直接洒在空中,让她领略一下生前从未体味过的名山大川。” 这话,的确是夙雪情性子能做出来的决定。 “还有,大哥…”姜无涯看向谭斯年,“她要对你和大嫂道一声对不起,是她的执念纠缠了你们,也无法解脱自己。” 谭斯年沉默未语,姜无涯自顾自地说下去。 “…还有,她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让魏薇薇都有些惊愕,怔怔地看着姜无涯,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信口雌黄。 姜无涯还没有说话,走廊就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紧接着,病房就被人推开,穿着一身迷彩的谭天祜就闯了进来。 “我…我终究是来晚了么…”谭天祜看着病床上的夙雪情,心的一角就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地有冷风呼啸而过。 他竟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去通讯闭塞的地方执行了半个月的任务,回来的时候,他心口的朱砂痣便成了一副没有生机的画卷。 收到消息的他,连衣服都未换。京城零下十多度的寒夜,他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来着摩托车来到了这里。 他对夙雪情的感情真的非常复杂。说是男女之间的深爱,却总是差那么一层。如果说是纯友谊,却还是多了一些什么。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都难言心里的滋味。 “你来了,还能送雪情最后一程。”姜无涯对谭天祜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还能心态平和的和他打招呼,“也正好人都齐了,我能说说在今晚发生的一切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因为夙雪情在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姜无涯,也只有姜无涯才知道夙雪情留下了什么遗言。 姜无涯没看他们,垂眸看着夙雪情的容颜,记忆飘回了两个小时之前。 今天是正月十五,天空非常晴朗,能看到如同银盘一样又大又圆的月亮。 夙雪情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晚饭也吃了不少。 她侧头看向窗外,突然提议,她想要去外面赏月。 姜无涯自然是不允许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她睡了 夙雪情的免疫系统非常薄弱,一个小小的发烧就能要了她的小命。外面的天气虽然看着晴朗,可是毕竟是冬天,寒风刺骨的,他真的承受不住夙雪情一点的损伤。 “…我真的好久没有赏过月了,而且我今天精神状态非常好。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夙雪情看着姜无涯,双眼里写满了渴慕。撒娇的声音就像是小猫在姜无涯心尖上抓一样,酥酥麻麻。“无涯哥,求求你好不好?” 在这几天里,夙雪情真的是把姜无涯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主动地对他亲昵,撒娇,把自己柔弱的一面毫不隐藏地展示给姜无涯看。 而姜无涯也陶醉于这份短暂的爱情里,把他能想到的,他能对夙雪情好的事情,几乎都做到了。 两个人如胶似漆,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神仙眷侣。 “不行!”姜无涯依旧义正言辞的拒绝,毕竟他真的不敢冒险。 夙雪情顿时非常失望地低下头,眸光黯淡,就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珍珠,“无涯哥,你知道的,我有可能看不到下一个十五的月亮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瞬间击垮了姜无涯所有固守的防线。他心脏揪痛,那个一直他想都不愿想的事实,瞬间跳到了他的眼前。 眼前他深爱的女子,时日无多。 就像是嗓子眼里堵了一口的糙米,不上不下,却让喉咙疼痛难忍。 夙雪情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着窗户外的月亮,瘦削娇弱的身体,几乎随时都能羽化登仙。 可惜天空不做美,那月亮渐渐离开了窗户的可视范围。 “…我去问一下医生。”最终,姜无涯还是不忍心看着夙雪情失落的模样,转身落荒而逃。 坐在床铺上的夙雪情看着姜无涯的背影,却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她竟然泪流满面。 姜无涯找到夙雪情的主治医师,说出了夙雪情想要外出赏月的想法。 医生没有表态,而是拿出了一叠化验单递给他,“这是夙小姐今天的化验结果。” 瞬间,姜无涯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上面的数据,手突然颤抖起来,“这…怎么会下降了这么多?” “夙小姐的内脏衰竭速度已经出乎了我们的预期,而且依旧这个数据看,她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姜无涯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就看着医生的嘴不断的张合,吐出令他绝望的话语。 三天…怎么可能这么快… 姜无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走到夙雪情的病房前,竟是不敢推开这扇门。 上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他的脑海里还浮现出他出门前医生对他说的话,“如果夙小姐有什么愿望,家属还是尽力满足吧…” 姜无涯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咽下心中撕裂一般的痛苦。脸上挂上一抹轻快的笑容,极力不让夙雪情发现任何异常。 他鼓足勇气,推开病房的房门,“雪情,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医生同意了,是么?”他却见夙雪情已经做好了准备,换上了厚实的衣衫,戴了一个可爱的白色绒帽,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雪团子一般可爱精致。 可越是这样,姜无涯心里就越是难受。怕夙雪情看出他的异样,他马上上前把轮椅推过来。 是的,以夙雪情的身体状况,连走路都成了奢侈的事情。 他检查了一下夙雪情的穿戴,确保她不会被冻到后,这才俯身把轻得可怜的她抱在轮椅上。在她的腿上还盖了一层小被子,手上放了一个电暖宝。 就这样,姜无涯推着夙雪情,去了医院的花园。 冬季是一个万物萧条的季节,还好医院花园里种植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才不会给人一种了无生机的感觉。 姜无涯把夙雪情推到一个背风又不耽误赏月的地方,这才停下。 夙雪情抬头望着天空上的圆月,口中呼出来的白雾从口罩中飘逸出来。她的双眼弯着,就像藏着瑶池里的碧水。 “无涯哥,谢谢你。” 看的出来,夙雪情是真的非常开心。 姜无涯虽然是陪着夙雪情赏月,可是他又哪里真的有心情去赏什么月亮啊!他专注地看着夙雪情,眸光悲伤而沉寂。 他站在夙雪情的身后,所以才敢这般流露出他的情感。 “无涯哥,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选择了你吗?”夙雪情突然提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勉强让苦痛之中的姜无涯略微清醒一些。 “我的确很好奇,毕竟大家都以为你会选择大哥的。”在他来看,夙雪情是善解人意,不想让大哥为难,也大概是想满足他的夙愿。 夙雪情摇摇头,“那我再让你猜一下,在我那天病危昏迷前的时候,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大概是后悔?”后悔她没有和谭斯年修成正果,让谭斯年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的确是后悔。” 夙雪情的承认,让姜无涯心里有些难言的滋味。 “…不过,确实后悔自己始终没有看透。”夙雪情的眸子里映着那轮明月,清透而明晰,“我一直在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一直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自拔。当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愚蠢。 爱情或许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却不可能是爱情的全部。更何况,我真的看懂了么,大哥真的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吗?” 姜无涯却是有些听糊涂了,夙雪情不是一直深爱着谭斯年吗?此时此刻怎么还有了自我怀疑? “曾经,我爱他,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变成可以配得上他,他喜欢的样子。”夙雪情眼睛蒙上了一层雾,“可是在不久前,我真的有可能与死神做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甘心,不甘愿了。很奇怪吧?可是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很愚蠢。那就是在那一刻,我对大哥的爱和执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所沉浸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建筑的一个空中楼阁,一个幻境。只有我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像是被魔障迷了眼,失了心。真的,或许人只有在生死一刻之间,才能看清楚一切。” 说着,夙雪情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温暖的事情。 姜无涯听着夙雪情的话,心里的滋味难明。但听到她不再喜欢谭斯年的时候,他自然是开心的,放松的。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也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惊恐万状的脸在我看来,却充满了真挚,他双眼里的担忧惶恐,没有半分作假。”夙雪情一边说着,却是一边在笑。 姜无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越听,越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就仿佛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我或许真的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浮现的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他明明很优秀,却愿意在我身边无微不至。他明明很骄傲,却愿意为我卑微到泥土里。他明明很爱我,却愿意笑着祝福我。无涯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傻的人啊!”夙雪情笑中带泪,就连姜无涯也彻底反应过来,一时哽咽。 “不,其实并不是他傻,而是我太傻。”她摇摇头,“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可从未想过回头看看。” “雪情……”姜无涯很想问问她,她说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可是他不敢问,他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可是,夙雪情却比他还要勇敢,“是啊,我这个蠢货,到了这个地步,才知道,我爱上了你。” 有什么比现在更绝望的吗? 在自己心爱的人终于承认相爱的时候,爱人的生命却不过短短几日! 幸福和绝望一起涌上姜无涯的心头,煎熬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很绝望?”夙雪情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一下子就说出姜无涯的感受。“无涯哥,或许我现在表达出我的心意有些自私,可是,我不愿意带着这个遗憾走进坟墓。” “雪情!你不要这样说…”姜无涯摇摇头。 “其实人生充满了遗憾。”夙雪情垂下眼睑,“多次在生死间徘徊,也让我知道,没有人能预知明天和死亡哪一个会先来临。我已经错过、辜负了我所有的年华,却不愿你也一样。在死亡还没来临的每一秒,我们都要尽情去爱,去表达爱。我想用力地活过每一天。” “我也爱你,雪情,你不要再说了…”姜无涯蹲下身子,从侧面环住夙雪情,眼眶再次红润。 “不,你还是不懂。”夙雪情透亮的眼和姜无涯四目相对,“无涯哥,我对你表达心意,不是为了让你痛苦和难过,而是让你明白。其实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或许你拥有的时间很短暂,可是你实实在在地抓住了。这段很短的感情,在你未来的记忆中,想起来的时候会愉悦一笑,或者是悲伤难过,就足够了。” 姜无涯瞳孔一缩,却也明白了夙雪情的意思。“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沉湎过去才是残忍,我就是一个例子。无涯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在某个会令你后悔的日子,才会幡然醒悟。” 姜无涯沉默下去,他想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因为说出来,也不过是为夙雪情徒增压力罢了。 “人啊,就是不要嘴硬。”夙雪情笑着握住姜无涯的手。或许,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竟是一语成谶。“我只希望未来你在执拗的时候,多想想我说过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姜无涯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咱们结拜的几个哥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哥了。他性子和脾气也非常倔,可是他不管再怎么痛苦,脸上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和那个女士的事情,我也了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其实更希望四哥能狠下心来,反抗秦老。人这一声,遇到爱情真的太不容易了……” 夙雪情絮絮叨叨的话让姜无涯心里的不安愈加扩大。他扯了扯唇角,“你可以等俊阳他明天来了,跟他好好说说。” 夙雪情也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地说着,“薇薇她就是太冲动,太单纯了。你帮我给大哥还有大嫂说说情,放她一马,送她出国也可。 哦!对了,我险些忘了,还有一个人。谭天祜大概是去出任务,过年了也没有回来。其实,天祜并不是爱我,而是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活在大哥的阴影里,不自觉的,就想超越大哥。自然而然的,他就强迫自己爱上我,证明他比大哥要强。你要告诉他,他对我其实也只不过是执念而已。只不过时间长了,他也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不要!你这些话都自己对他们说,好不好?”姜无涯听出夙雪情这是在交代后事的模样,心里的惶恐难以言表。 “无涯哥…”夙雪情靠在轮椅上,双眼注视着月亮,“人都有生老病死,只不过是早晚而已。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明白。我不想躺在那惨白冰冷的病床上闭上眼睛。 我就想啊,我要看着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最明晰的东西入睡,祈愿我来世拥有一双通透的眼睛。”夙雪情越说,声音越小,就像是随时随刻都要睡着了一样。 “…还有啊,无涯哥,我不要吵闹无用的葬礼。我睡着后,就把我的骨灰洒在高空之上。让我随着风雨,走遍我一直渴盼的名山大川……” “…让我的父母不要太伤心,告诉他们,我只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了……” “…无涯哥,要记得啊,一定要记得…” “…我睡了……” 她靠在轮椅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嘴唇翘起,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甜美的梦中。 “雪情,你睡吧,我都记得了…”姜无涯揽住夙雪情,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第五百五十六章 最好的结局 听完姜无涯平淡的叙述,所有人不仅有些悲从中来。 恐怕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的悲伤,都不抵他一个人的。 人生总是这般充满了狗血和无奈。如果夙雪情早些醒悟,她和姜无涯会不会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们想,一定会的。 谭天祜看着病床上的夙雪情,又看了一眼呆坐如同木偶一样的魏薇薇,心里难言是什么滋味。 他只是知道,夙雪情大概是说对了。他对她的感情,或许并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 而他对魏薇薇异样的感觉呢? 谭天祜有些陷入了自我迷惘之中。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犀利,魏薇薇甚至都察觉得清楚。 魏薇薇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谭天祜,苍白的小脸是一种决然和冷漠,“你不要误会,我其实并不喜欢你。那些故意吸引你注意力的举动,也是另有所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魏薇薇的身上。 说实话,魏薇薇是他们见过的,比较怪的一个人。她对夙雪情的关心和付出程度,似乎早已经超越了友情的那条线。 “没错,我就是喜欢雪情。”魏薇薇眼底已然是一片坦荡荡。以前的她不敢展露出来,在众人的背后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丑,就是怕夙雪情会厌恶她,排斥她,怕她给夙雪情带来非议。 而现在,伊人已经香消玉殒,她此生也没什么好顾及和在意的了。“我吸引你的注意,只不过是吃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雪情罢了。” 谭天祜闻言后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就说,自己也应该不会喜欢上魏薇薇这样充满了违和感。又表里不一的人。 夙夫人哭到几次昏厥,夙家主一夜之间,看上去也老了好几岁。 夙家主在看到谭斯年的时候,眼里曾经的怨怼和不甘都已然变成了悲痛和懊悔。 “…如…如果当初我没有送雪情离开,你们两个会不会……” “夙家主…”谭斯年想也不想地打断了夙家主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您请节哀。” 短短四个字,却道出了谭斯年所有能给予夙家主的东西。 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有用吗?这个世界上,一直都不存在如果。更何况,他感恩自己能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夙家主看着谭斯年,也瞬间明白了一切,“是我失言了。” 谭斯年略微颔首,离开了医院,他的背影干脆利落,一入他当年落魄离开京城一样的腰背挺直。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他终于承认了。他当年怎么就没看到,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被生活一切压垮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跌落到尘埃化为泥土呢? 他有什么立场去怨恨谭斯年的冷漠无情,是他被俗物蒙蔽了双眼啊! 谭斯年带着一身冰寒回到谭家,此时已经到了凌晨。 他放轻步子,就算是佣人,他也尽量不要惊醒。 可是,他刚一走到客厅,在黑夜里敏锐犀利的眸子,就捕捉到了沙发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个小团子,呼吸平稳而有节奏。 顿时间,他眸光一柔,心里仿佛盛了蜜糖一般。在甜蜜中,它还有些心疼与愧疚。 谭斯年大步走到了沙发前,却是没有唐突的伸手将安睡在沙发上的苏锦抱起来。 他身上寒气太重,他怕贸然靠近苏锦,对把寒气传到苏锦身上。 他悄无声息地坐在茶几上,漆深的目光却温柔如水地注视着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其实,今天有关于夙雪情的事情,也很让他感慨的。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情感比较理智的人,可是,他终究是个俗人。 他忽然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放任自己这段和苏锦的感情,他们会不会也同样只会拥有遗憾的结局。 多么可笑,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相信如果,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买说这个词。 人生太过短暂,也太过世事难测。 一生当中有太多的分岔路口,每一个选择,都会对自己的未来影响颇深。 他能拥有苏锦,并不是他怎样的强大智慧,他承认上天眷顾他,他也很幸运。 如果唐明月不作死,如果苏锦真的爱唐明月,如果她介意年龄差距…… 好多如果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拥有了这个完美的爱人,就无法想象失去她的可能。 他真的感觉到害怕和患得患失了,也都是因为她。 他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想要同她生同寝,死同穴。 看着她的睡颜,谭斯年真的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谁都无法理解,那种漂泊多年的心脏,终于找到了港湾的温暖与安全感。 他拿出藏在腋窝下暖着的手,感觉已经不凉了,这才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苏锦的面庞。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看的睡颜。 谭斯年描绘她的眉眼,她的鼻唇,就像是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虽然谭斯年的动作很轻柔,可是依旧惊醒了有警觉性的苏锦。 那双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双眼瞬间睁开,迸发出几分狠戾和危险。 或许刚睡醒还有些迷蒙,她晃了一下神,这才看清眼前人是谁,眼底的提防这才尽数褪去,变成了信任和依赖。 “你回来…唔…”苏锦的话还没有说完,谭斯年就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却也让苏锦尝到了一些来自于谭斯年的不安和惶恐。 她并不知道这一趟谭斯年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却希望用自己的味道,安抚他的情绪。 这个吻绵长而激烈,谭斯年的手臂几乎要勒断了苏锦的腰。而苏锦也抓着谭斯年的腰背肌肉,指尖用力发白。 最后,还是谭斯年克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离开了唇,谭斯年的头发凌乱,倚靠在沙发旁边,竟有一种颓丧的凌乱美。 苏锦望着他,安抚地捋顺他的发,轻声问道,“心情不好?” 谭斯年点点头,便把夙雪情临终前的那些事情告诉了苏锦,“…人的一生真的充满了意外,在临终前才幡然醒悟,是不是太晚了…” 苏锦沉思了片刻,“大概是要看情况吧。在你看来,夙小姐和姜无涯是不是有些遗憾?” “你不觉得遗憾?” “并没有。”苏锦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是无私的。” 谭斯年没有搭腔。不是因为他没有听过,而是他不但知道,而且在苏锦不知道的时候,就这样做过。 那时候的苏锦正要给唐明月第二次机会,他选择了成全。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有些怀疑夙雪情对你是不是真爱。”苏锦笑了一下,“夙雪情她先天不足,体质弱,如果她真的爱你,我想她更愿意远离你的生活,远远地看着你幸福。因为,她无法给你一个长久理想的婚姻和爱情。”这话听起来刻薄,却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深爱的真实写照。 在一段感情里,女人往往用情至深,也顾虑最多。越是爱一个人,越是怕。 以夙雪情的身体,维持健康就已经不容易,生子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 当然,她并不是认为女人就是生育机器,而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个家,一个孩子,自己成为母亲。 可惜,夙雪情的身体条件,注定她做不到。 如果她是夙雪情,就会把自己对谭斯年的爱藏起来,远远地看着他幸福就好。 听起来或许有些圣母婊,可事实就是如此。 “…可以说,夙雪情对你的爱,说白了也是一种求不得的不甘心。这一点她看清楚了谭天祜,却始终没有看清楚自己。” 谭斯年若有所思。 “而她对姜无涯,却是真爱的。你说她是在被抢救回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对姜无涯表明,而却是选择在临终前说出一切呢? 因为她真的深爱姜无涯。你可以想想,姜无涯不知道夙雪情的心意,所以每一天对待她的时候,都是充满了满足和幸福,因为他觉得这个日子是他幸运得来的,也算是偷来的时光。而如果她表白了心意,那么那几天的时光,就成了一段刻骨铭心爱情的倒计时,每一天都是绝望。两者之间,你觉得哪一个,更会让姜无涯能比较容易地走出来?” “当然是前者。”失去爱人的痛有很多种。如果是后者,太多的绝望,就会让姜无涯彻底对生活失望。而前者,只会让姜无涯痛苦中觉得他们二人是有缘无分,遗憾颇多。 “这就是夙雪情的无私啊,她是真爱姜无涯。而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不是病危,夙雪情依旧会执迷不悟,姜无涯也会黯然神伤。就算有一天夙雪情幡然醒悟,她和姜无涯也注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事实上,故事的结尾未必都要皆大欢喜。或许分道扬镳,才是最适合的。 被苏锦这样一开解,谭斯年心里也好受了许多,眉宇间的阴郁也消散开。 “一宿没吃东西吧?冰箱里给你留了饺子,我给你煮一些吧。”苏锦从沙发上跳起来眉目柔和,弯眉浅笑。 苏锦不说,他还没有察觉。苏锦这么一说,他肚子还真的有些空落落的。 “我们一起去?” “好啊。” 或许,他想要的也并不多。大概就是这样,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等他,也总有一盏灯为他而留。 夙家果然没有为夙雪情举行什么葬礼,外界就连一点消息都不曾知道。 其实不仅仅是外界,就连洛鸢、谭斯年和秦俊阳,都不知道夙雪情是什么时候火化的。 他们知道最后有关夙雪情的事情,还是同姜无涯一起碰面。 大概是夙雪情的事情给他的打击不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沉稳内敛了不少,特别时他的双眼,藏满了隐含的忧郁与悲切。 他告诉他们,夙雪情已经完成了她的遗愿,随着风去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有关于夙雪情的事情。 从那次起,夙雪情就彻底淡出了他们的生活,了无痕迹。 新年过后,所有系统都回归了正规。 苏锦继任仪式上,唐明月送给她的那些情报也在一一验证。 三百多条情报,让苏锦成功拔出了泊尔三百多个精英情报分子。 其中,不乏身居政要高位的间谍。 上面对苏锦提出了嘉奖,还给她升了军衔。 当然,年后苏锦就更忙了,因为她开学了。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切尔诺家族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切尔诺的家主,老杰克因病去世,非但如此,有人爆料出老杰克有挟持诱拐未成年幼童发生不正当关系。 在切尔诺家族少主泊尔的协助下,警方果然在老杰克的地窖里发现了二百多名失踪幼童和青少年,每个孩子的惨状令人发指。 整个M国的媒体都争相报道,民众犹为震怒。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切尔诺家族的股票全线崩盘,一片狼藉! 切尔诺家族就像是被人下了诅咒,从年初开始,就走背运。 寻常那让人心寒胆战的切尔诺家族,一时之间成了摇摇欲坠的废墟,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会覆灭。 那些依靠着切尔诺分红地过日子的旁系都慌了神,哭天喊地地跑到泊尔面前,祈求他一定要保护住切尔诺家族。 面对众人的哀求,如同神祗一般的泊尔一脸悲悯和沉重,说自己也爱莫能助,自顾不暇。 果然,四月中旬的时候,切尔诺多家企业宣布破产,切尔诺家族在M国的地位一落千丈…… 然而,谁都不知道,那个对外宣布因病去世,且恶贯满盈,万众唾弃的老杰克,竟还活着,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比死了好不到那里去。 泊尔依旧是坐在他尊贵舒服的沙发上,手里的高脚杯摇晃着猩红的液体。 在他旁边,竟然立着一个不大的笼子,那笼子里竟然光溜溜地缩着一个人。 第五百五十七章 恐怖的手段 那笼子或许就是为此人专门定制而成的,高度不够那人坐起来,宽度也不够他平躺,他只能佝偻着身体,维持一个极其疲乏却无可奈何的姿势。 泊尔闻了一下高脚杯那红色液体的味道,红酒香醇的果香和某种略带铁锈味道的东西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这味道却让泊尔非常满意和兴奋,甚至,他还陶醉一般的浅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病态的酡红。 他走到笼子前,纡尊降贵一般蹲下身子,睥睨着笼子里的人。那眼神同瞧着一个可怜的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笼子里的人一见到泊尔的脸,情绪就异常激动,疯狂地砸着笼子,发出激烈的声响。他张大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一只缺了水的鱼,丑陋而狰狞。 “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安静点。”泊尔阴肆一笑,那语气同逗弄一只小宠物也没什么差别。 可偏偏,那人真的安静下来,混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泊尔,在他的手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泊尔嗤笑一声,头也没抬道,“唐,给他说说吧。” 在一旁尽量缩小存在感的唐明月如同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打开文件,平铺直叙道,“迄今为止,切尔诺家族旗下共有十六家企业宣布破产,其中有五家企业为上市公司。有二十九家公司股票崩盘,其中包括七家上市企业。余下的企业均有一定程度的损失。另外,一些旁系人抛出了手中持有的股票,离开了M国,不知所踪。” 随着唐明月的每一句话说出来,笼子里的人本来苍白的面色就愈加的灰败。 在短暂的沉寂后,那人瞬间更加疯狂的爆发了!他因为愤怒,脸上这才多了些许的红,甚至,他想要撞笼子自杀,可是身上铁链的束缚让他无法做到。 “生气了?愤怒了?真是没想到,在你眼里,切尔诺家族就那么重要?”泊尔依旧是一种不放在眼里的云淡风轻,就像是颓败的家族和他无关一样。 那人怒瞪着他,千言万语都无法从嘴里言说。 但,泊尔或许对他太过了解,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骂我‘切尔诺也是生你养你的家族,你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它衰败?’”泊尔一言就道出了那人心中所想。 泊尔低低一笑,“那我还是告诉你,我并不是眼睁睁看着它衰败的。我怎么可能看着它灭亡呢?” 那人神情稍缓。觉得泊尔还是有人性的。 可是,泊尔下一句话,简直就要把他气死,“我不是身为旁观者观看的,因为我才是推动切尔诺家族分崩离析的始作俑者啊!” 瞬间,那人气血上涌,竟生生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你是不是后悔把我生出来?嗯?”泊尔粲粲一笑,就像是报复得逞一样的畅快。 没错,这个被泊尔当成畜牲一样囚禁的人,就是对外宣称已经死亡的切尔诺家族族长,老杰克。 “我跟你说,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泊尔脸上浮现出恶毒的表情,“你怎么不想想,你当初为了登上少主的位置,花言巧语欺骗了我的母亲,娶她却只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家族做你的助力?你怎么不想想,当我母亲怀我还在危险期的时候,你就把野女人带回家里寻欢作乐?你怎么不想想,我母亲被你那些莺莺燕燕生生被气死的模样?你怎么不想想,那时候我母亲肚子里还有我的一个未出生的弟弟? 现在后悔了?晚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都是你应得的!你快看看吧,你费尽苦心想要得到的位置,现在变得一文不值! 