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长公主又送宝贝来了   作者:布非浅   本文10.7号入v~   入v当天3更哦~   “报!长公主送来宝剑。”   “报!长公主送来城池三座。”   “报!长公主送来驸马之位。”   “报!长公主送来东洛皇位。”   “报!长公主送来皇后一名。”   长公主今天又会送什么?   听说楼将军不收?那就不收试试?   落魄亡国之王X皇朝长公主   没有本宫送不起的东西。   作者君围脖:布非浅   不定期发神经,请假断更之类会在围脖说明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楼未晞李珺帆 ┃ 配角:李珺瑾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无限送人头送经济的长公主殿下   立意:存活于世的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立场 第1章 东洛相援   南屿与东洛边境囤积了大量的东洛军队,只因近来南屿国内发生天灾,举国倾灭,南屿王在这一场灾难之中为保护王女而身亡。   周边小国趁机攻占南屿城池,东洛派重兵维护边境安危,阻止南屿难民纷涌至东洛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边境的守军像往常一样巡视在城墙上做着巡视,这里汇聚了南来北往的人,有冒险者,有商人,有东洛本地的百姓,此刻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城墙之上巡逻士兵整齐的迈着步伐,盔甲与城墙碰撞的声音沉闷而严肃。   “长官,有人骑马直奔城门而来。”年轻的哨兵向长官汇报自己的发现。   长官站在城墙边上,扬起手做了个手势,城墙上的士兵们进入戒备的状态。   远远的看到一小队人纵马疾驰在官道上,速度极快,从一队小点渐渐的能看清人数。   今日的天气似乎并不怎么好,远处的乌云在慢慢的堆积,街上的小贩们看着那天,开始慢慢的收摊:“今天这雨看起来有点大啊。”   “也该下场雨了,这都干了大半个月了,人都要热死了。”   “长官看起来不像是东洛的兵马。”年轻的哨兵好奇的说到。   “本官知道。”长官似乎不太耐烦他的啰嗦。   那队人马在城墙之下停了下来,为首的人做了个手势,那是在表明他们没有恶意。   “孤乃南屿王,前来东洛与东洛王有要事相商。”为首之人是名女子,身着银色的盔甲,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仰头看着城墙上的那些守兵,一眼便锁定了那位长官。   即便是这样的姿势,也丝毫没有折损她的气度,笔直的坐在马背之上,身后是同样银色盔甲的军队,在这阴沉的天空之下仿佛一把锐利的剑,所向披靡。   “请稍等片刻,我等这就通知将军。”来人的身份让这位长官不敢私自做出决断。   “烦劳。”   然而一柱香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女子握着剑的手开始摩挲着剑柄,心情如同这天空一样沉闷。   “王,他们还不开门是何意思?”与她最近的一名银甲战士沉声问到,每一刻的等待对他们而言都是煎熬。   “沉住,先王曾有恩于这位郭将军,若是世人对这位郭将军的评价不是有名无实此行便不会让孤王失望。”楼未晞抿着唇,依旧立在原处,可其实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如今未晞没有选择,他们的身后是整个南屿百姓的生死存亡。   原本该庇护他们的天宸抛弃了他们,这是未晞唯一的希望。   紧闭的城门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打开,守城的郭将军带着一小队人出来,身上布满痕迹的盔甲是他久经沙场的证明。   “来者可是南屿王?”郭孝铭大声询问。   “正是。”未晞同样回应他。   “可有证明?”   未晞将自己手中的剑抛向郭孝铭,这位郭将军接下剑的那一刻坚毅的脸庞激动的颤了一下:“请进。”   郭孝铭双手将剑奉还,随后再次上马,领着未晞一行进了城。   “南屿之殇本将已经听说,不知王上此来可是请吾王出兵?”郭孝铭直截了当的问到。   “正是,将军可能帮孤王修书一封前往临安,替孤王提前像东洛王说明来意?”未晞绝美的容颜上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坚毅。   郭孝铭点头:“此事好说,本将这就修书给吾王。”   “谢过将军。”未晞向郭孝铭拱手,郭孝铭慌忙拦住了她,一国之君的大礼他可受不起。   “王上莫要如此,先王当年于我有恩,如今南屿大难之际,郭某人也帮不上什么,王上爱民之心天地可鉴,先王也会庇佑贵国庇佑王上。”郭孝铭心中感慨,此等天灾面前,权力地位似乎都了无用处。   “王上今日先在此歇息一日,连日不休的自南屿赶往东洛便是马也需要休息休息。”郭孝铭倒是好说话。   “如此便劳烦将军了。”   三日来终于能好好坐一会,未晞看着那天空,乌云似乎已经积蓄到了极致。   随着一道破空而来的闪电,雷声响遍天际,那只巨兽开始释放自己的威力,大雨倾泻而下,落在瓦砾上瞬间形成一道道水柱。   半月来的闷热随着这场大雨被冲散,城里的百姓个个欢欣鼓舞,孩童们有些跑到雨中耍闹,又被打人抓回去,打揍一顿。   这样寻常百姓的快乐,此刻对未晞而言确实如何也羡慕不来的,她的子民尚且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先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银甲的战士在她身后恳求到。   “孤王睡不着,无事,你们先行休息。”楼未晞看着她的战士:“辛苦了。”   “末将不敢,王上务必保重身体,南屿不能再失去一个王了。”   楼未晞轻笑了一声:“放心吧,不会的,孤王过会就睡,下去吧。”   “是。”楼宿低下去,自知自己劝不动王上,便也不再叨扰。   未晞终是灭了灯,躺在将军府的床榻上,始终不敢闭眼,闭上眼便是母亲为了护她而被石柱压下的场景,是南屿百姓的哭喊,是黎国铁骑入侵的画面。   这几日来,她从无一日安宁。   -   “王上驾到!”   随着太监总管尖锐的声音,东洛王一身玄色的朝服,在一群人簇拥中走上大殿,坐在王位之上。   此时并非早朝,可所有的大臣均在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极其安静,整齐的排列在两侧。   “请南屿王入殿!”   东洛的太子今晨亲自去迎接了南屿王一行人,朝堂上下都明白这位南屿王前来是所为何事。   “见过东洛王。”未晞一身戎甲,长途的跋涉让她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可那身为王的气度却一分不少,给足了东洛王面子,也未失了王的气度。   东洛王的心中有一丝赞赏,目光看向东洛的太子,虽也是气宇不凡,可比起这位同样年轻的女王,却还是少了些王的风范。   “南屿王不必客气,来人上座。”   未晞伸手阻止了:“不必麻烦,未晞此来目的想必骆伯父亦心知肚明,非未晞无礼,只是南屿百姓尚等着未晞的消息。”   此话不仅表明了来意,也用了一手好计谋,谁不知道东洛王年轻之时对南屿先皇是何等赞赏。   坊间传言的话本都能摞上一层楼高了。   “南屿之上伯父也深感遗憾,东洛与南屿世代交好,东洛自会相援。”   未晞并未急着道谢,东洛王再怎么喜欢自己母亲,也终究是一国之君,无利可图的事没有人会做。   “只是南屿与东洛终是两国,孤王也不能替百姓做主。”   未晞听到这话倒是自觉的接过来了:“那依伯父的意思?”   “未晞若是成为我东洛太子妃,那便是帮自家人了。”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娶一国之君这可是整个九州大陆闻所未闻之事。   未晞身后的银甲战士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这是对整个南屿的羞辱。   东洛王以为下面那个小姑娘至少会表现出愤怒,可她的脸上始终平静。   “东洛王说笑了,未晞如今一届国破之君又岂有颜面独享荣华,东洛与南屿想结好,也有他法。”   东洛王倒是被她的话勾起兴趣:“哦?南屿王不妨说来听听?”   “南屿许东洛普桐齐马关屏东潢余观当谷五城为谢礼,东洛暂借南屿兵、粮,五年后南屿双倍奉还东洛所借之粮食,如此,可行?”未晞目光灼灼的看着东洛王。   这五城无论物产,地势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南屿与天宸的交界之处,如今天宸王朝日益式微,反观东洛在两任东洛王的治理下日以强盛。   得此五城,东洛便多了与天宸的筹码,一只无用的笼中鸟,五座得天独厚的城池,楼未晞相信东洛王会好好选择。   “南屿王诚意十足,孤王甚是心动,如此便照南屿王的意思,粮草将由太子亲自押运,郭将军将会率五万兵马驱逐黎国入侵者。”   让五万东洛兵马入驻南屿并非明智之举,可如今南屿没有选择,在这动荡的局面之下,南屿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如此多谢东洛王,此外粮草何时能出发?”未晞始终保持着冷静,她就像一个天生的王,纵使所有人都倒下了,她也不会倒下,她用她单薄的身体在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王国。   李珺帆在朝臣的末尾,看着那明明已经疲惫不堪的却依旧用站得笔直的王,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这位南屿王没让她失望。   太子出列对未晞微微拱手:“回禀父王,明日即可,儿臣这就下令调集粮草。”   “好。”   朝臣散去,东洛王设宴款待未晞,太子骆祺然陪同,这意图其实再明显不过。   宴席结束,未晞便催促着召集粮草,非她想如此无力,实乃南屿如今的情况确实紧急,已经拖延了近十日,整个南屿都等不起。   东洛王御书房中一名男子缓缓的喝着上好的茶,和东洛王下着棋,棋盘上黑白棋子势均力敌。   “四皇子为何要帮南屿?不过一个小国,何须四皇子如此大费周章?”东洛王不是很明白。   在南屿的求援刚到之时这位天宸的四皇子也来到了东洛,只要东洛王援助南屿,筹码是天宸战车的制造图纸。   如今天宸虽是日渐落寞,可有些东西依旧是这些附属国所不及的,比如各种工艺,天宸的战车依旧是最为先进的。   李珺帆手执白子,轻巧的一笑:“这是本皇子的事,当然许给东洛的好处本皇子不会食言,这战车的制造图东洛王收好了,本皇子也从未来过东洛。”   “这是自然。”   李珺帆离开了东洛王宫,看着那漫天的星空,东洛王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   当粮食发放到百姓手中的时候,未晞的担忧才减少了那么一点。   只是这并不等于南屿便没有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回 :长公主间接送了兵和粮草 第2章 天降横祸   楼未晞看着那满目的狼藉,坍塌的房屋,这里是南屿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都城边上的邬泉郡。   它本该是南北商人聚集的地方,街道上本该是讨价还价的百姓,茶楼酒肆人声鼎沸。   可如今街道上满是哀嚎的难民。   押运着粮草的军队从街上走过,那些百姓无神的双眼之中又燃起了光芒。   楼未晞穿着银色的盔甲在队伍的最前方,地震之后又是连日的大雨,有几座城已经爆发了瘟疫,索性大多数的城池还未有异常。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面对着哀嚎,楼未晞翻身下马:“所有人去城守府前排好队,但凡有不听号令者,斩,酉时开始发放粮食,妇孺小孩优先。”   “谢王上恩泽!”不只是谁先喊的,百姓们开始跟着呼喊。   楼未晞只是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在确认了粮草安全之后,率领南屿铁骑再次离开。   “我楼未晞在此对天发誓,定会率领我南屿铁骑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赶出南屿,定会让我南屿百姓重现往日风景。”未晞眼中决绝的光芒将士兵们的铁血点燃。   入侵者们势必会为此付出代价。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骆祺然生在东洛,东洛这些年国泰民安,骆祺然又何曾见过如此景象?   几乎是举国覆灭,南屿本就是靠海小国,十几天前突发地震,整个南屿都感受到了振动,而原本并未那般严重的南方地区因那地震而引发的海啸而再次受害。   受灾范围几乎达到半个南屿的版图,而邻国黎国更是趁虚而入,攻进南屿。   南屿女王与王女本在巡视途中,地震来时刚刚入住行宫,为保护王女殿下身亡。   楼未晞在这样的时刻成为整个南屿的新王,骆祺然不知道她心中承受着怎样的压力,能做到一边牵制这黎国,调集全国剩余粮草赈灾,在天宸拒绝相援之后,还能冷静的前往东洛谈判。   骆祺然只能用可怕来形容楼未晞。   战场之上,未晞的眼已被鲜血染红,她的□□所指之处是满地的黎国士兵。   恨,恨他们在此时入侵,恨上天的残忍。   天灾降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在战场上释放出来,她是所有人的王,她不能倒下。   黎国士兵的箭射进了她的肩膀,疼痛让她找回来理智。   纵观了时局,勾起一抹冷笑,今日这城她势在必得。   -   女王巡视的队列在纸境城外的河道边缓缓行驶,垂柳随着微风飘扬。   王女殿下看着那景色,微微扬起嘴角,一路走来她看到了母亲治理的南屿国泰民安。   那是自豪的笑容,为自己母亲自豪,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南屿是唯一的女子亦可为王的王国,王女殿下为此而自豪着。   “晞儿热不热?”女王掀开车帘,温声问着未晞。   未晞缓缓的摇头:“回母亲,不热,这纸境城名不虚传,果然风景如画。”   “是啊。”   城守在城门口恭候着女王大驾。   女王年轻时亦是九州名动一时的美人,便是如今,也是风韵犹存,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一些王的高贵。   城守看向一旁的王女,端庄雅致,面容沉静,纵使是在远离都城的纸境城也有听说这位王女殿下的事迹。   当真是天佑南屿。   “王上,行宫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王上与王女殿下入住行宫。”   女王微微抬手:“城守费心了。”   “王上严重,此乃臣分内之事。”   行宫之中用过膳宴,女王去接见城守等大臣,未晞照例去检查公务。   巡视以来,这一路上王女殿下的威名也都听过,听说有个城守贪污受贿,伪造公文,被王女殿下查了出来,斩首示众了,是以没有人敢有所懈怠。   这纸境城的城守倒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并无什么差池。   听说是个当年被先王钦点为纸境城城守。   未晞回到行宫,女皇正在赏着那些臣子们送来的礼品。   “这副五谷丰登图倒是画的极好。”   “母亲喜欢,晞儿改日便去打听一下画师。”未晞轻声说道,然后招手让宫女拿来一件披风。   “母亲近来越发容易受寒,太医交代了,万不可感染风寒。”未晞老成的说到。   “你啊,越来越像你父亲。”   “怎样?”   “儿臣以为,这城守大人屈居在这纸境城,着实是委屈了。”未晞轻声说道。   “寻个时机,提拔一下吧。”   “是。”   未晞话才刚说完便感觉到一阵晃动,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摇晃。   耳旁是宫女侍卫们仓皇失措的声音。   桥墩开始坍塌,未晞未及思考便已经抱着女王,一跃离开了那方地方。   什么都未来得及反应,行宫的殿宇开始坍塌,那亭台楼阁,如今竟都成了死路。   未晞忙着寻找出路,却未看到身后倒塌下来的柱子。   南屿建国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现象,所有人都在惊慌着,害怕着。   未晞忽然被推开,回头看到的便是女王被柱子压倒。   那一瞬间未晞只觉得天地都变成了灰白的。   “带殿下离开!你们在殿下在。”那是女王发出的最后一条诏令。   宿卫们硬是将未晞带走了。   不过一瞬的时间,整个纸境从人间仙境成了人间地狱。   城外的河道河床断裂,城墙的一角倒塌,街边的茶楼酒肆成了生命的吞噬之所。   方才的热闹的夜市成了一片哀嚎。   未晞看着那些景象,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看到一名母亲在呼喊着自己的孩子。   未晞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连牙齿都在发抖。   “宿卫听令!传孤命令,所有守卫迅速前来救援,幸存的百姓引至空旷处,全力救援,另在安置点搭建粥蓬发放给百姓。”   她都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怎么将这些话说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将母亲的遗体挖出来的。   楼宿记得那日王上自行宫之中将先王遗体带出的时候,那双如白玉一般的手指不满了伤痕,原本青白的衣衫上染红了鲜血。   可她还记得自己如今已是南屿之王的事。   未晞安置了先王的遗体,再次投身在救灾之中。   “回禀王女殿下,纸境,青阜,龙峰,长谷四郡均受到影响,其中长谷在地震之后周围长谷山崩塌,城中死伤无数,太守弃城而逃撞上郡守大人,被当场斩杀,青阜郊外为震中,半岛沉入海底,青阜城中百姓已安置在城外高地。”   “伤亡。”   “长谷青阜死伤过半,太快了。”楼宿沉重的说到,坚忍的男人眼睛红着。   未晞的指甲陷进了手心,微微垂眸:“全国粮草能调集的有多少?”   “纸境,龙峰,长谷是屯粮最多的,本是此三地土壤肥沃,今年收成也是很好,可长谷已经被山体淹没,纸境剩余大半龙峰无损,目前渡过此关,尚且可以。”   未晞微微松开手,手心的血从指缝流出:“银宿卫随本殿回新知,昭告天下,新王登基,至于加冕仪式,暂省。”   只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未晞方才回到新知,黎国的军队便攻进了南屿,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君子在王国之间本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修书天宸,南屿求援。”南屿年年向天宸朝贡,作为天宸的附属国,天宸本就有庇佑之责。   可未晞万万没想到的是,天宸放弃了南屿。   “近年诸侯国减少进贡,加之收成不好,无能为力。”   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复,未晞接过天宸的回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撕了个粉碎。   而此时在康安城中,天宸太子宴请士族子弟,觥筹交错,骄奢淫逸。   “听闻殿下拒绝了南屿求援,可是为何?”   太子一边调戏着怀中的美人,指尖挑开衣襟:“不过小小诸侯国罢了,何况当年若非南屿庇佑孤的那位皇姐,如今孤又岂会如此狼狈?沦落到和一个小小宫女所生的杂种争皇位。”   江谷之中天宸皇长女李珺帆尚在养病。   “殿下,南屿出事了。”秦沛凝将来信呈给李珺帆。   “太子,胆敢。”   秦沛凝看着李珺帆冰冷的神色,低下头:“南屿如今内忧外患,若非新王控制局面,恐怕不出三日南屿便亡了。”   “去东洛。”   李珺帆将信纸烧毁:“另外传信康城,废太子,本宫看太子这太子之位是坐的□□稳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心疼了~ 第3章 收城   东洛大军的加入让局势开始扭转。   南屿自己的军队更多的是在救援百姓。   骆祺然被东洛王派来南屿,名义上是监督东洛军队,实则不过也是在打着南屿的主意。   未晞率领南屿的军队进入启云城,一身银甲的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吾王万岁!”   未晞听着百姓的呼喊声,翻身下马,站在街道的最中间,身后的将士一同下马。   “犯我南屿者,以血尝之。”   未晞看着那如火般的天空,枪尖指向烈阳。   枪尖的血和天边的颜色仿佛融为了一体。   人群中一名女子直直的看着那为首的人,轻轻的勾了下唇。   秦沛凝看着自家殿下,似乎从为见她笑的这般的轻快过。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沛凝好奇的看着珺帆扬起的嘴角。   “还行。”   “因为这位南屿王?”沛凝直接的问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说这么好看的人,会不会因为本宫而吃醋?”珺帆轻笑了声:“要是真有那场景,应该很有趣,小未晞。”   沛凝看着自家殿下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南屿王,说来这世上能配得上殿下的,她还没遇到过,不过这位南屿王,似乎还算可以。   “殿下是看上她了?”沛凝自小和珺帆一起长大,这世上敢这么和珺帆说话的,也只有她了。   “谁知道呢。”珺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连日来的大雨终于消停了。   “殿下。”   “回江谷修养是吧?”李珺帆迅速的接过她的话:“会的,不过不是现在。”   “恕属下直言,对南屿殿下已经仁至义尽了。”秦沛凝对于李珺帆的举动很是不解。   珺帆停下了脚步:“既然是属下,听令就是了,不是么,嗯?”   “属下不敢。”秦沛凝始终跟在珺帆身后,这位殿下,可是不太好惹。   未晞脱下盔甲,在城守府中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下了,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水中,微微闭上眼,如今局势已经渐渐开始扭转。   可是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远还不少休息的时候。   “谁?”   外面的人方才坐下,未晞已经扯过一旁的衣物裹上。   “王上不必紧张,在下只是过来讨杯茶喝。”屏风外的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缓缓的像是醇香的酒一样惑人。   “你是何人?”未晞见她当真是坐着,不紧不慢的将衣服穿好。   珺帆好看的丹凤眼望着那自屏风后出来的女子,未晞有种自己脱光了再被人打量的感觉,对方的目光太过□□,令人不喜。   “王上这容貌,当真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也。”珺帆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丝毫不将自己当成外人。   未晞的剑猝不及防的抵着她的喉咙:“说,你是何人?”   珺帆饮下那一口茶,向未晞眨了眨眼:“王上可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此时的未晞穿着玄色的常服,裙裾堪堪到达脚踝,白皙的玉足并未穿上鞋,及腰的长发尚沾着水滴,披散在身后,若是那神情不这般严肃,珺帆可能会更喜欢一些。   “我是来告诉王上,黎国人准备在冬令城投毒,毒自上游而下,若是不制止届时死的就不只是冬令城的百姓了。”珺帆无辜的摊手。   “你又如何知道。”未晞微微眯起眼,杀意凛然。   屋内的灯忽然灭了,忽然被人搂住腰身:“王上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王上这边就行了,至于我是谁王上迟早会知道的,我在天宸等着王上,下次记得温柔一点。”   说完人便离开了,屋内的烛火再次亮起,未晞收了剑看着窗外,月的光辉洒满庭院,虫鸟在鸣叫,却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将剑放下,迅速的系好腰带:“天宸。”   这两个字对未晞而言,如今亦只余下愤怒:“孤王迟早会去的。”   “楼宿,召集银宿卫去冬令城,顾将军负责军中一切事宜。”黑色的发带将秀发束好,手握长剑,迅速的赶往了马棚。   珺帆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休息。”   “殿下觉得南屿会翻盘?”秦沛凝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银宿卫,至今不解为何殿下会选择帮助南屿。   “本宫可不会未卜先知,不过你注意到没有,这些天见到的,南屿的任何一支军队,军纪之严明,作战之英勇都是天宸和东洛所不及的,南屿地势得天独厚,土地肥沃,水利发达,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喜欢来这里寻求商机,这样的国家却依旧没有丧失斗志,不值得赌一下吗?”   “殿下所言极是。”沛凝思考着珺帆的话,却仍有为界之处,殿下在赌什么?   珺帆看着未晞离去的方向,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   未晞带着银宿卫一路赶到冬令城,路上未晞已经将一切说明了,楼宿也瞬间绷紧了精神,若真让黎国投毒成功,那尚在冬令城的东洛士兵,南屿百姓均会受到威胁。   “冬令城是你故乡,此处地形你可了解?”未晞问楼宿。   “臣自小随祖父在新知长大。”楼宿皱着眉。   “三人一组,分散在河道两侧的林中,观察情况,勘探水势,楼宿你随孤王进城,找一个熟悉地形的人,若是万一被黎国投毒成功,也一定要找到施毒的人拿到解药。”   “是。”   两人匆忙进城,冬令城是黎国和南屿交界的地方,此地山丘环绕,有着南屿最复杂的地形。   东洛的兵马囤积在冬令城,如今南屿诸城已经夺回,可东洛却依旧囤积了打量兵马在此,用意不难揣测,从一开始就只是借南屿的口出兵而已,黎国虽是小国,可是矿产丰富,东洛早就想吞下这块肥肉,只是南屿隔在中间,有那么一丝忌惮罢了。   如今正好一举将黎国收了,东洛又岂会放弃如此的良机。   找了个熟悉地形的樵夫带路,标记了好几个可能投毒的点,未晞派了人把守。   楼宿躺在书上,这丛林之中的树倒是挺高的,听着林中虫鸟的叫声,倒成了近日来最悠闲的时候了。   林鸟惊慌的声音,引起了楼宿的注意,微微的眯起眼,看来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名穿着南屿百姓的衣物的人,走到那河边,原本在晒着太阳小憩的青蛙被吓的跳进了河中。   在那男子拿出一瓶褐色的药瓶的时候,楼宿眯起了眼睛,手中的短刀飞出,瞬间斩断了他的手。   落在那几人面前:“好巧。”   不只是楼宿抓了三人,其他地方也同样有人。   未晞看着那些被抓过来的人,蹲在其中一人面前:“孤王可不承认诸位是我南屿之人,关起来问出解药再说。”   冬令城的危机解除之后,东洛的兵马踏入了黎国的领土。   未晞只是派了楼宿过去:“犯我南屿者,以血尝之,但切记不可屠杀百姓。”   如今南屿的燃眉之急已经解除,百姓已经安顿好,丢失的城池已经收复。   未晞回到新知,坐在王位之上,宰相谏言择日该将继位大典补上。   “国之不国,百姓不安,就先免了,至于宰相所言,上书天宸禀明继位之事,孤王看没必要了,自今日起,南屿不再向天宸进行朝贡,也不再向天宸称臣。”未晞的话倒是让一大部分朝臣觉得畅快,毕竟天宸放任他们不管,也就是意味着要南屿自生自灭了。   半月后黎国都城破。   楼宿亲手斩杀了黎国的王,手起刀落只留下他因为不甘而瞪起的眼睛,和满地的鲜血。   看着黎国尚且不过七岁的皇子,楼宿微微闭上眼:“杀。”   亡国之恨,可不是什么儿戏,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自黎国传来的消息,令南屿上下欢欣鼓舞。   楼宿自黎国回来却依旧没有任何欢喜之色。   “楼将军立下大功,为何依旧愁眉不展?”宰相询问楼宿,楼宿却只是摇头:“东洛的兵马驻扎在冬令,邬泉,纸境,普桐,齐马,关屏,东潢,余观尚无撤退之意,王上昼夜不眠,喜从何来?”   宰相跟着叹了口气:“东洛的野心比黎国还大。”   “可东洛援助了南屿粮草,借兵,借地,便是知道东洛居心不良,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楼宿和宰相同时看向那偌大的王宫,而此时身为南屿的王,楼未晞比他们看的更加透彻。   此时东洛若是反口,南屿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次日自王宫中传来一道诏令:“举国哀悼,为先王举行葬礼,入王陵。”   -   新知城的百姓整齐划一的跪在街道两侧。   先王的灵柩缓缓的前行,他们的新王一身孝衣,未晞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色,也没有一滴眼泪。   “或许,王上会是南屿最伟大的君王。”宰相在后面与身边的大臣说到。   即便是在她最悲痛的时候,依旧记得自己身而为王的职责,或许她不近人情,却不能否认南屿能度过此次难关,楼未晞功不可没。   珺帆自街尾,看向那人,仿佛透过她的伪装的防御,看到了她的悲伤,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只有长公主懂小未晞 第4章 借地   局势暂定,东洛王邀未晞前往东洛庆功。   未晞将东洛王的来信给楼宿看了,楼宿看过之后,眉头紧锁:“王上打算如何?”   “去。”未晞淡淡的说到。   “银宿卫誓死保护王上安危。”楼宿单膝跪地,那是银宿卫最坚定的誓言。   未晞微微勾唇,坐在王座之上:“孤王不会有事。”   “若是孤王舍弃这王位呢?”未晞凝视着底下的楼宿。   楼宿沉默了许久:“银宿卫本不属于王族,只属于楼家,唯楼家家住是从。”   “孤王是问你,从一个南屿子民的角度回答孤,若孤不要这王位了呢?”未晞淡淡的勾唇。   “属下不懂王上用意,但属下明白,王上不会放弃南屿的子民。”   未晞望着楼下跪着的楼宿:“下去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是。”   有这样相信你的臣子,对楼未晞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你不能指望世人都能理解你的所思所想。   “明日准备一下前往东洛。”未晞重新提起朱笔批阅节奏。   次日群臣恭送未晞前往东洛,宰相负责朝中一切事宜,坐在驾辇上的南屿王一身玄色的朝服,朝服上用特制的银线绣着白虎,白虎是南屿的图腾崇拜。   腰间用同样玄色的腰带系着,腰带上绣着精致的云纹,与足上的踏云靴上的云相应,那刻意梳好的云髻不似往日的随意,衬着未晞绝世的容颜,好似自九天之上下来的仙君。   别在腰间的玉佩随着驾辇的晃动而微微晃动,未晞手握着那象征着王权的南屿剑,目光如炬。   “此去东洛归期未定,朝中诸事便劳烦宰相多加费心。”未晞再次向朝臣嘱咐到。   “王上放心,老臣定不负王上所托。”宰相率一众朝臣跪伏在地:“臣等再次恭候王上归来,天佑南屿。”   “天佑南屿!”身后的百姓也自发的跪下,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声音,让未晞的面容动容了些。   “出发。”   银宿卫在前面开道,不管何时,他们都是楼未晞最锋利的剑。   从新知到东洛都城安川最快也需要两日,骆祺然在黎国被灭之时便已暗中回到安川。   南屿一行到达安川之时,前来迎接依旧是太子骆祺然。   未晞看着骆祺然率领百官在侯着,只是微微眯了下眼,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悦。   在如今的九州,天宸为□□上国,统领中原地区,各边陲小国年年需向天宸上贡,天宸便有义务守护小国安宁,当然在天宸需要之时,附属小国也需随时听令。   而各附属国之间不可进行私斗,擅自吞并领国将会为天宸所制裁,各属国君王同期同坐。   按理南屿王出使东洛,该是东洛王亲自率领百官前来迎接,如今东洛王如此傲慢,也不过是因着天宸如今日渐式微,而东洛已成为东部最大的王国。   就像东洛吞并黎国,天宸也未有一句不是。   东洛王此举分明就是昭告天下,南屿没资格和东洛相提并论。   楼宿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旁边的另一名宿卫似乎都能听到他关节作响的声音。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未晞命人停下,踏着一名银宿卫的肩背走下,走到骆祺然面前。   骆祺然倒是给足了未晞面子,拱手让礼:“父王命祺然率百官在此恭候南屿王。”   骆祺然今日亦是着了太子朝服,东洛以正黄为尊,未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绣着的金龙上,看来东洛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金龙本是只有天宸皇家才能纹绣的,其他属国若是用了金龙,那边是造反。   骆祺然知道未晞在看什么,不知为何面对她的目光有些怯弱了。   相比之下气势上骆祺然便输了,身后的那些大臣们看在眼里,不悦的有之,担忧的有之。   两人本是年纪相仿,可相差着实有些远了。   骆祺然看起来过于温润,而一国之君,太过温润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劳烦太子了。”未晞倒是没再过多的为难他。   只是她有些好奇,几次接触下来,觉得这位东洛太子的性格似乎有些过于软弱了,按理,一国太子本不该如此。   骆祺然不自觉的看了下自己的足尖,随后又挺直了身子:“请,父王在宫中设宴等着南屿王。”   银宿卫跟在未晞身后,在王城之外便被拦了下来。   “尔等在此候命。”   “是。”   楼宿领着银宿卫,在王城之外守着,似乎在告知世人,南屿的王不容任何人侵犯。   一路步行到大殿之外,未晞被人守卫拦住:“南屿王上,殿内禁止携带兵器。”   未晞握了下手里的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护卫却生生生出来一股寒意。   直到未晞将剑放在他的手上之时,这名护卫从如梦初醒。   等到太子和未晞已经走了一段台阶了,他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大汗。   大殿之中,美食佳肴具备,舞姬们在跳着妙曼的舞,光从背影都能感觉到是一个个绝世的美人。   东洛王坐在王位之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未晞抬眸看了一眼东洛王,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东洛的大军尚且驻扎在南屿境内,而此次东洛王的目的,未晞也猜出了个大概,但是未晞并无反抗的余地。   倒也好奇南屿王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来让她屈服?   未晞抬手让礼:“多谢东洛王。”   “快快请坐。”   就连这样的动作都带着对他臣子一般的恩赐。   未晞落座之后,宫女迅速的上来给她布菜倒酒。   “这是东洛的特酿?”未晞好奇的问到。   “哦?如何猜出来的?”东洛王配合的问到。   “入口清香,有股夙云花的味道,而夙云花只有安川才有吧。”未晞微微眯起眼似乎在享受这酒味。   “哈哈哈,南屿王倒是会品,看来也是个好酒之人。”   “对了,如今南屿百姓可以全部安顿?毕竟人口最多的几个郡均收到重创。”东洛王开始问这话的时候,未晞便知道他要开始引自己入局了。   “均已安置在其他郡,多谢伯父关心。”未晞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想来也是拥挤吧?”东洛王颇为关心的询问。   未晞手握着酒杯,手指轻轻敲了下杯身。   东洛王见未晞始终未回话,自顾自的接上:“孤王可以借世宇郡三城给侄女安置百姓,孤王与你母亲也是旧交,东洛士兵正好还未撤,也可助你迁徙百姓,如今灾后诸城尽毁,加之水患在后,想必重建也尚需一些时日,未晞侄女不妨考虑一下。”   未晞将酒杯放在桌上,正好未撤?真是好巧。   “未晞谢伯父美意,此等恩情,未晞铭记于心。”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东洛王慈爱的看着未晞,就像是寻常的长辈。   未晞抬手施礼:“那劳烦伯父了。”   宴席结束,未晞方才走出大殿,便有人将她的剑奉上,未晞拿回自己的剑,缓步走出向宫门外。   “南屿王。”骆祺然跟了上来。   “太子。”未晞转身,面对骆祺然。   她站在偌大的广场上,身形笔直,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平静,似乎任何人都无法让她这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父王让祺然带王上去寝宫歇息。”骆祺然微微低头。   未晞看着那个少年,如玉的脸迎着微光,金色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你是东洛的太子。”未晞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缓步向宫门走去。   “孤王就不劳太子带路了,孤王的宿卫尚在宫门外侯着。”   骆祺然看着那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想起她的话,悄悄挺直了背脊。   身为东洛太子,他本有资格在未晞这个国破家亡的所谓的王面前嚣张跋扈,就如同他父王一样。   未晞走出宫门,楼宿一行人依旧队列整齐的侯着她。   “回南屿。”   “是。”   “有马吗?”未晞抬腿刚想踏上那驾辇,却在一瞬间又收了回来,转身问楼宿。   “王上是要骑马?”   “没有就算了。”   “有的,末将这便让人牵来。”   一身黑衣手握长剑,未晞纵马疾驰在管道上,发丝被烈风吹起。   紧抿的薄唇如同划破黑暗的利刃。   “来人穿孤王口谕,明日起让所有受灾百姓搬迁前往东洛,暂时修养生息,东洛大军会协助尔等,宰相负责此事,楼宿负责百姓安危。”   方一回到新知,未晞便传下诏令,随后将自己关在太庙之中,任何人不得见。   未晞一人跪在南屿诸王的灵位之前,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那一天一夜,太庙的门一直未开。   待到太庙的门再开,宰相和楼宿已经将诸事处理妥当,只待出发。   “来人,孤王要沐浴更衣。”未晞回到宫中,始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身。”   未晞指了一下衣架上挂着的红色的衣裳。   “既然东洛诚心,那孤王就大摇大摆的借宝地一用。”   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红衣,肆意张扬,未晞有些恍惚,她也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未晞这么张扬真的不会有人吃醋吗? 第5章 封王   东洛世宇郡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一群不属于东洛的人,由东洛的大军护送进城。   百姓翘首看着那群不速之客,最耀眼的当属为首的女子,一身红衣,张扬放肆。   坐在马背之上,淡淡的抬眸看那满街的人,轻慢的笑意出现在她脸上,似乎这天下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仿佛这东洛这地不是东洛王强行施舍,而是她强夺来的。   “王上就这样把世宇郡借给这南屿了?也不怕一借不还。”   “怕什么,咱东洛可是拿了南屿五城,咱世宇郡人少地广你又不是不知道,呵呵,也就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未晞听着那些碎语,目光投向茶馆之上的,未晞向那女子勾唇一笑,倾国倾城。   李珺帆回了她一个笑容。   未晞看着她嘴唇微动:“等你。”   “天宸长公主殿下。”   未晞以唇语回她,李珺帆笑起来,倒是不恼。   “王上,到了。”楼宿下马在未晞身旁侯着,亲自牵着她的马。   “嗯。”   “此地是郡王府。”楼宿话方说完。   未晞抬头看着那几个鎏金的大字:“郡王府?有心了。”   楼宿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震惊的看着未晞,可她的王却并未给他回答。   未晞踏进那郡王府,这世宇郡的郡王府,还当真是够简陋的。   “百姓可有何不满?”未晞询问楼宿。   “有一些,大多敢怒不敢言罢了,东洛大军一路相随,谁敢说呢?”南屿将士即便有心,无军令也不敢多说什么。   “莫说百姓,便是你怕是也憋屈的很。”未晞一语道破。   “王上,楼宿不明。”   未晞擦了一下那栏杆上的灰:“有何不明的?孤只问你,南屿若如今与东洛开战当如何?”   楼宿握着手中剑倒是明了:“王上大义。”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儿,未晞缓缓弯下腰:“从今日起,此处恐怕会是我等长居之所。”   楼宿只恨自己不能与护得南屿,护得王上。   “你也不必自责,天灾难测,人如蝼蚁,或许我们命该有次一劫,但我楼未晞活着一日,便无人能欺凌我南屿百姓!”   “楼宿,誓死相随!”   “好好活着。”未晞将人扶起:“走吧,去看看情况。”   用了近半月才将百姓都安置妥当,未晞命南屿将士挨家挨户送了南屿特产。   “这城中百姓虽少,终是东洛百姓,南屿借地,怎么也要与他们说一声,免起冲突。”   “可这样不也一样会有不懂事的人?”   “无端寻衅,东洛的律法总不是摆设。”未晞勾唇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百姓。   “王上东洛王来信,请王上安川一聚。”   “还有呢?”   “南屿随臣,一同前往,东洛王设宴招待南屿重臣,以尽东主之谊。”   “那就去吧,就怕你们食不下咽。”未晞眯起眼,她这一国之君还真是不够排面。   -   “走吧,我们也该去安川了,这顿饭怎么也得蹭一下,好戏上场了。”李珺帆看完消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殿下~”秦沛凝已经无奈至极了,对于她这位殿下的任性,这天下也没谁管的住。   “最后一次。”李珺帆眨了眨眼。   “属下可不敢管您。”秦沛凝略施一礼便走了。   “这就生气了,小气。”李珺帆撑着下巴,努了努嘴。   安川还是如往常一样热闹,今日似乎更加的热闹,因为今日东洛王在城中大摆筵席赏赐城中百姓,为东洛和南屿同庆。   “听说王上今日要宴请南屿一行人,你说咱东洛图个什么,又是出兵又是借地的,又不是我们东洛的事,要我说,我们就该和那黎国一样,发兵南屿。”   “你懂个什么?咱王上这是要以德服人,那黎国要不要脸了,在人家国难当头攻打,有没有点脸了。”   未晞听着那些百姓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倒是觉得可爱,老百姓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去管你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   南屿一行人路过街边的百姓一个个的翘首眺望,碎碎谈论。   宫门之外依旧是骆祺然在侯着。   未晞下马,张扬的抬头:“又见面了,太子殿下。”   骆祺然感觉这次见面,这位南屿王变了,以前见她总觉得沉稳她就如同按照规定的轨道运行的星辰,永不会离开自己的轨道。   可今日再见,这位南屿王,一身红衣张扬放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蔑视天下的傲气。   “南屿王,这边请。”   今日的宴席比往常的盛大了许多,南屿满朝文武俱在,身着朝服,就像是什么参加什么盛大的仪式。   又是这熟悉的殿宇,未晞觉得好笑,她堂堂南屿的王,对东洛皇宫倒是日渐熟悉。   未晞带着南屿的几位大臣踏进了大殿,东洛王尚且不在。   骆祺然领着楼未晞几人入座。   等他们坐下了东洛王这才出来。   “恭迎吾王!”耳旁是满朝文武的呼喊声,南屿众人一时站立不是。   未晞抬了抬手,南屿等人这才站起来,见礼却不出声。   至于未晞自己却始终坐着,而在东洛众臣之中,有一人却在悄悄的看她,勾唇轻笑。   东洛王看着那红衣的女子,向他举杯示意,倒也未恼:“诸卿入座。”   “未晞,如今百姓是否已经安置?”东洛王这亲昵的称呼却让未晞不经意的蹙眉。   “已经安置妥当,还要多谢东洛王相援。”未晞起身手中拿着一杯酒:“这一杯,孤王代南屿举国谢过东洛王。”   这一声孤王令南屿诸人心头微微安稳。   未晞一饮而尽,向众人将酒杯倒过来。   “好!”东洛王回敬了未晞一杯。   “诸位尽兴!”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美人和酒都是极品,可有人欣赏的美人却只有那座首红衣人。   原本戏谑的笑意,已不知何时渐渐化为了心疼。   自斟自酌,亦不与他人交谈,只东洛王出声才不紧不慢的回答。   南屿众人在这宴席之上,免不了被人挤兑几句。   未晞也只是看着,并未出声半句。   楼宿读不懂他的王,可在宴席之上却有人懂了。   懂她的无奈,因为从今往后,这便是常事。   未晞喝的半醉,宴席上众人也都已醉了大半,唯独那王座之上的人还清醒着。   “今日,孤王有件事要宣布。”东洛王突然坐的端正。   未晞轻笑了一声,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朝臣们一听王上发话,立刻坐的端正。   “宣。”   “南屿楼未晞,年少有为,有勇有谋,才智双全,即日起,封景义将军,统领景义军,封南屿郡王,赐封世宇与南屿全郡...”   未晞听着那诏令,依旧只是饮酒。   楼宿与南屿老臣均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酒宴上的众人也瞬间酒醒。   一国之王,在他国朝堂之上,被封为王,此乃闻所未闻之事。   未晞在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即日起,你们只有一个王,懂吗?”   “孤王的话都敢不听了吗?”未晞皱眉,厉声喝到。   “楼宿,遵命!”   “谨遵王命。”   东洛王看着未晞,自始至终从未发话。   未晞掀开裙摆跪在地上:“未晞谢王上恩德。”   她的脸上也只有淡淡的微笑,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欢没有喜,那笑容就像是对这天下的蔑视。   单膝跪地,头颅微伏,可却依旧让你觉得她是这天下的王者。   “哈哈哈,继续继续,从此往后都是一家人,南屿的百姓就是孤王的百姓。”   “王上仁慈。”   酒宴在继续进行,笙歌艳舞,不管愿不愿意都在喝。   未晞听见了那位宰相大人隐忍的哭声。   一杯酒下肚,只觉得烧的很。   宴席结束,有人领着未晞去了一座她不熟的府邸,扶着她躺下。   未晞感觉有人还未走,微微睁开眼,只觉得那烛光刺眼的很。   “傻不傻,难受就使劲的喝,也不怕喝死了。”那人冰凉的手摸着她的脸颊。   “你是何人?”未晞伸手捏着她的手腕。   珺帆俯下身,四目相对,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未晞的鼻尖:“李珺帆,记住了。”   未晞微微蹙眉,终究是醉了,不甚清醒,似乎想不起来这是何人:“不认识。”   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许是并未感觉到那人的恶意,竟闭上眼睡着了。   珺帆嗤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还被她抓着的手腕,轻轻的将未晞的手掰开,替她将被子盖好,随后凝视着她的面容。   “小未晞,别忘了,我在天宸等你。”   眼中流动着的情绪,醉酒的人终是未曾看到。   东洛王恩威并施拿下南屿,只是此举,好与坏,谁又说的清?   李珺帆最后捏了下未晞的鼻子,离开了将军府。   次日未晞醒来只隐隐觉得昨晚有人和自己说了什么。   酒精的作用让脑袋隐隐作痛,却也好像将其他地方的疼痛封印了。   陌生的将军府,陌生的南屿郡王。   侍女听到了屋内未晞起身的声音,匆匆进来。   “将军。”   未晞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点头:“无事,不用伺候。”   侍女福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看着那一身将军的朝服,未晞才恍然,南屿已经沦为东洛一郡。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此时不撩更待何时 第6章 天宸使臣   距离南屿并为东洛南屿郡已经过去了近一年时间,未晞虽被封为景义将军,这一年却也是领兵驻守在东洛最东方,抵御东海倭寇,南屿旧军被散在各个军中,就连楼宿也并未跟着她。   这一年在远离了故土,远离了熟悉的山水,驻扎在这东海之侧,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她景义将军的身份。   “将军,发现小股游兵,似乎是打算偷袭我们港口。”   未晞眺望着无垠的大海:“派新兵去吧,练练手。”   “是。”   未晞站在甲板上,东海的倭寇海盗时常骚扰临海百姓,一年前景义将军率兵驻扎在此,自此东洛东海一片安宁。   景义将军之名在东海亦是威慑一方。   可这位景义将军在刚刚接手景义军之时却也没少的了讽刺。   无非就是区区女流之辈,凭什么当上景义将军,好好当一个深居闺阁的南屿郡王不好吗?女子上什么战场。   东洛不是南屿,东洛女子似乎这辈子便只能深处闺阁,相夫教子,是以未晞这样的,在整个东洛便是异类。   可是不管这些人如何说,未晞终是以雷霆之势整顿军纪,杀伐果断,更重要的事,不服便打服。   如今的景义军已是东洛最强的水师。   “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便可动身回京。”副将看到未晞站在船头,身姿挺拔,自有一派气度,即便是相处一年时间,却依旧会为这位将军的气度折服,不愧是曾经挽救南屿于危难的南屿王。   “好,本将离开后,军中一切事宜交由你处理。”未晞转身收了眼底的情绪,手中已再无长剑。   身为驻边将军,每年开春之时须上京述职。   将南屿军分散也罢,将未晞调离也罢,都不过是为了防止南屿叛乱,在为君之道上,东洛王还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东洛这百年来不断强盛也不是没有道理,明君辈出,而反观天宸,一朝不如一朝,可能是安稳的太久了。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安川,与她第一次见到安川之时并无差别。   此次前来迎接的是宰相大人,倒是不再见那位太子殿下,比起这位宰相的絮叨,未晞倒是怀念起骆祺然了,起码不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再次踏进那大殿之中,未晞倒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那位曾经的纸境郡守。   未晞只是掠了一眼,那位郡守大人便低下了头。   “末将楼未晞拜见王上。”简单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楼未晞单膝跪地,抬手于额前,并未行全礼。   东洛王却依旧笑着让她起身,便是这样,他才安心,若是楼未晞始终服帖他才不安,心有不服才是正常。   “未晞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东洛王笑着说道。   述职,繁琐无聊的事罢了,对于东洛王而言,只是确认你有无二心。   散朝之后无非便是寻常的宴席,无趣至极,东洛的老臣似乎想前来敬酒,却因未晞从不看他们而不敢上前。   自斟自酌,亦不予旁人搭话,自然也引来一些不满,孤傲,目中无人,评价什么的都有。   “不过是个亡国之王,如今还不是与你我同跪王上,她有何可傲的。”   亡国之王,未晞听在耳中,也只是笑了笑未说话,不过今日倒是没见到骆祺然,有些好奇这位太子殿下为何这样的宴席都不出席。   自封王那日醉过之后,未晞便不会再让自己喝醉,无论何时。   入住景义将军府,依旧陌生,毕竟到如今她也只在此住了三日。   原本述职之后一月她便该返回东海,不过倒是出了点意外。   天宸忽然派来使臣,说是想与东洛联手驱逐北方蛮族。   未晞在队列之中听着那位使臣的赘述,无非就是天宸想要东洛一同出兵应对北方蛮族。   下朝之后未晞与宰相被单独留下。   “两位爱卿以为,应当如何?”东洛王在御书房中看着未晞与宰相。   “臣以为可。”   “臣与宰相大人所见相同。”   东洛王沉默了许久:“此时与天宸联手,岂非暴露我东洛实力,若是届时天宸联合诸侯对付东洛该当如何?”   “不会,天宸如今何来兵力对付东洛,至于联合诸侯,如今听从天宸号令的诸侯又有几家?王上大可派使臣前往诸国以示东洛诚意。”   “再者。”未晞垂手而立,抬头看向东洛王,墨色的眸子,波澜无惊。   “天宸曾是诸国之首□□上国,向来只有天宸下令的份,何来谈判一说,如今天宸派人前使者前来,诚意十足,陛下此等良机何不利用?”   “其一,北方蛮族战力强悍近年来日益强大,耶律齐这几年活跃的很,若是他真一统北方草原蛮族,中原不得安宁,如今两国联手打碎耶律齐的野心为时未晚。”   “其二,天宸终究是诸国之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妨一探虚实探清天宸实力,知己知彼,陛下想吞并周边小国不难,可也要考虑天宸的态度。”   “其三,天宸皇帝多疑,与东洛联手必会要求东洛储君为质子,康安城中的那些王公贵族可只会享乐,但他们身后的氏族势力,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在天宸为质,也未尝只是我东洛受到牵制。”   未晞一席话说完,宰相与东洛王均看着她。   “景义将军好见地!”宰相夸赞到。   “既如此,那此次出兵便由将军领兵。”东洛王和蔼的笑着,如同看着自家晚辈。   “臣无能,不敢担此大任。”   “你若是无能,朕这朝中也无人可用了,未晞不必谦虚。”东洛王笑着说道。   未晞轻轻蹙眉,终是接下。   宰相随着未晞离开,也无非是寒暄几句。   未晞看着宰相的背影,轻轻的勾唇。   王后在他们离开后,走进了殿中。   “王上为何让她领军?这楼未晞本是南屿旧王,如今让她率领大军,便不怕她心存异心?”   东洛王看着她手上端着的莲子羹,温和的笑了笑:“王后有心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领军,也可看清她是真心臣服孤王,还是另有意图,再者南屿百姓尚在,她也不敢,这楼未晞虽是女子,可运筹帷幄却是天纵之才,此等人才如此浪费着实可惜了。”   “王上英明。”   而此时在康城之中,李珺帆在男宠怀里,吃着男宠们喂来的小食:“本宫觉得你进来越发好看了。”李珺帆轻佻的挑起一名男宠的下巴,勾唇轻笑。   “殿下~”那男子似是娇羞的唤着珺帆。   秦沛凝走进来便是看到这般景象,视若无睹的走到正中:“殿下,前几日四皇子在朝堂之上提出联合东洛出兵北蛮。”   “父皇同意了?”珺帆漫不经心的问到。   “是,陛下已允。”   “珺瑾倒是知道父皇心思,太子呢?”李珺帆摆了摆手让男宠们都下去了。   “太子在朝堂之上反对,说是天宸乃上国,联合之说从何而来,东洛听从天宸调遣天经地义。”说完秦沛凝也忍不住笑了,也不知笑谁。   珺帆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倒是会装傻。”   “殿下!”秦沛凝不悦的看着她饮酒。   “小酌怡情,别这么死板嘛。”李珺帆眨了眨眼,长着一副魅惑众生的容颜,也不知收敛。   “他这是怕自己和废太子一样,废太子处处与四皇子为敌,最终落得个废太子的下场,他如今只嚣张跋扈,却不做实事,以求自保。”秦沛凝不想和她再说饮酒之事,说了这人也不会听。   “错了,废太子的可不是本宫,父皇才是这天宸的主人,太子如今说出父皇所想,倒是让父皇越加欣赏,而珺瑾此次太出风头了,父皇想出兵北蛮,也想联合东洛,可这话不该由珺瑾说出来,一个皇子,该明白东洛还是天宸的属国。”珺帆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丹凤眼看着沛凝,那眼神换了个人,怕是早已心跳如雷。   “东洛派谁领兵?”   “景义将军。”   秦沛凝的话说完,珺帆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有意思。”珺帆勾唇,自贵妃椅上下来:“她居然会答应。”   “这南屿王莫不是真心归顺东洛了?”秦沛凝皱眉着实不懂。   “她也没得选,南屿的故地驻扎的都是东洛的兵马,如今一年过去,南屿故地也不过刚刚重建。”李珺帆抓了一把鱼食撒进荷塘,看着那些鱼儿争夺着鱼食,吃的只有那么多,来分的鱼却那么多。   “殿下所言极是。”   秦沛凝忽然同情起这位南屿王来了,当真是生不逢时。   “至于是否臣服,谁又知道呢?”   李珺帆将最后一点鱼食都洒了,伸了个懒腰:“今日又有哪些大臣想送男宠来?”   “苏大人,李大人。”   “这两位?不收,本宫觉得新来的这位还挺有意思的。”李珺帆摸着下巴:“对了,明日帮我将那血玉给父王送去。”   “殿下为何自己不去?”   “立驸马~”   李珺帆拉长了语调,极不情愿。   秦沛凝在她身后,偷偷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要立驸马?楼将军扛着五十米的大刀正在路上 第7章 出兵北蛮   未晞领军前往北地,统领北地驻军,加之安北军一同前往出兵北蛮。   “天宸领军者何人?”未晞忽然想到什么,问了下副将。   “听说是宇文小将军宇文汲。”   “宇文汲?”楼未晞笑了笑,这倒是不错,她对宇文汲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未晞翻身坐在身下的骏马身上,此马名为雪松,通体雪白,只认楼未晞一人。   东洛王亲自前来为她送行。   未晞坐在马上,遥望着驾辇上的东洛王,接过侍官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北蛮必破。”   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身后是将士们的呼喊声,未晞调转马头,纵马疾驰而去,景义将军赫赫威名,看着浩浩汤汤离去的大军。   东洛王微微眯起眼:“倒是够嚣张。”   未晞忽然想起今日那位太子殿下也不在,听闻东洛王宠妃诞下一子,如今已经十岁了,甚是得东洛王喜爱。   前几日这位太子殿下,忽然前来她府上,什么也没带,只抱着一坛好酒。   “楼将军,可有兴趣品尝这上好的女儿红?”若说初见之时,骆祺然的眼里还有些光亮,如今楼未晞便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颓然。   “殿下请。”   未晞将人请进来,她的府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舞姬助兴,两人便是相对而坐,各自饮酒。   骆祺然似乎也不是和未晞交情多好,只是思来想去竟觉得也只有这位落魄的王才会陪他喝喝酒。   “你便当真臣服与父王?甘心?”骆祺然已然喝醉,迷蒙着眼睛问楼未晞。   “殿下醉了。”未晞放下酒杯,酒是好酒,只是未晞觉得骆祺然这般买醉,浪费了这好酒。   骆祺然被她的话惹恼了:“父王当初想让你嫁给本太子,你为何不愿?觉得本太子不配是不是?”   未晞勾唇,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好似看着骆祺然又好似什么也没看:“殿下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未晞以身相许的?能护的了我南屿全族?还是能让我一展抱负?太子妃?殿下如今自己都护不住。”   她的话极其扎心,可却也是实话。   “是啊,父王一直便不喜欢我,讨不来父王的欢喜。”骆祺然苦笑着。   楼未晞看着他那模样,沉默了许久,又拿起来酒杯,自斟自酌。   她的母亲,很爱她,父后也很爱她。   父后去世后,母亲便再未纳妃。   在一切发生之前,她本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楼未晞是南屿最受宠爱的王女,是百姓爱戴的殿下,是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女王。   若说骆祺然和她谁更惨,她还真不知道了。   骆祺然的眼里似乎从未有过希望。   “有些东西,不是靠别人施舍就能得到的,自己不争取都是假的。”   楼未晞看着已经喝醉过去的骆祺然,听着他的喃喃自语,似乎在唤着母后。   “来人,扶太子去休息。”楼未晞顺手将那一坛女儿红顺走了,望着那月色,似乎和入喉的酒一样烈。   次日整个王城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宿在景义将军府中。   对此楼未晞也只是笑了笑,对于骆祺然她倒是不太在意,真正在她面前嚣张过的,也只有一人。   -   在未晞的军队离城十里之后,远远的便看见前方有一队人在等着他们。   “将军,是天宸的使者。”   未晞微微眯起眼,这天宸使者在此等着她做甚。   在未晞等人靠近了之后,那名在东洛朝堂之上嚣张至极的使者大人倒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将军。”虽是说着将军,行的却是对诸侯王的礼仪。   骆祺然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切,并未下车,饶有兴致。   未晞思虑了片刻,还是下马了。   “顾大人。”面前这位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看似一副书生的模样,可骆祺然见过他在朝堂之上谈笑风生的模样,便再不会小瞧这位顾大人。   “顾大人再此等候未晞可是有何要事?”未晞倒是先开口,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命顾某将一物交给将军,并让将军别忘了,还有人在等着将军。”   顾杭一块用丝帕包裹的物品递给未晞,未晞狐疑的接过,缓缓的打开,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琼玉,精致的花纹似乎隐隐的写着帆字。   “那位说将军会懂的。”   顾杭看着楼未晞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不免觉得有趣。   赠玉,能有什么用意,还是刻着自己名的玉。   楼未晞实在不懂这位皇长女大人的想法。   将玉佩重新包好,放回怀中:“劳烦顾大人。”   顾杭似笑非笑的回了一礼。   “将军请。”   楼未晞上马,与骆祺然四目相对,没有多余的话语,纵马离开了。   骆祺然倒是觉得好奇,到底是何人所赠会让楼未晞居然面色有所动容。   将车帘放下,不过想来也总会知道的。   顾杭对这位东洛太子可就没有对楼未晞那样恭敬了。   这一路上,顾杭对骆祺然可没什么太好的话语,更多的是尖酸刻薄。   骆祺然也不多做反驳,只是听着,亦不生气,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妥协了。   离开了东洛他这个所谓的太子便是一文不值。   到了康城骆祺然倒是发现,康城终究是比安川繁华一些,终是几百年都城,有些东西不是东洛能在百年内赶上的。   骆祺然到了康城,城外站着的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少年面若冠玉,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身后的百官似乎对少年极为尊重。   少年似乎年纪与他一般,想来应该是四皇子李珺瑾,传闻四皇子李珺瑾性格乖戾,看来所传不假。   骆祺然下了马车,顾杭上前向李珺瑾行礼。   李珺瑾不甚耐烦的抬了抬手:“顾大人,皇姐交代的是礼可送到了?”   开口竟是询问别的事,对于一旁的骆祺然倒是爱搭不理的。   “回四皇子,已送到。”   “那就好,这位是东洛太子?”李珺瑾抬眸看向骆祺然,毫无敬意的上下打量。   骆祺然再不济也是东洛的太子,多少也是有些脾气的。   不悦的皱眉,站的笔直,直视着李珺瑾:“正是,不知这位是?”   “哈哈哈,我谁也不是,太子请,父皇在宫中设宴,为太子接风洗尘,珺瑾若是怠慢了,怕是父皇要怪罪珺瑾了。”   顾杭对于李珺瑾的行为也是摇头,但也不能说什么。   “太子若想在这皇城之中好过些,不妨和四皇子走近些。”   顾杭小声的提醒骆祺然,骆祺然垂眸,看来他对天宸的局势还是不太了解啊。   “传闻不可信。”骆祺然嗤笑了一声。   顾杭微微眯起眼:“传言是否可信,殿下日后自会明白。”   这第一次踏足天宸,倒是未曾受到亏待,太子的待遇倒是比他在东洛还好。   骆祺然勾唇冷笑,这边是天宸在展示□□上国的威严。   而楼未晞一路领兵北上,在半途中正好与宇文汲汇合了。   对于这位宇文小将军,楼未晞倒是甚为喜欢。   宇文汲只是听说了这位楼将军的事迹,两人也是同为女子,本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如今初次见面,倒是互生好感。   “此前只问楼将军轶事,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楼未晞亦下马:“宇文将军不也一样,未晞对北地形势不太了解,还得多多麻烦宇文将军了。”   “何来麻烦之说,都是为保家卫国。”   只是说完之后,宇文汲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保家卫国,可楼未晞的家国早就亡了。   楼未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头:“天色已晚,不若今日先在此安营扎寨,明日应该便能抵达了。”   “楼将军对此次出兵北蛮,有何见解?”   未晞喝了口酒,烈酒入肚,似乎在这冷夜中让人觉得暖和了不少:“北地辽阔,多为游牧部族,北地人单兵作战比我们强,但是论配合远不是我们对手,耶律如今成为最强大的部族,但也是众矢之的,内外夹击,不足为俱,内忧外患,便是他耶律政再天纵英才,也不免头疼。”   宇文汲将酒坛拿起:“所见略同。”   人生难逢知己,宇文汲只觉得这楼将军很是对她的胃口。   此后两人在战场之上连连携手,共破敌军。   不过一月,便扭转了局面,收复两座城池。   宇文汲一个诏令,楼未晞便知道她的想法,配合的天衣无缝。   耶律政一人面对这二人,也不免吃力,加上,楼未晞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半年之间将北地的水搅得浑浊一片。   东洛王看着频传的捷报,面上止不住的欢喜。   楼未晞啊,绝对是一把利剑,只是也不免会让东洛王担心,这把剑是不是真的为东洛所驾驭。   而此时在康城公主府,李珺帆看着那些个男宠,或坚毅俊朗,或阴柔美丽,或文弱书生,或正气凛然对她横眉冷对。   无趣的伸了个懒腰:“这些人谁送来的?”   “是四皇子。”   “那边都住下吧,本宫困了。”   而此时这位四皇子,正在和宰相大人理论。   宰相向皇帝谏言,皇长女也该立驸马了,四皇子说皇姐遇到心仪之人自然会立。   宰相说皇长女豢养男宠,不成体统,四皇子说,男子可三妻四妾,皇姐身为男宠,有为何不可?   皇帝在上面听的脸色铁青。   直到北地的战报传来才缓和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回合,长公主送玉 第8章 新皇   北地传来捷报皇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让四皇子禁足了。   “出言不逊,大逆不道,禁足三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皇帝瞪了李珺瑾一眼,似乎是情绪起伏太大,不禁咳嗽起来。   下面的大臣们,均充满了担心,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他们也在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如今朝中太子与四皇子争夺已久,太子乃皇后所生,身后又有皇后的一众势力,可四皇子背后却是皇长女殿下,谁不知道皇长女乃是先皇后所生,而当今圣上对先皇后那是极致宠爱。   先皇后仙逝之前圣上甚至为了先皇后一直未曾封妃,直到先皇后仙逝后才封了一位贵妃。   而这位皇长女也是天宸历史上唯一个未及笄便已经拥有自己府邸的公主。   这是皇子们都没有的殊荣,就连太子都是行冠礼之后才有的太子府。   而皇长女的一应待遇甚至超过了太子的规格,若非天宸女子不能继承皇位,恐怕这皇位也没有争的必要了。   就连皇长女在府中豢养男宠之事,皇帝虽是在朝堂之上训斥了四皇子,可事实上也从不过问,可见对皇长女有多纵容。   “陛下龙体欠安,今日早朝就此结束,退朝!”   金华殿中,太医院的太医统统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时而摇头。   “陛下这病,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可如何是好。”一名太医与旁边的太医的极其小声的说到。   那名太医也只是摇头:“尽力而为吧。”   “锦阳公主到!”随着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传进殿中,李珺帆匆匆的踏进了殿内,径直进入了内殿,无人敢阻拦这位锦阳公主。   “王太医,父皇的病情怎样了?”李珺帆皱着眉问道。   王太医听到李珺帆的询问,缓缓的跪了下来:“锦阳公主赎罪,臣等无能。”   李珺帆抿着唇,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退下吧,本宫知道了。”   “可是锦阳来了。”屏风之中传来了皇帝虚弱的声音。   李珺帆敛了神色,走进了屏风内。   “锦阳拜见父皇。”李珺帆笑着跪在皇帝面前。   “你啊,起来吧,王太医怎么说的?”皇帝唯独对着珺帆才卸去了身为帝王的威严,只是一个父亲。   “王太医说父皇并无大碍。”小太监在床边放了凳子,珺帆坐在床边,不敢让皇帝多想。   皇帝向小太监招了招手:“扶朕起来。”   “是。”   皇帝靠在床上:“你就不用骗朕了,朕的身体,自己知道,日日咳血的是朕。”对珺帆倒是没有什么责怪,只是略微有些惆怅。   “父皇,不会的。”珺帆的眼睛有些红,不管对他人而言,皇帝是怎样的人,至少在她面前,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会教她读书写字的父亲。   “朕时日不多了,这几日原本感觉身体好些了,可能只是回光返照吧。”皇帝倒是没有太多的恐慌,他依旧有着帝王的威严。   那苍白的脸上,是被病痛折磨过后的疲惫,他的眼睛已经不如往日明亮,却也还是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俊朗无双的男子,也曾意气风发,也曾震慑朝纲。   “父皇,不会的。”珺帆握着皇帝的手,温声安慰。   “朕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见你立个驸马,这满朝文武的世家子弟就没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的?那些优伶们有什么好的。”皇帝说到那些男宠,略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   李珺帆笑了笑:“父皇怎么能听信那些传言,锦阳只是没遇到心仪之人罢了,至于那些个男宠们,他们送来,锦阳总不能都把人轰出去吧。”   “你倒还委屈了。”皇帝瞪了她一眼,忽而又咳嗽了起来。   李珺帆慌忙拍着皇帝的后背:“父皇别生气,别生气,是锦阳错了。”   皇帝缓过来之后,低低的叹了口气:“你啊,朕知道你心中有抱负,可为女子之身束缚,朕也知道你想帮瑾儿,可瑾儿虽是聪慧,可性格过于乖戾,太子呢又太过平庸,难堪大任。”   说完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可叹,天宸几百年基业,竟落得后继无人的下场。”   李珺帆听着皇帝的话,并未作答。   皇帝见她沉默,便也不再说了。   “罢了,天命如此,朕累了。”   李珺帆从殿内出来,外面已经围了太多的人了,皇后和一众妃嫔,还有太子,丞相,宇文将军。   轻轻的将门关上:“父皇累了,已经歇下了,诸位不妨明日再来。”   “你!你分明是不想我们见父皇!”太子不服气的怒视李珺帆。   李珺帆只是嗤笑了一声,只是对丞相和宇文将军打了个招呼:“本宫可没这个权力阻止父皇召见谁,信与不信是太子皇弟的事,本宫就先走了。”   说完并不搭理身后的众人,向宫门外的方向走去。   宇文大将军和丞相对视了一眼,也对皇后和太子施礼:“既然陛下已经歇下,臣等便先退下了。”   皇后还想出声说些什么,可二人似乎已经决定了先行退下。   自那日后皇帝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李珺帆日日会进宫陪陪他。   李珺帆给皇帝念着天下第一文豪的文章,皇帝微微眯着眼躺在床上:“你啊,也就这时候来陪陪朕,平日里都是见不着人影。”   “父皇说的哪里话,锦阳那是不敢打扰父皇处理政务。”李珺帆软着性子说到。   “你和你母后越来越像了,真好。”   李珺帆将手中的书放下:“父皇,该用膳了。”   皇帝摆了摆手:“朕不饿。”   李珺帆微微皱眉,而这是那位跟了皇帝几十年的老太监走了进来,弓着身子站在一旁:“陛下,皇后来了。”   