我这个不被你喜欢的儿子,甚至被你觊觎的儿子,现在囚禁着你,主宰着你的命运! 哈哈!上帝就是一个瞎子,他不会惩罚你,我就来惩罚你!我要折磨你,让你受尽侮辱和痛苦!” 如果泊尔不说这些,恐怕外人根本都不会知道。切尔诺家族看起来从小就尊贵睿智的少主,原来竟然有这么凄惨的经历与过往。看来一个人心理变态,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远处的唐明月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尽可能的再次弱小自己的存在感,如果此时地上有个能容纳他的地方,他都想马上钻进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只不过,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他。 “我真想知道,你的血液到底是不是黑的,让你整个人都如此的可恶!”泊尔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高脚杯里的液体直接被他泼在了老杰克的脸上。 “怎么样?你快尝尝自己的血是不是坏到变了味道?” 原来,老杰克手臂上那些针孔,都是泊尔将其的血液抽出来,和红酒兑在一起,喝掉了! 老杰克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就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 泊尔从茶几上拿过一个带有透气孔的盒子,手指一挑,那盒子里密密麻麻扭动的冷血动物看得旁人头皮发麻。“你不喜欢快感么,这些蛇,我想应该能让你非常舒服吧?” 老杰克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惊恐,努力的摇头,抗拒着。 可是泊尔不理不睬,脸上甚至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把一杯粘稠的液体直接倒在了老杰克的下半身,腥臭的味道瞬间蔓延而来。 他眼睛眨也不眨,直接把手中的盒子翻转,一盒子比成人手指还要粗一圈的蛇就啪啪地落在了老杰克的身体上。 一瞬间,那些蛇就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全部都冲着老杰克的下身而去。 那粘腻而冰冷的东西在身上游走爬行,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就更不要说老杰克的实际感受。 他疯狂地甩动着身体,可是那些蛇就像是认准他了一样,前赴后继。 终于,有蛇找到了不二法门,狠命地往里钻…… 老杰克无声地嘶吼着,脸上青筋暴起,面色惊恐中还真的带了几分快感! 看着这么恐怖的画面,泊尔竟然还能笑得自在,这才是最惊悚的地方。 唐明月冷汗打透了衣衫,身体却如坠冰窖一般寒冷。 下一秒,才真真地让他窒息。 因为,泊尔向他看了过来。那泛着暴虐冰冷气息的眼,就像是那蠕动爬行蛇的眼睛一样,似乎随时都能上来恶狠狠地咬一口。 “唐,你是很热吗?怎么满头都是汗。” “是…是,最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唐明月尽量收敛住自己的异常。 泊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破,只是继续道,“你可不能病倒啊,你要是病倒了,我可就没人能给我干活了。我现在可是离不开你,毕竟你真的非常顺手。”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观赏一下老杰克狰狞的表情。“你看,多亏了你给我看了你们华夏活取熊胆汁的视频,否则,我可是怎么都想不出,做出这样一个合适的笼子呢!” 唐明月感觉到更加可怕狠毒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那是来自于老杰克的。 老杰克有S-M的倾向,从刚开始蛇给他的恐慌,到现在略有的快感,虽然他看起来狰狞,浑身是汗,但他神志还是清醒的。 所以,当他听到自己受到的折磨有唐明月的‘功劳’时,怎么可能不恨唐明月! 唐明月却只能谨小慎微地垂下头,“您觉得开心就好。” “我自然是开心的。有什么能比得上亲手报复仇人更舒服的事情了。”泊尔踢了踢在外周游移的蛇。“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唐明月脊背一凉,却是不敢随意接话。 “唐,我真的很生气,我竟然丢失了三百多个重要的棋子。”泊尔的声音平平淡淡,似乎并没有多少愤怒的味道。可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越是这般平淡,说明他越是在危险的边缘。 唐明月马上弯下腰身,“是属下的失职!”汗水从他额头上滴落在地毯上,了无痕迹。 他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所以他不知道泊尔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绪。但是他却能感受得到,泊尔的眼睛,是停留在他身上的。 每一秒似乎都过的格外漫长。 就像是脖子上梗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只要一声令下,那刀子就会落下来,毫不留情的斩断他的头颅。 “…并不是你的失职,你快直起身子吧。”泊尔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依旧听不出情绪。 唐明月犹豫了一下。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每做的一个动作,都有可能令他万劫不复。 “唐,你是不想听我的命令了?” 泊尔这么一说,唐明月却是敢抬头了。“谢谢您的信任和宽恕。” 泊尔又坐在了最令唐明月心悸的位置上了。那个位置里,泊尔上半身隐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到模样,也琢磨不到情绪。 “…损失了那么多人,可真是让我元气大伤。唐,你说我应不应该调查一下呢?” “自然是应该调查的。”唐明月偏偏站在了窗户打过来的阳光下,整个人似乎都无所遁形。 “你这样觉得便好。”泊尔说话意味不明,“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觉得应当是有内鬼,出卖了我…”泊尔顿了顿,“而且,这个内鬼,就在高层里,甚至……” 下一句话,让唐明月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甚至,那个人就在我的这座别墅里。唐,你觉得会是谁呢?” 唐明月心下一乱。 不知道泊尔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他总觉得,泊尔今天不断地在试探他。 “我愿意接受您任何的检查。”唐明月却做出一副坦荡的模样,眼底清明无惧。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质还是很高的。 泊尔却低低一笑,“唐,你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啊。” 唐明月没有吭声,大有一副不证明自己青白,就绝对不说自己无辜的意思。 “唐,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的。调查内鬼这件事,我还要交给你呢。”泊尔的声音已经略微沉静,如果唐明月再这般耍脾气,恐怕他可就要不悦了。 唐明月自然知道适可而止,他马上应下,“是,属下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我相信你,自然会给我一个交代。” 唐明月听了这句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他真的搞不懂泊尔究竟是什么个态度和意思。 就是这种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滋味,让他甚至怀疑泊尔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一切。就是要看他怎么掩饰和慌乱的模样。 越想,他内心的不安就愈发扩大。 “好了,唐,你去帮我把戴尔医生叫过来吧,他我还没有玩够,不能死呢。” 唐明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笼子里的老杰克。或许是已经极度兴奋,老杰克的眼睛散大,鼻涕、眼泪和口水淌了一脸。而在他下身那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那条蛇已经直剩下了一个尾巴尖。 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身上就像是一样有蛇被爬过的感觉。 “是。” 他马上转身,如释重负一样离开了书房。 却不知,暗中的泊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明月离开书房,表情诡异莫测。 …… 书房里,苏锦浏览着电脑页面,表情严肃。在她的手边,赫然是几分来自于M国的报纸。 难得的周六日休息时间,她却没有出去玩,而是一大早就被这些东西打的措手不及。 “我竟是没想到,泊尔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好。”她冷笑一声。 原来,那泊尔竟宣布脱离切尔诺家族,至此,整个切尔诺家族分崩离析。 旁人拍手称快,因为被视为‘毒瘤’的切尔诺家族彻底解散了。 可是,苏锦却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看得清楚。 什么解散!这一切都不过是泊尔排除异己,彻底把切尔诺家族变成自己全权私有的过程! 虽然这个过程会让他的实力大伤,可是,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的。 他获得了切尔诺家族躯壳下的所有利润,一家独大,且刨除了切尔诺家族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包括他那个和自己父亲乱X的丑闻。他所拥有的东西,重归上流社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用劝我 不过,这何尝不是她的一个机会。 泊尔的实力现在是最弱的时候,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苏锦万万没想到,她还是稍晚了一步,让泊尔夺得了先机。 就在当晚,凯利面色沉静地找到苏锦,递过来一盒录像带,语气也充满了不甘和沉痛,“老大,这是老A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出事了。” 苏锦拿着录像带的手一顿,“具体情况。” “我们潜伏在M国、Y国、S国等十个国家的情报人员,一夜之间损失了近百名,无一生还,最可恨的是…”凯利下颌紧绷,寻常看惯了生死的她都觉得令人发指,愤怒的难以支持!“…泊尔录制了挑衅的视频,对我们宣战…” 原来,苏锦手里的录像带,就是泊尔送来的。 苏锦把录像带放进了影碟机里,在短暂的乱码过后,屏幕里出现了人影。 “嘿,苏,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最近可好。”泊尔那张英俊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语调优雅和缓,可却偏生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特别是他的眼。 同苏锦记忆里的不一样。记忆里的泊尔眼里虽然深不可测,虽然同样漠然无情。可是,却没有苏锦的暴虐血腥,那是一双如同恶魔一般的双眼,令人战栗,令人心慌。 苏锦皱了一下眉头,却不是因为泊尔的变化,而是看到了泊尔身后那三个被捆住囚禁的两男一女身上。 那三个人她认得,那是罗网安插在M国的情报人员之一。 “我想你大概过的比较平淡吧?”泊尔优雅的笑了一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最近貌似并不太顺遂,无奈之下,我便只能给自己找乐子了。”说着,他微微欠开身子,露出后面面色惊恐的三个人,“你说,这三个玩具会不会很好玩?” 苏锦放在体侧的手紧握成拳,可是脸上却面无表情。 泊尔自问自答也不尴尬,“我想一定会很好玩的,现在我就请你一起来观赏一下吧。” 只见他拉过一个笼子,笼子里的男人惊恐地大吼大叫,高呼着‘不要’‘救命’! 他却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开始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个人的人间惨剧便开始了。 第一个男人被固定在床上,用红热细密的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掉四肢的皮肉,直到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痛昏过去,一次又一次地被冰水泼醒。最后,他竟是活生生的痛死了。 第二个女人被关进了亚克力透明的笼子里,里面倒了许多引起动物发情的腺素,而后又倒进了十多条蠕动的蛇和牙齿锋利的老鼠。女人在尖叫声中,身体的每一个洞都被蛇钻过,撑破的血液引得饥饿的老鼠直接上去分食她的肉。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女人便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 第三个男人被前两个人的惨状吓得肝胆俱裂,污秽的屎尿从他身下流出。整个人的神志全无,俨然成了一个吓傻的智障。可是泊尔依旧没有放过他。 泊尔命人找了一个大木桶,把人放进去的同时,不断往木桶里填沙子,当沙子到了此人胸口的时候,为了避免此人窒息而亡,便没有再填沙子。剃了此人的头发,在他脑袋顶划了一个十字刀,顿时因为血压的关系,此人血液喷溅而出。这还不算完,他又令人往那十字刀的创面倒水银。因为水银的重力,不断地向皮下渗透,生生地把皮肤和结缔组织分离,缓慢而又残忍的剥皮。那人整整痛苦了二十多分钟,才咽了气。 将近两个小时的凌虐,泊尔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兴趣盎然。到了最后,他脸上都是兴奋的红润,仿佛以一种虐杀为快感。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隐藏不住的阴鸷扭曲。 而看了这个录像带的苏锦,双眼猩红,紧紧地咬着牙齿,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把泊尔碎尸万段!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泊尔的眼稍愉悦地扬起来,甚至带着快感过后的水润,“不知道这些游戏有没有你喜欢的,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会创造出更多美妙的游戏,供你选择的。苏,我很期待哦!”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视频的最后,泊尔喊了一声‘唐’。唐明月的身影赫然出现,且恭恭敬敬地对泊尔俯首称臣。 “唐,你要再接再厉啊,这几个人,还不够我玩的……” 视频到了这里,猛然就被掐断。可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再清晰不过了。 那些被抓的罗网情报人员,竟都是唐明月抓的! 苏锦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睑滑落。 “…把牺牲兄弟的亲属都照顾好,有尸骨的都好好敛葬…”她的声音沙哑,仿佛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悲怆。“…叮嘱好其他情报人员和线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 “是!”凯利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她可以说是罗网的元老,罗网许多情报人员她也是看着培养出来,或者是亲自拉拢的。 就那么一夜的时间,丧生了那么多人,尤其还有被虐杀的。这怎能不让她心生难过。 甚至,她都觉得前些日子他们对泊尔手下的钉子都太宽容了。仅仅是抓出来送往牢狱,几乎没有毙命的人。 苏锦缓缓地睁开眼睛,此时,赤红的双眼已然恢复了冷静和沉着,“还有,准备一下,我要去M国。” 在这个时候去M国,那岂不就是要和泊尔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M国是泊尔的老巢,他们去了一定会非常被动。 凯利略微有些迟疑,并不怎么支持苏锦的决定。 不过,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不赞同,一道醇厚且严肃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你要去M国?” 苏锦看过去,谭斯年高大的身躯站在书房的门口,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只不过,这一次,苏锦的态度非常坚决。 “是,我要去M国,我也必须去。” 谭斯年走进来,并没有先表态,而是对凯利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凯利没有动,而是看向苏锦。 得到苏锦的示意后,她才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事实上,在她来的时候,就碰见了谭斯年。她知道问题的重要性,也知道苏锦的脾气,生怕她做出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非要去M国的决定。便故意把情绪外露,让谭斯年看到。且在进书房的时候,只不过是把门虚掩着。 她现在只希望谭斯年能劝得了苏锦。 书房里,苏锦故意没有看向谭斯年,而是面沉如水地看着窗外,“你不用劝我了,我一定打定了主意。而且,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早就做好了和泊尔决战的准备,蔡珅一直都在那边经营谋算。” “既然你那么有把握,那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谭斯年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反而让苏锦心里有些不安和愧疚。 有准备是真的,可是却不是万无一失。 以她的计划,和泊尔面对面的硬碰硬,至少要在一个月以后,且成功率不高于百分之七十。 如今她提前实施计划,成功率仅有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这次她成功和失败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但是,她实在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的确可以和泊尔继续互相伤害,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可是,沦为他们二人斗争炮灰的,是那些情报人员。 她不管泊尔的情报人员怎样,但必须管她罗网的情报人员的安全。赚钱也要有命花不是! 况且,那一个个丧失生命的,被虐杀的,都是她苏锦的兄弟。当初她承诺他们的,她绝对不食言!她必须要对他们负责! 苏锦一瞬间想了很多,心里的想法也愈加坚定,甚至,她转过头,敢坚毅地看着谭斯年。 谭斯年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决定几乎是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丫头…”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锦直接打断,“大叔,你真的不要再劝我和阻拦我了。我苏锦的命是命,难道我罗网的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我无所作为,他们肯定会死。而我此次一去,却不一定会出事。”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要说的话,就一定是阻拦你呢?”谭斯年这一句话,瞬间让苏锦有些懵。 谭斯年走上前,环住苏锦,把她揽在怀里。“你呀,听我把话说完。” 其实,当他在门口看到了那录像带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苏锦会怎样做。也明白凯利故意露给他的破绽是什么意思。 没错,他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阻拦苏锦冲动的行为。 可是,随着他看到苏锦眼角的泪痕时,他瞬间想明白了。 “丫头,如果我是你,恐怕我也会做和你一样的决定。”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的兄弟,譬如梅华路、火焰和余半仙他们三个任意一个,被人凄惨虐杀,他会不会头脑一热,上去找罪魁祸首报仇雪恨?会的,他肯定会的。他身为他们的老大,就有义务把他们活着带回来,尽可能的保护他们。 苏锦也是一样,她的手下旁多,可不代表多了就可以恣意的残杀。她身上的责任不比他的轻,甚至比他的还要重。 每个人,在人生中都扮演着许多角色:儿女、父母、朋友、领导…… 每一个角色,大家都想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苏锦是一个领导者,就必须做出符合集体利益,为集体负责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马上止戈,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的身上,承载着那些信任我们,跟随我们兄弟的身家性命,我们不能任性,也不能退缩。” 谭斯年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苏锦的心坎里,也让她本来紧绷的小脸,微微舒缓了一些。 “但是…”转折来了。 “丫头,你是我的爱人,我没办法不担心,也没办法不在意你的安全问题。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后半生,因为你而活。所以,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我也没办法孤独地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我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 果然,苏锦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可是,我说这些,并不是给你压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每天都可以活的平安快乐。”谭斯年揉了揉苏锦的发,万般眷恋,“我支持你去,只不过,我希望你身边多带些可靠的人,不要让我担心。” “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同我一起去的。”她其实也是一个挺自私的人。如果她真遭遇了不测,她还很希望黄泉路上有个人陪她一起走。这也是她不轻易爱人的原因。她的爱太过沉重,太过有束缚性。尽量不要拉一个人进入深渊。 当然,如今谭斯年想要逃是逃不掉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谭斯年却摇摇头,“我不会同你一起去的。” 苏锦略有惊诧。她不怀疑谭斯年对她的爱,只是不理解谭斯年为什么那么担心她,却不愿和她一起去。 “如果你真出了意外,我放着那敌人逍遥法外,我死也不会瞑目!”谭斯年目光深沉地看着苏锦,“请原谅我不能陪伴在你左右,也不能护你安然无恙,但是我给你报完仇,我一定会陪着你。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先走一步,我希望你在奈何桥上多等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一定会尽快找到你。” “要是有一天你比我先离开呢?”苏锦抬头望着谭斯年,情不自禁地问出这么一句。 谭斯年笑了笑,漆深的眸子里映出苏锦的面庞,情深不辍,“那你就忘了我,也不要追究我是怎么离开的。” “为什么?”苏锦眸光闪动,心中就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因为…”谭斯年捧着苏锦的脸,声音顿了顿,“…因为,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沉重而伤悲,我的丫头,永远都要开心快乐,明媚无忧…” 第五百五十九章 龙血总部 “大叔……”苏锦嘴唇抿得平直,在谭斯年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你别以为我会感动!”事实上,她的眼底已经涌动了水光。 她真的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个爱人。 “好,不感动,不感动。”谭斯年却是包容宠溺地紧紧抱住她,轻声地哄着。 顿时间,一种谁都无法把他们二人分开的温情蔓延在他们二人之间,浓郁缱绻。 二人缓了情绪,谭斯年主动要带苏锦见一些人。 谭斯年开车带苏锦到了一家体能俱乐部,一进门,冷原就迎了上来,对他们低声道,“人都在上面等着了。” 在苏锦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们便进了电梯。 只不过,这个电梯并不是向上行驶,而是向下而行。 大概下了两层楼的距离,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瞬间,映入苏锦眼帘的,便是另一个世界。 虽然是地下,可是屋子里灯火通明,装修也充满了重工的味道。正中央是一方类似于酒吧的吧台,硬汉风格中年的调酒师炫着调酒技能,在他的身前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喝酒聊天。 吧台两边都是健身器材,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擂台,擂台上此时还有两个光着上身的壮汉互相切磋。 这绝对是一个充满了肾上腺素与荷尔蒙的地方,随处都能感受到铁血的激情和男人的血性,往来的人竟没有一个是令人能小瞧的,似乎走路都步履带风。 那些人似乎非常熟悉谭斯年和冷原,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并对他们二人道一声,“团长、副团长。” 电光火石之间,苏锦突然想到,自己家男人貌似还有一个身份:龙血佣兵团的团长,血杀。 难道,这里就是龙血佣兵团的总部? “这里是龙血佣兵团,他们都是佣兵团的队员。”谭斯年的介绍也验证了她的想法。 可以说,苏锦是这群人中鲜少的生面孔,隐晦打量她的目光并不在少数。 苏锦看起来非常弱小,从身体的肌肉上看,应该有适当的健身锻炼,但绝对不够那种值得一打的程度,应该不是他们新的队友。 可是,她确实亲自被团长和副团长带来的,她难道就是团长的那个爱人? 不过,却没有人轻举妄动。 作为佣兵,拥有太多的好奇心可是不行的。 苏锦却也一样若有所思。在海市她得知谭斯年血杀身份之时,她便因为龙血佣兵团是一个内芯被上面掌控性质的佣兵团。可是,以这个人身上大多亡命之徒的味道上看,却不太像是军人,也不像那种甘愿为上面做事的人。 谭斯年带苏锦走到吧台,吧台前的男人笑意吟吟地对谭斯年和冷原打了招呼,且毫不顾忌地看向苏锦,“你就是团长夫人吧?小丫头,你叫我龙叔就好。” 以龙叔的年纪,让苏锦唤他,一点毛病没有,而谭斯年也没有拒绝。 苏锦笑了一下,“你好,龙叔。” “你要喝点什么,尽管点。”龙叔很满意苏锦的气度,面上的笑容便更加真实起来,他一边已经熟捻地给谭斯年和冷原调酒,一边同苏锦说话。话语里对自己调酒的本事非常自信,大有一副‘只要你点,不会做就算我输’的架势。 苏锦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一杯清水就可以了。” “好!不就是一杯清……一杯清水?!”龙叔满口答应,可一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你要一杯清水?” “是的。”苏锦点点头。 龙叔古怪地看了一眼苏锦,嘟囔道,“怪不得是团长的媳妇,性格果然够独特。”虽说是没有让他一展技能,但他也找了一个好看的被子,倒了一杯清水,放在苏锦身前。 苏锦道了一声谢,转眸却是看向谭斯年,不知道他今天准备要干什么。 谭斯年喝了一口龙叔给他调制的酒精度数比较低的酒,低声对苏锦道,“这里就是我奋斗了半生,所积攒下来的财富。” “嗯?龙血佣兵团是你的?”苏锦也有些不解。以龙血佣兵团的性质,怎么可能属于谭斯年。 “你所知道的龙血,却只不过是我展现出来的龙血。龙血可以是具有特殊性质的那个,也可以是一个没有任何性质的那个。换句话书,龙血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个名称。”谭斯年对苏锦耐心解释道,“最初的龙血其实就是年少时候的我与几个跟随在我身边的弟兄组成的。经过几年的发展,才有了名头和规模。 后面,我在做上面下发的任务时,便直接用了龙血的名头。事实上,龙血一直都是一个名头,区别只在于我做任务的时候,带的是什么人,用得什么身份。” 如果带的是火焰、梅花鹿和余半仙,那他就是身为军人的谭斯年。 如果带的是佣兵团里的弟兄,他便是血杀。 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冲突。只不过就是需要注意一下,不要让上面的人发现他龙血真正的规模和总部而已。 上面的人虽然信任他,倒是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是不贪婪的。 “你还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想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吗?”谭斯年说道。 苏锦点点头。 “其实,我想要交给你的,就是龙血。龙血里面的弟兄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不希望他们成为像我一样身不由己的人。况且,那时候我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眷恋的,说不准在哪个任务中就直接丢了命。我希望龙血能拥有一个适合的领导者。当时的你虽然武力值弱了一些,但是你的头脑非常好,稍加引导就能成为龙血的领导者。”这是谭斯年第一次对苏锦坦白自己对苏锦最初的想法。 苏锦哑然失笑,“你怎么不直接在龙血里面选择一个人培养,反而找一个外人。” “龙血里面的人,都不适合。”谭斯年也不顾及龙叔就在这里,直言道,“龙血的弟兄,都经过残酷的生活洗礼,性格里都有些极端的成分。他们可以成为冲锋的利刃,但是却无法成为把持利刃的手。针锋相对,往往害人害己。而且,我曾经问过他们的意愿,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 这时,龙叔也插了一句嘴,“只不过没想到,这继承人没培养成,倒是培养成了媳妇。” 周围其他坐在吧台喝酒的人也发出友善的哄笑。 苏锦也没有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媳妇自然比继承人要难得。” 瞬间,她的落落大方得到了不少人的好感。 谭斯年脸上也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愉悦。 你看,他的媳妇对厉害,都不用他特意铺垫,大家都能接受她。 不过,苏锦还是不知道谭斯年这是要干什么,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把她介绍给龙血的人。 果然,谭斯年话锋一转,“你这次去M国,虽然我不能陪着你,但你身边没有趁手的人,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苏锦身边能打的人的确太少了。毕竟罗网走的是文的路线,会武的人比较少,只够基本自保。 “所以,你今天选一些人,跟在你身边吧。” 苏锦抬眸,便看到了谭斯年眼底隐藏的不安和固执。 原来,他一直都在为她打算,替她着想。 “好。”苏锦一口应下。她没有任何客气,事实上,有了龙血的人,也能提高她的安全程度,也能提高她的成功率。 毕竟,她还想要活着回来,同谭斯年长相厮守。 谭斯年把今天没有任务的人全部召集在一起,主动告诉他们要保护苏锦的事情,并让他们自愿参加。 龙血的人一听要跟随在团长夫人身边做事,一个个都跃跃欲试,但事实上,在内心深处,对这个任务并没有怎么看重,在他们看来,这也就是一个简简单单保护人的任务,他们做的多了。 苏锦把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突然,她面上一肃。凌厉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 顿时间,不少人心头都一紧。赫然才想起来,他们这位团长夫人也不简单,那可是沈家的家主啊! “这个任务我会以佣兵任务的方式交给你们,同时,我也有必要告诉你们一部分这次任务的内容。” “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罗网和切尔诺家族。” 此话一出,大家都点点头,有人道,“谁都知道啊!我们出去做任务,不少的情报都是从这两家买的。” “对啊!知道知道!我还是罗网的会员呢!” “这两年罗网的情报准确率高,售后服务还好!” “切尔诺家族貌似内乱了,情报越来越贵,准确性都不行,上次我差点因此丧命!” 可是,这些同苏锦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我这次要做的,就是除掉切尔诺家族的少主,泊尔。”苏锦面无表情,可是她或许之间的残忍无情,并不比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佣兵差。 一干人等都不说话了。倒不是他们认为这个任务难做,而是他们不理解,苏锦一个沈家少主,为什么要除掉情报家族的泊尔。 那泊尔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毕竟这次切尔诺家族的内乱,也只有泊尔全须全尾地安然无恙。 等等! 刚才,苏锦貌似提到了罗网!难道说…… “鄙人正是罗网的总负责人。” “啊!我去?” “不会吧?”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苏锦竟然就是罗网的老大?就是那个让他们贼喜欢的情报贩子的头目? 团长,你是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大宝贝? 不仅仅是沈家位高权重的家主,还是罗网的头目! 对于大家那种‘你好幸运’的目光,谭斯年全然接受。丝毫没有那种女强男弱的不忿和自尊心被触动的不甘。 对啊!他就是幸运,才遇到了苏锦。 “去去!我第一个报名接任务!” “我也去!我可要抱住夫人的大粗腿啊!” “夫人!以后给我们情报打点折呗!大家都是一家人!” 顿时间,气氛就活络起来,可以看的出来,他们是实实在在地服了苏锦,而不是因为苏锦是他们团长的夫人。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夺得别人的尊重。 “团长,我看你可要努力了。”龙叔在一旁抽着烟,一边碰了碰谭斯年的手臂,“你看你媳妇优秀的。” 谭斯年认真地点点头,“她本来就优秀。” 龙叔无语,“我是让你上进,不是求得你认同的。”他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自然也会的。”在没有遇到苏锦之间,他的人生是浑浑噩噩的,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扬名立万。龙血还只不过是他意外而组建的,手头的一些公司也是为了供给佣兵团花销而运作的。 他没有野心,自然也不会疯狂扩张。 他那时候也想得简单,认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朋友和弟兄。可是朋友和兄弟,总有一天也会拥有自己的家。 他不愿意有太多的牵绊,因为他只想在他死的时候,干干净净,不会连累任何人。 一个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多少留恋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拥有怎样强大的东西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爱人,或许未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他对这世间,万般留恋,想要让自己爱的人顺遂无忧,自然要更加强大。 “…这次任务就用市场价定吧,我需要十个人,你帮我挑选。”苏锦这话是对谭斯年说得,颇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谭斯年略微皱起眉头。 不过,还没等谭斯年说话,苏锦便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龙血的人也是你的弟兄,你也需要对他们负责。这次任务的危险度不小,我能做的,就只有给他们丰厚的酬劳。这不是我见外,而是他们应得的。” 这话龙叔就听了心里舒坦,赞叹苏锦是一个拎得清的,也是一个捅事理的。 苏锦其实不公事公办,大家也不会说什么,该有的东西,谭斯年也不会亏了他们。 但说实话,苏锦毕竟不是龙血的人,亲疏远近,大家都懂。 可是苏锦一上道,就拉进了关系,大家可都门清。 第五百六十章 拖延时间 苏锦是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当晚把十位雇佣的佣兵选择好后,就直接让凯利带走了。 她除了同谭斯年告了别,就算是对沈玉烬,她也没有把实情说出来,只道是去国外审查公司。 飞机划过天际,降落在跑道上。 苏锦、凯利、郑诀等一行五人便看到了前来迎接的蔡珅。 蔡珅神情格外严肃,寻常颓废的模样也消失殆尽,面沉如水的模样,格外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老大,现在M国情况非常紧张,我们尽量小心行事。”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泊尔虽然自己脱离了切尔诺家族,且卷走了切尔诺家族大部分的资源和财富。可是他放弃的那些东西,足够让许多家族眼馋。谁都在盯着切尔诺家族那块肉,谁都想狠狠地咬一口。 特别是那些行走在黑色路上的人,切尔诺家族所拥有的灰色力量足够让他们挤破脑袋。 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M国本土势力非常混乱,摩擦不断,还有许多小家族在其中和稀泥。整个M国地下势力几乎都成了一锅粥。联邦方面非常糟心,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巡逻人员在街区中巡逻,以减少犯罪。 众所周知,M国的种族问题非常严重。如今不是白人的有色人种,都不敢轻易到偏僻的地方,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就譬如现在,他们这五个人的亚裔面孔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而且,那注目的目光里可不见得是友善的。 总而言之,低调行事还是最为稳妥的。 苏锦自然是随时把控着M国这边的情况,也知道蔡珅所言非虚。 不过,很多时候,可不是她想低调,就可以低调的。有一句话说得非常贴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仅仅在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四周就围过来七八个穿着联邦警装的壮汉,二且看起来来者不善。 凯利眸色一沉,下意识地护住苏锦,看向这些警察的神情也充满了危险。 苏锦却是微微拉了一下凯利的手臂,对她摇摇头。而后笑眯眯地看着对着她走过来的白人大兵,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没看到这几个大兵腰间别着的荷枪实弹的武器一样。 “请问,有什么事吗?”苏锦非常礼貌,态度上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 大兵把苏锦等人扫视一下,眸子里的紧张和地方愈加浓厚,不过,他依旧公事公办,“例行检查,把你们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原来只是例行检查啊! 不过为什么专挑上了苏锦等人,大概是因为苏锦等人亚裔的面孔比较扎眼吧。 在苏锦的示意下,大家把签证递了出来。 大兵绝不含糊的一一核实,当他看到凯利的证件时,表情略微凝了凝,而后把他们的签证收在手机,“不好意思,各位需要和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你们同一桩案件有关。” 苏锦和蔡珅面面相觑,似乎是有些不理解,自己和什么案件有关。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过来游玩的旅客而已。”说话的是凯利,她是白人的面孔,说话也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那大兵却依旧沉了脸,手摸向腰间的武器,“希望你们配合调查,如果没事,我们自然会放你们离开。”他的态度很强硬,威胁的意味更加明显。 果然,这个大兵一动作,其他大兵就更加毫无顾忌地抬枪,对准苏锦等人。 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让其他旅客都侧目而视,看向苏锦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提防,不少人更是直接拿出了手机对准这一幕。 苏锦的表情微敛,她可没什么兴趣做‘网红’。 凯利的脾气从来都不好,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危险意味更加浓重,让大兵们手指都紧紧地贴在扳机上,似乎是害怕凯利突然掏出武器。 “好的,不就是一个调查,我们去。” 最后,苏锦妥协了。 既然老大发话,就算凯利再怎么不情愿,也收敛起了大部分的情绪,跟在苏锦的身后,前往传说中的机场小黑屋。 一个大兵在前方带路,苏锦在后面跟随。其他人都躲着远些,生怕惹火烧身。 小黑屋并不远。走了几分钟便到了。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些座椅和办公桌。 “请把你们随身携带物品拿出来,我们要检查一下。” 苏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给其他人打了一个颜色。 其他人虽然心里不忿,但是都没有说什么,拿东西让对方检查。 电视上那种愚蠢地随身携带武器上飞机根本就不现实。所以,他们的背包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违规物品。 事实上,蔡珅等人心如明镜,他们这是被故意刁难了。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故意刁难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 大兵收走了他们的东西,便离开了房间,就把他们单纯地晾在了这个房间里。 大兵们出去后,苏锦给凯利打了一个眼色。 凯利马上了然地起身,走到门前,扭了一下房门的把手。 果然不出所料的,房门被锁住了。 “老大,这…”任谁都明白,这事情不对劲。 苏锦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看来这M国的安检系统很是有意思啊,随便就扣压旅客,就不怕投诉吗?”她凉凉的话语说出来,却是让凯利有些不解。 她的老大不会这么天真吧。到现在还认为他们只不过是被刁难了? 然而,在蔡珅身边已久的蔡珅却瞬间明白了苏锦的意思,马上也接过话头,“是啊,老大,您这次是来M国巡查工作的。耽误得久了,造成的损失谁来补偿?我看,您还是直接给大使馆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欢迎您过来做生意。” “都说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唉,实在不行,我回去就把沈家在M国的生意收收吧。”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能在苏锦身边混的,又有几个是头脑不清楚的。 见苏锦和蔡珅信心十足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会很快解决。 果然,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小黑屋的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依旧是那个大兵,不过神情比较难看,那不善的目光在苏锦身上顿了顿,“核查完毕了,你们可以走了。”说着,他就把收走的东西还给了他们。 “才半个小时啊。”苏锦看了一眼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 瞬间,那大汉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说到了这种地步,任谁都知道,这个大兵怕是受了谁的指使,让他故意拖住他们,延长时间,不过最后却失败而终。 苏锦等人离开了小黑屋,凯利这才问出心中的疑问,问他们在小黑屋为什么要说那样一番话。 还是蔡珅为她答疑解惑。 原来,每个机场的小黑屋都有全程的监控,包括声音和影像,都有人随时盯着。 背后指使大兵的人的确想多留苏锦等人,可是听到苏锦的话,他们却不得不赶紧放人。 因为苏锦的身份不简单,他们担不起得罪沈家的风险。如果苏锦真的发怒,撤出沈家在M国的所有合作,最后闹大了,谁都逃脱不了干系。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清楚。 现在,大家在敌人的主场地盘上,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蔡珅停在停车场的车子他们都是仔细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才坐上去。 在苏锦等人不知道的地方,唐明月放下手中的电话,表情略微有些凝重和失望。 他迟疑不定地摆弄着手机,桃花眼里泛着纠结的光。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直接掉了手机。 然而,等他回头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先生……” 泊尔猜疑地盯着神情有些夸张的唐明月,“你在干什么?我过来你都不知道。”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唐明月掉在地上的手机。 唐明月心下一惊,也知道自己有些情绪外露,马上调整自己的情绪,“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出神了,抱歉。” “是么?”泊尔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从地上拾起手机,问也不问地直接摆弄起来,从通话记录到短信,他都看了一遍。 唐明月却是愈发冷静下来,情绪不再外泄。 最终,泊尔的目光停留在最近的这个呼入号码上,通话时长并不长,仅仅是四十五秒。 他狞笑了一下,竟直接拨了出去。 瞬间,唐明月放在体侧的手紧握,肌肉也都紧绷起来。 泊尔开的是免提,漫长的等待音如同在进行审判一样。 终于,有人接电话了,“你好…” 泊尔眸色变深,那是他发怒的前兆,也是他准备要虐杀人的标志。 唐明月紧咬牙关,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你好,这里是午夜俱乐部,满足您所有的需要。您还为孤枕难眠而困扰嘛?您还为解决生理需要而难受嘛?我们为您提供最完美的情-爱享受……”电话那边淫-词-浪-语充满了诱惑力,背景音更是床第之间的声效。 泊尔刚想要爆发出来的怒火就像是被一个塞子突然堵住了,他抬头看向唐明月,眼底的暴虐还没有褪去,夹杂了震惊和不解的表情,看起来滑稽可笑。 唐明月满脸大汗,眼神躲闪。 忽然,泊尔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极端的情绪一扫而空,手指一动,直接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我说唐,如果你有生理需要,就直接说出来,我给你找几个干净的女人伺候你根本就是顺便的事,你又何必去相信这些红灯区的脏货?” “我…”唐明月面皮滚烫,通红一片,“我只是…” “你们华夏人就是太封闭,男女情事不是都很正常麽!”泊尔拍拍唐明月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急不可耐,家里的女佣你可以找一个。” 唐明月连连摇头,浑身紧绷的肌肉却放松下来。 “不过…”泊尔话锋一转,脸上多了一抹诡谲,“唐,今天不过你怕是没有时间了。” “怎么……” “我的猎物上门了哦~”泊尔浑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她已经一点一点往我设下的陷阱里走了呢。唐,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已经迫不及待了呢?”他的唇角向上扬着,越看越令人惊悚害怕。 唐明月却是一脸慎重,“苏锦此人非常狡猾,先生,我们可不能放松下来啊!” “你放心,我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你就等着看着她跪在我们面前的模样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泊尔愣是没有对唐明月透露任何一点关于这次针对苏锦的计划。 唐明月笑了一下,“您做事自然是万全的。” 这句话愉悦了泊尔,却同时让泊尔的目光在唐明月身上打转,似乎在打着什么计划。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受,特别是泊尔这种心理已经扭曲变态的家伙。 “唐,我觉得,要让这场狩猎变得更加有意思,你也应该亲自下场。”泊尔双眼也兴奋起来,似乎只是临时打定的主意。 唐明月眼睛一亮,“您是说,我也可以亲手报复苏锦了?” “当然可以…”泊尔粲粲一笑,“有了你,这场计划才更加完美啊。” “好!属下听您的命令行事!”唐明月跃跃欲试的模样被泊尔尽收眼底,他勾起唇角眸光莫测。 …… “老大,从离开机场开始,这几辆车就一直跟着我们。”蔡珅指着后视镜那三辆乌漆麻黑的车子,表情严肃。 坐在副驾驶的苏锦也自然看到了,不过,她却没有多少紧张,反而是坦然道,“我们既然到了泊尔的地盘上,如果他无动于衷才是最可怕的。况且,我们不也是有备而来么?老A,按计划进行。” 蔡珅顿时心里有数,脚下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后面的车辆似乎看出苏锦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从偷偷摸摸,竟然直接变成了明目张胆。 一场公路上的角逐开始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未可知 蔡珅是土生土长的M国人,对M国的公路状况再熟悉不过。再加上苏锦提前就商定好了计划,这一条路有几个红绿灯,需要等待多少秒,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机场这边的道路没有分岔路口,他们之间至多就是拉开距离,无法甩掉敌人。 后面追击苏锦等人的颇尔手下也很是奇怪。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都是往闹市区跑,企图甩掉他们。而他们的任务目标就像是别有目的一样,车速一直保持在他们无法开枪攻击的范围。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如果追不上了,对方还会减速等待一下。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他们不安,只能马上同他们的领导人泊尔联系。 也正在此刻,机场这段直通道走完了,出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一条是去往市中心,一条是来往城郊。 苏锦等人的行为更是大大验证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因为他们竟选择了前往市郊的那条路。 与此同时,泊尔也接到了他们的电话。 泊尔坐在他的书房里,神态惬意,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他想要的结局。他脚踩的地面,铺着一块一米多长的粉白色柔软的地毯。这地毯看起来似乎很脆弱,可事实上韧性极好,无论泊尔的皮鞋在上面怎样的踩踏,都不会破损。 听了手下的汇报,泊尔手指间把玩这一对精致的骨雕,表情依旧不变。 华夏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在他这里,苏锦勉强是他的敌人,他承认苏锦也的确让他跌了跟头。 而苏锦的想法和做派,他也瞬间看透了。 苏锦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此番她前来M国,想要和他一决胜负,自然想了周全的计划。前往郊区,恐怕就是苏锦计划中的一环。 让他想想,这苏锦此举的含义是什么呢? 对了,定然是引诱他出动,而后踏入她设好的陷阱里。 苏锦啊苏锦,你可真是把我泊尔想的太过愚蠢了! 怎么办,他可不能让苏锦遂心,不然,他的局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思虑至此,他马上给手下下令,“不顾一切代价,阻拦他们继续前进,除了苏锦,其他人生死不论。” 接到命令的手下们顿时就不顾其他了,什么交通灯,减速带还是逆行车道,三辆车子直接横中直撞,更是架构好了射程远的枪支,对准苏锦车辆的车胎和车窗。 随着他们的第一声枪响,生死时速赫然赫然变成了火拼。 苏锦等人的随身背包里的确没有枪支,可是不代表蔡珅的车子里没有准备枪支。且苏锦和新联会的蒋敬生老爷子之间有军火交易,她拥有的武器,更不是吃素的。 除了开车的蔡珅,郑诀、凯利、苏锦和两位龙血的佣兵,都从车座下取出黑漆漆的枪支,同样做出反击。 蔡珅的车技不错,没有让对方的子弹打穿车子的轮胎和油箱,只不过他们只有这一辆车子,对方却是有三辆,且加上对方不管不顾,车子之间的战争也即将打响。 三辆车子以半包围的态势夹击苏锦的车子,与此同时,摇下的车窗里更是露出黑洞洞的枪口,火舌迅猛不留情。就算是防弹的玻璃,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碎成了蜘蛛网,不过还没有彻底炸裂的迹象。 除了四处飞溅的子弹,更可怕的是三辆车子的围剿撞击。 蔡珅的车子经过改装,性能上非常不错,可猛烈的撞击依旧让车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面沉如水,冷静地打着方向盘,竟也主动出击,撞击了对方右翼的车辆。 电光火石之间,凯利大胆的半开车门,近距离爆了其中一个敌人的头。可接下来密集的子弹就让她不得不暂避锋芒,弓腰躲藏在了车座上。 龙血的两位雇佣兵配合十分默契,两个人应该是多年的搭档,甚至不用眼神的交集,就能预判对方的动作,相互配合,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非但如此,他们二人还能不紧张地随时扫上一眼前排的苏锦。他们虽然是被雇佣来做任务的,可是临走前,团长特意叮嘱他们,要以苏锦的安危为主要目的。 但事实上,他们也非常喜欢苏锦这个团长夫人。不是因为她身上的诸多成就,而是此时此刻她一个看起来娇小的女人,竟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开枪反击。动作灵活刁钻,就算是躲避都不会把作为司机的蔡珅暴露出去,让敌人有机可乘。这样的能力和道义,他们自然是愿意尊重的。 对方又是一个两面夹击,苏锦车辆轮胎在地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车子颠簸,流弹就擦着苏锦面颊而过。 “这样不行,车子里的空间太小,施展不开!”佣兵之一吼道,他的伙伴刚刚被子弹穿透了手臂,索性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稍微出了一点血。而他们二人反手就杀了三个敌人。 郑诀眼底闪过一抹坚毅,看向苏锦,“老大,我开天窗从上方打对方油箱,争取干掉对方的车子!” 敌人车子里平均就坐了四个人,但是抵不住人家有三台车子。打到现在,那三辆车子撞得看起来很惨,可是依旧顽强存在着。 上天窗可就等同于活靶子,郑诀的提议让苏锦有些迟疑。 “只要我和老A配合的好,就肯定没问题!”郑诀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也知道危险性,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时间越长,他们的损耗就越大,对他们反倒不利起来。 “老A还有多久的路程?”苏锦先是问了一下蔡珅。 蔡珅眼神没有离开操作台,但马上回道,“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如果耗下去风险的确会变大。 “老大!相信我!”郑诀认真道。 苏锦板着脸,耳边子弹的声音令她脑袋嗡嗡作响,空气中硝烟更是呛得人头昏脑胀,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注意安全,实在不行,马上就回来。” 郑诀马上点点头,在两位佣兵的掩护下,起身推开车顶的天窗,双手一撑,脑袋便露在了外头。他丝毫不敢耽误时间,马上架起枪,用手臂做支撑点,尽可能地瞄准后方车辆。 车子被撞击,他也不好受,身体卡在天窗上,也同样经受撞击,内脏都像是被移位了一样。 敌人同样时刻盯着他们,所以在郑诀冒头的时候,对方就发现了他,顿时间就有火力向郑诀而来。 子弹打在车体上,不仅会出现弹痕,更是会产生强烈的火星子,郑诀就算是闪躲及时,也被火星子会烫到皮肤。 当然,这种痛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 匆忙险险地躲避开奔着他脑袋来的子弹,他终于找到了时机! “加速!”他大吼一声,为的就是让车里的人听到。 蔡珅猛踩油门,车子顿时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郑诀终于扣动了扳机! 只听‘轰——’的一声,跟随在后方的那辆敌方车子油箱炸裂,连带着整个车辆也爆炸起来。滚烫的热浪夹杂着锋利的碎片直接涌了过来。 郑诀虽然动作很快,但依旧没有闪躲及时,脑袋被冲击力推了一下,撞在了天窗上。他都来不及看自己伤势,脖子迅速一缩,把天窗一拉,跌坐在地上。 苏锦担忧地回头看去,这才看到郑诀头发微焦,脸上还有细密的伤口,最严重的还是他后脑勺磕坏的地方。“怎么样?” “没事,就是脑袋有些混浆,缓缓就好。”郑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对自己死里逃生刺激的行为一边觉得后怕,一边又喜欢这种肾上腺素爆发的感觉。 果然,是男人,满足要做刺激极限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浑身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又找回了没有退伍之前的感觉。 苏锦知晓郑诀应当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不过看到他眼底的兴奋,就猜到他大抵没有什么大碍,心也放下了不少。 三辆车子干掉了一辆,两侧的敌人显然被激怒了,更加疯狂的反击。 车子的颠簸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终于,他们的车子玻璃出现了破损,玻璃的碎片直接飞了进来。大家都护住身体,衣服难免划破了一些。 苏锦为了护住蔡珅,脖子和手臂都有划伤,不过也幸好没有刮的很深。 “去死吧!”凯利属于越战越勇的人,当她的肾上腺素分泌愈来愈多的时候,她的状态也越来越完美。 再一次冒险疯狂的射击,她竟然直接打死了右翼车辆司机! 没有司机控制的车子一个打滑,竟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冲着坡地摔了出去! 可苏锦的车辆也没有那么幸运,后车轮被一枪打的爆胎了!轮胎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完成了它的使命。 也正因如此。车子的速度就不得不减缓下来,随时都有停下的趋势。 这边的情况泊尔那边知道的清清楚楚。两辆车子的出局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他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也快要到了唐明月出场的时候了。 好戏,这才刚刚上演。 苏锦,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旁边这辆车子里算上司机还有三个人,我们要尽快解决,否则我们就陷入被动了。”苏锦说完,恢复过来的郑诀兴冲冲地就打死了一个。 此时,离他们的目标地点,还有五分钟的车程。 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轻伤,对方的攻击力度也完全下降。 或许因为对方伤亡惨重,没了刚开始的斗志和精神头,瞬间就被龙血的两个佣兵打死了。 苏锦等人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可车子可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能勉勉强强地前进。 幸好,他们就要到地方,且没有了恼人的敌人。 “等等…”蔡珅胸口的气还没有吐出来,就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面色僵硬,“老大,貌似我们被包围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松缓的气氛马上凝重起来。 苏锦向远方看去,那一条明显的黑线如同死神的斥候一样,在远方等待着。 她再回头,却同样看到了正在逐渐靠近的车队。 毋庸置疑,他们真的被包围了。 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车子也彻底罢工了。 他们握紧手中的枪支,面色严肃,却是明白,他们区区六个人,在重重包围之下,逃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些车辆中,走下了许多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神情凶恶。 而真的走到苏锦车子进前的,却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没有持枪的人。 “下来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字正腔圆的华夏语,在异国他乡听到,是否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动呢? 感动个屁啊!在这个情况下,谁敢动?不敢动!不敢动! 苏锦也想过自己被包围,只不过,她的确没有预料到,过来的人并不是泊尔,而是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唐明月。 苏锦坐在车子里,副驾驶的玻璃已经全部碎掉,只徒留几块玻璃倔强无用的坚守。 唐明月站在外面,一身得体的服装,表情冷漠,就算是那桃花眼里,也满满的都是恶意,找不到一丝一毫动容。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再次重逢,就是这样一副针锋相对的场景。 苏锦不躲不避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唐明月,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端倪。 可是,在唐明月的眼里,她只看到了他对她的憎恶和对于她被困的幸灾乐祸。 周围满是持枪对准他们的敌人,似乎他们一个随意的举动,都能被他们打成筛子。 “下来吧。”唐明月冷淡地重复一遍。 郑诀等人都看向苏锦,等待她的表示。 谁知,苏锦却倏的一笑,那笑却让唐明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唐明月,你应该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你什么意……”‘思’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一阵暴动的声音就爆发出来! 第五百六十二章 被俘 只见如同黑云一般的机车党从唐明月等人的后方围剿而来,每个人身后都背着片刀,前胸背着机枪。 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进人群,表示挥刀攻击。 在近距离战斗中,远程的枪支根本不抵任何用处,还是这原始的冷兵器好用,在唐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整个公路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不行!必须得把场面控制住! 唐明月咬紧牙关,转身就要对自己身边的人下令,把苏锦等人抓住,擒贼先擒王! 可是,他还是棋差一招。 耳边的闷哼声倏的响起。唐明月被人护在身后,而他周遭的人已经和苏锦车子里身手灵活的人战斗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 唐明月黑了脸,自己被手下护着连连后退。原本占尽优势的他此时竟有些狼狈。 不过,此时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最起码他这边人数上还占优势。 他这次前来带了三十多个人,而苏锦那边的人也不过才十多个。 苏锦这边胜在抢占先机,异军突起,在顷刻之间就除掉了五六个敌人! 可是,他们占得也不过就是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优势,待唐明月等人反应过来时,这场激战就演变成了火拼。 苏锦躲在掩体后,一边闪避着子弹,一边找准机会,弹无虚发。 唐明月同样为被手下拉到了一旁躲避,只不过,他凝眸盯着战场,思考着问题。 苏锦等人想要突围是有可能的,但想要离开,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苏锦他们的车子彻底报废了而他们的车辆车钥匙都在他们手中。在这种场地里,怎么逃,用双腿跑吗? 所以说,他们的胜算还是很高的,只需要耐心地磨。 思虑之间,他眼尖的突然看到苏锦为了躲避袭击,自己脱离了自己人的战圈,竟躲避在了一个比较靠近边缘的地方! 自寻死路! 唐明月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一打起来,大家很难互相照顾。蔡珅和凯利都看到了苏锦离他们越来越远,可是自己也被缠斗着,无法对其伸出援手,只能尽可能地把敌人引来自己的方向。 苏锦自己大抵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行走在危险的边缘,她面色沉稳,在危难之中依旧冷静。 地面上已经堆了尸体,血迹斑斑的公路看起来触目惊心。 没办法,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如果苏锦不决断,地面上的尸体可就没有泊尔的人了。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必须面对现实。 双方携带的弹药都有限,火拼也到了疲惫期。 苏锦靠在一辆车子后面,单腿勾起,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让她难免有些疲乏。 就在这时,她忽而感觉脊背一凉。前世养成的敏锐直觉让她想也不想的跃身而起,离开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就在她刚刚落地的时候,她刚所在的地方,一个清晰可见的弹孔出现了! 苏锦眸光锐利起来,抬头扫视一周,瞳仁猛然一缩。 原来就在她的对面,唐明月和两个保护她的手下,正拿着枪对着她! 该死的!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苏锦竟然自投罗网,孤身一人到了唐明月的身前! 唐明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个开枪的人,略带警告意味地说道,“先生要活着的。” 这二人看起来是听命于他,实际上却是泊尔的心腹。和他在一起,也未必没有监视他的意思。 果然,一提到泊尔,二人神色更加严肃起来,手指虽然扣在扳机上,却是没有再鲁莽的意思。 唐明月看向苏锦,讥讽一笑,“你说的对,成王败寇未可知。那么现在,你却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 他没敢靠前,毕竟苏锦手中还握着手枪,万一她暴起,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他。 “狐假虎威可有意思?”苏锦也不紧张,似乎身处在危险之中的不是她一样。 唐明月冷笑一声,“总比命如草芥的流露街头好。” 