皇帝向珺帆摆了摆手:“老四的禁足该结束了,你帮朕去看看他,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李珺帆起身,微微躬身:“是,瑾儿是调皮了些?”   “调皮?”皇帝笑着摇头:“罢了,去吧。”   李珺帆踏出宫门的那一瞬间,看着天边的残阳,那一向勾人的丹凤眼暗淡了许多。   “母后,父皇可会怪我?”   李珺帆只是命人去给李珺瑾传了个话:“自己注意宫中动向。”   “殿下,太子似乎想逼着陛下立下遗诏。”秦沛凝将太子近日的动向告诉李珺帆。   李珺帆靠在男宠怀里,喝着酒:“父皇是病入膏肓了,但太子未免也太小看一个帝王了,他以为掌控了宫中的禁卫就行了?天真。”   三日后,宫中传来三声丧钟,李珺帆正看着府中的男宠们舞剑。   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华丽的绸缎上,打湿了一片,酒味蔓延开来。   李珺帆的眼睛缓缓的变红,她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殿下要进宫吗?”秦沛凝在她身后,李珺帆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今日的月色真好。   “母后,他来找你了。”   “来人,替本宫更衣,摆驾进宫。”李珺帆那习惯性上扬的嘴角,此刻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李珺帆的马车行至宫门前,被禁卫拦了下来。   “翟护卫可知道阻拦锦阳公主的驾辇是何罪?”秦沛凝目光如炬的望着那名护卫。   那位翟护卫似乎也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躬身:“殿下赎罪,此时乃特殊时刻,太子有令,命我等严加把守宫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马车内的人轻轻的笑了声。   而随后骠骑军出现在马车周围。   李珺瑾骑着马,吊儿郎当的看着那为翟护卫。   “太子皇兄,还没登基吧?就敢视父皇的话于无物了?”李珺瑾懒懒的看着他,硬是让那为翟护卫出了一身冷汗。   “锦阳公主的驾辇可随意出入宫门,如今尔等可是在违抗君命?既如此,宇文世子以为该当如何?”   “抗旨不遵,按律当斩。”   李珺瑾在宇文朔说完之后,手中的剑已经划破了那位翟护卫的喉咙,鲜血溅出,发出令人不喜的腥味。   “现在可以走了吗?”李珺瑾无辜的向宇文朔眨了眨眼。   宇文朔微微皱眉,这样的行为他并不喜欢。   李珺帆的马车进了宫门之内,在金华殿外停下。   “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太子不可死。”李珺帆背对着李珺瑾警告到。   李珺瑾嗤笑了一声:“皇姐,他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无情的皇帝。”   李珺帆转身看着马上的李珺瑾:“金华殿外不许染血,太子不能死。”   “是,皇姐说的珺瑾记下便是。”   那日这座皇宫之中的发生了什么,知晓的人并不多。   因为天明之时,整个皇宫已经归于宁静。   宇文朔与文武百官一同跪在朝圣殿,听着太监宣读着先皇的遗诏。   “四皇子李珺瑾,生性聪敏,乃有大谋,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李珺瑾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听着那诏书,淡淡的笑着,似乎是听着旁人的事。   而太子则被李珺瑾封为亲王,分封到了晋霖那偏远之地去了。   “皇兄,朕留你一命,是皇姐的叮嘱,皇兄可要记住皇姐的恩情了。”李珺瑾懒懒的坐在龙椅之上,毫无帝王的端正威严。   晋霖王冷笑了声,未曾谢恩便离开了大殿。   李珺瑾勾着唇,扫视着下面的群臣,分明是笑着,却令人生出一股冷汗。   伴君如伴虎,加上这位皇帝还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李珺帆跪在先皇灵前,听着秦沛凝将今日早朝上的事说了。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李珺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秦沛凝着实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李珺瑾你个熊孩子 第9章 新长公主府   新皇登基,所有同胞兄弟均被分封到了远离京城之地。   这也不过是皇家常见之事,先皇登基之时,甚至将一同争夺皇位的继位兄弟杀掉了,相比之下,新皇已经是不错了。   而公主们几乎也是下嫁给了世家子弟。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先皇方才葬入皇陵,圣上便开始大肆纳妃充实后宫,整日在后宫饮酒作乐。   可这位皇帝陛下却对锦阳公主言听计从,这些个皇子能活命,也多亏了这位锦阳公主。   新皇登基第一个诏令便是封锦阳公主为锦阳长公主,可随意出入宫中,可上朝议事。   这样的待遇天宸立国以来的公主们可没有谁享受过。   因此反对的大臣也不乏有之。   其中一名御史大夫以死相逼,自缢于朝堂之上,这位皇帝陛下也只是冷眼看着,毫无波动。   “还有吗?”少年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龙椅。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却也最终只能跪下呼声万岁。   而次日这位陛下忽然又觉得公主府太小了些,颁下诏令,新建长公主府,规格以行宫规格建造。   大臣们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再有所违抗。   就在李珺瑾与宫女们玩闹之时,一名白衣女子自殿外走进,李珺瑾蒙着眼自然看不见,可宫女们看得到。   李珺帆阻止了她们行礼的动作,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此时正值荔枝刚熟的时节,有眼力见的宫女立刻过来给李珺帆剥了荔枝。   等到李珺帆吃够了,李珺瑾似乎还没玩够,李珺帆轻咳了一声:“你放着那些个妃子不管,天天和宫女们玩闹什么?”   李珺瑾不紧不慢的扯下眼罩:“皇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陛下玩的正欢不忍打搅。”李珺帆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缓缓的擦了手:“听说陛下下令新建长公主府?”   “朕想让皇姐住的好一些嘛~”李珺瑾打哈哈的说到。   李珺帆轻轻勾唇:“陛下这等大恩锦阳可承受不起。”   听到她的话,李珺瑾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朕就是要他们知道,谁才是帝王,他们的权力富贵是谁给的,朕就是要将这天下最好的都送到皇姐府中,皇姐如今的府邸这般小,拿能住的舒服。”   李珺帆摸着下巴,嗤笑了一声,李珺瑾却是接着再说:“皇姐,莫说一座行宫,便是你要这天上的月,朕也命人去摘。”   李珺帆缓缓的喝了一口宫女泡好的茶:“陛下说笑了,本宫要那月做什么?”   “皇姐今日前来可是来责备朕的?”李珺瑾再次笑嘻嘻的问到。   李珺帆勾唇:“本宫哪有什么资格责怪陛下,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   “皇姐,朕最近听说那香阁中的阳公子生的俊美无比,皇姐可有兴趣?”李珺瑾忽然兴致勃勃的说到。   李珺帆嗤笑了一声:“本宫见过的美男子还少了?”   “听说他可不一样,皇姐届时亲自见了便明白了。”   “好了,你也莫要玩的过了,百官怨声太大届时你这皇位保不住可没人管你。”   李珺帆回到长公主府,秦沛凝跟着李珺帆走到了内院门口,便不再向前。   “你还是这般无趣。”李珺帆取笑秦沛凝。   “沛凝不敢。”秦沛凝微微低头。   “本宫知道你也觉得陛下荒淫无道,可有他在,那些个宗族世家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不是?一个不问朝政的皇帝,和一个胸怀大志的皇帝,若你是那些世家。你如何选择?”李珺帆问秦沛凝。   “自然是后者,陛下虽喜怒无常,却不会动他们的利益。”   “这不就够了?”李珺帆轻笑。   秦沛凝却依旧皱着眉,不能完全认同。   李珺帆也不要她认可:“陛下心中所想便是我也不是尽明,珺瑾自小便失了母亲,在宫中连个皇后宫中的太监都不如,心中所想自不是常人能理解。”   “那殿下为何?”秦沛凝不明白既然李珺帆清楚又为何还要扶持李珺瑾。   “珺瑾虽性格乖张,可至少他还能震慑住百官和百官背后的宗族,也至少能保住天宸十几年安稳,她虽荒淫,却也未曾加重赋税不是?”李珺帆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像是在暗示什么,只是秦沛凝终究无法参透她话中的深意。   “百姓尚安,便够了,你也奔波一天了,去休息了,不用天天跟着我,回回秦家。”   秦沛凝刚走出不远便听到了身后的调笑声,那男子向李珺帆撒着娇,秦沛凝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喜这样的男子。   不过她喜欢与否也并不重要。   修建新长公主府的事宜被李珺瑾催租着开始了。   李珺瑾甚至要求百官一人出五百金当做修建资金。   没事还自己去工地上亲自指挥,李珺帆听闻皇帝陛下最近似乎有了新的爱好,每日跟着匠人们学习木匠,比对百官还有耐心。   李珺帆也懒得管他,由着她去。   不过这京城的百姓倒是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话题,今日听闻陛下又去亲自督建长公主府了,明日是陛下要百官光脚上朝,再不然就是长公主府又来了个俊美无双的男子,长公主府的男宠们又是怎么争宠了。   而此时李珺帆在自己府中,摸着下巴看着那位被李珺瑾吹上天的阳公子。   倒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儿。   和她府中的那些人看起来完全不同。   这位阳公子一身白衣如雪,身材颀长,玉簪将青丝绾起,有几缕垂下来落在脸旁,那双眸子不似中原人的模样,淡蓝的眸子就如同碧蓝的天空,单薄的唇抿着,让人忍不住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李珺帆向侍女招了招手:“纸笔。”   美而不妖,娇而不傲,就好像自九天下凡而来的仙子,难怪李珺瑾都那般的说,确实是个妙人。   李珺帆不发话,那位阳公子便一直未动。   纸笔送来,李珺帆勾唇,提笔缓缓的开始勾勒。   直到她停笔,才发话让那位阳公子去休息。   “谢长公主殿下。”声音如清泉般清澈,引得一旁的侍女们忍不住用余光去看。   李珺帆笑了笑,过去轻轻的摩挲着这位阳公子的脸颊:“你叫什么?”   “回长公主,奴名阳曜。”   “以后在这就不用称奴了,以后这府中一应事宜由你打理。”李珺帆无聊的拨弄他的睫毛。   “是。”   “好了下去吧。”   阳曜低头的那一瞬间,眼中布满了厌恶。   “殿下为何留下此人?”秦沛凝可是不信李珺帆没有看到什么。   “挺好看的,为何不留?”李珺帆将案上的画拿了起来,秦沛凝才看到李珺帆画的是谁。   那人一身红衣坐在马上,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目光似乎是在看着前方,好似天地万物都被她收在了眼底,发丝因为骑马的缘故乱了几分。   那分明就是在安川所见的楼未晞。   李珺帆转头问秦沛凝:“好看吗?”   “楼将军天人之姿。”不知道为什么秦沛凝就是觉得,此刻这位殿下的脸上写满了,你赶紧夸夸,不是夸她的画技,而是夸画中人。   “妙人?小未晞才是。”李珺帆的目光落在画中人的手上。   彼时未晞还是手握着象征着诸侯王的长剑。   李珺帆小心的将画放回案上:“沛凝,本宫记得,公冶曾经铸过一把剑,名为蒹葭是吗?”   “是,公冶先生说此剑是他毕生心血之作。”秦沛凝老实的回答。   李珺帆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公冶先生曾欠本宫一个人情,既然如此便向他讨要一下此剑。”   秦沛凝:“......”   “殿下并不使剑。”   李珺帆勾唇一笑:“本宫自然有用。”   秦沛凝觉得她已经猜出了长公主殿下所谓的用处是什么了。   李珺帆亲自将那幅画带到书房,随后又去了阳曜的院子。   听说长公主连日来大半个月都是宿在阳曜院中,倒是一时让那些个男宠们吃足了醋。   而事实只有阳曜自己知道,这位长公主每日找他做些什么。   昨日是要他学着跳舞,今日让他学着那兰陵王一般。   而她自己却是喝着酒,看着他,可眼里却从未有他。   至于夜宿更是个笑话,这位长公主可从未在他这宿过。   第一日,这位长公主便喂他喝下一杯美酒,笑盈盈的挑着他的下巴说到:“本宫不喜欢多嘴的人,只要听话,解药每月会给的。”   之后,便从来都是在他这坐一会,便离去了,至于去向,谁又敢问。   谣传的所谓宠爱,在阳曜自己听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长公主,陛下派人送来话,说是请您进宫参加宴席,还有最近陛下和东洛太子走得颇为近。”李珺帆正看着阳曜舞剑,一名男子走了进来,阳曜第一次见到他,往日里这些事都是秦沛凝在处理。   顾杭看了一眼阳曜,即便是面具遮挡似乎也掩盖不住那浑身的气质,他的脸上同样有着淡淡的笑意,却是让人不太喜欢的笑,好像将你彻底的看透了一般。   “骆祺然?”李珺帆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上面的做工极为精细,绣着一只欲一飞冲天的凤凰,乍一看去当真像是活物一般。   “正是。”顾杭面对李珺帆倒是收起了他的狐狸笑。   “他又玩什么把戏。”李珺帆可不信李珺瑾会真心对谁好。   “圣上的心思臣等不敢揣测。”顾杭淡淡的说到。   “告诉他不去。”   顾杭缓缓退下,这世上敢这么对皇帝的也只有这位长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是个妙人?看完觉得还是比不上小未晞   嗯。。。夜宿的事,其实没有( ??? ? ??? ),相信我一下可以咩 第10章 大获全胜   康安城的一切变故似乎都与北地无关,在一切安定之后,宇文将军传信与宇文汲,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宇文汲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京中夺权之事,她本也不感兴趣。   宇文汲将信给了楼未晞看了。   “你就这么放心我?”楼未晞看完将信烧了。   “与我何干,我只能做自己能做之事。”   “也是。”   北地传来大捷,宇文汲与楼未晞所率领的联军在三月内夺回全部城池。   并将北地耶律族打散,北地强盛一时的耶律一族,不过昙花一现。   宇文汲在城墙之上看着那纵马归来的人,缓缓一笑,自城楼走下,亲上城门迎接。   “未晞,回来了。”宇文汲顺手向她刺了一枪,未晞抬手隔开。   “宇文将军这迎接方式,未晞可承受不起。”楼未晞下马,淡笑着看着宇文汲。   “好了,你这不是没事吗,走,今日庆功,喝一杯去,过几日我便要返京了。”   楼未晞点头,将马交给了身后的将士:“走吧。”   宇文汲生性开朗,在将士中间也混的比较开,庆功宴上倒是挨个的和诸位将士敬酒。   未晞被她生拉硬拽的一同,一言不发只是一同饮酒。   一轮敬下来倒是也不知不觉的喝了一坛。   未晞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那些将士似乎都习惯了这位楼将军的冷清,这些个天相处下来,倒也是明白这楼将军只是面冷,对将士倒是极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宇文汲在未晞身边坐下:“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你的,难得遇到个知己,有人懂我。”   未晞轻向她敬了杯酒:“有缘总会相逢。”   “你倒是通透。”宇文汲叹了口气,终是觉得不舍:“今日一别,他日再见怕是就是兵戎相见了。”   烈酒顺着喉咙入腹,未晞却早已习惯这样的烈酒。   “随心而走。”楼未晞看着宇文汲,勾唇浅笑,似乎将一切看的通透至极。   “也是。”   而就在楼未晞与宇文汲准备整兵回朝之时,东洛收到天宸以□□之名发来的诏令。   东洛王看完之后将诏令摔在地上。   “哼,六城尽归天宸统辖,好大的胃口。”东洛王眉头紧锁,已是动怒。   “如今宇文家掌控兵权,宇文家又是只听皇帝号令,恐怕这位少年天子是野心勃勃想重振天宸当年威风,重新号令诸侯。”宰相在殿前缓缓说道。   “不过是强弩之末,真当我东洛无人?”东洛王手握成拳。   “臣听闻,南屿先王曾与天宸皇后交好,而锦阳长公主曾在南屿住过一段时日,想来与楼将军也算故交,不妨让楼将军前往天宸,与天宸谈判。”   “楼将军终究是南屿旧王,不妥吧。”   “如今南屿旧地均是由我东洛将士驻守,是我东洛将士给予了他们一片安宁,想来楼将军是知恩的。”   东洛王沉默了许久,听着下面的群臣吵吵闹闹的,并未作答。   “传旨。”   东洛王声音不大,可他一说,下面的群臣便一言不发。   “传旨景义将军...为东洛使臣,前往天宸与之交涉城池之事。”   宇文汲的大军已经先行回朝,未晞本是行至半途,一纸诏书命大军待命,楼未晞封为东洛使臣,前往天宸。   未晞看着诏书,只是面无表情的将之收好。   “越泽,本将走后军中一切事物交由你处置。”楼未晞坐在马上,冷声吩咐。   “是,将军。”   未晞只带了几人离开,一路上纵马疾驰,追上了宇文汲的大军。   “将军,楼将军率领几人在后面追赶。”   宇文汲命大军停下,站在原地等着,看着未晞纵马上前。   未晞未晞看着宇文汲轻轻笑了笑:“你我都猜错了,再见也不见得要兵戎相向。”   宇文汲嗤笑:“怎么舍不得本将军?”   “本是要去康城,我不识路,找个带路人。”未晞半开玩笑的说到。   “那你这带路人找的可真是对了,走吧。”   宇文汲看着旁边沉默的未晞:“你真的愿意臣服东洛?”   在她眼中楼未晞这样的人,不可能和甘愿向任何人低头。   只是望着她盔甲遮挡了一半的侧脸,终究是觉得看不透这人。   在这几个月间,楼未晞为表现出一丝的异常,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将领,征战沙场,护百姓护士兵,未曾有过一句对东洛的不满,甚至未曾提起过她的子民,她的故乡。   宿营扎寨对这些常年在外的士兵们而言是在寻常不过的事。   行军途中,没有酒水,宇文汲治军严谨,也少准士兵们饮酒作乐。   将士们三三两两的围着火堆,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家里是不是有个未婚妻在等着你回去成亲啊?”   “是啊。”一名年轻的士兵有些腼腆的回答。   “行啊你小子,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胆小,现在也算是立了战功,回去也是好不威风。”   少年微微低头:“也不知何时能归家。”   宇文汲听着他们的话无聊的拨弄了一下火堆。   未晞起身身上的戎甲发出轻响,独自一人去了一旁。   身后的士兵们还在说着自己家里的事,说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妻儿子女。   未晞坐在土堆上,看着满天繁星,平静的眸子终于起了涟漪。   “听闻南屿国境风景如画,山水如画。”宇文汲在她身边坐下。   “真想去看看。”宇文汲轻声说道。   未晞嗤笑了一声:“宇文将军想问我什么?”   “你不想家吗?”   未晞垂眸:“想又怎么样?”   “也不能请你去看了。”未晞勾唇:“毕竟不管怎么说天宸是那个对南屿见死不救的,东洛再有什么心思,也终是护了我南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这情算是我还的。”   宇文汲忽然也不知道去说些什么,楼未晞也只是一个将什么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人,她为了那一国百姓能早日重建家园,免受战火侵害,甘愿自削王位,这才是一个王该有的气度。   “请受宇文汲一拜。”宇文汲拱手对这未晞一拜。   未晞抬手:“好了,你我如今真说起来也算是同僚,毕竟天宸尚在,东洛待我也算不得阶下囚,至少如今还能得你这个知己。”   宇文汲一愣,一手搭在楼未晞的肩膀上:“若是真有一日兵戎相向,我们再战个痛快。”   “大概还有几日能到?”   “三日吧,我已经给陛下传信。”   “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要见面了,激不激动   小未晞没有食言 第11章 撞道   今日康城的百姓都挤在街道两旁,翘首看向入城的方向。   听闻今日宇文小将军凯旋,自清晨便有人在街道上等着了。   “这宇文小将军虽是女子,可那上阵杀敌可一点都不输给父兄,虎父无犬女啊,听说生的也是个俊俏女子,像极了宇文将军当年的模样,这样是个男子,得有多少女儿家想嫁入将军府。”   “那宇文世子也是个奇人,听闻十三岁便随父征战沙场,屡立战功,如今若不是和宰相之女定亲,也不知将军府的门要被多少人踏破。”   “也只有宇文将军和将军夫人才能生出这样一双儿女,福气啊。”   “那还不是人家教的好。”   果然啊,这街头巷尾谈论他人是那个地方的人都喜欢的事。   楼未晞转头看向宇文汲,隐忍着笑意:“当真没有人给宇文小将军做媒?”   宇文汲的耳根都红了:“本将军以为楼将军品行高洁,与常人不同。”   楼未晞动了动唇,以免自己太过放肆:“本将也只是个凡人,有些事一样好奇。”   “诶,那位是谁?从未见过啊,为何与小将军并肩而行。”   “不认识。”   “听说是东洛的景义将军。”   “就是那个在东洛皇宫中,突然被东洛王封为将军的南屿王?”   “好像是。”   “也真是能忍,这样都能接受。”   八卦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楼未晞还是只是淡淡笑了笑。   “百姓多无知,不必计较。”宇文汲怕未晞心中不适,出言安慰。   “将军多虑了,若是都去计较,活着未免太累了。”楼未晞耸了耸肩,除了那晚,宇文汲从未见过她脸上的平静被打破过。   两人交谈之间,忽见前方有一马车停在路中。   宇文汲皱眉,今日大军回朝,何人竟敢这般的放肆。   “这是长公主的车马。”楼未晞听到道旁的百姓跪在地上,依旧小声低语。   这天宸可是只有一位长公主。   “长公主出行,何人拦驾?”一名家仆站在马车之前,大声问道。   宇文汲今日回朝,满朝文武,包括这康城的百姓都知道,这车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据楼未晞所知的不是这宇文家还是支持当今天子的,如今又怎么会特意与宇文汲过不去呢?   宇文汲颇为无奈的下马,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她可是一直捉摸不透。   “宇文汲拜见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回来了。”   车内的人,慵懒的说到,声音带着未晞所熟悉的妩媚。   还真是她。   宇文汲起身:“回殿下,回来了。”   “这是忙着进宫?”   宇文汲嘟了嘟嘴,这分明是明知故问,这位殿下似乎听语气今日心情还不错,也说不上有多为难她,宇文汲这下倒是想不明白李珺帆到底为何阻拦于她了。   “不急,陛下问起来,就说路上遇到本宫便是了。”   “是。”宇文汲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未晞坐在马上旁观着这闹剧,觉得这长公主未免过于肆无忌惮了,不过想想这一路来的听闻,倒也能理解。   毕竟皇帝都对她言听计从,想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不过倒也和那些街旁的百姓一样好奇,这位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阳曜。”   “是。”   一名白衣男子自车内出来,白衣翩翩,公子无双,这话倒是配得上这人。   就连未晞也不免赞叹一下,何况街旁的百姓。   “这就是那位阳公子?听闻曾经在香阁之中时,便引得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后被送进了长公主府,从此得长公主独宠,日日与之为欢。”   “别说,当真是绝世无双,听说当年也是个世家子弟,只是家道中落,自小便被送进了香阁,也是可惜了。”   “如今入了这长公主府,除了给不了驸马的名分,这长公主什么没给,也算是翻身了,寻了个好去处。”   “那又如何,终究是个伶人。”   “你想当这伶人还当不来呢。”   楼未晞坐在马上,看着这位无双公子向自己走过来,甚是不解。   “楼将军。”阳曜微微躬身。   未晞在马上向他颔首。   阳曜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檀木的盒子,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应是出自上好的雕花师之手。   之间白衣男子将盒子微微捧高,淡蓝的眸子平静的看着未晞。   “长公主说将军运筹帷幄,朗朗英姿,实乃天下第一人,这把蒹葭算是一个见面礼。”阳曜缓缓的说到。   未晞微微皱眉,这位无双公子的话刚刚说出来,未晞便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瞬间她便从一个路人,变成了好奇的中心。   “长公主与本将素未蒙面,此等厚礼,未晞受不起。”未晞自马上下来,手中依旧握着她的枪,不卑不亢。   阳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长公主还说,将军不收,殿下便不走。”   宇文汲在一旁忍者笑意,方才楼未晞看她的玩笑,如今倒是真相大白了,感情这位殿下不是来拦自己的,而是为了楼未晞而来。   未晞微微蹙眉,看着那停在原地的马车,似乎她不收,这位殿下便是真的不会离开。   “长公主好意未晞心领,改日定登门道谢。”未晞伸手过去,阳曜将剑盒递给未晞。   阳曜抬手:“殿下在长公主府等着将军,将军莫要食言了去。”   “多谢长公主美意,本将不会食言。”未晞有种自己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之前的玉佩,如今的宝剑,这位殿下还真是够大方的。   李珺帆在车内听着那人不情不愿的应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阳曜回到马车之中,果然马夫驾车将车停在了一旁,给大军让道了。   宇文汲回到马上,等走过一段了,才小声的问未晞:“长公主可没有给谁送过东西,听闻这蒹葭乃是公冶先生毕生得意之作,长公主竟寻来给楼将军了,倒是好大的手笔。”   “你和长公主的交情这般的好?”   楼未晞抿着唇,怀里还抱着那剑盒:“我不知。”   宇文汲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才怪,骗谁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宇文汲若有所思的说到,随后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楼将军在康城不会无聊了。”   楼未晞白了她一眼:“宇文将军何时这般话多了?”   “我一向话多。”宇文汲耸了耸肩。   “宇文将军。”不知不觉行至宫门前,宫中的守卫恭敬的对宇文汲行礼。   “辛苦了。”   宇文汲下马,宫中不得纵马,不得身负武器。   楼未晞跟着她下马,有护卫前来将她手中的东西拿去。   宇文汲和她对视了一眼:“走吧。”   两人一同踏进朝圣殿,少年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百官整齐的列在两侧,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殿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未晞与宇文汲一同跪下,呼着万岁。   “起来吧。”少年皇帝依旧是那慵懒的模样,唇角微扬,目光落在未晞身上,随后又看向宇文汲。   “宇文将军辛苦了。”   “谢陛下。”   宇文汲起身,未晞跟着一同起身,可李珺瑾却微微眯起眼:“朕只让宇文将军起来。”   未晞凝眸看着那龙椅之上的人,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还是再次跪了下去。   “来着何人?”   “东洛使臣,楼未晞,奉王上之命,前来□□朝拜。”   那沉稳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害怕,即便是跪在那里,也不曾让人觉得卑微。   “朕记得汝不是南屿新王么?何时成了东洛景义将军了?”   此话听的旁人都是心中一颤,此话对楼未晞而言简直诛心。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小未晞没有佩剑?送,送最好的!   楼将军:并不想收。   长公主:不收就一起在这被围观吧。   楼将军:我收还不行 第12章 舌战群儒   未晞依旧是跪着的姿势:“南屿王已成过去,如今世上再无南屿国,何来南屿王。”   顾杭在百官之列,听着楼未晞平静的说出这话,不免惊叹她的心性之强大。   李珺瑾本想借此削去楼未晞的威风,却是未想到此人竟丝毫不受影响,眼中难得有一丝兴趣。   “再无南屿国?朕怎么记得,诸侯国不得私自吞并领国?”李珺瑾这确实是故意为难楼未晞。   “天宸律例,诸侯国听从天宸调遣,须得每年春祭大典之时前往康安朝觐,不得私自与领国动武,否则视为谋逆。”宰相在此时站了出来。   “非东洛出兵南屿,乃南屿恰逢天灾大难,东洛奉天宸之令,遵天宸之仁心,救济南屿,住南屿百姓抵御黎国入侵,护南屿一国百姓,免受苦难,未晞自知无能重建南屿,自愿去冠,宰相大人恐是记错了。”   未晞这一席话,既没有否点天成的上过之威,也没有乘机哭诉,倒是让人一时不好挑刺。   “起来吧。”李珺瑾终是让她起身了。   未晞起身,依旧站在最中间,被百官包围。   “东洛王派你出使,可是有何事?”李珺瑾缓缓的发问,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王上命微臣出使,其一是表达东洛进献今年的贡品,只因微臣与宇文将军一同行军先行,这贡品尚在路上,望陛下见谅。”未晞的态度让那些依旧自诩天宸为□□上过的臣子们扬起下巴。   “这本就是分内之事。”一名身着一品官员朝服的官员不屑的说到,在他看来,除了天宸其他都是一些附庸小国,比不得天宸上国尊贵。   “其二,是想命臣向陛下讨要北地三城。”楼未晞倒是说的直接。   “东洛北地三城,曾被北蛮夺走,百姓受苦,多亏陛下仁厚,命宇文将军出兵,夺回城池,还百姓安宁。”未晞这话借着说来,并未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   “东洛本是天宸属国,受天宸庇护。”那名一品官员不悦的说到。   楼未晞轻轻勾唇,这里的人明白的都知道她笑的是什么。   天宸如今已经没有能力统御各个属国,否则先皇也不会说是与东洛联盟了,就算是现在天宸摆出所谓的上国之威也是无济于事了,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天宸也不过是空有名号。   “这位大人所言不错,东洛本是受天宸庇护,因此微臣才会前来请陛下赐城,城池是宇文将军夺回,自然也只有陛下发话才能赐回,想来陛下心怀天下,必会怜悯东洛子民。”楼未晞这话倒是将皇帝捧得极高。   李珺瑾在龙椅之上,给她鼓了个掌:“只是听闻楼将军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倒是不知道,楼将军的口才也如此之好,倒是令朕颇为惊讶。”   那眼神却不是欣赏,而是带着戏谑。   “楼将军既然知道东洛乃天宸属国,那这城池,陛下便是收回又当如何?”另一名大臣出列质问未晞。   未晞转身,身上的戎甲发出轻响:“不如何,陛下想收回也是理所应当,可这三城所处之地均是靠近北地的荒芜之地,民风颇为剽悍,加之东洛已经掌管多年,此时若是易主,东洛守军无处驻守不说,百姓恐怕也会不安,且届时陛下也需再调派人手前往,岂非让陛下更加劳累?”   “东洛即是属国,那也是我天宸子民,自当替陛下守护边疆。”   未晞摇头笑了笑:“大人还真是天真,未晞不是东洛老臣,尚知感恩,大人觉得那些世代蒙受东洛王恩泽的将士们,记得的是陛下,还是东洛王,陛下天人之姿,可他们是凡人,天离他们还是远了点,大人可懂未晞的意思?”   “你是在威胁朕?”李珺瑾笑问到,似乎并未生气。   “非也,微臣只是觉得,陛下下旨归还东洛三城,是在给陛下立威,也是提醒各个诸侯国,这天下到底谁才是天下之主,陛下想收便收,想赏便赏,而一旦东洛率先恢复礼制,那诸侯国们也自当效仿,陛下重振当年风景,诸国朝圣的景象又有何难。”未晞站在那里直视李珺瑾,不曾有一丝畏惧。   李珺瑾眯起眼,脸上的笑意散去:“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未晞向那龙椅上的皇帝稽首:“微臣这命不值钱,杀了微臣,陛下倒是正好帮东洛王解决了一个难题,陛下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珺瑾看着未晞大笑了起来:“有些道理。”   “你方才说东洛此后依旧会每年向我天宸朝贡?”少年皇帝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是。”   “听闻东洛多美女,朕要加一条,每年供奉美女三名。”楼未晞在九重台阶下看着龙椅上的少年,许久,双手作揖:“臣替东洛谢过陛下。”   “等等,朕还没说同意了呢,此事还需一人同意,她若是同意了,朕即刻下诏书。”天子慵懒的坐在龙椅上,将未晞认真的打量了一下。   “楼将军,朕觉得将军之姿,实为天人之姿,不如朕将皇后之位给将军留着如何?如此也算是东洛与天宸联姻了。”   那戏谑的眼神,似乎只是在打量一个青楼女子,轻佻放肆,此人若不是当今天子,怕是下面的群臣都要群起而骂之了。   “陛下说笑,未晞一届粗鄙之人,承不起陛下厚爱。”即便是这样李珺瑾也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哈哈哈,朕喜欢,今日就到此,散朝。”少年天子任性的离去。   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去,几个相熟的互相讨论着什么。   宇文汲走到她身边:“陛下便是这般,你莫要往心里去。”这位天子,在身为四皇子之时,便已是臭名昭著,只是长公主疼他,也无人敢多说什么,就连先皇也拿他没办法,如今当了皇帝更是肆无忌惮。   宇文汲的言语之间其实也是无奈至极。   “我为何要往心里去?陛下所说之人是何人?”相比较而言楼未晞比较关心皇帝口中的她是谁。   “长公主。”   这三个字令未晞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   又是个令人头疼的人,两人一同走出宫门,侍卫将剑归还。   宇文汲的目光落在未晞手中的剑盒上。   “楼将军可否让在下一睹宝剑真貌?”宇文汲也是个习武之人,对于这些个稀世之物当然好奇。   未晞犹豫了下,缓缓的将剑盒打开。   盒中躺着一柄银色长剑,剑鞘同体银色,雕着繁复的花纹,剑柄之上挂着红色的剑穗,剑穗上有一同心结。   宇文汲没忍住笑了笑:“长公主对楼将军当真不同。”   未晞颇有些不自在,说着便想将剑盒盖上,却被宇文汲拦住了。   “别啊,我还没看呢。”   眼疾手快的将剑拿起来,宝剑出鞘,剑身反射着阳光,透着一股冷意。   剑身上刻着蒹葭二字,笔锋走势均透着凌厉。   “不愧是公冶大师的心血之作,好。”宇文汲有些不舍的将剑还给了楼未晞。   “怎么没人送我这么好的剑。”   未晞将剑盒盖好:“想要?”   “想。”宇文汲嘟着嘴,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   “给你。”楼未晞作势要将那剑给她。   宇文汲立刻躲开了:“别,长公主送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楼将军大人大量,放我一命。”   “小妹。”一声清润的男声传来,宇文汲转身看到宇文朔在宫门前,立刻走了过去:“大哥!”   “回来了。”   “大哥我想死你了。”宇文汲在宇文朔面前到是个小女儿模样。   “好了,今日正好我有要是,未曾上早朝,这位可是景义将军?”宇文朔看起来倒是比宇文汲沉稳多了。   “宇文世子。”未晞向宇文朔颔首。   几人寒暄了几句,宇文汲跟着自家大哥继续巡查,楼未晞自行回了驿站。   将那剑放在桌上,自从归顺东洛之后,她便再未配过剑,她的剑,已经被尘封在了南屿的王陵之中。   从怀中摸出那一块玉佩,此二物均是李珺帆所赠,楼未晞实在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虽说年幼之时有过数月交情,可那也是五岁之事,在那之后便再未谋面真说这位长公主是念旧情,未晞也总觉得说不过去。   想起今日阳曜所说,未晞有头疼了,不得食言,可她当真不是很想去找这位长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上线 第13章 夜访   今夜皇帝在宫中设宴,为宇文汲接风洗尘,并上次宇文汲黄金千两,毕竟女儿之身,在天宸并不能封侯拜相。   因此也只能赏赐一些金银奇珍,未晞自然也被邀请了。   这样的宫宴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宫廷最好的乐师们在弹奏着宫廷乐曲,相较而言自然有一股上国之风。   未晞坐在宇文汲身边,其余都是天宸的大臣们,未晞并不熟悉。   东洛太子骆祺然倒是也被邀请而来,位置便在龙椅之下第一位。   未晞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天宸皇帝对待东洛的太子倒是挺好,看起来似乎也不曾亏待过什么。   宇文汲作为今日的焦点,免不了被各种敬酒,连带身边的未晞也未被放过。   两人都是常年带在军中的,这酒量自不是这些大臣们比得了的。   几巡下来宇文汲也不过是微醺,未晞起身,端着酒杯,站在骆祺然面前,微微施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骆祺然看到楼未晞过来,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是一种放松的笑容:“楼将军你来了本殿便放心了。”   “此乃天宸。”楼未晞觉得骆祺然这种将自己托付给别人的行为过于愚蠢,即便是说,也不该是这样近似示弱的态度。   骆祺然抿了唇,苦笑了下:“本殿又错了。”   “殿下不该和臣说。”楼未晞向骆祺然敬了杯酒便退开了。   骆祺然看着楼未晞在天宸的大臣们之间游刃有余,苦笑了下,他与楼未晞确实无可比。   李珺瑾听着那些管弦丝乐,看着那些大方的舞蹈,觉得甚是无趣。   酒杯自手中落下:“这跳的都是什么东西。”   酒杯落地的哐当声,令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李珺瑾皱眉看着那些舞姬,充满了不悦。   然而随后又勾起唇,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年轻的帝王脸上的笑意,令下面的群臣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衣服脱了~朕不喜欢你们穿着衣服。”   这些舞姬自先皇在位时便在宫中,负责一些正式场合的表演,即便也是为了取悦那些大臣们,可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脱去外衣,无疑是巨大的羞辱。   宇文汲不禁皱眉,想起身去阻拦,却被宇文朔拦住了:“别去,你今日帮了,宴席散了或许就是她们的死期。”   楼未晞今日已经领教过这位少帝的荒唐,可也不曾想会荒唐至此,眼眸低垂,不去看殿中的情形,只是低头饮酒。   此乃天宸之事,本与她无关。   宇文汲握紧了拳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闷酒。   “怎么?朕的话,没人听了?”李珺瑾戏谑的看着殿中的那些舞姬,却让她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为首的舞姬缓缓跪下:“奴婢不敢。”   本就轻薄的外衫落下,露出妙曼的身姿。   她身后的那些舞姬也纷纷将外衫褪下,一些舞姬忍不住抱住自己。   少帝似乎被取悦了,摸着自己下巴:“听闻易醉楼的姑娘自编了一支舞,叫什么来着?”   下面的群臣们不少将头低的更低。   少帝闭目思索,片刻之后兴奋的说到:“对,是叫《云雨》是吧?”   未晞微微蹙眉,这些宫廷的舞姬,能被入选谁又不是在舞蹈上有一定造诣,或是醉心于舞蹈。   如今将她们与那些风尘女子相比,未免太过了,可这人偏偏是如今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不会?”少帝见她们每人动,顿时再次变得暴躁起来。   “既然不会那就都拖出去吧。”少帝重新拿起酒杯,顺便变的兴致缺缺。   “回陛下,奴会。”   未晞抬眸望去,说话的是为首的紫衣女子,未晞仿佛看到她眼中未落的泪水,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女子很多时候都是为人所玩弄的玩物。   “嗯?长的倒不错,那就跳吧。”少帝再次懒懒的坐在龙椅上。   靡靡之音在这威严的大殿之中响起,不少大臣都底下头。   “都没兴趣?”少帝懒懒的看着台下的众臣,不少老臣已经憋的满脸通红了。   “荒唐!”楼未晞看到坐在上首的以为大臣站起来,甩袖离去,那种不满皱纹的脸涨的通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宰相陈大人,也是李珺帆的舅舅。   “宰相大人真不懂乐趣。”对于这位宰相,李珺瑾暂时还不会动,毕竟是李珺帆的亲舅舅。   “哼。”宇文汲也甩袖离去了,她终究是女子,见不得女子被这般当众羞辱。   陆续的也有人离开,少帝却似乎完全没发现一样,看着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舞蹈,鼓着掌,喝着酒。   未晞并未离去,她只是低头饮酒,而骆祺然也未退场,自从这位少帝继位,对骆祺然倒是极好,衣食住行均是按照东洛太子的规格,也不再阻拦他出入皇宫。   有人说这位少帝其实是看上了东洛太子了,但除了骆祺然,也没见少帝和其他男人有什么,更多的还是在宫中与后妃作乐。   骆祺然喝的烂醉,李珺瑾只是看了睨了他一眼:“将骆太子扶去寝宫吧。”   来的却不是宫女,而是一名看起来颇为俊朗的男子。   那人恭恭敬敬的将骆祺然扶起来,搂着骆祺然的腰,未晞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   李珺瑾的目光落在骆祺然和那名男子身上,嗤笑了一声。   随后看向那紫衣女子,向她勾了勾手。   紫衣女子缓缓的走向前:“陛下。”   李珺瑾向她再次勾了下手指:“上来。”   紫衣女子方才一条腿跨在台阶之上,李珺瑾又摇了摇手指:“爬上来。”   那女子在原地咬着下唇,终是俯下了身。   楼未晞将酒杯放下,转身离开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愿去见。   在南屿没有人会这样去侮辱女人,因为女子亦可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宇文汲在长廊上坐着,楼未晞一眼便看到了她。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只是坐着,一眼未发。   在宴席终于散场的时候,宇文汲向楼未晞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楼未晞倒是没急着出宫,进宫一趟不容易,思索了一下将下午骆祺然身边的人送来的地图打开,辨认了一下方向,向骆祺然居住的寝宫走去。   宴席已散,楼未晞并不能大摇大摆的在宫中行走,从房檐之上掠过,在骆祺然居住的殿中落下。   找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骆祺然的寝宫,未晞方才抬起手,忽然听到屋内有异样的声音。   “别~停~”   “殿下,喜欢吗?”   未晞的手垂了下来,向外走去。   收在门口的是骆祺然的贴身护卫。   莫辞看到楼未晞自内走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楼将军!”   楼未晞只是瞥了他一眼:“这人谁送来的”   莫辞瞬间明白了楼未晞已经知道了:“楼将军恕罪,殿下,殿下只是...”莫辞本不善言辞,一时不知如何为骆祺然辩解。   “本将不关心太子殿下是否有龙阳之好,但此人若是别有用心之人,你可知道后果?”楼未晞冷冷的望着莫辞。   莫辞惊出一身冷汗:“此人是天宸李侍郎的四公子,是殿下看上的四公子。”   楼未晞笑了笑:“如此。”   “明日劳烦转告殿下,本将有事找殿下相商。”   楼未晞正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如果王上知道了,你们知道后果。”   莫辞看着楼未晞离去,不是很明白楼未晞为何要帮骆祺然。   离开了皇宫,楼未晞独自走在康城的街道上,缓缓的勾唇,今日的收获还是不少。   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第14章 重逢   天色刚刚微亮,未晞睁开眼,看向窗外,扯过一旁的衣袍,毕竟不再是在战场之上了,也没必要天天穿着盔甲。   未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用发带随意的将发丝挽起,目光落在桌上的剑盒上。   转身打开房门:“备水。”   外面的守卫恭敬的躬身:“是。”   未晞洗漱完毕,精致的面容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站在桌前,将那剑盒中的剑拿了起来,握在手中,缓缓的抽出,剑身通体银色,蒹葭二字在剑身上并未显得突兀。   将剑插回,未晞踏出房间,今日的天气倒是极好,挺适合去进行拜访。   侍卫看到从房中出来的未晞,一时愣了,跟随景义将军这半年来,还从未见过身着便装的将军。   脱去了冰冷的盔甲,黑色的常服服帖的穿在未晞身上,鎏金的绣纹昭示着衣服主人身份的高贵,同样黑色的靴子侧边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   红色的发带将秀发束好,垂在身后,墨色的长发到达腰际,精致的面容显露出来,纤细的手握着手中的长剑,绝世的面容上是不变的冷静。   “备驾,去长公主府。”未晞缓缓的说到。   “是。”   照理去他人府中拜访必须先递交拜帖,不过未晞想了想,估计这位长公主也不需要这样的过场。   长公主府外一架马车停在门口,门口的侍卫握着手中的剑,看向马车上的人:“来者何人?”   黑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楼未晞前来拜访长公主殿下。”   “稍后。”一名侍卫转身进了府内。   未晞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笔直的站在原地等候。   “问,是东洛的景义将军还是南屿王前来拜访?”李珺帆听到侍卫的汇报,单手支着下巴问到。   侍卫将她的话转达给未晞,未晞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应约之人罢了,长公主希望是谁?”   侍卫将未晞的话转达给珺帆,珺帆勾唇笑了笑:“请进来吧。”   未晞随着侍卫走进去,长公主府果然是极尽奢华,穿过重重的回廊,还未靠近便听到了奏乐的声音。   这乐声倒是比在宫中听到的要悦耳的多,倒不像是外面对这位长公主的传言一样,至少未晞觉得她的品位还是不错的。   只是当真正看到那景象之后,未晞觉得或许她应该收回刚才的话。   紫衣的女子躺在白衣男子怀中,手指轻轻勾着男子的衣裳。   “小未晞果然没有食言。”珺帆看到未晞到来,懒懒的坐起来,离开了男子的怀抱。   未晞望着白衣男子蓝色的眸子,她记得这人似乎是叫阳曜,也不知这样出尘的男子为何会沦为男宠。   柔软的手臂勾着未晞的腰,另一只手揉着未晞的耳垂,软软的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小未晞看着别人,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阳曜跟着起身,站在珺帆身后。   未晞的脸色缓缓的变红了:“都退下吧。”   阳曜领着所有人离开了,瞬间整个亭中便只剩下了她二人。   “今天这身装扮,本宫喜欢。”珺帆慵懒的靠着未晞,揉着她耳垂的手指停了下来:“小未晞是害羞了吗?”   未晞想将她的手拿下来,可在她的手刚刚碰触到珺帆的手时,怀中的人却媚眼如丝的望着她。   “阳曜走了,本宫不想走怎么办?”珺帆媚人的嗓音在未晞耳边,被撩拨的人,平静的面容之下以泛起涟漪。   “殿下,自重。”未晞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受。   珺帆轻笑了声:“陛下昨日在朝堂之上所说的是,只要本宫同意,陛下便同意?”   没有一个威胁的字眼,却让未晞没有选择。   抬手将人抱在了:“长公主想去哪?”   “坐下,没用早膳?”未晞想将怀中的人放在软榻上,可珺帆却突然旋身,将未晞压在了身下,单手撑在未晞身侧:“为何不佩玉?”   未晞抿着唇,这话换个人就如同对她的羞辱,每一位王储在成年之时都会由王授予一块刻有王储名的玉佩,并终身佩戴。   那玉佩也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如今她不再是王,那玉佩自然不会再佩戴,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那人暗淡下来的目光让珺帆明白她想到了何处,终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的。   “本宫所赠的礼物,楼将军是不喜欢?”珺帆幽幽的话,让未晞陡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脸色顿时变红:“殿下,此事不妥。”   “玉佩呢?”李珺帆无视她的话,自顾自的问到。   未晞抿着唇,终是从怀中取出。   珺帆缓缓的躺在她身上,将玉佩拿了过来:“小未晞是不喜欢玉佩还是不喜欢本宫?”   好像无论那个答案说出来,这位长公主都不会喜欢,于是未晞再次选择了沉默。   看到她通红的脸,抿嘴笑了下,坐了起来,未晞仿佛得到大赦一般坐起来。   “别动。”珺帆出言命令。   楼未晞这辈子何时这么听话过,睁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这位任性的殿下。   看着她将那一块玉系在自己腰上。   “记住了,这是本宫的做的标记。”珺帆勾唇,美的不可方物。   可明明在方才她还在和男宠言笑晏晏,如今却能若无其事的调戏着自己。   未晞着实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在东洛之时暗中援手,如今又百般刁难。   珺帆从案上拿了一块点心:“这时辰,怕是未曾用过早膳吧。”   葱白如玉的手指捏着一块精致的点心,喂到自己唇边,未晞这辈子哪里何人这般亲近过,只觉得不自在极了。   “臣不饿。”   “不是说是应约之人?本宫可不喜欢在府中与臣子们交谈。”珺帆的脸色沉了下来。   未晞垂眸望着那糕点,终是咬下了,谁让她就是惹不起人家呢。   今日自诩生死无俱的楼将军,却对女人的变脸速度打心底产生了畏惧,毕竟前一刻还阴沉着脸的人,现在又笑着给她喂糕点。   “本宫乏了。”等未晞将那一盘点心吃完,珺帆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那迷蒙的双眼带着睡意。   “可要让阳公子带殿下回屋休息?”未晞感觉怀中的女子紧紧贴着自己,不自觉的将身体绷紧了。   珺帆嗔怨的望着她:“小未晞便这么愿意他人抱着本宫?”   未晞一时语噎,为何分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却有种她始乱终弃的感觉。   “臣...”未晞才吐了一个字,对上珺帆的眼神,又抿了下唇改口道:“我不认路。”   在珺帆的指引下,两人到了珺帆的寝房,里面的陈列倒不像外面一样,倒是十分淡雅。   侍女们仿佛见到什么百年难遇之事一样,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其他人眼里的不可置信。   长公主殿下从不让任何人踏足她的寝房,就连和院子都没人来过,即便是如今最受宠的阳公子,也没来过。   这位楼将军实乃第一人。   未晞将人放在床上,珺帆却并未放手:“本宫不习惯一个人睡。”   若是有侍女听到,怕是心里得嘀咕了,分明长公主从未在任何男宠那里留宿过,外人传长公主殿下整日与男宠们□□,可实际长公主也只是与男宠们喝喝酒,让他们跳跳舞,也从不在任何人那里留宿。   未晞这次也只是弯着腰看着她,珺帆终是松开了手:“本宫醒来要是见不到小未晞,本宫可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会是怎样了,而陛下若是知道本宫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会怎样。”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躺着,未晞坐在一旁也不曾离开,就这般守着直到午后。   珺帆睁眼便看到那个正襟危坐,看着窗外的女子,透过那双眼睛,珺帆仿佛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心门,拒绝所有的访客。 第15章 赴宴   身后轻声的嘤咛唤起了未晞的注意,转身便看到那睡意朦胧,衣衫微乱的女子。   只一眼便迅速垂眸:“殿下。”   珺帆耸了耸鼻子:“替本宫更衣。”   这等差事,未晞自是从未替人做过,即便是再落魄她也终是贵族。   “微臣,不会。”未晞抬手,依旧低头站在原地。   身上玄色的衣袍不曾有任何皱痕,如同她这人一样。   珺帆懒懒的又躺下了:“本宫乏力。”   未晞只当是她戏弄于己,薄唇轻抿,并未作答。   床上的人儿轻轻叹了口气:“木头,替本宫换件外衫。”   “不然今夜便在此陪着本宫罢了~听闻南屿并不轻视女子,那是否磨镜之好也无须遮遮掩掩?”   “殿下,非违伦常之事,南屿不禁。”未晞如实相答,可那小巧的耳,却显得通红。   怎会如此可爱,珺帆自床上坐起,终是自己换了身衣裳。   眼前的木板被一双玉足所取代,那人轻碰她的耳垂:“将军在思虑什么?”   未晞自身为王储之时便严于律己,如今面对李珺帆这样的人,倒是无所适从。   若是如李珺瑾那般,她自当无视,可李珺帆这般,感受不到她的恶意,便让未晞不知如何应对。   “殿下,自重。”未晞再次后退,却听见身前的人,低声发笑。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将军会让本宫自重了,将军不知本宫府中男宠无数,日日笙歌吗?”李珺帆倒是好奇,她是当真不知还是不信。   “此乃殿下私事,未晞不便打听。”   珺帆却是忽然靠近她,鼻尖微动:“小未晞用的是何熏香?”   “乃微臣自制。”   珺帆伸手摩挲着她的下巴:“本宫忘了,南屿王素来喜爱调香,定是教过你的。”   未晞听闻此话,眸光暗淡了许多,天宸长公主曾在南屿住过一年,只是不知为何,未晞对于那一年的记忆,无比模糊,五岁之前的那些事,她似乎都记不起来了。   “抱歉,我不该提的。”珺帆看着她出神,心中一紧。   “无事,谢殿下。”她的关心和温柔才是真正让未晞无措的地方。   分明她们之间并未有什么值得这人关心的地方。   “本宫喜欢你,自当关心,只是送出去那么些东西,小未晞却没有回礼。”珺帆搂着未晞的腰:“有些伤心呢~”   未晞辨不出她的话几分真心,几分戏弄,玩弄权势她不惧,纵横沙场她亦不惧,便是成为亡国之人也从容淡定,唯独在这位长公主面前,未晞猜不透她。   “殿下喜欢,改日未晞登门奉上。”还是妥协了。   珺帆得逞的笑了:“小未晞住在驿馆,多有不便,不如搬来府中?”   未晞错愕的望着她,不是传言这长公主喜好男色,可是今日,为何她却生出一种传言不可信之感。   珺帆也不急着要她答复:“走吧,出去走走,认认路。”   两人在府中转下来,还真是认路,未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认路,不过倒是感觉到长公主府确实挺大的。   府中的男宠倒是确实挺多的,当真是长公主的后宫一般。   只是今日这位长公主好像没兴致宠幸他们。   傍晚时分未晞便告辞了,不过堪堪回到驿馆,便又收到一张邀请。   那苏大公子派人给她送来请帖,邀她今晚去赴宴。   “此人是谁?”   “此人乃大司马大公子,也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儿,以后的宗族继承人,只是整日的在勾栏酒肆厮混,大司马也管束不住,浪荡子弟。”被问到的那人不屑的回到。   未晞点头:“这依蓝轩是何地方?”   “康城最好的青楼。”   “如此,那便去吧。”未晞握着手中的剑,推开房门。   将剑放在剑架之上,重新走了出去:“备马车。”   “是。”   “这些消息尔等如何得知?”昨日他们才到康城,今日未晞也未吩咐他们出去,倒是好奇何人查到的消息。   “是,是他说的。”那名守卫指了下自己的同僚,面上惊惧,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何名?”未晞看着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刚刚成年。   “回将军,小人名邢唐。”少年略紧张的回答。   “私自外出,应当如何?”未晞注视着跪着的二人。   “回将军,杖三十。”邢唐回到。   “起来吧,随我去赴宴。”说完未晞便走了,邢唐与另一名小兵对视了一眼。   “将军是叫我?”邢唐指了指自己。   “好像是。”   “不,不罚了?”邢唐有点没转过来。   “不知道,还不快过去,让将军等你不成。”   邢唐小跑追上未晞:“将军。”   “嗯。”   未晞坐上马车,邢唐与车夫坐在前面,她一言不发可邢唐却内心忐忑。   “将军,到了。”上午未晞没带任何人出去的,今天下午倒是带上了他,邢唐一时倒不知道自己这是被看重了还是要挨罚了。   “嗯,你随我进去。”   未晞方到门口,便有姑娘迎了上来,来依蓝轩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这里的姑娘都不敢怠慢。   只是在看到未晞是个女子之时,倒是愣了。   “这位姑娘可是找人?”在这地方混的久了,总也有些眼力见,这姑娘一身华服,气质出众,身边还跟着一名士兵模样的人,定非寻常人。   未晞自袖中拿出一个锦袋,丢给邢唐:“给二位姑娘。”   邢唐自小混迹在市井之中,后来入了军中,倒是个机灵的人。   “敢问苏公子在何处?”说着将两锭银子放在二人手中。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两位女子殷勤的带着未晞二人上了三楼,进了最大的厢房。   “苏公子,您的客人到了。”   “进。”   房门打开,未晞便看到里面不少饮酒作乐的公子们,美女相伴,场面香艳。   未晞面不改色的走进去,苏钦连忙起身:“楼将军来迟了。”   那引路的两名女子一时大惊,天宸的女将军只有那宇文家的小姐,如今这位恐怕就是昨日前来康城的东洛楼将军。   未晞向邢唐挥了下手:“自己去买几身衣裳。”   邢唐受宠若惊的退了出去:“谢将军。”   未晞这才看向苏钦:“确实迟了,自罚三杯如何?”   苏钦对未晞的反应有些吃惊,倒是未曾想到这位楼将军也不是个迂腐之人。   “爽快!”   苏钦引着未晞坐下,有侍女拿来酒杯,只是看未晞是个女子,倒是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也从未接过女客。   未晞自罚三杯之后,那些个公子哥们,鼓掌叫好。   “本以为楼将军与宇文将军是知交,楼将军能来苏钦受宠若惊。”   未晞勾唇一笑:“知交也是各有喜好。”   这等酒宴也不过是吃喝玩乐,未晞不感兴趣,但是不等于她不懂。   配合着玩玩倒也不是难事,而且楼将军自小喜欢不懂就问,游戏不懂,学就是了。   邢唐走出去才想起如今已是宵禁之时,寻常店门已经关了。   “二位姑娘,可否帮忙找一身衣裳?穿着这衣着在此着实招摇了些。”   那两名引路的姑娘看着他掩嘴偷笑。   “公子稍等片刻。”   这依蓝轩的衣裳倒是还挺贴身,也都是上好的布料,都是寻常给客人们备着的。   邢唐摸着那布料,他这辈子也没穿过这等上好的衣衫。   心中对未晞的敬重多了几分。   进门之时未晞只对他说过一句话:“机灵些。”   邢唐明白过来为何未晞要带他过来了,因为他打听来的那些消息。   这个对邢唐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他从前混迹的地方,与这依蓝轩也是大体相似的。   未晞在那里和那些公子哥喝着酒,听着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几轮酒下来,已经将这些人认全了。   散场的时候未晞也有几分醉意了,已经很久没有喝的这样的痛快了。   不少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未晞和苏钦说了声,便要走,苏钦也想着她到底是女儿身,叫来两个姑娘送她。   “将军。”那女子低眉顺目,生的倒是好看,只是未晞在她要来扶的时候,抬手阻止了:“无碍,多谢。”   终是凭着意志走出去了,马车已经在侯着了。   在她走后,那两名姑娘对视了一眼:“这楼将军倒是比那些个公子哥还大方些。”   “可惜了,是个女子。” 第16章 入住长公主府   未晞踏上马车,邢唐跟在她身后,未晞在上车之后,打量了邢唐一眼。   脱下冰冷的盔甲的少年一身简单的藏色衣袍,倒有那么几分富家公子的感觉。   “打听到了些什么?”   邢唐将那些自己听来的七七八八的东西都喝未晞说了,在这依蓝轩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口中的一些零碎的东西也足够拼凑出许多东西了。   “嗯,挺机灵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未晞说完便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有些酒啊,入口不觉醉,不知不觉的就会喝多了,不过一时快乐也够了。   邢唐听到未晞的话,顿时惊喜非常。   “邢唐日后定为将军马首是瞻。”邢唐是市井出身的人,经历的事比同龄人还是多一些,看遍人世冷暖,即便是在军营他这样的出身也偶被嫌弃。   如今未晞看重于他,对邢唐而言便是一种肯定,原本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将军,到了。”邢唐在车外提醒未晞。   未晞下车之后,却发现驿馆的门关了,那些随行的士兵们都在外面。   邢唐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楼将军,晚上长公主派人过来将您的东西都拿走了,说是将军以后就住在长公主府便好了,还说......”   “说什么?”未晞凝眸盯着他硬是将那小兵吓到了。   “说,您要是不去,太子殿下在宫中会怎样就没人知道了,而且,也不让我等继续住在此处。”   未晞:......   “将军,那~”   未晞叹了口气:“走吧,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此刻还是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两名侍卫,看到未晞的马车停下似乎并不意外。   未晞下车,那两名侍卫倒是识趣的打开门。   “将军,殿下在等着您。”   “多谢,你先回去吧。”   邢唐担忧的看着未晞走进长公主府,这长公主怎么感觉怪怪的。   先是大街上拦路送剑,今天白日里又将他们将军留了一天,现在还逼着他们将军在长公主府住下,这是什么个理?   当然邢唐自然是不敢问的,未晞让他回去,他便回去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带着未晞去了一处院子,里面似乎还有琴声。   “殿下,楼将军到了。”   “进。”   未晞走进去看到的景象倒是让她不自觉的低下头。   珺帆躺在男宠怀中,那男宠身上只着了一件若隐若现的薄衫。   阳曜在一旁抚琴,还有一名男宠在一旁端着果盘。   分明方才在依蓝轩所见的景象比眼前之景香艳的多,可未晞却觉得这景象难入眼的多。   珺帆的手在那男宠身上撩拨,似乎并不知道未晞到了一般,依旧在和男宠们调着情。   阳曜的脸上同样平静,好像这香艳的景象不是在他面前上演,不喜不怒。   两人一黑衣一白裳,倒是有种一双璧人之感。   珺帆推了推男宠,随后自己站了起来,走到阳曜身边。   轻轻挑起阳曜的下巴:“生气吗?”   阳曜澈净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殿下是奴的天,奴不敢。”   珺帆嗤笑了一声:“下去吧。”   阳曜抱着琴站起来,缓缓退走。   “你们也都下去吧。”   未晞这才看到,这些男宠们穿着似乎都挺诱人的。   只是这位长公主殿下似乎今日没什么兴趣。   珺帆靠在未晞身上:“你呢?生气嘛?”   未晞不解的看着她:“臣不解,为何生气?”   珺帆眼眸低垂,看着未晞腰间的玉佩,没有了那轻佻妩媚,也没有了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墨色的眸子沉静如水。   “可本宫生气了。”珺帆勾着她的腰。   “这脂粉的味道,本宫不喜。”珺帆抿着唇,未晞有瞬间的错愕,那一瞬间她似乎真的感觉这位长公主动怒了。   “苏公子相约,喝了几杯酒。”未晞如实回答。   “嗤~”珺帆再次笑了笑:“小未晞怎么这么可爱?”   “好了,本宫乏了,不逗你了,房间给你备好了,早些休息。”珺帆那轻松的笑容,倒映在未晞眼中,她越发不懂她了。   想想要将这人哄好,未晞不免觉得头大,人皆有弱点,比如东洛王的野心,比如骆祺然的怯弱,比如李珺瑾的自大,可唯独这位长公主,未晞摸不透。   世人皆传锦阳长公主喜好男色,整日与男宠寻欢作乐,锦阳长公主掌控皇帝,扰乱朝纲。   可今日相处下来,未晞觉得那些传言当真只是传言。   喜好男色?她在李珺帆的眼中从未看到任何美色。   未晞跟着珺帆到了一处别院,她记得这是李珺帆的寝房所在。   “这院子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也懒得给你寻其他住处。”   未晞的房间在李珺帆的房间旁边,紧紧挨着。   她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好,只是李珺帆已经进屋不再搭理她了。   “本宫不喜欢那烟花柳巷的味道。”珺帆进门之前还是说了句。   而此时长公主府中,那名之前被珺帆调戏的男宠,悄悄的从后门出去了。   珺帆听着秦沛凝的汇报,只是缓缓的勾唇,将外衫脱下:“丢了。”   “既然他们那么想从本宫这里套到点什么,那就告诉他们。”   嘴角的弧度分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很冷。   “这些人都是他们费尽心思送进来的,不让他们发挥点作用,总还会不停的送人进来,真当本宫喜欢这些男人不成?”   秦沛凝看着珺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那也是殿下自己散播出去的。”   珺帆白了她一眼:“多话。”   “是,臣多话,殿下该施针了。”   “嗯。”   而此时在隔壁房间的未晞洗了澡之后便睡下了,酒喝多了总容易犯困。   天色刚亮的时候未晞便醒了,此时长公主府中已经有一些下人起来了,在进行着洒扫,但是也都是轻手轻脚的,不敢扰了主子们的清净。   未晞看着那些衣裳,都是珺帆命人准备的。   是天宸的贵族们才会用的布料,看那纹绣,似乎也是宫中的最好的绣女们做的。   就连尺寸都分毫不差。   都是宫中的衣裙改的样式,既不是女子的柔美,有不至于同那些繁复的裙裾一样行动不便。   未晞看了许久,挑了件红白的衣裳,白色的衣身,红色的领子,未晞依旧是随意的将头发挽起,她只是懒得去弄一些繁杂的发饰。   在军营之中养成的晨练的习惯,如今醒了也睡不着,闲来无事便在院中练剑。   晨光初现,未晞收了剑准备回屋,如今这天气渐渐转凉,而她本就生性体寒,倒也不曾有什么汗水。   蒹葭握在手中,转身,看到珺帆正勾唇看着她。   女子一身白衣,手握长剑,站在晨光之下,令人有种触不可及的错觉。   “小未晞果然适合。”珺帆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头。   未晞脸色微微发烫:“多谢殿下。”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珺帆似乎还是不放过她。   未晞的脸更加红的厉害了。   “好了,不逗你,我进宫一趟。”   “长公主慢走。”   珺帆嗤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赶紧走。”   “未晞不敢。”   等到珺帆走了,未晞也收拾出去了。   本来昨日想找骆祺然的,结果一天下来也没时间。   等她走出长公主府的时候,邢唐已经在等着她了。   一身便服,在门口和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唠嗑。   未晞出来邢唐便迎了上去:“将军。”   “走吧,去吃早饭。”   “啊?是。”   未晞倒是未曾骗他,确实是去吃早餐。   随便找了家面馆坐下,邢唐不懂将军为何放着长公主府的山珍海味不吃,要来这种小摊子。   未晞看着面前的男孩已经吃了三碗面了,邢唐被他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吃吧,没事。”未晞向他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这一天未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康城转了一整天。   看着康城的热闹散场才回了长公主府。   等到未晞回来,珺帆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楼将军很忙啊?”   未晞垂眸:“随便转了转,很热闹。”   珺帆收起来笑容:“一起用晚膳吧。”   “多谢。”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毕竟长公主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质疑。 第17章 宣誓效忠   未晞便这样在长公主府住下,每次她想问和城池相关的事,珺帆便总是笑吟吟的看着她:“小未晞让本宫开心了,自然好说。”   此时未晞便会觉得极度无奈,怎样才算开心?   长公主府中辟了一处炼香室,未晞每日倒是自在在这里但凡她开口,什么材料都会送过来。   珺帆手中捻着未晞自己制的香包,将之挂在了腰间:“小未晞的第一份回礼本宫甚是喜欢。”   未晞只是微微垂眸:“殿下喜欢便好。”   “小未晞送的,本宫都喜欢。”   面对珺帆那眼神,未晞自觉招架不住,缓缓别开了眼。   本以为在长公主府中住下,会多有不便,却不想珺帆并未对她有任何限制,也不曾派人监视于她。   未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是这样的待遇也难免让心中复杂。   来康城许久也未见着骆祺然。   邢唐跟着未晞出了长公主府,这些日子他对康城也渐渐的了解。   “殿下在茶楼。”   “好。”   两人在康安城中不紧不慢的走着,未晞今日未曾佩剑,平日里也犯不着佩剑。   这茶楼是康安城中有名的茶楼,茶色上好,许多名贵的茶这景云楼都有,泡茶的手法也是极好,因此来这的达官贵族们也不少。   未晞踏进店小二就迎了上来:“这位大人里边请。”   “嗯。”未晞微微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小二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毕竟来这的人都不是什么寻常人。   “大人几位?”小二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生怕招待不周。   “梅。”   这里的厢房名字倒挺雅致,未晞之前也来过几次,自从那日珺帆对她去了青楼颇有微词之后,未晞倒是当真未再去过。   想来未晞自己都觉得好笑,除了母亲她何时这般听话过。   “是。”   小二领着他们进了厢房。   里面已经有人了,邢唐将门关上,未晞走向中间,骆祺然在泡着茶,看到未晞近来,抬头向她温润一笑。   “楼将军,请坐。”骆祺然一身蓝色衣袍,不紧不慢的泡着茶。   在未晞坐下之后给她倒上一杯茶:“请。”   “雪松。”未晞不过闻了下,便知道了这茶是何茶,缓缓的品尝。   骆祺然看着她将茶杯放下:“不错。”   未晞的面上始终是轻松的笑意,似乎并不因为被困在这康城而有所焦灼。   “不愧是楼将军。”骆祺然勾唇,他倒是不意外楼未晞的反应,毕竟这人能那样淡定的跪在他父王的脚下,如今这境地对她而言又算什么。   “太子殿下过奖。”未晞始终是淡淡的笑着,骆祺然忽然觉得恼怒,分明如今他才是主,可在楼未晞面前却总觉得低了一等。   “听闻少帝待太子也不曾有过亏待。”未晞缓缓的进入正题,她没什么兴趣和骆祺然聊家常。   骆祺然听到此话却是冷笑:“那是他高高在上的施舍,本殿下不稀罕。”   “稀罕也罢,不稀罕也罢,殿下如今寄人篱下,都是听别人的。”未晞直言不讳,如今骆祺然这太子,在这康城甚至比不上景义将军的名号。   “不用你说,到底何事?”   未晞眸光微闪,骆祺然变了,从前的他总是小心翼翼,如今倒是大方了许多。   “殿下别忘了王上此前的嘱咐。”在天宸朝中布下眼线。   骆祺然眸光深沉了些:“本殿下自然记得,楼将军有何高见?”   未晞看向一旁的棋盘,抬手执了黑子:“可否向殿下讨教一二?”   “自然。”   “未晞想知道,殿下在天宸的布局如何。”   骆祺然也不是一无是处,虽比起他父皇少了些王的大气,却也终究是个太子,手段多少有些。   “如今这朝中陈宰相是长公主舅舅,在朝中还是有些根基......”   骆祺然将他布下的棋子说了出来,倒也不怕未晞知道,毕竟如今南屿举国都在东洛手中,而楼未晞既愿意为了百姓舍弃王位,便不会为了王位出卖他。   这一点,骆祺然倒是把握的不错。   “宰相,大司马,宇文家,苏家,秦家。”未晞缓缓的重复了一遍。   “长公主府呢?”未晞再次发问。   骆祺然缓缓勾唇,带着一股骄傲:“阳曜。”   未晞能感受到他的喜悦,毕竟如今阳曜算是锦阳长公主最看中的男宠。   “殿下的棋子看起来都恰到好处。”未晞凝视着棋盘,不知道是说棋还是说其他。   骆祺然落下一子,白子已经隐隐占了上风。   “但是,殿下如何保证这些人,就一定是殿下的人呢?少帝不限制殿下的自由,总有他觉得能控制殿下的地方。”未晞手中黑子落下,瞬间破了白子的局。   “楼将军有何指教?”骆祺然倒是对她的话还是放在了心上。   “无事,殿下信得过,这局未晞愿帮殿下来布置,但是臣有一问。”未晞给自己倒茶,缓缓说到。   “问何?”骆祺然惊诧与楼未晞这话,但是也摸不透她是试探,还是当真如此想。   “殿下要的是东洛,还是天下?”她静静的看着骆祺然,骆祺然被她平静的眸子看着心中忽然发怵。   “自然是天下。”   未晞听到此话,唇角勾起:“如此,楼未晞拜见主上。”   骆祺然盯着那跪在地上的人,却并不欣喜。   “为何?”   “王上年事已高,如今答应向天宸重新纳贡,便是已经只求安稳,大志不在。”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也不需要掩饰。   “向天宸纳贡一事分明就是楼将军提议的,楼将军这是连父王都试探吗?”骆祺然眯着眼:“那孤又怎敢用将军?”   “国之既灭,总也要亲眼看见点别的东西,谁又不想一统这天下,有野心的人才值得辅助不是吗?殿下他日登基只求让南屿的儿郎守护他们的故土,东洛士兵终究对南屿没有感情。”   “还是说殿下不相信自己?”这是骆祺然心底的痛。   骆祺然看着未晞,眼中浮现一瞬间的杀意,一个将自己完全看透的臣子,太过危险。   可骆祺然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他心底的征服欲倒是被勾起来了,一个女子再危险又如何?   不照样向他称臣。   “楼将军快快请起。”   未晞起身:“殿下身边怕是也有不少的眼线,这些事,未晞愿为殿下代劳。”   骆祺然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听闻长公主殿下对楼将军偏爱有加?”谣言总是传的比什么都快。   未晞却不甚在意:“不正好是个保护伞?”   骆祺然觉得心中发冷,这人总能平静的说出别人想不到的事,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会被情绪所左右。   “倒也是。”骆祺然笑了笑。   屋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骆祺然放下茶杯,微微皱眉。   “何人?”   “殿下,是李公子。”   那一瞬间未晞捕捉到了骆祺然的异样,是欢喜。   识趣的起身:“殿下莫要忘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值得百分百信任,也别让任何人成为殿下的软肋。”   骆祺然惊讶的看着楼未晞:“你为何知道?”   “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既然做了便总有人知道。”未晞向她躬身:“且此人为何那么巧在皇帝的酒宴上醉酒。”   说完未晞便出去了,开门的时候与那位李家小公子对上。   对方似乎很惊讶她的存在,而未晞只是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骆祺然看着李修明进来,立刻起身。   李修明陡然将人压在软榻上:“殿下是在和楼将军商议事务吗?”   骆祺然轻轻勾着他的腰:“毕竟是父王派来的人。”   “如此。”   未晞缓缓的走下楼,邢唐跟在她身后,走进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看来有得赚了。”   这康城还真是藏着太多的暗流。   思及此,未晞不禁想到珺帆,这位万众瞩目的长公主殿下似乎也并不容易。 第18章 生意   自从入住长公主府,这位殿下几乎每日都会有各种奇怪的要求,不过未晞也慢慢习惯了。   珺帆今日进宫了一趟,似乎回来之后便心情不怎么好。   未晞刚刚踏进院中,便看到侍女们惶恐的神色。   “怎么了?”未晞淡淡的问到。   “殿下正大发雷霆,自从宫中回来便极为生气,在咋东西。”侍女小声的答话。   未晞的目光落在侍女端着的餐盘上:“殿下回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殿下今日入宫前便未曾用膳,阳公子也被赶出来了。”   未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女看着未晞走向珺帆的房门,抬手轻轻敲了下。   屋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打算,未晞便再次敲门:“殿下,是我。”   依旧是沉默,就在未晞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却打开了。   “小未晞有什么事?”珺帆勾唇看着未晞,若不是看到她身后狼藉一片的房间,未晞真不信这人方才在大发雷霆。   “殿下用过午膳了吗?”未晞没有问她为什么发火。   “不曾。”   “那未晞可否邀请殿下一同?”未晞灼灼的看着她,直到那人绽放了笑容。   “当然。”   侍女们听着两人的对话,古怪的看了一眼未晞,殿下生气的时候,可还没人哄好过。   这楼将军三言两语便让殿下消了火气,怎能不让她们感到好奇。   侍女备好饭菜,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未晞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说,珺帆也难得安静。   直到那象牙的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未晞才一愣。   “这饭菜今日厨师发挥的不错。”   象牙筷子夹着虾肉,未晞微愣:“殿下于理不合。”   “礼?”珺帆嗤笑了一声:“你看本宫是拘于礼数之人吗?”   似乎,不是。   未晞张嘴咬下:“谢殿下。”   “我记得你喜欢。”   说者无心,可未晞却放在心上了:“殿下少时与臣相熟?”   珺帆看着她,眼中的情愫未晞不懂,只觉得不解。   “自是认识。”   未晞将筷子放下,愣愣的看着珺帆,她好像忘了些什么。   “不记得便罢了,儿时的事罢了。”珺帆缓缓替她化解了尴尬。   “殿下为何如此生气?”未晞终是问了。   珺帆倒是狡黠一笑:“自然是有人希望本宫生气。”   未晞:……   不过也瞬间理解过来:“听闻东洛王派人求亲,满朝文武似乎都支持此事,殿下可是为了此事?”   珺帆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未晞身侧:“聪明。”   “殿下大可不必,陛下不会让殿下下嫁一喜好男色的公子。”未晞缓缓的说到。   “那此事可有小未晞参与?”珺帆问的认真,认真到让未晞觉得压力很大。   “臣不知。”   她的不知似乎让珺帆极为愉悦,笑意显露出来。   “想来也是,小未晞不会出这等馊主意。”珺帆说完未晞倒是不接话了。   用过午膳,未晞陪着珺帆下了几盘棋,与他人未晞总是让了几分。   如今一下午了两人也未曾分出胜负。   日光渐渐的暗淡,珺帆伸了个懒腰:“小未晞给本宫舞剑可好?”   未晞:……   侍女去房中将未晞的剑取来,未晞拿过剑,缓缓的开始舞剑。   身姿纤细却不柔弱,不似在军中习剑时的凌厉,也不似寻常舞女那边娇弱。   别有一番滋味,清越的笛声响起,未晞看了一眼珺帆的方向,珺帆朝她抛了个媚眼,未晞便不敢再看。   这景象但是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透过珺帆清澈的眸子,她总不信这人是世人口中荒淫无度的锦阳长公主,即便亲眼所见。   -   茶楼之中未晞坐在厢房内,直到隔壁厢房有人进入。   邢唐这些日子跟在未晞身旁,见了不少事,也成长了许多。   往日的机灵始终呆了些市井气息,这些日子倒是沉稳了许多。   “将军,苏大人到了。”   未晞放下茶杯,倒是不怎么着急:“给苏大人他们送一壶好茶过去。”   “是。”   这位苏大人坐下之后,进来一位紫衣男子,相貌平平,一眼看去便好似那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   只是能出入这茶楼的,又怎会是寻常人。   “苏大人那批兵器到底怎么回事?”来人一进屋便开始质问。   苏世恒不悦的皱眉:“钱公子此话何意?怀疑苏某?”   男子缓缓坐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是在下心急了,只是这货若是被有心人劫走,对我家主上恐不利,是以在下才语重了些,望大人见谅。”   “坐吧,我又何尝不心急。”苏世恒眉头紧皱。   “若是被陛下发现,我也是死路一条。”   “那大人这边可有何线索?”   “在东洛边境消失的,活下来的几人说是一群蒙面人劫掠了,这些人身手高强,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何事?”   “楼将军说前来拜访大人。”   苏世恒与那为钱公子对视一眼,楼未晞为何会知道他们在此。   “可能是巧合,你先避避。”苏世恒到底是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请楼将军进来。”   未晞手中提着一壶茶,缓缓走进去。   “苏大人。”礼貌的点头,未晞嘴角含着笑意。   苏世恒也是只老狐狸,同样笑脸相迎:“楼将军怎么知道苏某在此?”   “上次与苏公子喝酒之时似乎见过这位,不过是碰个运气,哪想真是苏大人。”   苏世恒心中暗骂了一句逆子,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还真是巧了。”苏世恒看着未晞倒茶,那茶香似乎不像是茶楼中的茶。   “我前些日子与长公主学的,这上好的雪松茶泡起来很有讲究。”楼未晞不紧不慢的说到。   苏世恒却是惊讶,只知这长公主照顾旧识让楼未晞住进了府中,却不知关系这般亲近。   “那苏某今日有口福了。”   未晞倒好三杯茶:“苏大人的客人不一起吗?”   苏世恒微微眯起眼,看来不是巧合。   “看来楼将军今日不是来喝茶这般简单的。”那位钱公子自屏风后出来。   “茶自然要喝,生意也要谈不是?前几日我的人在东洛境内缴获一批兵器,来路不明,本将正在思考要不要禀告王上,两位不如帮本将出个主意?”   未晞依旧浅浅笑着,可她的笑容,对他们来说却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头顶。   “楼将军想要如何?”苏世恒稳了稳心神,反问道。   “两位也知道,本将不是东洛人,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将倒觉得这生意不错,不知两位愿不愿意与本将做这生意?”未晞抿了口茶,淡定的看着他们。   “楼将军想要如何?”紫衣男子也静下来了,得知还有商量的余地,便不那般慌张。   “简单,本将只要两成利,日后两位的货均由本将护送,想来三王子也不想被别人知道私自购买兵器,囤积军娘的事吧?据本将所知苏大人手中还有些食言未曾销出吧?”   “天宸境内如今可没什么好生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寻常百姓家也买不起这么贵的盐,可东洛不一样,市价似乎也比天宸高一些,苏大人以为呢?”   苏世恒听着她的话,眼神微闪,似乎挺感兴趣,但也对未晞心存忌惮。   “将军如何让我们相信?将军到底是东洛臣子,长公主旧交。”苏世恒眯着眼问她。   “签字画押如何?”邢唐将三张字据放在桌上。   “本将可没兴趣守护东洛,毕竟我南屿灭国也有东洛一份功劳,至于长公主,少时之时罢了,如今过了这么许久两位不会这般天真以为当真还有什么交情?真有我南屿也不至于灭国。”   她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差错。   “就算有什么异心,也是复国为重不是么?”   那位钱公子思索了片刻:“此事钱某做不了主,代禀明主上给将军答复。”   “如此本将便等着公子答复。”   离开了茶楼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未晞踏上马车,看着那繁华的街道,想起昨日珺帆吩咐,明日陈宰相生辰,让她随着一同前去。   那是她李珺帆的舅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还是让邢唐去备了礼。   作者有话要说:   楼将军:你舅舅生辰关我什么事?   长公主:你说关你什么事?   楼将军:好吧 第19章 往事   未晞回到长公主府,珺帆依旧在与男宠们饮酒作乐,在那花园之中,未晞也没兴趣去看。   去了炼香阁,一呆就是一下午,回过神已经是天黑了,屋里被夜明珠照亮。   未晞将调好的熏香装好,整个长公主府已经挂满灯笼,邢唐在外面等着她。   “长公主派人来说,等将军一起用晚膳。”邢唐觉得这位长公主对自家将军还真是够好的。   未晞点了点头:“这熏香是送给宰相夫人的,你收好。”   珺帆无聊的坐在主位上,她都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了,那家伙还不来,珺帆正要叫人去催促,未晞便缓缓的走进来了。   “小未晞怎么才来?”珺帆那委屈巴巴的模样着实令人招架不住。   “臣在香房呆了一日,身上香味过浓,怕熏着殿下,是以先去换了身衣裳,让殿下就等了。”未晞躬身说到。   珺帆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出去了,珺帆走到未晞身边,缓缓的将她扶起,珺帆靠近未晞的脖颈,嗅了嗅:“小未晞身上的味道怎么都好。”   未晞今日只着了一身淡蓝的衣裙,女儿家的气质更明显些。   “这身我喜欢。”珺帆勾着未晞的手,一同落座。   桌上都是些未晞喜欢的菜式,还有些南屿的菜色,未晞眼眸微闪,转头看着珺帆精致的侧脸。   她就像是上天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任何的瑕疵。   “张嘴。”珺帆笑着夹起一块点心送到未晞唇边。   那笑容没有掺杂任何的东西,没有算计,没有权力的争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只有一人。   未晞缓缓的张嘴,珺帆勾唇:“真乖。”   看着那满桌的美食,凭着之前与珺帆一同用膳的记忆,抬手拿起筷子。   珺帆错愕的看着未晞,直到那人脸红了,才张开嘴吃下某人喂过来的东西。   “小未晞这是开窍了?”   “殿下,食不言。”未晞只偏过头,让自己目光凝聚在美食上。   珺帆轻笑了一声,便当真不再说话。   用完膳食未晞看着珺帆擦拭手指,侍女们在一旁伺候。   净手之后依旧坐着,袖袋中的香囊已经拿出捏在手中。   带珺帆净手完毕,未晞才别扭的将手中的东西拿出:“这香囊是臣无事之时所做,里面的香料有清心之效。”   珺帆伸手拿过,那香囊上绣的花纹乃是一只凤凰,展翅欲飞。   垂眸将之送到未晞手中,未晞不解的望着她。   “替我戴上。”   “这...”未晞有些为难。   珺帆略委屈的看着她:“小未晞不愿吗?”   “不是。”   未晞靠近了些,将香囊配在珺帆腰间。   珺帆看着她红透的脸颊,笑了笑:“将军真经不起逗,日后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不会也是这般吧?”   未晞有些窘迫:“殿下说笑了。”   -   次日未晞跟着珺帆一同前往宰相府中,珺帆定要未晞同她同座一辆马车。   两人在车中,面对面坐着,未晞有些尴尬,索性微微撩开车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而珺帆倒是难得安静。   从长公主府到宰相府中的距离并不远,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未晞先下的车,珺帆下车之时,侍从连忙将那踏板摆好,珺帆这才缓缓走下来。   她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从她下马车的那刻起便收到所有人的瞩目。   “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千岁。”宰相率领一众臣子在恭候着。   珺帆抿着唇,淡淡的看着他们,下了马车之后,微微抬手:“宰相大人不必多礼,诸卿请起。”   男侍们将准备好的红毯迅速的铺好,精致的云靴踏在一尘不染的地毯上,未晞这才意识到,此时她面前的是天宸的锦阳长公主。   “殿下亲临老臣感激不尽。”宰相虽是锦阳长公主的舅舅,但是也终是君臣。   “舅舅不比如此,您的生辰若是锦阳不来才是不孝。”   她对陈宰相是真心的亲切,未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笃定。   珺帆和宰相寒暄了几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着未晞:“小未晞不过来吗?”   未晞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宇文汲早早便到了,本想去和未晞聊几句,这下倒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殿下,于礼不合。”未晞躬身缓缓的说到。   珺帆微微挑眉,旁人都抹了一把汗,谁敢这般忤逆长公主。   “罢了。”却不想珺帆也并不强求她。   这下众人看未晞的眼神更带了几分打量和好奇。   宇文汲走过来轻轻拍了下未晞的肩膀:“哎,你是怎么让长公主对你这般的宽容的。”   未晞转身看着她:“不知。”   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和他们一样不解了。   宇文汲耸了耸肩:“莫不是长公主殿下看上你这张脸了?”   未晞白了她一眼:“宇文将军慎言。”   “古板。”   珺帆也不喜欢被所有人团团包围,不多时便自己去了后院,这地方她倒是不陌生,毕竟自小也喜欢来舅舅府上玩。   邢唐替未晞将礼品送上,一副书圣的真迹,陈宰相喜好书法,由爱书圣的字。   未晞这礼可算是送到心坎上了   另外便是送给宰相夫人的熏香,有凝神安神之能。   未晞将另一盒给了宇文汲,宇文汲倒是受宠若惊。   “传闻南屿的香乃是世间极品,果真名不虚传。”宇文汲感慨道。   未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宇文将军到也是个风雅之人。”   宇文汲将那熏香宝贝一样的收好:“若说风雅,我可比上你,楼将军什么不会?”   未晞垂眸,这些都是身为南屿王女必修的功课。   南屿以香闻名,母亲说,上位者懂民心才能治天下。   不多时宇文汲被她父亲拖走,未晞与这些人也不甚熟识,骆祺然似乎还未到,闲来无事便在花园中走了走。   远远的看到那庭中坐着的女子,锦衣华服,额间印着同样红色的纹样。   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上好的玉瓷茶杯,看着那满园盛开的花儿。   却不知那满园的花儿在她面前都失了色,未晞看了许久,终是走了过去。   不知世人为何那般评价锦阳公主,可她所见的李珺帆,是个干净澈亮的女子,也是在这局势下身不由己的人。   她虽张扬放肆,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也是个孤独的人,寻常人不懂她,自然靠近不得。   “殿下。”   珺帆不知在思索什么,竟未察觉未晞的靠近。   “你怎么来了。”平日里的轻佻放浪散去,未晞竟一时觉得移不开眼。   “将来若是珺帆姐姐执掌天下,我一定帮你。”   记忆中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在脑海回想,可眼前的人似乎并不记得了,珺帆没来由的苦笑了一声。   “前厅喧闹。”未晞如今倒是没了往日的拘谨。   珺帆看着她坐下,望着方才珺帆看着的方向,似乎在找寻她在看什么。   “倒是忘了,你也不喜喧闹。”珺帆轻笑,忽然去捏了下她的脸。   “我们幼时,很熟吗?”未晞忽然发问,这个动作莫名觉得很是熟悉。   “我少时生了一场大病,忘了很多事,五岁之前的事都忘了。”似乎是怕珺帆觉得自己故意,于是解释了一下。   珺帆看着她笑了笑:“忘了便忘了,过去的事罢了。”   未晞没有接话,总是觉得没那般简单。   宴客时间到了,未晞和珺帆还是分开而坐。   未晞在这种酒宴上,从不会让自己喝醉,可今日珺帆却醉了,向她敬酒的太多,而珺帆亦是来者不拒。   宰相叫了人过来扶她去休息,可却被珺帆拒绝了。   珺帆目光落在未晞身上:“小未晞,过来。”   被点到的未晞有些懵,却也还是过去了。   看着那个嘟嘴要抱的人,未晞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的笑容。   弯下腰,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殿下回府吗?”   那般温柔宠溺的模样,宇文汲可没见过,惊的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掉了。   “嗯。”珺帆靠在她怀中,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未晞向宰相道别,带着怀中的人儿离开了宴席。   坐在马车上,望着珺帆殷红的脸颊,竟觉得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了。   “殿下不开心?”未晞搂着珺帆,缓缓的问道。   珺帆是真的醉了,迷蒙着眼睛看着未晞:“有何不开心的?是太开心了。”   “小未晞长大了。”   听着她迷糊的醉语,未晞忽然开始在意自己忘掉的那些过往。 第20章 狩猎遇险   未晞每日在长公主府中,也不受到约束,倒是乐的自在。   与苏世恒的交谈几乎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一场毫无悬念的谈判,未晞将此事交给邢唐去办,自己便再不插手。   也未主动去提东洛城池的事,一是因为提了珺帆也不会直面回答她,二是在天宸的布局尚未完成不必着急,三是内心里似乎也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样的生活。   于是每日在长公主府中赖着,偶尔出去和那些个公子哥们喝喝茶溜溜鸟游个湖,难得悠闲。   阳曜依旧是长公主最宠幸的男宠,就连长公主府中的一众事宜都交给他去操办了,也是够放心啊。   未晞听着珺帆吩咐阳曜做事,等阳曜退下了,未晞才看向珺帆:“殿下便不怕他动什么手脚?”   阳曜是谁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有什么担心的,想动手脚的人多了去了。”珺帆在亭中垂钓,今日长公主殿下颇有雅兴:“说来,小未晞是在担心我吗?”   未晞沉默继续看着自己的鱼竿,不曾承认也不曾否认。   珺帆却是笑了:“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一下午的时间未晞钓上三条鲤鱼,珺帆钓上来四条。   “你输了,该怎么惩罚才好呢?”珺帆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到。   未晞:“我们有说比赛吗?”她记得没有吧?   珺帆眨了眨眼:“没有嘛?”   “没有。”   “那现在说了,好了你输了。”   未晞:......   一旁的侍女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殿下想如何?”未晞觉得和珺帆讲道理是不存在的事,长公主殿下不需要人和她讲道理,哄着就是了。   “明日陪本宫去狩猎去,在这府中呆久了,甚是无趣。”珺帆百无聊赖的逗弄着钓上来的鱼。   却一时不慎被甩了一脸。   侍女们顿时紧张起来,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珺帆却是委屈的盯着未晞。   未晞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些侍女们,还有前来帮忙清理的几人。   还是上前了几步,从怀中拿出帕子,细细的替珺帆擦拭脸上的水渍:“殿下还是小心为好。”   “哼。”   珺帆傲娇的转过头,未晞没忍住笑了起来:“殿下可知自己与三岁小儿的区别?”   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幼稚,珺帆圈住未晞的腰:“三岁小儿可不会令楼将军脸红心跳。”   侍女们自觉的将头低的更低了。   次日珺帆率了一队人马前去狩猎,皇帝更是让御林军跟着,生怕她出什么事。   今日的珺帆脱下了平日里繁复的衣裙,一身黑色的劲装,手握着缰绳,英姿飒爽。   未晞看了看珺帆身上的衣裳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分明就是完全一样的。   难怪所有人都在频频看她,顿时觉得头大的很。   “本宫今日不好看?”珺帆坐在马上,不解的问未晞。   未晞摇头:“长公主天人之姿。”   “哦,那便是过于好看了。”   未晞:......   论无耻,长公主殿下说第二,天下谁人敢争第一?   阳曜跟在珺帆身侧,听着两人的对话,都说他是长公主最喜爱的人,他倒是不觉得。   “阳曜。”   “在。”   “今日若是你拔得头筹,本宫将上次你看中的那副字画送你。”珺帆和未晞说了几句,又转而去调戏阳曜和随行的男宠。   未晞始终是在前面引路,后面的欢声笑语,娇嗔含羞似乎都入不了她的耳。   行至猎场已是一个时辰后,这是平日里皇帝闲来无事消遣之所,只是锦阳长公主终究不同,天下谁人不知少帝对这位皇长姐百依百顺。   猎场诸事已经布置好了,歇息之所,一应俱全。   自由狩猎,男宠们自然是会互相攀比,都想跟着珺帆。   “阳曜与本宫一同,其他人自由狩猎,不准跟着本宫。”珺帆说完,那些人看阳曜的眼神难免带着嫉恨。   未晞对狩猎没什么兴趣,只是跟着珺帆,保护她罢了。   珺帆与阳曜在前面,未晞领着御林军在后面,御林军统领看了眼未晞,同样对这种儿戏似的东西不感兴趣。   “将军为何跟来?”御林军统领的话中袋中浓浓的嫌弃。   未晞轻轻勾了下唇:“愿赌服输罢了。”   “将军便甘愿被长公主戏弄?”御林军统领不屑的看着前面的两人。   “戏弄么?倒也挺有意思的,统领慎言。”未晞不太想听旁人讨论珺帆,策马上前,跟紧了些。   阳曜去追猎物,未晞便上前与她并肩。   “小未晞是不是觉得无聊?”   “不曾。”   “那便帮我数着。”珺帆看着前方跑过的猎物,追了上去。   似乎高傲的殿下,只有在楼将军面前才会自称我,未晞见她跑远,也匆匆跟了上去。   “统领要跟着吗?”御林军们问他们统领。   那位统领哼了一声:“也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呸。”   “这里可是皇家猎场,谁敢过来,慢慢跟着别跟丢了就是了。”   “是。”   珺帆追着那猎物到了猎场深处,箭矢破空而去,射中了那只兔子。   “二十。”未晞倒是不曾想到珺帆的箭法倒是箭无虚发。   未晞下马将那兔子捡过来,只是在往回走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猎物装好,随后一跃上了珺帆的马,拉过缰绳策马往回走。   “长公主失礼了。”   “准了。”珺帆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只是她们似乎还是走远了些。   “御林军没跟上来。”未晞抿着唇,这些人是否太过懈怠了。   而此时她们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了。   “殿下小心了。”未晞凝眸,蒹葭已经出鞘。   左手搂着珺帆的腰拉着缰绳,简单准确的割断了率先攻击的黑衣人的喉咙。   鲜血溅在草上,血腥味迅速的散在空气中。   黑衣人似乎都在阻止她们与御林军汇合:“别想了,那群没脑子的蠢货不会过来救你们的。”   “看来是被调虎离山了。”珺帆冷静的说到。   未晞不得不掉转马头:“想阻拦我们的后路。”   “拿着。”未晞将缰绳给了珺帆,随后施展轻功离开了马背,一脚踢开了企图偷袭的黑衣人,蒹葭的银光闪过带走一名黑衣人的性命。   足尖轻点,将那黑衣人的刀勾起,接住之后又迅速回到马背。   “防身。”   珺帆握着未晞给的刀,微微勾唇:“小未晞武功不错。”   两人配合着一时半会倒是也取不了她们性命,只是对方毕竟人多,渐渐的被逼到了猎场外侧。   这侧是一处山崖,寻常人根本不会上来,是以也未曾安排守卫。   一名黑衣人忽然将刀甩出,一条铁链连接着刀和刀柄,铁链缠上马腿。   随着马儿的嘶鸣,这上好的汗血宝马便失去了一条腿。   未晞及时抱着珺帆离开了马背。   失去了马,两人与黑衣人之间的悬殊再次拉大。   两人背对着,守护着彼此的身后。   只是悬殊太大,珺帆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   一时不查身侧的偷袭,冰冷的刀锋向她而来。   陡然被人拉入了怀中,刀锋入肉的声音落在耳中,珺帆只看到未晞的左臂瞬间渗出了鲜血。   “御林军怎么还没来。”未晞抿着唇,这些人有备而来,仅凭她二人根本不可能退敌。   似乎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将珺帆紧紧拉着,一边退敌,这种痛在战场上不过是家常便饭。   珺帆似乎已经有些脱力了,可看到未晞的伤,还是满心的心疼。   “没有退路了。”身后已经是山崖,未晞皱眉。   自始至终这群人除了最开始告知她们御林军不会来了,之后便是没有一句话,现在亦是如此。   “赌一把,殿下敢吗?”未晞陡然搂紧了珺帆。   珺帆轻笑:“和小未晞死在一块倒也不亏。”   未晞抿着唇将蒹葭入鞘,搂着珺帆自山崖一跃而下。   随后便没入山雾之中不见踪影。   “首领,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在悬崖边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上面一截,深不见底。   “你们几个下去看看。”山崖上倒是有不少的藤蔓,几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顺着藤蔓下去了。   未晞带着珺帆跃下,左手终究受伤支撑不了多久。   右手拉着藤蔓,一个悬身用藤蔓将两人绑在一起。   “殿下抱紧我。”咬着下唇,用右手再次抓住另一条藤蔓。   珺帆心疼,却无能为力,她并不会轻功。   “他们定会下来查探的。”珺帆皱眉。   “我知道,先往下吧,看这雾气下方必是深水,应该也摔不死。”未晞难得笑道。   上方似乎已经有了声音:“麻烦殿下斩断了。”   “嗯。”   珺帆伸手抽出蒹葭,将另一根藤蔓割断。   未晞微微松开缓缓的往下。   “小未晞不必如此,大可将我放开。”珺帆提醒她。   未晞只是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殿下气息紊乱,内息不稳,还是罢了。”   珺帆一愣,嗤笑了一下:“小未晞知道的不少。”   未晞不再回话,珺帆观察着周围。   大概是祸害遗千年吧,珺帆陡然看见那山崖之上有一个洞口。   “能过去吗?”   “能。”   艰难的进入了洞口,未晞将身上的藤蔓解开。   却并未放松警惕,她们能看到,那些人也有可能看到。   握着蒹葭,守在洞口的位置,将旁边的藤蔓拨弄过来遮住。   直到听到外面的彻底没了声音,未晞才缓缓的松懈下来。 第21章 获救   未晞缓缓的靠着洞口,微微喘息,蒹葭落在地上,血腥味忽然传来,未晞这才仿佛忽然记起自己好像受伤了。   “你的伤?”珺帆靠了过来,,想去看看未晞的伤,衣服和伤口凝在一起,触目惊心。   未晞向她安抚的笑了笑:“无碍。”说着熟稔的割下一节衣裳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只是让它不再这般流血了。   “你经常受伤?”珺帆盯着她的眼睛问到。   未晞一怔:“行军打仗总会。”   珺帆垂眸,这山洞本就在悬崖之上,加上藤蔓的阻挡,更是昏暗。   未晞扫视了一眼,苦笑了一声:“恐怕今晚要冻死在这了。”   这山洞隐蔽,也极其潮湿,即便她身上有火折子都没用。   “那便冻着吧。”珺帆倒是不甚在意。   “你的手。”   方才一路拉着藤蔓下来,必定会受伤的。   因为失血未晞的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微臣只是些皮外伤,倒是殿下,内息翻腾,好好调息才是。”   珺帆勾了勾唇:“还死不了,手给我看看。”   未晞看着她小心的拿过自己的手,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到珺帆脸上的心疼。   搂过未晞,轻轻的靠着她:“傻子,你丢下我不就能跑了。”   未晞未曾接话,自始至终她都没想过丢下她,也不知为何未晞自认也不是什么人她都会救。   两人均是疲惫至极,未晞碰到珺帆的手,过于冰凉。   于是将人搂在了怀里,珺帆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了。   未晞搂着她,身体无比的疲惫,可是意识却很是清醒。   她曾是南屿国师的学生,而这位国师曾是整个九州最有名的神医。   虽是学艺不精,但也能看出她身体很虚,而且不能调动内力,经脉承受不住。   是以今天她才是胡来。   而此时锦阳长公主被刺杀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皇宫之中。   原本正在和后妃们玩乐的少帝听闻消息,立即要求所有御林军出动寻找长公主。   整个皇城都陷入了一种恐慌,御林军统领被当场斩杀。   整个猎场,闹哄哄的,未晞在下面能听到声响,可是她既没有力气叫唤,也没力气爬上去。   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似乎终于开始向山崖下进行搜索了。   未晞听着那些声音,还是轻轻的将珺帆放在了地上,顺着藤蔓出了洞口。   山崖上挂着不少人,这地方要是不出声,还真不一定找得到,毕竟是半山腰上。   “殿下在这。”未晞强撑着抓着藤蔓。   “是楼将军。”   有人呼喊了一句,未晞松了口气终于有人过来了。   被救出山崖之后,未晞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在此之前不过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坚持着。   秦沛凝在看到她的伤口的时候,都不免对这位心生敬佩,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坚持到最后。   可见心性之坚忍。   秦沛凝对于李珺帆的毛病都没什么惊讶的了,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也就是那点毛病。   李珺帆昏迷了三天,再醒来未晞已经锒铛入狱。   只因有人说当时只有她在长公主身边,也只有她能这么轻易的在长公主身边布下陷阱。   她的嫌疑最大。   未晞听到之后只是淡淡的勾唇跟着走了,也不曾辩解。   “还望大人思虑清楚了,本将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者。”因为刚刚醒来,唇色苍白,双手也都是伤,秦沛凝看到的几乎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手,那本该是一双纤纤如玉的手,却因为一场突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秦沛凝给她治伤的时候自是脱过衣裳,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了。   原本她该是最高高在上的王女殿下,这九州大陆唯一的女王。   来抓捕她的是刑狱司的大人,入了刑狱司,再出来的可能基本为零。   即便是出来了,也是死人一个了。   因此在珺帆得知未晞被抓进了刑狱司,顿时阴沉了脸。   “陛下默许了,臣拦不住。”秦沛凝向珺帆说了情况。   珺帆从床上起来:“更衣。”   “殿下,您现在才刚醒,身子很虚。”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自小跟着她,自然是担心她的。   “替本宫更衣,备驾去刑狱司。”   “是。”终究是不敢忤逆她。   秦沛凝看着她阴沉的脸,却悄悄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殿下很在乎她。”   珺帆大跨步的往外走:“谁都不能伤她,陛下也不行。”   刑狱司这个地方,一般人没有人愿意靠近,如今锦阳公主突然到来,一众小卒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楼将军在何处?”珺帆不等秦沛凝发问,已经先问了。   “在,在司供房。”   听闻司供房三个字,珺帆的眼神更冷了:“小未晞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长公主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王大人交代的。”   “还不快带路。”秦沛凝提醒到。   “是,是。”   珺帆看到那个在刑架上,血肉模糊的人儿之时,只觉得心间都在疼。   “放下来。”声音不大,却好像已经将那位施刑的人凌迟了。   秦沛凝想去扶住未晞,却有人依旧在她前面,珺帆扶着未晞,满眼都是心疼。   “殿下。”未晞靠在她身上,低低的呼唤她。   “乖,我们回去。”温柔的将人抱起,仿佛要杀人的不是她。   “怎么给楼将军上刑的,就怎么给自己来一遍。”珺帆瞥了一眼那人,抱着人就出去了。   “殿下身体也未恢复,放我下来,臣没事。”未晞不习惯这样的她,也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嘘,知道我体虚就别乱动,到时候一起摔了可就丢人了。”珺帆轻笑着说到。   本就还未好的身体,在刑狱司的这一整天,再次受创。   珺帆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儿,秦沛凝已经帮她将伤口处理好了。   甚至感觉此刻她的呼吸都是那样轻,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   “殿下,您也去休息吧。”侍女提醒她。   “母亲,不要,不要。”床上的人儿似乎做噩梦了,眼泪从眼角滑落,似乎也只有梦中,她才会表露自己真实的情感。   “你们下去吧。”   珺帆伸手拭去未晞眼角的泪,侍女见状也不再多说。   未晞抓着她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紧紧的不肯放开。   珺帆也就索性躺下陪着她,看到那原本白色的纱布再次染红,珺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随着她安抚的细语,怀中的人儿似乎真的安静下来了,珺帆这才轻轻的掰开她的手。   “没事,我不走。”珺帆轻抚她的脸颊,如今的她与记忆中的小未晞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侍女想过来在催促一下珺帆去休息,在屏风外呼叫了几声,并未有人回应。   出于担心还是逾矩进来看了一眼,却看到长公主已经与楼将军同床而眠了。   虽是错愕,但也不敢去问主子们的事,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一睡便是到了次日才醒来,未晞瞧着眼前安静的睡颜,浑身都僵硬了,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长公主会在她床上?   但是珺帆未醒,她也不敢动,就这样知道快晌午之时长公主殿下才悠悠转醒。   “唔,小未晞早啊。”   未晞只觉得被子太厚了:“殿下,晌午了。”   “你小时候叫我珺帆姐姐。”珺帆玩弄着她的发丝,在未晞脸上扫来扫去,痒痒的并不好受。   “我......”未晞脸色更红了。   珺帆遗憾的叹了口气:“罢了,不逗你,可还有哪不舒服,伤口疼么?”   “无碍。”即便是有些疼,她也不会说的。   “倔。”珺帆捏了下她的鼻子。   “饿不饿?”   “有些。”   珺帆唤来侍女洗漱更衣,至于未晞自然是不能的,浑身的伤都未好。   未晞觉得现在这满屋子的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第22章 养伤   秦沛凝在珺帆刚刚洗漱完之后,端着药就进来了,面色不悦的递给珺帆:“殿下该喝药了。”   珺帆嘟着嘴:“好的,秦大夫。”   秦沛凝瞪她:“殿下的药以后由我亲自盯着喝。”昨晚这些人竟因为长公主已经睡了就不端进去了,简直胡闹。   珺帆皱着眉将药喝完,然后皱着一张脸看着未晞:“小未晞好苦啊。”   未晞躺在床上人都被包成粽子了,动弹不得,被她那模样逗笑,轻轻笑了笑:“殿下良药苦口。”   “哼。”珺帆轻哼了一声。   “早膳备好了吗?”珺帆在床边坐下,淡淡的问到。   “已经备好了,殿下可要去用膳?”她身边的大侍女躬身询问。   “端过来吧。”珺帆淡淡的说到。   “是。”   未晞躺在床上,看着珺帆的侧脸,随后又颇为不自在的看着床顶。   饭菜在房间里布好,大侍女问珺帆是否要人伺候景义将军。   “不必了,你们出去吧,药给本宫。”珺帆从侍女手中接过那药碗,又命人将未晞微微扶起来坐着。   未晞看着那喂到自己面前的勺,低头看了眼:“殿下屈尊,未晞消受不起。”   “喝不喝?”珺帆唇边的笑意消散,只是看着未晞,似乎有些愠怒了。   “臣自己来。”未晞到底不想接受,她们的关系有这般的亲近吗?或者说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长公主殿下屈尊的。   珺帆自己含了一口药,猝不及防的捏着未晞的下巴,缓缓的喂了进去。   “小未晞是想本宫这般喂你?”对着某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长公主殿下倒是心情颇好。   “不答便是默认了?”   未晞真的从未见过如此任性无礼之人:“臣多谢殿下。”   “真可惜。”珺帆开着玩笑,不过接下来倒也没有再让某人无地自容了,缓缓的将一碗药喂完,将药碗放在桌上。   纤细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喂给未晞:“苦吗?”   未晞自小讨厌喝药,珺帆还记得这家伙小时候得了风寒,喝完药在自己怀里撒娇要糖的模样,倒是长大了都不会撒娇了。   “苦。”未晞皱巴着脸如同方才的珺帆一般。   说完迫不及待的咬下那糕点 ,糕点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将药的苦味掩盖,未晞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我以为小未晞疼都不怕也不怕苦来着。”珺帆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未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疼痛可忍,苦涩难忍。”   珺帆有取过一旁的碗勺,给未晞喂食。   未晞已经放弃挣扎了,配合着珺帆。   两人用完膳也是好一会了,侍女将东西都撤了,未晞的伤布满全身,秦沛凝特意嘱咐这两日最好别下床,一免扯动伤口更加难愈。   珺帆怕她无聊,便一直陪着,说些趣闻与或者读读兵书。   待到未晞终于被允下床之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倒不是说讨厌和珺帆共处一室,而是那感觉着实奇怪。   而自未晞养伤以来,似乎从未见任何男宠来过此处。   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暖意与欣喜,却不知到底为何而喜。   如今已经入夏,午后的阳光尤为炙热,未晞与珺帆坐在凉亭之中,她的手依旧未曾愈合。   身上只着了简单的单衣。   珺帆在一旁看着秦沛凝今日送来的一些文书。   未晞看着那湖面,湖中的满池荷花已经开放,红色的鱼儿穿行其中,这样宁静的生活,让人不免放松了心神。   珺帆处理完那些公文,走到未晞身旁:“小未晞在想什么?”   “没什么,殿下忙完了?”未晞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落在珺帆身上:“嗯,真没意思,看的犯困。”   “殿下累了便去歇息吧。”未晞不甚自然的说到。   珺帆摸着下巴,思索着:“没人陪可睡不着。”   未晞会意过来,满脸通红:“殿下,于礼不合。”   “礼?珺帆轻笑了下:“在天宸,本宫说的就是天理,小未晞还不明白吗?”   明白,如何会不明白,不明白她便不会入住长公主府了。   忽然被人抱起,本能的勾着她的肩,看着她那微扬的唇角:“所以小未晞就算是拒绝也没什么用。”   未晞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真是任性。   珺帆将人放在床榻上,随后自己也躺下,一手搂着未晞,唇角微扬。   许是真的疲了,不多时便睡了。   未晞倒是不困,听着那人清浅的呼吸,缓缓的将手也搭在了她的腰上,从东洛到天宸,未晞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目的,但却信了她的话。   不论何时她都是护着自己的。   未晞闭着眼,渐渐的也进入梦境。   珺帆醒来感觉到那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勾唇:“别扭。”   她不过是微微动了下,未晞便醒了过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让自己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眸中的警惕在看到面前的人时,缓缓消失。   却依旧让珺帆心中泛起丝丝心疼:“小未晞不是不愿吗?如今这是口是心非?”   两人靠得极近,珺帆伸手勾着未晞的肩,一双丹凤眼似乎欲语还休,着实勾人心魂。   未晞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微微往后:“殿下。”这声殿下紧张极了。   珺帆淡淡的勾唇:“小未晞有何事?可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未晞只觉得头大,她要如何回答?   骤然翻身,将珺帆压在身下,两人对视了一瞬,就连珺帆也愣了。   未晞匆匆下床,心跳如雷,她刚刚在做什么?   “殿下该起了,今日阳公子似乎有事来找殿下。”未晞站在床边说到。   珺帆嗤笑了一声:“小未晞紧张什么?”   “殿下此举会让天下人误会,臣不能限殿下于不利。”未晞义正言辞的回答。   珺帆叹了口气,起身:“来人,更衣,唤阳曜。”   “是。”   未晞看着她离去,眼底的光芒也渐渐失去。   她差点忘了自己此来天宸为的是何事。   她要做的事,注定了对李珺帆而言是一种伤害与背叛,是以李珺帆对她越好,未晞心中便越是不安。   邢唐前来找未晞,递上一封信。   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因为李珺帆而有所动摇了。   “照计行事。”未晞将那信烧了,缓缓的说到。   “是。”邢唐退了出去,未晞这才打开东洛王的来信。   信中催促她抓紧行事。   东洛王对她在天宸的布局很满意,但也催着她抓紧城池之事,却只字未提太子。   未晞笑了声,也难怪骆祺然这般的怯弱,想来东洛王自小便不甚喜他,也不曾对他有太多的关注。   想着似乎也有段时间没见骆祺然了,也是该去见见她这位主上了。   阳曜找珺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表示一下担心,一起吃了个饭。   “殿下可要听琴?”阳曜问珺帆。   “好。”珺帆点头。   阳曜的琴艺也是极好的,听听也算是一种享受。   只是今日阳曜发现长公主似乎并无心思听琴,不知在思考什么。   然珺帆未叫停,阳曜便也没停。   “罢了,你手指受过伤,别太累了。”珺帆在他弹完三曲之后,温声说到。   阳曜看着珺帆,最初进入长公主府时那戒备已经消散了许多。   “谢殿下关心。”阳曜温声道谢。   “殿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珺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别试图揣摩本宫的心思,入了府中,便该知道,你们与陛下后宫的妃子无异。”   阳曜抿着唇,跪在地上:“阳曜知错。”   “起来吧,罢了。”珺帆软下口气。   “陪本宫喝酒。”   长公主府中依旧是日日笙歌,外人只能听闻那传出的管弦丝竹的声音,窥不见里面的风光。   如同世人看李珺帆这个人一样。 第23章 布局   珺帆依旧不曾限制她的出行,宇文汲上门来找未晞的时候,未晞正在看兵书。   “未晞,你的伤怎么样了?”宇文汲担忧的问到。   “无碍,已经快愈了。”未晞将书放下。   “你今日怎么来了?”未晞看着自己的手对她无奈的一笑:“倒是想给你倒杯茶,不过也只能你自己来了。”   未晞不喜人伺候,是以她身边也没什么侍女。   “自是担心你。”宇文汲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客气的在未晞对面坐下。   “宇文将军不是该关心一下长公主才对?”未晞端坐着淡淡,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自是先去拜访了长公主殿下的。”宇文汲的目光落在楼未晞的手上。   “对你而言,长公主丧命,不是更有利一些吗?如果你野心足够大的话。”宇文汲打量着未晞。   未晞淡淡轻笑了下:“此话何解?本将不明。”   “如今这天下,你楼将军想要,东洛太子不足为惧,而东洛王如今也是年事已高了,但是天宸不一样,虽是垂暮的王朝,但是底蕴终究还在,而长公主殿下便是你最大的阻碍,你不会不知道陛下手中其实没有什么实权吧?”宇文汲勾唇,她可不信楼未晞会甘心成为东洛的臣子。   “宇文小将倒是看的通透,谁再说宇文小将军不谙朝政,可就是胡说了。”楼未晞看着宇文汲不紧不慢的回答。   宇文汲皱眉:“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管从什么角度,长公主的死对你都是最好的,为何要救。”   楼未晞沉默了一会,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当时她的脑海中便只有护着她这一个念头,护着她,谁都不能伤了她。   若是再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未晞觉得自己的选择依旧不会变,但是到底为何,她却着实说不清。   “小将军若是试探本将,那便大可不必了,若是有一天我们沙场兵戎相见,我会杀了你,但是长公主,我绝不会伤她分毫,如此宇文小将军可满意本将的答案?”她的神情太过坦荡,坦荡的让宇文汲不敢不信。   “罢了,本将信你便是,那未晞可有何证据?”宇文汲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茶倒是不错。”   “长公主命人送来的。”未晞眨了眨眼说到。   宇文汲差点呛到:“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可听说长公主殿下待你极好。”   “大概是青梅竹马吧,只是我不记得。”宇文汲算是楼未晞难得认可的朋友,是以对她倒也没有多戒备。   “不记得了?”宇文汲惊讶的问到:“全天下都知道南屿曾经在熹贤皇后仙逝后收留了长公主殿下。”   未晞苦笑了下:“此事我也知道,可世人不知道,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少时曾大病一场,病愈之后,那些事就都不太记得了。”   “好吧。”宇文汲耸了耸肩:“还以为能听点八卦。”   “别的不知道,不过那些黑衣人的武功有些独特,像是专业训练的刺客,感觉同出一门,有点像江湖上的离魂院的路数。”未晞缓缓的说到。   “可是未晞,如何确定是离魂院的路数?”宇文汲倒是尽职尽责,揽下调查的担子,便一点疑问都不放过。   “同出一门,为何不知?”未晞对她确实没有说谎。   “看来南屿深藏不露啊。”宇文汲摇头,若是没有那一场变故,恐怕如今南屿也是无人敢犯。   只是事实没有如果,若没有那一场变故,楼未晞也还只是个被母亲护着的王女。   “这是离魂院的信物,凭此物可让院主做任何一件事,或许有用。”未晞轻轻用手将旁边的一块令牌推到宇文汲面前。   宇文汲却未接:“此物既如此重要,你又为何给我?”   未晞起身:“你又怎知你所行之事与我无益?”   “你还真是在乎长公主。”宇文汲想了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毕竟长公主殿下开心了,东洛三城便可归还,我也好早日回去,何乐不为。”未晞勾唇笑着。   宇文汲要是信她的话,她就是真傻。   “放心,我不会放过真凶的。”宇文汲将东西收好,直视未晞。   未晞与她对视:“那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汲为何揽了这差事?”   “长公主有恩于我,如今这满朝文武,心怀鬼胎的人,可多了去了,你锒铛入狱不就是证据么?”宇文汲冷笑:“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一群小人。”   未晞看着她愤怒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多加小心。”   “你也是。”   宇文汲离开后,未晞在躺椅上躺下,树荫洒在身上,在这烈阳下留下一片清凉之地。   世事变化,终在人心。   天宸如今这局面,不也是这群食君之禄者所为?   难得的在午后小憩,醒来便看到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未晞向她绽放笑容:“殿下今日不忙?”   “多笑笑,多好看。”珺帆撑着下巴,外头看着未晞。   这天气还真是热的人面红耳赤。   -   离魂院在一片悬崖峭壁之上,专门培养各种杀手,花钱办事,只要钱给够。   宇文汲站在那一片楼阁之外,手中还有一份地图,是未晞派邢唐送来的。   “来者何人?”隐在暗处的守卫,忽然出声。   “宇文汲。”   “所为何事?”   “携离魂令,前来拜访院主。”   那人听闻离魂令,瞬间现身:“将军里边请。”   这杀人夺命的地方,还真是够阴森的,宇文汲有些不喜。   随着那人沿着九曲回廊走了快一柱香时间才进入一处大堂。   大堂之中空无一人。   “所为何事?”   不得不说作为刺客,他们将自己隐藏的极好。   “一事相询。”   “她倒是大方,老夫的离魂令就这么随便送人。”那声音很是苍老,但却带着深厚的内力。   宇文汲摸了摸鼻子:“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告知。”   -   宇文小将军十日破案,意图杀害长公主之人乃淮南王。   一时之间震惊朝野。   想这淮南王当年尚是皇子之时,长公主对其可是颇多照顾,后来新帝登基,也只有淮南王未曾被分封到那些个苦寒之地。   李珺帆听闻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楼未晞下棋。   手中的棋子顿了顿:“原来这么多人巴不得我死。”   未晞如今也就两个手指能动,白子落在棋盘上:“权力和亲情,终是要选择一样的。”   珺帆嗤笑了一声:“我输了。”   “殿下心思不在棋局上。”未晞一语戳破。   “他在恨我,恨我宁愿让珺瑾登位,也不助他,原本他可好好的做他的淮南王。”珺帆叹了口气:“他以为这皇位那么好做吗?珺瑾的皇位也不过是自己抢来的。”   未晞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有些东西或许面前的人一直知道,只是不愿动手罢了。   淮南王囤积粮草,豢养精兵,谋反之意早有。   “你既有离魂令,为何陪着我受苦?”   “谁没事把所有东西都放在身上,那些杀手只认令不认人,我就是说你们院主是我师叔,也没人理。”未晞别扭的回答。   珺帆嗤笑了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进宫一趟,晚膳前回来。”珺帆起身,捏了下未晞的鼻子:“等我回来吃饭。”   “好。”   终究是至亲,无法就此放任不顾。   “淮南王,意图谋杀锦阳长公主,秋后处斩,世子李温文继承王位。”   未晞听着邢唐的转述,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夕阳:“殿下快回来了。”   谋反之事只字未提,淮南王的精兵也被收编。   “殿下这步棋,走的可不怎么好。”未晞微微凝眸,李珺帆的心软,对她自己而言可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斩草还是除根的好。   未晞在面前的天宸地图上,将淮南那一片,画上勾。   棋子已经布置完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未晞:我走了我媳妇不就没了 第24章 还城   珺帆回府之后,倒是直接来了未晞的院中。   未晞正在看着兵书,这长公主府中还真是应有尽有。   珺帆在她身侧坐下,缓缓的靠着未晞。   未晞将手中的书放下,却依旧坐的端正,珺帆伸手搂着她的腰身。   两人都不曾言语,珺帆靠了会,似乎恢复了心情,陡然跨坐在未晞身上。   未晞对着她那双眸子,感觉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珺帆嘟着嘴。   未晞疑惑的望着她:“殿下不是应该找阳公子安慰吗?”   珺帆抿着唇,纤长的食指挑起未晞的下巴:“本宫为何要找阳曜?”   这问题似乎将未晞问倒了,好看的眉蹙起,薄唇抿着,只是觉得不甚欢喜,却也不知为何不喜:“殿下不是甚是宠爱阳公子吗?”   珺帆缓缓靠近未晞,未晞不自觉的往后退:“小未晞是在吃醋吗?”   未晞别过脸:“殿下误会了,臣嘴拙,不会安慰人。”   珺帆伸手勾着她的脖子:“那你抱抱我吧。”   未晞被她盯着,难得的那双眼睛露出了些许的脆弱。   许是那一丝脆弱让未晞缓缓的伸出手,将人抱着:“总会过去的。”   珺帆靠在她怀里,难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去想其他的事。   良久珺帆才在她怀里扬起头:“我饿了。”   她的手搭在未晞肩上,委屈的撅着小嘴,看着未晞的眸子毫无杂质。   “那臣让人去备好晚膳。”未晞惊讶于自己居然未曾放开她。   “小未晞陪我一起。”珺帆轻声撒娇,未晞只觉得她那模样,令自己不自在极了,却又不是讨厌。   “是。”未晞轻声答道。   珺帆看她那模样,缓缓的勾唇:“小古板。”说着还刮了下她的鼻子。   未晞微微怔愣,这动作太过亲昵,却又让她觉得很是熟悉。   “殿下想在何处用膳?”未晞回过神,温声询问。   “便在此处。”珺帆转了个身,懒懒的靠在了未晞怀里。   未晞命人去准备膳食,只是珺帆赖在她身上终是令她觉得有些别扭,手脚似乎都无处安放了。   不过一柱香时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未晞狐疑的看了一眼珺帆:“殿下不是饿了吗,为何不用膳?”   珺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不想动弹。”   “此前本宫可是亲自在将军窗前伺候,将军不该有所回报吗?”珺帆眨巴着眼。   未晞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她最爱的兔肉,喂到珺帆唇边。   珺帆配合的吃下。   于是整个晚膳,未晞便负责了珺帆的投喂,长公主殿下可是懒得很。   珺帆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慢吞吞的吃着。   “小未晞不喜欢吗?”珺帆似笑非笑的看着未晞:“还是不饿?”   “不是,臣很喜欢。”这满桌子的菜肴都是偏清淡的,南屿临水,饮食而言相对清淡,也就是大部分都是未晞的口味。   未晞慢慢的吃着,似乎也不着急结束这顿晚膳。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珺才懒懒的说到:“好了。”   侍女将帕子递上,珺帆却不曾去接,未晞伸手接过去,鬼使神差的给她仔细的擦拭嘴唇。   目光落在那唇上,薄薄的,指尖的触感软软的,未晞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些。   珺帆终于不再去折腾未晞,从她身上下来。   “明日早朝还请将军同本宫一同入宫。”珺帆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懒洋洋的说到。   “是。”未晞看着她那慵懒的模样,若非方才的脆弱,恐怕她也会以为,锦阳长公主从不将任何事情入心。   “就不好奇为了何事?”珺帆看着她那平静的面容,暗自赞许。   “明日便知。”未晞大抵是知道的,毕竟她前来天宸的使命便是那三座城池。   “你倒是淡定。”李珺帆缓缓的说到。   “小未晞,你弹琴给我听吧。”珺帆忽然看着她说到,那语气不是面对其他人的命令,反而是带着些低落。   “是。”未晞应下。   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将琴奉上,未晞调了调音,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   琴声渐起,曲调悠扬舒缓,如清泉流过心间,珺帆看着闭目弹奏的人儿,面容恬静。   如空山鸟语,风过空谷,令人觉得心神宁静,分明她经历过那么许多的变故,却依旧藏着最干净的心。   珺帆凝视着未晞,这琴声,她在安慰自己,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意。   大侍女在一旁看着,打量了一下未晞,自从楼将军进了府中,殿下似乎真的开心了许多。   一曲终,未晞缓缓的睁开眼睛,眸中的情绪尚未隐去,那是一种向往。   “此曲叫什么?”珺帆问到。   未晞一愣,垂眸看着琴弦:“即兴而已,无名。”   珺帆轻轻勾唇:“那便叫新语罢了。”   “谢殿下赐名。”未晞始终保持着礼仪,珺帆不喜却也知如今未晞心中终是会有所隔阂,不便过多强求。   -   天边的微光还不足以将天地照亮,而此时官员们已经打着灯笼踏上了进宫的路,陆陆续续有身穿官服的大臣们进入宫门之内。   在那一身钟响的时候,天地已经正式泛白了,随着太监的尖锐的声音,宰相领着群臣进入了承乾宫中。   宫内因着夜明珠的光芒而透亮,大臣们规矩的站在九重台阶之下,直到那一声穿破殿宇的尖锐嗓音响起,宣告百官:“陛下驾到!”   宰相领着所有人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少年皇帝一如既往的不耐烦的坐在龙椅之上,似乎比下面的大臣们还不愿意上早朝。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皇姐还没来?”   “回陛下,长公主殿下尚未到来。”身旁的太监如实回答到。   “这样,那就先等着吧。”少帝说完闭着眼在龙椅之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陛下!”宰相急切的出列。   “宰相有何事?”少帝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犯困了。   “回陛下,江南水患...”   “等皇姐的事完了再说。”少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乎一点都不想听。   宰相叹了口气,却也不敢忤逆于他,重新退回了队列。   而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李珺帆来了,与她并肩而来的还有一身玄甲的楼未晞。   珺帆一身正红色的衣裳,头上的头饰显得高贵端庄。   “皇姐,你可算是来了,朕都困了。”少帝打着哈欠说到。   “陛下,本宫今日进宫,乃是为东洛与天宸城池之事而来。”珺帆一进来便有太监将一把上好的椅子搬了上来。   珺帆却并未去坐下,而是直入主题。   李珺瑾终于坐的端正了:“皇姐以为该当如何?”   “我泱泱大国岂会贪图东洛那小小三城。”李珺帆淡淡的说到。   未晞看合前面的李珺帆,看着她即便是在李珺瑾之下也掩盖不住她浑身的强大和与众不同。   “皇姐所言有理。”李珺瑾点头同意。   楼未晞:......   下面的群臣低着头,大抵都想问一句:“陛下您觉得长公主那句话不在理?”   想归想,可没谁敢问,问了,想必皇帝陛下也只会说长公主句句在理。   “传旨。”少帝坐在龙椅之上,懒洋洋的开了金口。   “东洛受天宸征兆,抵御北蛮,护边境安危......”   少帝缓缓的说到,未晞在下面听着,面色淡然,仿佛与她无关之事。   只是在少帝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臣替东洛百姓谢过陛下隆恩。”   李珺瑾狡黠的看了一眼楼未晞,又看了一眼自家皇姐。   “朕当日说的皇后之位,楼将军考虑如何?”   李珺帆本是慢悠悠的喝着茶,听到李珺瑾的话,将茶杯放下了。   底下的群臣都屏住了呼吸,这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第25章 听曲   不仅李珺瑾看着楼未晞, 所有朝臣也都看着她。   楼未晞的面上始终平静:“陛下厚爱,未晞受之不起,皇后之位当交给德才兼备之人,未晞粗鄙。”   李珺帆缓缓站了起来:“陛下胡闹了,立后岂能如此草率。”   “楼将军本宫今日定了那乐善戏班的名角听曲, 陪本宫一起吧,听说唱的不错。”   敢在朝堂之上谈论这等事宜的也只有这锦阳长公主了。   “皇姐喜欢,下令让去府中便是, 何必特意跑一趟。”李珺瑾缓缓说道。   “总是在府中, 也腻了,本宫就不耽误诸位议事了,楼将军走吧。”李珺帆淡淡的说到。   “是。”楼未晞跟了上去, 群臣的小声议论她只当听不见。   李珺帆的马车在殿外侯着,李珺帆先上了马车, 然后掀开了车帘:“小未晞不上来吗?”   未晞迟疑了一下:“殿下, 不太合适。”   “有何不合适?本宫说合适便是合适的。”珺帆冷着脸说到,未晞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冷下脸。   迟疑了片刻, 仍是踏上了马车。   在珺帆对面坐下,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珺帆只是自己闭着眼,不知是闭目休息还是在思索什么。   难得安静的相处,未晞少有的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人儿,想来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的美人也不过这般容貌了。   不论哪出的五官都无可挑剔,平日里她笑着的时候, 总觉得心魂都被勾走,冷下脸却又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马车缓缓的停下来,轻微的一顿之后,马夫出声提醒。   “嗯。”   未晞先下了马车,随后候在一旁,伸手等着珺帆。   珺帆看到那只纤细的手,原本的抿着的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笑。   将手放在未晞手上,由她扶着下来了。   戏班子的一众人已经在等着了。   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已经跪下,为首的班主看到那双绣着云纹的鞋,大呼千岁。   “起来吧,本宫只是来看戏的。”珺帆缓缓的说到。   未晞本想在她下来之后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珺帆握住了,不让她收回。   未晞动了动唇,终是未说什么。   两人一同走进戏班之中,雅座已经安排好了。   “殿下歇息片刻,马上上场。”班主诚惶诚恐的说到,谁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得罪不得,但伺候好了,日后他们戏班也是从此腾达。   “嗯。”珺帆淡淡的应了声。   班主是个有眼力见的,见长公主不甚想搭理他便退下了。   未晞与珺帆相对而坐,中间是茶水,点心。   不多时那戏台上边开始有人登场了。   唱的是《未央宫》,李珺帆点名的戏。   未晞替她泡好茶,茶香四溢,整个厢房很安静。   “未晞以为,唱的如何?”珺帆忽然发问。   “甚好,不负虚名,这皓轩皇帝像极。”未晞夸赞到。   这《未央宫》说的乃是前朝的故事,前朝末帝天纵之才,可惜终是无力回天,诸王夺权,天下崩坏,百姓流离,致使中原百年混乱。   “如今的天宸与前朝相比如何?我要听实话。”珺帆看着未晞的眼睛,那些伪装的浮躁轻挑放浪褪去,她就如同展翅欲飞的凤凰,耀眼至极。   “不过是轮回,若是耶律不败,甚至不如前朝,至少当年□□雄兵让蛮族不能踏足中原一步。”未晞如实作答。   “让宇文出兵,联合东洛的是长公主吧。”未晞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本宫看着角长的应是不错,小未晞你说本宫要不要收进府中?无聊时听听曲也不错。”珺帆再次慵懒的靠着柔软的座椅,眯起眼睛说到。   未晞没来由的闷:“殿下喜欢便好。”   这话似乎与平日里平静的语调,不甚相同。   珺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嗯,那边召进府中吧。”   未晞听着那曲,只当听不见她说什么。   珺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未晞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着实不明白她到底作何想。   “你啊,在我面前不用忍着,难过便哭出来,一个人什么都扛着,我会心疼的。”珺帆凝视着未晞,她的小未晞这般的好,本该被宠着才是。   珺帆站起来,过去轻轻的拥着她:“是我不好,知道的晚了。”   未晞任由她抱着,自母亲去世,从未有人告诉她,她是可以脆弱的。   让南屿举国向东洛臣服,不难受吗?在东洛朝堂之上不难受吗?被李珺瑾戏弄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难受吗?   是人总是有喜怒哀乐的,只是这些都被她压下来了,压在心底,时刻提醒自己前行。   未晞抬手紧紧的搂着珺帆,就这一会就好了,不去想任何的身份,她只是楼未晞。   珺帆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这天下欠你的,总有一日会还回来的,你做的很好了。”   未晞感觉到那落在额头的轻柔的吻,令人眷恋。   眼眸低垂,未晞缓缓的松开了珺帆:“多谢殿下。”   珺帆低低叹了口气,罢了。   这太多的变故,早已让楼未晞在心中筑起高高的城墙,将自己重重包围,也不让外人窥视。   “走吧,那醉仙楼的厨子手艺不错,尝尝去。”珺帆起身。   未晞跟着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这名角殿下可还要?”   “说说罢了,小未晞这般上心,可是看上了?”珺帆笑着调侃她。   未晞:......   “殿下说笑了。”   “如此,那便是吃醋了。”珺帆若有所思的说到。   “殿下...”未晞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珺帆了,长公主殿下的想法总让她跟不上。   “好了,我饿了。”珺帆上了马车,未晞也跟着上去了。   -   邢唐看到未晞回来,迎了上去:“将军,太子传信相约。”   未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不急着回复。   “备马去校场。”未晞换了一身劲装出来,手中拿的是蒹葭。   “是。”邢唐应下,还是偷偷的看了未晞一眼,今日将军有些奇怪。   夕阳的余晖照着校场上挥剑如风的人。   宇文汲的剑反身刺向她腰际,楼未晞的剑抵着她的喉咙。   阳光下能看到两人下巴都积蓄了汗水,即将掉落。   “痛快。”未晞收了剑,宇文汲也将剑收好。   “痛快。”宇文汲也笑道。   于她而言,棋逢对手乃人生一大幸事。   两人来来回回一下午,谁也没赢了谁。   “看来楼将军在长公主府这些日子也未曾荒废习武。”宇文汲调侃她。   未晞看了眼手中的蒹葭:“自是不会。”   宇文汲看着她的侧脸,想了想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陛下也不过一时兴起,不必担心。”   她的关心没有一丝的掺假,干净真挚。   未晞微微勾唇:“自是不会。”   自校场离去,未晞并未直接回长公主府,而是去了骆祺然相约的地方,香阁。   这香阁也是康城有名的地方,若说依蓝轩是天下美女聚集之处,那这香阁便是天下美男聚集之处。   而来此的自然是那些喜好龙阳的显贵们。   楼未晞出现在这里,便像个异类。   也不是没有一些夫人来此买人,但大多是派下人出面,自己不会出面,毕竟有些东西知道归知道,上了明面总归不好。   “楼将军来此不知所为何事?”门口的小伶官迎上来低眉顺目的问到。   瞧那唇红齿白的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天子三号房。”邢唐替未晞说到。   未晞眸光落在那小伶官身上:“就你了。”   次日长公主听闻,楼将军出入香阁之中。   未晞对上她那双眸子,颇为不自在的低头:“喝了杯茶罢了。”   珺帆眨了眨眼:“府中所有茶叶按照香阁的配置。”   未晞:......   作者有话要说:楼将军:殿下,您收敛点,全天下都知道了   今天入v三更 第26章 太子太傅   珺帆看着她那表情, 轻笑了声:“小未晞喜欢男子?”   那手指极不安分的在未晞身上滑动,隔着衣料也依旧令未晞觉得呼吸一滞。   “不喜。”未晞面无表情的说到。   “那便是喜欢女子?”珺帆眨巴眼,阳曜在一旁沏茶,听到珺帆的话,缓缓抬头, 亦看着未晞,似乎同样好奇。   “臣无心情爱之事。”未晞缓缓的后退了一步,珺帆的指尖落空, 受伤的看着未晞。   “小未晞还真绝情。”嘴上说着, 缓缓的退回了阳曜怀中。   “阳曜说想和你比比琴,楼将军可有兴趣?”珺帆勾唇问到。   未晞抬手,头颅微低。   “臣还有事, 殿下恕罪。”未晞冷声说到。   珺帆伸手摩挲着阳曜的下巴:“那还真是遗憾,只能等下次了。”   “多谢殿下。”未晞转身便走了, 没有丝毫犹豫。   那薄薄的唇在转身的一瞬间抿了起来, 脸上只剩下冷峻。   阳曜在珺帆离开自己怀抱的时候,目光落在珺帆身上:“殿下为何对楼将军如此宽容?”   珺帆微微挑眉看着阳曜:“怎么, 吃醋了?”   阳曜眼眸低垂,薄唇抿着:“阳曜不敢。”   珺帆俯身捏着他的下巴:“本宫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你不是想振兴阳家,本宫给你个机会,查明当年的事,为阳家平反,但本宫能给你, 也能再次毁了你所经营的一切。”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眼中带笑,可大多数时候,阳曜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的。   这位长公主殿下,远不是世人能懂的。   “阳曜明白。”阳曜微微垂眸说到。   珺帆松开他:“最近有哪些人传了消息出去?”   “冬阁那位,最近在调查楼将军的行踪。”阳曜老实的回答。   “看来在长公主府中过的太好了,沛凝,你去处理。”珺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你明天去大理寺报道便是。”珺帆对阳曜说到,眸光有恢复了往日的含情脉脉的模样。   若非阳曜知道这位殿下并非是放浪之人,恐怕也会被吸引过去。   “阳曜,谢过殿下。”   “本宫说过,本宫开心了,你要什么都行。”珺帆伸了个懒腰:“许久未曾射箭了,沛凝,一起去校场”   秦沛凝:“......”   您怕是不是为了舒展身体去的。   对于这点秦沛凝还是猜对了的,长公主殿下一身红色的劲装踏进东校场,而校场之上,两人正在缠斗。   未晞背手挽了个剑花,屈身下蹲,长剑划过宇文汲的衣裳,划出一道口子。   宇文汲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收了剑:“我输了。”   “再来。”未晞抿着唇说到。   宇文汲倒也配合她。   珺帆的目光落在未晞的腰间,今晨还戴着的玉佩已经取下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的有些无奈:“别扭的家伙。”   这一局宇文汲胜。   “光这么打有什么意思?”珺帆缓缓的出声。   “殿下。”宇文汲见到珺帆连忙行礼,未晞在宇文汲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行礼。   “不必多礼。”珺帆淡淡的说到。   “不如下点赌注,输了的同意赢了的任何一个要求,不过,比射箭如何?”珺帆狡黠的说到。   “殿下。”宇文汲有些无奈的说到,她并不是很想陪这位殿下玩。   倒不是瞧不起,而是宇文汲觉得李珺帆这人太可怕了,就连那皇宫之中喜怒哀乐的皇帝陛下她都不曾觉得可怕,可对于李珺帆宇文汲就是有这种感觉。   “好,如何比?”未晞倒是一口答应了。   “简单,射鹰,谁先射下来算谁赢。”珺帆眯着眼说到。   “好。”   长公主要玩,自然有人准备。   三人离开了校场,到了城郊,下人们将雄鹰放出,孤独的雄鹰盘旋在空中,似乎在寻找着方向。   宇文汲看了眼旁边弯弓的二人,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雄鹰之上。   三只箭矢同时射出,宇文汲惊讶的看向珺帆,竟是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箭法如此之好。   “三局两胜,这一次是两只。”珺帆再次说道。   这次三人在箭上上了两只箭矢。   同时命中,第一次是惊讶的话,这一次宇文汲便更吃惊了,是以在第三次的时候,宇文汲已经淡定的看着珺帆同时射出的三只箭矢。   只是这一次未晞却未曾加,而是在射出之后,又接着射出两只箭,其中一支箭矢将珺帆的箭射落。   “殿下输了。”未晞直视着珺帆,薄唇抿着。   珺帆错愕的看着她,随后将弓给了身后的黄门。   “所以小未晞有什么要求?”   珺帆倒是含笑着看着她,宇文汲默默的后退了两步,这个气氛似乎她有点多余。   “暂未想好。”未晞面无表情的说到。   “噗。”珺帆笑的开怀:“那便留着吧,等想好了来说。”   “谢殿下。”   阳光渐渐烈起来,珺帆眯了眯眼:“回吧。”   只是未晞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载一个人回去,分明来时她也是自己骑马的。   可是长公主殿下只说她累了,不想骑马,好像没什么问题。   一手环着那人纤细的腰身,一边认真的骑马。   珺帆慵懒的靠在她怀里:“小未晞想回东洛吗?”   “殿下此言何意?”未晞的目光微闪。   “没什么,不想小未晞走罢了。”珺帆喟叹道:“自然是不可能的。”   未晞并未接话,只是心中有一处地方似乎被拨动了。   “殿下自有人陪。”   珺帆却只是嗤笑了一声:“那些心中不知想着什么的人?还是算了。”   回到城中,宇文汲也一同护送了珺帆回府,看着那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宇文汲小声的嘟囔了一声:“可我也赢了啊。”   当然她可不敢向李珺帆索要什么,毕竟长公主殿下对她没有那么纵容。   未晞回到府中邢唐便将一副诏令给了她。   三城收回的消息传回东洛,东洛王大喜,封楼未晞为太子太傅,未晞垂眸将那诏令放在了一旁:“知道了,那笔生意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邢唐已经全权接手了和苏世恒他们之间的生意。   “好,车国是北方大国,如今诸国,车国只在东洛之下,和三王子打好关系。”未晞勾唇,棋子要一颗颗落,急不得。   “是。”   “备车,进宫。”   “就这么进去?”邢唐迟疑的问到。   未晞想到某件事,笑了笑:“嗯,备车吧。”   有某人的口令,她还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未晞的马车行至宫门前,她倒不至于像李珺帆一样能在宫内驾车。   下了马车,向守卫说明来意,顺便将长公主殿下给的通行令牌给他们看了,很轻易的便进去了。   径直去了骆祺然的住处。   未晞大摇大摆的进来,而此时骆祺然正在和李家公子风花雪月着呢。   面色不改的走到那小亭外:“臣参见太子殿下。”   骆祺然脸色不善的转过身,从李家公子的怀里出来。   “将军请起。”骆祺然见是楼未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那脸色依旧不太好。   “将军可是有何事?”骆祺然轻声问到。   “王上命臣为太子太傅,自是来授课的。”未晞面无表情的说到。   李家公子识趣的和骆祺然说先行离去。   未晞也只是授课,不问其他,但是骆祺然自己没忍住。   在未晞要走的时候问道:“你不失望吗?对孤。”   未晞缓缓勾起一抹笑:“主上说笑了,主上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便好了,有些事臣不会说第二次,但也不会阻拦,便认主上,便全力相助。”   骆祺然看着她离去,却依旧无法对她百分百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楼将军:弹琴给你听莫得问题,还有外人就算了 第27章 救人   未晞每日进宫给骆祺然授课, 每次一个时辰,不多不少。   两人本是同龄人,骆祺然自然是心有不服的,加之他是主她是臣,如今却好像颠倒了一般。   未晞看着在自己面前肆意调笑的二人, 依旧面不改色。   自未晞成为太子太傅的第二日起,但凡她进宫的时辰,李修明必不在, 今日倒是难得遇见。   骆祺然与未晞说一同听学, 未晞便点头同意了。   只是眼前这个就差在她面前将太子扑倒的人,实在是不怎么讨喜。   未晞忽然勾唇摇头:“臣觉得主上看人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听说长公主的阳公子出自香阁, 臣倒是与他见过几面,容貌气质均是上品, 长公主府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李修明的目光瞬间阴鸷了起来, 俊美的脸有些扭曲:“你说本公子还不如一个人伶人?”   未晞只是勾唇笑着:“此话本将可没说,李侍郎。”   “别忘了你也只是个丧家之犬。”李修明冷冷看着她。   本是想激怒于她, 可李修明只看到那女人,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   “李侍郎所言不错,我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可我这只犬,是条恶犬。”她的笑容极美,却令人心寒。   “殿下不愿听学, 也可,赢了臣便是了。”未晞放下茶杯,薄唇轻启:“琴棋书画,步兵排阵,短兵相接,殿下全赢,往后唯殿下是从。”   骆祺然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抬头看着楼未晞:“好,一言为定,本太子输了,今日便好好行拜师之礼。”   未晞只是笑了笑:“开始?”   “开始。”骆祺然其实是心虚的,但是总觉得心中郁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先是琴,两人同奏一曲。   骆祺然的曲,曲调婉转,却总有股哀愁之感,也透着他的心境,空荡无依。   未晞的曲调大气令人觉得心神空旷,她似乎一直在坚定自己的方向,从未彷徨。   琴之一试,大抵分不出高下,骆祺然的手停在琴弦上,看着未晞:“将军之志恐不在一臣吧?”   未晞倒是并不惊慌:“我说了,若有名主,愿随之。”   “哈哈哈哈哈。”   骆祺然忽然大笑:“楼未晞你好大的胆子。”   “臣一向胆大,不是么?”未晞可不否认。   “也是,若是不胆大,你又怎么为我东洛臣子,继续吧。”   接下来是棋。   这盘棋可能是骆祺然这辈子最快结束的棋局。   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被杀的片甲不留。   书画便不比了。   至于排兵布阵,自然是骆祺然完败。   最后的武试,李修明说他来。   未晞点头,善于用人,也是本事,不算犯规。   只是李修明还是低估了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不过十招李修明便落败了。   “本太子输了。”骆祺然颓然的说到。   未晞并没有去安慰他,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只是点了点头。   “来人,准备一下。”骆祺然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未晞缓缓的摇头:“不必了,明日依旧是这个时辰,殿下莫要忘了就行。”   她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书收好,挺直背脊走了出去,乌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李修明微微皱眉看着骆祺然:“殿下,此人您怕是驾驭不了。”   骆祺然重新坐下:“我不需要驾驭她,现在,她能给我我需要的就够了,说来这人是魔鬼吗?什么都懂。”   若是楼未晞听到这话,大概也只会一笑置之,哪有什么天纵奇才,不过是天命如此,半点不由人。   家国尚在,国泰民安,她也不过是一个在王城中受着母亲庇佑的王女。   未晞走出宫门,马夫在侯着她。   “将军回府吗?”马夫轻声问到。   “去依蓝轩。”未晞说着踏上马车。   苏钦有段日子没来依蓝轩了,今日有邀请楼未晞前来,今日倒是比往日风雅许多。   曲水流觞,吟诗作赋,美人儿只在一旁作舞助兴,少了些放浪。   一身黑衣的女子自外走来,发丝随意束了下,披散在身后,嘴角含着笑意。   里面的世家子弟们,不少看的痴了的。   “楼将军天人之姿啊。”   “别想了,莫说这是长公主看上的人,陛下都不让,就算不是,也没你的份,动了她,这天下可就乱了。”   “也是。”   未晞踏进去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诸位继续,未晞迟了,自罚自罚。”   只是原本他们也不曾想,这看似高高在上的楼将军,和他们能玩开。   “近日怎么不见苏公子?”未晞自罚三杯之后,自行落座,随口问苏钦。   “别提了,赈灾去了。”苏钦说到赈灾的时候,缓缓的叹了口气。   似乎这段日子不见,这位苏公子变了些。   “如此,辛苦了。”   “诶,刚刚到谁了,继续继续。”   未晞看着这些世家子弟,说来也算不得本性多坏,只是这些便是他们的生活,有些东西从未见过,如何理解?   自依蓝轩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夜风吹散了些许的酒意,未晞让自己醒了醒神才踏上马车。   马车行至半途却停了下来。   “何时?”未晞淡淡的问到。   “有人躺在路中。”马夫也不敢随意碾压过去。   “去看看吧。”未晞自马车上下来,马夫已经过去了。   “是个少年。”马夫不认识此人,只觉得他身上的穿着有些粗糙,想来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世家子家谁会谁在路中。   只是这容貌倒是生的俊美。   未晞后面跟着另一名世家公子,虽是醉酒,却也还是有几分清醒,定睛看了看:“我当是谁,封家的人,不过一个私生子罢了,楼将军不必理会。”   “封家的人?”未晞缓缓蹲下去,那少年的脸上有几块乌青,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细细密密的全是伤痕。   “对啊,封家家主当年与一名青楼女子生下的杂种,封家人哪能待见他,封家家主接回来后也不管,只管着不死了就行。”   未晞捏了捏他的人中:“还活着吗?”   封景烁缓缓的转醒,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活着。”   “救我。”他眼底的求生欲太浓烈了,许是被这眼神触动。   “起来。”未晞说完便走了,马夫将他扶了起来,跟着未晞上了马车。   “去驿站。”未晞向马夫吩咐到。   邢唐住在驿站,未晞只是将人交给了他:“请个大夫看看,别死了。”   说完就走了,回到长公主府,珺帆还没睡,见未晞踏进院中,微微眯起眼:“酒味,喝了不少?”   未晞稍显局促的点了点头:“嗯。”   “倒是老实。”珺帆懒懒的打了个哈气:“乏了,睡觉。”   只是未晞洗了澡出来看到那个躺在自己床上的女子,瞬间头大。   “殿下?”   珺帆迷迷糊糊的侧身看着她,有些软糯的瞧着她:“上来,睡。”   “臣不敢。”未晞抬手低垂着头。   “要本宫来请你?”珺帆抱着被子,不悦的看着她。   “这府中不都是本宫的地方?本宫睡这不合适?”   未晞放下手,抬头,很是无奈的说道:“殿下这是强词夺理。”   珺帆轻笑了声:“是又如何?”   “不如何。”还能如何。   未晞掀开背角,躺了上去,所幸床够大,未晞笔直的躺着,不敢有所动作。   可是有些人却并不安分。   那人瞬时便缠了上来,冰凉的手搂着她:“冷。”   未晞感觉到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的温度,犹豫了片刻还是护在了手心。   珺帆在她身后轻笑了声,未晞只觉得自己脸上烧的慌。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三更,食用愉快 第28章 挑选男宠   次日楼未晞醒来的时候, 李珺帆还未醒,习惯了每日晨练,到了时辰自然就醒了。   轻轻的将手抽出来,看到珺帆熟睡的容颜轻轻勾了下唇,轻手轻脚的下床, 给她将被盖好,暖了一晚上的身子,终于不凉了。   穿戴整齐去了校场, 训练完毕直接去了驿站。   昨日救回来的少年已经醒了,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封景烁从邢唐口中得知了救他的是那位名震天下的楼将军,是以在一身戎甲的未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便起身下跪。   未晞看着那跪下的少年, 微微抿了下唇:“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封公子若是无事了便可自行离去。”   封景烁抬头看着她, 那双眸子里透着坚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封景烁愿追随将军, 死不足惜。”   未晞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去,看着他:“跟着我,可能是死无全尸。”   少年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愿意为将军之剑。”   “那便好好养伤吧。”他眼中的执着就像昨日想活下去的愿望一样坚定,楼未晞想,或许是把不错的利剑。   从绝望里爬出来的人, 才更无所顾忌。   就如同看过整个南屿的绝望的楼未晞。   未晞看过他便走了,回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府今日似乎有些热闹,未晞刚到门外便看到了那长长的队伍,长公主府的人都在忙碌着。   “将军,殿下在等着将军。”门口的侍女看到未晞,恭敬的说到。   “殿下在何处?”未晞温声询问。   “大堂之中。”   “多谢。”   未晞踏进大堂,珺帆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阳曜在一旁站着。   “小未晞让本宫好等。”珺帆见她回来,懒懒的抬了下眼皮。   “殿下可有何事?”未晞颇有些无奈的问到,总觉得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心思多的她猜不过来。   珺帆向她勾了勾手指,未晞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还是不符合这位殿下的要求,索性直接走到她面前。   “珺瑾此前命人新建了一座府邸,订好的今日搬迁,此前我倒是将这事给忘了。”珺帆伸手勾着她的脖子,未晞明白过来,将人抱了起来。   想来那奢华至极的马车也是为长公主殿下备着的。   只是未晞着实不明白,李珺帆何必等她回来,唤下人知会一声不就好了。   未晞抱着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有些诧异,总觉得殿下对楼将军太不一样了。   缓缓的踏上马车,未晞将人放下,珺帆不自觉的笑了声。   “小未晞不怕和本宫纠缠过多,再寻不到如意郎君?”珺帆打量着对面端坐的人。   未晞抬眸,瞳孔之中倒映着那人慵懒的身影:“殿下希望我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珺帆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我看宇文小将军似乎还可以。”   未晞只觉得心中烦闷,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   直到那双手环住她的腰身,那带着魅惑的嗓音在她耳边扰人清静:“不过本宫觉得,最适合的小未晞的如意郎君,应该是本宫这样的才对。”   许是她靠的太近了,未晞的脸微微泛着红意。   珺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未晞好生别扭。”   新府离如今这府邸也不算是多远,今日长公主迁宅,整个康城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当然也只能看个热闹,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这辈子无法企及的奢华。   当马车停下,未晞先行下车,在一旁侯着。   新长公主府的豪华丝毫不属于皇宫,也从此可以看出李珺瑾对这位皇姐有多上心。   新府搬迁,总是有诸多的繁琐。   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例外,那些琐碎的礼节亦必须跟着一步步走。   忙完了珺帆也累的够呛。   未晞伸手替她擦去额头的薄汗,看到那人暧昧的笑,匆匆收回了手。   “可要沐浴歇息?”未晞此刻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纵横沙场的模样。   珺帆摇了摇头:“听闻那些大臣们送来了不少的美男,换个府邸,男宠也得换换不是,不然哪来的新气象。”   未晞:......   “那臣先告退了。”未晞闷声说到。   珺帆拉住她的手腕,顺势一带便让未晞坐在她身侧:“一起看看嘛,还是有不少长的好看的。”   “开始吧。”   “河阳张杜远”   小黄门的话音刚落,便进来一名唇红齿白的男儿,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眉目清秀,端是生的不错,那纤腰令一些女子都自叹不如。   “长的不错。”珺帆认真打量了一下,不吝夸赞。   “谢殿下。”声音轻柔,倒挺悦耳。   “听说你极善音律?”珺帆翻着那册子,漫不经心的问到。   “略懂。”那男子含羞带怯的回答。   “来人,备琴。”   一曲弹完,珺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怎么样,撤了。”   在那男子看看出去了之后,小黄门接着传了另一位进来。   白衣翩翩倒是个清冷出尘的男子。   然而珺帆只看了一眼:“撤了,还不如阳曜呢。”   一旁的下人们,都纷纷看了阳曜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可也只有他自己明白长公主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善舞?”珺帆看着面前的男子,那身段是够妖娆。   “跳一曲看看。”说完打了个哈欠靠在未晞身上:“困了。”   “殿下可要去歇息?”未晞想来今日一天下来也是累了。   “算了,看完吧。”   那男子跳的倒是确实不错,珺帆满意的点头:“还不错,留下吧。”   一下午过去,留下的不少,没能留下的也不少,当真像极了皇帝选妃。   “剑法不错?”珺帆看着那册子上的描述,没来由的笑了:“小未晞有人在你面前说自己文武双全。”   未晞觉得甚是头疼,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来人,赐剑。”珺帆饶有趣味的说到。   然后将蒹葭抽出来,递给未晞:“小未晞帮本宫看看是否合格。”   未晞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坐在原地将剑放了回去。   手中的茶杯随意的掷出去。   那人用剑格挡,却还是被击倒在地。   “空有架子,根基不稳,殿下明知道。”   分明自己看出来了,还要她去试。   “这不是太无趣了嘛,别生气嘛。”当真所有人的面温声向另一人撒娇,整个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没见过。   心中也越发笃定,楼将军不可惹。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阳曜看着办就好了。”珺帆起身,牵着未晞的手:“本宫要沐浴。”   珺帆一路拉着未晞走到浴池旁:“小未晞一起吗?”   那带笑的眉眼,含着媚意,眸中带着深情,仿佛要将人的心魂勾了去。   未晞在自己迷失在那眼中之前,缓缓的退开了。   掩去眼底的情绪,仓皇的低头:“臣逾矩了。”   说完匆匆出去了,她越发不懂李珺帆,也越发不懂自己,分明保持着距离才是她最该做的事。   这浴池极大,氤氲的水汽充斥着整个房间,透过那层薄纱,里面的美人入浴的场景一览无遗。   只是薄纱外唯一的人,并不敢回头。   直到珺帆自己出来,未晞才抬头看她。   发尾依旧带着氤氲的水汽,珺帆抬手勾着她:“今日是不是生气了?”   “臣为何生气?”未晞不解的看着珺帆。   “这话小未晞得问自己才行。”她笑的人畜无害,可未晞却因着她的笑而更加心乱。   “那些男宠不能不收,还有用。”珺帆温声解释:“且,我从未碰过何人。”   珺帆的解释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世人的传言与她而言并不重要,只是终究不想被眼前人所误解。   未晞抿着唇,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殿下不必向臣说这些,臣终是东洛景义将军。”   “所以便这般别扭?”   未晞只觉得接不上话,眼角倒是不自觉的上挑,笑意很浅。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的男宠们,基本都是摆设,仅此而已,至于曾经传言的夜宿的事,真的并没有过,长公主喜欢的,从来只有小未晞的,有疑问都可以提问,心平气和一起讨论。 第29章 起义   “开城门!军情急报!”一名士兵纵马向康城的城门急速行来, 他手上是斥候卫的令牌。   城墙之上的守军,听到那急切的吼声,匆匆的向城内的守军报备:“快开城门。”   天色刚刚微亮的康城还是一片安静,小贩们推着自己的车刚刚出来,还在摆弄, 早朝的大臣们尚在皇宫之中。   小儿稚子尚未醒来,枣红的马儿自大道上疾驰而过,传令的士兵脸上不满了凝重。   正在早朝的大臣们在酣畅淋漓的各抒己见, 忽然听见门外的太监一声高亢:“殷川急报。”   “报!殷川爆发起义, 一日之内殷川沦陷,殷川太守被悬挂城门之上。”   少帝看完急报,俊朗的脸上布满阴霾:“无知小民。”   “哪位将军愿前往平叛?”李珺瑾在龙椅之上, 冷冷的开口询问。   这等起义如今整个天宸,层出不穷, 今年之内已经是第三起了, 自先皇在位,各种民间起义便不曾停歇, 而此次殷川起义,领军者更是曾经的太守。   别看康城一派祥和之景,康城之外的其他地方,多是民不聊生,沉重的赋税压的百姓喘不过气,少帝虽不曾增加赋税,可如今的天宸, 早已不是当初的天宸。   地方官员与朝中大员互相勾结,宗族势力垄断一方,各自割据,也不过是互相牵制,若非李珺帆手握镇北军军权,加上宇文家对皇家的支持,才维持着这虚假的和平。   在康城意外的地方,宗族势力远比圣旨有用。   宇文汲在少帝说完之后,坚定的出列:“臣愿为陛下分忧。”   “甚好,宇文小将军便率一万大军前往平叛,明日启程。”   散朝之后,宇文汲跟在自家父兄身后。   “汲儿为何主动请缨?”   宇文汲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听闻上次张将军率军平叛,男女老少皆杀之,少时与陛下一同听学,太傅曾说,百姓乃国之根本,汲彼时不明,如今倒是明白了。”   “父亲护的是李家皇室,还是这天下百姓?”宇文汲目光灼灼的看着宇文将军。   宇文将军欣慰的点头:“汲儿长大了。”   宇文朔拍了拍宇文汲的肩膀:“小妹所言不错,我宇文家的儿女,自当是保家卫国,先祖曾对天下百姓起誓,永生守护这一片山河,你我兄妹也自当如此。”   “父亲,哥哥,你们先回去吧。”宇文汲笑着说到。   “好。”   宇文汲出现在长公主府之外,门口的守卫前去通报。   楼未晞正在香房调香,这些日子李珺帆总是睡不好,她想炼一些安神香给她。   “让她稍等片刻,我稍后便去。”   随后前去寻找珺帆,之间那人坐在庭中,面前是堆积的公文以及信件,只有秦沛凝与一名少年在,其余人均在远处。   那少年未晞倒是第一次见,未晞将香料给了珺帆身边的侍女,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珺帆从不过问未晞的事,而未晞也从不在她忙碌的时候打扰,好像是一种心照不宣。   未晞知道珺帆心中是有这天下的,珺帆也知道未晞不会就此甘愿做一个臣子。   只是如今有些事,说透了,便不知道要如何去对待彼此了,至少在未晞离开这长公主府之前,她的剑尖不会指向那人。   陈子砚将今日朝堂上的事告知了珺帆。   珺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急什么,便是宇文汲平叛了,也还会有其他人起义的,子砚在曹州做的很好,曹氏这颗子,记得盯紧了。”   “是。”   “沛凝,端王那边如何了?”   “端王妃与端王,琴瑟和鸣,感情甚好。”   “好。”   “那边无事了,子砚,明日你便去吏部任职,沛凝,你将此信送去给顾杭,他知道如何行事,殷川靠近顾家。”   秦沛凝和陈子砚恭敬的退下。   珺帆看着那些公文,低低叹了口气。   陈子砚与秦沛凝一同走出去,陈子砚当年不过刚刚及冠便中了状元,少年英才一时也是名震康城。   只是这几年被陈宰相下放到了曹州,才渐渐被人遗忘,如今这位天才回来了,想来这朝中也会掀起一些波澜吧。   “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分明她也可以荣登那九五之位。”陈子砚皱眉,他着实不喜欢那位陛下,当然这话他也就在秦沛凝面前说说。   秦沛凝摇了摇头:“殿下的心志不是你我会明白的,慎言。”   陈子砚撇了撇嘴:“我懂,也就是在这里说说。”   秦沛凝笑了笑,这陈子砚倒是和宰相大人的刚直半点不像,宰相一生恪守礼制,陈家其他公子也都是迂腐有余,变通不足,这位小公子倒是全然不同。   也不知道宰相若是知道他这一面,会不会气的吐血。   -   楼未晞与宇文汲一同离开了长公主府,今日倒是没有相约校场,而是去了茶楼。   宇文汲叹着气喝了一口茶,此刻那说书先生真声情并茂的说着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怎的叹气?还有什么能难住宇文将军的?”未晞调侃她说到。   宇文汲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解罢了。”   “何事不解?”未晞缓缓品着茶,入口甘甜,可过后便是涩人的苦,然而喝多了便也觉得别有一般滋味。   “百姓为活命而起义,我如今率兵镇压,算不算断了他们的生路?”宇文汲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不去自有他人去,你去还能护一些人。”未晞冷静的说到。   “那又如何呢?此后不也一样是,甚至更惨,依旧是回到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可我生在康城锦衣玉食却帮不了他们。”宇文汲的苦恼来自于此。   “当年前朝混乱,开元皇帝领兵反之,不过是天道轮回罢了,上位者不仁,便有后继之人,届时宇文将军再做抉择也不迟,如今天下还不是乱的时候。”   “何解?”驰骋沙场她可以,指点天下她不行,但愿意听。   “如开元皇帝那样的人,还没有。”未晞缓缓的说到。   “你呢?”宇文汲仿佛要将未晞看穿一般。   “至少现在的我不是,东洛虽强,可东洛王如今不会出兵,他身体渐弱,没几年时间了,东洛太子不是个能一统天下之人,天宸虽乱,可那些小国暂时也不敢随意出兵,听闻顾家倒是广施仁义,宇文将军不妨看看。”楼未晞笑着看着她。   宇文汲眯着眼:“你就不怕我告你谋反之罪?”   “长公主不信的话,谁信呢?”楼未晞无辜的说到。   “你倒是会找靠山。”宇文汲白了她一眼。   “过奖。”未晞笑着,并不否认。   一壶茶喝完,那说书先生的故事也说完了。   宇文汲起身:“我懂了,多谢楼将军指点。”   未晞也跟着下楼:“谢倒不用了,只希望日后你我不要兵戎相向。”   “也许也有可能呢,谁知道以后的事。”宇文汲轻笑着说到。   楼未晞勾唇:“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宇文家与长公主府并不顺路,两人在门口便各自离开了。   未晞去了趟驿站,那名叫封景烁的少年已经痊愈了,正跟着那些个士兵们习武。   “抬手,突,用力。”未晞不在,那些士兵也不曾落下锻炼,倒是令她颇为欣慰,看到了便出声指点。   走到封景烁身旁,一脚踢下去,少年便跪倒在地:“腿上没力,如何能杀敌。”   “是,将军教训的是。”   未晞看了眼他手中的枪,抬手拿了起来,放在一旁:“先学会用棍。”   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少年,未晞摩挲着下巴,邢唐被她打发去了别处,身边倒是少个跑腿的。 第30章 红妆   封景烁是封家的私生子, 即便是不见了,好像也没有任何人在意,对封家女主人来说更乐的这眼中钉不见了。   是以楼未晞救了人这么久也没见任何人前来找人,或许根本就是懒得找。   未晞领着封景烁去这康安城最好的铺子买了几身衣裳,少年本就生的俊朗, 如今更是添了些光鲜,精神了许多,人靠衣装也不全是唬人的。   “多谢将军。”封景烁抓紧手中的包裹, 向楼未晞道谢。   未晞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养没用的人。”   “属下明白。”封景烁坚定的回答, 少年的倔强显露无疑。   他与邢唐是不一样的,邢唐自小就是个混迹街头的毛小子,本就是这浑浊世道里摸爬滚打的人。, 封景烁是高贵的封家里不太光鲜的尘埃,可有一样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的眼中看不到光, 而楼未晞给了他们机会站在阳光下。   这样的人,要么忠心不渝, 要么贪心不足。   “自己去吃点什么,然后来长公主府找我。”未晞将自己的钱袋取下,递给封景烁。   封景烁盯着自己手中的钱袋,死死的抓紧了。   未晞刚刚到了府门前,那两位守卫便向她点头:“将军好。”   “嗯。”   长公主府一如既往的热闹,今日珺帆宴请了康安城中的那些夫人们,新府搬迁图个热闹。   第一次在长公主府见到这么多人, 未晞有稍许的不适应。   她要去自己院中,势必经过一些客人散布的地方。   “那就是楼将军啊。”   未晞刚刚踏上那碎石小路,便听见一旁有两名妙龄的女子在谈论自己。   “生的当真好看,比那些个公子们还俊朗一些。”   “别想了,她可是东洛的将军。”   “那又如何,这又不妨碍她的俊俏。”   “你可小心点,人家是女子,你这般的春心荡漾又如何?”   未晞听的有些无奈,只快步走过了。   然而她才刚刚到了院中,便有人来请她:“将军,殿下说在锦华苑等着将军。”   未晞颇有些头疼,不知这位殿下又有些什么花样。   “本将身体不适,就不去扫了殿下的兴致了。”未晞皱眉想回绝了。   来人是珺帆身边的侍女,似乎就是怕一般人请不到人,才让她来的。   “将军若是不去,才是扫了殿下的兴致。”   未晞一时语噎:“温雨姑娘可真懂殿下。”   温雨看懂了她的无奈,难得笑了笑:“奴婢自小跟在殿下身边,多少懂一些。”   “麻烦姑娘带路了。”未晞也不愿多做纠结。   “还请将军先换上衣裳,这府中宴请的都是女眷,将军这装扮,不太合适。”   随着她的话说完,温雨身后的侍女们便已经奉上了衣饰:“奴婢们服侍将军更衣。”   未晞无奈的任由她们倒腾自己,更衣完毕又有人过来给她上妆梳发。   有些恍惚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都忘了有多久未曾梳妆打扮了。   自南屿国灭似乎就再未曾有过,每日混迹军营,又哪来的心思,渐渐的便也习惯了。   珺帆在锦华苑中听曲,唱曲的是那日的名角。   未晞一席淡蓝的衣裙,梳着云髻,简单的发簪插在发间,不至过分素雅,与平日的清冷不同,虽是简单的妆容,却也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珺帆握着酒杯,看着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终究是曾经的王女殿下,举手投足尽是优雅。   “殿下。”未晞缓缓屈身,倒不再是平日里武将的姿态。   珺帆勾唇,缓缓走到她身边,酒杯送到未晞唇边,未晞顺着她的动作将酒饮尽。   “本宫喜欢。”   众人从一开始被未晞所惊艳,到   她从不加掩饰,活的恣意,即便是有人觉得这样的举动并不妥,也没什么惊讶的,因为她是锦阳长公主。   人就是这样,你若是一直循规蹈矩,世人便要求你活在规则之中,可你若是从不守那些所谓的礼仪,好像久了也只当没看见。   “殿下唤臣前来,可是有何事?”未晞缓缓的问到。   珺帆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阳曜不在,没人陪本宫听曲。”   “怎会。”未晞觉得这话着实无法令人相信,这满园的女眷们可都在。   珺帆撇了撇嘴:“小未晞可是觉得本宫烦了?”   “臣不敢。”未晞似乎为了证实自己没说谎,主动的在珺帆身边的位子坐下,缓缓的给珺帆倒了杯茶:“殿下还是少喝酒为好。”   那日的曲子,唱的是富家公子爱上了那青楼女子。   不少人为此落泪。   珺帆却只觉得好笑:“这戏曲唱出来倒是听哭了,真发生在自家公子身上,怕是恨不得将那女子碎尸万段。”   未晞的脸上始终毫无波澜:“世人皆是如此。”   “该是用膳的时辰了。”珺帆起身,让温雨招呼这些人用膳。   长公主府中不少新奇的玩意,即便是长公主不搭理她们,自己也能玩个开心,何况对不少的世家小姐而言,也不过是寻个机会走出闺阁。   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锦阳长公主,其他人还是得训着那些个规矩。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送走了,珺帆伸了个懒腰,懒懒的靠在未晞身上:“真累。”   “殿下可以不请。”未晞勾唇,看着那像小儿一样耍脾气的人儿,莫名觉得心情颇好。   珺帆苦恼的皱眉:“可不请如何听到八卦?”   未晞一时竟觉得无可反驳:“殿下竟也是个俗人么?”   “俗人才对小未晞的美貌欲罢不能。”珺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看着她自耳后一点点的泛红,心情极好。   “殿下说笑了。”未晞只后悔自己招惹于她。   -   封景烁看着未晞练字,自己在一旁扎着马步,手中还提着两桶水,是未晞用来洗笔的。   半个时辰过去,未晞才缓缓的起身,对封景烁说了声:“今天到这。”   然后将一封信交给封景烁:“去送给太子殿下。”   “是。”封景烁接过信,这是他跟着楼未晞的第十天,这十天每天未晞都会让他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然后清晨自己跟着那些士兵们晨练,这日子并不算轻松,可封景烁觉得很快乐。   偶尔未晞会让他去给一些达官贵人们送一些东西,封景烁也从不问是什么。   在封景烁回来之后,未晞将一把短剑给他:“用来防身。”   “谢将军。”封景烁感激的说到。   “太子什么反应。”未晞抿了口茶问他。   “太子殿下似乎很激动。”封景烁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他为何激动?”   封景烁后退了一步:“属下不敢。”   “但说无妨。”未晞倒是好奇他能不能说中。   “大概是和回东洛有关。”封景烁紧张的回答。   “太子殿下被迫来到天宸,于他本就是耻辱,如今能令太子这般喜形于色的大概也只有此事了。”   未晞点了点头:“太子还是太嫩了。”   “那你呢?”未晞看向封景烁,是个聪明人,待在封家倒是可惜了。   “属下愿追随将军。”封景烁再次跪了下来,他已经决定了。   未晞缓缓的扶起他:“起来吧,但是记住,从此刻起,别再以天宸子民自居。”   “属下明白。”   骆祺然看到未晞的来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   棋子已落,待归。   当初留下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也是时候走了。   只是...   未晞看向旁边的院落,那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男宠们从不许踏足的地方。   今日珺帆似乎不在,好像每次秦沛凝来找她,都有要事。   或许有朝一日,李珺帆才是她道路上最大的阻碍之人,可即便是这样,未晞也不想此刻去做这个打破局面的人。   “李侍郎与太子的事,你觉得是巧合吗?”未晞缓缓的问到。   封景烁想起今日所见,这二位还真是足够大方,虽是不太知道前因后果,却也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属下不知。”   “你很快就知道了。”未晞停下研墨的手,再次提起笔。   唇边的笑意没有一丝温度。 第31章 立后   未晞与珺帆正在下棋, 有下人来报,宰相前来求见。   秦沛凝今日也在,珺帆看了眼旁边懒洋洋的秦沛凝:“今日早朝有什么事?”   珺帆对自己这位舅舅太了解了,心中对自己这些行为也是颇多谴责,且尊卑之分君臣之礼, 在他眼里不可破立。   今日能来找她,大抵是有要事,至少在他眼中很重要。   “宰相大人请求陛下立后, 被陛下驳回了。”秦沛凝慢悠悠的说到, 这李家皇室的人,一个个都是些离经叛道的人,也是苦了那些老臣了。   “这样, 那小子说什么了?”珺帆缓缓的落下棋子,未晞可不会给她放水。   “陛下说, 皇后可是能替朕物色天下美色?”秦沛凝嗤笑了一声:“还说, 即是皇后,那得比后宫三千都会玩才行, 不然如何统领后宫?”   “胡说八道。”珺帆难得骂人,主要是他非招惹宰相,这不是给她惹事吗?   “小未晞以为如何?”珺帆眨眼问未晞。   未晞抬眸,那双星眸之中难得带笑,宛若星辰:“照理天子安朝堂,皇后稳后宫,并无错。”   “不过这位陛下大抵是用不着的, 陛下的心思本就只在后宫,不在朝堂,要皇后作何?”   珺帆听完她的话,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简直荒唐!胡言乱语,正因如此,才应立后管束陛下。”宰相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未晞轻咳了一声,起身想珺帆行礼:“殿下有要是,臣便先行退下了。”   “嗯。”珺帆颔首,总觉得那人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未晞闲来无事,想了想似乎还未怎么看过这座新府,景致倒是当真极好的。   珺帆命人将棋盘撤了:“舅舅快座。”   温雨迅速的奉上茶,宰相一板一眼的先下跪,礼节周全。   珺帆也不阻止他,她这个舅舅拦也拦不住的。   宰相落座之后,珺帆才开口询问。   “舅舅可是有何事?”   “不瞒殿下,臣今日前来是想和殿下商议一下陛下立后之事。”宰相一脸沉重的模样,让珺帆不得不跟着他认真起来。   倒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自己能清净些。   “立后倒是也不那么着急吧?瑾儿登基才不过半年,诸事未定,而且立后之事可不能儿戏,得从长计议。”珺帆一脸正经,秦沛凝在一旁憋着笑。   “殿下此话差矣,陛下心性未定,整日沉迷酒色,不务朝政,端是需要一位沉稳的皇后规范后宫。”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是立这么一位皇后在宫中,也不过是多一个可怜人,李珺瑾这小子可不是谁能管住的。   当然这话李珺帆断不会说与宰相听,说了,怕是今日这耳根子都要起几层老茧。   “舅舅言之有理,那舅舅可有什么合适人选?”珺帆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决定先把宰相应付过去,至于之后,李珺瑾这婚结不结,她也管不住。   “臣,看那苏大人家的独女倒是个不错的。”   “不行,苏大人已是大司马,苏家公子也在朝中任职,再出一个皇后,苏家可就真的权侵朝野了,舅舅别忘了,这朝中可不少的大司马的门生。”珺帆缓缓的说到。   宰相说了不少的世家小姐,均被珺帆一一否决了,不是家族不行,就是本身不行,最离谱的理由是,长相平平,不可孕育皇家子嗣。   “那秦家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到最后主意竟打到秦沛凝身上来了。   秦沛凝在一旁忍不住咳嗽:“宰相大人,小女子怎么配得上这皇后之位,沛凝自小跟着师父行走江湖抛头露面...”   珺帆听不下去了:“舅舅莫要为难沛凝了,沛凝每日替本宫调理身子已是辛苦,更何况沛凝已经早有婚约,岂能悔婚。”   宰相说了这么一圈竟无一人合适,那眉头也是皱的紧紧的。   “那日陛下在朝堂上戏言,要那南屿王为后,细细想来,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宰相叹了口气:“难得的女子。”   这下轮到珺帆被惊到了:“舅舅说笑了,南屿王纵是文韬武略,如今也终是东洛的臣子,南屿子民均在东洛掌控之下,此人断不会为陛下所用。”   “如此殿下将她留下,可是为了牵制?”宰相眼前一亮:“此人若是能为天宸所用,倒也不错,还是殿下深谋远虑,是臣等愚钝了。”   这高帽子戴的珺帆可是心中发虚。   “立后之事倒也不急,舅舅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只是如今这局势,陛下立后便是要打破这局面,是好是坏,谁也没法保证,此事还是再议吧。”珺帆拒绝的倒是委婉些,毕竟是她唯一的舅舅,不多的亲人了。   送走宰相之后,珺帆长舒了一口气:“陛下可得好好谢谢本宫才行。”   “还是殿下深谋远虑。”秦沛凝忍不住揶揄她,这人哪里是什么深谋远虑,依沛凝看,不过就是私心作祟罢了。   “小未晞呢?”珺帆懒得理她,便是私心又如何,何人敢说她什么?   “属下可不知。”   未晞此刻可正在看戏呢,她本是在府中随便看看,这天宸的工匠建造的府邸,与南屿的建筑还是颇多不一样的。   康城在北,工匠修筑的园林也多是大气的,而南屿的府邸宅院,相比而言更加的小巧精致,当然也是与环境有关的,南屿多山水,康城地势平坦开阔。   原是认真的观赏,却不想会在一处花园遇到几名男宠。   世人只知天子皇宫佳丽三千,争宠吃醋,却不知这长公主府的男子们,也是一样。   这戏看着倒是有些好玩,大抵是这其中有一位最近李珺帆去他院中的次数稍多了几次。   从前在南屿的时候,母亲的后宫便只有父后一人,父后病逝后,母亲也未曾纳妃。   未晞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莫名有种长公主殿下是个昏君的感觉。   只是几人冷嘲热讽着,最后竟说到了未晞身上。   “便是殿下听了你几次琴又如何,比起那位楼将军,还不是什么都不是?”那生的有些柔美的男子捻了个兰花指,不屑的说到。   珺帆找到未晞的时候,未晞正准备离开,看戏看到自己身上可就不怎么有意思了,何况那些是李珺帆的男宠,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比的,她又不会去争宠。   “小未晞看什么这么认真?”珺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未晞强自镇定,不过既然她说话了,想来那些个男宠们也都听到了。   未晞便也懒得掩藏:“看戏,长公主殿下,似乎不曾雨露均沾啊。”   直勾勾的看着珺帆,眼中尽是戏谑之意。   珺帆似乎明白了她的看戏,看的是什么戏了。   那几位匆匆来到珺帆面前,下跪行礼。   “起来吧,看来,几位美人关系挺好的,还一同相约游园。”珺帆这话说出来,倒是令那几位男宠们憋屈的慌。   未晞没忍住笑,这不是摆明了埋汰人家吗。   “回殿下,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出来走走,未曾想到会遇到刘公子。”   珺帆点了点头:“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小未晞不热吗?本宫命人备了凉糕。”   “多谢殿下。”   走的时候,未晞还能感觉到身后那几双毒辣的目光,倒是真莫名其妙的好像她才是整个长公主府最受宠的‘男宠’。   珺帆在未晞耳边轻轻的说到:“本宫这昏君可还不错?如此说来,小未晞不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妃?”   未晞:......   “殿下说笑了。”她可担不起祸国殃民这几个字。   “本宫若是认真的呢?”珺帆忽然认真的看着她说到。   未晞缓缓的垂眸,然后低下头:“那臣只能以死谢罪了。”   珺帆勾唇笑开:“那我可舍不得,小未晞死了,本宫可要这天下人陪葬。”   未晞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心中微微吹动,似乎又觉得这位殿下说的并非假话,这念头荒唐的未晞自己都觉得可笑。   “方才宰相可还说,小未晞是立后的不错人选。”   这话总令人品出几分的不爽出来:“那殿下觉得呢?”   “小未晞自是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比如本宫。”   珺帆轻佻的话,让未晞再次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是我扛不动品如的衣柜了,你们不愿意留言嘤 第32章 杀人   就在未晞帮忙策划着回国之事时, 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将军,不好了,太子殿下杀了李修明。”封景烁匆匆跑进未晞的院落,急切的说到。   未晞原本在练字,手中的笔一顿, 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晕染开了一片,将那些原本已经写好的字也都弄花了。   而此时不仅是未晞,整个皇城的人都得知了此事。   李珺帆听到的时候, 眉头微微蹙起, 李修明是李家最受宠的公子,若真是东洛太子杀的,现在这难得安稳的局面也要被打破了。   未晞却并未急着进宫, 将笔放下,此时不管是不是骆祺然做的, 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现在要怎样保住骆祺然.   不管怎样, 李修明都是天宸的臣子,即便是东洛太子,杀人也并不能无罪。   “殿下,楼将军求见。”珺帆听到温雨的通报,一点都不奇怪。   “进来。”   未晞进去之后,珺帆正在修剪插花。   “殿下。”未晞垂眸,剩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珺帆已经接过去了。   “你想保住骆祺然?”珺帆直接的发问。   未晞点头:“是。”   珺帆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理由。”   “骆祺然死在了天宸,那么东洛王决计不会放过我,而我若是逃了,那我南屿的百姓便是遭殃的,即便是东洛王不明着动百姓,楼宿他们也会造反,这不是我要的局面。”   “我可以借兵给你,你便是想要东洛,也不是不可能。”珺帆再次说道。   未晞依旧摇头:“殿下借兵与我,势必会令国内的老臣不满,那些已经蠢蠢欲动的宗族也就有了殿下的把柄,天宸如今的平衡会被打破,这也不是殿下想要的。”   “那你说,我要的是什么?”珺帆饶有兴趣的问未晞。   “殿下要的是这天下安康,百姓安康。”未晞缓缓的说到。   珺帆轻轻笑了笑:“等你真的猜到的那一天再给你奖励。”   “骆祺然暂时不会有什么事,至于之后,就只能靠小未晞自己了。”珺帆的指尖划过未晞的唇:“别让我失望。”   未晞抓住那只纤细的手,眼眸低垂:“今日的情,我记住了。”   珺帆将一块令牌交给了未晞:“小未晞可别食言了,本宫等着。”   未晞离开了长公主府便匆匆的进宫了。   可等她到了骆祺然的住处却得知人刚刚被押走了,据说是押进了大理寺的天牢。   未晞蹙眉看来有些人还真是着急啊。   这下她倒不急着去天牢了,而是将李珺帆的令牌给了封景烁:“就说是长公主的命令,让他们先释放了太子。”   那些东洛的随从也都被关起来了,未晞自己倒是先去了苏家。   苏钦好奇她怎么来了,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骆祺然的事她听说过,只是他也是爱莫能助啊。   只是在未晞说明来意之后,他倒是愣住了。   未晞可不是来为难苏钦的,苏钦也就是小小侍郎,她是来找苏世恒的:“楼未晞求见大司马。”   大司马掌管一切武将事物,地位之高远在大将军之上,与宰相平起平坐,只是如今天宸的兵权并不在皇帝手中,是以这个大司马,也就是有名无实了。   不过苏世恒在朝中的地位还是有的,毕竟是老臣,在朝中多少有些自己的势力,而且明面上苏世恒是李珺帆的人。   苏世恒去见未晞的时候,苏钦是惊讶的,他以为以父亲的性子定是不会管的。   “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何事?”苏世恒不紧不慢的问到。   未晞抿了口茶:“大人这茶不错。”   苏钦在外面等了许久,不曾见到未晞出来,不免有些着急,这骆祺然的事,看陛下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可是不好弄。   这李侍郎虽然只是个士郎,可是却是世袭了爵位的,当年李家先祖虽□□征战天下,立下战功,后被赐姓李,与宇文家一样世袭爵位,只是多年前李家在一场皇位争夺中站错了队,自此以后便渐渐式微。   可到底也是承了爵位的,不是这般轻易能解决的。   半个时辰之后未晞总算是从苏世恒的书房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匆匆迎上来的苏钦。   打了个招呼,未晞对苏钦的印象倒不是特别的差:“苏公子。”   苏钦伸手拦住未晞:“将军可是要救东洛太子?”   未晞勾唇一笑:“此乃臣子本分,苏公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钦到嘴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去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   在未晞走了之后,苏钦又叹了口气。   苏世恒过来拍了拍自己儿子:“你与她不是一路人。”   苏钦苦笑了一下:“儿子明白。”   苏世恒想起方才未晞和他的谈判,不免更加沉重,这样的人注定了不平凡。   封景烁将人带回此前他住的地方。   未晞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双眼无神的骆祺然。   向封景烁使了个眼神示意封景烁先出去。   未晞也不做别的,只是将自己带来的酒给骆祺然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殿下当真杀了他?”未晞的冷静让骆祺然没来由的冒火。   “若是呢?”骆祺然厌烦她这副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的模样。   可对未晞而言,即便是真的天塌下来了,确实也不过如此,毕竟在天地自然面前人算什么?   “不可能是。”未晞缓缓的喝了一口酒,就算真的是,也不能是。   “你又凭什么决定?这里是天宸,不是东洛。”骆祺然不屑的说到。   未晞微微弯起眼睛,难得对骆祺然露出笑容:“殿下是不是忘了,东洛和臣也没有关系。”   “还有,臣曾经和殿下说过,你是东洛的太子,看来殿下都忘了。”未晞那浅浅的笑容,让骆祺然忍不住蹙眉,但愤怒过后倒是冷静下来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人不是我杀的,他来找我,本来和往常一样,可是次日醒来,他却死在我身旁,刀在我的手里,而李夫人正好过来找他。”骆祺然冷静下来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未晞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灰暗。   “不管你们怎么看他,或许对你而言他是个不那么令人喜欢的人,可对我而言,修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认真对待我的人,当然信与不信也是你的事。”骆祺然笑道。   未晞再次给他倒上酒:“殿下与他之间的事,殿下心中明白就是了,殿下觉得是真那便是真,与旁人无关。”   骆祺然抬眸凝视着未晞随后看着屋顶:“楼未晞啊楼未晞,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你就仿佛一个天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一样。”   “殿下不妨说说,那日李公子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未晞觉得讨论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意义。   “没有。”   “这样。”   那天未晞也就是陪着骆祺然将那一壶酒喝完了便走了。   或许对骆祺然来说李修明真的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亮,如今连这唯一也消散了。   走的时候,未晞从骆祺然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狠厉。   未晞回去之后便修书回了东洛,当然天宸的消息定然已经有人传过去了,但未晞的信是传给东洛王的。   次日骆祺然的消息便传回了东洛,东洛朝堂一片哗然。   东洛王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向沉稳的东洛王,怒气盛盛,砚台砸在地上,被砸到的小太监不敢有任何的声音发出,只是自己默默的收拾了离开了。   “废物。”东洛王沉声说到,对骆祺然的失望,不言而喻。   而之后未晞的信也送了过来,心中将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下。   “臣以为不如趁此机会送太子回国,如今天宸已经遍布耳目,储君长住天宸也不是必要之事...”   看完未晞的来信,东洛王才缓和了一下脸色,立即诏所有大臣上朝。   “诸位爱卿以为应当如何?”   “臣以为此事定不是太子殿下所为,必是奸人陷害太子,企图挑起两国纷争,我东洛如今兵强马壮怕他做甚,臣以为应该屯兵天宸,让天宸交出太子。”   “愚蠢,若是两国开战,那太子殿下岂不是在天宸受苦?”   底下主站的和主和的争论不休,而东洛王却始终一言不发。   良久才缓缓说道:“斯年明日启程,出使天宸,与楼将军协同,救出太子。”   而这话令一些主战派和看未晞不顺眼的人,很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骆祺然也是挺惨的   楼将军:搞事搞事 第33章 东洛特使   骆斯年可是东洛王如今最看中的臣子, 按辈分,骆祺然可是得叫一声叔叔,不过年龄来说也不过大骆祺然三岁罢了。   此前一直在关外,今年不知为何东洛王在与天宸合盟之后便将人召回来了。   朝中有人说这是王上想传位与这位幼弟,毕竟太子殿下过于软弱了些。   当然这些都是在骆祺然离开之后的, 骆祺然知道也没什么用。   未晞看着那回信,只是缓缓的勾唇,提前见见这位也是好的。   不过骆祺然可是不太愿意见他这位叔叔。   骆斯年来的时候, 未晞亲自去接的他, 按理说未晞也是东洛臣子,本不该如此自由,可谁让人家有长公主罩着呢。   而这样也让朝堂上多了些猜测, 毕竟骆祺然一开始入狱是陛下下令,可长公主却将人放了出来, 也不免让人猜测是否长公主与陛下之间也生出了一些嫌隙。   在这风云场上, 难免都会心思多一些。   未晞在城门口等着骆斯年,今日的她如同那日进入康城一般, 一身戎甲,身后跟着封景烁一人,旁边是天宸的宰相,有这位宰相大人在,天宸的礼节还不至于废了去。   骆斯年远远的便看到那一身戎甲的女子,这世上女子为将,着实是少了些, 难免让人注意。   马车刚刚到达城门,骆斯年下了马车,宰相便迎了上去。   寒暄了几句,骆斯年走到未晞身边:“楼将军。”   “侯爷。”   “本候在东洛也听过不少将军的事迹,但见面还是惊叹。”骆斯年温声说到。   比起骆祺然他身上倒是多了些锐利,真论继承王位,或许他会比骆祺然合适,但是这与未晞无关。   “陛下在宫中等着,侯爷还是尽快进宫为好。”宰相打断了他们的话。   “宰相大人所言极是。”   东洛太子在天宸杀了人着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东洛自然是要找回面子的。   在天宸的朝臣们谴责完了,骆斯年才缓缓的开口:“据臣所知,太子殿下生性温和,甚至软弱,杀人是断不可能的,因此此事必有隐情。”   少帝坐在龙椅上,依旧是那放浪的样子,见惯了东洛王的正经,骆斯年倒是没想到这位少帝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心中微微有些不喜。   加上如今东洛的国富兵强,骆斯年本就不惧天宸。   未晞就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未插话。   “哦?你的意思是朕污蔑于他?”少帝笑着问道。   “自然不是陛下,只是难免有些有心人挑拨东洛天宸的关系。”骆斯年缓缓的答道,虽是站在下面,可神情却带着倨傲。   “这样啊,朕记得,前不久东洛王可是承诺恢复礼制,每年向朕纳贡,也就是说东洛王都是朕的臣子,区区东洛太子,朕就是杀了又如何?”少帝满不在乎的语气让骆斯年微怒。   “陛下这是想不顾两国和平?”骆斯年来之前,东洛王已经下令,屯兵天宸边境。   原本未晞也是想趁此离开天宸,不过既然来者是这位,她便改变主意了。   “陛下息怒。”未晞出列。   少帝收敛了几分神色,支着下巴看着未晞一副认真听的模样:“楼将军请讲。”   “臣以为,如今还是查明真相为好,一免真凶逍遥法外,无视国之律例,真凶不明,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图谋不轨,既能在皇宫中杀人,又有谁能保证此人不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再者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得证据齐全不是。”   少帝在她说完之后,很认真的点头:“楼将军所言有些道理。”   骆斯年看了楼未晞一眼,看来这位楼将军的本事挺大的。   “如此,楼将军便于大理寺一同查明此事。”少帝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   大理寺卿在少帝说完之后出列:“臣领旨。”   骆斯年在散朝之后与未晞同行:“看来将军在陛下面前的面子还是挺大的。”   未晞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懒于回答:“侯爷说笑了。”   “听闻锦阳长公主殿下与将军乃是旧识,本候冒昧问一句,将军当年为何不向长公主求助?”   未晞对骆斯年的那一点印象,跌落了谷底,她不喜欢这种处处试探的人:“侯爷既知冒昧又何须再问。”   骆斯年不曾想她会回答的如此直接,竟是一时语噎。   “本将还有要事,便不陪侯爷了。”说完便走了,丝毫不给他面子。   骆斯年微微眯起眼,眼中尽是不悦之色,看来王上养了只狼啊。   其实骆斯年一直觉得东洛王不该留下楼未晞。   未晞转身去追上大理寺卿的步伐:“秦大人。”   这位大理寺卿年纪不大,却是秦家的人,秦沛凝的哥哥。   世人皆传皇帝陛下荒淫无道,沉迷女色无心朝政。   可未晞却觉得未必如此,至少纵眼望去,这些要职可大多都在那些忠于天宸的臣子手中。   “楼将军。”秦肃宁颔首,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秦大人有何头绪?”楼未晞想知道这位秦大人有何打算。   “等仵作验尸再说。”秦肃宁对楼未晞并不反感,但也没什么敬佩的,他只关心真相。   “本将可否一同验尸?”未晞缓缓的问道。   “自然。”秦肃宁再次颔首,他的话极少,天性使然。   后来未晞才知道是在秦肃宁的坚持下,李修明的尸身才未被这般快的领回去。   当然也令李家人大为恼怒,死者已矣,最忌讳这等事,可秦肃宁不忌讳,他关心的是事实。   未晞随着秦肃宁回到大理寺卿,直接去了停尸房,仵作正在检验着,到底是世家公子,仵作不敢动刀,也导致了让李修明的尸身在此停留了这几日。   仵作见他二人进来,躬身行礼:“大人,已经检验完毕了。”   “有何发现?”秦肃宁沉声问到。   “李公子不是死于这匕首,而是死于药物。”   “我看看。”未晞听闻,缓缓的上前,秦肃宁也未曾阻止。   未晞上前,掀开那盖着的白布,利落的解开李修明的衣服,这味道难闻之极,可秦肃宁看了一眼未晞,她的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认真的看着那伤口。   以及翻着李修明的十指。   待到未晞检查完毕,外面的侍卫匆匆过来:“大人,李夫人又来要人了。”   秦肃宁眉头轻蹙,未晞将那白布盖回去了。   “让他们进来吧。”秦肃宁缓缓的说到。   李家人蜂拥而入,看到未晞也在,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杀了一样。   李夫人痛失爱子,看着未晞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   未晞只是冷淡的看着这一切:“节哀。”   “肃宁奉陛下之命查明真相,还望夫人见谅,大理寺一定会还夫人一个公道。”秦肃宁见这情形缓缓开口,他可不想有人在这里闹事。   抬出皇命,李家人也不敢做什么,只领了李修明回去。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未晞才转身出去,寻了个地方,一遍遍的净手。   “我以为将军不在意。”秦肃宁难得揶揄她。   未晞垂眸,任由水流继续冲在手上:“秦大人误会了。”   说完起身拿过一旁的帕子将手擦干净,从战场下来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她只是记起今日珺帆说等着她回去一同用午膳,如今时辰快到了。   “李公子不是死于匕首那是什么?”秦肃宁与未晞回到大堂,询问仵作。、   “药物。”仵作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回答,此事事关重大,谁都知道,他可不敢乱说。   未晞在他说完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何药?”   “壮阳之物,过于刺激,兴奋过度而亡。”   秦肃宁闻言,不免皱眉:“那边算是自杀?”   未晞却缓缓摇头:“非也,他杀。”   “何解?”   未晞抬眸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大人可去查查这两味药,混在一起可会致命,本将空口无凭。”   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两味药:“玄阳草,如梦香。”   将那纸递给秦肃宁,起身,再不回有人又不高兴了。   秦肃宁看着她离去,目光渐渐的深沉了些。   如真是他杀,恐怕这水不是一般的深。 第34章 因爱生恨   未晞刚刚踏进长公主府便有下人告知她珺帆在何处等着她。   还未踏进那亭中便看到了那人一身白色的衣衫, 长发及腰,正同样看着自己。   未晞敛下心底的情愫,平静的走进去。   “殿下。”   珺帆颇为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小未晞让本宫好等。”   “臣知罪。”未晞淡笑着说到。   未晞在珺帆身侧坐下,温雨带着人离开了。   抬手夹了一块鱼肉缓缓的送到珺帆唇边:“殿下大人大量。”   珺帆张嘴咬下:“今日怎的这般主动?”   她靠的有些近,未晞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概是看了些人, 觉得殿下当真是无人可及。”未晞今日心情极好,也不知道是为何。   珺帆很认真的打量未晞:“原来小未晞竟是今日才知道,真是令人伤心。”   未晞轻咳了一声:“现在知道也为时未晚。”   今日看了骆斯年, 未晞当真心情颇好, 若是骆斯年是个如同李珺瑾那般的,恐怕她都会更加的为难些,偏偏不是。   珺帆莞尔:“很少见你这般开心。”说着给未晞倒了杯酒, 微风吹过湖面,满池的荷花随风摇曳, 如今已经入夏, 这满池荷花端是赏心悦目。   未晞见珺帆举起酒杯,便也举起, 却不料珺帆的手腕勾过她的手腕,这分明就是喝交杯酒的姿势。   迟疑了许久,望着珺帆似乎想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除了那含笑的表情,她什么也看不出,那双丹凤眼,似乎永远是这样脉脉含情, 叫人琢磨不透。   “不愿吗?”珺帆有些失落的问到。   杯中的酒随着未晞的动作,开始晃动,稍稍靠近了些,目光却不敢去看珺帆。   唇边的笑更浓了些,酒杯与唇碰触,酒的香醇在口中逸散开来,令人回味无穷。   “好酒。”未晞垂眸将酒杯放下。   珺帆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小未晞准备走了吧?”   “嗯。”   “真想把你藏起来。”   她明媚的眸中是未晞往日未曾见过的情愫,而这情愫之中也藏着一丝纠结。   “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珺帆再次一饮而尽,在抬头那眼中的情愫已经消失了。   “可你是楼未晞啊。”她轻佻的笑意之后是未晞看不到的东西。   未晞并未答话,只是在那一刻下了一个决定。   -   大理寺的行动速度很快,不过一个下午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   未晞给的提示也算是没白费。   “禀大人,骆太子说那日他们用的只有玄阳草,至于熏香,骆太子自来了天宸便终日无法安眠,是以会点上熏香以助安眠,那日的香被调换了。换成了如梦香,且那日李公子所用的玄阳草也比平日里的剂量多。”   未晞下午再去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查明了。   秦肃宁看了一眼未晞:“楼将军如何知道那是如梦香?”   未晞对此倒是很大方的回答了:“母亲喜欢制香,学了点皮毛,加之当年国师所授,也学了点皮毛医术。”   秦肃宁自然是不信她的所谓的皮毛的:“楼将军还真是学富五车。”   “不敢。”   “既然如此,查出换稥之人便知道了。”未晞淡淡的说到。   “死了。”秦肃宁的眉头微微蹙起,接着说道:“自缢而亡。”   未晞的神色也凝重了许多。   “我们太慢了。”未晞勾唇:“本将想去给李公子上柱香,秦大人一起吗?”   秦肃宁见她的模样,也是一样的束手无策。倒是没来由心情不错,也有这人吃瘪的时候。   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却就此断了,如今确实也无事可做。   “是有必要去吊念一下李公子。”秦肃宁正完衣冠便随未晞一同前往了李府。   “将军,查到了。”封景烁当晚找到未晞,将这两日打听到的告知了未晞。   “李公子曾经与那颖上郡候互通曲款,去年颖上郡候回到自己封地,近日似是回京了,听闻了李公子与骆太子之事,心中愤怒,便收买了太子身边的禁卫。”   “这宫中禁卫均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人,之听从陛下的命令,又其实这般容易收买,想来宫中也有靠山吧?”未晞勾唇,这等因爱生恨之事,还真是没有什么新意。   “是,郡候的妹妹便是前些日子入宫的燕妃。”   “如梦香的安神之效可是极好的,因此太子也是毫无察觉,便伪造了这般的假象。”未晞眯了眯眼:“不入流的技俩。”   “是。”   封景烁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未晞勾唇:“想问什么?”   “将军为何突然想查颖上郡候?”这点封景烁着实不太明白。   未晞轻笑了声:“碰巧罢了,记得昨日秦大人与我一同前去李府,正好遇到这位郡候。”   “那又如何?”封景烁还是不明白即便是这样,那也只是碰巧,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位郡候离京之前与李公子私交甚好,因此前来悼念一下也没什么吧?   “所以说是碰巧,碰巧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心血来潮罢了。”未晞说的倒是实话,确实是凑巧。   而且当时这位郡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而今日是李修明下葬的日子,人啊,伤心的时候总会不像往日那样冷静。   “辛苦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证据的。”未晞勾唇:“去休息吧。”   -   阳曜没想到未晞会主动来找他,刚刚回来的他,看到这位不速之客,倒是有些惊讶。   “楼将军可是有事?”   未晞也没有故弄玄虚,只是将一块玉佩放在他面前。   阳曜看了一眼那玉佩,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最近的日子太过平静了,平静的他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将军请吩咐。”阳曜脸上的温润褪去,只剩下了淡漠。