苏锦对唐明月是极其失望的,她真的没想到唐明月会有一天变成泊尔的走狗,没有了任何正常人的良善之心和羞耻之心。彻底沦为了恶魔的看门狗! 原本她是真的信了唐明月想通了,准备里应外合,对付泊尔。 可是她此时此刻,真的在唐明月眼里,只看到了捉拿她邀功的野心,和对她的恨意。 她张张嘴,想要问他,那些给她的情报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却看到了那两个明显不听命于唐明月的人。 算了,他唐明月不是个人,她苏锦却是个人!那种插刀子的事,她不屑做! 不过,她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刚刚唐明月貌似说了,泊尔要活的她,那是不是说,就算是抓她,他们也不敢下死手,可谓是投鼠忌器。 既然如此,以她的身手,大概能有逃脱的机会。 苏锦敛眸,隐住眼底的微光。 只不过,她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 她略有不甘地盯着对准她的枪,似乎有些灰心,扔掉了手中的枪,“泊尔恨得只有我一个,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下令,让我的人离开。” 见苏锦把武器扔掉,唐明月也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也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地走过来,对苏锦恶毒地说道,“你还真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你是阶下囚!你的生死还掌握在我的手里!你拿什么谈条件!” 说话间,唐明月离苏锦越来越近,还不忘在跟前把苏锦的枪踢走! “就拿这个!” 突然,苏锦明亮的眼睛一闪,弹跳力极强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伸手敏捷而干脆,反手就扯住唐明月的手臂反扭过去,令吃痛的唐明月不得不略微躬身,被她制在手中。 而看似身无兵器的苏锦,手在腰间一摸,手指大小,边缘锋利的木刀就按在了唐明月的脖颈间。 唐明月高大的身子直接把苏锦遮挡得严严实实。 “现在,情况又反转了吧?”苏锦的低喃引起唐明月的战栗,脖颈间的锐痛令他深刻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也知道苏锦此举并不是闹着玩的。 那二人皱起眉头,对视一眼,显然对于唐明月被擒非常不满,明明他们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你果然狡猾奸诈!”唐明月从牙缝里逼出这一句话。 “彼此彼此。”苏锦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苏锦挟持着唐明月,看向那两个依旧没把枪拿下来的男人,“怎么,你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下一秒,那二人就直接用行动证明他们在不在意唐明月的死活。 两枚高速旋转的子弹从非常刁钻的角度对着唐明月发射过去,都是奔着唐明月的命门! 苏锦下意识一惊,没想到泊尔竟然真的不把唐明月当回事!连个手下都能弄死唐明月! 或许就是她这么一惊,她竟带着唐明月闪躲了一枚要命的子弹,可付出的代价,就是她被另一枚子弹击中了腿。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失衡,松开了挟持唐明月的手,跌落在地! 就是这一瞬,苏锦自己彻底落入了万劫不复! 大腿的伤口汩汩淌着血,虽然痛极,但也大概没有伤到主动脉和骨头。 苏锦抬头,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她的脑袋上,双臂被紧紧地踩住。 她抿紧嘴唇,双眼倔强,可脸色略微苍白。 一旁的唐明月看着这样的苏锦,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其中一个人手法干脆利落地把苏锦论起来,动作一点都不怜惜,甚至不顾苏锦腿部的伤口,血液染红了她的裤脚,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 把苏锦捆好,保证她不会作妖后,这二人才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唐明月,“唐先生,不好意思刚才的无奈之举,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可是,话语之间,那道歉的成分并不高,反而有一种搪塞之感。 倏的一下,唐明月脾气就起来了,他冷笑着,眼角因为愤怒而发红,眸底的阴鸷和可怕竟丝毫不输于泊尔,“见谅?我看你们这是真想要我的命吧?要不,我也给你们两枪,在给你们说一句见谅?” “唐先生又何必这般恼怒。我们这两枪看似招招致命,其实只要您能微微躲闪一点,这两枪都只会落在她的身上。”其中一人这般解释道。 他们虽然是泊尔的心腹。但近半年多,都是唐明月在处理事务。他们琢磨不透泊尔是否真的信任唐明月,也不能得罪的太死。 可毕竟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呵呵,这两枪我是记住了。” 外面还打的正激烈,苏锦带来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不多的人,可是战斗力非常可怕。 “我们带她先走,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唐明月知道,如果苏锦的人发现苏锦被抓住,肯定会像疯了一样阻劫。如今,只有快些带苏锦走,才较为稳妥。 那两个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掏出车钥匙,找到车子,提着被捆住又被堵住嘴的苏锦,上了车。 发动机的嗡鸣在火拼中犹为明显,车子加大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不好!老大!”蔡珅面色大变。 凯利瞳仁也是一缩,下手非常狠辣。“快追!” 她和蔡珅想也不想地捡起地上的机车,就要开动。 可是敌人紧追不舍,两枪打爆了机车的轮胎。 此举彻底激怒了苏锦的人,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大有一种不顾生死的感觉。 可是,敌人的缠斗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被敌人带走。 当车子消失不见之时,余下的敌人也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命令,也开始撤退。 待尘埃落定之时,周遭剩下的只有尸体和车胎被打爆的机车。 蔡珅和凯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和不安。 苏锦即使受了伤,也没有被小心对待,她摔在车座里,身体压到了受伤的腿,本来已经不怎么流血的腿,再次涌出血花。 她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只能略微皱眉。 还是唐明月看到了苏锦再次被打湿的裤腿,伸手把她正起。 面对苏锦看向他的眼神,他嗤笑一声,“想要谢我?呵呵,我是怕你失血过多死了,我没法办法交代。苏锦,到现在,我还在恨你让我母亲去世!” 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几乎要淹没了他的理智。 “唐先生,家主的电话。”一人把电话递过来,打断了唐明月的怒火。 唐明月眉目微敛,接过电话,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先生…” “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电话那边,泊尔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可以看的出来,他非常的满意。 唐明月顿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您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 “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把她带回来便可。”泊尔依旧没有说其他事情。 唐明月心头有些微妙,“好的。” 泊尔挂断电话后,便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那屏幕上,竟然就是唐明月等人车子里的事情。唐明月和苏锦坐在后面,他的人坐在前面,甚至连每一个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恐怕就连唐明月都不知道,那二人身上,包括车子里,都装着监控设备。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泊尔的视线落在面色偏白的苏锦身上,更是看到了她腿上的伤。 “啧……他们还真是不够怜香惜玉啊……这么好的一张皮,硬是让他们弄出了瑕疵。”他喃喃自语,忽而垂眸看向脚底下精心鞣制过的地毯,大有一种可惜的意味。 比起老头子的皮,他真的是更期待年轻少女那细嫩的皮肤啊! 欸,要不,他命人在伤口上绣朵花?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双手交叉,倚靠着,静等他的小猎物的到来。 苏锦有些失血过多,精神有些委顿,身上的绳子绑的也紧,血液不流通,令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发绀的颜色,体温也低了下来。 还好,在她觉得自己要坏死的时候,他们到地方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是重生的 眼看着那两个泊尔的手下就奔着自己走过来,苏锦眉头微蹙,心念着,自己定然会吃些苦头。 却不想,唐明月比旁人快了一步,把她拖下来,并冷笑一声道,“你还要人来请麽?你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 苏锦的脸色白了一分,倒不是因为唐明月的话,而是因为她腿部的疼痛让她直接麻木了,竟只能单腿站立。 唐明月也不在意,拉着苏锦身上的捆绳,就大步向前走。 苏锦步履蹒跚,一瘸一拐,跛着脚,似乎随时都能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站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泊尔啧了两声,直道唐明月太过不够怜香惜玉。 泊尔的庄园防守严密,光是外面的巡逻岗哨就数不胜数。他泊尔本身也是一个惜命之人。 不过泊尔所居住的房子就是实实在在的外紧内松了。一路之上,苏锦都没有看到过什么人。 泊尔也的确是一位奢侈之人,城堡里的装饰品极尽奢华绚丽,古玩字画等数不胜数。 为了方便,泊尔竟然也在城堡里设置了电梯。 或许是拖了一个电梯的福,苏锦没有被粗暴地直接拉上五六层楼的楼梯。否则,她真的半条小命都告终了。 电梯打开,苏锦更是发现,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同楼下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楼下是奢靡的美式高贵大气神秘的城堡,那么这一层,就会让人感觉到,这里同吸血鬼阴森恐怖的居住地别无两样。 壁画和地毯采用的都是红黑交织的样式,猩红的颜色似乎都能散发出血液的腥臭。每个房间里,似乎也都住着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吸血鬼。 这里最大的装饰纹样,大概就只有象征着荼蘼的红蔷薇了,就像是恶魔的印象一般,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当然,在苏锦眼里,这些都只不过是她一概而过的短短一瞬。 走廊尽头的巴洛克风情的门突然打开,带着木门特有的声响,令人精神一振,毛骨悚然。 苏锦反观唐明月,却见他神情无异,看样子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片氛围的情况。 她被拉到了这间房屋,也就是泊尔最为喜欢的书房。 进入书房的一瞬间,她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压抑,沉闷,诡秘… 这间书房竟比走廊还要沉晦! 泊尔坐在书房正中央的沙发里,身着一身得体的服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形优雅,体态苍白。 他注视着她,就像是注视着一件没有生命,又期盼已久的礼物。他的眼白趁着深蓝的瞳仁,绽放出病态的扭曲和压制的疯狂。他唇角的确是在笑的,可是那笑不仅不达眼底,还仿若假人一般。 然而,苏锦更在注意的,是泊尔脚底下踩着的东西。那通体微白,不大不小,剪裁流畅的地毯被泊尔毫不怜惜地踩在脚底下,碾压研磨,却拥有很好的张性和弹力。 苏锦瞳仁一缩。 那‘地毯’,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应当是一方人皮! 泊尔他已经扭曲到这种可怕的地步了吗? “…先生,我已经成功地把苏锦带回来了。”唐明月松开牵扯苏锦的手,非常恭敬地对泊尔行了一礼。 泊尔对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眸却是看向了苏锦染红的裤子,眉头一皱。 还未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炸裂的枪响划破了书房诡谲的气氛。 苏锦也被这声枪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冲着那枪响的目标看过去,便看到泊尔其中一个手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开枪之人,正是泊尔。 大概是唇亡齿寒的缘故,剩下那一人情绪陡然紧绷,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泊尔,“家、家主,属下知错!” 无论什么原因,先是认错总没有错处。 果然,泊尔眼底的杀意褪去不少,不过眸色依旧危险的让其胆战心惊。 “你的确有错,他也的确该死。”泊尔把玩着自己斥重金打造的黄金手枪,说出的话却令那心腹寒蝉若噤。 他眸色流转,看向苏锦,特别在意苏锦腿部的伤口,“我让你去抓人,没让你伤人。如今我要的东西伤了,我自然不悦。而你,没有揽住你的伙伴犯错,当然有罪。” “属下以为……属下以为……”心腹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当出任务之前,泊尔把他们二人单独叫了过去。命令他们不顾一切地必须把目标人物苏锦带到他的面前,甚至不用顾忌唐明月。 他们二人便没有多想,况且也是唐明月告诉他们,家主要活人不要死人。 幸存的那人真是心存侥幸,幸亏唐明月提点了这么一句。否则,那躺在地上的尸体,恐怕就多了他一个! “滚下去,自己领罚。”泊尔摆摆手,显然是一副不愿理睬他的模样。 逃过一劫的心腹马上如释重负的离开书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衣衫全然被汗水打透。 苏锦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她视线触及到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时,她才惊觉,怎么自己对血腥味如此敏感? 恍然之间,她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而后她进走廊,到书房,一直都在闻,时间久了,对血腥味便不再敏感。 最重要的是,这间书房充斥了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浓郁到让人忽视地上新鲜的尸体! 泊尔又看向了苏锦。 那种像是被人觊觎的感觉,让苏锦实实在在有些恶心。 而且,她感觉到,自己被觊觎的,并不是这条小命,而是身上的皮囊。就像是那被泊尔踩在脚底下的人皮地毯一样…… “唐,给她包扎一下,不美观。”泊尔似乎已经忽视了苏锦的自主性,已然将她看成了一个物件,甚至都不愿和她说话。而他口中的不美观,大概只是她不好看的皮肤颜色和她腿部那个血淋淋的伤口。 唐明月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不愿意给她包扎伤口,不过顾及了泊尔的命令,不得不找到医疗箱,给苏锦毫不客气地处理伤口。 苏锦此时抬起头,看向泊尔,道,“地上的是老杰克的人皮?” 问这话时,苏锦自己也捏着一把汗。因为她看的出来,现在的泊尔同她熟知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此时在泊尔眼里,恐怕就是一个失去兴趣的猎物,随时随地都会被他厌弃或者是杀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吸引泊尔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对她失去自主性的兴趣。 她这句话真的说得冒险。如果不能抓住泊尔的兴趣,反而激怒了她,她恐怕也会躺在地毯上。 “你也感兴趣?” 苏锦赌对了,泊尔终于正眼瞧她了,把她当一个自然人看待。 “我只不过没想到你会变成这副模样,同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不同。”苏锦眼里的感慨一半是做给泊尔看,一半是真情实感。 却不知,这句话,让泊尔整个人都再次冰冷下来,看向苏锦的目光充满了如同实质的杀意,手里把玩的手枪也对准了苏锦的胸口,“变成这副模样?我是什么模样?!这样的情况又是谁逼迫的?呵呵,谁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变成这副模样!” 没有人一出生就满载仇恨的!他也曾天真烂漫过,也曾优雅绅士过! 可是呢?可是他周身群狼环伺,他不学会自保又能如何?!他不想死,他凭什么去死! 他是多么的仁慈,就算是得到了切尔诺家族的实权,也没有直接把杰克踢下来。他唯一的一抹仁慈却成了自己的噩梦! 老杰克变本加厉的同他作对,甚至生了对他的龌龊之心! 他被他的仁慈害的被屈辱侮辱,害的他扭曲而疯狂!害的他每次都在痛苦中欢愉!害的他午夜梦回总被噩梦惊醒! 这是他主动要变成的样子吗?从来不是! 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权利,都只会一味地指责他,憎恶他! 泊尔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死亡的威胁笼罩着苏锦,而唐明月用的酒精棉球也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伤口,登时让她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她却陡然冷静下来。 “不!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你难道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对你充满了仇恨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你下的强烈的心理暗示吗?”苏锦在电光火石之间脱口而出! 这句话也成功地让泊尔狰狞的情绪稳定了几许,仅仅差那么一瞬,子弹就飞出了枪口! 苏锦死里逃生,无论她再怎么稳重冷静,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胸膛的心脏砰砰跳动,如同擂鼓。 “为什么?”这也一度是泊尔心中的未解之谜。他真的非常确定,自己在之前,并没有见过苏锦。而苏锦的身份背景他也查了一遍,同他更是没有关联。 最重要的是,苏锦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切尔诺家族少主的身份虽不说是秘密,但是,知晓的人,也不过两手之数。 他从小就非常惜命,在不必要的时候,根本不会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有些和他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在就算死了都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正房的大少爷。 在自己国家都几乎是个秘密的事情,远在华夏的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姑娘,又是如何知晓的。 苏锦见自己洒出的鱼饵已经成功吸引大鱼的注意力,她却不敢丝毫放松。 她盯着泊尔的眼,一字一顿,“因为我是重生的!” 此话一出,唐明月直接惊的洒了手里的药水,以一种‘你莫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苏锦。 而泊尔却比唐明月这种直白好得多,半信半疑地看着苏锦的眸色,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假。 重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还会发生? “我知道你不信我,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听下去呢?”苏锦似乎找到了自信和安全感,运筹帷幄的模样竟真的令人生不起怀疑。 泊尔冷笑一声,“你说吧,我看你能编造出什么事情令我信服。” “泊尔,我知道你的格斗是融合百家之长,却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是多个师父教的。事实上,你只有一位师父。那师父还是你幼时被人追杀,遇到的一位中年人教的。” 这件事情,是她前世让身为她助手的泊尔调查切尔诺的家主泊尔时候,泊尔为了得到她的信任,给的真实情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笃定泊尔没有欺瞒她,是因为她真的找到了泊尔的那位师父。 只不过,那人教了一个白眼狼,死里逃生后变成了残废。后来更是在她找到之后的第二天,就中毒身亡了。 泊尔眸色深了一下,“这件事虽然隐秘,但也不是全然调查不到,并不算什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已经颇有惊诧。 “那你就听我讲个故事吧。”苏锦眼底深处的仇恨不再加以隐藏,明明白白地展示给他看,“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被耍的团团转,最后甚至把命都交代了的故事。” 看着苏锦的情绪和目光,泊尔鬼使神差的,抿住口唇,看着她,仔细听着。 “前世,我也是做情报生意的,甚至,在短短的几年里,我的罗网,成长到了可以威胁老牌家族切尔诺的地步。于是,切尔诺家族对罗网也暗中开始进行了较量。就在这个时候,我救了一个青年……” 苏锦缓缓地说着,从他们相遇的开始,一点一点讲述着她前世是怎样一步一步地踏入泊尔设计好的陷阱里。 她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别看她眼里是有恨的,可是她的表情都非常冷静淡漠,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偏偏就是她这种平铺直叙,反而更加令人觉得,那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生。 因为只有真的经历过,才会如此坦然,不需要作假。 唐明月听着苏锦讲述着,双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而思绪,早就被苏锦讲的事情所吸引。 而泊尔,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甚至带有看着苏锦怎么编的态度,到渐渐的有些认真,再到最后的凝重,也不过是刚听到苏锦讲到童子军那里。 第五百六十四章 风云涌动 因为从苏锦讲述那些事情的字里行间,他真的发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符合他下心理暗示的习惯,也符合他做事的自然规律。 当然,这个规矩,也是他性格没有改变之前。 不得不说,苏锦口中的那个泊尔,和现实中的他大大的重叠,包括他一部分的生活习惯和秉性。 如果没有和他真的相处过,是真的无法发觉到的一些东西。 他真的不得不相信,苏锦口中的事情。 “……或许是他到了想要收网的时候,他故意把关于‘泊尔’的真实资料放到了我的眼前……” 苏锦狠狠地盯着泊尔,双眼赤红,写满了仇恨,“他以一种恶劣却又故意的态度,看着我,炫耀着胜利者的姿态。可是啊……”她阴沉沉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从九幽地狱爬上来,浑身充满怨气的幽魂一般,“他没想到,我竟然最后选择和他同归于尽!我和他,一起葬身于爆炸当中,谁也没有活下来…” 苏锦说完,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格外的凝重和安静。 泊尔和唐明月都紧紧地瞧着苏锦,似乎是想要看破她皮囊下的灵魂! 如果…如果苏锦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这副皮囊之下,是不是就隐藏着一个妖怪?一个死而复生的妖怪? “怎么样,现在,你又相信了几分?”苏锦倏的冷静下来,就像是刚刚所讲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编造的一个故事而已。可是,她眼尾激动的猩红还没有完全褪去,苍白的脸色和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的就像是报复的幽魂。 泊尔也同样和苏锦四目相对,甚至,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完全相信。” 他说完后,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他自己竟真的被说服了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相信了吗? 可是他没办法不相信,真的。苏锦说出的一幕一幕,就像是他曾经会做过,会采用的手段。 甚至,在苏锦叙说的时候,他也在同步构想。如果他真的处在苏锦所说的那个背景下,依照他曾经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事实上,苏锦每说一句话,他就和他脑海里的构想不谋而合。 除非苏锦是他脑子里的蛔虫,不然怎么会这般了解他? “我用三年的时间,走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更是因为我能掌握和洞悉未来十年的发展进程。”苏锦继续道,“泊尔,我走到现在,最大的愿望依旧没有变过——那就是杀了你!” 泊尔‘嚯’的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苏锦的身边,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在你那个所谓的前世里,我就算是在十年后,也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侮辱,是么?” “可以说是吧,毕竟你一直都潜伏在我的身边。”苏锦或许是对死亡已经没有了畏惧,一脸的坦荡,也不怕自己的言行会激怒泊尔。 “都是你!”泊尔果然被她激怒了,他的手迅速滑落,扣在了她的脖颈上,一点也不曾犹豫地缩紧,瞬间苏锦的脸因为窒息而蒙上一层病态的红,甚至有往青紫的方向发展。“就是因为你的蝴蝶效应,才会让我今生遭受这样不必要的侮辱?重生又怎样?你不是依旧成为了我的阶下囚!” 苏锦很难受,眼里甚至都沁出了生理的泪花。可是,别忘了她也曾经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硬生生地喝了十多杯烈酒的人啊! 她怎么可能服输! “你…怕…了…”喉咙火辣辣的疼,甚至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吐出的文字也只不过是气流带起来的大概声响。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泊尔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大量的空气涌入苏锦的肺泡里,让她缺氧的血液重新得到了氧气,不过喉咙的疼痛让她剧烈地咳嗽着,声音沙哑的可怕,而她喉间的皮肤上,更是落了一个通红的指印。 “我之前就没怕过你,现在你被我掌控着小命,你说我会怕吗?”泊尔说完,脸色却再次倏的一下变了,阴鸷的眸子盯着苏锦,似乎已经发觉到了什么,“你是在用你对我的了解,对我进行操控吗?” 每一次的激怒,每一次的安抚,似乎都是由苏锦的一言一行而引发的。 她仿佛熟知了他所有情绪,对他了如指掌。 苏锦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她早有预料自己会被发觉,只不过,没想到发觉的速度竟是有些快了。在这里,她不得不佩服一下泊尔的敏锐。 这时,唐明月这才如梦初醒。他情绪猛烈地波动一下,而后再恢复了平静。 他的视线在苏锦的脖颈上扫过,而后看向阴沉沉的泊尔。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在泊尔身边这么久,他自然看出泊尔此时此刻是真真的动了杀意! 没有人会愿意让另一个人完全地能操控自己的喜怒哀乐,特别是上位者,这无非就是泊尔最大的忌讳。 而苏锦心里也略微有些忐忑,心里暗念着,一定要快些…… 与此同时,另一边,蔡珅看着脸色青黑,简直堪称从地狱里出现的恶鬼一样的谭斯年,那气场竟令他都胆战心惊! “…你们就让她自己当诱饵,牵制泊尔?”谭斯年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那如同深渊一般的眼凝视着蔡珅。 蔡珅硬着头皮,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老大…”他咽了一口口水,“老大她说,只有她才能尽可能地保证在泊尔面前全须全尾。如果我们跟着,反而会成为她的软肋……” 所以,其实在当初的混战中,苏锦是故意自己往边缘走,故意离开自己人的保护范围,更是故意让唐明月等人抓住。 虽然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是他们依旧内心一阵忐忑。毕竟在最后处理战场的时候,他们在苏锦被俘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血迹。 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道,“你…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大她…可能已经受伤了。” ‘砰——’的一声炸响,把蔡珅吓了一个激灵,他垂眸看去,瞳仁猛然一缩。 谭斯年竟然一拳打在了车子的玻璃上!那玻璃上甚至都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要知道,这车子也是防弹的啊! 他究竟是怎样恐怖的战斗能力和身体强度啊! 要是这个拳头落在他身上,他可承受不住! 谭斯年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整个车里的温度甚至都明显地下降了很多。“现在你们就把她自己扔在了泊尔哪里?” “不是…”蔡珅连连摇头,“听弦其实在之前,就已经带着曼陀罗的人埋伏在了泊尔庄园四周,应该已经找机会潜入泊尔庄园了。” 可是依旧不能保证,苏锦在泊尔那个恶魔手底下,究竟能坚持多久,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苏锦到底受没受伤,如果受伤了,受伤的地方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谭斯年急,不代表他们不着急。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在按照计划行事,争分夺秒。 至于他怎么遇到的谭斯年,还得从一个多小时前,泊尔那些人撤走开始说起: 泊尔的人撤离也在苏锦的计划之中,他们自然不会穷追不舍,当然,该表现出来的担忧和恐惧他们也表现的非常真实,起码不会让敌人看出端倪。 他们找到提前藏好的机车,片刻都不敢停留,马上发动起来,前往苏锦给他们规划好的每个任务地点和李兴荣等人汇合。 蔡珅和凯利分别带领两队人,对泊尔手底下两大支援基地进行破坏,阻断他们对泊尔庄园的支援。 可蔡珅没想到,他刚刚到达目的地,那个重要的堂口竟然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局势被控制得非常稳定。 他在心里暗乐,也不知道泊尔又招惹了谁,竟然不用他们费心思,就直接被端了支援地。 他这笑还没扩大,他和他带领的人就被包围了! 这是一队一看起来就令人心惊胆战的队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肃杀的血腥味。 就在他准备下令反抗的时候,他队伍里的龙血佣兵就惊讶地对那些人打了招呼。 也就在此时,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面色冷峻的谭斯年,就出现了在他的眼前。仅仅一眼,就让他从灵魂深处战栗。 不同以往苏锦在谭斯年身边的模样。这样的谭斯年真的非常可怕!甚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特别是谭斯年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那掀起地波澜,似乎随时都会把他淹没。 见到他第一句,就是:“苏锦呢?” 而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把他们之前商定的计划都说了出来。说完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后全是冷汗。更是恐怖与自己对谭斯年的能力的无法抗拒。谭斯年甚至不用威逼利诱,他一句问,他连藏都没藏地吐个干净。 难道,这就是气场上的碾压? 或许寻常那个矜贵优雅的谭斯年,才是他的错觉吧? “…这边的收尾工作你继续完成。”谭斯年抛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车前,与此同时,他带着的人也全部退出战场,令蔡珅的人接替上去。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谭斯年的人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蔡珅抿紧嘴唇,心里却是在祈祷,希望谭斯年能及时赶过去,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泊尔手下两大支援地被捣,泊尔庄园那边竟然一片风平浪静,所有原因,都归结于一辆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车子里。 这辆车子内部可大有乾坤,车里摆的满满的都是各种电子设备。在这种电子设备的中央,穿着素色衬衫的青年大汗淋漓,两个耳朵上戴着不同的耳麦,脖子上也卡着几个话筒。 他的手指在数个键盘和按钮上飞快地敲击着,各种波段的气度和按钮的亮度在他眼睛里闪烁。 “…B1区域的通讯已经篡改。C3区域的监控已经篡改,A2通路可以前进,敌人分布坐标(23:12)(35:21)(37:33)……”李兴荣面容沉着冷静,同当年那个宅男截然不同。 耳麦里得到回应后,他也不曾放松,汗水滴在键盘上他都浑然不知。 他负责所有通讯线路和监控修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整个泊尔庄园变成一座密不透风的死城,并帮助听弦等人进入庄园,找到苏锦,并保护其安全。 在苏锦出发前,他在苏锦身上就安放了追踪器。只不过现在,追踪器已经完全被屏蔽,他只有追踪器消失之前的坐标。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 这恐怕是他做过的,最大胆,最疯狂,最责任重大的事情。 他是所有任务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他这里出现了任何一点的瑕疵,都足够所有计划功亏一篑! 高度紧张让他忘却一切,眼前只有这些数据和电子设备。 幸好,迄今为止,一切都非常顺利,听弦等人也成功地进入了泊尔庄园。 他看着每个监控点的情况,心里却总是不能安宁。因为他知道,监控设备并不是全能的,监控之外的危险才最可怕。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监控之外的危险已经逼近了他。 “不许动……”一个硬物抵在了他的后脑,淡淡地血腥味钻入李兴荣的鼻孔。他身体一僵,瞳孔紧缩…… “…A2通路已经成功通过,接入下一步指示。”听弦听着耳麦,眼前是一条分岔路口,等待李兴荣给他们前进的方向。 可是,耳麦里迟迟没有得到李兴荣的回应。 听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曼陀罗等人注意隐蔽,而后再次呼叫,“李兴荣?收到请回答?” 如此重复了两遍,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听弦暗觉不妙,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应该马上切断通讯,避免通讯泄露。 可是,就当她准备销毁设备的时候,耳麦里终于有了声音,“向楼下的方向走……” “李兴荣?”听弦觉得李兴荣的声音貌似有些奇怪,但他又没有说提前商定好的安全词。 “嗯,刚才线路出了一点问题。现在已经修复,向楼下方向去,老大的信号在地下室……” 听弦不疑有他,带领人继续前进。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结局(上) 就如同唐明月所想,泊尔果真拿起了手枪,在手中把玩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锦,眼底的杀意毫不隐藏,“就算你是重生的又如何?如今不依旧任我宰割。不过,在杀你之前,有一个问题我非常感兴趣…” 苏锦抬眸,显然是等待泊尔提出疑问。 “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我。”泊尔不紧不慢,却也不放过苏锦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苏锦却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赫然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既然我就要死了,自然要把那根钉子埋的最深,让他永远地成为你的心头刺,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是吗?”泊尔表情依旧镇定,“苏锦,你不觉得你有些太天真了吗?你不告诉我,就代表不真的不知道?既然你那么了解我。就肯定不会怀疑我的能力。 还有,你不肯告诉我,是真的想要让他成我的心头刺?还是不忍心告诉我,让他经受我的怒火?真是没想到,你在她心里,竟然还如此的有地位。”泊尔话锋一转,侧头倏的一下看向另一个方向: “你也很出乎意料吧,唐……” 登时,唐明月脸色就是一变,他刚要张开嘴唇,却不想耳膜就多了一声炸响,紧接着,他的肩膀处就产生了难忍剧痛。 他捂住肩膀,满目惊愕地看向泊尔。似乎他怎么也没想到,泊尔会对他开枪。 这一切只不过是在眨眼间发生的,就连苏锦都是一惊,完全没想到,泊尔连一个让唐明月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泊尔看起来还不想让唐明月死,只不过是在他肩膀开了一枪,躲避了重要脏器和动脉。 “你们两个人,倒是有意思的紧。互相都有深仇大恨,曾经都对对方下手丝毫不留情。可是反过来,唐给你做间谍背叛我,而你为了不让唐死,给唐挡枪。啧啧啧啧,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还真是令我感动啊…”泊尔非常直白地把两个人一直都刻意不触及的东西,就那般明明白白的摆出来,说出来。 身为当事人的苏锦和唐明月互相复杂地对视一眼。 难道唐明月就没察觉到当时那两枪对他而来的时候,苏锦不是故意动了身体,保护他没有受伤吗? 难道苏锦就没有看出来,当时她被包围的时候,唐明月是故意走到她的身前,让她挟持吗? 就如同泊尔所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可是,就算是心知肚明那又怎样?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况且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人可以扭转局势。 “唐,你以为你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是,你也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泊尔看着凝眉痛苦的唐明月,眼底一点怜悯都不存在,“今天,我是给苏锦设局,也同样是给你设局!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心生背叛,就等着今天让你请君入瓮。” 说着,泊尔还恶劣地看向苏锦,“你怕是不知道吧,今天你会在机场被拦截,可都是出自于它的手。” 他看着苏锦不解的神色,便非常‘好心’地解释道,“他是想尽可能拖延时间,然后在我这里套出我的计划,而后泄露给你。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痛哭流涕?” 果然,这一点,苏锦是没想到的。她只以为被拦截是泊尔出的手,为的是在他们离开机场后,直接解决掉他们,不留任何余地。 “吃里扒外的东西!”泊尔或许是越想越气,对着唐明月的腿竟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可没有苏锦那般幸运,直接穿透了唐明月的胫骨。 可苏锦却看到,唐明月的表情却从痛苦和虚伪的惊愕,渐渐变成了平静和最真实的生死无惧。如果不是他身上缓缓流淌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甚至没有人相信受了两枪的人是他。 “终于可以不用做出令我作呕的模样了。”他吐出一口气,却是在平静中透出一股子坚贞不屈的倔强与傲骨。 此时此刻,他终于不用做出任何伪装。这也是他从他母亲离世后,第一次心情这般轻松吧。 “我演了半辈子,和你的这出戏,恐怕是我这一辈子演的最不容易的一出了。”唐明月没有看苏锦,而是以一种非常通透的目光,看着泊尔,“我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我唯一没有做错,也没有后悔的,就是背叛你。哦,不,用背叛这个词形容根本不贴切,因为我根本就从未效忠于你。” “唐明月!你给我闭嘴!”苏锦却是察觉出不妙。因为她发现,唐明月字字句句都在于激怒泊尔,也是在吸引泊尔的注意力。可是,他知不知道,泊尔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可是,唐明月一点也不曾理睬苏锦,就当没有苏锦这个人一样。一直都用他那种泊尔最讨厌的态度,激怒泊尔,“你被侮辱的消息,是我散布出去的。你那些被拔出的情报精英,是我泄露的。你收下的产业还有很多也是被我用手段直接破产倒闭的。我每天看着你那么信任我的模样,我都在心里骂你,骂你是一个傻子,一个被我耍的团团转的白痴!” “你找死!”泊尔目露凶光,手紧紧地攥着枪,可是却没有再对他开枪。不是他不舍得,而是他已经恨唐明月恨到让他轻易死了都会不悦! 他要折磨死唐明月!他要生生地剥了唐明月的皮!把他的肉剁碎了喂狗! 唐明月挑衅的抬头,“我早就死了!泊尔,你给我装什么无辜!是你操控路易,是你把人命当成游戏娱乐!更是你都把别人当成傻子!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如果没有你,路易怎么可能会挑起家族纷争?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一个应该下地狱的恶魔!” 其实,那天在花房苏锦找他谈心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可不理智依旧冲昏了她的头脑,让他做出了后悔终身的事情。 事后,他无比庆幸,庆幸苏锦没有因为他而死亡,也庆幸自己幡然醒悟了。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对苏锦造成的伤害难以挽回和弥补。 他心生愧疚于不安,折磨着他日夜难眠。 最终,他决定,要帮助苏锦铲除泊尔。所以,他开始对泊尔谄媚讨好,开始努力得到泊尔的信任,开始昧着良心做一些让泊尔满意的事情。 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得到了泊尔的信任,终于可以帮助苏锦了。 三次的情报传递,没有人知道他是冒了多大的险。 他整个人其实都是孤立无援的。泊尔的人不信任他,他自己又受泊尔的监视。或许,没有人相信,自己为了给苏锦打第一个报信电话,整整一个星期每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只为在暗中创造合适的机会。 可是做这一切他都毫无怨言,因为这事他欠苏锦的。 是的,他欠苏锦的。 苏锦从未欠过他。都是他一次又一次为了一己之私,伤害利用苏锦。 在其他人眼里,回忆大概是幸福的吧。 可是,在他这里。每当他想起自己和苏锦曾经无忧无虑,天真纯粹的童年时,他却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苏锦这个地步?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一无所有了,能给苏锦的,恐怕就只有自己这条命。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问苏锦。比如她真的是重生吗?在她的前世,有没有他,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没机会,也不能说出口。 他宁愿苏锦恨他,这样他死了,她就不会伤心了吧…… 唐明月放在体侧的手深深地扣着沙发,努力抑制自己所有的情绪,不让苏锦看到任何的端倪。也不让自己有任何遐想,因为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会让他顷刻间溃不成军! “呵,你们都不用着急找死!我会成全……”泊尔的话还没说完,书房的内线突然响了起来。 唐明月脸色微变。因为他知道这条内线一定是庄园出了大事,才会响起的。难道,苏锦的计划被发现了? 没错,唐明月还是够懂苏锦的,他知道苏锦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泊尔动作微顿,按下话机,果然,话筒里出现了一个慌乱的声音,“家主不好了!我们的庄园进了敌人,现在已经到了城堡内部!请求执行保护计划!” 泊尔狠戾的眸子倏的一下就落在苏锦身上,一瞬间想的通透! 好一出调虎离山的计划! 苏锦自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的手下直接攻破他的庄园! “允许执行。”泊尔却依旧不慌不忙,因为他敢保证,除了他信任的人,谁都不会找到这里。 “是!家主,护卫已经到达您的门前,请求进入!” 泊尔此时神色微变,眯起的眸子里充满了冷意,“你不是我的手下!” 此话一出,唐明月和苏锦二人同时身体一震。 泊尔对自己的属下有严格的规定,能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亲卫而不是护卫! 仅仅一字之差,却令他发现了端倪。 果然,下一秒通讯就被切断。 在一阵猛烈的枪声和震荡后,书房的大门赫然被人破坏掉。 眨眼间的功夫,五六个武装精良的人就冲了进来,带头的人眸色幽深,表情肃穆,就像是一个随时在爆炸边缘的炸弹一样! 谭斯年带着自己的手下闯进来,把屋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更加不为乐观。 “欢迎你们~”泊尔站在墙壁前,表情轻松而惬意,仿佛对自己庄园被侵占,书房被人闯入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而,就在他的手上。被捆住的苏锦脆弱的脖颈被他钳制住,那精致的手枪也抵在苏锦的太阳穴上。只要他手上一发力,苏锦必死无疑。 被泊尔钳制的苏锦也万万没想到,破门而入的人不是她计划内的听弦,而是谭斯年。 当她触及到了谭斯年似乎包容了所有情绪,深渊一般漆黑浓郁的眼睛时,那种心虚愧疚的滋味几乎瞬间淹没了她。 她又食言了…… 她再次没有告诉谭斯年自己会身处险境,也再次让自己狼狈受伤。 谭斯年的出现让她百感交集。甚至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小命还掌握在泊尔的手里。 直到自己呼吸急促,喉咙刺痛,忍不住喘息起来时,她才缓过神来。 而谭斯年表情更加危险,他越是没有表情,就越是骇人。 泊尔就像是和朋友开玩笑一样,又松开了一些手,对谭斯年一笑,“不好意思,有些紧张了。” “放手。”谭斯年仅仅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却让所有人听出他内心压制的怒火,毁天灭地的低压。 泊尔轻轻一笑,“你们不请自来到我这里做客,还命令我。谭先生,你真是太失礼了。” 作为惩罚,他又捏紧了手,苏锦的脸瞬间涨红一片。 谭斯年握枪的手发白,犀利的眼盯着泊尔,似乎随时都会狠扑上去,扭断他的喉咙。 “来者是客,来。让我们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吧。”泊尔逗弄似的再次松了松手,虽然他脸上在笑,可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我很是好奇,谭先生怎么能找到我的书房呢?” 这的确是他最大的疑问。这间书房是他整个城堡最大的秘密,包括唐明月,都不知道这间书房的秘密。 哦,说到了唐明月。他早就被他一枪托打晕了,此时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谭斯年看了一眼苏锦精神状态和位于腿部的伤口,确定她没有生命问题后,这才开口和他周旋,“你这间书房设计的的确非常逼真,让人完全以为这应该是高楼层的位置。不过……” 他扫了一眼那特意用窗纱半遮半掩的窗户,“假的就是假的。很不巧,我也拥有一个位于地下的建筑。” 此话一出,苏锦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解。 地下?难道这间书房并不是位于高楼层的? 忽然间,她想了起来,书房外的走廊貌似一个窗子都没有……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下) “…估计你在城堡的建造上,地势高低上做了一些手脚,空间视觉上充满了错乱。而在电梯这种密闭的环境里,人没有视觉参照物,上下的感觉不明显。况且,没有谁规定,电梯一定是向上运行的。”谭斯年或许是看出苏锦的不解,便非常详尽地解释了很多。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根据蔡珅给的地点,找到了李兴荣。 当然,他带给李兴荣的惊吓就暂且忽略不计了。 当时李兴荣也的的确确以为是被敌人发现了,险些来一个玉石俱焚。幸亏他看到了谭斯年的脸。 他简单询问了李兴荣关于庄园内部的情况,就在李兴荣的字里行间,还有苏锦身上携带的信号器的行动轨迹,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那就是泊尔的庄园实际上是有地下空间的。因为龙血的总部就是他参与设计的,自然懂得一些地基和空间的问题。 这也就是李兴荣的通讯迟疑了很久,这才回复听弦的原因。 也正因为谭斯年及时指正了听弦的行动,这才让他们能如此快速地到达这里。 此时,听弦正在外面应对泊尔亲卫的反击。 “好吧,我可以承认,你的头脑不错。”泊尔耸耸肩,却是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能威胁谭斯年的命门,就掌控在他的手中。 苏锦也竟是没想到,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原本的计划中,窗户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曾观察过,只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如今靠近了,她才看出,原来这看似故意营造神秘感的窗户,竟是用投射和光影手段做出来的假窗户。 她心里一沉,不得不说,她漏算了很重要的一步。 “现在的情况很有趣,在我看来,我还是占尽先机呢。”泊尔手中的枪寒光闪闪,尽显它的血腥与杀意。 苏锦咬紧下唇,被动? 不存在的! 谁都没想到,原本被紧缚住的苏锦突然挣脱了身上的绳子。 她脖子向后一仰,另一只手在腰间摸出一根长木刺,木刺之上一片青黑,俨然是淬了毒! 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戾,对着泊尔的腰间就刺了过去! 原来,早在唐明月给苏锦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便暗中给苏锦塞了一个手术刀片。而苏锦也在暗中把绳子隔断了,一直握在手里,等待先机。 她就是等待这个时机,也算是破釜沉舟的一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泊尔竟早有防备! 泊尔几乎想也不想地就侧开身体,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也幸亏苏锦刚刚那个仰头的动作,那子弹竟就是擦着她的发际而过,在她额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灼伤。 非但如此,泊尔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苏锦拿着木刺的手腕,手上蛮力一用。顿时只听一声关节错位的‘咔嚓’声,苏锦的手就无力地垂下! 说时迟那时快!泊尔再次抬手,对着苏锦的心脏处就开出一枪! “丫头!” “小锦!” 整个书房里,枪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黑色闹剧! 随着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枪声也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却是一声低吼! “明月哥!”苏锦抱着唐明月,汩汩而流的血液从唐明月的前胸出流淌出来,苏锦不管怎么堵都堵不住! 就在他们的脚边,同样浑身是血的泊尔躺在地上,身上满是弹孔。 谭斯年快步跑过来,视线触及到唐明月胸前的弹孔时,瞬间沉默下来。 事情回到几分钟前。 苏锦和泊尔之间的动作让谭斯年始料未及,尽管他及时冲过去,不过依旧还差一段的距离。 他眼眶欲裂,抬手就对准泊尔开枪,希望能比泊尔的子弹快。 可他明明知道,经过他的计算,自己的子弹到达之前,恐怕无法解救苏锦。无限的绝望和恐慌顿时席卷了他的心头。 就在他怒吼出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或许使出了常人极限的速度,上前直接挡在了苏锦的身前,并把苏锦直接推开。 就这样,子弹瞬间穿透了唐明月的胸膛,令他跌倒在地。 而泊尔一击不成,便气红了双眼,抬枪就要打死苏锦和唐明月二人。 就在这时,来自于谭斯年等人的反击便开始了。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泊尔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唐明月…… “小锦,不要哭,我最不想见到你哭了。”唐明月颤抖地伸出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给她擦着眼泪,可是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自己血液,竟越擦越擦不干净。 看着她脸上泪水和着他血污的模样,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无力地垂下,在衣服上擦着,可是胸膛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再也擦不干净了。 苏锦握住他的手,声泪俱下,“白糖…哥哥!” 听到那久违的,跨越了时间洪流的称呼,唐明月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开心的红,“锦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也没想过要让你哭,对不起…”他的瞳孔放空,苍白的脸上却露出那抹纯粹的又最初的浅笑,“我真的只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让我再靠近你一些…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啊…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仇恨遮住了内心,没有走极端,他的锦妹妹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小锦,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他欺负你……”唐明月的视线艰难地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沉重的谭斯年,苏锦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冷。“如果…如果我还在,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能把你带走…小锦……”唐明月微微阖上眼睛,点点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我不在了,他欺负你该怎么办……” 其实,当他准备向苏锦赎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和苏锦都是不可能了。他也希望苏锦能过的开心幸福。 所以,他做的所有一切看似对苏锦的甜蜜表白,其实都是为了给谭斯年一个危机感而已。 他的锦妹妹那么纯洁干净,他这个肮脏的灵魂,早已经配不上了啊…… “白糖哥哥!你不要死……”苏锦紧紧地抱着唐明月,仿佛想要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可是都是徒劳无功。 她的白糖哥哥曾经虽然走错了路,可是他一直都是那个包容她,爱护他的白糖哥哥! 唐明月已经睁不开眼睛,那原本倾城的面容徒留一片濒死的灰白,“小锦呐……还…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溢出来,染红了他的脸。 “记得!我…我记得!”苏锦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把染红的手掌展开放在唐明月的面前,可是那眼泪也簌簌地流下。 唐明月眼睛撑开一丝缝隙,努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一点一点地挪向苏锦的手掌。 那棒棒糖到苏锦的手边的一瞬间,就无力地掉落下去,棒棒糖摔碎了…… 好不甘心啊!他还想问一句,如果他当初从未离开过江城,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都…给我……陪…葬……” ‘轰——’ 苏锦从谭斯年的怀抱里抬起头,身上灰土和碎屑簌簌地落下。她耳朵里,大脑里,都是阵阵的嗡鸣。 她坐起身,就像是一个傻了的木偶,呆呆地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墙壁上黑红的痕迹,焦糊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怎么了…怎么了… 她的白糖哥哥呢?白糖哥哥呢? 她瞪大着眼睛,灼热的温度也没有让她眨眼睛。她就死死地盯着那燃烧的火焰,似乎想要从那里面看到什么人。 眼泪打湿着她的衣襟,她的头发甚至也有些焦糊,可是她就那般呆愣着,不愿意接受上一秒发生的一切。 又一次……又一次…… 她的白糖哥哥竟然又一次救了她!刚刚还在她怀里的白糖哥哥,此时此刻竟都尸骨无存…… 或许是对她极大的讽刺!同样是炸弹,同样是两个当事人,可是命运却被改写了。 谭斯年为了护着苏锦不被爆炸的波及,身上也是很狼狈,他背后的皮肤甚至被整片的烧伤。 可是,他的心里却阵阵抽痛,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他从背后抱住苏锦,低沉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沉痛,“丫头,是我的错…” 谁都没想到,泊尔的生命力竟然这般顽强,受了那么多枪,还能一息尚存,拿出书桌下的炸弹,拉开引信,准备和苏锦同归于尽。 苏锦和他都背对着泊尔,并没有发现泊尔的举动,然而,几乎要没了气息的唐明月看到了,他再次爆发出人体生命的奇迹,从苏锦的怀里惊坐起来,直接扑在了泊尔的身上。 而他,也条件反射地抱住苏锦,趴在地上。 是啊,就是短短的几秒钟,一切结局再次被改写! 两次的以命相博,谭斯年对唐明月剩下的,除了尊敬,就只有感激了。 他真的感激唐明月,如果没有唐明月,他也难以想象怀里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锦听到了谭斯年的话,却是突然崩溃大哭,狠命地摇头,“不是…是我!死的应该是我!这就是因果报应……” 前世,她引爆炸弹,和泊尔同归于尽。 今生,泊尔引爆炸弹,死的也应该是她! 她的白糖哥哥不应该死的…… “大叔!是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她真的难以言表自己内心的痛苦自责,甚至,她认为自己的重生就是一种罪孽。 如果不是她,唐明月或许就会像前世一样,做一个自在的明星,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苏锦!”听到苏锦这句话,谭斯年眼睛都红了,这个钢铁硬汉,竟被这一句话,红了眼眶。“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想活,就带我一起死吧!” 或许谁都无法理解他两次眼睁睁的看着苏锦落入生死危险的惶恐,可是他真的怕了。 大概是这样声嘶力竭的怒吼,这样的痛苦内疚,顿时把苏锦失控的理智拉回了许多。 她僵硬地回过头,看向男人猩红的眼睛,“大叔…对不起…”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我真的好难受……” 看苏锦终于不再是死寂的自责,谭斯年也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两个终究都是亏欠了他。” 可是,谭斯年迟迟没有等到苏锦的回应。 他垂眸一看,顿时白了面庞! 苏锦竟然昏厥过去了! 都怪他!竟然忘记了苏锦也受了枪伤,还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书房里的火势逐渐凶猛,浓烟密布。 谭斯年拦腰抱起苏锦,离开了这里…… 当天,M国媒体相继报道,位于某区前切尔诺家族少主泊尔的庄园付诸一炬,造成多人伤亡,且暂未联系到泊尔,现场DNA比对正在进行中…… 苏锦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袋空白了很久。 最终还是莉莉斯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呼~你终于醒了,要不是医生说你只是悲伤过度而造成的昏迷,我都要以为你成为植物人了。” 莉莉斯的语气难得的友善,或许她也知道这次苏锦的确受了很大的打击。 苏锦缓了一下精神,这才侧头看向坐在一边削苹果的莉莉斯,“我昏迷了多久?”她的嗓音嘶哑着。 “一天一夜。”莉莉斯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这苹果当然不是给苏锦削的,她还吃不了。“你的情况还好点,你家那位可就有些惨了,那后背,啧啧,简直跟被烤过了一样…” 登时,苏锦面色一变,“他在哪?”当时她大脑有些当机,几乎忘了谭斯年会受到的波及。 “隔壁无菌病房。”莉莉斯刚说完,苏锦就挣扎地从病床上起身。 莉莉斯非常了解苏锦这倔强的性格,也没有阻拦,直接把轮椅推过来,避开苏锦受伤的腿,把苏锦放上去。 轮椅是全自动的,也不用她这个家主纡尊降贵去推。 苏锦到了门口的时候,莉莉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唤道,“苏,谢谢你……” 苏锦动作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直接离开了。 莉莉斯轻笑出声,眼底满是柔和。 她的确应该谢谢苏锦的。因为苏锦把切尔诺家族剩余的架子,全部转交给了她,而且是名正言顺。 至于为什么名正言顺,大概就是她老公叶慎之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些切尔诺家族的血液。 谁又能想到,那么庞大,不可侵犯的切尔诺家族,顷刻间变成历史的一粒尘埃呢? 苏锦……大概就是一个行走的奇迹吧。 …… 八月艳阳高照,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苏锦把身前捧着的一束雏菊放在碑前,目光平和地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我这个青梅竹马,或许从来都不称职吧,一直都不知道,你最喜欢的花,竟然是雏菊……” 照片上的人明艳决绝,虽然是黑白的照片,他的一抹浅笑,竟都带着妩媚倾城。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哪里,就只能把你带回了江城。我想,你大概也能喜欢江城吧。” 苏锦的视线落到了雏菊旁边的一盆小花上。“没想到,你依旧养着它,还照顾的这般精细。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它曾经是我们从地上捡起来的。” 只不过,或许还不到这盆花的花期,叶子长的倒是很茂密,却没有花朵。 苏锦的心头瞬间多了一抹悲切,因为这盆花是唐明月唯一的遗物,也是他最珍重的东西。 她去了他的房间,房间里清冷的就像是没有人住过一样。 黑白色的屋子里,只有着一株花苗具有色彩。 不过,她不想让他看到她难过的模样。 她扬起唇角,注视着照片上他的眼睛,“你放心吧,蓝姨那边我也会经常看看的。或许你此时已经和蓝姨重新团聚了吧?” 苏锦絮絮叨叨地对冰冷的墓碑话家常,就像是他就在她的面前一样。 谭斯年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眼底也只有温和。 他走到墓碑前,蹲下身子,同样看向照片,低声道,“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会对她好。谢谢你……” 苏锦抬起头,同谭斯年对视一眼。 谭斯年摸摸苏锦的头。 苏锦笑了笑,回眸再次看向墓碑,“好了,我们要走了。白糖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她和谭斯年一起站起身,对唐明月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 最后再看一眼他,终于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风,带起苏锦耳旁的发,就像是无声地对她告别一样。 苏锦停下了脚步,回眸,对上照片人里含笑的眼。 白糖哥哥,再见啦…… 在阳光下,谭斯年和苏锦十指交握,走在小路上。 “……大叔…” “嗯?” “我想结婚了。” “好,我们马上回京城……” 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越走越远,前路虽然漫长,但是,感谢,一生有你。 (正文完) 番外一 婚后二三事 关于新婚前夜—— 谭斯年和苏锦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夜里,谭斯年眼巴巴地在苏锦窗户前趴了一宿。感觉不管自己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心安。 苏锦哭笑不得,让谭斯年还是进屋来。毕竟她的房间在四楼,阳台虽然宽敞,也怕危险。 谭斯年也不知道为啥就那般犯倔,死活不进去。还一本正经地说,“有老人言,新人在结婚的前三天,是不能同处一室的。” “放屁!”苏锦笑骂道,“那是说不能见面!你要是真讲规矩,这三天都不能见我!” 谭斯年一本正经地摇头,“那可不行,我盼了三年的媳妇,一天不见,都想的慌。所以,我就折中,见你,但不共处一室!” “歪理邪说!”苏锦瞪了他一眼,却是目光柔和地走到他的身前,抬眸凝视着他。 没错,眼前这个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老的男人,整整等了她三年,如今,她到了法定,也毕了业。 三年前,她说她想要嫁给他,他说好,带她回到了京城,拿出他所有的积蓄,上门求娶。 可毕竟她年龄还小,根本也不到法定。她父母和舅舅,便以此为理由,延缓了三年。 这三年,她陪着他走过了他三十岁的生日;她陪着她走过了大学的青葱岁月。 他目光依旧温柔宠溺,爱意缱绻。对她无微不至,身体力行。 明天,她就要嫁给这个男人为妻了。 这大概是她最期待,也是最兴奋的事情。 谭斯年目光也全部停留在她的身上。 三年的岁月,把苏锦雕刻成最完美的模样。 月光如一层薄纱一般笼罩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她眉目温婉清秀,唇带浅笑。