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最近颖上郡王回来了,而曾经颖上郡王很欣赏你,想来你的话他多少会听一些的。”   阳曜听完未晞的话,惊讶的看着她:“杀太子?”   “是。”未晞注视着他:“阳公子觉得太子殿下是个值得下属信任的主上吗?”   “将军不必试探我,我的命掌握在太子手上,没有选择。”阳曜苦笑着说到。   未晞看着他,将一颗药放在桌上:“错了,如今你的命在我手上,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阳公子还有什么疑问?”未晞再次问到。   阳曜将那药服下:“没有。”   未晞走了之后,阳曜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是谁又怎样呢?不过都是苟活着。   香阁之中,一名青衣男子正调戏着怀里的伶人,那容貌阴柔有余阳刚不足,看起来竟是比寻常女子还柔上几分。   “郡候,好久不见。”   颖上郡候闻声,抬眸看去,那人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出尘。   “阳公子?”   “正是。”   颖上郡候将怀中人推开:“你不是应该在长公主府服侍长公主殿下吗?”   “女子终究没什么意思,郡候以为呢?”阳曜笑着看着他,那笑容让人不自觉的想多看两眼。   “哈哈哈哈,是,是,女子没什么意思。”   “喝一杯?”   “走。”   阳曜看着喝的半醉的人,眯眼看着他:“郡候今日心情不好?”   “胡说,我心情很好!”   “是吗。”阳曜也不反驳他,只是继续陪他喝着。   “那李修明算个什么东西?说什么此生非骆祺然不要,不过是一个被软禁的太子,我呸。”   阳曜便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喜欢酒后胡言。   “或许这也怪不得李公子,当初李公子对郡候,我们都看在眼里,可能是那东洛太子使了什么技俩吧。”   ......   “郡候就这般放过那东洛太子?”   “他是东洛的太子,我能怎么办?”   “李公子死了,也没人发现不是么?何况东洛太子暴毙在天宸,又有谁知道到底是怎样呢?”   阳曜的话不多,只是偶尔说上两句。   看着那彻底醉倒的人,阳曜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唤了一名男子进来:“好好服侍郡候。”   秦肃宁与未晞讨论着此事,可是即便他们能猜到,可是却没有证据,人证无证都没有。   未晞只是淡定的喝着茶:“不着急。” 第35章 真相   阳曜的话被颖上郡候记住了, 很认真的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能,想当初李修明待自己也是极好,   那日燕妃在宫中接见了自己的哥哥颖上郡候。   燕妃听了自己哥哥的话,震惊无比。   “不可!东洛太子死了陛下必定会大发雷霆。”   颖上郡候不耐烦的皱眉:“你怕什么, 李修明死了不也没人发现么?”   “妹妹,你就帮帮哥哥。”颖上郡候央求到。   “将军,郡候果然在太子的膳食之中动了手脚。”封景烁向未晞汇报到。   “嗯,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怎么告诉大理寺的人。”未晞凝眸看着封景烁。   封景烁一愣,未晞调侃于他:“怎么,不行?”   “是。”   未晞约了秦肃宁去喝茶, 她二人倒是悠闲的緊。   秦肃宁难得调侃她:“楼将军不急着破案还你家太子一个公道了?”   未晞一边泡着茶,一边笑着:“秦大人说错了, 可不是我家太子, 如今我楼未晞只是楼未晞。”   “那又何必救人。”   “他死了,麻烦事太多罢了, 我那一郡的百姓还在东洛呢。”未晞给他倒上茶:“我泡茶的手艺应该还不错,秦大人尝尝。”   “楼将军泡的茶,是得好好尝尝。”秦肃宁温声说到。   今日茶楼的说书先生换了个风花雪月的故事。   大抵就是因爱生恨吧。   “这位富商杀死自己发妻之后啊,又觉得自己与发妻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定是那书生之错...”   秦肃宁听到这里,不免心中一个激灵。   “楼将军, 还是派人好好保护好太子为好。”   未晞苦笑的摇头:“如今东洛的随行之人均入了天牢,本将那什么便保护,怕是得麻烦秦大人了。”   秦肃宁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楼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   “秦大人过奖。”   大理寺的人向皇帝请命搜查骆太子的住处,自然是被允了。   于是秦肃宁的人便能堂而皇之的进入皇宫了。   就连秦沛凝都被请过去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秦肃宁可不敢大意了,而且要是再让楼未晞捷足先登了,可就太没面子了。   -   颖上郡候企图谋害东洛太子,人证物证俱在。   东洛太子昏迷不醒,且李修明之事也一并明了了。   但颖上郡候终究是皇室之人,堂堂郡候不仅有龙阳之好,还因此杀人,此等丑闻,自然是不可能公布天下的。   颖上郡候也只是私下被减了俸禄,被罚禁足颖上一年。   至于燕妃,因为陛下喜爱,也只是象征性的禁足了一月,甚至尊号都没降。   而这无视律法的事,也不过是因为燕妃讨的陛下欢喜罢了。   而此时昏迷不醒的骆祺然正在与未晞聊着天。   未晞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骆祺然。   骆祺然听完之后,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问了未晞一句话:“是否在楼将军眼中,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事物?本太子也是?”   未晞回应他的注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太子不是早就该明白吗?身为王,便要学会舍弃。”   骆祺然低低的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个合格的太傅,无时无刻不在教导本太子。”   “殿下过奖。”   “听闻本太子的皇叔也来了。”骆祺然低低的说到。   “是,侯爷如今正住在驿站之中。”   “楼将军以为本太子与他相比如何?”骆祺然再次问到。   “不如。”   骆祺然一时被噎住:“你还真是直接。”   “殿下过于感情用事了。”未晞缓缓的说到。   骆祺然抬眸盯着未晞:“别忘了我是君你是臣。”   未晞淡笑:“是,主上。”   等到未晞走了,骆祺然的脸上才露出颓然之色。   “修明,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骆祺然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仿佛也消失了。   但是谁在乎呢?人活于世,谁又不是背负着一些黑暗?   这样的风波在这个康城之中也不过是掀起了小小的波澜,只不过是多了些对当今陛下的不满,以及茶馆中的百姓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仅此而已。   东洛一行人被释放,未晞想着总也要去渐渐那位侯爷。   骆斯年在这康城之中,倒是过的还不错,送的礼物足够多,自然也是让那些王公大臣们心生欢喜,这其中有一些已经答应他,回头帮骆祺然说说好话。   只是不曾想未晞的动作比他快多了。   未晞听闻骆斯年在依蓝轩中,便再驿站等着他回来。   骆斯年回到驿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看到等着他的未晞,并没有太过热切。   “楼将军果真是神人也,这等案子都能破了,还太子一个清白。”骆斯年这话说的可是没有半分欣喜,他巴不得骆祺然出点事。   未晞起身:“侯爷过奖了,此乃为人臣子分内之事。”   似乎这样的话,总有人喜欢耻笑她,比如这位侯爷:“堂堂南屿之王,却对东洛太子俯首称臣,不知道南屿先祖知道之后,会不会气的大骂不肖子孙。”   这样的话语在未晞听来着实是,不痛不痒:“这就不劳侯爷关心了,侯爷该关心的是何日启程会东洛,臣已经修书王上,说明来龙去脉,如今侯爷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该回去了,东洛可不能再扣留一个侯爷在此,您说是不是?”   “你就不怕本候回去了,太子就再无机会了?”骆斯年着实不懂楼未晞的想法。   “这是侯爷的事。”   “楼将军,本候希望能与你联手,事成之后,必许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南屿郡王。”骆斯年想未晞示好,只是这样的诱惑着实不够大。   “侯爷的话,本将不明白,本将今日前来只是给侯爷说一声,做好准备早日启程,至于太子的事,本将自会向陛下秉明。”   这样的人未晞可没有合作的欲望,着实不太讨喜。   不过作为一枚棋子倒是极为合格。   未晞回去的时候发现长公主府中多了一位客人。   陈子砚将顾宁那边的情况与珺帆说了。   宇文汲出面平叛,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加上顾家的人帮忙,不过一月便已经平定叛乱。   恩威并施,加上顾家接手那些平定的地方,倒是也没引起什么大问题。   只是陈子砚还是担忧:“如今顾家掌握着两郡,这两郡的百姓有都对顾家感激涕零,若是日后顾家心有异动...”   珺帆看过公文,朱笔批揍完之后还给陈子砚:“所以让宇文家的驻兵常驻于此。”   陈子砚瞬间明白过来:“殿下英明。”   眼前的少年神采奕奕,他心怀着光复山河的期待,想做这个世道的救世之人,珺帆看在眼里,少年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封景烁跟着未晞回了长公主府,陈子砚走的时候,正好与之碰上。   陈子砚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何人。   最后也是作罢,想想也是,楼未晞身边的人,大概是他记错了。   “楼将军。”陈子砚对未晞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也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他相信长公主欣赏的人,定是有过人之处,加之听闻过一些未晞的传闻,倒是佩服这位将军。   “陈公子。”未晞也只是礼貌的颔首。   “小未晞回来了。”珺帆坐在那里含笑的望着未晞。   未晞缓缓走过去:“殿下。”   珺帆拉过她的手,未晞顺着坐下,珺帆往她怀中一趟:“忙完了?”   “嗯。”   陈子砚与封景烁见这场面,都自觉的偏过头,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红。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年。   “告辞。”陈子砚向封景烁道别。   “慢走。”封景烁沉声回他。   在陈子砚走远之后,封景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陈子砚忘了,少时他曾救过一名女子,当时那女子昏倒在街上。   那时候的封景烁一声脏污哭着求人救救他母亲,却无人搭理他,直到那名少年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陈子砚,封景烁:跑腿还得吃狗粮   作者菌:那你俩考虑一下搅基好了   晋江终于开评论了QAQ,那,那留个言可好? 第36章 病倒   长公主府的人都看到楼将军自宫中回来, 便是满面愁容,那一向喜怒不惊的人此刻也皱紧眉头。   听闻东洛太子自从大理寺的牢中出来后边一病不起。   这几日才堪堪醒来,可即便是醒来了,也是终日食不下咽,人瘦如柴。   楼将军怎么也算是东洛臣子, 自然是四处奔波。   “听说那东洛太子是因为李公子才这样的。”下人们在未晞走远了才敢小声议论。   “李公子?不是说那李公子不是东洛太子杀的吗?”另一名看起来年纪稍小的小厮好奇的发问,年少的他还没听过那许多的秘闻。   “不然说你还小呢,那李公子可是死在东洛太子的床上, 堂堂李侍郎的四公子, 怎会无故出现在一个男人床上。”那年纪稍大的青年,故作玄虚的说到。   “你不就是想说东洛太子和李公子有龙阳之好么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   “你们说,这东洛太子也真是够深情的。”   “有什么用, 不还是死了。”   也亏的骆祺然没听到这些话,否则也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堂堂一国太子, 也不过是护不住自己的心上人,像个玩偶一样被人戏耍。   未晞走进自己的院中, 有些疲惫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还没歇息片刻,便又有人来找她了:“将军,苏公子说有事找您。”   未晞放下手中的茶杯放下,掩盖下眼中的疲惫之色:“知道了,让他稍等片刻。”   说着起身往外走去,她从不在李珺帆的府邸见客, 不是不信任,而是出于一种尊重,这毕竟是李珺帆的府邸,她宴客又算什么。   苏钦在府外等着她,未晞微微向他颔首:“劳烦了。”   “未晞客气,这位是岭南一带有名的廖神医,或许能治太子的病。”苏钦向未晞介绍他身侧的那名老者。   未晞抬手,深深的向其鞠了一躬:“劳烦前辈。”   宫中的太医多不愿去看骆祺然,未晞自然明白,一个东洛太子谁又敢去看呢。   未晞只能暗中寻求一些民间大夫的帮助。   “那就劳烦前辈与本将进宫一趟了。”未晞倒是直接,苏钦也能理解她的着急。   “将军客气了,将军如此大礼,草民不敢。”那名廖神医惶恐的拦着未晞再次鞠躬。   骆祺然坐在那软禁着他的宫中,他身边的东洛护卫只余下一人,其余的都被潜回驿站了,这摆明了是软禁他。   骆斯年多次向少帝请求让骆祺然回国,都被回绝了。   未晞也懒得去管骆斯年做什么,他们不是一路人,犯不着管他。   有珺帆的令牌,这皇宫,未晞还真是来去自如,从无人阻拦。   骆祺然听到声音,缓缓的转过头,果然是未晞带着人来了。   曾经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此刻面色蜡黄,眼窝都凹陷了一些,眼下是一圈淡淡的青色,整个人憔悴至极。   未晞向廖神医引路:“前辈请。”   “臣拜见太子殿下。”   骆祺然看着那向自己俯首称臣的人,不屑的冷笑:“起来吧。”   除此之外骆祺然倒是配合的很,配合着廖神医把脉,观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   “前辈,殿下的身体如何?前辈可有办法?”未晞在廖神医看完之后,急切的问到。   那廖神医只是缓缓的摇头:“殿下身体只是虚弱了些。”   未晞抿着唇,每个人都是这般说着。   “将军何必劳碌奔波,本太子没事,将军非不信。”骆祺然笑的有几分勉强,更多的是一种自嘲。   未晞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好生照顾他。   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那位廖神医摇头对未晞说到:“将军,恕草民直言,殿下这病在心,心结未解,什么灵丹妙药都是空的。”   未晞脸上多了一份凝重:“多谢前辈。”   “唉。”身为医者,见过太多的生死之事,心病是最难治的。   “本将派人送前辈出去。”未晞也没和他做过多的交流。   送走那位廖神医之后,未晞再次回到骆祺然的殿中。   而在她身后,一名宫女匆匆的走了,未晞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容。   骆祺然见她又回来了,只是瞥了她一眼:“楼未晞啊楼未晞,你还真是好算计。”   “殿下所言,本将不甚明白,不过本将明白这酒殿下还是少喝为好。”未晞将他手中的酒杯取走,脸上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骆祺然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让楼将军费心了。”   “侯爷在四处买通关系,想带殿下回国。”未晞将骆斯年的举动都与骆祺然说了。   骆祺然并不太关心这些:“反正也没什么用,不是么?大概过几日他也要回去了吧?父王怎么会允许他挑选的王位继承者被困在天宸呢?”   “是,侯爷后日便会回国。”   “意料之中罢了。”骆祺然漠然的摆手。   未晞也就走了:“殿下好好休息。”   苏钦问她要不要去喝酒,未晞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这天宸的世家子弟之中,也还是有些不那么讨人厌的。   未晞听着那些人吟诗作对,也不过是一群被保护的太好的人,不用去思考着世事险恶,有时候也是令人心生羡慕,若是能一直这样活着,也未尝不是幸事。   宇文汲大胜归来,自然又是大肆庆祝的日子。   不过和未晞没什么关系,这是天宸的胜利,其实说是顺利,也似乎带着些讽刺的意味,百姓造反,总归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珺帆也没有去,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又是两个人的晚餐,不过对她俩而言,倒是乐的如此。   未晞抬手用帕子温柔的替珺帆擦拭薄唇:“殿下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   珺帆嗤笑了一声:“你是住在本宫心里吗?本宫什么时候开心不开心小未晞似乎都知道?”   未晞有些窘:“殿下说笑了。”   她只是对李珺帆的事,多留意了一些而已。   “小未晞宁愿四处奔波,都不愿向本宫开口说一句吗?”她问的认真,未晞却觉得心中堵得难受。   “殿下明知,并非如此。”明知她不过是在做戏给世人看罢了。   珺帆却突然耍赖:“我不知。”   未晞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殿下,你我终究殊途,未晞不值得殿下如此。”李珺帆待她越好,楼未晞心中的愧疚便会越多。   她给不起任何回应,也无法报答她的一切。   “殊途也能同归,小未晞到底是不愿罢了。”珺帆垂眸,说完便走了。   未晞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一切未定之前,她不敢。   次日未晞私下找了宇文汲给她庆贺。   宇文汲此次回来之后,却好像变了些了:“有何可恭喜的,不过是打赢了一群普通百姓,打赢了一群想活着的人罢了。”   未晞并未反驳她,只是懒懒的勾唇:“宇文将军往日只要是打了胜仗定会欣喜,看来此次不太令人愉快。”   “这又算什么胜仗。”宇文汲深呼吸了一口气,尽是无奈。   “可你要明白,这些百姓也不过是为人所利用,而这位操纵之人,又是否会让百姓得到救赎?”未晞嗤笑,宇文汲只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漠。   “我不知道。”宇文汲皱眉,她只是一个武将,却也必须去面对这些,日后她还会看到更多。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的臣民,不会交由他人来拯救。”未晞抿了一口茶,归于平静:“宇文将军,我希望我们有再次合作的一天。”   这个世界想做英雄的人太多了,没有人能保证你看重的英雄,会不会在最后抛弃你。   所以楼未晞,不会做任何人的臣民。   宇文汲在她走后,并没有急着走,今日的说书先生,说的太祖皇帝的故事,听听倒也无妨。   创造了一个王朝的人,总归是令人敬佩的,宇文汲觉得,或许她也能见证到那一天。 第37章 生辰宴   最近的长公主府似乎很是忙碌, 未晞一时好奇便抓着个人问了下。   那人很是惊奇的看着未晞:“将军不知么?五天后便是长公主的生辰,陛下特意吩咐了,要好好操办。”   未晞还真不知道,也没人和她说过此事。   “多谢。”   生辰么,未晞转身又出去了, 封景烁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自己将军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悠。   “封景烁你说送什么好点?”未晞眉头轻皱,好似真的被难住了。   “这, 属下不知...”封景烁也只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年, 这等事情,他也着实不知。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从街头到街尾,宇文汲撞见这主从二人的时候, 集市都快散了。   “嗯?楼将军今日怎的这般的悠闲?”宇文汲好奇的问到。   未晞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那个,闲来无事罢了。”   封景烁难得看到自家主子这般模样, 低头憋着笑意。   “哦, 这样啊,走啊, 去校场。”宇文汲的生活倒是简单的很,有宇文家保护着,她也不用去管那些有的没的,有她父兄在一日,宇文汲便可做任何她想做之事。   未晞几日倒是直接拒绝了:“不了,今日还有事。”   若是那人收不到自己的生辰礼,怕是又要生气了。   “嗯?不是闲来无事吗?”宇文汲揶揄的问她, 别以为她没看见楼未晞逛了好几个首饰店了。   过几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大抵也就是挑给长公主的。   “有事。”未晞面无表情的说到。   “唉,行了,你不就是在想送什么吗,长公主什么都不缺,要不把你自己送了?大概长公主挺高兴的。”宇文汲调侃她。   未晞白了她一眼:“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诶,别走啊,我知道有家店不错,去看看嘛。”宇文汲拉着未晞就走了。   踏进去发现和寻常的店铺没有什么区别,未晞有些不解,却见一名小厮上来迎接。   “二位是想要点什么?发簪首饰都可以挑选。”   “自己做怎么样?”宇文汲笑嘻嘻的问她。   未晞转过身,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这么清楚?”   宇文汲被呛到了,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我哥追郡主的时候来过。”   那几日楼将军时常昼出夜归,便是长公主也见不着她人影。   府中之人猜测是否长公主与楼将军吵架了。   长公主的生辰自然是办的极为奢华,满朝文武均来庆贺,陛下也亲自前来了。   未晞看着那满府的热闹,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在自己的院中呆着,并不出去。   只是开宴只是,不得不去。   未晞本是如同寻常一样的打扮,可刚刚准备出去,又被人拦住了。   “将军,这是长公主命人给将军准备的衣衫。”   未晞叹了口气还是屈服了,她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有些那些侍女替她梳妆打扮,今日的衣衫是一身红裙,耀眼至极,上面的花纹一看便是出自宫廷绣女的手中,侍女在她眉间画了个莲花纹,未晞也不曾细看,只卡着时辰去了宴席之上。   “长公主在溪泉亭等着将军。”侍女福身说到。   按理主人该去招待客人才是,不过谁都知道这是锦阳长公主,谁敢让她招待。   未晞跟着侍女们到了那亭中,才赫然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套的衣裙,略微有些不同罢了。   珺帆坐在那,笑意盈盈的看着未晞,未晞一时怔愣。   眸中只余下了那一身红色的女子,她便是坐在那,含笑着看着自己,眸中始终带着深情,看的久了,不自觉的便会沉沦在那双眸子之中。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面如凝脂。   未晞缓步走过去:“殿下。”   珺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向未晞伸出手:“走吧,该入席了。”   未晞伸出手去扶她,却被珺帆握住了。   “殿下,不可。”未晞出言劝阻,这毕竟是当着满朝文武,她不想这人再被人无端议论,分明她什么也没做,却落得个一世污名。   珺帆只是缓缓勾唇:“有何不可?小未晞不愿?”   “不是。。”未晞抿着唇,到底是拗不过她。   两人携手走进宴客厅,同样的红衣猎猎,一人嘴角噙着笑意,一人面色淡若秋水,并肩而行,一时之间成了这宴席之上绕不开的景色。   珺帆拉着未晞一同走向主位,未晞却在她坐下之后,缓缓的躬身:“殿下,于礼不合。”   只听那人轻轻叹了口气:“那便随你吧。”   珺帆勾唇,尽是纵容之色,那些对未晞打量的目光也更多了,似乎都在探究这长公主和楼将军到底是何关系。   即便是被大量,未晞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坦荡大方。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喊,少帝一身黑色的帝袍,含着笑意走了进来。   群臣在呼着万岁,珺帆只是站了起来:“陛下今日不陪后妃们玩闹了?”   李珺瑾笑嘻嘻的过去,向珺帆讨扰:“皇姐说的哪里话,这天下女子加起来也不如皇姐重要。”   “贫嘴。”珺帆嫌弃的给他让了个位。   李珺瑾坐下之后,才让群臣起身。   未晞和珺帆这一身装扮,便是李珺瑾也不自觉的注意到了,目光在未晞身上停留:“楼将军这女儿装,着实令人惊叹,朕竟觉得满宫后妃都比不上楼将军。”   陛下三番四次的调戏与楼将军,加上珺帆待未晞的态度,倒是不免让人想到一出姐弟二人同爱一人的话本。   “还是皇姐好眼光。”李珺瑾笑嘻嘻的说到。   “好了,诸位大臣可等的久了。”李珺帆适时的制止了他,再闹下去,指不定这位皇帝陛下能闹出什么。   苏钦在宴席开始之后,走到了未晞身边,宇文汲本就在未晞身侧。   加上今日的闹剧,一时之间,未晞倒是成了焦点,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待到宴席散去,未晞才缓缓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   封景烁上来扶着她,未晞向他道了声谢。   只是刚刚走到后院,封景烁看着面前的长公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行礼便要放下将军,不行礼便是不敬。   “你下去吧,本宫来就好。”珺帆走过去扶着未晞,未晞眉头轻皱想出声拒绝,可到唇边的话,却终究未曾说出口。   “你们都下去吧。”珺帆轻声说道,身边的侍女们便躬身离开了。   珺帆伸手将人抱了起来,缓缓的走进自己的寝房。   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未晞不可以,可那抬起的手却没有一丝推拒的力气。   珺帆将人放在床上,未晞挣扎着坐起来:“殿下,不可。”   素手伸出,珺帆向她眨眼:“我的礼物呢?”   未晞也眨了眨眼,好像在认真思考。   珺帆叹了口气:“莫不是没有吧?”   未晞快速的摇头。   “真没有啊。”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然而随后,便是未晞愣住了。   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脑海中一片空白。   “闭眼。”珺帆小声的出言提醒。   唇舌的交缠,温软的触感,扣着她脑袋的手,都在告诉未晞,她们在做什么。   珺帆凝视着眼前那呆愣的模样,指尖搭在未晞的唇上:“既然小未晞没有准备,那我就自取了。”   未晞抓着她的手腕,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有,有的。”   珺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她当然知道。   “原来是有的吗?”故作不知的反问,若是清醒的未晞定然知道她是假装的,只是喝醉了,思维似乎也缓慢了些。   从怀中取出那贴身带着的发簪,缓缓的打开盒子:“有。”   竟是觉得这样的未晞,可爱极了。   手指拿起那发簪,简单却不失精致,发簪之上镶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我很喜欢。”说着再次俯身,在未晞唇上落下一吻。   未晞瑟缩了一下,那清澈的眸子看着珺帆:“殿下,不可。”   珺帆忍不住笑开:“为何不可?”   未晞垂下眼眸,睫毛闪动。   只听到她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会乱。”   珺帆替她摘下那些繁琐的发饰,搂着她纤细的腰身。   未晞只记得有人在她耳旁低语:“这个生辰,过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亲嘴了! 第38章 联手   未晞身为东洛大将军, 太子太傅,在天宸本该是她去多方讨好那些大臣,如今因为她与长公主还有陛下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倒是让她成了被巴结的对象。   未晞听着封景烁说着那些个大臣的邀请,只觉得头大, 并不是很想去。   “将军,苏大人说有事与将军相商。”封景烁将苏世恒的话转达给未晞。   既然是苏世恒,那还是要去去的, 毕竟怎么说也还是合作的关系。   未晞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蒹葭, 直到觉得擦拭干净了,才再次将剑入鞘,放在剑架上:“走吧。”   “在哪?”未晞淡淡的问了一句。   “茶楼。”封景烁恭敬的回答。   “嗯, 备马车。”倒不是更喜欢坐马车,只是骑着马在这康城之中, 着实太过于招摇了些, 加上如今她也是这些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未晞虽是不那么在意, 但是也不是很喜欢,被那样打量的观看。   厢房之中,苏世恒恭敬的给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倒了杯茶,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玄黑的衣袍,头发束的端正。   面容和李珺瑾倒是有几分相似,但也不是特别的相似。   “郡王,楼将军稍后便到, 臣已经叫人去请了。”苏世恒对着这郡王竟是比对少帝还要恭敬几分。   被唤作郡王的男人,微微颔首:“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本王倒想看看这位名震天下的楼将军是何风采。”   “若是郡王和楼将军能联手,那郡王的大业何愁不成。”苏世恒到底是老油条,混迹在官场这么多年,这说话的艺术倒是磨练的炉火纯青。   “她会的。”郡王想着苏世恒和他说的,楼未晞和他的交易。   微微勾唇,就凭楼未晞的野心,他也有理由相信她会的。   未晞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苏世恒亲自去开了门。   “将军请。”苏世恒对这小辈倒是不敢小看,毕竟有些东西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   “苏大人客气了。”未晞说着,却也并没有客气,苏世恒这态度,想必今天还有其他人在吧。   未晞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眉目间自由一股威严,未晞轻笑了声:“东阳郡王,别来无恙。”   被唤做东阳郡王的男人,眯起眼,看着未晞毫不客气的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将军好眼力。”看来是他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将军。   “如今天宸的王只有那么几位,数数就知道了。”未晞勾唇,能让苏世恒奉为主的人,定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苏世恒这个人啊,图利,怕死,却也有些死板。   不是皇室的血统,恐怕他也看不上眼,而如今天宸被封王的,就本上就是李珺瑾的那些兄长们,而这些人里面,没有年纪这么大的。   其他的郡王们,未晞多少是了解的,就性格和外貌而言,就这有这位东阳郡王了。   赞赏的看向未晞:“楼将军果然是少年英才,是我们这些人老了。”   未晞放下茶杯,勾唇一笑:“郡王说的哪里话,未晞不过是个胡言乱语的小辈罢了,自然还是需要前辈们多加指导。”   东阳郡王摇头:“那倒是不敢,不过本王倒是有些事想和将军合作,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未晞饶有兴致的端坐起来:“愿闻其详。”   “听闻楼将军请求苏大人帮忙策划南屿叛乱一事。”东阳郡王缓缓的说到,话刚出口未晞便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了。   “是。”看来这天宸有野心的人还真是不少。   “不知楼将军可是想要这里?”东阳郡王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圈,那正好是东洛的国土。   未晞笑了:“郡王好眼力,东洛王想要我南屿的领土百姓,那也得有本事不是?”   “如此的话,本王想,我们可以一起联手。”东阳郡王笑着说到。   “如何联手?郡王是想给本将借兵呢还是借粮?”未晞歪头,她倒是没注意到此刻她的动作和李珺帆平日里慵懒的模样有多相似。   “本王给将军资助粮草,待将军拿下东洛之后,你我里应外合,攻破天宸,将军要的是这里,而本王要的是这里。”东阳郡王手指划过的地方,是整个天宸的版图。   “郡王就不怕本将反悔?毕竟长公主殿下待本将可是不薄。”未晞勾起一抹笑意,越来越有趣了,这天下觊觎那个皇位的人,还真是层出不穷。   “自然是怕的。”东阳郡王勾唇:“所以将军也要拿出诚意才行。”   未晞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诚意么?”   “郡王又如何保证届时,粮草一定会送到呢?”未晞将自己的茶杯缓缓往前推了一下,诚意这东西,可不是一方拿出来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成大事者。”东阳郡王大笑到,眼眸却渐渐的冷下来了。   “本王自然会说到做到,既然互相担忧,不如立下血誓。”   未晞确实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一纸协议罢了,想反悔终究还是反悔了。”   “也是,那不如,将军与小儿定下婚约,如此便是一家人了。”   未晞嗤笑了一声:“这亏本的买卖,本将可不会做。”   “郡王要诚意,简单,本将将南屿的守卫交予郡王来布防如何?至于本将要的,郡王手中的一条商道便可,如此可好?”   东阳郡王在未晞说完之后,很认真的思虑了许久,未晞也不急着催促他,她把命脉交给东阳郡王,而她也扼住东阳郡王的命脉,这买卖,可是风险很大的。   “好。”   “合作愉快。”未晞凝眸笑着,那愉快的神清,并不似作假。   “如此,还要麻烦将军在长公主面前多多美言了。”东阳郡王,笑着说到。   “郡王这是想在朝中换一些血液啊。”未晞毫不留情的说到。   “将军果然神算。”   “不敢当。”   未晞起身:“长公主殿下还在等着未晞回去呢,便不多做叨扰了。”   “慢走。”   未晞走后,东阳郡王的眸中闪着危险的气息:“有野心的年轻人。”   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未晞低低的叹了口气,昨晚的事,她也不是毫无印象,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李珺帆。   今日醒来的时候,看到那人将自己搂在怀中,竟是觉得有些安心。   后来倒是仓皇的逃走了,未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般的心慌。   却不知道珺帆在她走了之后,便睁开了眼。   “这般胆小么?”珺帆喃喃自语,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回到府中,今日的长公主府,似乎又恢复了那丝竹声声。   行至那花园之中,尚未靠近便看到了那正在饮酒的女子,纤纤玉手握着酒杯,静静的看着湖面靠在石柱上,竟有几分孤寂之感。   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寻思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殿下。”未晞恭敬的站在亭外。   珺帆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巧的玉足,踏在地上,缓缓走近:“小未晞忙完了?”   “是。”未晞老实的回答,眼中只剩下了那一双玉足。   “可要一同前来饮一杯?”珺帆笑着邀请。   未晞抿着唇,片刻之后抬头,直视珺帆的双眸:“殿下,臣有事禀报。”   珺帆的眸中泛起笑意:“小未晞是想让本宫屏退了众人是吧?”   未晞不太自然的点头:“是。”   在她说完之后,珺帆立刻抬起手,向后扬了下:“都下去吧。”   一时之间整个亭台之中只剩下了二人,未晞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珺帆。   僵持了片刻终是未晞先开口:“殿下,地上凉。”   珺帆听到她的话,放下酒杯,伸手勾着未晞的脖子:“何事?”   “事关东阳郡王。”未晞不自然的说到,这人贴的太紧了些,未晞不敢直视珺帆的眼睛。   “嗯?”   未晞想起她还光裸着脚,抬手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软塌上:“赤足容易着凉,殿下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如此了。”   珺帆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只是勾唇笑了笑:“小未晞说了不许,那以后便不了。”   未晞脸色微红,故作镇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东阳郡王?倒是藏得挺好的。”   “小未晞又为何告诉本宫呢?”珺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未晞动了动唇:“臣子本分。”   “我不信。”珺帆再次抬手勾着她的脖子,眯着眼高贵慵懒。   是为什么呢?   未晞低头,眼中倒映着那人的容颜。   或许是因为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未晞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15551 第39章 宇文之祸   这世上所有的恶, 不过都是源于利益。   天宸与西漠国的交界之处,高高的城墙耸立在荒野之上,一眼望去令人生畏。   城墙之上士兵的甲胄在碰撞之间发出声响,盔甲与地面的碰撞,是士兵守护着身后的国土的声音。   宇文朔顺着台阶, 一步步走上城墙,士兵们已经经过了新一轮的轮换,值夜的士兵此刻面露出疲惫之色, 但是在看到他们心中敬仰的宇文将军之时, 还是挺直了腰杆。   宇文家带出来的兵,都是有血性的男儿。   “辛苦了,去休息吧。”宇文朔向他们颔首, 脸上却始终是冷峻的表情。   如今的天宸,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令西域小国都闻风丧胆的天宸了, 皇室衰弱, 宗族为患,风雨飘摇的王朝, 自然也惹得外族觊觎。   宇文家的使命便是守护这身后的国土,即便是如今,但凡企图入侵这一片国土的人,也都得先过了宇文家这一关。   宇文朔眺望着眼前的荒原,这一片荒原之外便不再是天宸的国土,而是西漠国的领土,这个曾经向天宸纳贡的小国, 如今却也对天宸虎视眈眈。   “将军。”斥候匆匆的赶过来,跪在宇文朔面前。   “速说。”宇文朔有着所有宇文家的人身上的冷冽与冷静。   “东边发现西漠国的大军,大概有五千人。”   宇文朔的皱眉看向东边,那里有一片绵延的山脉,山中的地形复杂。   “通知所有人,速来主帐。”   这与每一次的迎战一样,将领们聚集在主帐之中,商议着应对之策。   身为主帅的宇文朔并没有因为他的年轻而被将领们挑衅。   事实上,这个十八岁便成为战神的男人,是如今整个天宸的士兵们,最为崇拜的对象。   或许宇文家的人,天生便是为了战场而生。   “东边,由本将亲自领兵。”   按照以往的每一次,士兵们都会等着他们的主帅胜利归来,毕竟,自从宇文将军负责镇守西方之后,他们便一路打了回去,从无败绩。   城守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样,在宇文朔出兵之后,站在了城墙之上。   男人看着东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手中的酒杯翻转过来,酒水洒在城墙上。   “宇文将军判断失误,误入西漠国埋伏,敌军一万人,与我军五千人,全部覆没。”   三天之后康城收到了来自前方的战报。   一向争吵不休的朝堂之上,此刻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无比。   龙椅之上的少帝脸上轻浮的笑容终于散去,俊朗的面容之上,布满凝重。   宇文汲看到父亲一向挺拔的身姿,晃动了一下。   一瞬之间,这位纵横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宇文大将军好像苍老了许多。   世人皆知宇文大将军对将军夫人情深不寿,此生只此一位妻子,诞下一子一女,宇文家的人永远都是这康城之中的神话般的存在,不管政见如何,私交如何,没人能否认宇文家的英勇。   “大将军节哀,宇文世子是我天宸的荣耀。”少帝缓缓的自台阶上走下,向宇文大将军缓缓躬身。   “节哀。”   长公主府中,珺帆听到消息之时尚在洗漱,温热的水没过手指。   收起了平日里的轻佻的长公主殿下,如同那冬日的寒冰,令人不敢靠近。   “更衣,进宫。”   繁复的朝服,雍容华贵,又带着些不可高攀的冷然。   刚刚出了寝房,便看到未晞那挺立的身姿。   四目相对,未晞抬手微微躬身:“殿下。”   珺帆缓缓的扯出一丝笑意:“小未晞想说什么?”   “宇文世子不是判断失误,而是被人误导罢了。”   珺帆看着她的眼睛,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指尖撩起未晞挂在腰间的玉佩,好像自从她说过之后,这人便一直佩戴着。   “本宫会给宇文家一个公道,宇文世子便是战死沙场,有些事也轮不到他人。”   当锦阳长公主出现在朝堂之上时,所有人看着那个一步步走到少帝面前的女人。   顾杭在群臣之列看着那个面容严肃的女人,她便是站在那里便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她才是这天下之主。   “皇姐。”李珺瑾始终不曾对她表现出任何的戒备,在此刻的李珺帆面前,他彷如一个聆听教诲的弟弟。   “陛下,宇文世子的事实乃我天宸之殇。”   群臣听着李珺帆的话,有些被遗忘的记忆,一点点的被勾出来了。   长公主殿下年少之时,曾被先皇带着一同上朝。   彼时年仅十二岁的长公主,站在群臣之首,说着赋税之事,小小孩童所言,却句句箴言。   那时又有多少人在心中思考着,长公主殿下若是女子,天宸恐怕后继有人了。   可谁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位长公主殿下,不再是那惊才艳艳的神童了,而是混迹于酒色之中。   “本宫以为,这宇文世子之位,也该由宇文小将军继承。”   最后一句话落下,群臣恍然清醒了,实在是珺帆的话,是在向他们心中的底线挑战。   “这万万不可!宇文小将军终究是女子之身。”   果然这话还是有人说了。   宇文汲听着那些话,只是心中嗤笑了一声,在他们心里,女子到底是有多不堪啊。   终是懒得反驳那么许多,不过心中对这位长公主倒是多了些别的看法。   她与锦阳长公主的接触并不多,除了当初的落水之恩,其余对这位长公主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父兄与那些传言。   父兄与她说的长公主,与传言之中的长公主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宇文汲从前也懒得去管,这些与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女子之身?”她幽深的眸子,将那几名反对的臣子扫视了一遍,眸中的威严硬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请各位大臣告诉本宫,诸位有谁自认自己能赢过宇文小将军?是有人要来否认一下宇文将军的立下的军功?又敢问凭才能、威望,宇文将军哪样不能胜任世子之位?还请诸位大臣给本宫一个答复?”珺帆笑着看着那些人,看着宰相。   “嗯?”   李珺瑾听完之后,嗤笑了一声:“皇姐莫要为难他们了,这里可没人答的上皇姐的话。”   “宇文汲,才德兼备......朕心甚慰,今宇文世子战亡,国之不幸......宇文汲封宇文世子......”   李珺瑾缓缓的说完,底下的群臣,自然又是有不少极力反对的。   珺帆抬眸看向他们:“诸位大臣是想抗旨不遵吗?”   这罪名可是没人敢当。   未晞听闻了珺帆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有些人可能忘了,这天宸到底是谁的天宸。   珺帆回来之后,面上是满满的疲惫之色。   倒是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未晞的地方。   “殿下。”   珺帆只是看着她,缓缓的,略带委屈的说了句:“好沉。”   未晞有些哭笑不得,缓缓的拉过珺帆坐下,站在她身后,帮她将那些繁琐的发饰卸下。   “是我欠了宇文家的。”珺帆抿着唇,靠在未晞身上。   未晞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任由她靠着:“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她冷静的眸子,透过镜子看着里面的人,随后轻轻的替她揉了揉脑袋。   感受到她指尖恰到好处的力道,珺帆也顺势闭上了眼睛,靠在未晞身上。   宇文朔的尸身运回来的时候,整个康城的百姓,自发的夹道相迎。   宇文府中遍布的白色,那般刺眼,宇文汲在门口跪迎兄长的尸骨。   一时之间整个康城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未晞虽说不算天宸正经的臣子,但是对于宇文家还是敬佩的,前去悼念一下也是应该。   珺帆也是同样一身黑衣,稍显沉重。   宇文朔的丧事是宇文汲一手操办的,不过几日未见,宇文汲憔悴了许多。   看到未晞和珺帆前来,只是很勉强的勾起一抹笑容:“宇文汲拜见长公主千岁。”   珺帆伸手将她扶起:“世子不必多礼。”   未晞伸手抱了下宇文汲,以示安慰。   宇文朔出殡那日,康城下起了小雨,似乎在哀悼这位年轻的将军离去。   珺帆手中握着秦沛凝派人送来的信函,那里面详细的描述了肃阳太守如何与西漠国勾结,宇文朔如何陷入了埋伏。   素手拿着信件,点燃了去,看着它化为灰烬。   珺帆依旧冷静的修剪着花草。   而这一份信件中的东西,又有多少是楼未晞的人帮忙收集的呢?   叹了口气:“父皇,儿臣该如何?”   宇文朔已经入土为安,宇文汲承袭世子之位。   宇文汲本不想这般快的,兄长头七刚过,她便急着继承世子,总是觉得心中有愧。   “这是长公主殿下给宇文家争取来的,汲儿,父亲老了。”   宇文汲看着宇文大将军那半白的头发,这其中大半是这几天才长出来的,不自觉的有些鼻尖酸涩。   强压下这股酸涩:“女儿明白了。”   宇文家的兵权与爵位是相连的,若是无人继承爵位,那么兵权也将被收回。   而有些人想要的便是宇文家的兵权。   主意倒是极好,可珺帆又岂能如了他们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在小未晞面前才会撒娇的长公主   过生加更,嘻嘻(?˙︶˙?) 第40章 醉酒   宇文家封世子之事, 自然是马虎不得。   一时间宇文家从一片惨淡,又换为了庄严之景。   宇文汲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容。   祭祀,叩拜,宴席。   一切都没有任何差池,即便是瞧不起宇文汲女儿身的, 也得给宇文家几分面子,明面上有些话终究是不能说的。   何况长公主与陛下亲自主持的,谁又敢说什么呢?   这位陛下再不济, 也还是陛下, 长公主再荒唐,她的手中也握着兵权。   待到热闹散场,宇文汲独自坐在那里, 自斟自酌。   月的光辉将她的身影拉长,映在庭院之中, 旁边的假山依旧有水声传来。   伪装了这么多天的外壳, 在这独自一人的空间里脆弱的不堪一击。   未晞自外面走进,许是宇文府的人都知道楼将军与世子交好, 倒是将人引进来了。   宇文汲抬眸看了一眼来人,在未晞的记忆里,那双棕色的眼眸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沉重。   “你怎么来了?”宇文汲苦笑着问道:“来安慰我么?”   “不是。”未晞缓缓的摇头:“来喝酒。”   宇文汲笑了声:“这可是兄长特意给我留的,便宜你了。”   说完给未晞倒满酒,酒杯之中倒映着空中的月,好似被困在了这小小的杯中。   未晞也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均是默不作声的喝着闷酒, 宇文汲好似完全醉了。   对着未晞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时候兄长也并不是如现在这般的,那时候娘亲也还在,兄长总是带着我混迹在这康安的街头,打架惹事,回来又被父亲罚跪...”   “还有啊,有此我说想养貂,兄长便自己在大雪天,给我猎了只貂儿回来,可惜后来还是跑了。”   “后来长大了些,兄长便跟着父亲去了战场,那时候便每天心心念念的等着兄长每月寄回来的一封信,听着他描述那军中的事,想来也是那时候,开始对军营产生了向往。”   “父亲对兄长总是很严格,可他也从不说一句抱怨,就是后来对我也严格。”   “有次我太过自信,带着一队人,冲入了敌军之中,是兄长带着援军将我们救出来了。”   她在说着一些往事,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未晞替她将酒倒满:“你兄长为你骄傲。”   “我还以为你当真心如铁石。”宇文汲嗤笑了一声,眼前的人沉默着,薄唇紧紧抿着,看着手中的酒杯出神。   “人非草木。”未晞苦笑了一下:“可我没得选择。”   “我亲眼看着母亲就那样在我面前,被石柱压倒,就那样无力的离开了。”未晞哽咽着,月光下,宇文汲也醉了,没看到她眼中未掉的泪水。   宇文汲苦笑了一下,敬了未晞一杯。   活着的生者总是带着亡故之人的一些希冀的,所以才要更加努力的活着。   珺帆一身轻便的衣裳落在这两人面前的时候,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看到未晞手中的酒杯,脸上尽是心疼,抬眸看了一眼宇文汲,叹息了一声。   伸手将未晞抱了起来:“回去了。”   原本那轻皱的眉头,在听到珺帆的话之后,渐渐的舒展开来。   阳曜看到那闪过的身影,对外说的是在他这,可其实,也不过是个幌子。   这府中男宠众多,戏总要能圆过去。   珺帆将人放在床上,手指轻轻的抚着未晞的脸颊。   未晞不经意的抓着她的手:“不要,母亲,不要。”   被困在梦魇之中的人,慌乱而无助。   珺帆轻轻的替她拭去额头细密的汗水,握紧未晞的手。   命运或许便是如此的不公,她从未做错什么,却要去承担那些后果。   珺帆的眼底只剩下心疼,在未晞身边躺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许是她轻柔的低语真的有用,未晞渐渐的平静下来。   珺帆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即便是未施粉黛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和寻常的南方居民的五官略有些不太一样,未晞的五官要深邃一些,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许是因为她的父后是个异族人的缘故吧。   未晞不自觉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想将自己藏起来一般。   又有谁知道平日里总是淡定从容的楼将军内心的不安?   珺帆轻轻的亲了下她的额头,搂着她,缓缓的拍着她的后背。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闷。”珺帆有些许无奈的说到。   那年不过十岁的珺帆,因为母亲去世,而父亲忙着争夺皇位,而她隐疾发作,父皇不得不将她送到南屿,因为南屿有这世上最好的神医,也因为母亲与南屿王私交甚笃。   珺帆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时,小小的人儿由南屿王牵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有些好奇的打量自己。   那时候珺帆就在想,这世上怎么又这般好看的人儿。   “晞儿,这是锦阳郡主。”那时父皇还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封王。   精致的人儿,一脸老成的对自己行礼:“未晞见过郡主。”   奶声奶气的,却偏偏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珺帆瞬间便笑了起来。   走上前,牵着她的手:“未晞叫我珺帆姐姐就好了。”   小未晞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南屿王只是向她笑了笑:“晞儿自己决定。”   “郡主,于礼不合。”   珺帆嗤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真可爱。”   在南屿那段时光,大概是母亲去世后她最开心的时光了。   那位神医便是南屿的国师,也是太女太傅。   在这神医的调理之下,珺帆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每日跟着未晞一同读学听讲,小家伙对什么事好像都认真至极。   相比而言太傅可不怎么喜欢她这个不听话的郡主。   珺帆喜欢在未晞做功课的时候骚扰她,不过太女殿下虽然人小,定力却是不错。   “小未晞,我们去抓蝴蝶吧~”小郡主着实不喜欢这些繁琐的功课,太傅讲的认真听了不就是了。   这时候太女殿下大多是不会理她的,只有在她的功课做完了之后,才会向珺帆伸出手。   “不是要去抓蝴蝶?这时候正好是蝴蝶最多的时候。”   珺帆眯起眼,抱着她亲了一口,太女殿下总是会脸红,然后牵着珺帆走了。   分明比珺帆还小,却总是在照顾她。   有时候珺帆发病,疼痛难忍的时候,未晞便会陪着她,有时候小小的人儿会陪着她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给她讲一些话本故事。   她总是这般的贴心,话不多,却会让人觉得安心。   也喜欢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唯独这点,珺帆不喜欢。   那天太女殿下最喜欢的马儿突发疾病死了。   珺帆记得,小家伙在那小马儿身边跪了许久,最后命人将其安葬了。   自己找到她的时候,正一个人在王宫最偏僻的地方,默默哭泣。   “干嘛躲起来。”珺帆捧着她哭花的小脸。   小太女只是一边啜泣着,一边回答她的话:“不能给别人看见,太傅说了,身为太女,不能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别人。”   那时候珺帆只是愣了愣,揉了揉她的小脸:“那我是外人吗?”   “珺帆姐姐,你陪我会。”小太女只是扯着她的衣角,软糯的带着哭腔的小声说道。   这样的人儿,如何会忍心拒绝。   珺帆将她搂紧:“好。”   -   可这些,如今怀里的人不会再记得了,但珺帆却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若不是为了她,那些记忆,未晞不会遗忘。   指尖顺着未晞的眉眼描摹,终是搂着她一同入睡了。   李珺帆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未晞睁开眼之后,看到李珺帆那张明艳的脸,缓缓的勾了下唇,这样的感觉也挺好的。   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疼,未晞忍不住轻哼了声,珺帆便醒了过来。   微睁开眼看了眼未晞,又缓缓闭上,之后又努力的睁开了。   “小未晞居然背着我和别人喝酒。”珺帆懒懒的说到,似是带着嗔怪。   未晞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暧昧的床帘将两人与外界隔开,若是从外看也只能透过那纱帐,看到隐约的身影。   有些暧昧的氛围,让未晞的脸上发烫。   “多谢殿下。”   珺帆却是伸手轻轻的帮她揉了揉:“好了,我命人备点醒酒汤,先去沐浴,一身的酒味可不怎么好闻。”   未晞怔愣的看着她,只觉得有什么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最后也是作罢,说不出来。   珺帆见她那样子,附身在她耳边轻轻问到:“小未晞莫不是要我带你过去?”   未晞回过神,仓惶的坐起来:“臣不敢。”   珺帆盯着她下床,侍女过来伺候,又懒懒的躺回了床上。   嗯,还有一点不太喜欢。   时时刻刻都记着身份,太清楚了,让人有些无奈。   若是不这般清醒,大概也不需这么累了。   珺帆叹了口气,随后也缓缓的起床,眼波一转,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   原本泡在温泉水中,放松心神的未晞,忽然感觉到有双手搭在自己肩上。   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忍不住心跳加速。   “殿,殿下~”难得听见她这般紧张的声音,珺帆心情颇好。   “嗯。”   珺帆忽然很想逗逗她。   作者有话要说:调戏~ 第41章 比武招亲   纤细的手指拂过未晞的锁骨, 顺着喉咙,停留在唇上。   “小未晞真好看。”耳旁的低语,对未晞而言如同最为致命的催魂曲。   强自镇定,未晞冷声道:“殿下,若是要沐浴, 臣这便出来。”   珺帆轻笑了声:“小未晞不陪我一起么?”   未晞有些窘迫,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殿下还请先稍等片刻,臣这便出来。”   “我不呢?”珺帆故意这般说到。   未晞眼眸低垂, 缓缓的站了起来, 顺着台阶走上来。   珺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指尖落空,呆愣在了原地。   眼中倒映这那颀长的身影, 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的走向旁边放置衣物的软榻, 长发垂过腰际, 腰身纤细而有力。   珺帆垂眸,缓缓的站了起来, 只是这原本该是无暇的身体上,却散布着不少的伤痕,有深有浅,有长有短,这一切都在告诉着珺帆,她的小未晞经历过的一切。   未晞已经迅速的穿戴好里衣,再次转过身想对珺帆说句什么, 可是迎来的却是一个带着馨香的怀抱,这香味淡雅舒心,未晞并不陌生,这香是她送的。   珺帆只是抱着她,微微用力了些。   未晞被她突如其来的不安弄的无措。   “殿下?”   “对不起。”珺帆略有些哽咽的低语。   未晞并不明白她为何要道歉,温柔的双手搭在珺帆的肩膀上:“殿下并未做错什么。”   珺帆敛下自己的情绪,放开了未晞,习惯性的捏了下她的脸颊:“该用膳了,小未晞好了出来便是。”   未晞不解的向她眨了眨眼,可珺帆已经出去了,不明就里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想不通,也就算了。   珺帆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次睁开,眼底已经只剩下了坚定。   是她没能保护好未晞。   陪着珺帆用过膳,未晞带着封景烁再次进宫了。   “将军,苏大人那边说,一切准备好了,将军看什么时候行动?”   未晞思虑了片刻:“三天后。”   “是。”   骆祺然依旧是那副样子,终日饮酒,什么也不管。   未晞看着那烂醉如泥的人,命封景烁取了一桶水过来,毫不客气的泼在骆祺然身上。   “太子可有清醒了一些了?”未晞蹲在地上,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骆祺然。   骆祺然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水:“楼未晞,你好大的胆子。”   “臣一向胆大。”未晞冷着脸,骆祺然从那双眼中没有感觉到一丝感情。   “醒了,多谢将军了。”骆祺然粲然一笑,未晞站起来:“那便好。”   “楼未晞,你就从来不会觉得悲伤吗?”骆祺然忽然心生好奇。   未晞转身,和骆祺然对视:“臣不喜欢做一些没用的事。”   迎来的是骆祺然的嗤笑。   “也是,你可是楼未晞。”   未晞不再搭理他:“既然醒了,还请殿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走出皇宫之中,马夫还在侯着。   未晞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将想走走。”   封景烁就这样一路跟着未晞从皇宫走回了长公主府。   “你父亲都不会来找你吗?”好像自从她救了封景烁之后,便从来没有人过来询问过。   封景烁摇头:“他们不在乎的,死了更好。”   “可笑。”未晞不能理解这样的家庭,分明也是自己的骨肉,真的狠得下心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珺帆的身边已经不会再有男宠出现了,倒是陈子砚来的勤快了许多,珺帆似乎也越加的忙碌了。   未晞回来的时候,陈子砚刚刚走了。   珺帆问她要不要一起下一盘棋,未晞自然不会拒绝。   “今日早朝之上,满朝文武上书陛下,说锦阳长公主已经是待嫁之龄,该立驸马了。”   未晞听到珺帆的话,指尖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眼中只有那棋盘,似是在认真的思考。   “殿下可有心仪之人?”棋子落下的声音与未晞的声音一同响起。   “尚未有。”   “不过本宫同意了,立驸马,但是得比武招亲。”珺帆狡黠的向未晞眨了眨眼。   未晞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比武招亲?   “所以明日,还得麻烦小未晞了。”   “嗯?”这话未晞怎么不甚明白?   “我只和陛下说,比武招亲定立驸马,可没说,女子不能参加比武。”珺帆满脸无辜的吐舌头。   未晞:......   “殿下此举未免太过荒唐了。”未晞又皱紧了眉头。   珺帆很认真的望着对面的人,这亭子临水而建,倒是凉爽,偶尔会有几缕清风吹过,未晞垂在脸侧的发丝被微风撩动,白玉的脸颊上是凝重的神情,红唇几乎没有任何弧度。   “小未晞这是不愿啊?”珺帆怅然的问到。   未晞垂在石桌下的手缓缓收紧。   “小未晞可是觉得,本宫不配?毕竟本宫男宠无数,世人皆知。”珺帆认真的不想错过对面的人儿脸上任何的表情。   “殿下说笑了,臣不曾这般想过。”未晞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珺帆看她的表情,喝了口茶,敛下了心底的情绪,并不是失望或是难过,只是有些无奈,这算是一步错步步错吧,至于辩解,倒也没必要,做过的事便是做过了。   “本宫从未碰过任何人,他们还不配。”她脸上似乎轻蔑的笑意。   “小未晞放心,本宫不会为难你,只是小未晞想清楚了,你要带骆祺然离开,也要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不是吗?锦阳长公主逼迫景义将军成婚,景义将军逃婚离开,这个理由,我想天下人不会指责将军吧?他们应该会夸赞将军。”   未晞看着她离去,只觉得如鲠在喉,不是,不是那样,只是不想她再背负一些骂名。   可话到口中,未晞却始终说不出来,痛恨这样的自己。   微风拂过湖面,吹起一层层的细浪,红色的鱼儿畅游其中,未晞倒是羡慕起它们来了。   石桌上的棋局还未完。   起身,从白子里取出一颗落在棋盘上,白棋胜,黑棋已经没有出路了。   “自以为是。”未晞有些愠怒。   她从不知情爱是何物,也不知对李珺帆到底是何感情,她所见过的爱情,只有父后与母亲之间的相濡以沫,所以楼未晞曾经所渴求的爱情,也是这样的。   而李珺帆,并不符合这样的期待。   可未晞知道,即便如此也再没有人能代替得了那个肆意张狂的人儿在她心底的位置。   因为这样,才不愿你为我背负不必要的骂名。   外面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未晞的心中却仿佛乌云密布。   从未如此的迷茫过,即便放弃天宸,她们又真的可以殊途同归吗?   次日,珺帆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女子,头上是一只简单的木簪,手中握着蒹葭,眼眸清澈。   “殿下。”   珺帆伸手拿过她的剑:“少了剑穗。”   依旧是那勾人的笑容,好像昨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走吧,小未晞今日可别让我失望~”珺帆握住未晞的手。   毕竟是锦阳长公主招驸马的大事,虽然用比武招亲这样的方式,当真是过于儿戏了,可是当事人以及当今陛下都同意的事,其他人反对又怎样?   今日的东校场上难得热闹,文武百官,达官贵族都到了。   最兴奋的可是那些个世家子弟,毕竟再怎么说,锦阳长公主也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加上她手中的权势,即便是知道她男宠无数,也有人趋之若鹜。   当珺帆牵着未晞的手走上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集在她们身上。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长公主实在太过放肆了。   李珺瑾在珺帆刚刚到了之后,也带着他最近的的新宠珊珊来迟。   看到那妃子的穿着,一些老臣缓缓的低下头,论放肆,这姐弟两还真是不相上下。   “皇姐既然到了,那便开始吧。”李珺瑾坐在主位上,挑逗着怀里的美人。   两位最重要的人,似乎都兴致缺缺的,李珺瑾可是早就知道皇姐的打算了,因此对于谁赢谁输,也不太关心。   至于李珺帆,亲手将葡萄剥了皮,对着未晞:“啊~”   坐的近的一些大臣,不免看了过来。   未晞面无表情的吃下:“多谢殿下。”   “不用,省的等下饿着。”珺帆侧着盯着未晞的脸颊,肆无忌惮的欣赏美人。   就是可惜了这位美人,自始至终未曾露出任何笑容。   骆祺然今日也难得出席了,看着长公主的帐下的情形,只是嗤笑了下。   “你说这楼将军和长公主是怎么回事?”骆祺然听到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了,说实话他也好奇着呢。   一上午过去,终于是快接近尾声了,最终胜出的,是柳都尉,柳家大公子,年仅二十已经是都尉了。   “下一场,柳深对楼未晞。”小黄门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场地上引起一片哗然。   不少老臣站了起来,又齐刷刷的跪下:“陛下,长公主,这,万万不可啊!”   李珺瑾听着那些反对只觉得头疼,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宰相:“可有哪条规矩说了,女子不可参赛?”   “规则谁未明说,可这女子之间,如何可以,岂非令天下人耻笑,陛下若是执意如此,是在置祖宗宗法与不顾吗?”   李珺瑾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缓缓的点头:“宰相大人所言有理。” 第42章 驸马   就在群臣以为已经说服了陛下的时候, 李珺瑾却缓缓再次说道:“祖宗之法在朕眼里确实不太重要,还是宰相懂朕。”   宰相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气的指着李珺瑾浑身发颤:“ 宰相大人这是身体不适吗?若是的话,还请好好休息。”   “说来,宰相也是年事已高了, 还如此操劳国事,倒是朕疏忽了,若是宰相身体着实不太好, 朕虽不舍, 也不得不批准宰相告老还乡了。”李珺瑾自说自话的时候,宇文家的军队已经严阵以待了。   宇文汲身上的盔甲发出冰冷的声音,站在李珺瑾身前:“诸位大人这是要抗旨不遵吗?”   温和的问话, 却让那些人心里犯怵了,毕竟这里除了他们自己, 还有不少的家眷在。   “如果不是的话, 还请诸位大人回到自己位置上,比武还在继续。”宇文汲彬彬有礼的模样, 着实让人有些生气,却又不得说。   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宇文汲看了眼未晞,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了。   未晞站起来,手中拿着蒹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看着她缓缓走出来,看着她慢慢的走上演武台。   “请。”她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静如水。   “哼。”不过她的对手显然没有她的风度,冷哼了一声,提剑便攻了上来。   珺帆看着台上颤抖的两人,往自己嘴里丢了颗葡萄。   宇文汲看着只是嗤笑了下:“根本就没什么比的。”若不是未晞放水了,这人十招都过不去。   毕竟这都尉一职,可不是柳大人用自己的军功换来的。   宇文汲觉得甚是无趣,果然二十招过后,未晞的剑尖抵着男人的喉咙,而他手中的剑已经落在地上了。   未晞收了剑,转身就走,既没有欣喜,也没有炫耀。   只是在台下对着珺帆微一抬手:“殿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此刻她只觉得心中烦闷至极,不知如何面对珺帆,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日为何会来?分明不该来的,可是一想到这人一身凤冠霞帔与他人成婚拜堂,行夫妻之礼,未晞便感觉自己暴躁异常,难以呼吸。   珺帆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未晞的眼神,尽是冷意:“驸马这是准备去哪?嗯?”   未晞动了动唇,手心似乎都有了一层薄汗。   “每日训练不可废,臣去练习马术罢了。”未晞缓缓的说到,宇文汲从她的侧脸看过去,仿佛能感觉到她此刻牙龈要紧的感觉。   “驸马还真是勤勉,呵,罢了,驸马莫要太辛苦了些。”长公主殿下再次勾起笑容,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谢殿下关心。”未晞想回她一个笑容,却始终笑不出来。   李珺瑾看着这闹剧散场了,懒洋洋的眯着眼:“既然驸马已定,那么,礼部便负责皇姐的婚事吧。”   而两位主人公都已经离去了。   珺帆远远的看着那人挺直的背影,笑容散去,只剩下骇人的冷意。   “殿下,回府吗?”温雨小心翼翼的问到。   说实话她不是很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平日里长公主待楼将军确实有些不同,但也没想到,楼将军会成为驸马。   也没想到平日里对殿下,依顺的楼将军,会对殿下冷下脸。   “不。”   秦沛凝在自己的小院里倒腾药草,今日比武招亲定驸马的闹剧她可是已经听说了,也不知道说是谁更任性些。   敲门声传来,秦沛凝去开了门,看到门口一身青衣的男子,愣了下:“殿下?”   “来坐坐。”珺帆缓缓的说到。   秦沛凝给她让道,让她进去,身后跟着的是顾杭,顾杭耸了耸肩:“驸马在结束之后,直接走了,殿下大概心情不太好吧。”   一只茶杯直直砸向顾杭,顾杭哪敢避开,只能受着。   “属下先告退。”顾杭可不敢再惹她。   秦沛凝看着李珺帆走近后园,同样耸了耸肩,反正这家伙只要是召男宠侍寝的时候,就会来,也没见这位殿下客气过。   她依旧在捣弄她的草药。   珺帆看着自己面前那黑漆漆的一碗药,光是看着都感觉泛着苦味。   “今日份的,既然殿下自己来了,属下也就不用去送了。”秦沛凝笑盈盈的说到。   李珺帆咬牙切齿的瞪她。   秦沛凝无辜的抬手:“这可不是属下的错。”   珺帆冷着脸将那一碗药一饮而尽,碗放在桌上的声音,昭示着放碗的人确实很暴躁。   “怎么驸马爷这是惹殿下生气了?”   回答她的是李珺帆的一记眼刀。   “好好好,我不问,你自己坐会。”   秦沛凝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看来殿下是真的在乎这位驸马,就是不知道怎么就吵架了,苦了他们这些小喽啰。   而校场上的未晞也没好到哪去,大汗淋漓,陪练的士兵们简直苦不堪言。   宇文汲处理完一切看到的就是一地哀嚎的士兵,以及冷着脸的楼大将军。   “欺负他们做什么,我陪你。”宇文汲取过一旁的木棍,丢给未晞一根。   未晞一言不发的接了过去,在宇文汲刚刚走上台的时候,发起攻势。