肤白如雪,眼亮如镜。 她嗔怒时娇憨可爱,愤慨时雷霆万钧,工作时雷厉风行,闲暇时温柔小意。 她就像是一朵绽放的曼陀罗,美丽的外表下不失锋芒,幽然的韵味中不失纯粹。 他真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做梦自己能三生有幸,娶她为妻。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那他甘愿生生世世沉迷其中。 在未遇到她之前,他不识情味;在遇到她之后,人间百味尽尝而万般留恋。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②关于称呼问题—— 清晨的阳光从窗纱的缝隙中打在床上的一对璧人身上,仿佛是一副梦幻的童话画卷。 谭斯年从背后拥住苏锦,带着几分懒倦地在苏锦脖颈处蹭了蹭,如同一只温驯的大花猫。因为刚刚醒来,他醇厚的声音还有几分撩拨人心的沙哑,“丫头…” 苏锦闭着眼,唇角却是扬着一抹纵容幸福的微笑,“嗯?” “丫头。”他又唤了一声。 苏锦依旧轻声回复。 “不好听。”谭斯年略微皱起眉头,就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一样。 苏锦侧头看向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什么不好听?”能让他纠结成这个样子。 “我忽然感觉丫头两个字不顺耳。”谭斯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叫我吗?”苏锦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轻笑。“那你觉得什么好听?” 谭斯年望着她的眸子瞬间盛满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柔情,就像是看着对他来说最宝贵的东西一样。他声音压低,放在苏锦腰间的手紧了紧,一字一顿,“谭夫人…” 苏锦眸子倏的一缩,瞬间哑然失笑。 她主动地回抱住眼前认真又可爱的男人,轻轻地点点头,“好的,大叔,就是谭夫人了。” “不好!”谭斯年皱起鼻子,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 “怎么又不好了?”苏锦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地问道。 她记得,她在网上看过。无论多大年岁的男人,在有些时候,都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一样。 就像此时此刻,她的大叔就像是会耍赖的小男孩,皱着鼻子撒娇。 谭斯年睁着眼睛,眸子里迸发出同他行为不符的霸道与强势,“叫老公!” 苏锦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绯红。 “嗯?”略微低哑的声音该死地充满了诱惑。“谭夫人,你害羞啦?” “才没有。”苏锦有些慌乱地把头底下,可是却不想。低头看见的,却是更加灿烂的春光。倏的一下,她的脸更加红了。 谭斯年却强硬地勾住她的腰肢,肌肤相贴,软玉在怀。他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地啃咬着,“叫老公…” “你…你别闹…”苏锦声音略微颤抖,眼里也带了水润的光芒。 谭斯年眼里瞬间多了熊熊燃烧的火苗。 懒倦的大花猫苏醒了…… “你…唔……”苏锦的话被吞了下去。 至于苏锦到底有没有叫,恐怕只有谭斯年知道了。 ③关于梦境—— 都说新婚的蜜月期一过,新鲜感就没有了。 可是新鲜感这个问题在苏锦和谭斯年的身上,似乎从来没有用处,因为他们感情一直好到让人羡慕。 苏锦上班,谭斯年的爱心午餐每天都会准时送到。 谭斯年上班,苏锦有时间就会去找谭斯年一起回家。 两个人并没有经常回沈家庄园住,而是一直住在谭斯年的那个公寓里。虽然沈家庄园够大,但是他们二人觉得,还是具有私密感的地方更适合他们。 晚上和谐的运动过后,谭斯年揽着苏锦便沉沉地睡下了。 几乎从未做过梦的他,今夜却做了一个很奇异的梦: 谭斯年站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有些茫然的四顾。忽然惊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 他这是在做梦吗? 谭斯年还是很冷静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却不想,竟然还挺疼的! 怎么回事?如果是做梦的话,不是应该没有痛感吗? 这位经历过很多风雨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想要冷静地思考人生。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一阵哭声和怒骂所惊扰。 他向着声源处望过去,他恍然觉得,这边的景色他貌似有些熟悉。 他快走两步,前面的情况便映入他的眼帘。 熟悉的大黑门前,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凶神恶煞的老人正在推搡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穿着白色的麻衣,身材瘦弱不堪,头发凌乱,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眼哭的红肿,脸色是不健康的白,嘴唇干裂而沁出血珠。她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悲怆,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赶我走!这里是我的家!不要!”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这个丧门星!就是你这个赔钱货克死了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那个老太太面容狰狞,就像是看仇人一样,嘴里吐出的话也恶毒至极。如果话语能变成实体的刀剑,恐怕这个女孩早就成了筛子! 那个中年女人也一样地一脸刻薄,毫不留情地把瘦弱的小女孩往地上推,一边推还不忘关门,丝毫不在意门会不会夹到小女孩的手。 “滚开!我苏家没有你这个扫把星!” “不要!我要回家!奶奶,小姑,我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女孩跪在她们的面前,死死地拉着中年女人的腿,面上的害怕和恐惧甚至是对生活的绝望,都令人心疼。 “你听不懂人话啊!赶紧给我滚!”老太太真是丝毫不留情,一脚就踢在了女孩瘦骨嶙峋的背上,直接把女孩踢了出去! 老城区的路都是石板路,女孩这么一摔,定然免不了会擦伤。 谭斯年脸色大变,上前就要接住女孩。 可是,他忘了自己是透明状态,女孩直接穿透他的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顿时间,女孩的双腿和手臂上,鲜血淋漓。 “呸!以后你就不是我苏家的人了!来一次,我就打一次!”老太太和中年妇女啐了一口,直接转身,关上那冰冷漆黑的大门。 女孩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踉跄地去拍大门,可是,无论她怎么拍大门都紧紧地关闭着,没有人理睬她。 “爸…妈——”女孩或许终于明白了,自己是真的被扫地出门了。她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小小的一团,被全世界都遗弃了。 谭斯年的心揪痛难忍,伸手想要抱抱女孩,可是他和女孩仿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次元。她看不到他,也碰不到她。 这时,门里传来一阵声音,女孩猛然抬起头,以为家里人过来了,却不想,听到了自己奶奶恶毒的声音,“喜兰啊,你去把你家狗牵过来,把门口那个埋汰玩意儿赶走!晦气!” 女孩登时惊恐地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 谭斯年也跟在女孩的身后,眼睛里都是紧张和愤怒。 女孩跑到了马路边,茫然无措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方。 甚至,她盯着急速奔驰的车子,眼里的死寂和灰败令谭斯年看得胆战心惊。 她咬紧着下唇,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自己这条低贱如同蝼蚁的生命。 就当她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红灯亮了。 她站在马路边,就像是一个乞儿! 就在这时,路旁的一辆车子摇开了一点车窗,一块面包飞了出来,正中女孩身旁的垃圾桶。 在车窗缓缓关上的时候,谭斯年依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怎么样,年爷,我的准头不错吧~” 谭斯年身体一僵,快步走到车子前,向里面看过去。 在车子里,坐在驾驶一侧的秦俊阳正得意洋洋地滔滔不绝。 而在副驾驶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谭斯年’目光一片淡漠,目视前方。 谭斯年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巧就是他和秦俊阳在江城,他们准备去夜色。秦俊阳在车子里翻出了一个过期的面包,衬着等红灯,扔到了垃圾桶里,还喋喋不休的求他夸奖。 难道…难道这一切是真实大声的事情?! 谭斯年回头,看向路边的女孩。 那女孩面黄肌瘦,已经饿极了。或许是面包的香味让她暂时放弃了轻生的想法,女孩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秦俊阳扔的面包,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谭斯年急红了眼,对车子里的‘谭斯年’怒吼,“下车!下车!谭斯年!下车把她接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谭斯年’似有所觉地扫了一眼他所在的地方。而后又看了一眼车窗外。他看到了那个狼狈的‘乞儿’,眉头微皱,却是很快收回了视线。 车子发动,也离那个女孩越来越远! “该死的!你就是个傻X!”谭斯年爆了一句粗口。 可是,自己的记忆里却清晰地记着。当时的自己,貌似并没有侧头看窗外… 女孩吃完了面包,低着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谭斯年跟在她的身后,心脏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窒息。 女孩佝偻着身体,小小的年纪,就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样。 她流浪着,因为年纪小,不能打工,只能捡着垃圾吃,风餐露宿。 谭斯年跟着,却无能为力。 终于,有一天,女孩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看着女孩,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我给你饭吃,你跟我走吧。” 谭斯年看着男人的脸,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就道,“不要去!” “好。”女孩直接应下。不是她饥饿难忍,也不是她没有防范心,只是,她对整个人世间都无感了啊… 女孩跟着男人到了一个全封闭的地方,清理体检一番后,就开始让她学习一些东西。 高压严厉的环境下,女孩终于主动接受高强度的知识。可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永远都是低着头,敏感而脆弱。 谭斯年在女孩身边,看着她学习,看着她被捏造了身份,送到网络公司当线人。看着她完成一个又一个人任务,也看着她把真实的自己埋藏起来,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完美又无坚不摧的人。 她越来越优秀,可也厌恶这样的生活。 终于,有一个危险的任务,被许诺如果可以完成,她就能离开组织。 她毅然决然的接受了。 可这个任务,让她经历了以前从所未有的黑暗。 她险些失身,也第一次杀人,带着情报出逃的过程中,也差点被敌人炸死。 她呕心沥血换来的情报,送到了‘谭斯年’的手上。 一无所知的‘谭斯年’用这条情报,捣毁了一个贩毒组织。上面给他很大的嘉奖。而女孩,却只身离开了组织。 谭斯年看着女孩加入了一个小的情报组织,并一跃成为了管理人之一。并在苦心经营中,建立了罗网。 罗网在她手中越做越大,伙伴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上帝视角的谭斯年看到,‘谭斯年’同样经历了任务失败,沦落黑狱。 只不过,这次他到了黑狱里,并没有人相信他还活着,也没有人不顾一切地救他。 女孩遇到了一个包藏祸心的男人,被男人一步一步地诱导。 就当他以为女孩彻底沦陷的时候,女孩却非常令人出乎意料地背着男人,在自己办公室里装了销毁装置。 ‘谭斯年’在黑狱也经营了两年多,终于逃离了黑狱。 很巧的是,女孩在很久之前的一次任务中,结识了一个濒死的人,名字叫做布鲁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女孩蜕变成了女人,清秀的面庞充满了欺诈性,谁都不会知道,她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千疮百孔又冷寂的心。 那一天,女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终于识破了男人的伪装。 女孩那般云淡风轻地,按下了爆破的按钮。 ‘轰——’的一声,所有一切瞬间化为碎片…… 谭斯年猛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甚至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睡在他身边的苏锦迷迷糊糊地拉了拉他的手臂,嘟囔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啊…” 可是,苏锦一摸,竟然摸到了身旁男人满满的汗水。 登时,她所有睡意都没了,睁开眼睛看向谭斯年。看到他面色苍白,眸光惊慌的时候,心下也是一急,“老公你怎么了?” 谭斯年瞳仁里终于有了神采,看着苏锦的面庞,他恍然隔世。 他长臂一伸,把苏锦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就像是怕失去她一样。 谭斯年如此的情绪的确是吓坏了苏锦,他手臂的力度也让她喘不过来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半晌,谭斯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刚刚,我好想梦到了我们的前世……” 苏锦瞳仁一缩,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谭斯年直直地看着苏锦的眼,把自己梦中所见,对苏锦说了一遍。 苏锦听罢后眸色复杂,把头埋进谭斯年的怀里。 “那些都是是真的,对么?”谭斯年这一句话,彻底让苏锦无法逃避。 苏锦却是不愿抬起头,“那…大概只是一场梦吧。”她不愿对谭斯年说,不是怕被他当成异类,而是不愿让他为她悲伤而已。 谭斯年心知肚明,内心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他也终于理解了苏锦曾对她说的,他们可以相遇,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奇迹。 这一夜,他们紧紧相拥。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 “早安。” “早安。” 番外二 繁花似锦心似月 打他记事起,母亲的脸上就鲜少有笑意。 母亲总是在生病,却也总是那么温柔娴静。 母亲心灵手巧,织出来的绣活格外受人欢迎,也总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买母亲绣活的,都是叔叔。 那时候,他不懂,母亲为什么把东西卖了好价钱,反而不会高兴,愁容满面。 他不理解母亲,却总是捧着零嘴,自己玩的开心。 哦!对了,忘了说。邻居的小伙伴都不愿意和他玩,说他是野种,说他母亲是破鞋。 他不懂,什么是野种,什么是破鞋。 他去问母亲,他只看到母亲瞬间惨白的脸。 这样一来,他就不敢问了,怕母亲不开心。 有一天,他在院子里玩,他家里忽然闯进来五六个阿姨,一边摔打着他家里的东西,一边对母亲骂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吓哭了,母亲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保护着他。 可是他却知道,母亲也在发抖,也在害怕。 女人们闹得尽人皆知,母亲从刚开始的愤怒,到了最后,只是麻木和无奈。 母亲看了看她那精致的绣活被撕碎,被踩脏,眼角也流下了眼泪,砸在了他的脸上,是苦的。 母亲第二天清晨,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他问母亲,他们要去哪里啊? 母亲看着火车外郁郁葱葱的景象,眼底没有任何光彩。母亲说,她也不知道。 他们没有钱了,最后留在了一个叫做江城的地方。 母亲苦苦哀求,终于用仅有的积蓄租到了一个小房子。 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屋子,两个窗户。 一路上的漂泊,也终于让他懂了事,不吵不闹,乖乖听话。 母亲忙于生计,没时间照顾他,他就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他很小,但是他很厉害呢。 他自己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对他很温柔的阿姨。 这个阿姨和其他他见过的阿姨不一样,不会瞪他,也不会说什么让他不理解,但一听都觉得刺耳的话。 阿姨让他唤她梅姨。 梅姨肚子很大,就像是揣了一个大西瓜一样。他很好奇,梅姨是不是真的揣了大西瓜。 梅姨对他一笑,告诉她,肚子里是他的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 他很吃惊,瞪大了眼睛,惊恐道:“梅姨!你把弟弟妹妹吃进肚子里啦?” 梅姨和他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他才知道,小孩子都是这样在母亲的身体里成长的。 梅姨和臣叔对他们母子二人非常好,可是苏家的爷爷奶奶还有其他人,都用以前他见过的那样的眼神看他们,他不喜欢。 自从知道自己要有弟弟妹妹了,他每天都会跑到梅姨身前,捧着梅姨的肚子,对弟弟妹妹说话。无比幻想着弟弟妹妹能同他一起玩。 母亲也比以前常展笑颜了,他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开心。 终于,梅姨要生小孩了! 他非常欢喜,吵闹着要去看梅姨。 母亲扭不住他,便只能带着他去了隔壁。 可是隔壁的情形让他觉得非常害怕。 苏家的奶奶指着梅姨和臣叔大骂,“去什么医院去医院!我都已经找了稳婆了!女人生孩子!不就是一闭眼一使劲的事吗?就你媳妇金贵?你看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给我在家里生!耽误了我大孙子出生,我扒了你们的皮!” 他看到梅姨裤子上流了好多血和水,以往都会对他笑的梅姨满脸大汗,脸色苍白的可怕。 一旁那个稳婆模样的老女人扫了一眼,凉凉地说道,“再不准备接生,可就等着难产吧!” 梅姨白着脸,拉了拉臣叔的手臂,“不去医院了。我在家里生。” “可是,家里不卫生啊……” “你个白眼狼!家里哪里不卫生!我是把你养坏了还是怎么的?!”苏奶奶尖锐地怒骂刺的他耳朵疼。 梅姨最后还是被送进了屋子里,稳婆让准备热水。 苏奶奶看到了母亲,直接不客气道,“干杵着干什么?寻常你没少吃我家的,赶紧给我烧水去!” 母亲当时也是担心梅姨,便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烧水。 他虽然跟着母亲在厨房,可是听到房间里梅姨一声一声的痛呼,吓得他瑟瑟发抖。 母亲也满目担忧,可是她自己一个外人,又好说什么。 母亲蹲下身子,抱着他,认真地对他教导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丝毫不能马虎。明月,答应妈,以后你的媳妇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呵护她,保护她。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是她对你最大的爱。” 当时的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意思,可是他却记住了,生孩子,绝对需要去医院,而且生孩子好疼好疼。 不知道梅姨喊了多久,他就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母亲担忧的神色也越来越浓厚。 终于,母亲对苏奶奶道,“阿姨,让我进去看看吧,明月也是我在家生的,我是过来人,兴许能帮上忙…”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这样出生的。只不过,也不知道母亲那时候,身边有没有人。 苏奶奶却是瞪了母亲一眼,语气怪里怪气地道,“还是别了,我孙子福薄,可经不起你瞎折腾!” 母亲动了动嘴唇,却是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很久。梅姨的声音很小,小到他几乎听不到。 终于,一阵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苏奶奶很是激动,直接高声询问着,“是不是我孙子?是不是孙子?” 里面的稳婆把孩子抱了出来,板着脸,“是个闺女。” 马上,他就看到苏奶奶脸色瞬间铁青,看也没看孩子一眼,扭头就走了。 “不要孩子啦?里面我还没收拾完呢!”稳婆也有些不乐意。 “给我吧。”母亲伸手接过稳婆怀里的襁褓,温柔地哄着。 他吵闹着想要看这个小妹妹,母亲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这才把小妹妹给他看。 妹妹红彤彤的,而且好小啊! 可是,他年幼的心脏却是被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碰妹妹的小手。 好软啊…… 他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小妹妹! 最后,臣叔接过了妹妹,还谢了母亲,梅姨昏睡过去,他们母子二人便回了家。 可是当晚,隔壁的吵闹声吵得他无法睡下,母亲也是连连叹气。 他只是依稀听到,那边苏奶奶大骂:“生了个赔钱货还有脸哭!没钱养赔钱货,掐死算了! 我一点都不会管你!真是造孽,娶了一个不会生儿子的母鸡!” 第二天,他去看妹妹,母亲和梅姨说话。 他才知道,苏奶奶非常坏,把梅姨要吃的小黄米和鸡蛋都藏了起来,梅姨只能喝着白粥。 梅姨没有奶水,妹妹也吃不饱,哭的声音都像一只小猫一样。 臣叔东拼西凑,这才买来了猪蹄,给梅姨补营养下奶。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就看着妹妹长大。 妹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苏锦,锦是繁花似锦的锦。 他上小学了,每天放学,他都不回家,直接去看望锦妹妹,期待着她赶紧长大。 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胖了。胖得像个球,同学们都嘲笑他,不愿意和他玩。 还好,他有锦妹妹。 锦妹妹已经四岁了,可是却很瘦很瘦,营养不良似的。 锦妹妹就是他的小跟班,他们一起玩闹,一见到他就眉开颜笑。 他上初中了,锦妹妹也开始变得淘气起来。 锦妹妹喜欢吃橙子味的棒棒糖,他就攒钱给她买。看着锦妹妹闪闪发亮的眼睛,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他和锦妹妹都喜欢吃香菜肉的馄饨,每次把攒着的压岁钱拿去买馄饨,他们甚至比过年都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 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母亲就像是失掉了灵魂的木偶,惶恐而惊惧。 母亲看着他的时候,满目的复杂和担忧。一句话不说地抱住他。 他记得,母亲身上的温度,同他们来江城之前的温度一样冰冷。 或许就是历史的重演,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要带他离开江城。 他却哭闹着不同意,母亲鲜少地对他大发雷霆,态度强硬。 可随后,母亲就失控的大哭。 顿时间,无论他怎样的坚持,都顷刻间轰塌。 这一次的离开,他懂得了不舍,懂得了心疼,懂得了难过。 甚至,他都没能给锦妹妹留下一言半语。 他们母子就像是逃难一样。 他不问,不代表他不懂。 他知道,母亲肯定瞒着他什么。 在路途中,母亲病重了,也终于病倒了。 他也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没钱寸步难行,也终于知道了,钱是多么的难赚。 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肥胖,他就谎称自己已经成年,在餐馆里洗盘子。 那是在冬天,冰冷的凉水让他双手冻伤,才赚得微薄的薪酬。 那次他回家早了,就听见母亲的房间里有声音。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高高在上,趾高气昂地对母亲说着,“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家主把你的一切都掌握的了如指掌。识相的就乖乖带着少爷回去,否则…呵,你这身子骨也撑不了多久吧?” 男人没发现他,盛气凌人的走了。母亲倚靠在床铺上,默默地流泪。 他不傻,他知道,那个所谓的‘家主’大概就是他从未谋面的父亲。 他不知道过往是怎样,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母亲的不易。 母亲发现了他,也终于对他坦白了一切。 那一切,毁掉了他所有的自信,也毁掉了他所有平静的生活。 他跑出去,怨恨命运的不公,怨恨那个所谓的父亲…… 他不忿!他不平! 原来自己的出生就是罪孽!就是错误! 人在遭遇打击的时候,就容易偏激。 在那个时候,他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拥有权势,要报复渣父,给母亲一个清白。 或许是上天都在帮助他,让他遇上了一个金主,一个在娱乐圈混迹的女人。 在他们达成包-养意向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一张稚嫩纯粹的面庞,却眨眼即逝。 他的第一次非常屈辱,也非常令他作呕。 事后他哭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大的怨气横生。他知道,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床伴,很快就会丧失用处。他必须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他开始讨好金主,往娱乐圈发现。在金主的庇佑下,他出道唱歌。 他得到的第一笔干净的收益时,便给母亲买了最好的药和补品,还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宽敞明亮的公寓。 看着变得不一样的生活,他也感受到了什么是权势的魅力。 他很少回家,对母亲只是谎称公司要培训,母亲听过他的歌,也没有起疑。 他努力健身,跳舞,练歌,别人付出两倍的努力,他就付出三倍、十倍! 终于,他越来越火,可也得到了金主的厌恶。 人生峰回路转的时候他认识了京城二爷,也在母亲不知道的时候,认回了渣父。 他成了火遍大江南北的天王,也意外的俘获了沈家少主的芳心。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前进着,只等他争权夺势,让渣父一无所有,追悔莫及。 可是,所有的意外,都从他遵守许诺,回到江城开始了。 他心尖上的朱砂痣,白月光,锦妹妹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 他赫然发现,这么多年,他心角唯一一片净土上,写满了这个名字。 可是仇恨的泥潭让他越陷越深,让他的净土都受到了污染。 当他彻底把苏锦推开的时候,那一块心,也彻底丢失了。 他听信了泊尔的蛊惑,希望苏锦就算不爱他,也不要对他无感,即使是恨他。 他做了太多的错事,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为了他的错误而买单。 蓦然回首,他其实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他爱苏锦,却是不能再爱下去了。 能做的,只有向她赎罪。 泊尔打晕他的时候,他故意咬了舌尖,换取自己的清醒,等待时机,解救苏锦。 当子弹射穿他胸膛的时候,他最多的却是解脱和放松。 他啊,终于可以问心无愧的面对他的锦妹妹了。 可是,锦妹妹,你别哭,他不值得。 他用自己的身体抱住炸弹的时候,他竟然更加开心了。 呐,锦妹妹,你终于可以记住我了,你的白糖哥哥也终于可以保护你一回了。 在消散于之间的时候,他仿佛突然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梅姨,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取名字呢!白糖有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啊?” “唔…繁花似锦,妹妹叫苏锦好不好?” “苏锦?真好听啊!那以后妹妹就叫苏锦了。” 她叫苏锦,繁花似锦。 锦妹妹,我愿用我一世,换你半生繁花似锦。 番外三 俊阳花颜 秦俊阳再次见到阮花颜时,已经是五年后了。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身得体白色连衣裙的阮花颜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相对于几年前她浑身的那种媚骨天成的模样,五年后的她,却娴静柔美。 皮肤依旧紧致润滑,就连眼尾都没有可怕的皱纹。甚至,垂眸浅笑之间,拥有一种少女的娇嗔和成熟女人的柔情。 只不过,这一切,如果除去她身前的小女孩,就足够完美了。 阮花颜身前的座位上,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甜美地吃着小蛋糕,时常说出几句童稚之言,逗的阮花颜眉开颜笑,温婉柔和。 秦俊阳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现在阮花颜的面前。 有些人,就算是故意不接触,不去想,甚至经年未见。但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的一无所有。 就算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释怀过,只是把所有的一切心思和想法,生生地剜下,藏在不可触及的角落里。 只需要一眼,想要复苏的东西,就已经蠢蠢欲动。 他还是推开了咖啡厅的门,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走向那个五年未见,可是却从未从他心底离开的女人。 阮花颜动作娴熟地把小女孩唇角的奶油擦掉,并温柔地叮嘱道,“小心些,落在衣服上妈妈会生气的。” 小女孩歪着脑袋,很认真地点点头,“知道啦,妈咪。” 秦俊阳正巧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心里微痛,面上却依旧绅士从容,“好久不见,花颜。” 阮花颜的手一僵,瞬间就遮掩地让人几乎都未曾注意到。她的脸上勾起一抹完美的表情,抬起头,却有些惊讶道,“秦先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你。” 小女孩抬头看向秦俊阳,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碰巧到这边办事。”秦俊阳笑着,垂眸也看向小女孩,笑得一脸和善,“很可爱的小姑娘,你女儿?” 阮花颜点点头,“要坐下来喝一杯吗?” 秦俊阳却是一愣,“你不是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吗?他犹记得,他们那个没有降生的孩子,和那段痛苦的过往。 “治好了。”阮花颜笑容变都没有变过,轻飘飘的三个字,堵住了秦俊阳所有可以展开的东西。 他点点头,不再多谈,低声询问小女孩,“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小女孩看了一眼阮花颜,点点头,非常乖巧懂事地把自己吃的蛋糕和果汁推向内侧,让秦俊阳坐在她的位置上。 秦俊阳非常绅士地对小女孩到道了一声谢。英俊的侧脸竟也染上了岁月的沧桑与稳重,看得阮花颜也有些微怔。 或许,这五年的时间里,每个人都在改变。 记忆里那个不成熟的男人,已经无法和眼前这个行为举止,仪态礼仪无懈可击的男人重合了。 他的下巴上已经有了刮不干净的胡茬,眼角沉淀的内敛已经把曾经的轻狂全然驱散。那双曾经永远都盛着玩闹笑意的眼,如今也让她无法看透了。 他的衣着也从舒适时尚,转变成了工整得体的风格。 侍者走过来,才让阮花颜的恍惚微微褪去,“一杯蓝山,加奶不加糖。” 阮花颜说罢后,正巧对上秦俊阳看过来的眼。 顿时,她才惊觉,自己貌似逾越了,刚要开口,秦俊阳便眸光柔和道,“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类似于蓝山这种品质咖啡,旁人喝,自然是什么都不加的。而秦俊阳的喜好一直都是任性而为。 他不喜蓝山咖啡单纯的咖啡味,所以喜欢加奶。不加糖也是怕破坏了蓝山本来的香醇。 原来,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未曾忘记过。 二人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涌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好的,请稍等。” 侍者离开的声音,惊醒了两个人同样的恍惚。 时间多么残忍啊。秦俊阳那般自如地移开视线,老练的都会让人以为,那一瞬间的微妙,只不过是幻觉一般。 阮花颜也终究知道,眼前的这人,真的是改变了。她习惯性的扬起唇角,像是和熟悉的朋友一样,礼貌的寒暄,“最近可好?听闻你结婚了。得信的时候我在国外,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抱歉。” 秦俊阳看着她温柔平静的脸,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样。最后,他也不过是扯扯唇角,看似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没关系,当时有些仓促,很多朋友都没能来得及邀请到。你呢?他对你好吗?” “他?”阮花颜眼睛里多了几分璀璨的光华,那是提到自己心爱之人才会有的星光,“他很好。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就像是强调一样,她一直都在说好。 秦俊阳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真是的,咖啡还没有喝到,怎么就苦了呢。 “你们没要孩子?”阮花颜的这一句询问,也彻底把他从幻想中推出来。 秦俊阳摇摇头,“我现在正在上升期,比较忙。” “的确,如果备孕的话,还是等到两个人都比较放松更好一些。”阮花颜经验之谈的模样,刺伤了他的眼。 小女孩看了看阮花颜,又看了看秦俊阳,似乎是听不懂两个大人在说什么。 秦俊阳也忍不住被这个小丫头萌了一下,或许也是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道,“你女儿很乖啊,只不过这双眼睛没有随你,有些可惜了。” 小女孩的眼睛是那种又大又明亮的那种,而阮花颜那双眼睛,十个人看了,九个人都不会忘记。妩媚勾人,似水含情,没没春意。 提及小女孩,阮花颜的神情更加柔和了,“她啊,随她父亲多一些。” 咖啡端了上来,秦俊阳就像是要隐藏嘴里的苦涩一样,赶紧抿了一口。 可是,入口的咖啡味虽然醇厚香浓,但那淡淡的酸意在他舌尖徘徊不去。 “看你女儿可爱的模样,我都想要一个孩子了。”他也不知道是抱着这么意图,这般说了一句,说罢,他就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阮花颜的反应。 阮花颜抬眸,美丽的眼里映出秦俊阳的身影,“那就和你的夫人商量一下,要一个孩子吧。工作可以放一放,但是孩子的事情更加重要。你也年龄不小了,你的夫人再晚些成高龄产妇,会危险的。”说完这句话,她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百感交集。 “我会跟她说的。”秦俊阳没想到,最后不舒服的,还是自己。 两个人同时垂眸喝咖啡。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谁或许都有些搞不懂,明明曾经是无话不谈,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到了现在,却尴尬的不知所云。 “妈咪,我吃好了。”小女孩擦干净小嘴,乖巧懂事地看着阮花颜。 阮花颜看着女孩干干净净的脸和衣服,满意地一笑,“那好,妈咪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一听到要找爸爸,顿时就兴奋起来,用力地点点头。 阮花颜转眸,歉意地对秦俊阳说道,“不好意思,秦先生,我们还有事,不能多聊了。以后有空,我们再联系?” 秦俊阳看着阮花颜,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而阮花颜,也没有马上收拾东西,而是同样静静地看着秦俊阳。 可是,半分钟后,秦俊阳只是道了一句,“不能多留一会儿了?我们好久没见了。” 阮花颜敛住眸子,轻轻一笑,也没有回应,而是直接看向小女孩,“朵朵,我们该走了。” “叔叔,可以让我出去嘛?”小女孩礼貌地对秦俊阳问道。 秦俊阳看着小女孩天真可爱的面庞,还有对要见到自己父亲的喜悦,他木着脸,把女孩抱了出来。 “谢谢叔叔。”女孩被教导的很好,对秦俊阳道了一声谢后,才跑到阮花颜的身前,拉住她的手。 阮花颜拎起自己的包,“那我就先走了,秦先生,再见。” “花颜…”秦俊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女孩急迫的模样,顿时,所有话都咽了下去,“嗯,再见。” 阮花颜领着小女孩,从秦俊阳身边缓缓走过。 秦俊阳喝着蓝山,这一次,口中的咖啡,却淡然无味,入腹穿肠。 “妈咪,你怎么哭了?是宝宝不乖嘛?”小女孩看着阮花颜脸上的泪痕,把她吓了一跳,便急急地一问。 阮花颜摇摇头,眼角的泪珠却怎么都止不住,身后咖啡厅的门已经完全关闭。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追上来。是啊,他也有他的家了,也有他的家庭了。 “妈咪,那是谁欺负了你,我让爸爸和妈妈帮你报仇!”小女孩握紧拳头,小脸上充满了义愤填膺的义气,“是不是刚刚那个叔叔?他一出现,妈咪就不开心了!” 阮花颜依旧摇摇头,俯身却把小女孩抱起来,“不是的。宝宝乖,干妈没事的。” 小女孩把阮花颜脸上的泪珠认真地擦掉,“妈妈说,女孩子哭一定是有原因的。让女孩子哭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好啦,妈咪带你去找你爸爸和妈妈好不好?他们都等着急了。” 阮花颜抱着小女孩,越走越远。 秦俊阳从玻璃窗里,看着阮花颜抱着小女孩的背影,心里就像是打碎了五味瓶。 她过的那么幸福,自己有什么权利说一些让她为难的话,自己又怎么可以破坏她的幸福? 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又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而他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的人,也没权利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秦俊阳呆坐了几分钟,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俊阳,我看到你妻子了,她喜欢女人你知道吗?”电话那头,二哥洛鸢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俊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漠的可怕,“你们终于知道了啊。我和她是形婚,互相为了应付家里人。去年我爷爷去世,我们就已经协议离婚了。” 电话那头的洛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秦老爷子或许怕秦俊阳对阮花颜旧情未了,就手段强硬地给他找了一个世家名媛做妻子。 秦俊阳一开始非常排斥,可是在接触对方一段时间后,也妥协了。 他们几个都以为他是彻底放下了阮花颜,却是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 也不是他们蠢,而是秦俊阳和他的妻子在他们面前配合的太好了,那种若即若离,又有些认命的的态度,就是他们这种婚姻拥有的常态。 千言万语,洛鸢都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他顿了顿,“你和阮花颜大概都是痴情人。听大嫂说,阮花颜这么多年追求者无数,却也没有嫁人……” 秦俊阳大脑‘嗡’的一声作响,“二哥,你说什么?花颜她没有嫁人,那我怎么看到她带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大概是我一个下属,郑诀的女儿。他们夫妻一忙了就把孩子扔给花姐照顾,花姐是孩子的干妈。”电话那头换了人,苏锦干练的声音直接让秦俊阳心头的一切顾忌全部崩塌。 “喂喂?”洛鸢却是没有听到秦俊阳的回应。 苏锦却是很淡定地示意他可以把通话结束了。 因为什么?因为阮花颜是她创造机会,弄回国的啊! 两个相亲相爱的人,互相折磨的戏码,她是不想再看了。 洛鸢看着苏锦运筹帷幄的面孔,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大哥!管管你家媳妇吧!怎么越来越厉害的瘆人了? 只可惜,他那个妻奴大哥,正抱着女儿哄睡觉呢…… 阮花颜漫步在小区楼下,不紧不慢地往住处走。 她不知道这次回国能待多久,房子住的也是苏锦安置给下属的公寓。 她有些心不在焉,下午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依旧激起阵阵的涟漪,让她心绪难平。 “花颜!” 倏的一下,她被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紧紧地锁住,那味道让她沉沦,那声音让她窒息。 “秦先生……” “叫我俊阳,让什么秦先生去见鬼吧!”秦俊阳问着熟悉的发香,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花颜!我爱你!一直都爱你!身体爱你!灵魂爱你!没有一处不爱你!” 每一个爱字,都直接穿透了阮花颜的心房,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尖上。 可是理智让她瞬间不再沉沦,“秦先生!请你放手!我阮花颜再怎么不堪,也不会给人做小三!” “没有小三!我的爱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唯一的你!”秦俊阳死死地抱着她,这一次,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手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给你听!可是你能不能再给我,给我们最后一个机会……”秦俊阳红了眼眶,放下所有骄傲,声声哀求。“我们不要再错过了,也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不好?” 怀里的身子软了下来,秦俊阳的泪水也砸在了她的肩膀上,“花颜,我终于有能力把你娶回家了,我也终于可以拥有你了……曾经发生的一切,我都很抱歉,我愿意用我一生向你赎罪,但是前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瞬间,阮花颜熟悉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可是,我依旧会让你受到非议……” “我不怕!”秦俊阳斩钉截铁,“没有你的秦俊阳,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有了你,他才能活过来!我曾经被亲情所累,而放弃了你。现在不会了。如果他们想要,这条命就拿去吧!” 他不再懦弱,也不再犹豫。因为没有人懂他这几年是怎样过来的,思念和后悔是每日剧增的。他要崩溃,他要发狂。 他曾经弱小,不能违抗命运。 他现在强大,命运掌握在手。 “花颜,我们和好吧。”秦俊阳握着阮花颜的手,目光里含着滔天的波浪,那是几年来积蓄的思念和爱意。 阮花颜不自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着他,眼里也只有他。 “我爱你,我也一直都爱你!” 他们紧紧相拥,离开了五年的两颗心,在此时此刻,终于都回到了对方的身边。 你若不来,我便不老;你若深爱,生死相依。 番外四 洛鸢水凝(上) 洛鸢 人生是不是一切都已经规划好了呢?我认为是这样的。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未来是要做洛家未来当家人的。 我每走的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家族里对当家人规定前进的。 我的父母从小也不会像其他家长那样,亲切地喊我的名字,一次也没有。他们只会神色淡漠审慎地唤我一声:“少主。” 年少不知事的时候,其实我以为,我的父母天生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提不起爱怜,性格冷淡,情绪内敛。 可是,当我十岁之后,亲妹妹出生后,我父母表现出来的一切对她的亲昵与怜爱,才让我知道。我的父母不是不会对孩子亲近,而是,只是对我不亲近。 说到这里,外界的人都可能不相信,我其实是有一个亲妹妹的。至于为什么外界一直都没有有关于我亲妹妹的消息,大概也只是因为,在妹妹满周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带着她就出国了。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们也没再回来过。 至于我为什么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大概或许是小时候的自以为是吧。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我表现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和危险性,只要我天天微笑,其他人都会接近我,喜欢我吧。 当然了,我没成功,家族里的同龄人都不愿意靠近我。更多的人对我也不过是虚伪的诚惶诚恐。 但是,我这个微笑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因为我觉得这样笑着,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心里在哭了。 当然,我也不是没朋友的。 七岁那年我遭遇了一场绑架,在那场绑架中,还有许多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其中一个,最为让我注意,也就是他,让我知道,人生还有另外一番除了按部就班,还有热血涌动的模样。 那个男孩应该是比我大一些,整个瘦瘦高高的,虽然敛着眉眼,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安全感。 我一直都很冷静,因为我从小的教育就告诉我,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或许是我的不吵不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就暗自接近我,让我配合他。 或许他天生就有一种领导者的气质,我没有拒绝,更何况,我也不想死。 我看着他和我一样的身体,竟然很厉害地上去打昏了两个绑匪。 我帮着他打掩护,就像是演电影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穿着便装的警察就和我们二人汇合了。 接下来的一场混战中,他一直都带着我,看着一个又一个被他放倒的人,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血沸腾和崇拜感,就像是我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滴进了一滴热油,瞬间炸裂。 后来安全之后,他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手,揉乱了我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对我豪情一笑,“老弟,我看你不错,要不要交个朋友?” 鬼使神差地我点点头,应下了。 他告诉我,他叫谭斯年,在部队大院里长大,为了破获这个人体器官贩卖团伙,故意被捉来,为了里应外合捣破犯罪团伙。 我问他,你就不怕吗? 他一脸轻狂正义,也同样云淡风轻,“不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就像是灵魂上的共鸣。 我赫然发觉,这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人,眼底也有和我一样的死寂平淡。 我们,大概是一类人。 回到家族之后,谭斯年给我了一份资料,我看完后就烧毁了。 为什么? 因为谁恐怕都不会相信,把我消息透露给坏人的,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大概,是我的出生,让他本来接任洛家家主的丝丝微微可能性,全部剥夺了吧。 这件事,除了我和谭斯年,谁都不知道。 对了,我今年十五岁,正在处理家族里一些阴私的事务,一点也不累,习惯了。 白水凝 唉,妈妈又带男人回来了,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貌似是第十五个? 还是妈妈比较厉害,爸爸这个月才带回来十个漂亮姐姐。 哦?你问我是谁? 我是可爱的白水凝啊!最喜欢躲猫猫的白水凝! 我知道很多很多秘密呦! 比如,我哥哥喜欢男生,带回来的女生都是他雇佣的演员。 他们之间的动作虽然亲昵,但是下意识地具有排斥性。 而哥哥在看其他男生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含蓄和热情。 比如,管家叔叔的妻子和园丁有一腿。 因为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管家叔叔的妻子身体会下意识地向园丁方向靠拢。 比如,我能看透人心。 因为…… 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自从我从小黑屋出来后,我就能看懂这些小秘密了。 欸?你问小黑屋是什么? 小黑屋就是我经常待的地方啊! 妈妈不开心了,会把我关进去,妈妈分手了,也会把我关进去,妈妈口红花了,也会把我关进去。 爸爸喝酒了,会把我关进去,爸爸生意惨淡了,会把我关进去,爸爸看到我了,会把我关进去。 你要问我怕不怕?嘿嘿,我不怕啊!小黑屋什么也看不见,包括我自己,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呢! 妈妈带回来的男人貌似也有喜欢我小黑屋的,偷偷地跑过来和我抢。 可是我的地盘,不允许别人的侵犯!我好生气啊! 所以,在他们靠近我,抱住我的时候,我会用我的小刀把他们顶着我的东西割下来! 虽然这样做妈妈会很生气,会把我打的半死,但是,我觉得我这样做没有错。谁让他们侵犯我的地盘! 不过,生活真是无聊啊! 前天晚上,我偷偷地跑出了我家的庭院,因为前院好像来了客人,我很好奇嘛! 在篱笆下,我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哥哥,一直都在微笑。在他的身边,我的堂姐也小脸红扑扑地,盯着小哥哥。 嘿嘿,我又看出来了小秘密,堂姐喜欢这个小哥哥。 可是啊,这个小哥哥不喜欢堂姐呢,你看他的眼睛多黑,都没有情绪呢。 他们说得订婚什么的,就是要像爸爸和妈妈那样生活在一起吗? 那我相信,小哥哥肯定比妈妈还要厉害,一个月能带回来超过十五个! 呀!小哥哥看过来了!我是被发现了嘛? 快跑! 我一边跑着,一边听到堂姐甜蜜蜜的声音,“洛少主,我…我都听你的……” 我是白水凝哦!七岁的白水凝!你有什么小秘密一定要藏好哦~ 洛鸢 人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吗? 我真是头疼! 自从我退了和白家大小姐的婚约后,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给我介绍女人。我今年明明才二十岁。 呵,女人算是什么东西!我洛鸢不需要。 这种应酬的宴会真是让我麻木了,如果大哥还有老三老四在就好了,起码不会这么无聊。 好了好了,你个话唠!我和你交际,也不过是为了生意而已,说完了就赶紧走吧! 呼~真有自知之明,你这么有眼色,那我决定了,明天和你们公司合作,就多宽容一些吧。 真是闷死了!去阳台透透气。 阴天了,大概晚上会下雨,一会儿叫司机带把伞,我可不喜欢雨打湿衣服的粘腻感觉。 嗯?那个自残又脑残的少女干什么呢?殉情? 呵,果然女人都是愚蠢的。 她抬头了?她看到我了!她长得好小,还未成年吧?她怎么对我笑了?等等,她怎么又哭了? 这少女,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她的口型在说什么? 貌似是:堂姐,我摘完了,可是好疼啊! 我抬头看向楼上的方向,虽然没有看到人,可是却听到了比较熟悉的声音,甜蜜蜜中带着恶毒的声音,“哈哈哈,我就说她是个不正常的吧!在家里,谁都可以戏弄她!你们还想怎么玩,都可以!” “你这堂妹长的倒是不错,就不知道滋味怎么样,要不,嘿嘿嘿……” 真恶心! 不过,我也不会管。不是我无情,也不是我没有良知。而是我知道,我可以帮那个女孩一次,却不能帮她两次。 想要在肮脏的大家族中生存下去,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怨不得别人。 我离开了宴会,也没注意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被她那个表里不一的堂姐算计。 只不过,回到家里之后,我脑海里还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赤手采撷着红色玫瑰花的模样,比玫瑰花还要鲜红的血液从少女的手心滴落在白色的裙子上,荼蘼而诱惑。 也就是那一夜,我该死的梦遗了。 呵,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水凝 我今天看到小时候见过的小哥哥了,他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的让我想要收藏占有。 说来也有点奇怪,自从小时候见过他之后,我就有些想每天都见到他。因为只有见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和放松感。 就像是我的小黑屋里,有一个我允许进入的伙伴一样。 我的小黑屋,也可以邀请他分享呢。 只不过,每次我偷偷看到小哥哥和堂姐在一起,我都很不开心呢。 所以,我不想堂姐和小哥哥在一起。 于是,我就简简单单用了一些方法,让小哥哥看到堂姐和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我可是一个好人,因为堂姐和那个男人经常说小哥哥是一只笑面虎。小哥哥是人吖,才不是虎! 至于我为什么能成功的用这个方法,还是因为我知道很多小秘密吖! 人一旦有了秘密,就等于有了可以操控的弱点。 还有,我就知道小哥哥会参加那个宴会,可是家里人都不让我去,说我不够资格,也说我上不得台面。 没办法,我只能让堂姐带我去了。 我知道小哥哥的性格,肯定会在阳台上透气的,所以,我就故意装作不懂的模样,听了堂姐的坏计划。 嘿嘿,小哥哥,我带给你的视觉和印象,你还喜欢吗?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知道。 真是的,最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真的好想搞懂自己这种能读懂别人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唉,只能暂时放弃找小哥哥的想法,好好学习,读一个心理学专业吧。 小哥哥,要等我呦! 洛鸢 呵,这个世界依旧那么冷血无情啊。 大哥就这样离开了京城,满怀失意和落寞,折辱和嘲讽。 如果自己身上没有这个可恶的担子,我真的也想像老四那样,直接同大哥一走了之。 雪情的做法我的确有些不认同,但是我也只能理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反正他们也没有真的在一起。 最近真有些累了,就连应酬都有些力不从心。 家里又在催促我结婚,传宗接代就那么重要?我又不是生育机器! 昨天,我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几年前徒手摘玫瑰花的少女。几年未见,她竟然几乎都没怎么变,依旧长了一张小孩子的脸。 她还大胆地站在我的面前,笑眯眯地问我,“先生,缺不缺女朋友,我会暖床哦!” 自荐枕席吗? 真是可惜了当初我对她的一丝丝涟漪。原来她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我就脑子一个恍惚。 当时我是迷迷糊糊的,事后才记得我陪她演了一出你侬我侬的恶心戏码。 我被催眠了。 她用一个响指叫醒了我,那张孩子气的脸对我礼貌走疏离地笑着,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烟尘气息,她对我说,“不好意思,任务需要,多谢配合。”她给我看了她的证件,原来是一个军人。 我还想说一下我的不忿,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空气中只徒留她身上好闻的青草味道。 好像,这个味道他一点也不排斥。 白水凝 我的小哥哥,想我了吗? 我是想你了。 我成功上了我心仪的大学和专业,还因为天赋异禀,被特别行动部的人看重,重点培养。还没有毕业,就成为了一名在编国安部人员。 小哥哥,你看你未来的媳妇多厉害! 哦,对了。 我的确心理有问题,类似于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一些其他小问题,不过都没事的,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 小哥哥,我可以追求你了哦! 不过,你那么聪明,我肯定要小心翼翼地把你收入囊中的。 所以,对于我精心设计的重逢,你觉得惊喜嘛? 还有,我又知道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 小哥哥,原来你对我也是有喜欢的。 嘘~别担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是只属于你和我的小秘密。 小哥哥,我要正式让你进入我的领地了,你准备好了吗? () 番外五 洛鸢水凝(下) 洛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可是每一次,她的眼神里都没有我。 对于每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我都需要调查一下,以免有图谋不轨的人。你们把这种审慎称作为我的被害妄想症也无所谓。 她叫白水凝,是我前订婚对象白家旁支的一个不受宠,又没有存在感的女孩。 她的父母也是因为联姻才走到一起,互相都不相爱,也都有各自的情人。 而这个白水凝的童年,可谓是非常黑暗了。父母非但不宠爱她,反而动不动就非打即骂,要不就锁在小黑屋里,一锁有可能就是一天,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还有一次险些被她母亲的情人侵犯。 在白家,她就是一个小透明,没人管她,也没人在乎她,更没人护着她。 我深刻怀疑,这个少女心理有问题。毕竟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就算没问题,也迟早有问题。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白水凝大学选择的专业正是心理学,成绩非常优异。 怎么说呢,我从小就经受过很多训练,也依旧看不懂白水凝。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近几年在能力,总会梦到她当年一身白裙,鲜血潋滟,手捧红玫瑰的模样。 但是,我知道。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往往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个白水凝…… 白水凝 好气哦! 明明小哥哥都已经开始对我感兴趣了,最近他怎么又和其他名媛开始相亲了呢! 我知道小哥哥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我一直都在他面前耍存在感啊! 好气好气好气! 小哥哥,难道你也像我父亲那样,投身于一场政治联姻,而后各自欢愉吗? 男人原来都是这样不可靠吗? 明天我就要去国外出任务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哥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千万不要草率的结婚啊! 哦!对了,今天是我暗恋你十周年的纪念日! 纪念日快乐! 洛鸢 我貌似好久没有遇到过她了。 嗯?不对,我怎么又想起了她? 看来,我真的需要找个名媛订婚了。 反正我没有喜欢的人,大概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 我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白水凝的场景竟然是这样的尴尬。 挂在我手臂上的女人已经衣衫半解,我也没有拒绝她的诱惑。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难道你还指望我像什么里那样,洁身自好到清心寡欲? 只是在这种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清澈却又震惊的眼,我怎么可能不尴尬。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女郎,那张可爱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轻轻地道了一声,转身直接从门口离开。 从她的背后,我看到了她被血染红的衣衫。 登时,我心下一紧,就直接从床铺上跳下来。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光脚在地上行走,这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可是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受伤了,我说。 回应我的,只是她随手轻轻关上的房门。 这一刻,我忽然明了,我貌似爱上了这个女人。 白水凝 我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他的,所以伤也没有包扎,就直接从窗户闯入他的房间。 可是,看到的一切,都让我明白,我一直都只活在我自己构想的世界里。 那一刻,我非常冷静,心底竟也没有任何怨气。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他和一个女郎厮混吗?我父母和他们情人之间的事情,我也看过几次。 可是,我终究是有些累了,大概是后背那道伤口,在爬窗户的时候,挣裂了吧。 他也是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可是我好累啊,我想我的小黑屋了。 洛鸢 我向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知晓自己爱上了白水凝,就不会有什么迟疑和犹豫。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调查到了,我们之间有些看似‘巧合’的相遇,竟然是某人令人策划的! 我真是被气乐了,甚至联想到她是学心理的,还会催眠,那我是不是被她一直都在牵着鼻子走?包括所谓的爱上她? 我洛鸢在商场上沉浮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被鹰啄了眼? 冷静下来后,我静静地思考揣测。 并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她受伤后对视的那一刻,才真正确定我的心意。而那一次,她没有任何策划,也没有任何诱导。 所以说,我是真的爱上了她。 而且,我也能确定,她在暗中也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对我觊觎着。 怎么单单是想一想,我就觉得热血沸腾了呢? 白水凝,我不介意你心理到底有没有问题。既然你主动招惹我,还成功了,那你就别想逃! 将计就计! 白水凝 嗯?这是什么情况? 我竟然被求婚了! 求婚的人,还是我朝思暮想的小哥哥! 我是不是应该犹豫一下,马上答应是不是不好? 耶!看来我的捕猎计划成功了! 他应该不知道我暗恋了他那么多年吧? 嘻嘻嘻,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好幸福!好幸福! 洛鸢 我们结婚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适合我。 看着她的睡颜,我觉得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或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也是想要和一个人相伴一生的滋味。 昨天她出去逛街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她藏在抽屉里的日记本。 这个小傻瓜,日记本的密码竟然就是我的生日,你让我怎么不想要打开看看。 翻开泛黄的笔记本,我的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样,鼻尖微热。 这个傻姑娘,竟然从七岁那年就开始暗恋我。 从七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六年的岁月。 我抱住小小的她,却不由自主地唤了她的名字:水凝。 她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下,翻身却是钻进了我的怀抱里。 水凝。下辈子,让我先喜欢你,好不好? 番外六 无涯(上) 刚刚参加完秦俊阳和阮花颜的婚礼,喝的伶仃大醉的姜无涯依稀梦到了那个已经在他生命里消失多年的人——夙雪情。 他神情有些恍惚,甚至有些迷茫。 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过夙雪情了。 雪情离开后,他就出了国。 大哥结婚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如今老四秦俊阳结婚了,他这才是回来的第二次。 他在国外走走停停,甚至不修边幅。一路上,他见过沙漠可怕的龙卷风,也见过秃鹫分食大象的尸体,也在破旧的汽车旅馆里挤着一张大通铺,也曾经在街头裹着一张报纸酣睡…… 甚至就连这次姜无涯回来的时候,都把秦俊阳吓了一跳。 姜无涯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样,头发过肩,胡子拉碴,皮肤黝黑,特别是那双眼深邃沧桑。 最后还是洛鸢皱着眉头,把姜无涯直接踢到了造型工作室,才让他在婚礼上,又恢复成了当年京城四少之一的风华俊朗。 姜无涯紧紧地抱着‘夙雪情’,因为喝醉而停滞的大脑也混乱跳脱。 行走多年,他想起她的时候越来越少,如今闲暇了,他心里的内疚却汹涌澎湃。 自己怎么可以忘了昔日的恋人,怎么能忘了想她? 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他,一句一句大声讥讽着‘人死如灯灭’的残忍。 他无力反抗,惶恐愧疚。 才不过五年的时光啊,他竟然就开始松懈了吗?他的爱难道就如此廉价? 姜无涯拿着她的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抽着,一边说着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呜咽伤怀,还是醉酒恍惚,他就这样沉沉睡去。 而被他当成‘夙雪情’的女人,脸上竟也是满眼泪痕。 原来,他一直拒绝她,竟然是因为一个叫做夙雪情的女人,一个让他铭心刻骨,让她永远都无法超越的女人。 她叫劳拉,是在背包旅行的过程中认识的姜无涯。 那时候,她被一只野猪袭击,腿部受了伤,防身用的匕首也被野猪踢飞了。 她非常绝望,也非常平和。 因为什么一个背包旅行探险的爱好者,她知道,自己命丧在大自然的机率,比她病死的机率要大的多得多。 