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她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外面已经传开了,长公主殿下用东洛太子的性命威胁楼将军参加比武招亲。   秦沛凝一开始听到这位长公主说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没想到她会为了楼未晞做到这般。   晚上封景烁将今日的流言告知未晞的时候,未晞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   然而封景烁却看到她,站在远处看着长公主的院落方向,看了许久。   “太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楼未晞收回视线,问封景烁。   “都准备好了,这两日太子殿下时常咳血,伺候的宫女们都看到的。”封景烁如实的回到。   “好。”   -   东洛王宫之中传来急报,南屿发生叛乱,楼宿率领南屿残部,占领了郡守府,南屿复国的呼声高涨。   楼未晞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婚期也将近了。   楼将军在朝堂之上,请求回东洛,处理叛乱一事,自然是被李珺瑾否决了。   而次日,便从宫中传出东洛太子病危的消息。   “父亲,你说这是不是长公主所为?”苏钦在自家书房,很是愤慨的问自家父亲。   苏世恒瞪了他一眼:“莫要胡言!”   苏钦说完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对,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长公主不是你这毛头小儿可以断言的。”苏世恒深深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也罢,有些事不知道也好。   而苏钦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他父亲的人,悄悄进了宫。   东洛太子昏迷不醒,楼将军再次请求带太子回国。   而东洛的大军已经囤积在两国边境,是在告诉天宸,太子必须送回。   战事一触即发,这次李珺瑾听取了朝臣的建议,放人。   散朝之后,李珺瑾在御书房看到那在看着奏折的李珺帆。   “这群人一如既往的懦弱,向来只顾及自己的利益是不是能保全,贪生怕死,就是永远这般无能,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李珺瑾难得说起朝政。   珺帆将奏折放下:“向来如此。”   “皇姐为何放她走?”李珺瑾在李珺帆身边坐下,不过是坐在台阶上。   “留不住的人,何必留住。”李珺帆漠然的说到。   李珺瑾笑嘻嘻的撑着自己的下巴:“皇姐就没想过留住她吧?”   低头看着李珺瑾,笑了笑:“陛下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拦?”   李珺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朕说过,皇姐想要什么,朕都会给。”   “何苦。”李珺帆蹙眉。   “皇姐知道,朕不关心这天下是谁的,也不想去光复什么,这个王朝本就无可救药了,烂到骨子里了,四处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朕又何必忙碌。”李珺瑾躺在那地毯上。   “再说这李氏的天下,与我何关。”李珺瑾看着那宏伟的宫殿,眼中尽是冷漠。   珺帆起身,从另一侧出去了:“珺瑾,你不欠我什么。”   安静的御书房,有人在低语。   “皇姐啊,可是朕乐意给你。”   当日的李珺帆若是对那个跪在雪地里的皇子视而不见,便不会有今日的李俊瑾。   -   次日东洛太子返国,景义将军护卫。   离去之时,锦阳长公主坐在凤辇上,看着景义将军,长公主驸马,冷冷的说到:“本宫给你半天时间,半天之后,御林军前来抓捕逃婚的驸马,驸马可要好好把握好时间啊。”   整个天宸的文武百官都见证了这一场闹剧,可是却没人敢阻止。   未晞看着珺帆,良久才说到:“多谢殿下恩泽。”   东洛的一人行驶出了皇城,未晞虽吩咐急行军,可心里却并没有一丝担忧。   因为她不会的,这一切都只是做给世人看的。   果然,一路上安然无恙的到了东洛境内。   东洛的大军前来迎接,只是接走的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被绑走的是景义将军,毕竟如今南屿叛乱,而这位景义将军是曾经的南屿王。   即便这场叛乱真的与她无关,她也不是无罪。   而即便是面对着这一切,骆祺然依旧没从她脸上看到任何的惊慌,忽然就觉得,如果能就这样将她碾入尘埃,好像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骆太子作死征兆   放心,下章有惊喜   那个,小可爱们不留个言吗?留言才有动力更新哒,嘟嘟嘟 第43章 平乱   不过骆祺然现在也就是想想罢了, 毕竟现在世人皆知太子殿下是个病秧子,还得靠着这位景义将军。   就是不知道南屿叛乱一事是否是她自己一手策划,毕竟这种事别人做不出来,可是她楼未晞可不好说。   骆祺然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配合着装病, 病久了,倒真的是半点不会露馅,加上本就嗜酒, 身体自然虚弱些, 至少那脸色本就不是太好。   未晞被押进囚车之中,行走在安川的街道上,安川的百姓纷纷翘首。   纵使是沦为阶下囚, 可未晞的脸上依旧平静,旁人看不到她任何的惊慌或是不甘。   手上即便是带着镣铐, 也遮不住她的满身风华。   “这就是景义将军啊?生的倒是好看。”   “你这几年不在, 你是不知道,当年的景义将军, 那才叫好看,可惜了,那群不听话的玩意这是坑了景义将军啊。”   “听说当年王上想要将她许配给太子,被拒绝了,如今落得这下场不也是咎由自取么。”   “当时人家可还是王,哪里看得上区区太子妃的位子,再说就算是太子妃, 就太子如今这样子,也不见得保得住。”   “呸,就是个乱臣贼子,不知好歹。”   说什么的都有,未晞也不甚在意,市井小民的话若是尽放心中,那她与这些只会嚼口舌的市井小民又有什么区别?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天气还真是不错,就是有些晒人了些。   一路行到王宫前,骆祺然在小黄门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未晞的囚车也被打开了,看守的士兵脾气不怎么好的拉扯着未晞,   骆祺然懒懒的看着这一幕。   “本太子记得父王可还没有夺去太傅的身份,小小士卒对景义将军不敬,以下犯上,好像是死罪。”   骆祺然说的轻巧,可那士卒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殿下饶命,小人知罪,殿下饶命。”   骆祺然摆了摆手:“既然知罪,那就按罪当诛。”   说完扫向未晞,嗤笑了一声走了。   未晞也跟着笑了笑,无趣。   骆祺然这是在施舍她呢,过于幼稚。   未晞被带进殿中,手上的枷锁已经被取下了。   纤长的手指撩开袍子,缓缓跪下:“罪臣楼未晞拜见王上。”   “何罪之有?”东洛王坐在王座上,虽只是看着未晞,可若是换个人,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   “管束不严之罪,识人不清之罪。”清冷的嗓音回荡在朝堂之上,落在所有人耳中,这其中有些南屿曾经的老臣,听到此话,不免心中一寒。   “既如此,孤王,便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平息叛乱。”东洛王冷声说到。   未晞抬手贴着额头,随后一拜到底:“罪臣领旨。”   “陛下,不可啊!那楼宿本就是她楼未晞的亲信,此事怕也是景义将军一手策划的吧?”兵部侍郎出言道。   未晞听完之后,不屑的冷嗤道:“若是本将策划的,恐怕张大人此刻不会在此见到本将。”   她面上带着冷意,淡漠的扫了兵部侍郎一眼,那眼神顿时让兵部侍郎遍体生寒。   “陛下放心,罪臣一定平息叛乱。”未晞再次强调到。   东洛王抬手:“好,孤王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楼将军的亲眷会在王城之中为楼将军庆贺。”   未晞垂下眼,这分明就是威胁,若是十天后她未能平叛,那么楼氏全族恐怕就被灭了,而且之后若是东洛发兵镇压,怕是南屿百姓也会被屠杀。   “罪臣领命。”   楼未晞的反应永远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以为至少她会表现出一丝惧怕或者是怨念,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答应的极其爽快。   当时未晞便离开了,东洛王给她的只有五千人,五千景义军,他们都是东洛的子民,可能会为了保家卫国而跟随未晞,却不会为了南屿而背叛东洛。   未晞领命走了,骆祺然还在朝堂之上,不过是寒暄了几句在天宸的事。   骆祺然被问的烦了,便又咳嗽了几声。   东洛王看着他将手背在身后,到底是软下了性子:“太子身体不适,便先去休息吧。”   骆祺然感激的对东洛王躬身:“儿臣谢过父王。”   未晞刚刚打算离开王宫,骆祺然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楼将军可要安然回来啊,本太子还得仰仗将军呢。”   转身,望着他:“借太子殿下吉言,只是殿下莫要在本将回朝之前便落败了,那样,本将会很失望的。”未晞回敬他,一样的嘲讽。   骆祺然忽然眼前一亮:“嗯,不错,有点儿人气了。”   未晞冷嗤一声:“殿下保住楼氏安然无恙,这万里江山,臣定当奉上。”   只是送出去的东西,也是有可能再要回来的。   骆祺然面容也严肃了起来,只是看着未晞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与怜悯:“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圣人啊,一人之力挽救天下人?可笑。”   未晞只是缓缓的摇头:“殿下只需回答这笔交易,同意还是不同意,至于其他的,是臣的事。”   “这划算的买卖,当然同意,提前恭祝将军凯旋。”   转身的那一瞬间,骆祺然的神情冷了下来,这样永远处变不惊的模样,还真是令人讨厌。   同样的失去最爱的人,同样的寄人篱下,他这样的狼狈不堪,可楼未晞却总是能在最坏的环境了寻找最好的对策,这样的人还真是,令人厌恶。   -   十天的时间,未晞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缓缓的勾唇,已经够了。   楼宿在夺取了世宇郡之后,便向南进军,看起来是想夺回曾经的南屿故土。   看起来理由很理所当然,但是若是从军事的角度来看,这是很愚蠢的举动。   世宇郡并不是一个适合防守的地方,若是往北先拿下幽州,那么东洛想要这么快的平叛,绝对是不可能的。   明白人不是不少,但是懂楼宿的人不多。   要知道楼宿可是整个南屿唯一能在沙盘上和未晞不分上下的人,这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会犯。   幽州的地形,防守兼备,楼宿要是真有心,幽州对她而言可是手到擒来,毕竟幽州太守,不懂军事。   五千人,对抗南屿残部两万人,这样的战争,看起来人数上楼未晞已经输了。   邢唐已经回来,跟在军中,对于未晞并未急着发兵的打算并不理解。   未晞在地图上划了几个点。   “楼宿的军队,大半已经南下,如今世宇郡恐怕也只有五千人左右,但是他的粮草却是从渭城运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断了他的粮,这样南下的军队会被牵制住,一时无法回援,封景烁,你带三千人夺取世宇郡 ......”   主帐之中,清冷的女声,有条不紊的部署着,似乎这冷静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于她。   “是!”   铿锵的声音从从封景烁和邢唐口中传出。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配合着曾经的曾经的南屿故土如今的东洛南屿郡上的守军,将楼宿的军队牵制着。   楼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下的人,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她脸上是熟悉的冷意,楼宿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们的王从不会让人失望,下一次他楼宿要正大光明的踏足东洛。   楼宿的反叛来势汹汹,可溃败的也很快。   城门被破,局势已定。   看着那在厮杀的人,未晞的手搭在长弓上,箭矢破空而去。   尖锐的箭尖,穿破盔甲,陷入血肉之中。   楼宿回头看了她一眼,腰上中了一刀。   五天平叛,景义将军战神的威名,当之无愧,可这不妨碍世人对她的嘲笑。   堂堂的南屿王却亲自领军平息南屿残部的叛乱,不仅天下人耻笑,也寒了南屿旧民的心。   未晞率领大军进入城内,这里面居住的都是曾经南屿的子民。   可她身后率领的却是东洛的大军。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街道两旁安静的出奇。   大军向郡守府行进。   从破碎的蛋壳中流出的蛋黄从未晞的盔甲上流下。   一名少年站在人群中,毫无惧意的看着她,少年脸上的愤怒与绝望那般的清晰。   “你不配!”   “不配做我们南屿的王。”   那样愤怒的嘶喊,似乎是将那些跪着的百姓心中的话喊了出来。   未晞只是拿出帕子,将脸上的污秽抹去。   “关起来。”   冷漠的话语,似乎丝毫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封景烁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垂下眼眸,她所承受的,又有谁知道?   胜利的消息传回王城之中,未晞命封景烁协助新任郡守处理后面的事。   “方闻大人。”   “将军。”方闻恭恭敬敬的对她见礼。   “接下来还得麻烦打处理这些杂事了。”未晞倒是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这位郡守大人竟也不曾恼怒她的无礼。   景义将军班师回朝,东洛王举行庆功宴。   只是这庆功宴显得有些讽刺而已。   骆斯年端着酒杯,走到未晞面前:“恭喜楼将军得胜归来。”   未晞勾了下唇:“多谢侯爷。”   “楼将军还真是好脾气,到底是女儿家。”   一些南屿的老臣,听到此话,不免低下头,可未晞却抬头看着她:“多谢侯爷谬赞,只可惜了未晞还是学不来寻常女子的温柔,粗人罢了。”   骆斯年眯起眼,这样的人,断不会这般简单的便臣服与人。   宴席散去,许久没有主人的景义将军府,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只是偌大的宅邸却有些空荡荡的。   “将军可需要解酒茶?”   轻柔的声音令未晞惊讶,抬眸看着那人,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需要   高能预警 第44章 绮文公子   未晞的眼中只剩下那一身白衣的人儿。   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珺帆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傻了?”   “你, 你怎么来了?”未晞嗫嚅着问她。   珺帆在她身边坐下,手中的解酒茶递给她:“驸马是不欢迎我?”   微带着戏谑的语气让未晞一时有些尴尬:“不是。”   “驸马逃婚了,本宫自然要来抓回去不是?”珺帆理所当然的说到。   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殿下不必如此,臣不值得。”   珺帆莞尔:“将军还是先将这解酒茶喝了,这可是人家亲手熬的。”   未晞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 随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目光怪异的看着珺帆,看着那人明媚的笑容, 脸色缓缓的变红。   “怎么了?”珺帆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殿下...”未晞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逃婚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 我只是加了一点点辣椒粉。”珺帆笑意盈盈的说到。   未晞将碗放下,只觉得口中乃至腹中都是火辣辣的。   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良久才缓过来, 抬头望着珺帆,那眼神带着几分委屈。   珺帆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好了, 我还委屈呢。”   未晞一愣, 双手缓缓的搭在她的腰上,靠着她。   有时候分明一个人能撑下来的事, 可是若是有人过来安慰,却总会觉得自己的伪装变的不堪一击。   “将军可还生气?”珺帆温声闻到。   未晞动了动唇,自她怀中出来:“臣不敢。”   珺帆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那,本宫孤身一人来到东洛,身无分文,也无容身之所。”   未晞:......   信你的话才有鬼。   不过这话未晞终是没有说出来。   “臣去命人准备房间。”   珺帆一伸手将人再次拉进怀里,缓缓的吻了上去。   舌尖伸入未晞的口中, 手扣着未晞的脑袋,挑逗着她的唇舌。   感觉即便是这样,也能感觉到她的生疏,并不是太过熟练。   舌尖有些发麻,珺帆将人放开。   “小未晞莫不是忘了,如今可是本宫的驸马?既是驸马,那又为何要另备房间?”   带着笑意的问话,让未晞有些窘迫,推开了她,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你,还真是为所欲为。”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   “那将军可让?”珺帆笑嘻嘻的说到。   未晞缓缓的牵过她的手:“让。”   白皙的耳泛着红意,原来不只是自己这般,看起来勾人的妖精,竟也不是如表面这般,未晞不自觉的心情极好。   “我去沐浴。”   珺帆伸手拉住了她:“将军可需要人服侍?”   “就怕你不太会服侍人~”未晞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到。   果不其然珺帆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最后也没敢让这位长公主服侍自己,未晞沐浴完毕,才让珺帆那前去沐浴。   偌大的将军府并没有多少的下人,珺帆刚刚出了浴房,便被人拉住了,常年用剑的手不似珺帆的手那般的柔软,有些许的粗糙。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珺帆不自觉的反握住了。   回到寝房,未晞体贴的先将床铺好。   未晞笔直的躺着床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黑暗中身旁的人缓缓的靠近的动作,未晞能清晰的察觉到。   手臂环着自己的时候,未晞还是觉得心跳似乎加快了些。   鼻尖能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馨香。   舟车劳顿,其实珺帆也有些疲惫了。   握着未晞的一只手,十指相扣,睡着了。   次日再醒来已是天明,未晞难得的没有起,等着珺帆醒来。   珺帆睁开眼,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儿。   “将军今日这般怜香惜玉了?”   她总能轻描淡写的让未晞觉得脸红。   “该起了。”   未晞起床,迅速的穿戴好。   珺帆就在床上坐着,看着她,墨色的发丝有些许的凌乱。   “我没衣服。”无辜的眨眼,未晞无奈的叹了口气,去拿了一身衣裳。   珺帆这才咧嘴一笑,自床上下来。   “我不会。”   未晞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她。   珺帆撇了撇嘴:“好嘛,一点都没情调。”   未晞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后展开衣衫:“抬手。”   珺帆听到她的话,莞尔一笑,听话的抬手。   望着未晞认真的替自己穿衣,珺帆的唇边始终带着笑意。   未晞替自己束好发丝,又让珺帆过来坐下。   替她束好头发,取过案上的玉簪,自发冠中穿过。   虽是男子的装扮,却还是有些过于阴柔了。   命人备好热水,却并未让人进来。   洗漱完,未晞自抽屉只中过取出一面轻薄的面皮。   珺帆好奇的看着她,却也不曾多问,只是任由她将那面皮覆在自己脸上。   “好了。”未晞退开,珺帆看向镜中的男子,星眉剑目,倒也不错。   珺帆勾唇:“想不到小未晞竟也会这些。”   未晞斜睨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再编。   她可不信她身边有秦沛凝这么个人,这等易容之术也不会。   珺帆不自然的取过未晞桌上的扇子:“好了,沛凝自然也会,这不是不知道小未晞也会吗。”   “该用膳了。”   未晞率先走了出去。   珺帆将折扇收起,跟了出去。   将军府的下人就这样看着将军身后跟着一名俊朗的男子,众人都是颇为惊奇,但好奇归好奇,也不敢问。   “将军,封公子求见。”未晞到底没有让封景烁进入军中任职。   “进。”   封景烁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未晞身边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袍,与将军同座用膳,气质斐然。   “将军。”   “何事?”未晞放下碗筷,温声询问。   封景烁看了那男子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是。”   “钱公子来信。”封景烁将一封信给递上。   未晞接过,却不急着打开:“用早膳了吗?”   “用过了。”封景烁恭敬的回答。   “要不要一起在吃点?”   “谢将军,不必了。”   未晞也不强求,让他走了。   珺帆夹了块肉,送到她口中:“他对你倒是忠心。”   未晞本来想躲开,可转念一想这人的脾性,还是算了。   配合着她吃下。   不远处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心中均是好奇之极,此人到底是谁?   “不是说将军被天宸长公主招为驸马了吗?这位又是何人?”   “那长公主到底是个女子,据说还有不少男宠,咱们将军哪里看得上。”   “也是,否则怎么执意逃婚。”   “不过此人也没听说过啊。”   “将军的事,哪里是你我能知道的,封公子来了,莫要再说了。”   “将军麾下可还缺谋士?”   未晞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想法,并不是很想同意。   “绮文想毛遂自荐,不知将军可看得上眼?”珺帆笑意盈盈的问到。   未晞觉得有些头疼:“不缺。”   “当真不缺?”   珺帆靠近她小声的在她耳边问到。   未晞微微周了下眉头:“缺个管事。”   “也好。”珺帆轻笑她倒不甚在意到底是缺什么。   于是听闻将军府多了一位男管事,面容俊朗,翩翩公子。   也有传言说这男管事其实是将军的心上人。   一时之间什么传闻都有。   不光是无关人士,便是封景烁也很好奇,这位凭空出现的人是谁,就是觉得将军待他和待旁人有些许的不一样,有些像将军与长公主之间。   吃完早膳,未晞才将那一封信打开。   大抵是说那些逃走的南屿残部已经安顿好,楼宿也已经安顿好了。   以及新一批军械粮草的事。   未晞看完将信烧了:“绮文以为,车国可信得过?”   珺帆懒懒的坐在栏杆上,往水池里丢着鱼食:“车国地处东洛东北,善水,仅在东洛之下。”   “将军好计谋。”   珺帆拍了拍手:“该去给太子殿下讲学了,将军。”   “你倒是清楚。”未晞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否则怎么做将军的左膀右臂。”无辜的耸了耸肩。   这左膀右臂,未晞还真不怎么敢要,但也只是想想,并未说出。   骆祺然的身体依旧不怎么样,众多的太医调理之下也未见好转。   -   未晞换上太傅的朝服,到有几分为人师的模样,既然是太傅总得有点太傅的自觉。   入宫的时候,遇到了骆斯年,这位似乎是刚刚自宫中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位大臣。   未晞轻笑了一声,如今这朝堂之上,骆斯年的呼声可是比骆祺然高多了。   毕竟一个远在天宸的质子,怎么可能顾及的到这东洛朝堂上的党争。   加上骆祺然这身体,谁知道这位太子什么时候便没了呢?   骆斯年见到未晞,主动的上来打招呼。   只是那眼中始终带着些不屑。   未晞也不恼,恭敬的行礼:“侯爷。”   “将军这是去哪?”   “每日为太子讲学的时间到了。”未晞如实回答到。   “本候听闻将军不仅征战了得,更是学富五车,不知何时给本候讲讲呢?”骆斯年明显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这些可都是东洛的老臣,一个个自持甚高,分明就是在给未晞拉仇恨。   “侯爷说笑了,臣不过是懂些皮毛,也只是王上抬爱。”未晞将这矛头可是丢给了东洛王。   骆斯年可没胆量说东洛王的不是。   “那便不打扰将军了。”   未晞再次拱手,毫不客气的走了。   “乳臭未干的小儿,真当自己多厉害。”   未晞听到身后的那些话,只是笑笑。 第45章 收回兵权   骆祺然这身体, 也就是这样,太医也调理不好。   未晞刚刚踏进东宫,便听到骆祺然暴怒的声音。   “本太子说了拿酒来,都听不懂话?”   迎面而来的碗被,未晞伸手拿住了。   “殿下何事这般生气?”不紧不慢的走进去, 将那药碗还给前来送药的宫女。   “多谢将军。”那小宫女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下去吧,重新端一碗药上来。”未晞看着骆祺然:“为难小小宫女, 可不是君子所为, 殿下以为呢?”   骆祺然不屑的笑了笑:“小小宫女,也胆敢忤逆本太子。”   未晞缓缓的勾唇:“殿下的志向便只是征服小小的宫女?那便恕臣眼拙了,方才进宫途中遇到您的王叔, 身边可是跟着兵部尚书,吏部尚书这几位, 谈笑甚欢。”   她缓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宫女已经重新端了一碗药过来了。   未晞将药拿过去,递给骆祺然。   骆祺然皱眉, 还是喝下了。   未晞抿了口茶,茶杯放下,起身对着骆祺然一施礼。   “开元皇帝,以苦寒之地推翻前朝之□□,天下一统,复礼乐,安民心, 而惠宗皇帝修历法,改赋税,创军制,百姓安康,殿下以为何难也?”未晞站在那里,缓缓发问。   骆祺然放下药碗,正了衣冠,端而坐之。   “天下大乱之时,群雄四起,攻城略地,百姓不安随波逐流...礼之不存,与草眛角逐...可见创立之艰辛。”骆祺然缓缓答道。   未晞缓缓点头,回到位上坐下,不疾不徐的饮茶。   “然,□□之苦乃逆民之所为,帝王之起,顺天时而...”   骆祺然听着她的话,缓缓皱眉,未晞并未停下,继续说道:“天下既安,志趣骄逸...守成则难。”   东洛王听到关于东宫的消息,手中的朱笔放下,缓缓站了起来:“天纵之才。”   说着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太子若是有其眼光,手段,孤王何愁。”话语之中不免带着些惋惜。   “可惜了,楼未晞啊楼未晞,孤王留不得你。”   “咳咳咳...”   “王上,歇会吧,王上身子要紧。”侍候的老太监,在一旁劝诫到,这些年王上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每日操劳国事,稍有不慎便容易感染风寒。   “无事,你也跟了孤王几十年了,你说太子和斯年,谁更合适?孤王的身体孤王心里清楚,撑不了几日了。”东洛王缓缓叹了口气。   “老奴哪里知道这些个事。”   东洛王摆了摆手:“罢了。”   “宣景义将军觐见。”   “是。”   未晞刚刚出了东宫,便被东洛王诏走了。   略微有些头疼,但王命不可违,不想也不得不去。   东洛王倒是没有在御书房诏见她,而是唤她一同用膳。   “未晞来了。”东洛王和蔼的向她招手。   未晞敛了神色,恭敬的见礼:“臣拜见王上。”   “起来吧,今日只是想叫你一同用膳,也是许久没见你了,不必如此拘谨。”东洛王笑着,像个寻常长辈一样。   未晞忽然想,怕是骆祺然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她倒是好大的面子。   “是。”   未晞缓缓入座,面前的膳食并不算太过丰盛,多是些南屿的菜式。   心中不觉的有些好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怀恋之色。   “想来你离家许久,定是有些怀恋的。”东洛王说话只是,一旁的宫女已经给两人倒好酒了。   “臣多谢王上厚爱。”既然要演深情,未晞自当是配合。   东洛王给未晞夹菜,不管是不是真的受宠若惊,未晞都得受宠若惊。   “也是辛苦你了,只怪太子不争气。”东洛王说着叹了口气。   未晞可不敢接他这话,老狐狸就是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大概也就是想问她储君之事。   “臣不敢。”   “侄女不必如此,孤王不过是找个人说说话,这人老了,难免会觉得想找人说说,可孤王身边这些人,要不就是各有心思,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敢说。”   未晞听到他的话,不自觉的笑了笑:“母亲倒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担忧。”   “那是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储君。”   “王上说笑了。”   “未晞觉得,太子和祁王谁更适合做一国之君?”   果然   未晞拿过酒壶,缓缓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倒是随意。   “太子殿下,心性温和,本性仁善,然少了些果断,祁候,果敢有余,仁心不足。”   东洛王倒是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孤王这仅剩的两位储君人选,在你这里倒是都看不上眼。”   若是换做旁人早已经吓得跪下了。   未晞倒是缓缓的抿了口酒,缓缓摇头:“非也,人无完人,这人选,还是得看王上的选择。”   “不管哪个,臣都是臣子。”未晞放下酒杯,起身,双手相交,与眉同齐。   “罢了,坐吧,孤王自是知道你的心意。”   “只是,这两都让孤王放心不下啊,太子优柔,若是届时太子登基,祁王反叛,太子恐怕一战之力都没有,若是祁王登基,太子也定是不服气,朝中众臣难以同心。”   未晞缓缓勾唇,这心思,她倒是懂了,果然是东洛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臣愿意交出兵符。”未晞单膝跪下,镇静的说出。   东洛王盯着她:“你可是觉得孤王不信任你?”   未晞淡淡的勾唇:“臣只是对这些没兴趣,在天宸的这些日子,倒是觉得锦阳长公主当真是个通透之人,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何苦忙碌一生,做个闲云野鹤不也自在?这山河社稷自有人忧虑,南屿国虽灭,可百姓也不也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何不同?”   东洛王听完她的话,依旧是惋惜的叹了口气:“你啊,罢了,既如此,孤王也就不为难你了。”   未晞面露感恩之色:“多谢王上。”   自王宫中出来已经是午后了,未晞伸了个懒腰,缓缓的踏上马车,想来那人怕是等的急了。   而此时骆斯年收到来自宫中的消息。   “王上已经在考虑储君之事了。”   骆斯年缓缓的勾唇:“骆祺然已经不足为惧了,如今这满朝文武都是本候的人,而他骆祺然没了楼未晞的兵权,不过是一无所有。”   未晞回到府中,果然那人还在等她。   “将军。”一身白衣如画,在府门前等着她。   未晞自马车上下来:“用过午膳了吗?”   “将军不在,属下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白玉的手伸向未晞。   未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她手上,在旁人眼里便是一阵惊奇,这可是第一个出现在将军身边,和将军这般亲密的男子。   虽然东洛王是叫她一同用膳,但其实,未晞除了喝了几杯酒,也并未吃什么。   珺帆缓缓的靠近,闻了闻:“酒味,将军喝酒了?”   “嗯,王上召唤。”未晞倒是如实回答。   珺帆的眉头微微蹙了下,随后又施展开来:“如此。”   未晞看着某人喂过来的东西,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那些下人虽是没有靠近,但也不是看不见。   “不必如此。”   珺帆缓缓的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未晞是在害羞吗?放心如今我可是男子之身,大不了,明日传言景义将军有了心上人了,仅此而已。”   “唔,或许,还能演变出来,景义将军是为了心上人,才拒婚的。”耳边的轻笑,让未晞有些无奈。   “别闹。”那语气分明未带任何的生气之感。   “好嘛。”未曾用内力可以掩饰的声音,带着珺帆一惯的柔媚,未晞不觉而后开始发热。   “不知将军觉得是王上的膳食味道好些,还是这府中的味道好些?”珺帆故意问道。   “王上的饭可是有点贵,用兵符才换来一顿饭。”未晞漫不经心的说到。   珺帆勾唇:“确实很贵。”   当真是好算计,舍不得楼未晞的才能,所以封为景义将军,待到一切安定,便成为了弃子。   “狡兔烹走狗。”珺帆薄唇轻启,透着看好戏的状态。   “东洛王好算计,兵不刃血便让南屿成为东洛一郡。”珺帆看着未晞刚刚夹起的兔肉,毫不客气的自己咬下。   未晞无奈的放下筷子,转而拨弄着自己碗里的莲子:“是好算计。”   “只可惜,我这只走狗有点不太听话。”   李珺帆微微抬眸,睨着她:“狼狗么?”   略带调笑的笑容,让未晞白皙的脸颊上覆上了一层淡粉。   “若是有朝一日,将军一统九州,将军想这天下是何等模样?何等规制?”珺帆忽然发问,未晞不解她的用意,却还是认真的放下了碗筷。   “一统九州?大梦一场么?”未晞垂下眼眸,眼眸中的情绪,无人能窥见。   “那便说说这梦。”珺帆不依不饶到。   未晞抬眸,直视着她:“大抵是心之所向吧,女子可出官入仕,不为附庸;商贾非低贱;王公贵族亦为法之所束...”   珺帆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人,生出些许的遗憾之色。   “真好。”   可她怅然的语气,未晞却并未懂。   她的太傅教了她许多,为君之道,为臣之道,为子之孝,为将之法,可人心不是学了这些就能懂的。   但总归有一事未晞是明白的,锦阳长公主心有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未晞:没事夸夸媳妇 第46章 回礼   过了几日, 未晞向东洛王请求去祭拜她母亲。   兵符已经交出,如今的未晞并没有什么威胁。   加上东洛王曾经对未晞的母亲还是有过一段情,也不至于这般绝情。   未晞便借此离开了安川。   绮文公子作为将军府的管事,自然是跟着的。   未晞本是想骑马的,最后还是碍于珺帆选择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从安川南下, 也算是游山玩水了。   难得悠闲,未晞倒是来了兴致去爬山。   一路爬上来,未晞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珺帆已经累的不行了。   未晞伸手扶着她:“绮文公子, 身子太虚啊。”   珺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未晞忍者笑意,只有两人能看到彼此的神情。   只是身后的人看着将军扶着绮文公子, 倒是显得有些怪异,身为男子倒是更加的柔若一些。   但是想想毕竟是身为战神的将军, 便又释然了, 能比的过将军的男子,怕是也不多吧。   况且, 万一将军就是好这一口呢?   未晞等到珺帆缓过来了些,才放开她。   “走走?”   “还走?”珺帆惊奇的看着她。   “那就在此休息吧。”未晞略有些无奈的说到。   身后的下人们开始铺上垫子,这里倒是风景不错,一览众山。   未晞看着那群山,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饿吗?”   “不饿。”珺帆摇了摇头。   下人们各自散开,一时间只剩下了珺帆和未晞两人。   “殿下。”未晞轻声唤了一声珺帆。   珺帆停下了剥柿子的手。   “嗯?”   未晞动了动唇,笑了开来:“无事。”   珺帆将自己剥好的柿子, 喂给了未晞。   “将军在谋划些什么?”珺帆可不信未晞真的只是去祭奠。   “没什么。”未晞吃完了柿子,擦了嘴,微微眯起眼:“在谋划,明天要不要游船?”   “小未晞倒是悠闲。”   “绮文不想吗?”未晞勾唇,眸子里倒映这那张陌生的脸,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透着一股贵气。   珺帆没忍住笑了一声,离开了朝堂,未晞倒是更可爱了些。   “好。”   野餐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珺帆总是随时在调戏未晞。   未晞倒是不在拒绝她的亲近。   下山的时候,未晞问珺帆:“要不要背你下去?”   难得被反调戏,珺帆倒是有些别扭了。   “身为男子被人家女子背着下山,怕是楼将军身边的绮文公子,弱不经风,小白脸的形象就要广为流传了。”   未晞嗤笑了一下:“也不错,我不在意。”   珺帆的眼波流转之间带着戏谑,然后走到未晞身后:“那就麻烦将军了。”   未晞有些错愕,倒是没想到她来真的。   无奈的笑了笑,还是将人背了起来。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封景烁将马牵了过来,未晞才得到解放。   珺帆搂着她的腰,两人坐在马上,似乎也不太着急回去,慢悠悠的骑马回去。   到了客栈已经是傍晚,当地的太守派人过来请未晞赴宴。   珺帆将人堵在门口:“去可以,属下也要去。”   未晞轻咳了一声:“走吧。”   得到许可,珺帆才让开让未晞打开门。   赴宴可不只是吃个饭这么简单,珺帆跟在未晞身后,看着那些个优伶,一个个的千娇百媚,弱柳扶风的。   小声的啧了一声,未晞喝酒掩饰着,面上的不自然。   为首的男子,过来给未晞倒酒。   总觉得动作再大一点,那身上的衣衫就要掉下来了一样。   看来这太守还真是用心良苦。   也只怪,将军宠幸绮文公子的消息一个不小心就泄露出去了呢?   未晞礼貌的接过酒杯:“多谢。”   那太守见未晞对男子无动于衷,待到那一曲舞毕,又换了女子来。   珺帆在一旁强忍着笑意,而未晞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   这样的酒宴,总少不了喝酒,未晞一时间被灌了不少的酒,好在她的酒量不错,这点酒比起在天宸被灌下的还是差了点。   借着酒意,未晞提前离席了,太守似乎还想留着未晞,被未晞拒绝了。   走出太守府,未晞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好难应对。   珺帆见她微醺的模样,主动的牵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待到未晞的马车离去,太守府的人转头便向抬手汇报了情况。   “难不成这景义将军还真对这绮文公子,用情至深?”   马车停在客栈前,珺帆在未晞起身之前先将她抱了起来,未晞局促的想推开她,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有些许的羞涩。   “将军现在推开属下,可就是前功尽弃了。”珺帆调侃她说到。   未晞揉了揉眉心:“罢了。”   于是景义将军醉酒,被身边的男宠带回的事,几天之内便传遍了东洛各个贵族之间。   这种风流韵事,世人最喜爱听,未晞也不太知道乐趣在哪。   一同回了房间,未晞这才挣扎着坐起来。   珺帆却不放开她,反而将人压倒在床上:“将军很受欢迎啊。”   未晞不自然的偏过头:“换个人亦然,他们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珺帆嗤笑了一声:“换个人,也不会让人如此了。”   未晞终是忍受不住她靠的太近了,旋身离开了珺帆的禁锢。   “我先去洗洗,酒味太重。”未晞命小二送了水上来。   珺帆看着她匆匆躲进屏风后面,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   晚上依旧是同床而眠,不过半月的时间,未晞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身侧的人。   次日两人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封景烁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   用完早膳便去游湖了,租来的船舫倒是布置的很舒适。   未晞坐在船头,不疾不徐的泡着茶。   茶香四溢开来,珺帆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未晞。   未晞抬头便对上了她的双眸:“怎么了?”   珺帆轻笑了一声:“无事,就是觉得小未晞怎么都看不够。”   未晞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意:“嗯。”   “新茶,尝尝。”   珺帆闻着那茶香便觉得醉人,尝了一口,入口微苦,然而之后便是一股甘甜。   “不错,未晞的手艺又精进了。”珺帆笑着,眼睛微眯,那唇边的笑意,让未晞不自觉的移开了眼。   “殿下一直在东洛无事吗?”未晞还是好奇的问到,毕竟现在天宸也不是那么安稳。   珺帆耸了耸肩:“我本闲人。”   “那殿下那一府的男宠岂不是要孤寂了?”未晞调笑着问她。   珺帆放下茶杯,向前倾身,指尖挑起未晞的下巴:“他们哪里有驸马重要?”   “还是说将军想始乱终弃,赶奴家走了?”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未晞真的欺负了她一样。   一时之间,未晞对着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珺帆看到她那笑容,少有的轻松。   “本将岂敢,还得仰仗殿下。”未晞握住珺帆的手腕,巧笑嫣然。   珺帆竟一下看呆了,反手将未晞的手握住:“将军可要言而有信。”   游湖结束,回到岸上,今日镇上似乎有集会,难得的解了宵禁,热闹异常。   珺帆一上岸便将握住了未晞的手,长公主殿下对民间的集会很是感兴趣。   “去看看吧。”未晞主动出声,珺帆笑开来。   她的小未晞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都是这样。   对她的子民温柔,对她身边的人温柔,对自己却总是藏起来。   也是这样才让人心疼。   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一身白衣的男子将身边的黑衣女子拉进了怀中。   “小未晞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这样好哦。”珺帆在未晞的耳边轻轻说道。   “嗯。”   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呢?   未晞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其实这种集市,两人都未曾见过,倒是感觉很新奇。   从街头走到街尾,从人潮拥挤到人群散去。   仿佛小时候珺帆总拉着未晞偷偷溜出王宫,去逗弄那些太学的学子,或是让堂堂王女去偷摘果子。   这样偷来的清闲,又会有多久呢?   “不得不承认,东洛王是个好君王。”珺帆缓缓的说到。   这一路行来,她们看到的都是国泰民安 ,百姓和乐,相比起其他诸侯国而言,很难得了。   “可是骆祺然和骆斯年都不是。”未晞接过她的话,眼眸深沉。   “而且一旦起战事,这宁和也会被打破的。”未晞缓缓的说到。   身侧的人并没有接过她的话,而是低头看着她们交握的手。   未晞一时红了脸,想将手松开,却被那人握的更紧了:“这几日,过的很开心。”   “嗯。”   原本准备松开的手,重新握住了。   未晞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   指尖捏着袖口,过了许久,还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珺帆轻声问她。   未晞放开她的手,将珺帆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一枚玉佩,落在珺帆的手中。   上面刻着南屿的图腾,背面是一个晞字,玉中隐隐的能看到一点朱红。   此物珺帆还是认得的,这是每个南屿王室的子嗣都会拥有的玉佩。   刚出生之时,取其滴血,用以铸玉,见此玉佩便是如见其人。   只是珺帆不知,这也是南屿皇室给结发之人的定情之物。   “殿下收好了,这是未晞的回礼。”   未晞目光灼灼的看着珺帆,将她的手合上,唇角微扬。   珺帆望着那人的身影,将其收入怀中,追上去继续牵着。 第47章 神医   一路上游山玩水回到南屿, 回到新知之后,未晞的心情明显变了许多,沉重了许多。   珺帆握着她的手,曾经的南屿王宫,如今成了行宫。   即便是她这曾经的南屿王也不得进。   说是祭拜, 也只是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并没有太过铺张。   珺帆看着她一身麻衣,跪在南屿先王的面前。   这陵园, 是南屿王在世时便修建好的, 与南屿王后的合葬之所。   未晞对这那两个相邻的墓碑,缓缓的磕头。   天空之上布着一层乌云,仿佛随时会下雨。   祭拜已经结束, 未晞缓缓的站起来:“母亲的教导,未晞谨记。”   今日的新之城都透着一股哀戚, 一年前的今天, 整个南屿迎来了动荡,从此国之不国。   未晞一行人行走在街道上, 两侧的百姓同她一样沉默。   东洛的军队在维持着秩序。   未晞垂下眼眸,抿着唇,大概这些百姓,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亲自领兵去平息楼宿的叛乱吧。   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新知呆上一段时间,可事实上,未晞在第二天便离开了,继续做她的闲散郡王。   当然大部分人是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一切, 比如骆斯年,比如东洛王。   可是一个多月到来,未晞也就是和珺帆一起游山玩水,出入青楼酒肆。   而此时安川来了一位神医,是左秩大夫引荐给太子的。   据说这位神医是曾经的神医戎链的弟子。   东洛王在听到戎链的名字时,缓缓的叹了口气,这些老熟人,一个个的竟然都消失了,没来由的有些寂寞。   太子东宫,一身青色朝服的男子领着一名身着月白衣衫的青年走进了东宫。   骆祺然正在饮酒,谁不知太子殿下自从天宸回来,便沉迷酒精,终日饮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即便是东洛王训斥,也没用,罚归罚,太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殿下。”左秩大夫恭恭敬敬的跪下。   一旁的青年,打量了一下骆祺然,勾起了一抹笑。   “大胆,见到太子还不下跪。”一旁的黄门呵斥到。   戎浩这才不紧不慢的跪下:“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骆祺然斜睨了他们一眼:“何事?”   “会殿下,这位是戎浩神医,或许能医治好殿下。”左秩大夫也不慌不忙的回答。   骆祺然嗤笑了一下:“倒是麻烦大人了,本太子这病,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大人以为区区一个乡野之人能治好本太子?”   “若是治不好,草民的项上人头便任凭太子拿走。”戎浩在左秩大夫接话之前,先自己说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这项上人头,本太子就先预定了。”骆祺然冷笑。   戎浩缓缓的直起身子,半点不惧骆祺然。   “那就来看看吧。”骆祺然懒懒的将手伸出去,戎浩起身,缓缓走过去。   而那位引荐的左秩大夫依旧跪在原地,对于戎浩的话还是有些担忧的。   但不是担心戎浩,而是担心自己被连累。   “殿下这病,着实有些棘手。”戎浩缓缓的说到。   骆祺然眯了眯眼:“怎么这是打算,将项上人头奉上了?”   戎浩缓缓的摇头:“殿下说笑了,虽然是棘手,但也不算什么难事,殿下信得过草民,草民这就去配药。”   骆祺然摆了摆手:“去吧。”   说完又拿起酒杯给自己倒满酒,然而酒还没到唇边,骆祺然手中的酒杯便被打落了。   戎浩对骆祺然恭敬的一躬身:“殿下还是莫要饮酒的好,酒化药效,殿下若是要草民医治,最好还是听草民的安排。”   骆祺然的眼神一冷:“你这是在挑衅本太子吗?”   “太子殿下,草民只是为了殿下着想。”戎浩依旧笑的淡然,骆祺然没来的从他身上看到几分楼未晞的感觉,不由得更加恼怒。   但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都下去吧,你留下。”   “说说你要怎么治本太子的病?”骆祺然戏谑的看着戎浩。   戎浩将自己的药箱放下,饶有趣味的看着骆祺然:“殿下本无病,何须治疗?”   骆祺然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后倒是淡定下来了:“楼未晞叫你来的?”   戎浩耸了耸肩:“算是吧。”   骆祺然摆了摆手:“罢了,没意思。”   戎浩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殿下这酒还是莫要喝了,便是无病,天天这般也怕是有病了。”   骆祺然的脸色一冷:“别以为楼未晞叫你来的,本太子就不敢动你。”   戎浩环顾了一眼,自顾自的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若我是臣子,也不会想辅佐一个殿下这样的人。”   骆祺然的剑抵在戎浩的喉咙处,戎浩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一个只知道沉迷在自己的悲伤中的人,确实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殿下您说是吗?”   骆祺然的剑再次刺进了一些,可转而,他的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戎浩将剑还给他:“殿下的身体可是被酒精掏空了。”   骆祺然嗤笑了一声:“她楼未晞不也是想让本太子做个傀儡王。”   戎浩嗤笑了一声,看着骆祺然摇了摇头:“罢了。”   “傀儡这东西,她想便能吗?”果然成不了气候,戎浩收好自己的折扇:“殿下每日的药中,可是加了不少东西,也就是殿下不喝才安然无恙,言尽于此。”   骆斯年想要王位,可这王位之前挡着一个骆祺然。   在权力面前,亲情可是一文不值。   加上这位太子本就得病,若是有朝一日,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么   而如今因为太子身体孱弱,诸多的事情都交给了骆斯年。   满朝文武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真的打算将太子之位传给这位幼弟了,毕竟论功绩,能力,骆斯年可都在骆祺然之上。   空荡的大殿中,回荡着骆祺然的笑声。   那死寂的眼中,泛起浓浓的恨意。   “本太子的东西,谁也别想抢!”   曾经的骆祺然唯唯诺诺,不敢对他父王的话有何的忤逆。   可结果呢,骆祺然只觉得可笑,他被送往天宸成为质子,骆斯年却在朝中风生水起。   凭什么,这一切可都是他的。   戎浩再进宫,看到收拾整齐的骆祺然,笑了笑,例行把脉,然后亲自熬药。   心病还得心药医,至于这心药是不是过猛了,戎浩可不管。   想想楼未晞自己带着心上人去游山玩水,却千里迢迢的将他弄进宫,戎浩可不怎么开心。   那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听闻东宫来了位神医,太子的病,竟然渐渐好转了,已经能上朝了。   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但是至少精神好很多了。   未晞听完封景烁的汇报,轻轻笑了一声:“看来这神医还是有点本事,”   珺帆缓缓的摇了摇头:“将军也是半个医者啊。”   未晞不置可否,这争权夺利的事,就让骆祺然自己去做就好了。   骆祺然不笨,可是太没斗志了。   至于她,做个看客就好了。   东洛王自然是更想骆祺然继承王位的,怎么也是一手培养的儿子,但是骆祺然太过懦弱,太过优柔寡断,在这即将起风云的时候,骆祺然撑不起东洛。   但是若是让东洛王看到骆祺然的强势,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骆祺然自己能不能懂东洛王的心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未晞伸了个懒腰:“明日可要去打马球?”   珺帆慢悠悠的喝着茶:“绮文可不会。”   “我教你啊。”   当看到那个在球场上来去自如的人,未晞有些无奈,她怎么就信了她不会呢?   “将军输了~”珺帆一脸无辜的看着未晞,未晞摊了摊手:“那本将也没什么能输给绮文的了。”   耍无赖这种事啊,她也会,毕竟跟着某人这么久,多少学到些。   珺帆勾唇笑了笑:“不急,将军先欠着。”   未晞无奈的应下了。   不管怎样未晞至少是挂着南屿郡王的名头在,不管到哪倒是待遇都还不错。   就是总会被拉去喝喝酒之类的,未晞有些头疼。   而这位绮文公子的事已经传遍了,是以珺帆跟着未晞倒也没人惊奇。   微光从窗口透进来,未晞缓缓睁开眼,珺帆依旧搂着她,还在睡着。   指尖碰了下她的手,不似白日的冷,略微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起身了。   替珺帆将被子盖好,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   总是这般体寒,可她却只能探出体寒,可即便是体寒也不至于不能动用内力。   第一次懊恼自己学医不精,想来还是只能求她的师兄了。   未晞穿戴好,天色还没怎么亮,可封景烁已经起了。   看着舞剑的少年,微微颔首,封景烁的进步还是挺大的。   手中的石子向着封景烁的小腿弹去。   封景烁一时吃痛,转身看到未晞,立刻收了剑:“将军。”   “有进步。”   封景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多谢将军教诲。”   “你想过回去吗?”未晞忽然想起,好像从来也没好好和他聊过,示意他在石凳上坐下,可封景烁却依旧摇头:“属下不敢。”   “至于回去?那里,配不上回这个字。”少年的脸上透着冷漠,封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不愿回首的地方。   “也罢。”未晞了然的笑了笑:“去换身衣服吧。”   封景烁缓缓低下头,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家本是一个温暖的词,可是不是什么地方,都配得上这个字的。 第48章 猜忌   骆祺然回到朝中, 众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回来了。   只是也有些人觉得太子变了,诸如在朝堂之上会因为政见不同而和骆斯年争论。   也会为了漕运之事向王上进言,温润依旧,却少了些唯诺。   骆祺然的变化不只是东洛王看在眼里,朝臣们也看在眼里。   不管怎么样, 骆祺然毕竟是太子。   加上最近病情渐渐的好转,朝中不少人又开始了重新站队。   未晞听完了封景烁的话,只是缓缓的勾唇:“不急, 还有好戏等着他们呢。”   珺帆在玩着捶丸, 未晞将一封信交给了封景烁:“交给御史大人,让御史台去弹劾太子,另外...”   封景烁听完恭敬的走了, 未晞看着又进球的珺帆,再次走了过去。   “绮文很厉害啊。”   珺帆只是嗤笑了一声:“哪敢在将军面前献丑。”   未晞抬手石球滚进了洞内:“累了吗?”   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将军对绮文公子的宠溺了, 看多了也就不惊奇了。   -   “太子, 这是王大人的请帖,今日是王大人的生辰, 请太子前去。”   骆祺然接过请帖,指尖在请帖上摩挲了一下:“嗯,去准备一份厚礼。”   这位王大人可是御史台为首的人物,速来自诩刚正不阿,注重礼法。   骆祺然虽然不嗤这样的人,但是目前,还是需要御史台的支持的。   酒宴难免少不了歌舞酒水。   “太子殿下厚爱, 老臣感激不尽。”   骆祺然听着那些客套的话,心中只剩下不屑,不过面上依旧笑意盈盈。   “王大人客气了,王大人乃国之栋梁,本太子自当前来祝贺。”骆祺然向其举杯,以示敬意。   推杯换盏之间,骆祺然微微眯起眼,这酒倒是有些意思。   他这段时间对别的没什么研究,对就到时挺有研究的。   看来是有人想他醉啊,骆祺然再喝了几杯之后就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了。   那位王大人见状,示意一名男宠过去扶着骆祺然。   “太子殿下,奴扶您去休息。”那男子长的倒是好生清秀,明眸皓齿,勾人心魂。   骆祺然眯起眼,站都站不稳了还勾起了男宠的下巴:“小美人。”   在场的人看着骆祺然那模样,似乎都松了口气,看来传言不错,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喜爱男宠。   “殿下~”那柔弱的模样,还当真是惹人怜爱。   骆祺然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殿下不可~”   骆祺然心中冷嗤,这些人不就是盼着他这样吗?   男子看了眼那位王大人,王大人面无表情的吩咐他:“还不带殿下下去休息。”   “是。”   男子扶着骆祺然离开了酒宴,隐约的还能听到那男子的轻呼声:“殿下~您别这样。”   而次日,太子骆祺然被御史台弹劾了。   “王上,王上一定要给老臣一个公道啊,老臣那侄儿才年满十六,就,就这样被太子殿下...老臣侄儿家里还有一桩婚事,如今可如何是好。”   东洛王看着殿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御史大夫,隐隐有些头疼。   “去把太子叫来!”东洛王愠怒的下令。   骆祺然是被拖上早朝的,那会都还没醒呢。   东洛王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泼醒,成何体统!”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骆祺然这才一脸茫然的醒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王座上的东洛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父王。”   “你还知道喊父王。”   骆祺然一脸懵的看着这些讨伐自己的目光,颤抖的问:“父王,这是?”   “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御史大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弹劾太子,怎么也得给个说法,东洛王现在完全是恨铁不成钢。   于是那位御史大人又重复了一遍控诉。   骆祺然听完之后,一脸了然的点头。   “原来是此事啊。”骆祺然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这本太子可就冤枉了。”   “昨日王大人生辰,王大人作为老臣,本太子自然要去恭贺,只是后来多饮了几杯,此事时儿臣之过,身为太子太过放纵自己的,儿臣知罪。”   骆祺然不紧不慢的说到:“后来儿臣是被人扶下去的,至于张大人所说,儿臣就算想也是有心无力啊。”   “何意?”东洛王皱眉问道。   骆祺然再次跪下,脸上带着不甘:“儿臣自从大病一场。便落下了隐疾,如今本是在戎神医的调理下有望恢复,但儿臣如今,依旧不举。”   “还望父王明察。”骆祺然脸上的温润不在,只剩下不堪和自卑。   东洛王的眼神骤冷:“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大肆宣扬,至于张御史所言,便由三司查办。”   骆斯年本是衣服看好戏的状态,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好戏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谁都没想到骆祺然会说自己不举,楼未晞都没想到这事。   一时之间不得不佩服骆祺然的勇气。   当然结局就是,骆祺然被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诊断。   有戎浩这个神医在,这点事还是容易混过去的。   “太子的病,可还有诊治的可能?”东洛王现在头大的很,不是因为太子被弹劾,而是因为太子不举的事。   太医院的太医基本都是模棱两可的试试。   “都下去吧。”东洛王已经不复年轻了,认真看去,头上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加上终年操劳国事,身体也每况日下,如今还要担心太子的身体,更是焦虑。   “把太子府那名神医叫过来。”   一样的问话,不一样的是戎浩回答他的是:“太子这病,只要按照草民的方子继续医治,每日针灸,必能恢复,加上如今殿下已经破开心障自己想开了,还请王上宽心。”   “当真?”东洛王将信将疑的问到。   “草民以项上人头担保。”戎浩重重的磕头下去。   “好,若是太子不能痊愈,孤王诛你九族。”   “草民领旨。”   戎浩可不担心,莫说他的九族也就是他孤身一人,就是不是孑然一身,骆祺然也是压根就没病,治什么治。   这块大石落下了,东洛王难免开始思考,这出闹剧是何人所指使。   不论是太子喜好男色还是太子不举的消息传出来,届时骆祺然要继位都会有人出来阻拦,民心所背。   太子要是真的不举,即便是东洛王也不会让一个永远不会有子嗣的人成为东洛的王。   如此一想,这矛头便只有骆斯年一个人了。   东洛王室子嗣凋零,如今这正统血脉便只剩下骆祺然和骆斯年二人,若是骆祺然不能继承王位,那自然就只剩下了骆斯年。   思及此,东洛王的眼神骤冷。   “斯年啊斯年。”   骆斯年也想到这一出了,可是想到了他也没办法。   “太子这一出贼喊捉贼,可真够厉害的。”骆斯年脸上不满阴鸷,他倒是没想到骆祺然如今对自己这般的狠。   “那这太子殿下倒是真不举,还是假的?”一名大臣疑惑的问道。   “宫中的太医传来消息说是确实治愈可能不大。”   骆斯年阴狠的勾了勾唇:“最好不能。”   “那我们?”   骆斯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貂:“罢了,太医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不可能了。”   楼未晞收到安川的消息,李珺帆在她身后看着书,背靠着未晞,好不惬意。   “这骆祺然对自己倒是挺狠的。”李珺帆打了个哈欠,正值午时,是该小憩了。   说着就躺在了未晞的腿上,未晞也就纵着她。   “还有更狠的。”未晞拔出蒹葭将那帘子挑了下来挡住了阳光。   珺帆缓缓的勾了下唇,享受着未晞的照料。   一月后太子狩猎之时,所用之马突然发狂,太子从马上跌落。   楼未晞听着那些,啧啧了两声,骆祺然这太子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而那马是骆斯年送给骆祺然的。   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凑起来,骆斯年只觉得自己头大的很。   虽然说没有任何证据,可是那位东洛王可是不会这样觉得,只能觉得他的手眼通天。   东洛王看完太子出来,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孤王还活着呢,有些人就这么着急了。”   “将军,王上下令,请将军回朝。”   “嗯。”未晞只是缓缓的点了下头,转头对珺帆耸了耸肩:“悠闲的日子到头了。”   珺帆遗憾的叹了口气:“真舍不得。”   未晞伸手握住了珺帆的手:“用不了多久了,放心。”   她这话以为不明,可珺帆确实懂了,楼未晞的可从不会甘愿做一个臣子。   “不过楼将军这是肆意报复吗?东洛太子这伤身伤心的,可真不容易。”珺帆揶揄的看着未晞。   未晞脸上浮起一层羞红:“我可是为了太子好,不这样东洛王如何起疑?”   “睚眦必报,这才是我的人。”珺帆在她耳边轻轻说到。   “走吧,回去了,从这回去半个月够了,半月之后便是大阅了,可不能缺席一场好戏。”   而这边骆祺然的腿还在恢复中,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骆祺然将折扇遮挡在眼上,吃着水果:“楼未晞什么时候回来?”   “会殿下,楼将军应该半月后会回来。”   骆祺然伸了个懒腰:“她倒是悠闲,这闲散郡王做的得心应手的很,听闻她身边有个叫绮文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此人就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   骆祺然仿佛意料之中一样:“楼未晞不想让人查到,大概也是查不到的,算了。”   “殿下,戎先生来了。”   “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骆祺然坐了起来,扇子下的眼睛露出一丝冷意,人都不在安川,却将这朝堂搅得一团遭乱,楼未晞还真是好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骆祺然下线倒计时了,原谅一下戏份 第49章 回朝   一月之后未晞回到安川, 安川依旧是那般的平和,珺帆拉着未晞的手,缓缓的走在街上,几人回来的倒是低调。   这般的俊男俊女走在街上难免惹人回头,有人大概是认出了未晞。   “这不是景义将军吗?”有人小声的说到。   “那旁边那位莫不是就是绮文公子?当真俊美。”   “莫说, 和景义将军还端是般配,至少比那什么锦阳公主好多了,一届女子竟要立另一女子为驸马, 简直滑稽。”   珺帆听着那些话, 只是缓缓的勾唇:“小未晞你说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口中的般配和不般配都是一人,会如何?”   未晞嗤笑了一下:“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他们。”   珺帆也没再多说, 目光落在一条木簪上,拉着未晞匆匆的走过去, 站在那摊前。   “这木簪倒是别致。”珺帆将那木簪拿起, 对着未晞看了看,缓缓的替她戴上。   “公子, 这位小姐很是适合,公子不如替这小姐买下了。”看来这人是并未认出未晞。   珺帆认真的端详了片刻:“本公子也觉得,不过你说错了,美人戴什么都好看。”   “别闹。”未晞有些不好意思的瞪她。   “好嘛。”珺帆看她脸红心情甚好,招了招手,身后的女子将钱付了。   摊主看到那一块碎银,顿时眼睛放光:“多谢公子。”   “方才那可是景义将军, 你小子好福气。”等到珺帆他们走远了些,旁人才过来提醒那摊主。   “啊?”   “说来着绮文公子待景义将军也是挺好的,难怪将军喜欢。”   “那可不,你听多会说话。”   “那也得看什么人说啊,随便换个人说出这话,那叫轻浮,指不定说完脑袋就落地了。”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接过话。   “也是。”   一路走回了将军府,守卫见到未晞回来,面露惊讶之色。   “将军。”   “嗯,辛苦了。”未晞微微颔首。   “属下不敢。”   未晞与珺帆一同走了进去,封景烁跟在她们身后,说是绮文公子是这府里的管事,可大家都知道,封公子才是正经的管事,毕竟那位绮文公子,除了每日陪着将军,并不管理府中事物。   “你说,这封公子也是挺好的,怎么将军就看不上呢?”   “将军的心思,我们哪里知道。”   “这不就是好奇吗。”   安川的气候虽说是入秋,可这温度却并未降下去,然而未晞碰触到珺帆微凉的手,眉头轻皱了下。   “怎穿的这般单薄。”   珺帆无辜的眨了眨眼:“安川最近的气候并不算冷。”   至少于正常人是如此。   未晞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屋加点衣裳。”   “小未晞不陪人家吗?”珺帆故意这般问她。   果然将军一点都不经逗,怎么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呢?   “我要进宫一趟。”   “好嘛。”珺帆不满的嘟起嘴,果然一回来,这悠闲的日子就到头了。   “晚上回来一同用晚餐。”   “嗯哼。”依旧有些不满,未晞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俯身轻轻的落下一吻,如羽毛一般的轻柔,蜻蜓点水般快速的离去。   却也足够令珺帆心生欢喜了,算起来,这算是第一次小未晞主动。   未晞抿了下珺帆的指尖:“很快回来。”   珺帆缓缓的勾唇,起身帮她正了衣冠:“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多耍点小脾气?”   未晞颇为无奈的笑了:“殿下开心便好。”   进宫一趟也无非是寒暄几句。   “如今倒是只有你最自在。”东洛王摇头说道。   未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未晞如今孑然一身,自然是的好好看看这天地山河,臣此前在沙场上见过太多的男儿,还在想着家里的亲人父母,下一次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便再也见不着了,在纸境的时候,商贩们还在说着最近的家长里短,下一刻天灾降临,家毁人亡,臣是看透了,人活一世太多的意外了,及时行乐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东洛王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本是栋梁,却不能任用,当真是浪费。   “你倒是看的通透,那绮文公子怎么回事?”东洛王一样好奇的问到。   “啊,就是,新来的管事。”未晞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母亲当年与孤王也算是有些交情,抛开其他的,也算是你长辈,别以为外面那些传言,孤王没听过。”东洛王对于她的企图蒙混过关,瞪了她一眼。   未晞抬手:“多谢王上关心,谣言一事不可尽信,臣与绮文只是知交,兴趣相投罢了,至于婚事臣尚未考虑。”   “你不愿说就算了,太子前些日子自马上摔落,你稍后去东宫看看他也好,他也就还听听你的话。”东洛王摇了摇头。   这未晞可就冤枉了,如今的骆祺然可是谁的话都不听,所谓的听她的话,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是。”不过未晞可懒得多说什么,能早点离开就离开,她可不太想陪着这位王上话家常。   其实未晞也明白,东洛王对她是有长辈的关怀,但是这份关怀是建立在南屿不会有什么异动,已经她没有什么异心的前提上,一旦他觉得自己会危及东洛的王位,那么这份浅薄的关怀,也会不复存在。   未晞离开了御书房,转而去了东宫。   骆祺然可悠闲的很,吃着俊俏的小黄门剥好的水果,看着那宫廷舞者妙曼的舞姿,好不快活。   “太子殿下这日子依臣看,也挺好的嘛。”未晞懒洋洋的说到。   骆祺然见她进来,也只是掀了眼皮子瞅了一眼:“本太子当是谁,楼将军不是在南方游山玩水吗?这就舍得回来了?”   未晞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太子殿下这日子也不比本将差。”   “听说太子有些隐疾,臣特意带了些民间偏方过来,太子可以试试。”   对于未晞的奚落,骆祺然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再不回去陪陪你那小男宠,人家可就要委屈了。”   景义将军那点风流韵事,如今整个东洛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   未晞嗤笑了一下,并不介意:“大阅快到了,太子这腿可得早点好起来。”   骆祺然眯了眯眼:“这可就得听天命了,伤筋动骨哪有那么快。”   未晞并未和他再多说什么,看了看天色也是该回去了。   这几天东洛的大量的军队聚集在卢南城郊,三日后便是王上亲自检阅兵马的时候。   