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野猪的尖牙对着她的身体袭击过来的时候,一声枪响突然响彻云霄。 野猪身上热腾腾的血液喷了她一身,腥臭难闻。 可是比起捡了一条命的幸运,这腥臭简直就是劫后余生的庆典洗礼。 劳拉抬起头,看向那个救了她的救命恩人。 她的救命恩人是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衣着装扮也同她相似,应当也是一个背包客。略显陈旧的夹克,黑色的长裤,胡子茂密。他的手里端着枪,略显沧桑的眼神凝着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她对上帝发誓,她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梦,而她劳拉一直自诩自己就是英雄,不需要什么救她的英雄。 可是,这一刻,她生命里出现了英雄。 他走上前一步,却是没有靠近她,从背包里翻出一些消炎药和纱布,递给她,“我想你需要它们。” 她没有接过来,而是主动伸出自己的手,碧色的眸子里露出野性的光芒,“你好!我叫劳拉,和你一样,是一个背包客!” 男人顿了顿,才和她轻轻地握了一下手,“里奥。” “我受伤了,我能请求和你结伴而行吗?”她是一个热情而主动的女人。既然自己喜欢上了里奥,肯定会主动追求! 他迟疑了一下,不过视线触及到劳拉腿上的伤口时,才点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样,他们一起组队行走。 从开始的相互提防,到后来的无话不说,劳拉越来越被他吸引。 她才知道,里奥是华夏人,汉语的名字是‘姜无涯’。 姜无涯,这三个字,是她第一个会的汉语。 越对姜无涯了解,她就越发的不敢告白。 因为姜无涯同她认识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他含蓄而内敛,颓丧中却独有一种坚韧。 他感情细腻,却自我封闭。他沧桑的双眼里,总是隐藏着她看不懂的悲伤。 或许是身为女人的敏锐感觉,她知道,那份悲伤,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他们在一起旅行了一年多的时间,当他得到要回国的消息时,她终于下定决心告白了。 可是,结果同她意料之中的差不多。姜无涯拒绝了。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告白,让姜无涯开始对她疏离,再也没有了同为伙伴的信任和亲近。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可是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挽回。 最后,姜无涯对她不告而别。 她当时的确是有些生气的,生气姜无涯对她这般冷血无情。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们也曾经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她庆幸自己当初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看到了他要参加婚礼的地点。 就这样,她毅然决然地追随着姜无涯,踏上了这块她从未接触过的土地。 她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姜无涯。 很明显,姜无涯对见到她非常惊讶。 她故作轻松和埋怨,甚至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对他告白过一样。 “里奥,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不告而别!说好了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呢?” “不是,我……” “别多想,我只是对华夏这块神秘的东方土地感兴趣而已!我想要看看东方的婚礼是怎么样的。等婚礼一结束,我就要踏上新的旅程了。这一次,我的目的地是神农架……” 看着劳拉的侃侃而谈,姜无涯这才放下心。他就怕劳拉是因为对他有意思才追随而来。 说实话,他对劳拉这个朋友,还是很投缘的。 婚礼上,姜无涯看着秦俊阳终于获得所爱,心里颇有感慨,也异常高兴,所以喝的比较多。 劳拉主动对其他人包揽了送姜无涯回去的活计,旁人也知道姜无涯对劳拉的信任,便也就没有阻拦。 “里奥,我爱你。”劳拉混着眼泪,低头吻向姜无涯的唇。 却不想,那明明沉睡的男人,也给予了她回应。 只不过,他唇边溢出的名字却是,“雪情……” 劳拉如坠冰窖,却没有阻拦姜无涯用力的手。 罢了罢了…… 里奥,这一次,还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断了我对你的深爱,也让你在梦中如偿所愿…… 番外七 无涯(下) 姜无涯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喉间还有些干涩,应当是昨天喝的太多了。 “醒了?” 姜无涯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声响,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忙的看过去,顿时警惕起来的心就松缓下来,“二哥啊,一大早上的,你不去找二嫂,在我这里干什么。” “我有话和你说。”洛鸢穿着一身休闲装,表情却略显严肃。 姜无涯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呵欠,“什么事?” 这话刚说完,他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身上怎么有些凉? 姜无涯低头一看,顿时羞赫地拉了拉被子。自己怎么浑身光溜溜的? “二哥,我怎么……” 洛鸢眸光一闪,“我为的就是这个。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劳拉,到底是朋友还是情侣?今天早晨,人家女孩红着眼睛离开了酒店,你二嫂看见了,就让我问问。” “劳拉?她,她只不过是我同行的朋友。”姜无涯还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并没有从洛鸢话语中察觉到不对劲。 洛鸢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抹凌厉,“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你们还会发生关系?” “嗯?”姜无涯被这一句问得一愣。脑子瞬间清明了,“你是说我和劳拉她……” 该死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脸色一白,心思杂乱。 “无涯,我不是多管闲事,也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私人生活。我只是不希望你犯错!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可想要解决,也不能伤害人家女孩子。况且,我也不希望老四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洛鸢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罢,洛鸢就走向了门口。 在临走前,洛鸢对姜无涯说了最后一句话,令姜无涯呆滞而低迷。 “雪情已经离开我们了,如果她在天之灵有知,恐怕也不希望你沉湎过去。无涯,五年的时光,已经够长了。” 房门紧闭,姜无涯却觉得心乱如麻。 昨夜的事情他几乎没了记忆,竟不知道自己做出了酒后乱性的事情。 不行,他需要对劳拉说清楚。 想罢后,姜无涯便快速地起身洗漱。 也正是因为起身,床单上的痕迹也让他明白,自己的的确确同劳拉有了关系。 让姜无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起来准备去找劳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联系不到劳拉了。 劳拉不告而别了,就像他不久前一声不吭的对她不告而别一样。 对他吃抹干净,转身就干脆利索的离开? 姜无涯心头不免某些气闷,却不知道,这份气闷是由于劳拉的不告而别,还是因为旁的。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二人这种关系不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毕竟劳拉曾对自己表白过。 于是,他找到了苏锦,让她帮忙查一下劳拉的下落。 苏锦的罗网之强大,他也是认识到了。 他刚拜托不到一个小时,大哥就打电话告知他,劳拉坐飞机去了神农架。 倏的一下,他有些心慌。 劳拉的确是一个很成熟老练的背包客。可是,她孤身一人前往神秘现象频出的神农架,不禁让他担忧。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还只不过认为,他的担忧仅仅是来自于伙伴之间的照抚,并未多想。 放劳拉自己去神农架肯定是不行的。 姜无涯马上决定,自己要去找她。 这事让谭斯年等人知晓了,便直接大手一挥,给姜无涯配备了几个老练的佣兵,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当姜无涯找到劳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他可谓是经历了险象迭生的惊险生活。如果不是身边的佣兵能及时帮助他,恐怕他都要命丧于此。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这方这么多人都无法安然,他心里的担忧也愈加浓厚。 他不知道劳拉的死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再诺大的神农架里找到她。 或许是太过担忧,他最近脑海里经常浮现出他和劳拉一起行走旅程的记忆。 在他记忆里,劳拉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自立强大的女人。她不仅具有很强大的野外生存能力,还不失细腻与柔情。 唯独,他没有想到,劳拉竟然喜欢上了他。 看着看起来安然无恙的劳拉,姜无涯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劳拉在看到姜无涯的一瞬间,眼底涌过一抹惊喜,但很快会为平静。那一抹情潮似乎只不过是旁人的一个幻觉一样。 姜无涯把劳拉一阵训斥,训斥她太过胆大妄为。没有做好准备,就孤身一人进行这样的冒险。 劳拉静静地看着他,平静地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个人探险旅行。” 瞬间,姜无涯哑然了。 看着劳拉满载期待的眼,他竟然只能挪开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他是爱雪情的……和她注定也不会有结果,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抱歉。 “……好了,正好我也要离开神农架,结束探险生活了。”劳拉心头充满了失望。自己还期待什么呢?难道发生一次关系,他们就能在一起? 姜无涯心里此时也很复杂,随口问了一句,“哦?准备好下一次去哪旅行?” “不旅行了,我该回家了。”劳拉脸上的苦涩渐渐褪去,成为了洒脱,“里奥,谢谢你。” 她没说谢的是什么,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离开了神农架,他送她去了机场。 劳拉在登机前,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知道么,里奥,我不是输给了她,而是输给了你。” 她仿若能穿透他灵魂的眼,让他不敢与之对视,似乎要被她看穿什么一样。 劳拉离开了,头也没回。 姜无涯还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我已经心有所属。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大概只能蒙蔽自己而已。旁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未必没有劳拉。 几个小时后,劳拉发给了他一条短信:我回家了。 他打过去,这个号码却永远地关机了。 劳拉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姜无涯再也没有出国,不知道是不是怕触及到什么。 他开始在华夏的名山大川之间游历,期间却是没想到碰见了魏薇薇。 他有些恍惚,因为自从夙雪情离世,这是他第一次见魏薇薇。 也正是魏薇薇的出现,又一次的提醒他,他已经好久没有想夙雪情了,在他脑海里,最多出现的,那个名字是劳拉。 眼前的魏薇薇已经活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她把头发剪成了干净利落的毛寸,脸上不染纤尘,穿上了中性的服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类似于男人的洒脱。 魏薇薇活的,貌似很好,她找到了自己想要活出来的模样。 见到他的一瞬间,还咧嘴一笑,扬手打了招呼。 她现在在一个小村镇里做支教,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在他们在一起闲聊的时候,简陋的学校操场上,天真的孩子们正在打闹,看到魏薇薇都会热情地喊上一声,“魏老师好。” 魏薇薇看向孩子们的眼神也充满了温和,看的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爱这群孩子们的。 “没想到,你选择了这样的人生。”姜无涯有些感慨,当年的魏薇薇工于心计,同他算是情敌,他其实不太喜欢她。“很高尚。” 夙雪情离世后,魏薇薇就消失了踪影。他甚至还会想,她是不是悲伤过渡,随雪情去了。 “我可算不得高尚。当初我其实也心如死灰,想一死了之来着。不过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村子里。在一个人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的意义。”魏薇薇一脸坦然,丝毫不顾忌谈及夙雪情,也不顾忌自己对夙雪情的深爱。 她看向不远处,站在教室门口,静静伫立的年轻男人。“就是他,一个年级比我还小一些的男人。大概每个人的人生都存在着这样或者是那样的不幸。你别看他年纪尚轻,但是他的经历也是刻骨铭心的。他的恋人也永远地离开了他。” 姜无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和他们同病相怜的男人。却发现,他的眼底也是知足平和的。 “为了完成他恋人的心愿,他世界各地都走了走,最后,却留在了这里。这间学校,就是他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力排万难建立的。”魏薇薇继续说着,“非但如此,过来上学的孩子,大多都是不交学费的,有些家长过意不去,至多给他送些吃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坚持下来,还收养了两个被村民遗弃的女婴。” 姜无涯皱了一下眉头。 魏薇薇却回头,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想说,他真傻?哈哈,其实我这样说过他,可是,他却告诉我…”她神色一肃,颇为认真,“人的一生,总要找寻一些存在的意义。或是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只要是值得,只要是情愿,那就是无悔的人生。可是,让他有意义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如果他继续沉浸在悲伤之中,岂不是浪费了生命的意义。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没能陪伴他一起到老的那个人。” 姜无涯神情有些动容,看向男人的眼神里,便带了一些肃然起敬。 “所以,姜无涯,你又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呢?”魏薇薇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是看透了他心底的一些事情。 姜无涯苦笑一声,“我并没有犹豫和迟疑,只不过有些烦乱而已。毕竟,我不想耽误旁人。你应该理解的吧?” 面对魏薇薇,他也没有隐藏自己内心的一些复杂,直言而说。 毕竟,他与魏薇薇之间,的确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你现在的情况,同当时的雪情又有什么两样呢?姜无涯,你陷入误区了。”魏薇薇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你爱上了别人吧?每当你动情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爱的人是雪情。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 你还记不记得,雪情对你的放心不下,对你的告诫?” 姜无涯抿紧嘴唇,自然自己当时夙雪情在弥留之际,对她的叮嘱。 “你不必有任何的负罪感,相爱的事情,谁都说不准的。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魏薇薇一言就道出了姜无涯内心深处所有的真情实感。 或许是因为魏薇薇的一番话,也或许是他想到了夙雪情对他的遗言。 自己努力压制的情感汹涌而出。 那一夜,他并不是真的一点感受都没有。 他也感受到了两个灵魂之间的吸引和愉悦。 “看起来,你是想通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聊了,我要上课了。”魏薇薇站起身,对姜无涯笑了一下,径直走向教室。 “薛老师,是不是到时间了……” 姜无涯福至心灵,从小村落离开后,直接坐飞机去了堪培拉。 是的,他唯一知道的,只有劳拉当时是飞往堪培拉的。 堪培拉那么大,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他登报,他上电视,上广播,只为找到那个叫做劳拉的女人。 他走过格里芬湖,走过国会大厦,走过国立大学,走过山村牧场,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欸?那个东方男人长的挺帅的啊!”麦迪逊碰了碰劳拉的肩膀,正在记录数据的劳拉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一眼自己同性恋的同事。 “嘿!完成不了工作,我们谁都别想下班!追求人也要等到下班后!” 麦迪逊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别这样!他真的很帅!” “嗯嗯,我没兴趣。”劳拉低头在本子上写下一个数字。 “啊!他竟然走过来了!”麦迪逊兴奋地拉着劳拉的手臂。 劳拉不受其扰,终于抬起头。 那个让自己努力不去想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劳拉,对不起,我来晚了吗?”姜无涯看着她,眸子里涌动着温柔。 劳拉努力扬起唇角,眼泪却潸然而下,“还好吧,不过我想你需要重新追求我一次。” “那好,美丽的女士,你好,我是里奥,很高兴认识你……” 番外终 呦呦鹿鸣 有一个超级八卦的女儿是怎么个体验? 苏锦只觉得心很累。 明明她和谭斯年两个人都不是八卦的人,可是生出来的崽,怎么就像是一个记者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呢? 早晨起来,七岁的呦呦就眨巴着眼睛,爬到了苏锦的怀里,用甜甜的小奶音问着,“麻麻,昨晚的故事你还没说完呢,你最后和粑粑是怎么结婚的呢!” “乖,呦呦,妈妈送你去上学,晚上回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苏锦只能一脸慈母笑,把呦呦童鞋抱向洗手间,自己赶紧把早餐做好。 洗手间里,奶爸谭斯年早已经把宝贝闺女的牙刷准备好。 于是,苏锦在厨房都能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 呦呦:“人为什么要刷牙?牙膏为什么清凉凉的?” 谭斯年:“为了保持口腔清洁。” 呦呦:“周舅舅家的哥哥收到情书啦!” 谭斯年:“没想到周恒的儿子那么受欢迎,哈哈,还有什么?” 呦呦:“有吖,萧舅舅……” 父女二人愉快的洗漱时间还真是八卦满满啊! 苏锦终于把父女二人送出了家门,依旧还在深刻怀疑,难道自己做情报,就是因为自己八卦吗? 不!她绝对不承认。 别看谭呦呦小朋友很八卦,可是她可是十成十地随了谭斯年和苏锦二人所有的优点。 那双眼睛明亮又深邃,就像是一对黑曜石一样,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般,小脸粉嘟嘟吹弹可破,小嘴饱满红润。 她可谓是整个沈家,整个谭家的掌心宝。虽然以小公主的态度宠着,可绝对不娇纵。 从小就跟着苏锦夫妇锻炼身体,就连周恒都非常稀罕她,亲自做她的武术师父。 周恒的媳妇还戏言,让自家儿子给呦呦做上门女婿。 而洛鸢和白水凝也表示,可以考虑一下他家的小子,年纪大了会疼人。 当然,呦呦童鞋本人却非常有主见,表示身边这些小哥哥都不是他的菜。 苏锦就问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呦呦童鞋一本正经,还掰着小手指头数,“要对我好,最好是金发碧眼的小哥哥,要孝顺,要懂事,要随叫随到…” 谭斯年听得一脸黑线,也深刻怀疑自家闺女的审美是怎么长歪的,不喜欢身边人就罢了,竟然还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当然,苏锦只是当呦呦童言无忌。 她万万没想到,在谭呦呦的班级里,还真转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 谭呦呦见到雅尔的那一刻,眼睛就闪闪冒金光! 雅尔拥有欧洲神话里美丽天使一般柔软的金发,蓝色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广袤无垠的大海。白皙的皮肤似乎都能看清楚浅浅的血脉。 或许是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这个看起来柔软纯净的男孩,还有些腼腆和羞怯。 可是他一开口,那如同泉水叮咚一般的声音就让谭呦呦一见钟情了。 “大家好,我叫雅尔,来自于F国,今年八岁。”他的中文说得字正腔圆,就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一般。 很凑巧的是,雅尔就被安排在了谭呦呦的后座。 谭呦呦的终于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的感觉,整整一节课,她都问着身后男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清香。 终于下课了,还没等谭呦呦转身,微凉的手就碰了碰她的肩膀。 “你好,同学。” 谭呦呦转过身,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雅尔,“好了,开始吧!” “什么?”雅尔一脸迷茫,蓝色眸子在懵懂之间真的像一只小鹿。 “咳咳,你的身高、体重、籍贯,家庭组成,婚恋史……”谭呦呦侃侃而谈,一到了她最喜欢的八卦时间,她甚至都看不出来是个孩子。 瞬间,雅尔的脸就红了,“这些…太隐私了吧?我只想问问你,下节课是什么课……” “你告诉我以上问题,我就告诉你什么课。”谭呦呦甚至都准备好了纸笔。 单纯的雅尔虽然觉得不太好,但为了知道课程,就只能一一告诉了她想要的问题。 “…欸?你父亲的名字叫做布鲁诺?好熟悉的名字啊,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谭呦呦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可是,她并不知道,雅尔的眸底深处涌动了一下什么情绪。 原来,这个雅尔,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辜单纯。 就这样,谭呦呦就傻乎乎地和雅尔成了朋友。 晚上放学的时候,苏锦来的稍晚了一些。 谭呦呦在门口等待着。 “…小朋友,你在等妈妈吗?” 谭呦呦侧过头,便望见了一双忧郁的眼,同样是蓝色,可是这抹蓝,却蓝的深沉。 她虽然感觉这个突然出现,穿风衣的帅大叔有些危险,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对她的不怀好意。 不过,老师和父母都告诉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还是警惕些比较好。 那大叔也不气,而是依旧自顾自地对谭呦呦说话,“这双眼睛,还是随你妈妈比较多些。我一直都记得,她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 认识她麻麻? 谭呦呦眼睛一亮,她似乎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我经常听闻,在华夏的戏文里,有一句话:就算是娶不到那个女人,能娶到她的女儿也很不错。”大叔本来忧郁的眼更加沉寂,似乎还有些悲伤。 可是谭呦呦依旧被这句话吓到了,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怪蜀黍。 大叔恍惚了一下,这才对谭呦呦一笑,“放心吧,我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你母亲,我曾经也是有机会拥有的。” 谭呦呦心里警铃大作,脑袋里努力回想,粑粑曾经对她说过的他的情敌。 “我就把雅尔交给你了,让他在你身边保护你。如果你喜欢他,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他,就让他一辈子给你当个侍卫吧。”大叔笑得很复杂,或许谭呦呦读不懂他眼底执念,但是,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谭呦呦有些懵,“你是雅尔的粑粑?” 这个怪蜀黍是雅尔的粑粑? 还有,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雅尔,过来。”大叔招招手。不远处的雅尔乖巧地跑过来。 大叔面对雅尔的时候,却没有面对谭呦呦这般温和,严厉的眼瞧着雅尔,“你来之前,我就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你没有拒绝,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雅尔,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送出你这个礼物。” “不会的,父亲。”雅尔眼底非常清明坚毅,小脸紧绷,却一场坚韧。 是您从战场上把身为孤儿的我捡回来,让我免以遭受可怕的事情。更是您把我培养这么大,我也应该回报您。 况且…… 雅尔隐晦地扫了一眼谭呦呦… 而且我的妻,就在这里啊。 雅尔有个秘密,就连他的父亲也不知道…… 大叔拍了拍雅尔的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雅尔心头情绪难以自持。 这是他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而谭呦呦才发现,怪蜀黍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还伴有丝丝微微的机械声音。 等等……机械声音、布鲁诺…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妈妈的神秘追求者? “…呦呦?!对不起,妈妈来晚了!”苏锦步履带风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对谭呦呦道歉。 谭呦呦抱住苏锦,向大叔的方向指了指,“麻麻,布鲁诺叔叔……” 苏锦一惊,侧头看过去。可空荡荡的马路上空无一人。 “咦?不见了……”谭呦呦揉了揉眼睛,“麻麻,那个叔叔说是把雅尔交给我了。” 苏锦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安静的过分的金发男孩。 “伯母,这是我所有的证件。”雅尔一点不认生地走过来,把书包拉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类似于户口本身份证的证件。“我的父亲是布鲁诺先生,但我是他捡来的。父亲是把我当成呦呦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培养的。您可以放心。” 苏锦看着雅尔,眸光倏的一下锐利起来。 她总觉得这个雅尔身上有些违和感。 而且,他说布鲁诺… “这是父亲让我交给您的信。”雅尔抽出一个信封,交给苏锦。 苏锦接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只是寥寥几语法语: 这个孩子是我亲自培养的,你可以放心他对你和呦呦的忠诚。 如果你们不喜,杀了他也无妨。 雅尔瞪着天真的看向苏锦,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信里面对他的性命看待如同蝼蚁。 而苏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布鲁诺已经十多年没有联系,而他给了她这样的一份‘惊喜’。 罢了,不过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有问题,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什么呢?她沈家大宅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当苏锦把雅尔带回去后,谭斯年听了前因后果,顿时醋味大发。 任谁知道自己的情敌对自己妻子贼心不死,还准备了这么一个活人‘礼物’,谁心里能好受? 连带着,他看雅尔也都不顺眼起来。 可是,雅尔毕竟是一个孩子,他也不能有失身份。 但,他也没把雅尔安排在他们的宅院里,而是安排在了后面沈玉烬和萧凝秋夫妇的宅院,顺带也能让舅舅好好监督这个身份模糊的小男孩。 谭呦呦似乎特别喜欢雅尔,拉着雅尔在整个沈家的庄园里游玩。 而雅尔也安安静静地任由谭呦呦拉着,甚至,他的眼底也充满了满足和宠溺。 当然,如果这情绪放在大人身上很正常,可是放在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身上,就着实有些可疑了。 谭呦呦把雅尔介绍给了自己的小伙伴们,有的表示欢迎雅尔,有的却一点也不隐藏地表示出了排斥。 当然,表现出排斥的,大多都是男孩子,他们对呦呦可充满了喜欢呢。 萧松和周北宁二人都比谭呦呦大一岁,和谭呦呦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犹为看不惯雅尔,也非常气愤他们每次为难雅尔,雅尔都能四两拨千斤的化解。 或许是两个男孩子皮,就暗戳戳地密谋把雅尔锁在体育室里,吓唬吓唬他。 或许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二人正巧看到雅尔窝在椅子上睡着了,衣服蒙在脑袋上,也看不到他们。 他们二人静悄悄地离开教室,反手,就把门狠狠地关上,落了锁。 哼!让这小子和他们抢呦呦妹妹。 他们两个人直接跑开,找谭呦呦玩去了。 体育室里,被关门声吓醒了的人,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衣服滑落,露出了黑色的小脑袋! 睡着的人竟然不是雅尔,而是谭呦呦! 呦呦一看教室里没有人,便起身往外走。 她昨晚有些着凉感冒了,所以在体育室睡着了,对了,雅尔呢? 呦呦推门,却怎么都打不开门,只能用力地拍着,“有人吗?我打不开门了!” 可惜,无论怎么拍,都没有人回应,门也打不开。 谭呦呦有些慌了,本来就头昏脑胀,还自己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体育室里,她一边叫喊,一边哭着。 “…呦呦?!”雅尔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雅尔一听到呦呦的哭声,顿时急得掉了手中特意从医务室取来的药。 “呦呦你别害怕!”雅尔极力安慰谭呦呦,可是谭呦呦真的吓坏了。 雅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发出了骇人的怒气。用小小的拳头直接打碎了玻璃,并快手快脚地直接爬了上去,不顾那尖锐的玻璃碎片。 当雅尔来到谭呦呦身边的时候,谭呦呦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顿时驱散了不少恐惧。 可是看到雅尔鲜血淋漓的手时,顿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该死的,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妻子晕血。 后来,老师们找到了他们两个人,并及时地把谭呦呦和失血过多的雅尔送到了医院。 据说,当晚萧松和周北宁两个人屁股被打开了花,整个小区都是他俩的嚎叫。 雅尔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上虽然有些疼痛,但是他甘之如饴。 倏的一下,他的房门被推开,他忙的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来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床前,却直接上了他的床,紧紧地抱住他。 谭呦呦泪流满面。 谁也想不到,她一睁开眼睛,竟然回到了自己童年时候。也没想到,前世因为保护她而离世的丈夫就这样不期然地还活生生的。 “雅尔…” 他还在,他真的还在,他还活着,“我亲爱的雅尔啊……” 床上的雅尔猛然睁开眼睛,揽住谭呦呦的腰,“小鹿?!” 谭呦呦也惊愕了,因为她大名叫做沈鹿,却是成年后才改过来。 而喜欢叫她小鹿的,只有前世的丈夫,她的雅尔! 难道…… 黑暗中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来了?” “你也来了?” 就大概就是神的眷顾,让他们重新来过,细水长流。 谭呦呦一边涌动着泪水,一边看着雅尔受伤的手。 “你是不是傻?就不会去脸老师吗?还傻乎乎的打玻璃…”知道是自己前世的丈夫后,谭呦呦就更心疼了。 雅尔吻了吻谭呦呦的额头,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因为屋子里面有你,我怕你害怕,一刻也不敢离开你。所以,我宁愿选择陪着你……” “你真傻!” 雅尔笑着。 傻就傻吧,谁让他前世今生,只有这么一个妻子。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