这几日所有的军队都加紧操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阅之事都是骆斯年在负责,此事办的好了,东洛王对他的态度,便会好转,办不好恐怕也就借此机会让他下来了。   因此最近骆斯年忙的很,脾气也不怎么好。   相比起骆祺然和楼未晞的悠闲,骆斯年可就操心多了。   “涂安军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涂安军是他的亲信军队,自然不能有所懈怠。   骆祺然和楼未晞下着棋:“你那王叔最近可头疼的很。”   “这差事,办的好了,父王会起疑,办得不好了,父王不满意,烫手山芋,也就本太子这王叔才这么急着揽着。”   未晞啧了一声:“太子莫不是为了丢掉这烫手的山芋才将自己摔了吧?”   骆祺然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还是太傅教的好。”   “几时了?”未晞转头问封景烁。   “回将军,午时了。”   “这么快,殿下,臣先告退了,今日的早课便到此吧。”   未晞仿佛已经习惯了,有人在等着她。   骆祺然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着兴趣,倒是好奇这绮文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楼将军如此在乎。   次日一些文武大臣便随着东洛王前往卢南,而宰相留守朝中。   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整个安川的百姓都出来观望,但也只限于在街道之外。   今日街道上连小摊都不允许摆。   未晞跟随在武将之列,珺帆跟在未晞身侧,怎么说也是景义将军,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东洛王知道天宸的长公主混在其中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骆祺然躺在驾辇上,仗着腿伤也没人能说他什么。   骆斯年看着骆祺然那悠闲的模样,没来由的有些恼怒。   从安川到卢南也不过一日的行程。   傍晚时分便已经到了卢南,卢南的风情与安川相差不大。   只是卢南城外的校场能容纳五十万的军队。   整个官道上都已经戒严,一路行来,偶尔还能听到军队操练的声音。   终于进了卢南城,整个卢南的百姓均不允许外出,只能通过窗隙围观一下。   相比而言,安川的百姓倒是幸运些。   到了行宫,骆斯年安排了住宿。   未晞倒是不关心这些,跟着东洛王看看风景就好了。   明日就是大阅了,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尤其是一些武将们,这些军队里面总有些他们的下属,或者一些老将们曾经带过的,谁表现的最好,可就是他们的面子。   未晞倒是懒懒的在行宫中晃悠,甚至懒得去看景义军。   虽然她现在还是挂着景义将军的名头,可军中一切事宜早就不管了。   “这行宫倒是设计的不错。”珺帆跟着未晞,这两人恐是最不紧张的了。   “是和康城不太一样。”   “小未晞要是喜欢,命人建就是了。”   未晞嗤笑了下,长公主殿下果然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小未晞喜欢?来人,建!   未晞:不用如此麻烦,我自己抢,过几天就给你抢来 第50章 大阅   校场上待阅的军队在官道之上侯着, 各色的军服是不同的军阵。   东洛王坐在王座上,看着检阅台下的武将们。   身着玄袍的祭司在主持这祭天仪式。   骆祺然听得犯困,可其他人似乎都是一脸的激昂。   转头看了一眼楼未晞,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不知身侧的男子做了什么,让楼将军有些无奈。   “莫闹。”珺帆抓着她的手, 不听的挠痒痒。   未晞拿她简直没辙,但是想想也是长公主殿下何曾将什么事放在眼里过。   祭天仪式结束,大阅正式开始。   骆斯年主持大阅, 念完冗长的宣扬之词之后, 东洛王起身告慰先祖,成群的牛羊被宰杀,欢呼声响彻天际。   未晞看着那缓缓上前的东洛景义军, 珺帆脸上的神色也稍微凝重了些。   景义军的军容军纪都极为严谨,不论是排军布阵还是挥枪的齐整, 都无可挑剔。   珺帆不自觉的笑起来, 这笑容带着一丝骄傲,毕竟是她的小未晞带过的军队。   “这可是曾经被百官弹劾说干脆驱散的一支军队, 如今倒是成了一支虎狼之师。”骆斯年沉声说到。   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未晞,骆斯年发现她依旧是那样淡然的模样,没有一丝欣喜,也没有紧张,好像与己无关。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己所用,何愁。   骆斯年忽然想拉拢一下这位景义将军。   之后的军队也无非就是想东洛王展示他们的军威。   震撼有余,实用不足。   然而在这些收阅军之中, 却出现了一支特殊的军队。   涂安军   这是曾经东洛开国之时最英勇的一支军队,是东洛的开国之师。   曾经替天宸的帝王,守住了东边的疆域,给天宸赢取了收取西方的机会,也才有了后来的天宸。   可如今这连列阵都不整齐的一支军,没有人能将其与当年的虎狼之师联系起来。   “领军者何人!”东洛王大怒。   “回禀父王,乃涂安将军张悬。”骆祺然这时候倒是出来凑热闹了。   “拖下去斩了!”东洛王震怒。   “王上。”骆斯年想说什么,可是被东洛王冷视了一眼:“怎么,你要为他求情?”   骆斯年沉默了一下,缓缓的退了下去:“臣不敢。”   “臣是想问,继续吗?”   “继续。”   楼未晞对上珺帆的眼神,无辜的眨了眨眼。   她可只是命人给涂安军加了点菜,所有人都加了,怎么就只有涂安军这么疲软呢。   后面的收阅军队,不敢有任何的差池,整个校场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骆祺然也装模作样的端坐起来,这时候他可不敢去惹他父王。   一整个上午,所有军队都收阅完毕。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远还没有结束。   张悬被斩首只是开始,王上继位以来便极重武,拨给军队的粮饷何其多,今日涂安军这表现,定会让王上大怒。   自然也会进行整顿。   回到行宫之中,知礼大人被斩首,骆斯年被剥权,禁足三月。   其他相关之人均未能逃过。   而此时有人过来申冤,正式上午收阅的副将。   “陛下,末将等人实属冤枉!”那副将生的虎背熊腰,如今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冤枉?军容不整,一派懒散,这都是孤王亲眼所见,莫不是孤王眼拙了不成?”东洛王气的发抖。   “王上!求王上明察,自昨日午饭过后,军中的将士便一个个说身体发软无力,若是只有一两个就算了,几乎一半的将士这般说,王上不信大可挨个去询问。”   “直至今日清晨还有将士在腹泻,求王上明察,定是有人在伙食之中动了手脚。”   东洛王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太医:“去,去给涂安军的人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么多的士兵,想来这些太医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管事实如何,涂安将军已经被斩首了,未晞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这就够了。   “你就不怕真查出点什么?”骆祺然问未晞。   未晞漫不经心的往鱼塘里丢鱼食:“殿下在说什么?”   “慎言,此事与殿下与我都无关,也不知情,殿下可明白”未晞冷着脸看着他,他以为这里是他的住所,便可以这般随意了吗?   骆祺然嗤笑了一声:“也不知何人这般大胆。”   “不知。”   即便是查出来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就是了,何况这些太医不会查出什么,一天的时间药效早就过了。   “回王上,涂安军的将士们,并无中毒或吃错东西的症状,只是大多将士的身体有被酒水侵蚀的迹象。”   这样的结果,简直令满朝文武都震惊,军中将士非特殊不得饮酒,如今竟说为酒所害,简直滑稽。   “胡说八道!”那副将一时暴怒。   东路王冷着脸:“拖下去斩了。”   这一下子锒铛入狱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东洛王在太子的提醒下还查了一下粮饷的去向,这一查可是牵连了太多的人。   这些人大半分是依附骆斯年的,这倒是将骆斯年整的狠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他们的事了,与未晞无关了。   骆祺然借着脚伤也不曾过问此事,这两人的态度倒是让骆斯年摸不透了,但是想来除了骆祺然,也没人会对涂安军下手了。   未晞正惬意的与珺帆下棋,忽然一纸诏书宣她进宫。   “这位又想什么了。”未晞颇为无奈的说到。   珺帆嗤笑了一声:“你还不准人多疑了。”   “也是。”   未晞以为东洛王怀疑她做了什么,但是没想到东洛王是想让她接手涂安军。   “王上说笑了,未晞可担不起此重任。”未晞一脸惊诧的听着东洛王说完,想也不想就想拒绝了。   “如今这朝堂上大半都是斯年的人,那些个武将如今也都垂垂老矣,不思进取,可你不一样。”东洛王叹了口气说到。   “王上便不怕日后这涂安军成了臣的谋反利器?”楼未晞笑盈盈的问他。   东洛王冷哼了一声:“孤王知道,不论是太子还是斯年,都入不得你的眼,若是你在他们的位子,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他们只看到区区东洛。”   未晞缓缓点头:“王上所言却是如此,王上这般还有值得未晞辅佐的可能,至少王上心里有着天下百姓,可太子没有,太子只是一个沉迷自己得失的人,而骆斯年,他只是要您这个王座,至于之后会如何,王上也好未晞也好都不得而知,也许他会是个明君,也许不是,这样没把握的事,没有赌的必要。”   “所以孤王才会将涂安军交给你,驯服他们,日后不管是谁继位,但凡有为君王之道,孤王命你杀之。”东洛王的话字字铿锵,这是真的让未晞没有想到的结果。   “那么,王上扼制臣的把柄呢?”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未晞比谁都明白。   “说实话,孤王想用你,但是也没什么真的把柄,孤王也只能赌了,赌你心中的仁义,镇守南屿的是安儒,你一旦起兵,那么南屿全郡便会被屠戮,那里可是还有不少的南屿旧民。”   安儒这个名字,未晞倒是知道,一个鬼才,曾经替东洛拿下黎国,齐国,梁国,他所率领的铁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这样的人,却只对东洛王一人忠心,只因当年尚是王子的东洛王从死人堆里将他拉了出来,倒是会感恩,可她在未晞眼里依旧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不可饶恕。   “王上还真是心怀天下,这涂安军,臣就不掺和了,不过倒是可以给陛下推荐个人,此人文韬武略应能胜任。”未晞懒懒的说到:“臣只想做个闲散的郡王,别无所求。”   东洛王一时被她气到:“你!楼未晞,你别以为孤王不敢杀你。”   “王上想杀便杀就是了。”未晞悠闲的说到:“此人王上很熟,正是严家严伏,此前大阅之上统领五色兵阵,严家世代忠臣,王上该信得过才是。”   “严伏?”   “王上若信,可让其尝试,不成斩了便是。”未晞懒懒的说到。   “那附带上你的项上人头如何?”东洛王的长剑指着未晞的喉咙。   “好。”未晞倒是应的快。   “为何不愿?”东洛王怎会相信她的话。   “臣与人打赌了,臣压了太子,臣的朋友压了侯爷。”未晞随口胡诌。   东洛王扬起剑,未晞躲了过去:“伯父,绮文还在等臣回去,先走了。”   未晞走了之后,东洛王才叹了口气:“未晞和你还是很像的,果然是你女儿,若是你在大概也会恨我吧。”   东洛王的喃喃自语未晞可没听到,出了那殿门之后脸色便冷了下来。   当年东洛王可是对母亲情深不寿,或者说他以为的情深。   既然如此,她又何妨利用一下这份深情,东洛王都能不杀她,那么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   情深不寿,未晞忽然想到了珺帆,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她唯一偿还不起的便只有李珺帆一人,唯一心生愧疚的也只有那一人。   不过东洛王想用安儒,可是真用错人了,如今的安儒可不是当年的安儒了,人一旦有了一家老小,也就等于有了软肋。   楼未晞可不在乎被唾骂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跟我倒数三二一 第51章 牵线   未晞回到府中, 珺帆正在逗着一只画眉,似乎是骆斯年命人送来的。   珺帆抬头见未晞回来了,立刻将那鸟儿丢下:“这么蠢的画眉也有人送的出手。”   未晞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你逗了一天的鸟?”   “一个时辰。”哪有一整天。   习惯性的握着珺帆的手:“和一只鸟儿计较什么?”   语气中不乏宠溺。   “甚是无聊。”珺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过几日就不无聊了。”未晞勾唇:“此前有人送来一副颜先生的字画,绮文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好啊。”   两人一同去了书房,珺帆看到未晞献宝一样拿出那副字画。   看完便忍不住笑了。   未晞问她为何发笑, 珺帆捏了下她的脸颊:“这是赝品。”   “啊?”未晞一脸受到欺骗的模样。   “真品在我那呢。”珺帆一脸得瑟的说到。   未晞还处在被人欺骗的郁闷之中,有些懊恼。   “好了,这赝品仿的倒是不错。”珺帆捧着她的脸, 温声安慰。   “东洛王和你说什么了?”珺帆好奇的问到   “说让我掌管涂安军, 我拒绝了,合适的人来管才好。”未晞如实回答。   “这样。”   珺帆缓缓的点头,未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 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慢慢的靠近,贴上那微凉的唇。   未晞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她刚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已经吻了上去了,舌尖不自觉的舔舐珺帆的唇。   “我, 殿下...”未晞语无伦次的想解释什么。   珺帆却轻笑了下:“将军心里在想什么?”   未晞懊恼的后退了一步:“殿下,臣。”   珺帆伸手将书房门关了,然后一步步走向未晞。   “小未晞这是亲完要不负责任了吗?”珺帆眯着眼笑着。   未晞咽了下口水,紧张的摇头:“不,不是。”   珺帆微凉的指尖扶上她的额头:“小未晞为何这般脸红?”   紧张的捻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少时做错了事,等着太傅责罚一般。   珺帆有些无奈的嗤笑了一声, 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好了,不经逗。”   唇上猝不及防的温润,让未晞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只看到那人随着呼吸微颤的睫毛。   珺帆含着她的唇,舌尖抵着她的贝齿,未晞终究松开了,放任她的作为。   不自觉的揽着珺帆的腰,任由她的舌头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   珺帆离开了未晞的唇,眉眼间尽是笑意:“小未晞可学会了?”   未晞脸色越发的红,只小声的应了声。   “嗯。”   珺帆的指尖替她拭去唇边的银丝,随后顺着唇,滑到喉咙出:“我很开心,晞儿。”   未晞的脸颊越发的红。   那赝品早被遗忘了。   未晞握着她的手腕,低头再次亲了下珺帆殷红的唇。   “待我夺取东洛,我们成亲可好?”   这下倒是珺帆错愕了,未晞见她那模样,眼眸低垂:“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珺帆感觉到那握着自己的手,稍稍用力了些,没来由的嗤笑了一声:“自然是。”   “来得及。”   未晞的眉眼间都染上了羞涩的雀跃。   “那敢问将军,是要娶绮文公子呢,还是锦阳长公主呢?”珺帆只是想逗逗她。   可那人却极认真的看着她,十指相扣:“你。”   珺帆心情极好。   “那为何不是小未晞嫁与我?”珺帆嗤笑。   “都可。”   “小古板终于开窍了。”   -   骆斯年被东洛王打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洛王其实不是很想将王位传给他。   这也意味着骆斯年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想要那王位,就只能自己去抢。   “还缺一剂猛药。”未晞喝着茶,指尖敲着桌面。   “那么,这一剂猛药如何?”珺帆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未晞。   未晞看完,惊讶的看着珺帆。   “庄家控制着天宸一部分的兵权,加上他的私家军,庄家早就野心勃勃了,让庄家和骆斯年联手,你觉得呢?”   “有了援兵和粮草,骆斯年会选择放手一搏。”未晞接过她的话,只是目光始终在珺帆身上。   “可庄氏在天宸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好掌控。”她眼中的担忧,珺帆如何不明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无碍。”   未晞缓缓皱眉,此前她以为,珺帆想要铲除宗族势力,可后来又觉得不是,如今倒是笃定了,她的目的不在于此。   “殿下。”   珺帆歪头,指尖搭在她的唇上:“我说了,等你猜到了会有奖励。”   “天宸现在越乱越好,让他们斗去,没事。”珺帆说完趁机亲了一口。   未晞叹了口气,罢了,总归自己都会帮她的。   在未碰到珺帆之前,未晞想要的只有这整个天下,如今她贪心的还想要眼前人。   “那庄家的兵权,便做聘礼。”未晞说的认真。   “小未晞原本是作何打算呢?”   “让车国三王子与骆斯年联合,然后倒戈。”未晞如实回答。   “倒也不错,不过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 珺帆伸了个懒腰:“天气真好。”   “要不要去采莲?这季节正适合。”   “好啊。”珺帆一口答应了。   “我命人准备一下。”   安川多水,百姓多会种一些莲藕,以及养一些水产。   未晞只命人备了一艘小船,顺着河道划出去,便是一片莲塘。   景色倒是极美。   珺帆看着她熟稔的动作,不禁歪头问她:“将军怎么会这些粗活?”   “学过。”   珺帆:......   还真是无所不能。   “这能直接吃吗?”珺帆看着那些往自己嘴里直接丢东西的百姓,好奇的问到。   “能。”   “我试试。”   试完了之后未晞看着她皱巴着脸。   “骗人,好苦。”珺帆委屈的看着她。   未晞没忍住笑了,净了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莲心要剥出来。”   长公主殿下哪里亲自做过这些,她的一切都是以最好的标准来的。   “哼,小未晞是不是故意的?”   未晞将她手里的另一颗放进了嘴里,咬了下去。   “好了我陪你一起。”   珺帆用泥巴涂在了她脸上,画了个花脸:“笨。”   “很甜。”未晞笑着,身后是一片莲藕,在这六月的天,似乎比骄阳还耀眼几分。   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注目,珺帆倾身:“我吃醋了。”   未晞无奈的笑了笑:“那我是不是也该喝点醋?”   天色渐晚,未晞看向趴在船沿上玩水的珺帆,这姿态倒是寻常人别无二致。   未晞也靠了过去,在她身边趴着。   珺帆狡黠的笑了下,挑起一捧塘水,又用手心击散。   水渍溅了未晞一身,脸上都是水。   错愕的看了眼珺帆,不甘示弱的回敬了她。   这九州大陆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就这么玩着三岁小儿的游戏,乐在其中。   “小未晞,我们看会星星再回去吧。”珺帆眨巴眨眼对未晞说到。   “好。”   封景烁这船夫,可是懂事的很,船停在中央,耳边是一片蛙声。   未晞握着珺帆的手,十指相扣。   太阳渐渐的落下,天边的红云也渐渐散去。   零星的星星出现在天空。   未晞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竟就这样睡着了。   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月亮都出来了,还睡。”   珺帆迷糊着眼,蹭了蹭她,在未晞脸上亲了一口:“困了嘛。”   未晞轻笑了声:“回去吧。”   封景烁在另一头应了声,往回划着。   微风拂过,倒是凉爽。   未晞的指尖停留在珺帆的唇上,倾身吻了上去。   极轻的笑落在未晞耳中,耳根发热。   今日她将信交给自己的时候,那一面堆砌在心中的城墙,便已经彻底的崩塌,有一人在无视她的防御肆无忌惮的进入她世界。   世人皆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未晞透过她明澈的眼睛,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别无其他。   “冷。”珺帆往她怀里钻了钻。   未晞握着她的手,这天气依旧热人的很,可珺帆却在发冷。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搂着怀里的人儿。   “小未晞真乖。”   “我明日让师兄给你看看。”未晞蹙眉,这般的反常,令她担忧。   “戎浩么?”珺帆温声问到。   “不必了,沛凝知道。”珺帆勾着她的脖子,舌尖不老实的舔舐她的下唇。   “殿下~”   “好了不逗你,抱我回去。”   “好。”   未晞怀抱着身着男装的珺帆,走在街道上,不免惹人侧目,一个大男人却被一女子抱着。   即便是这女子是景义将军,也免不了被唾弃。   男子汉大丈夫最是不耻这些。   未晞可不在意,珺帆就更不在意了。   珺帆不知不觉的在未晞怀里睡着了。   回到府中,未晞命人备了热水,直接带着人去了浴房。   “洗个热水澡再睡。”未晞温声说到。   珺帆懒懒的睁开眼:“小未晞要一起吗?”   未晞脸色泛红,将她放在软榻之上:“我等你。”   说完匆匆出去了。   看着那挺直的背影,珺帆没忍住笑了,小别扭。   缓缓的解开衣衫,踏进热水之中,似乎还加了些特制的药草。   想来也是未晞吩咐的,心中泛起暖意。   未晞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只着了中衣,瞪了她一眼:“着凉怎么办?”   “唔,那就有人照顾了,挺好的。”   “不许胡闹。”   “好嘛~”   相比起将军府的宁和,太子府和侯爷府何时热闹的多。 第52章 风寒   压抑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 未晞还没进屋便已经听到了。   眉头轻皱,已经三天了,越来越严重。   可秦沛凝也只是和她说是风寒。   未晞走进屋内,珺帆正在喝着药,秦沛凝在一旁侯着。   此前未曾看到秦沛凝, 这几日珺帆感染风寒,她倒是出现了,想来也是一直跟着的。   珺帆耸了耸鼻子:“苦。”   那委屈的模样, 让未晞又心疼又无奈。   “殿下忍忍就过了。”秦沛凝耸肩。   未晞轻笑了声:“秦小姐说的有理。”   秦沛凝识趣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未晞伸手探了探珺帆的额头, 还烧着。   “困了。”珺帆过来揽着未晞要抱,未晞将她抱回床上:“睡会。”   “陪我。”珺帆嘟着嘴。   “嗯,好。”未晞, 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钻进了被窝, 也不嫌她热, 就静静的抱着她。   珺帆的手搭在她身前,轻轻的抓着未晞的衣裳。   未晞亲了下她的额头。   这样的陪伴在此刻本是不该的, 东阳郡王的粮草已经到达,而车国的军队已经潜伏在两国交界之处。   骆斯年已经按捺不住了,涂安军和安川的守军,这几日的调动都有些异常。   指尖划过珺帆的侧脸:“庄氏,会有去无回的。”   珺帆入睡之后,未晞才起身。   今日朝中诸多大臣被杀害,一时间整个王城人心惶惶。   “王上, 王太尉于家中被杀。”   这已经是第五个被杀的朝中大臣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慌,谁知道下一个被杀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大理寺的人不敢说任何的话,已经是第三天,可是此事,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骆斯年则是心中一跳,这些人都是支持他的大臣。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听着东洛王那盛怒的声音,骆斯年在台阶之下看着东洛王,再低下头,眼中已经只剩下冷意了。   未晞下了朝之后,倒是直接去了东宫。   倒不是找骆祺然,而是找戎浩。   戎浩在东宫中乐得自在,因为要为太子治病,这宫中珍藏的大量的医书任他翻阅。   这里许多书都是民间已经失传了的,这宫之中倒是还有珍藏。   未晞踏进藏书阁,戎浩看着她走进来,缓缓的放下书。   “楼将军别来无恙。”   未晞脸色的表情缓和了些:“师兄。”   戎浩戏谑的看着她:“师妹这是有什么事?”   “珺帆感染了风寒,师兄知道,对于医术,我并不精通。”未晞倒是老实的回答。   “她身边有秦沛凝在,你急什么?”戎浩懒懒的说到。   “说来,这太子的病已经好了,我也该走了。”戎浩说完就不再搭理未晞。   未晞微微蹙眉,也不再勉强。   离开的时候遇到准备回来的太子。   未晞也只是简单的向他颔首:“殿下还是做好准备。”   “将军找戎先生有事?”骆祺然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未晞。   不是他多疑,而是楼未晞的本事太大了,骆祺然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她?   “绮文最近过感染了风寒,臣有些担心罢了。”   对于未晞的回答,骆祺然有些错愕,楼未晞眉眼间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想不到楼将军也有为人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天。”骆祺然嗤笑。   未晞轻笑了下:“此乃臣之私事。”   骆祺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不再是如一潭死水一样的冷淡。   “那长公主呢?别忘了,你可还是天宸的驸马。”骆祺然不知死活的问到。   “长公主?”楼未晞盯着骆祺然的眼睛,微微冷了:“太子何必作茧自缚呢?长公主与太子从不一样,太子还是考虑好眼前的事,至于本将的事,不劳太子操心。”   看着楼未晞离去的身影,骆祺然心情颇好,楼未晞还真是难得生气。   “太子,这楼将军未免太无礼了些。”骆祺然身边一名男子愤愤的说到。   骆祺然倒是不甚在意:“现在让她先嚣张。”   未晞回到府中,珺帆已经醒了。   “怎么起了?”未晞紧张的问到。   珺帆轻笑了声:“又不是伤筋动骨,总要出来坐坐。”   手心贴着她的额头:“烧退了。”   “嗯。”珺帆趁机蹭了蹭未晞的掌心。   秦沛凝瞧着旁若无人秀恩爱的两人,轻咳了声。   “将军回来了,可否喝药了?”长公主殿下可是任性的说,要等着楼将军回来才喝药。   未晞看向珺帆,脸色满是无奈之色,从秦沛凝手里接过药:“我来吧,谢谢。”   秦沛凝离开之前还是转身看了一眼那二人。   未晞手中拿着药碗,面色温柔,而那被喂药的人儿,则是一脸的不情愿。   秦沛凝的记忆里,长公主殿下,可没对其他人这样撒过娇。   终于喂完,珺帆皱着脸,未晞取笑她:“珺帆姐姐怎么跟小儿一样?”   珺帆咧嘴一笑,将她拉过来,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不能只有我苦。”珺帆眯着眼。   未晞品着口中淡淡的药苦:“你小时候大抵也就是这般欺负我了。”   她不记得,但想来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珺帆趴在桌上,只用两只眼睛瞧着她。   “那也得小未晞甘愿啊。”   “甘之如饴。”   -   大理寺提报证据,朝中重臣被杀一案,乃是与骆斯年有关。   骆祺然在朝堂之上故作惊叹,甚至替骆斯年说了不少好话。   可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住骆斯年。   东洛王看着骆斯年,眼中是浓浓的失望。   “你太让孤王失望了。”东洛王看着骆斯年。   骆斯年对上他的目光,仰头笑了:“你此时又何必装做这副模样?兄弟情深?当年手刃三王兄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将五姐远嫁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吧?”   “是不是我指使的,王上心里清楚的很,借我的手铲除这些人,是不是很好?”   “拖下去,打入天牢。”东洛王的眼神渐渐冷了。   他终究是一个君王,容不得他人说些是非。   更不能说那些肮脏的过往。   骆祺然对上东洛王的眼神,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眼神。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骆祺然心中冷嗤,真令人厌恶。   楼未晞看着这一场闹剧散场,缓缓的勾唇。   开胃菜结束了。   而此时将军府中,珺帆一身白衣,不再是男装的模样。   未晞的书房之中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两名女子纵马的场景,红衣女子坐在前面,白衣女子搂着她的腰身。   红衣女子转头,眼中尽是温柔。   “殿下,该走了。”秦沛凝提醒她。   珺帆放下手中的笔,挂回原处,桌案上依旧一丝不苟。   从安川前往江谷的马车上,白衣女子看着倒退的景色。   戎浩坐在马上,手中握着酒壶:“殿下怎么肯走了?”   “死了的话,可就见不到她风光的时候了,而且病还是要根治了。”珺帆懒洋洋的回答。   “放心,殿下想死也死不了。”戎浩在马上喝了口酒。   “草民这两年潜心研究,倒是找到了一法,就是殿下得配合草民才是,我还想看看这世间繁华。”   秦沛凝冷嗤了一声:“怎么就成了你潜心研究了?”   “啧,这么小气做什么,好了,是你我一同研究探讨出来的。”戎浩眯着眼不甚在意的说到。   秦沛凝看着他那模样,身为师兄妹,眼前的人可一点都不讨喜。   珺帆嗤笑了一声:“自当配合。”   说完缓缓闭上眼,小未晞该生气了吧?   未晞回到府中,却未见到相见之人。   只在书房之中,看到那一幅画,以及一封信件。   “本宫等着王上来娶亲,可别让本宫等的太久了,想我了就看看这画,可是画了小半个月的。”   未晞将画和书信挂好,有点闷。   可也明白她就是这性子,也明白她是不想自己担心。   师兄既然知道秦沛凝,想来两人也是相熟的,思及此,未晞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当世医术最为高强的两人在她身边。   秦沛凝往炉子中加了块碳:“殿下就不怕将军担心?”   “我在才是让她分心,最近发病你也知道可能会有些严重。”珺帆凝眸:“东洛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算是骆祺然继位,南屿也逃不过厄运,若我没猜错,小未晞是想把车国一同拿下。”   “所以殿下才让人联系景泉,届时东阳郡王在南屿的守军,就能派上用场了。”秦沛凝恍然的问到。   “嗯,棋子总要派上用场的,虽然她早有应对之法。”   “可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秦沛凝接话到。   珺帆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   未晞的想法她如何不懂,车国何尝不是狼子野心,东阳郡王怎么可能出了粮草一无所获。   所以利用着车国和东阳郡王,又让他们互相牵制。   然后从后面夺下车国,只是她要用什么去夺取车国,这个珺帆倒是没想通。   既然如此,便将她能做的,做了就好了。   “殿下为何助她?”秦沛凝可不信只是因为喜欢。   楼未晞夺下了东洛和车国,相当于彻底拿下整个东部,这样就算是和天宸对峙了,对天宸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因为本宫乐意。”珺帆眯着眼,理所当然的说到。   秦沛凝:......   算了,是她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把列表的坑填完就江湖再见吧狗币晋jj动不动锁一下烦的很,vx写写玩就算了 第53章 南屿皇   骆斯年被打入天牢, 自是不甘的,是夜祁王发起反叛,封闭宫门。   天牢之外是一众守卫的尸身,骆祺然嫌恶的走出来,安川城守在外迎接:“侯爷。”   “情况如何?”骆斯年边走边问道。   “大将军已经带人将王城包围, 城中守军也已守住所有城门,宿卫已经将王上寝宫包围。”   骆斯年弹了弹衣裳,翻身上马:“走吧, 该去护驾了。”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宫门前, 守门的侍卫拔刀相向:“来者何人?”   “还不让开,是侯爷。”   侍卫顿时惶恐的退开:“小人有眼无珠,侯爷赎罪。”   “罢了。”   骆斯年一路疾驰到了东洛王的寝宫外, 看着那长长的台阶,骆斯年翻身下马。   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曾经他在这台阶上, 见过王兄们的尸体,宫女捂着他的嘴, 死死不让他出声。   父王下葬之后,他就被下令守王陵去了。   终于踏在那扇门前,骆斯年缓缓的推开门,东洛王倒是不紧不慢的在喝着茶。   “你来了。”东洛王放下茶杯,一点不像个阶下囚。   “王兄。”骆斯年一脸恭敬的对他行礼,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   “坐。”东洛王倒是一点都不惊诧。   “王兄这是早就料到了?”骆斯年喝着茶,眯着眼问到。   东洛王摇了摇头:“想过, 但没想到你这么快。”   “不愧是王兄。”骆斯年轻笑了一下。   “打算怎么处置孤王?”东洛王一如往常的询问道。   “一山难容二虎。”骆斯年如实回答。   “就是杀了孤王。”东洛王了然的点头:“那太子呢?”   “太子若是愿意从此做个病怏怏的封王,倒也不是不可以。”骆斯年刚刚说完,骆祺然便推门进来了。   “王叔以为本太子愿意吗?”骆祺然倒不像他们这样虚假,对二人笑了笑,自觉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那就很遗憾了。”骆斯年叹息的说到。   骆祺然轻笑了下:“是有点遗憾。”   外面响起了打斗的声音,骆祺然不紧不慢的看着骆斯年。   “看来护驾的来了,王叔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卢南才大阅完毕,这些军队可还来不及回去呢。”骆祺然笑嘻嘻的说到。   “哦?太子居然还留了一手,看来太子也等不及了嘛。”   骆祺然点了点头:“父王坐的太久了,是该好好休息了。”   东洛王苦笑了一下:“孤王倒是小看了你们的野心。”   “那如此看来今晚这胜负还有待商榷。”东洛王不疾不徐的看向外面。   “太子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如今这宿卫和城中守军都是本候的人,太子的人一时半会怕是没那么快到,在此之前只要王兄传位了,那就没有什么悬恋了。”骆斯年刚刚说完,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位城守的头颅被丢了进来,目眦尽裂,看起来有些可怖。   楼未晞缓缓的走了进来,银色的盔甲上,染了鲜血,令人看着有些发寒。   “不可能,你怎么进来的?”骆斯年不可置信的问到。   未晞耸了耸肩:“自然是走进来的,侯爷不知道吗?这宿卫首领可是本将的部下,曾经任职再景义军中。”   东洛王看到未晞进来的那一瞬间,眼神冷了下来。   “楼未晞!”   未晞只是微微颔首:“王上,臣护驾来迟。”说着,却并没有行礼。   骆斯年想挟持东洛王,可未晞的剑更快一些,蒹葭划过他的脚踝,身后的士兵迅速将人控制住了。   “太子想如何处罚?”未晞饶有趣味的看着骆祺然。   骆祺然缓缓的走过去:“借用?”   未晞看了他一眼,将蒹葭入鞘,反手抽了士兵的刀丢给他。   骆祺然在所有人的眼中,将刀刺进了骆斯年的腹中。   骆斯年哈哈大笑了起来:“终究是小看了你。”   刀拔了出来,骆祺然冷冷的看着他:“王叔可是输了。”   骆斯年只是嗤笑了一声:“成王败寇,无话可说,只是可惜了楼将军跟错了人。”   未晞并不在意:“侯爷以为自己便是良主?侯爷之所以震惊,恐怕是因为想不明白庄家的援军为何没有封锁安川吧?倒是忘了告诉侯爷庄家的援军已经全军覆没了,这兵符侯爷可认识?”   骆斯年的瞳孔放大了些:“倒是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   “侯爷有援军,以为卢南守军不足为惧,可太子殿下也有援军,安儒将军身为镇南元帅,守卫王城安危义不容辞不是?”   东洛王听到安儒之名甚是震惊:“你?”   可他刚说完便不可置信的看着骆祺然。   骆祺然并没有将刀放下,而是转身反手刺进了东洛王心口:“父王,王叔说的也没错,一山不容二虎。”   他唇边的笑意,让东洛王觉得陌生,可片刻后却笑了起来:“好,好。”   难得的欣慰,反让骆祺然愣了。   “可惜了,这王位,怕是也轮不到你了,傻孩子。”东洛王的目光落在未晞身上:“孤王以为夺了你的兵权便好了,却不想安儒都成了你的人。”   未晞缓缓的勾起唇:“所以王上让未晞接手涂安军也只是一种试探,若是我答应了,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可惜,兵权这种事,并不是要握在自己手里,人才是最重要的。”未晞淡淡的说到。   “兵权是死的,可是人有软肋,有欲求,有惧怕。”未晞走到王座旁,蒹葭放了上去。   “太子,这才是一个王该有的样子。”东洛王叹息道。   骆祺然惊诧的看着楼未晞,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就不怕你这王位坐不稳?不怕东洛百姓造反?”   楼未晞嗤笑了一下:“太子殿下,我说过,你是东洛的太子,可你让人很失望,一个目光短浅的君王不值得我辅佐,自己百姓的性命,还是自己掌握的好。”   “说来还得感谢侯爷提前肃清了皇宫的守卫,少了件麻烦事,多谢侯爷。”楼未晞笑着,却让骆斯年觉得讽刺极了。   “整个东洛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楼未晞你这盘棋下的真不错。”骆斯年虚弱的说到。   “过奖。”   “那么好戏散场了,孤王以南屿王的身份感谢东洛当初的救援之恩。”未晞缓缓的躬身。   这一场夺权的好戏,以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结局收场。   骆祺然忿忿的将刀坎向未晞,被封景烁挡住了。   “然后还请王上下一道禅位诏书,王上也不想看到东洛混乱的局面吧?毕竟您可是位仁义之君。”未晞笑着,而骆祺然已经被封景烁五花大绑了。   “你就不怕安儒反戈?”东洛王再次问到。   “安儒将军是明白人,也是个深情的丈夫和好父亲。”安儒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不能接受自己妻儿每日受着万蛊蚀心般的痛苦。   “放过太子。”东洛王吃力的说到。   “玉玺在那柜子里,有个机关...”东洛王的声音越来越小,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未晞将玉玺拿出,在诏书上盖上玺印:“太子只要自己安分,自能安度余生。”   骆祺然却悲凉的笑了起来:“楼未晞,你当真好算计。”   未晞缓缓的摇头:“错了,是你太天真,我能将这万里江山给你奉上,也能夺走,太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东洛王叹了口气:“倒是可惜了,楼未晞,你对天发誓,不会报复我东洛子民。”   未晞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敬重的鞠了一躬:“如今他们也是我的子民。”   “好。”   东洛王或许对亲人残忍,或许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但是不得否认他在位期间,东洛还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对百姓的仁爱之心还是在的。   可惜不会教儿子。   外面的打斗似乎已经停了,骆祺然被压出去,整个王宫之中似乎都充斥着血腥味,那些守卫见到未晞出来,一时之间山呼万岁。   天色已经渐渐发白,未晞坐在那王座之上,外面已经开始忙碌。   丧钟从宫中传遍整个王城,宣告他们的王上薨逝了。   昨晚的事,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可最终的结局,大多数人都未料到。   待到朝臣上朝之时,王宫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连血腥味都被淡淡的花香所掩盖了。   朝臣看到那坐在王座之上的女人,一身戎甲,面容冷峻。   “楼将军,你这是何意?放肆!”东洛的宰相一脸气愤的指着未晞。   封景烁站在群臣之首:“宰相大人,这是陛下,还望宰相大人慎言。”   “宣旨。”未晞冷冷的说到。   “是。”封景烁恭敬的应下。   手中的诏书展开,朗朗之声在大殿之中响起:“孤自奉先王遗照继位以来,凡军国政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进南屿郡王楼未晞,文韬武略......必能克承大统......”   封景烁念完,将诏书翻过来:“诸位大臣可有前来验证真伪的?”   朝臣们面面相觑,南屿曾经的一些老臣,先跪了下来,随后一些东洛臣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宰相还有何异议?”未晞冷冷的看着他。   “逆贼!逆贼!定是你这逆贼夺宫弑君。”   未晞缓缓的勾唇,手中是象征权力的长剑,手中握剑站了起来:“逼宫的可不是朕,太子骆祺然,祁王骆斯年,昨晚封闭王宫,逼迫王上退位,最终被王上识破,可王上已身负重伤,神医也无能为力,宰相大人可听懂了?”   “荒缪!荒缪!当年我东洛救南屿与危难,竟落得如此下场,一届女子为王,荒缪至极!”宰相那悲恸的呼喊,一时间引起朝臣共鸣。   门外的守军整齐的列队,倒是震慑到了一些人。   “宰相此言差矣,即日起改国号南屿,改年号初元,南屿不再向天宸称臣,朕乃南屿新皇。”   冷峻的眼神扫过,竟是无人敢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哼,都跪下跪下,以前让小未晞跪的都跪回来   以及真的要恢复上班的日子了,日更君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54章 平定   楼未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整个东洛吞并。   又猝不及防发兵车国, 楼宿率领南屿残部夹击。   半月时间,车国亡。   自此南屿一统东部诸国,与天宸对峙,新皇下令大赦天下,免除三年徭役。   原本不满的百姓, 也大多安分下来,再有不听话的也被镇压下来。   珺帆在江谷之中听说这些事,怅然叹了口气:“她做到了。”   “南屿皇为何能在短时间内收服车国?车国虽不如东洛但也不是那般简单能攻破的。”戎浩摸着自己下巴问珺帆。   “自己看。”珺帆将顾杭送过来的信件丢给戎浩。   “啧, 当真厉害, 东阳郡王供给粮草,离魂院收取安儒头颅,楼宿阻断车国后路, 前线士兵无粮草支援,铁勒?铁勒居然都出手了。”   “很简单啊, 北方如今也是一盘散沙, 铁勒虽是大族,却也无能一统北方蛮族, 只要承诺以后互通商道,那么铁勒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只是让铁勒的兵在车国边境虚张声势一下。”   “真正的棋子,是楼宿和他的两万精兵,车国这些年施行□□,给点甜头就容易收服了。”   “至于东阳郡王, 终究是天宸的臣子,此时谋反时机未到,夺取东洛,他手中的兵可没那么多,何况楼未晞手中握着他的把柄。”   珺帆说完,戎浩啧了一声:“我这师妹可是比我厉害多了,难怪师父如此喜欢。”   “你和她?无可比?”珺帆懒懒的说了句,语气中满是对未晞的骄傲,和对戎浩的嫌弃。   时隔两月,南屿皇终于举行了登基大典,自立为皇。   如今的都城已经改为龙元,那里是曾经的南屿与东洛的交界之处,繁荣不下安川。   龙元城中,女皇一身玄色的龙袍,缓缓踏上祭坛,龙炮之上绣着九爪金龙。   女皇站在祭坛之上,俯视众生,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楼宿被封为兵马大元帅,与南屿宰相并肩而立。   “陛下真的是我南屿最伟大的皇。”   忍辱负重,暗中布局,都说男儿为尊,可这天下男子,又有何人能与她比肩?   重新被启用的一些南屿臣子,不乏女性,只问才华不问性别,这是曾经的南屿国训之一。   祭天结束,群臣山呼万岁。   未晞凝眸看着她的臣民,这一切她终究夺回了。   “平身。”   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典上也传了很远。   “吾皇万岁!”   消息传回江谷,珺帆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见不到小未晞登基还真是遗憾。”   “殿下就真不怕哪一天南屿的铁骑踏进天宸?”戎浩虽不关心这天下到底谁为主,不过好奇一下当事人的心情,还是可以的。   珺帆嗤笑了一下:“本宫要的,非一姓之天下,你可明白?”   戎浩听完,面上的戏谑散去,敬重的对珺帆行了大礼。   “草民浅薄,竟不懂殿下之大志。”戎浩朗声道,这次是真心的敬重这位长公主,如今这天宸还能有如此人,只能说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秦沛凝从外走进来,面色平淡的对珺帆说到:“殿下,该施针了。”   珺帆苦恼的皱了下眉:“嗯。”   这可是每天最不期待的事了。   “殿下再坚持半年,隐疾可根除。”秦沛凝摇头说道。   “半年,好长啊。”珺帆长叹了一口气。   未晞登基三个月,如今朝中诸事已经平定,皆已进入正轨。   楼宿与宰相一同进宫。   刚踏进文华殿,便看到那批阅奏折的帝王。   陛下的勤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改赋税,统车辙,这些事看似虽小,却也都是兹事体大。   未晞抬头见他二人到来,放下朱笔。   “赐座。”   “谢陛下。”楼宿与宰相一同说到。   “两位爱卿,今日诏两位爱卿前来,是想与两位爱卿商议一事。”未晞脸上的冰霜难得化去。   “陛下但请吩咐。”宰相起身,惶恐的说到。   “朕想离朝一月,朝中诸事,还请两位费心。”未晞说完果然对面的二人均面面相觑。   “这,陛下,恕臣直言,此时并不宜离朝。”宰相惶恐的跪下。   “末将附议,如今东洛与车国的不从者尚未除尽,陛下此时离朝,太过危险。”楼宿劝谏道。   未晞从龙椅上走下来,将二人扶起:“无事,朕只是去一趟江淮,让银宿卫跟着就是了。”   “这。”宰相依旧犹豫,楼宿也是一言不发。   未晞叹了口气:“朕可不能让皇后久等了。”   两人更加迷糊了,何时多了位皇后?   “敢问陛下,可是那绮文公子?”宰相到底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   未晞笑了笑:“是。”   “这,还请陛下三思,这绮文公子来历不明,出身不详,并不是皇后人选啊。”宰相再次劝谏到。   未晞摆了摆手:“她的身份,端是这九州最适合皇后之位的,两位爱卿莫要多言了,朕心意已决,朝中之事如今已进入正轨,并不需朕诸事亲为,真有难以决断之事传信给银宿卫便是。”   “是,臣领旨。”   陛下这话端是不会再听任何劝谏了,虽是无奈,可也无计可施。   “明日启程,另外将朕去江淮的消息放出去,漏网之鱼们,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消息。”未晞摸着下巴,眼神骤冷。   “这,陛下,万不可用自己圣体冒险。”宰相到底是文臣,担忧的多一些。   对此楼宿倒是没那么反对。   “若是在银宿卫护卫下,朕都能被伤了,那么在哪都是一样。”   珺帆在江谷得到这消息,顿时皱眉。   “胡闹。”虽知道她有把握,可还是会担心。   “让影卫跟随,暗中保护。”珺帆看完想都未想便下令到。   秦沛凝嗤笑了一下,爱情还真是神奇,曾经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长公主殿下,也有这样患得患失的一天,还真是世事无常。   “殿下居然也会患得患失。”秦沛凝只是想想,顾杭倒是直接说出来了。   珺帆拉出手里的弓,在这谷中还真是无聊,只能自寻乐趣了。   “本宫也是人,七情六欲自然有,顾杭你管的太宽了。”   顾杭自讨没趣的走了。   -   傍晚的丛林之中显得有些安静,这条通往江谷的小道格外的偏僻,只有当地的一些居民才知道。   只是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也太过安静了。   为首的宿卫在瞬间腾空,身后的宿卫们立刻警戒起来。   这已经是这一路上的第四起暗杀了。   一名银宿卫手中的链刀极射出去,那刚刚腾起的黑衣人瞬间身首异处。   未晞被护在中间,银宿卫的能力可能有些人低估了。   一只暗箭从后面射向未晞,箭上涂着黑色的药。   未晞缓缓的勾唇,蒹葭出鞘,瞬间将那箭削断了,箭头被未晞弹了回去,还给了射箭人。   “楼未晞,你不得好死!”   抬眸看向那声源,未晞嗤笑了下:“原来是老熟人,钱公子别来无恙,也是辛苦跟了这一路。”   “言而无信,我今日便要替殿下报仇。”   未晞不再说话,退回了宿卫之中,看着那些人被送命,毫无波澜。   成王败寇本就是如此。   在那位钱公子被掳获之后,未晞才下马,蹲在他面前:“朕的大军踏入车国之时,将军粮分给了百姓,而那些百姓便自发的给朕的大军开路,你可知为何?”   “钱公子是个聪明人,这些都是自己造下的孽果,怨不得别人。”   未晞站了起来,冷漠的看着他,再次翻身上马:“杀了。”   而之后这一路上倒是太平了。   “主上,好像有人清除了那些杀手,这是掉落的腰牌。”封景烁将一块腰牌递给未晞。   未晞接过,看着上面的纹路,伸手摩挲着,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嗯,不用管。”   封景烁呆在未晞身边久了,看到她的笑,心里嘀咕着这莫不是皇后的人吧?   只是这位皇后究竟是谁,便是封景烁也不知道。   之后倒是一路平静,到了江谷,戎浩坐在牛车上,喝着酒堵在路口。   “何人拦路?”封景烁皱眉问到,银宿卫已经警戒起来。   未晞却是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封景烁:“你们在这守着,这谷中不可进任何可疑之人。”   “主上?”封景烁还是担忧。   未晞倒是一屁股坐上牛车:“劳烦师兄来接了。”   “如今你这一声师兄,我可受不起。”戎浩喝了口酒,挥了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   “我还没来过这里。”未晞看着周边的景色,就像一个寻常的村庄一样,有人耕作,只是景色更美一些。   “你可是王女殿下,谁会带你来这种穷乡僻壤。”戎浩赶着牛,慢悠悠的往回。   “倒也是。”未晞今日心情倒是不错。   “长公主的病怎么样了?”这终究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当年师父替她调理过身子,但终究没有根除,后来师父去世了,只留下一些医书,这些年倒是找到了一法,如今大概也无碍了,只需在调理调理。”   戎浩还记得师父去世之后,是这位王女殿下哭着让人将李珺帆送过来的,否则李珺帆怎会认识他。   如今这人却丝毫不记得自己来过此处,世事弄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儿时的琐事,忘了便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未晞来接皇后了 第55章 表白   未晞的视线投向那田间耕作的农夫, 可她知道,这些农夫可不是一般的农夫。   相传江谷乃是一众隐士们隐居的地方,虽说大隐隐于市,可也有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溪流贯穿这个谷中, 山水如画,宁静而安和,若是世间处处如此, 大抵会少很多悲剧。   只是也正是因为稀少, 才令人向往吧。   未晞懒懒的坐在牛车上,谁能想到这位刚刚登基的南屿皇,竟然就这样像个村中少女一般悠闲。   马车行了一路才终于进村了, 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小儿们在嬉笑追赶, 见到戎浩的牛车过来了, 顿时围了过来:“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留下糖果来!”   戎浩在牛车上笑了声:“糖倒是没有,酒要嘛?”   “娘亲说了,好孩子不准喝酒,你不学好。”小儿一脸老成的指责戎浩。   未晞在后面不厚道的笑了:“小孩子都知道,只有这点糖果够吗?”   手心多了一把糖果,调下牛车, 分给那些小儿。   “姐姐你真好看。”看起来应该是最小的一个小女孩羞涩的说到。   未晞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真乖。”   再次坐上牛车,那些孩子倒是乖巧的让路了。   “你怎么还随身带糖?这可不像尊贵的皇帝陛下。”戎浩戏谑的问她。   脸色的神色渐渐柔和了起来:“她喜欢,小时候父后会给我做,后来她倒是爱上了,我也就学着做了点,就是感觉味道还是有点不一样。”   戎浩没再接话,笑了声接了口酒。   伸手摸过另一个酒葫芦,丢给未晞:“给。”   “多谢。”未晞尝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眼:“师兄这酿酒的手法又精进了。”   “桃花树下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岂不快哉!”戎浩哈哈笑了声。   未晞也知道她这位师兄,才华横溢,医术卓绝,但却不适合朝堂,偏爱自由不爱受到规束,这样的人入不得朝堂。   “师兄倒是恣意,令人羡慕。”未晞饮了一口酒,再次说道。   牛车停在一座小屋前,戎浩从车上跳下来:“不一样不一样,若是人人如我这般,这天下就大乱了,到了。”   未晞点了点头:“辛苦师兄了。”   “我没告诉她你今日到,不过想来也知道了。”戎浩说完,又耍着他的醉拳走了,在东洛那段时间可是憋死他了。   秦沛凝看到未晞到来,原本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拜见南屿皇。”   未晞赶紧将她扶起来:“不必如此。”   秦沛凝也不是拘泥之人,只是指了指珺帆的房间:“殿下方才扎完针,这会刚刚喝了药睡了。”   未晞感激的对沛凝说了声多谢,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未晞再熟悉不过,便是她自己炼的香,雕花的木床虽没有皇宫之中的那般华丽,但也很精致,纱帐放下了,里面躺着的人儿隐约可见。   未晞缓缓的走进去,掀开纱帐,许是方才服过药,珺帆这会睡得有些沉。   轻手轻脚的在床边坐下,指尖描着她的脸颊,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微微皱起眉,一会又嘟起了唇,侧身将未晞的手压在脸颊下,未晞无奈的摇头,便也由着她了。   天色全黑的时候,熟睡的人儿终于醒了。   缓缓的睁开眼,对上那一双墨色的眸子,难怪梦里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   “殿下醒了?”未晞才刚刚开口,便被人拉进了怀中。   “小未晞让我好等。”珺帆嗔怪到,趴在珺帆身上,听着她的心跳缓缓道歉:“对不起。”   珺帆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怎么哄本宫?”   未晞眨巴了下眼,将手心的糖送到她眼前:“珺帆姐姐吃糖吗?”   珺帆一时哭笑不得,低头吻上未晞的唇,直到将身下的人儿吻的面红耳赤的才放过她:“先不吃糖,小未晞比较好吃一点。”   此时秦沛凝在外面敲了下门:“殿下,晚膳备好了。”   “嗯。”珺帆淡淡的应了声,暂时放过了未晞,将手申给未晞,将她拉了起来。   未晞才坐好,眼前又伸出了一只玉手:“本宫的糖呢?陛下。”   分明很严肃的称呼,不知为何从珺帆口中喊出,就是让未晞浑身不自在。   将糖果剥开,起身喂给了珺帆:“小孩子才饭前吃糖。”   珺帆眯了眯眼睛:“陛下不许?”   “怎敢。”套上靴子,然后蹲下去给珺帆也套上云靴:“师兄他们该等久了。”   两人一起走出来,秦沛凝的视线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如今还真是够大方的。   桌上的膳食都是为了帮珺帆调理身体而特意做的,至于味道,倒不是不好,就是清淡了些。   珺帆皱了皱鼻子,未晞笑了笑:“莫要辜负了沛凝的一番好意。”   说实话秦沛凝的手艺不错了,未晞觉得挺好的,当然她是没精力过好几个月都是这种药膳了。   秦沛凝点了点头,还是这位南屿皇比较通情达理。   “我又没说什么。”珺帆轻哼了声。   用完膳,戎浩又不知道去哪了,秦沛凝在研究新药,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珺帆觉得自己在江谷的日子可是太清心寡欲了,这两位医痴基本就不怎么搭理她,沉迷医术不问窗外事。   而这地方又没什么乐子,也就每天翻翻书练练书法。   不过现在小未晞来了,就一点都不无聊。   虽然人不再朝中,可是很多朝中的事还是要她处理的。   封景烁送来好几封信,未晞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澡就开始处理公务了。   珺帆无趣的在后面搂着她,封景烁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   未晞处理完了,就给了封景烁。   珺帆伸手揉了下她的脸颊:“励志做千古第一明君么?”   未晞抓住她一直蹂躏自己的手:“尽我所能罢了。”   珺帆缓缓的勾唇:“我看上的果然是最难得的。”   未晞哪里受的住她这样的夸赞。   “殿下~”   珺帆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小未晞叫珺帆姐姐。”   此刻的未晞哪里还有半分睥睨天下的威风,脸颊通红,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路赶来,过于狼狈,我先去洗洗。”未晞起身,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珺帆哪这么容易放过她:“要么现在叫一声,要么一起洗,小未晞挑一个。”   未晞在她拉扯之下,撑着身子,在珺帆上面,视线一时间离不开她那精致的模样。   “嗯?那就一起洗好了。”珺帆的指尖落在未晞的唇上,又慢慢屈起手指,总让未晞觉得难为情极了。   “珺帆姐姐。”未晞还是叫了出来。   珺帆勾唇一笑,眼眸中尽是笑意,然而片刻之后,又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小未晞就这么不想和人家共浴吗?”   未晞更加局促了,不知道如何作答,低头吻上珺帆的唇:“不是。”   墨色的眸子极其认真。   珺帆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似乎因为紧张而出了一点薄汗,从小就这样,一紧张鼻尖就冒汗。   “逗你的。”   未晞洗完出来,身上只着了简单的单衣,湿发被她用棉布包裹住。   珺帆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坐下,顺手就过来帮她擦拭。   未晞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平时这些都是宫女们的活,只是如今这地方,自然是不能带大量的仆人的,未晞带来的也就是些糙汉子。   “就这么过来无事么?”珺帆还是温声问了,毕竟如今也是国之初立。   未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人儿:“有什么比迎接皇后重要,国不可一日无后。”   珺帆的眉眼微弯,手中的梳子梳到尾。   “那小未晞这是打算去天宸做驸马呢,还是让我去你南屿呢?”发尾还有一点湿意,不过已经差不多了。   未晞转过身,珺帆便顺势坐在了她腿上:“嗯?”   “抱歉。”未晞垂下眼眸,去天宸她是做不到了。   珺帆的指尖弹了下她的额头:“为何道歉?”   “让你背井离乡了。”   对此珺帆只是笑了笑:“傻。”   “我会昭告天下,然后向天宸下聘礼,光明正大的将你娶回来。”未晞那认真的模样,让珺帆心底微微触动。   “当时为何不愿做驸马?”即便知道她有别的思虑,可珺帆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未晞搂着她的腰,低垂了眼眸:“生气。”   “天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你却平白遭受骂名。”   未晞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未曾想过她自己不也是这般?   当初堂堂南屿王跪在东洛王脚下的时候,这耻笑可只多不少。   珺帆愣了一下,额头碰着未晞的额头:“知我者谓我心忧。”   “当年宫中的太医说我活不过十六岁,后来去了南屿遇到了太傅,遇到了小未晞,然后我还是活到了现在,再后来遇到了戎浩沛凝,如今陪你遍览这山河也未尝不可。”   “无谓之言,随它去便是了,反正兵权在我手里,能奈我何?”   她眼底的肆意张扬,如那漫天星光,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小未晞何时开始担心我的?”话锋一转,珺帆轻笑着问她。   未晞耳根发烫,嗫嚅着说了句不知道,总归就是不知不觉的入了心中。   抱着珺帆,难得的蹭了下:“珺帆姐姐,此生定不负相思意。”   愿得一人,举案齐眉至鬓白。   作者有话要说:很认真的表白!都给我撒花! 第56章 病愈   “今日是最后一次针灸, 之后每日按时服药,用药澡调理就没什么大碍了。”戎浩和沛凝在最后一次替珺帆施针之后,向她说到。   珺帆对他们笑了笑:“多谢。”   “殿下不必如此,这等无偿试药的,对草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戎浩将银针消毒过后, 眯起眼睛笑了。   珺帆嗤笑了声:“那倒是功德无量了。”   “算是吧,这天下如同殿下这样体质的,也算是有一线生机了。”医者仁心, 这天下的病人在戎浩眼里都一眼, 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殿下休息会,属下告退。”秦沛凝没有戎浩那么多废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踹了戎浩一脚,意思是别在这叽叽喳喳的。   未晞在外面的石凳上坐着, 看着秦沛凝和戎浩出来, 立刻站了起来。   “师兄,秦姑娘, 辛苦了。”未晞客客气气的说到。   “不敢。”秦沛凝回以一礼,她到底是秦家人,这些礼仪教养还是记在心里的。   况且如今的楼未晞是南屿皇帝,不管天宸那些个老头子承不承认,这天下人都承认了,以后如何还未可知呢。   思及此,沛凝心头也不免有一丝担忧, 便是知道她二人两情相悦,可若是楼未晞的野心不只是一个九州之东呢?   若是南屿的铁骑踏入天宸,长公主又当如何?   又或者长公主真想收复这天下呢?   “莫要想了,她二人的事,自己自有,前天我新研究出一方子,昨天刚刚喂给了蛤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戎浩一手搭在秦沛凝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秦沛凝斜睨了他一眼:“把你的狗爪拿开。”   戎浩反应过来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抱歉抱歉。”   “天下不安则百姓不安,长公主是我戎某人见过的最有气度的人,至于我这师妹我可不太了解,不过,一个为了百姓能放下骄傲的人,想来也不会差,你我等着看一个繁华盛世便是了,其他也左右不了什么。”   戎浩喝着酒走向药房,秦沛凝勾唇笑了笑,倒也是这么个理。   未晞进入房内,珺帆的脸色有些疲惫,每次施针之后,她总是这样,未晞有些心疼,握着珺帆的手:“休息会,我陪着你。”   “嗯。”   珺帆在床上睡着,未晞便在一旁陪着她,直到日落西山。   夜晚似是虫鸟的世界,白日里潜伏着的虫鸟,此刻在外面叫的正欢。   如今已经入冬了,只是江谷四季如春,倒是没什么感觉。   珺帆醒来,未晞正在翻阅手中的书籍,听到床上的细微的动静,便将书放下了。   “可好些了?”未晞灼灼的看着她,珺帆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以来倒是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经脉运行也无阻碍,不都是问过他们了吗?还这么担心做什么?”   未晞将她揽入怀中:“幸亏。”   幸亏这世上还有秦沛凝和戎浩二人,否则未晞不知道未来应当如何了。   珺帆勾起她的下巴:“半月后我要回去一趟。”   “回天宸?”未晞轻声询问到。   “嗯。”珺帆轻轻皱了下眉:“真不想管。”   “你不会的。”未晞嗤笑了一下,这人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她放下天宸的一切事情,怕是她也放不下。   珺帆伸了个懒腰:“毕竟那可是我李珺帆的天下。”   “那又为何让李珺瑾继位?”这是未晞至今不明白的,若是李珺帆用她手中的兵权保她自己登基,不是更好。   珺帆揉着未晞的耳垂,软软的摸起来挺舒服的。   “因为懒啊,有珺瑾在,那些个大臣他挡着就好了不是么。”珺帆笑着说到。   未晞的耳朵已经被她揉红了,俯下身在未晞唇上亲了一下。   “真会偷懒。”未晞略带无奈的说到。   珺帆所言未晞自是不信的,只是猜测大抵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届时这摊子就更烂了,所以不如一开始自己就做一个幕后之人就好了。   身体渐渐的好转了,珺帆也开始不安于天天呆在这小院子了。   “小未晞,我们去狩猎吧,这山中的野味才是真美味。”珺帆无聊的看向未晞。   “好。”未晞放下手里的刻刀和木块。   “狩猎?”戎浩扛着一大坛酒回来,将酒坛子放下,看了她俩一眼:“你俩狩猎有什么意思,这山中的兔子什么的也跑不过你们的箭。”   “不如去摸河蚌去,这种凭运气的事才有意思。”戎浩笑呵呵的说到。   未晞瞥了他一眼:“师兄自己想吃了直说便是。”   戎浩一时语噎:“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是是,我就是嘴馋了,那林老头自己用油辣子炒出来的田螺还有河蚌肉,那叫一个香,还不给我吃,小气的很。”   未晞看向珺帆,等她做决定。   珺帆懒懒的歪了下头:“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那就去吧。”未晞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被珺帆半道截走了。   戎浩叹了口气,师妹长大了,有了媳妇嫌弃师兄了。   看看这前后的态度,女大不中留。   不过戎浩要是拿未晞对其他人的态度对比,可能就知足了。   毕竟那在朝堂之上杀伐果断的南屿王,何人不惧。   沛凝不知从哪给她们拿了两身轻便的衣衫,未晞又将把竹编的斗笠给珺帆带上了。   没来由的笑了笑,长公主这模样,怕是外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吧。   那河水之中的水并不算很深,刚刚过了膝盖。   珺帆从小到大哪里真接触过这这些,从小到大都是被保护的极好,她母后虽是宫女出身,却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先皇赐婚的。   后来虽是早早病逝了,可后来也是追封了皇后,她自小就是尊贵的郡主,后来的长公主,谁敢让她这么玩,出点事可是要连累很多人的。   是以珺帆倒是有些兴奋,从那些石缝之中去摸那些河蚌,倒是难得惬意。   未晞的视线落在珺帆身上,若是能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但也只能想想罢了,莫说如今的她,即便是曾经的楼未晞也未曾想过这样的事。   如今能体会到一些也是不错了。   摸了一会收获倒也不错。   戎浩似乎想起什么,去将他丢在远处的鱼篓捞起来,里面倒是有不少的鱼仔。   “今晚有口福了。”戎浩心满意足的说到。   珺帆站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些:“其实百姓的需求很简单的,小未晞你说是吗?”   未晞将手递给她:“嗯,走吧上去了。”   珺帆笑了笑握住未晞的手,上了岸戎浩倒是简单,赤脚在草地上蹭了蹭泥就完了。   未晞将帕子递给珺帆,擦干净脚,套上靴子才回去。   沛凝已经烧好了水,她对那些个事没什么兴趣。   未晞等着珺帆洗完了才去洗的,毕竟担心她容易着凉。   “这怎么弄?”未晞出来之后,便看到珺帆蹲在那木桶前,看着那些个田螺。   “现在还不能,里面的泥沙什么没清干净不能吃。”戎浩懒懒的说到。   “这样。”   未晞和珺帆虽都是长在宫中,但这一年的变故,让她见到了很多的东西。   珺帆站了起来,未晞走到她身边坐下:“明天可以弄了吧。”   “那也不至于,这河中泥沙少,等傍晚时分就差不多了吧。”戎浩说完拍了下脑袋:“不对,我好像还答应了林老头帮他配药来着,差点忘了。”   说完又匆匆走了,珺帆靠在未晞身上:“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挺好的。”   “嗯。”   戎浩对于吃倒是挺来劲的,自己一手包办了一切,把那些小破孩叫过来给他挑田螺,还真是物尽其用。   珺帆想去试试,被戎浩嫌弃了。   爆炒的香味传出来,倒是容易勾起人的馋虫。   “下酒正好。”秦沛凝倒是没反驳他,抿了口村民赠送的果酒。   戎浩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这一桌上,除了未晞其他人倒是都还挺能吃辣的,饶是珺帆也不例外。   只有未晞自小生在喜爱清淡的过度,她喜欢稍稍加点酱料的海鲜,不太能吃辣。   因此当第一口下去之后,她的鼻尖便出了一层汗。   珺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未晞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了。   “师妹,这是酒,不是水,你这般牛饮不是浪费好酒。”戎浩惋惜的说到。   未晞对着珺帆吐了下舌头:“辣。”   珺帆又懊恼又心疼,毕竟未晞这模样着实过于可爱了。   未晞伸着舌头不停的呼气,沛凝给她倒了一杯甘草泡好的水:“慢慢喝。”   等未晞缓过来了,珺帆才笑了笑。   沛凝憋着笑:“我再去炒两个菜。”   吃完饭,洗漱完回到房间,珺帆搂着她的腰:“这么烫?”   未晞脸颊都是红的,她没想到这酒后劲如此之大。   珺帆的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小未晞为何如此可爱?”   未晞只觉得心中痒痒的,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睡吧。”   她的话刚刚说完,便被人压在了床上。   “白日里睡的多了,此刻毫无睡意怎么办?”   珺帆的指尖摩挲着未晞的唇,连唇上的温度都是滚烫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 第57章 聘礼   未晞的双手被珺帆压制着, 其实她愿意的话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挣脱开。   可她所有的技巧,在面对眼前的人儿时,似乎都被遗忘了一样。   珺帆缓缓的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最终还是放开了未晞。   “小未晞还真是让人差点把持不住。”   未晞转过头, 脸上红的不行。   次日戎浩将她们送走,然后又自己慢悠悠的坐着她的牛车回去了。   封景烁他们依旧在外面守着,见未晞他们出来, 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陛下。”   未晞冷淡的点了下头:“起来吧, 辛苦了。”   封景烁抬头看了一眼与未晞同骑的珺帆,长公主殿下与绮文公子是不是一个人?   感觉这身形很像啊。   不过未晞没说过,封景烁自然也是不敢多问。   眼前这些银宿卫已经换上了便装, 人数也只剩下十几人了,其他人早就已经回去了, 顺便带了一封诏书回去了。   “走吧。”   珺帆的玉手覆在未晞的手上:“不回去么?”   未晞勾了下唇:“不着急。”   一行人就这样回了天宸, 珺帆似乎是有急事,一路上也未曾耽搁, 连日赶路回到了康城。   陈子砚和顾杭在公主府侯着,看到珺帆一行人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   “免礼。”珺帆匆匆的说到,陈子砚想上来说什么,但是看到未晞又止住了。   未晞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封景烁:“你忙,我没事。”   陈子砚和顾杭见未晞下马,还是抬手:“拜见南屿皇。”   “不必多礼。”未晞温声说到。   珺帆拉过她的手:“走吧, 一起,无事,南屿皇在康城的事,断不可泄露出去。”   “是。”   “是。”   顾杭和陈子砚恭敬的答道。   到了书房,陈子砚才将一封信给了珺帆。   “蜀地汉王与西北建安王,联合一众宗族大臣,在策划要求陛下退位让贤,如今这些联名者尚未可知。”陈子砚眉头紧皱。   “退位给何人?”珺帆看完上面的描述,将信放在了桌上。   “让给长公主殿下。”顾杭倒是一如既往的笑面虎一样,似乎一点不觉得这是什么严肃的事。   未晞凝眸:“倒是好算盘,先让瑾帝让位给你,然后在再天下散播流言,引发对你不利的言论,再利用一些老固执们的心理,理所当然的肃清朝野,天宸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得登基,大概是因为前朝有过女帝吧,如此他们的行为就不算是谋反,而且大量的宗族已经与他们联合,另外没猜错的话,现在瑾帝身边的人已经都是他们的人了吧?”   “汉王?建安王?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本宫啊。”珺帆嗤笑了一声。   “先把陛下身边的处理了,养在宫里的宦官,总也要用一用。”珺帆的指尖敲着桌面。   “至于那些兵权,有多少是我们能控制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收服那些割据一方的土将军手里的兵权,那些都是曾经中央无暇顾及的土将军们,整合起来倒也是一股力量。   “一半一半,那些大家族手里的,确实无法,宗族中支持殿下的,也只有秦家,方家,顾家,宇文家,其余各有野心,他们手中拥有的田产几乎都是覆盖整个郡,手中的私军也都不少。”   陈子砚皱眉,自会宗皇帝以来,军权旁落,各个宗族的私军明目张胆的建立,皇帝手中的军权便只有一支北府军,到如今就连皇权也落在了三公手中,若非宇文家出于和殿下的约定,支持当今陛下,恐怕这皇帝早就有名无实了。   “此时一战也并无不可,胜负未知。”顾杭认真的说到。   “不,此时开战,必输无疑。”未晞摇头说道。   “汉王与建安王在逼宫,东阳郡王可是找我商议过后续的事,等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东阳郡王?他哪来那么多兵?”陈子砚不解。   “看来你们是吧蒲甘王朝给忘了,曾经开元皇帝收服南方之时可是从蒲甘借的兵。”   顾杭倒是想起来了:“他们善御兽,千人可抵万人,虽是夸张了点,但是若是辅以天宸的战车,战力倍增。”   “而届时那些落难的百姓,会对东阳郡王的仁德感激戴德的,加上南屿的铁骑牵制东边的氏族,你们有什么胜算?”未晞嗤笑问陈子砚。   “你!”   “别忘了,朕除了是你天宸的驸马,也是南屿的皇,东阳郡王坐拥三郡,便是私军也有一万多人了,加上朝中大半的人可都是他的人,比起他给的承诺,与帮长公主,想来帮他更有利些吧?”   未晞说完,陈子砚竟觉得无可反驳。   顾杭手中的折扇敲了下陈子砚的脑袋:“你啊,还是太嫩了。”   珺帆眼中的凝重散去,看起来已经有了对策:“本宫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别忘了,他们是想让本宫继位,那么主动权就在本宫手中,且汉王暴戾成性,建安王可是个外姓王,将汉王那些故事散播出去,你们说还有人愿意吗?他们要挟本宫的把柄不就是温文?”珺帆的眸中的冷意骤升。   “是,淮南王前日刚刚动身去蜀地游玩,应汉王世子之约。”   “废了建安王,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将汉王那些事写成话本,传遍整个康城,御林军中有些人是该换掉了。”珺帆冷冷的说到。   “这种愚蠢的技俩。”珺帆不嗤的冷笑。   “是他们过于自傲了。”未晞无奈的说到,这大概也多亏了珺帆此前给自己散布的无能形象,可能有人还记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长公主。   可这么多年她手中除了先皇给的兵权,便再无其他,每日也就是沉迷酒色之间,不免还是让人觉得不足为惧。   “那么南屿皇的立场呢?”顾杭还是问到,他可不想这位南屿皇背后捅殿下一刀。   “你以为你现在为何能极快的掌握这整个康城的一举一动?”珺帆轻笑了一声。   “小未晞在康城可也是呆了几个月,你身边的人有谁是她的人,大概你也不知道。”顾杭一时语噎,被自家主子嫌弃的滋味,还真是。   不过顾杭还是恭恭敬敬的道谢:“多谢陛下。”   未晞摆了摆手:“顾先生的才能,不过冰山一角,想来朕朝中也有顾先生的眼线,礼尚往来罢了。”   真够直接。   珺帆伸了个懒腰:“无事就到这吧。”   “殿下,还有一事。”   “嗯?”   “陛下将您府中的男宠都遣散了。”   珺帆哎呀了一声:“少了好多乐趣,不过也省的本宫亲自去做这些无趣的事。”   “怎么遣散的?”   “谁送来的,就送给谁了。”   “甚好。”珺帆唇边的笑意有些危险:“让他们机灵点。”   “是。”   最近的皇城,看似平静,可那平静的潮水之下已经激流暗涌了。   封景烁将那从集市上收来的话本交给未晞,珺帆看完之后,啧了两声。   “不错不错,汉王殿下的趣味可真够奇怪的,为了区区民女屠杀村子,这剧情不是胡说八道吗......”   珺帆一边看着一边吐槽着,封景烁都忍不住笑了。   “这不挺好的,话本嘛,总是夸张了些,但是也不算完全胡说吧。”未晞轻笑,这写话本的人,也是厉害。   “得赏。”珺帆将话本丢在桌上。   “赏点什么好呢?”珺帆很认真的思考着,未晞也不打扰她。   “就赏他白银千两好了,附加,写个长公主和落魄王女的爱恋话本,如何?”珺帆撑着下巴问未晞。   未晞脸颊微红:“随你。”   “小未晞好生敷衍。”珺帆嘟着唇。   未晞:......   “挺好的。”   封景烁头低的更低了,陛下在长公主面前,还真是够温柔的。   三天后,南屿向天宸下聘,南屿皇求娶锦阳长公主。   半年之前这位南屿皇还只是东洛一个小小的将军,一个落魄的王,大婚之前逃婚离去。   可半年之后,却以南屿皇的身份下聘,这翻转还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南屿的大将军亲自前来,李珺瑾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楼宿。   “她楼未晞真有心,为何不自己过来?朕的皇姐,是她想娶就娶的?”李珺瑾难得冷着脸,皇帝的威严尽显无遗。   楼宿可不惧这位皇帝陛下,比起自家陛下,李珺瑾在他眼里可什么都不是。   “吾皇亲携聘礼而来,楼宿奉皇命先行。”楼宿不卑不亢的答道。   “荒唐!”一名老臣晃晃悠悠的站出来。   “敢问这位大人,何处荒唐?”楼宿一身银甲,直视着老臣。   “女子为皇本就荒唐,同为女子,求娶另一女子更是荒唐。”   楼宿哈哈大笑了一声:“看来天宸不过如此,这天下能者居之,与男女何干?吾皇一统诸国,给百姓以安康?岂是汝能仰视?”   “女子之间为何不可成亲?我南屿民风开放,相爱之人便可成婚,与性别何干?”楼宿冷冷的回到。   “简直有违伦常!”那老臣被楼宿的所言气的发抖。   “伦常?据我所知,康城之中,不,仅说在座诸位之中怕是也不少好男风者,成家立业却外有男宠,才是有为伦常吧?相爱之人忠于彼此,何违伦常?大人此言才是有违人常,天宸以大国居之,可楼宿所见,却仿若顽固未开化之地。”楼宿不嗤的说到。   他是南屿的大将军,如今南屿拥兵百万,不是现在的天宸真能对抗的,因此这些人再怎么不满,也不敢真对楼宿怎么样。   李珺瑾倒是在龙椅之上给他鼓掌了:“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真不愧是楼未晞的手下,精彩,精彩。”   “陛下!”群臣跪下生怕这位陛下真的答应了。   “只是这求婚之事,还是等南屿皇来了亲自向皇姐求娶吧,皇姐若是同意了,朕立即令礼部操办婚事。”   “只是这按天宸立驸马的礼仪,还是南屿立皇后的礼仪,就由诸位商讨了。”   说完便走了,根本不给底下人反驳的机会。   “对了,如此本将倒是想起来,吾皇与长公主的婚事似乎早已定下。”楼宿勾唇对那位老臣说到,带着讥笑的意味。   将那老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作者有话要说:嘟嘟嘟,留个言可好,小未晞都这么攻了 第58章 求娶   楼宿在朝堂之上的事, 刚刚下了朝便传到未晞和珺帆耳中了。   珺帆听完之后,打量了一下未晞:“果然是跟了你这么多年的部下,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和你一样。”   未晞:......   “那叫有理有据的辩论,事实如此。”未晞不服气的反驳到。   “好了。”珺帆嗤笑了一声:“那敢问你这位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带着聘礼来?”   “三日后。”未晞很认真的回答。   “可本宫还没答应呢。”珺帆眨巴眼看着未晞。   未晞一时憋红了脸, 只伸手握住了珺帆的手:“你不愿,便算了。”   “这般没诚意。”珺帆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不应该锲而不舍吗?”   未晞摇头:“等你愿意为止。”   “傻气,我要是一辈子不同意呢?”   “那便等一辈子。”未晞讷讷的说到, 完了还目光灼灼的看着珺帆:“你真不愿意?若是当真不愿, 那我让他们回去。”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珺帆心疼死了。   这两日康城下了一场雪,白雪覆盖了天地, 一片银装素裹,好不美哉。   珺帆的指尖落在未晞的鼻尖上:“你啊, 叫一声珺帆姐姐, 我就答应。”   未晞墨色的眸子倒映着眼前的人儿,窗外是白雪覆盖的世界, 她就好像踏雪一般,不惹尘埃。   “珺帆姐姐。”声音虽小,可软软的含着深情。   “真乖。”   “那你答应了。”南屿皇此刻小心的生怕失去了眼前的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未晞苦恼的皱眉:“可珺帆姐姐当真算不得君子。”   长公主殿下觉得她的小未晞也学坏了。   清脆的笑声自房中传来,屋外的雪渐渐的开始小了。   三日之后南屿皇携聘礼亲自前往天宸求娶,倒是未曾先去皇宫,而是先去了长公主府。   前往长公主府上的街道上,南屿的礼车从跨越了两条街道, 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未晞坐在纯白的马儿身上,一身玄色的帝袍,特意改良的帝袍让未晞既不失女子的美貌,也不乏帝王的威严。   长剑在手,那是象征着她南屿皇身份的长剑,曾经被封存了许久,如今终见天日。   “这是南屿王?”   “是南屿皇。”   “还是一样的威风,几个月前这位将军可也是这样走在这康城的街道上。”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是谁?是东洛的将军,落魄的亡国之君,多惨啊,现在可不一样了。”   “你说之前这位南屿皇不是逃婚了吗?怎么现在又来娶长公主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前些日子看了个话本,这南屿皇啊哪里是不愿意娶亲,那是觉得自己将军的身份不配娶咱们长公主,等灭了东洛复国之后这不是风风光光的来取咱们长公主了么?”   “好像有些道理,要有这么个人,女子我也愿意嫁啊。”   “你可算了吧,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人家堂堂南屿皇能看上你?还想和长公主比,做梦呢你。”   求亲的队伍一路到了长公主府前,未晞下马,封景烁今日也穿的正式了许多。   “吾皇特奔赴千里,前来允诺,请长公主一见。”   守卫们面面相觑,这位公子近日不是常来府中吗?怎么今日就成了南屿皇的近卫了。   今日值守是一月前才来的新人,不认得之前的楼将军,这下看清了那位南屿皇的真容,吓得一个激灵。   “还请南屿皇稍等,我等这就去请示殿下。”   未晞只是微微颔首,对于其他人,她并没有太多的话。   “殿下有请。”   珺帆今日亦是一身朝服,坐在大堂之中,看到未晞进来,不免笑了。   “小未晞让本宫好等。”   温雨看了眼未晞,几月不见,这位南屿皇越发威严了。   未晞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外面的冰雪融化一般:“让珺帆姐姐久等了,是未晞不对。”   珺帆将手申给她:“走吧,该进宫了。”   未晞握着珺帆的手,缓缓的向外走去,长公主府中的人均跪在两旁,恭贺着他们的殿下。   “恭喜殿下,恭贺南屿皇。”   未晞翻身上马,随后将手递给珺帆,珺帆坐在她后面,伸手环着未晞的腰。   两人大摇大摆的出来,无形之中已经向天下人宣告了,这桩婚事已成定局。   “好生般配。”   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在茶楼上,看到骑马往皇宫而去的珺帆和未晞,竟心生羡慕了。   自古以来皇室公主嫁给藩王的也不少,多是为了国之大义。   但这一次不一样,南屿如今已和天宸比肩,自立为皇,这是南屿皇和天宸长公主的联姻。   也是有史以来两位女子的大婚。   有人不屑,也有人佩服,更有人向往。   “恭喜殿下,恭喜南屿皇。”   不知是谁先喊的,渐渐的,两侧的百姓开始祝福起来。   珺帆搂着未晞的腰:“小未晞便是这般昭告天下的?”   “不是我。”未晞小声的解释到。   珺帆轻笑了声:“逗你的。”   队伍行至宫门前,被叫停了。   从进入康城到宫门之前,没有任何人前来迎接,这是在向南屿示威,可未晞又怎么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本宫你也拦?”珺帆懒懒的问到。   那宫门的守卫顿时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小的不敢,是,是陛下吩咐的。”   珺帆嗤笑了一声:“罢了。”   下马之后未晞也跟着她下马了,依旧携手缓缓的走向那朝圣殿。   那朝圣殿中,满朝文武整齐列队,就连那殿外都站满了守卫。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珺帆与未晞携手一步步踏进殿中,李珺瑾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两人携手而来,宰相为首的大臣们跪在地上。   陈宰相已经告老还乡,他着实受不了李珺瑾的肆意妄为,便自己告老还乡了。   如今这位宰相同是两朝元老,却是曾经汉王一派的。   “诸卿平身。”珺帆缓缓的说到。   “谢殿下。”   李珺瑾从龙椅上下来,走到珺帆面前,向珺帆一抬手:“恭喜皇姐,得偿所愿。”   “瑾儿,你是帝王。”珺帆冷声提醒。   李珺瑾向她一笑,不是那样轻浮的笑意,此刻未晞才发现这少年身上有不少珺帆的影子。   “多谢皇姐教诲,朕自然知道。”   说完目光转向未晞,倨傲重新回到了脸上。   “南屿皇,别来无恙。”李珺瑾似笑非笑的说到。   “瑾帝。”未晞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旁人眼中她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如今龙袍加身,那气势甚至压过李珺瑾。   “南屿皇好胆量,一队轻骑便敢前来我天宸,便不怕有去无回?”李珺瑾笑盈盈的问到。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队卫队进来了。   “当初朕敢来,今日又为何不敢?”未晞嗤笑了一声,这李珺瑾倒是会玩。   殿门被关上,李珺瑾鼓了下掌,陡然出现的一队影卫,将方才那一队卫队的性命取走,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殿顿时内一片哗然,那些老臣不少惊慌失措的,吓到坐到地上的。   而此时殿外的御林军统领与一名男子,顿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陛下不是说趁此机会退位让贤的吗?”那男子的脸色变得铁青,刚刚那一队御林军,是他们的人。   李珺瑾在殿内,脸色不变:“让南屿皇见笑了,这些人有些不太听得懂话。”   殿门又被打开了,而此时宰相站了起来:“陛下,两名女子成婚实乃我朝几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荒唐至极,此事断不能同意啊陛下。”   少帝坐回了龙椅之上:“来人给皇姐和南屿皇赐座上茶。”   小黄门们倒是手脚利索。   未晞品着茶,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看来今日有一场好戏,本皇似乎来的正是是时候,还是说这戏就是演给本皇看的?”仿佛这殿内的血腥味对她毫无影响。   珺帆轻笑了声:“小未晞想多了,这戏是演给本宫看的。”   “既如此,那我就陪珺帆姐姐品品这戏。”未晞看向珺帆,眉眼间尽是温情。   底下文武大臣一时沉默了,这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好像他们真的就是一群戏子。   宰相似乎已经恼羞成怒了。   而汉王从殿外进来:“陛下不为皇室颜面也要为天宸的颜面考虑。”   “皇叔此话,朕可就不明白了,这天下都是朕的,有什么区别吗?”李珺瑾一脸懵懂的样子,令这位汉王气的瞪目。   “荒唐!先皇在位时曾教导诸位皇子,百姓乃国之根本,如今陛下一意孤行,天下百姓也断不会同意。”   李珺瑾很认真的点了下头:“百姓乃国之根本,言之有理,那皇叔定是没听见方才城中百姓的祝贺。”   李珺瑾的歪理总是让人找不到反驳的余地,这位汉王殿下似乎更加愤怒了。   “那陛下不如问问这殿外的将士们同不同意。”   盔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重甲的士兵守在门外,弯弓搭箭。   “汉王这是想造反不成?”有老臣颤声问到。   “这样,那朕便问问。”   “诸位将士们觉得,皇姐与南屿皇的婚事,该是不该?”说完李珺瑾的目光冷了下来。   “恭贺长公主殿下,恭喜南屿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汉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皇叔,侄儿不才,可这些套路,不就是当年朕登基之时玩剩下的?”李珺瑾笑嘻嘻的说到。   “他们可是朕的士兵。”   宇文汲在下面摸了摸鼻子,她要是知道今天这位陛下这么得瑟,这几日她就不这么忙碌了,倒看他要如何。   “罢了,皇叔也听见了,他们也是同意的,如此礼部便好好操办皇姐的婚事,若有疏漏,定斩不饶。”   李珺瑾没再追究汉王的事,倒是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散朝之后,未晞轻笑了声。   “我日后若是欺负了殿下,瑾帝怕是举全国之力都要灭了我了。”   这李珺瑾分明就是故意的,珺帆让他自行解决,也没让他这么来啊。   “他胡来惯了。”   “胡来么?不尽然吧。”看似荒唐,可一切也尽在掌控之中,这才是珺帆当初选择支持他上位而不是淮南王吧。   “至于欺负,小未晞也得有那个本事才是。”   珺帆揉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道。   威风凛凛的南屿皇,在这马车之中,脸红的滴血。 第59章 成婚   公主远嫁在皇室之中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此次这位远嫁的公主,并不是深宫之中循规蹈矩的公主,所嫁之人,也并非是俊朗夫君,而是美艳女君。   一时之间成为了百姓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司天监夜观星象, 推出本月二十五乃大吉之日。   礼部奉命筹备长公主出嫁的一众事宜,皇帝陛下昭告天下,长公主出嫁, 大赦天下, 免赋税一年。   尽管朝中大臣多加阻挠,瑾帝依旧下令,引起不少大臣宗族心生不满。   礼部清点南屿聘礼之时, 不免惊叹这位南屿皇对长公主之重视,同时也头疼与怎样回礼才不会失了天宸的面子。   可如今国库日渐空虚, 倒是为难他们了。   不过好歹是凑够了。   长公主府中, 珺帆坐在妆镜前,身后是一众宫女, 温雨在帮珺帆梳妆打扮。   “殿下今日真美,南屿皇定会喜欢的。”温雨忍不住夸赞到。   珺帆缓缓勾唇笑了笑:“本宫比较期待小未晞是何模样。”   外面的天色还没大亮,温雨替珺帆上好妆容,本就生的极美的人儿,今日更加的美艳动人,便是这样简单扬起嘴角,也勾人心魂。   “殿下, 云太妃。”   皇室公主出嫁一般会由太后或者宫中年长的太妃,梳发祝福。   如今这宫中可是只剩下那么一位太妃了,皇后早就被李珺瑾和前太子一同丢到封地去了。   “请。”珺帆缓缓的说到。   这位太妃当年也算是照拂过珺帆,看着她长大的。   “殿下如今都出落的这般动人了,和你母亲真像。”   珺帆听着她的唠嗑,偶尔答上几句。   “要是你母亲在定会开心的。”这位太妃叹了口气:“瞧我这说的。”   说完拿过那凤冠替珺帆带上:“时辰快到了。”   珺帆起身对着太妃微微躬身:“祝太妃万事顺遂。”   外面的小黄门在高喊吉时到。   太妃在珺帆走之前,拉着她的手:“我膝下无儿无女,这手串便当是赠礼了。”   珺帆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手串,伸手抱了她一下:“珺瑾虽顽劣,断不会亏待太妃。”   太妃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她在宫中见了太多的争斗,斗来斗去,最后不也一样是人死如灯灭。   长公主府中一派喜气之色,红毯自大堂之中铺向府外。   华丽的驾辇停在府门外。   珺帆缓缓的走出去,宫女在后面拖着衣摆。   “皇姐。”皇帝的驾辇出现在长公主的驾辇之前,李珺瑾下来,亲自牵着珺帆上了马车。   天色微凉,可康城之中已经热闹非凡了,忍忍都想见识一下这场盛大的婚礼。   皇帝亲自送亲,这可是天宸立国来第一次。   随行的队伍浩浩荡荡,皇宫的仪仗吹奏着乐曲。   朝臣们在城门口侯着,送亲的队伍从城内驶出。   昨日夜里皇城内下了场雪,今晨这街道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未晞坐在马上,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从未觉得从长公主府到城门口竟需这么久的时间。   内心焦灼的等候着,面上却平静无波。   除了南屿求援之时,她从未如此焦灼过,焦急的等待她的皇后。   “陛下,到了。”封景烁在看到那马车之时,双眼发亮。   楼宿想瞪他一眼,如此不稳重。   可话未说出,未晞已经纵马上前了。   罢了,也无怪乎封景烁这般激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都在侯着,李珺瑾先下了马车,将手递给珺帆,珺帆缓缓的走下。   未晞坐在马上,看着那凤冠霞帔的女子,缓缓的向自己走来。   她就那样朝自己笑着,仿佛将这一生定格了一般。   未晞缓缓的笑开。   珺帆望着那坐在马上的人儿,同样一身红色婚袍,同样的凤冠霞帔。   妆容掩去了些清冷之色,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子。   即便是浅笑,珺帆也能窥见她心中的欢喜。   李珺瑾牵着珺帆走到未晞面前。   “楼未晞,朕将皇姐交给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胆敢负了皇姐,朕绝不放过你。”李珺瑾将珺帆的手交给未晞。   未晞牵着珺帆,抬眸看向李珺瑾,勾唇巧笑:“绝不会。”   珺帆无奈的笑了笑:“他是担心我。”   “我懂。”未晞自然明白。   未晞牵着珺帆走向迎亲的队伍,踏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出发。”   封景烁挥了下旗帜,队伍开始离开康城。   李珺瑾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天空似乎又开始飘着雪花了。   眼眸低垂,看着那一片融化在掌心的雪花,嗤笑了一声。   皇姐能得偿所愿便够了。   李珺瑾记得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言中的皇姐,她将自己扶起。   她告诉自己:“你是天宸尊贵的皇子,以下犯上者,杀了就是。”   生病了也从来只有皇姐会来看他这个落魄皇子。   皇姐所愿,便是他李珺瑾所愿。   珺帆在马车上握着未晞的手,比她的还凉,好在马车之上燃着炉火,慢慢在回暖。   “等了很久?”珺帆温声问到。   “也没。”未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珺帆搂过未晞的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小未晞做到了。”   “是我们。”未晞握着珺帆的手,十指相扣。   珺帆的指尖停留在未晞的心口处:“刚刚是不是有人,心跳很快?”   未晞不自觉的红了脸:“嗯,紧张。”   珺帆笑了笑:“我也是。”   未晞的目光落在她的发冠上:“取了吧,太沉了。”   说完贴心的帮珺帆将沉重的发冠取下,将发丝梳散。   珺帆也笑了笑将她的发冠取下。   从康城到龙元,花了整整十天,龙元的天气没有康城那般的冷。   在马车内坐久了,两人也会偶尔出来骑骑马。   一路上倒也还算轻松。   终于到了康城,满朝文武都在迎接陛下皇后归来。   马车行至城门口停了下来,面前是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后面是城中百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珺帆在未晞耳边轻声说了句:“第一次被人叫皇后,还真是有点微妙。”   “珺帆姐姐,还是要习惯的好。”未晞轻笑道。   说完将马车的帘子挑开:“众卿平身。”   “谢陛下,谢皇后。”   “先回宫吧。”   未晞凛声说道。   “恭迎陛下,恭迎娘娘。”   今日的龙元热闹堪比迁都之时,立后亦是国之大事。   回到皇宫,未晞从马车上下来,将手递给珺帆。   南屿的臣子们终于得见皇后真容。   传闻锦阳长公主倾城倾国,如今一见,传言不虚。   陛下对皇后的温柔也毫不掩饰。   两人站在一起着实是一对璧人。   缓缓的走向宣德殿,两人一同踏在台阶之上,十指相扣。   皇后的位置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两人并肩而坐,朝臣们再次跪下。   宰相说明宴席之事:“回禀陛下,今日是否在城中设宴?”   未晞待他说完,摇了摇头:“明日再说,朕与诸位将士自康城赶回,均已疲惫,明日与大典一同,朕与皇后届时会同行慰问百姓,令天宸来使,还得劳烦宰相招待了,大典诸事可已经筹备好?”   “是。”宰相承旨。   礼部尚书出列:“回禀陛下,均已安排妥当,明日大典定如时举行。”   “辛苦诸位爱卿。”未晞这才满意的点头。   她想给珺帆一个盛大的婚礼,她想向全天下宣告,这是她的皇后。   离开宣德殿,长途跋涉着实疲累,皇后寝宫早已安排妥当,宫女在前面引路。   珺帆轻笑了声:“陛下这是早有预谋了?”   “去江谷之时便已仿佛下去了。”未晞不甚自在的回答。   “小未晞这般,我又如何忍心辜负。”珺帆握了下未晞的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皇后寝宫。   珺帆打量着,似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建造。   转头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未晞:“我很喜欢。”   “嗯。”未晞这才笑开了。   “陛下,娘娘,膳食已经备好。”一名宫女在一旁说到。   “好。”   这么折腾了一天,不论是珺帆还是未晞,确实也有些饿了。   珺帆夹了一块鱼肉喂给了未晞:“陛下有心了。”   “珺帆姐姐不必如此。”未晞不自然的说到,珺帆唤她陛下总觉得心中怪怪的。   “哦?便许你一口一个长公主殿下,不许本宫这般?”珺帆这分明就是翻旧账。   未晞憋红了脸,扯着珺帆的袖子:“我错了。”   一旁的宫女们自觉的低下头,她们可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模样。   “逗你的,张嘴,乖。”珺帆眯起眼,这人怎么逗都不腻。   伺候陛下和皇后用膳的宫女们,心中倒是笃定了,帝后很是恩爱。   而和消息不过一日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用完膳,珺帆懒懒的靠在未晞身上:“不想走了。”   未晞虽是无奈,却也依旧由着她,伸手抱着人进了寝宫。   宫女们替二人卸去头饰,便出去了。   相拥而眠,心底那一丝紧张渐渐的散去。   珺帆的指尖描着未晞的眉眼,再与未晞重逢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婚。 第60章 大典   一向冷清的皇宫今日倒是热闹的很, 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出什么差错。   毕竟陛下立后这等大事,谁敢出错。   珺帆是被未晞叫醒的,外面的天色尚未亮。   不满的在她怀里蹭了蹭:“不起。”   “那南屿上下就都知道皇后娘娘因为赖床耽搁了大典。”未晞取笑她道。   珺帆在未晞的下巴上小小的咬了一口:“哼,谁敢。”   宫女在外面侯着, 待未晞唤人了才进来。   利落的穿好衣服:“服侍皇后洗漱梳妆。”   “是。”宫女们福身答道。   珺帆坐在床上,向未晞勾了下手。   “怎么了?”未晞温声问到。   珺帆勾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屏风外的宫女们依旧候在原地低着头。   “扰人清梦, 总要付出点什么。”珺帆眉眼间尽是揶揄的笑意,未晞的脸倏然红了。   “我先回宫。”未晞温声说到。   “好。”   未晞出来了,宫女们才鱼贯进入, 温雨依旧是珺帆身边的大宫女,负责服侍珺帆。   “陛下待殿下当真是极好。”温雨低声说道。   珺帆抿嘴扬起嘴角:“小未晞可是天下最可爱的。”   依旧是繁琐的梳妆, 已经经历过一次似乎也没那么煎熬了。   未晞回到自己寝宫, 同样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陛下。”封景烁站在门口做个尽职尽责的护卫。   未晞微微点了下头,走进了殿内, 宫女们端着服侍和首饰跟着进入。   那日的紧张之后,今日似乎已经不那么紧张了,未晞在宫人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袍。   不同与帝袍的厚重,婚袍到底显的喜庆些,但那腰带上依旧绣着象征着帝王的金龙。   宣制官在外面高呼吉时已到,未晞深呼吸了一口才缓缓走出去, 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即便全天下都知道珺帆已经是南屿的皇后了,但是到底是正式的大典,比那日从康城迎接珺帆之时还要隆重几分。   按照礼制,会由御前侍卫前去皇后娘家迎接皇后,不过此次有些许不一样,皇后已经入住寝宫。   未晞的驾辇直接去了立政殿,立政殿之名乃未晞亲取,有母仪天下之意,也有皇后立政之意。   雕刻着龙凤的驾辇停在立政殿前,未晞自马车上下来,缓缓走进去。   珺帆坐在大殿之中等着她,看到那人走进来之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抬起手等着未晞走过来,握住那只玉手,未晞的紧张似乎在那一瞬间消失无形。   “走吧。”未晞温声说到,两人身上的婚袍除了腰带的不同,其他几乎如出一辙。   珺帆的腰带上绣着的是一只凤凰,配着云纹,一点不比未晞的气势少。   两人携手出去,十指相扣。   再次踏上驾辇,并非是封闭的空间,而是开放的空间,两人并肩而坐,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缱绻的温柔。   若这天下女子大多之间不能成婚,那她们便要昭告天下,天下人是错的。   南屿惯例,反帝王立后,必先祭祖。   从皇宫到太庙的路上,皇城的守卫将帝后必经之道严密守护,百姓只能在远处观望。   珺帆看着那些兴奋的百姓,缓缓的勾唇,果然她的选择是对的。   有些事必须由她的小未晞来做。   到达太庙门口,未晞先下来,将手递给珺帆,无微不至。   “焚香!”宣制官在两人走进去之后,高声呼到。   宫人将两只香分别交给未晞和珺帆。   两人同步而行,将手中的香点燃。   “跪!”   两人一同跪在案前,手中执香。   “天佑南屿,国泰民安,拜!”   这只是第一道门,祈求国泰民安。   之后是第二道门,祈求风调雨顺。   第三道门后是南屿所有王的灵位,祈求南屿千秋万世。   “帝后同心,南屿之福!”   宫人端着一个金盆,跪在两人面前,另有宫人递过两把刀给他们。   未晞看了眼珺帆,珺帆手中的到在自己之间割了一下,两滴血液在盆中散开。   之后便是去祭坛上宣读立后诏书。   珺帆主动牵住了未晞的手,未晞勾唇轻笑,与那日登基大典的冷峻截然不同。   满朝文武分立两侧,未晞与珺帆缓缓踏上祭坛。   司天监在祭坛之上占卜,龟甲裂开,祭祀脸上露出欣喜。   “回禀陛下,陛下顺承天意,大吉之卦象。”   未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虽不信这些,可天下人信,如此一来,也免了落人口舌。   三生之血摆放在祭台上,再次焚香祭拜之后便是宣制官宣读立后诏书。   宣制官站在两人之下,手执诏书朗声宣读。   “诏曰:帝王承天立极,作民父母。使四海同伦,万方向化。匪独外治,盖亦内德茂焉。故政教弘敷,肇先宫壸。所以共承宗庙,助隆孝养。绵本支,睦九族。   ......   深惟婚礼为天秩之原,王化之始,锦阳长公主李珺帆,天之骄子,乃有大谋,内外皆修,俾佐朕躬,正位中宫,以母仪天下。钦遵慈命,虔告天地宗庙,于初元初年十二月十日,册立为皇后,朕躬暨后,允修厥德,夙夜敬勤,期克绍于徽音,庶俾薄海内外。丕协伦常,洽被仁恩。聿臻上理,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宣制官宣读完之后,跪伏在地,宰相携群臣一同跪下,远处的百姓也相继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站在人群之上,牵着身旁的人,从此宣告此生相伴。   结束大典之后,回到城中。   两人在驾辇之上,宴席沿着街道摆满,两人经过的地方,百姓均是欢呼。   再次回到宫中,未晞转头问珺帆:“可要先行去休息?”   身为君王她自然还要去与百官同庆。   珺帆的指尖搭在未晞的唇上:“陛下以为你的皇后这般弱不经风?”   未晞脸上微红:“自然不是,可我心疼。”   “那我也心疼小未晞。”眼眸微弯,未晞看着她,绽开一丝笑容。   “嗯。”   百官在玉琼宫中,未晞与珺帆携手进入,坐在了主位上。   “众卿不必多礼,今日不拘于礼数。”   珺帆与未晞一同举杯。   宴席散去,两人脸上都有着淡淡的醉意。   回到文华殿,宫女们早已备好合卺酒。   坐在床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合卺酒,未晞有些羞涩,双眸怔怔的看着珺帆。   还是珺帆主动的挽过她的手:“陛下可是醉了?”   带着笑意的调侃,让未晞脸上更烧的慌。   小酌一口之后,又将彼此手中的酒杯递向对方。   交换酒杯一饮而尽,自此生死相依。   温雨携宫女,替二人卸去妆容头饰,便退了出去。   珺帆松了口气:“真沉。”   未晞轻笑了声:“辛苦了。”   珺帆坐在床上,歪头看着未晞,缓缓勾唇搂过了未晞的腰,缓缓的躺了下去。   “珺帆姐姐~”未晞略紧张的唤她。   纱帐落下,烛光却并未被遮掩了。   珺帆的指尖摩挲这未晞的唇:“小未晞,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   两人紧紧的贴着,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紧张而又期待。   “嗯。”未晞抓着珺帆的衣角,心跳似乎还在加速。   珺帆低下头在那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呼吸渐渐沉重,珺帆望着身下的人儿,眼中渐渐的跳跃着渴望。   酒精渐渐的开始发酵,灼烧着理智。   指尖碰触到发烫的肌肤:“陛下这样子,真让人把持不住。”   珺帆的吻落在耳后,未晞忍不住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摇曳的红烛见证着一场灵魂的缱绻。   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珺帆想,这世间绝色不过如此。   此刻楼未晞不是那杀伐果断的南屿皇,李珺帆不是那运筹帷幄的锦阳长公主。   她们只属于彼此。   翌日   未晞醒来之后已是巳时,床帐之下是凌乱的衣衫,昭示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拥着她的人还未醒来,未晞便也不再动弹,只是再次闭上眼搂着她。   直到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未晞才睁开眼。   珺帆用未晞的发丝在她自己脸上扫过。   “珺帆姐姐。”未晞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抓住她使坏的手。   “嗯哼?”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勾人心魂。   未晞的脸方醒便红的通透。   “你我已行夫妻之礼,可小未晞为何还是这般可爱?”   珺帆爱极了她这模样。   未晞翻身撑在她上方,却终究只是怔怔的看着珺帆。   珺帆的笑声打破了这沉寂,勾着她吻了上去:“昨日陛下可不是这般胆小。”   温吞的吻,让帐内的温度再次升高。   这一赖床便是一个时辰。   皇帝新婚,可三日不上朝,难得悠闲。   温雨已经命人备好了早膳,或者说是午膳更为合适。   这皇宫中似乎也因为有了一位皇后而多了许多的人气。   连续这些时日的忙碌终于结束了,珺帆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用完膳之后珺帆赖在未晞身上:“许久不曾和小未晞弈棋了。”   “那便命人将棋盘摆上。”未晞温声说到。   宫女们迅速的将棋盘端上来。   两人大多情况都是难分胜负。   这般的棋逢对手也是令人心情颇好。   再过段时间龙元便快回暖了,只是这段时间还是有些许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结个婚太不容易了,又被锁 第61章 暗杀   南屿与天宸签订合约, 十年之内互通商贾。   至于能不能十年这个倒是不那么重要,天宸自己能不能安稳十年还有待商榷呢。   未晞下朝之后,珺帆才刚刚起来,宫女们已经习惯了这般,陛下对皇后可谓宠溺至极。   珺帆看着那一身玄色龙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缓缓的勾唇,擦拭完脸上的水渍,将帕子给了温雨。   伸手搭在未晞的肩上, 缓缓靠了上去。   “小未晞最近好忙。”   未晞搂着她的腰:“倒是羡慕珺帆姐姐了。”   “要不做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如何?”珺帆轻笑到。   “也不错。”未晞一脸认真的回答。   珺帆嗤笑:“你啊, 若真能做到了,就不是你了。”   缓缓的拉过未晞的手:“走吧,先去用膳。”   “今年的收成倒是不错。”   “小未晞治理有方。”   未晞给她喂了一口鲜嫩的鱼肉:“这与我有何干系, 恰好风调雨顺罢了。”   “陛下得天地庇佑。”珺帆轻笑。   “珺帆姐姐莫要取笑我。”未晞无奈的说到。   宫女们早已经习惯了这般,陛下和皇后成婚两年, 始终恩爱, 皇后时而也会帮陛下一同处理政务。   用完早膳珺帆说想去御花园走走,未晞便陪着一道去了。   此时正值重阳时节, 秋高气爽,难得惬意。   这两年间也不是没有大臣谏言纳妃,不过未晞均不为所动罢了。   所谓纳妃,也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昨日御史大夫也来找我,让我劝谏陛下纳妃。”   未晞停顿了下来,挥了下手,温雨会意领着宫女们退下了。   猝不及防的将珺帆拉进怀中, 吻了上去。   末了还泄愤一般的在珺帆唇上咬了一下:“珺帆姐姐为何总将我推给别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珺帆这可就无辜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本宫可只是告诉陛下一声。”   “日后谁再提此事,扣俸禄一年。”未晞闷闷的说到。   珺帆嗤笑了一声:“臣子本分罢了。”   对此珺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若是未晞真纳妃,珺帆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朕偏不爱听。”未晞扣着珺帆的手,满脸的不高兴。   珺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觉着陛下这般小孩子气?”   未晞脸颊微红,有些许的不自然。   “明日是重阳宫中设宴,陪我一起?”未晞询问珺帆,虽知她会但也还是询问了一下意见。   “宫中宴席难道不是本宫准备的?”珺帆嗤笑到。   “辛苦皇后~”   “来撒个娇。”珺帆在亭中坐下,歪头看着未晞,果不其然,皇帝陛下又羞的不行。   未晞俯下身,亲了一下她:“辛苦。”   “陛下和娘娘可真恩爱。”   “那可不,陛下每日下了早朝必来立政殿陪娘娘用膳。”   “陛下上次感染风寒,娘娘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重阳宴上,群臣列座,珺帆和未晞携手落座主位。   寻常宫宴罢了,算不得格外的隆重,珺帆与未晞一同向群臣敬酒。   之后宴席歌舞,未晞不让珺帆多喝,珺帆轻笑了下,放下了酒杯。   大殿之中舞姬在跳着,乐师在一旁奏乐。   珺帆撑着下巴:“这乐师倒是不错。”   未晞替她夹菜:“若喜欢,传唤便是。”   然而珺帆的话刚刚说完,未晞便搂着她离开了原地,眸光一冷。   “护驾!护驾!”整个大殿之中瞬间一片慌乱。   暗箭在未晞刚落地之时穿破了衣袍,从背后射在心脏的位置。   封景烁的短刀被另一支箭矢打在柱子上,楼宿也没来得及阻止。   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这暗箭他们都发现了,可是却没能阻止,可见对方的功力之深厚。   珺帆瞬间反搂着未晞,楼宿已经护在了两人面前。   论武功珺帆自是不如楼宿的,银宿卫已经和那些伪装成乐师舞姬的刺客们缠斗起来。   有楼宿护着他们根本就近不了未晞的身。   未晞的唇色渐渐变深。   “封锁宫门,保护好大臣亲眷。”这些人都是些死士,银宿卫单论武力和这些死士差不多,但是银宿卫胜在人多。   只有少数几个逃走了,大多数此刻都被困在大殿之中。   难保他们不会对大臣下手,毕竟拉个垫背的也好。   “是。”楼宿吩咐下去,看了一眼这位冷静的皇后,不自觉的信服了。   “封景烁,去把秦沛凝带进宫,速度!”珺帆冷声吩咐着,然后将未晞抱了起来:“楼宿随本宫护送陛下回寝宫,御林军把太医叫来。”   虽然言语间极为冷静,可那匆忙的脚步,还是暴露了她的担心。   “保护好皇后。”未晞略微虚弱的说到:“小心路上还有埋伏。”   未晞所料倒是没错,这些人竟还有混在御林军中的。   楼宿将人解决了珺帆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寝宫,御林军已经将整个文华殿围得水泻不通了。   太医还未到,珺帆扶着未晞趴在床上:“笨蛋。”   此刻珺帆倒是明白过来了,那些人分明就是声东击西,明着是袭击她,可算准了未晞会护着她,还留了一手。   暗箭上有毒,珺帆皱了下眉,封了未晞的经脉,防止毒素扩散太快。   “剪刀。”   宫女匆匆的递上剪刀,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块了,珺帆的心都在颤抖。   意识渐渐昏沉,未晞想努力清醒,可还是抵不住昏睡过去了。   珺帆将她身后的衣物剪开,太医到的时候已经处理了。   太医院院首刚刚要行礼被珺帆阻止了:“免礼,先医治陛下。”   “是。”   珺帆虽不愿,却也还是退了出来,给太医腾了地方,只是站着看着。   太医们在商量着怎么拔箭,这位置着实尴尬,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   “回禀皇后娘娘,如今之计臣等只能先抑制毒素的扩散,然后再寻拔箭之法。”太医院院首跪在地上说到。   珺帆眉头皱得更紧了:“有多大把握?”   “七成。”院首颤声答道,这可是当今陛下,不是他人,一个不好可是灭满门的事。   “封景烁还没到?”珺帆从未如此恐慌过,当年是因为自己,如今也是因为保护她。   哪有这么傻的人。   “回娘娘到了。”楼宿见封景烁回来,还带着一名女子。   秦沛凝倒是不曾啰嗦,直接走向未晞,却被那群太医挡着,珺帆懒的解释,只冷冷的说了句:“让开。”   “是。”   秦沛凝替未晞把了脉,然后用银针再次将经脉封住。   “回禀殿下,如今却是只有先拔箭。”   “多大把握?”   “七成。”   珺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拔。”   秦沛凝看了一眼那位院首:“院首大人,请。”   能坐上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医术也总不会差。   “请。”   在秦沛凝他们准备的时候,珺帆守在未晞身边,未晞的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前厅情况如何?”珺帆问楼宿。   “已捉拿,但都被割了舌头了,放箭之人尚未捉拿到,请娘娘责罚。”楼宿沉声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都是死士。   珺帆的脸色阴沉了许多:“皇城戒严,如今不是领罚的时候。”   “是。”楼宿对这位皇后时至今日才有了点深刻的印象,往日这位皇后除了传出和陛下恩爱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了。   “娘娘,还请将陛下扶起来,想把药喝下去。”院首恭敬的对珺帆说到。   珺帆点了点头,将未晞扶起来。   可未晞的唇却始终抿着,毫无意识。   “不行便直接拔吧,耽搁不得。”秦沛凝蹙眉。   “给我。”珺帆拿过药碗。   含了一口在口中,又低下头,喂进未晞口中。   太医们自觉的退到了屏风外。   药喂完了之后,珺帆才放下未晞。   “进来吧。”   “是。”   秦沛凝拿过烫好的刀,太医院院首协助她。   珺帆看着他们将那一块死肉剜掉,那刀仿佛搁在自己心上一样发疼。   院首负责止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院首指挥换水拿药的声音。   终于将那箭头取出,秦沛凝松了口气,这箭极不好取,箭头上还有倒刺,她之前所说七成,但因为这倒刺,其实只有五成,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再者也绝不可能不取,好在终于有惊无险的取出来了。   “针线。”   为了取箭,这一块都被割了,必须将伤口缝合。   即便是没了意识,这样的疼痛下,未晞也依旧满头大汗,眉头紧促。   缝合好伤口,秦沛凝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下。   “毒素已经抑制了,但是草民还需要研究这毒到底为何物,陛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是一月内解不了此毒,便是药石无医了。”秦沛凝脸上依旧凝重。   “好,辛苦诸位了,太医院全力协助。”珺帆疲惫的说到。   “臣等遵旨。”   “楼宿负责抓捕刺客,封景烁负责皇宫戒严。”   在吩咐好一切事宜之后,珺帆让沛凝留下了:“让影卫协助。”   “是。”秦沛凝恭敬的答道。   “辛苦了。”   “殿下严重了,只是此毒,属下也并没有绝对把握,属下需要去一趟江谷。”   “让影卫跟着吧。”   “是。”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珺帆走近了屏风内,指尖抚着未晞的脸颊。   “傻子。” 第62章 醒来   重阳宴上南屿王被刺杀的消息第三天就传到了天宸, 李珺瑾正在和后妃们玩乐,随口问了句:“还活着没?”   “活着。”   李珺瑾摆了摆手:“没死就行了。”   珺帆替未晞拭去额头上的汗,已经第三天了,人还未醒。   太医也只能每天熬一些药压制着毒性。   珺帆替未晞喂完药之后看着那欲言又止的院首:“说。”   “回娘娘,每三天需要清理一下陛下背后的毒血, 这样防止毒性堆积急速扩散。”院首跪伏在地说到。   “如此,本宫知道了,进来吧。”   那院首用小刀在瘀血堆积处划了一个小口, 黑色的瘀血被挤出来。   珺帆在院首处理完之后, 轻柔的替未晞擦拭干净。   这几日珺帆时刻守在未晞身边,寸步不离。   而这些太医和宫女们都看在眼里,平日里多是传出陛下宠爱皇后, 如今倒是明白了陛下为何这般宠爱皇后。   “陛下何时能醒?”珺帆脸上的担忧始终未曾散去。   “这,臣不知。”院首只觉得头上都冒着冷汗, 这位皇后虽不曾大怒, 可那浑身的气势却并不比陛下弱。   “下去吧。”珺帆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们,为难也没什么用, 如今也只能等着秦沛凝和戎浩有什么办法了。   珺帆替未晞盖好被子,又不敢压着她的伤口,被角掀开,这样的动作定是不太舒服的,可伤在背后也别无他法。   在宫女们散去之后,顾杭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寝宫。   “查到没?”珺帆冷声问到。   “人跑了,但是找到一块令牌, 只是这令牌,却查不出是什么。”顾杭蹙着眉,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查不出来,大概这位真的会发怒了。   “查不出?”珺帆凝眸看着他,脸上尽是冷意。   “属下再命人查查。”顾杭低下头,果然。   “若是查不出就不用查了,自己去领罚。”   “是。”   “江湖上藏着如此组织,你们居然毫无察觉。”珺帆眼眸微眯,这样的训练有素,只能说蓄谋已久,突然进行刺杀,目的是什么?只是想她死,还是目标就是未晞,又或者别有所图?   “属下失职。”顾杭自知是自己的失职,并不辩解。   “封景烁那边呢?”   “他应该也在进宫的路上。”顾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嗯。”   顾杭刚走封景烁就来了,结果大差不差的。   不过封景烁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陛下可能知道,臣此前似乎见过陛下手中有一块一样的。”   “嗯?”珺帆蹙眉,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未晞所熟悉的人。   “这是令牌,还请皇后过目。”封景烁将令牌递给珺帆。   珺帆伸手接过,这令牌也不是银宿卫的令牌。   黑红的色调,显得有些诡异。   “等陛下醒来再说,戒严继续。”珺帆冷声吩咐到。   “是。”   珺帆的指尖拂过未晞的侧脸,如果是她熟悉的人,会是谁?   当年的事和今日之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   当年珺帆被送到了南屿休养治疗,南屿皇对她倒是极好,南屿国师也是尽心医治她的病。   只是珺帆也不曾想会发生意外。   宫人们像往常一样端了药过去,而刚刚下学的小太女也刚好进来。   小郡主眼珠一转:“小未晞给本郡主喂~”   她只是一时兴起,平时也会这般耍赖的。   次数多了太女殿下也习惯了,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   宫女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伺候着这小郡主,心里有些愤愤的,分明殿下比她还小,居然好意思让殿下给她喂。   不过太女殿下自己可没觉得有什么,她只是不想被折腾。   第一次拒绝的时候,那一整天她做什么都不行,无时无刻不在被骚扰,烦人至极。   小郡主在她试药的时候,凑过去亲了一下她。   太女殿下的小脸瞬间通红。   “珺帆姐姐,莫要闹。”太女红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到。   “好嘛~”小郡主嘟着嘴。   太女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可是试完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对。   只怪她的味觉过于灵敏了,小太女有尝了一口确定就是不对。   “这药不对,我去找太傅。”小太女说完就匆匆端着药碗走了。   珺帆跟在她后面:“怎么回事?”   “好像加了点别的,不知道是什么。”未晞绷着脸严肃的说到。   “啊,这么苦你都能尝出来?”珺帆惊奇的问到。   “太傅说我的味觉天生灵敏。”未晞一本正经的回答。   说话间已经到了,未晞端着碗过去找太傅,再说了一遍觉得药不对。   太傅听完未晞的话,顿时变了脸色。   “太傅,是不是有人要加害珺帆姐姐?”小未晞一脸凝重的询问。   太傅却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将药倒在一块白色的帕子上,那帕子瞬间变成了紫色。   “殿下可是喝下去了?”太傅急切的询问未晞。   未晞点头:“刚刚喝了一小口,第一口的时候,后来没咽下去。”   太傅的脸色瞬间变了,珺帆也意识到了不妙:“太傅?”   青年的从容散去,匆匆走到药架上,拿了个瓶子。   “殿下闻着。”   可未晞刚刚接过便晕了过去。   珺帆扶着她,少有的惊慌:“太傅,怎么办?”   “药效发作了。”   未晞彼时也不过才五岁多的孩童,只是比寻常孩童聪明刻苦些,可身体也一样只是一个小小孩童。   那一口药也足够摧毁一个孩童了。   可太傅戎链还没来得及替她彻底解毒,却也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加上珺帆的病也再次发作,南屿王只能派人将二人送去江谷。   彼时医圣古谣尚在江谷之中,也因此遇到了少年时的戎浩和秦沛凝。   只是未晞终因为耽搁太久,而遗忘了往日的事。   后来珺帆被接了回去,之后便少有交集。   珺帆的眸中溢满心疼,未晞虽总是板着脸,可却总是护着她少时若非她,珺帆也不知道这条命能不能留下。   上次在天宸亦是如此。   温热的泪水滴在被褥上,可在未晞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没能帮上。   若是真与当年的事有关,不管是谁,都只能偿命。   她虽不知当年为何南屿王与父王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可这次绝不。   未晞动了动唇,醒来的时候是深夜时分。   感觉到有人搂着自己,抬眸就着微弱的光芒,看到珺帆的侧脸,安心不少。   想动一下,因为伤口的缘故,珺帆只能让她侧着躺着。   然而她刚刚动了一下,珺帆便醒了。   “别动,小心伤口。”   珺帆坐了起来,然后小心的扶着未晞坐了起来。   “没事。”未晞靠在她怀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应该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   “可有什么不适?”珺帆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未晞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疼。”   珺帆的眼眶有些红:“嗯。”   岂止是有些疼,毒尚未解除,伤口也难以愈合,瘀血会堆积,定是疼极了。   “傻不傻。”珺帆哽咽的说到。   “若你受伤,我也会心疼的。”未晞轻声说道:“若是你看到,不也会一样么?”   “先唤太医来看看,下次不许这般。”珺帆皱眉,敛了情绪捏着未晞的脸颊。   “不行。”未晞皱了下眉,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   “没有下次。”珺帆想了想笃定的说到。   珺帆吩咐人去请太医,然后又命人去准备膳食。   未晞由着她安排,珺帆给她倒了杯水,未晞低头享受着珺帆的伺候,咧嘴一笑。   不好躺下,珺帆便搂着她,让她另一侧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太医来的倒是迅速,今日值守的不是院首,不过也是个老太医。   “陛下脉象的龙体暂时稳定下来了,这几日还请陛下不要思虑过多,平心静气,避免攻心,膳食严格按照院首大人的食谱配置。”太医探查完之后,跪在地上说明情况。   “辛苦了。”珺帆淡淡的说到。   “老臣惶恐。”   药膳备好之后,珺帆亲自给未晞喂食。   未晞吃了一小部分之后,便不想吃了,珺帆便也不勉强她。   “可有查出是何人?”未晞靠在珺帆怀中问到。   “太医方才嘱咐陛下莫要太过操劳,陛下这便忘了?”珺帆捏她鼻子笑着说到。   未晞眉眼微弯:“这不算。”   “尚未,明日再说,先好好休息。”珺帆轻柔的搂着她的腰。   “好。”有珺帆在,未晞也并不担心。   靠在她怀中,大抵是刚刚喝过药,又开始犯困了。   次日未晞再醒来发现珺帆不在,撑着身子起来,宫女听到动静立刻过来了。   “皇后呢?”   “回禀陛下,大臣们有事禀报,娘娘在御书房与大臣们议事,可要去禀报娘娘一声?”   未晞摆了摆手:“不必,给朕倒杯水。”   宫女倒好水,犹豫着要不要服侍陛下喝水,可水杯已经被人拿走了。   偷偷看了眼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未晞,感觉和昨晚对着皇后娘娘撒娇嚷着疼的陛下,完全不一样。   “等皇后回来了再准备膳食吧,朕想稍微清洗一下。”未晞有些受不了这满身的味道。   “太医吩咐过不能沾水。”宫女小声的说到。   “无碍,朕会注意。”   宫女一咬牙,头低的更低:“陛下,娘娘会生气的。”   未晞一时语噎,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罢了。”   “退下吧。”   “是。”   宫女舒了一口气,恭敬的退了出去。   还是皇后娘娘的话管用。 第63章 毒发   珺帆从御书房回来, 看到未晞已经起了,敛去浑身的气势,走到未晞身边:“感觉好点没?”   未晞笑了笑:“没事。”   “先用膳吧,辛苦了。”未晞温声说到。   如今她这般,朝中诸事也只能交给珺帆处理了。   珺帆低头吻住她的小嘴:“这些话往后莫要再说, 你我本是一体。”   未晞轻轻的点头:“好。”   珺帆将身上的朝服脱去,俯身将未晞抱起:“走吧。”   “我自己能走。”未晞温声说到。   “那又如何?”珺帆挑眉。   当着所有人的面皇后抱着皇帝陛下走出寝房。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未晞靠在珺帆怀中, 接受着投喂。   享受的眯起眼:“这样好像也不错, 不若皇位让给珺帆姐姐好了。”   珺帆咬了下她的下唇:“想得倒是美。”   未晞轻笑了声:“皇后之心胸远见,未晞自愧不如。”   用完早膳,珺帆再次抱着未晞回到寝房之中。   今日又得清瘀血, 休息了一会之后,珺帆便让人将院首唤了过来。   待到院首过来, 未晞背对着, 将伤口露出。   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因为毒性的浸泡变的更加可怖。   院首用银针将瘀血放出,难免要再次弄伤口。   黑色的散发着腥味的血将棉块浸染成黑红的颜色。   珺帆握着未晞的手, 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听到她的闷哼,只觉得那银针是挑在自己身上。   院首将伤口处理了,重新上药。   换了衣裳,未晞已经有些虚脱了,这放血可不是开玩笑的。   未晞靠在珺帆怀里,心疼的搂着她的腰:“把药喝了我陪你歇会?”   “嗯。”未晞知道自己最近确实有些精神不济, 可能也有药效的原因。   自己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去睡会吗?”珺帆轻声问她,定是疼极了,可这人却几乎不曾说过。   可能也是不想自己担心吧,珺帆亲了下她的唇。   “那令牌母亲说是太傅留下来的。”未晞轻声说道。   珺帆敲了她的脑袋:“不是说了不准想这些吗?”   未晞握着她的手:“可是也只有我知道。”   珺帆捏了下她的鼻子:“罢了。”   “若是和太傅有些关系的话,说不定和我那师叔也有关系,离魂院可是整个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若是离魂院只是个幌子,恐怕有人在谋划着一些大事。”未晞蹙眉,若真是这般,这次的暗杀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在未晞心中,戎链始终是她最敬重的太傅和师父,心中隐隐的有些担忧。   珺帆的眼眸也冷了些,但也只能求此事与戎链的关系并不大。   戎链在未晞心中的地位,珺帆自然明白,正因为这样,她才担心,未晞可能会不能接受。   况且这样一想确实疑点颇多,当年为何又那么巧戎链在那时候深受重伤?   可想想戎链对未晞的关心也并不是作假,心中又存了一丝侥幸。   珺帆挑了下眉:“莫要思虑那么许多,此事有我,好好养伤。”   未晞被她揽在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没一会未晞便又沉沉睡去,眼中的笑意散去,珺帆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次她一定会彻查到底。   珺帆在未晞睡着之后,命人将奏折拿了过来,最近的奏折也不少。   南方水患,难民不少涌入附近的城镇。   珺帆凝眸。   “难民过多,粮仓储粮不够。”   珺帆冷哼了一声,受灾区并不是人流聚集的大郡,按照去年上报的储粮来说,断不可能不够。   将奏折批阅了一半,珺帆感觉到怀里人在发抖。   不知何时唇色已经成了乌青。   匆匆放下手中的奏折搂着怀中的人儿,缺感觉体温过低。   “冷。”未晞迷迷糊糊的说到。   珺帆将人搂紧了些:“来人,传太医。”   温雨在旁侯着,见珺帆那模样不敢耽搁。   未晞依旧在发抖,甚至浑身冒冷汗。   珺帆替她拭去额头的虚汗:“拿被褥过来。”   “是。”宫女匆匆的将被褥拿过来盖在未晞身上。   可未晞却还是觉得冷,,这寒气大抵是由内散发的。   珺帆即便明白却也有心无力。   太医匆匆赶来,跪在地上给未晞把脉。   “陛下浑身冒着虚汗,可是为何?”珺帆蹙眉询问。   那院首凝神摸着脉象,放开未晞的手之后缓缓叹了口气。   “毒素扩散的比臣预想的快,若是再无解毒之法,毒血攻心,便当真药石无医了,照如今看来,最多十天了。”院首颤声说到。   李珺帆满脸的寒气,看的院首浑身忍不住绷紧:“为今之计,只有给陛下施针,强行抑制毒素扩散,但也只能多撑三天而已。”   珺帆咬了下唇:“准。”   “臣这就去准备,另外劳烦温雨姑娘吩咐备下药浴,药房便按照我所给的去太医院取药。”   一时间整个立政殿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   在身上施针并不简单,院首的神经也绷紧了,尤其珺帆还在一旁守着,更是不敢有丝毫差错。   整个后背被插上不少银针,珺帆看着未晞依旧发青的唇,心如刀割。   只是渐渐的不再冒汗了,珺帆这才微微松弛了些。   院首将银针取下:“请娘娘带陛下前去沐浴,之后将药粉洒在伤口处。”   “温雨。”珺帆让温雨收下药,自己去了薄毯将未晞裹紧,院首识相的退出去了。   珺帆将未晞房间浴桶之中,随后自己也褪下外衣踏了进去。   药草的味道并不好闻,珺帆抱着未晞:“你不可以有事。”   她从未如此无助过,无论是银宿卫还是影卫至今没有追踪到逃跑的人,行迹隐藏的极好,秦沛凝那边也至今没有好消息传来。   太医院的人也都是诚惶诚恐,可即便她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杀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那批人能进来,可但凡负责之人都已丧命,包括一位礼部官员。   等到未晞脸色的青色散去,撒上药粉。   珺帆才出去了,温雨看到她脸上的疲惫,却并不敢劝诫。   殿下对陛下的心意,整个皇宫的人谁不知道,何况她这日日跟在殿下身边,若是陛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殿下怕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痛楚。   珺帆离开了立政殿,转而去了文华殿。   “今日不议事,若有大臣让明日再来。”珺帆对文华殿的小黄门冷声说到。   顾杭和封景烁被同时召进宫。   两人最近倒是多有合作,封景烁和顾杭同时踏进文华殿,珺帆正坐在龙椅之上。   “娘娘。”封景烁恭敬的施礼。   “可有眉目?”   “施箭之人是那位乐师,本是城中一戏班子的乐师,被人乐官相中在重阳宴上演奏,那乐官虽被杀害了,可他女儿说当时是班主推荐给乐官此人的,至于那位班主,封公子的人查到先祖曾是前朝的宫廷乐师。”顾杭低头说到。   “解药呢?”珺帆如今不想听这么许多,没抓到人就是没有解药。   “属下无能。”顾杭低着头不敢看珺帆,封景烁也一样。   “秦沛凝那边有什么进展?”   “这是秦堂主的来信,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以毒攻毒,可解。”   珺帆将信件放在桌上,脸上的神色如同十二月的冰霜,散发着冷冷寒意。   “散布出去沛凝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在沛凝身边布下天网,若是再无抓不到人,三日后放出陛下驾崩的消息,唤楼宿进宫。”   楼宿被传唤进宫,看着那面若冰霜的女子,缓缓跪下。   “叩见皇后娘娘。”楼宿也是一脸的胡子拉碴的模样。   “起来吧。”珺帆冷声说到。   楼宿看向珺帆:“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让银宿卫将立政殿围起来,另外还得劳烦将军一件事。”珺帆将三日后散播陛下驾崩的事与楼宿说了。   “娘娘想以此设下陷阱让他们前来查探虚实?”楼宿瞬间明白过来。   珺帆赞赏的点头:“正是。”   “但留言一旦传出,知道的也就不只是刺客,朝中大臣们也定会知道,朝臣们定会要求进立政殿叩拜陛下,是以还请将军,守住宫门,不让群臣进殿。”珺帆沉声说到。   楼宿点了点头:“娘娘妙计,可臣任有一问。”   “问。”   “娘娘毕竟是天宸长公主,世人愚昧,可臣却觉得,长公主若是有心,这天宸和南屿娘娘都可分上一杯,若是陛下真有个好歹,娘娘当如何?”   面对楼宿的质问,珺帆直视他的眼睛:“她不会!本宫段不允许,当然若是真有那一刻,这皇位本宫便要了,陛下的心愿是想建立一个不一样的盛世,本宫也一样,至于届时楼将军是阻止或是支持,本宫不会强求。”   “南屿曾经灭国之时,陛下与臣说,终有一日她会一统这天下。”   “你以为陛下是为了本宫才与天宸交好?”珺帆嗤笑了一声:“你便是这般看待你的陛下的?”   “非也,楼宿是想问,若真有那一日,娘娘可能接受南屿之名将天宸取而代之。”   珺帆站了起来:“本宫的事,暂时不需要向你交代。”   “还请大将军按计行事。”   楼宿回望着她,终是应下。   “臣,领旨。” 第64章 解毒   毒性扩散的越来越快, 未晞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珺帆揉了揉脑袋,宫门外还有那些闹腾的大臣们,非要见陛下。   也不知见来何用,见了他们的陛下就能好了还是怎样。   说来也不过就是看看这位陛下是不是真的病危了,好另寻出路, 拥立下一任皇帝。   人性使然,并无过错,可在珺帆眼里便是一群跳梁小丑。   秦沛凝找到解药的事, 果然令那些人心生疑虑了, 看来如今是真要未晞死。   不论最开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珺帆看完顾杭的来信,嗤笑了一声,果然派人绞杀秦沛凝了, 倒是不怕他们杀人,就怕毫无踪迹。   下午时分封景烁难得出现在了皇宫中, 身边还带着一名男子。   “殿下。”   珺帆看了戎浩一眼:“你一人有多大把握。”   戎浩躬身:“十成。”   “那信函是写给其他人看的, 非殿下。”戎浩轻笑。   珺帆打量了他一眼:“看来戎先生也是深藏不露。”   戎浩的敛了笑容,眼中平静入水:“殿下说笑了, 草民只是个游医罢了。”   “还是先看看陛下的情况吧。”戎浩转移了话题,珺帆心忧未晞,自然也没有再多说。   戎浩替未晞把了脉:“还请太医院帮忙准备些东西。”   将自己所需的东西写下,递给了封景烁,封景烁恭敬的接过,他的眼中也盛满了担忧。   对封景烁而言,未晞给予他的是一次重生的机会, 知遇之恩亦是再生之恩。   “还请先生无比尽力。”封景烁诚恳的鞠躬。   “自当尽力。”戎浩轻笑了下,握了下挂在腰间的酒壶又松开了。   戎浩将所有人赶出了寝房,只请了院首协助。   整整两个时辰,里面的人在忙碌着,而外面的人在等待着,这期间,珺帆便坐在大殿内,一动不动,封景烁也在侯着,楼宿亲自站在殿外守卫着。   在戎浩和院首进去一个时辰后,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房顶。   然而在他们刚刚到达的时候,银宿卫已经阻拦在他们面前了。   “此路不通。”   珺帆听着外面的缠斗声,眸光冷凝。   “留个活口,不会说还会别的。”   “是。”封景烁应下外面的打斗已经越来越激烈。   皇宫的守军全都围了过来,这些黑衣人即便想逃也逃不掉。   封景烁过去和楼宿说了句什么,而后自己也加入了战局。   房顶的打斗已经让瓦砾都损坏了,隐约的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反手给了封景烁一箭,封景烁迅速的躲过,却也给了他机会,进入了屋内。   珺帆缓缓的勾了下唇,缓步走近了未晞的寝宫。   欣赏着被抓捕的人在半空挣扎,这寝宫中可是布下了罗网,等着猎物进来。   封景烁随后跟了进来,手起刀落斩断了他一只脚。   “想自尽可没这么容易。”封景烁将人放下来,那黑衣人身上有一根银针,这银针上可是戎浩特意调制的药物,可让人在极端的时间身体被麻痹。   那人愤恨的看着封景烁和珺帆。   “速战速决。”珺帆冷声说到。   “是。”   外面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无数的乱箭射向那些黑衣人。   珺帆缓缓离开了文华殿,去了另一个闲置的殿内。   戎浩还未出来,珺帆抿着唇在外面等着。   直到一个时辰后,戎浩和院首才出来了。   “陛下的毒已经解了,但尚在昏迷之中,娘娘可进去看看陛下。”院首恭敬的说到,而戎浩则是满脸的疲惫不堪。   “我欠你的。”   再怎么说,戎浩也是救了她们俩。   戎浩摆了摆手:“我可不敢贪功,贪了秦大小姐苦心研究的成果,她会杀了我。”   论解毒,戎浩可得承认秦沛凝比他强,要不是要调虎离山,也不会将办法传授给自己。   珺帆走近屋内,屋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床上躺着的人儿紧闭着双眸,唇色苍白,可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   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俯身亲了下未晞侧脸,如今还远不是松懈的时候。   秦沛凝坐在马背上,被一个女人禁锢在马背上,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总叹气可不好。”女人笑嘻嘻的说到。   “你叫什么?”秦沛凝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楚柠,诶,说来真巧,你也是凝,一样的。”楚柠笑眯眯的说到。   “不一样。”哪一样了,相处了两天,秦沛凝已经对她的脑回路无力吐槽了。   “哎呀,随便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楚柠无所谓的回到。   “龙元。”秦沛凝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好的媳妇。”   “闭嘴,别胡说八道。”秦沛凝头大的很。   “那叫凝儿。”楚柠夹了下马肚,身下的骏马加快了速度。   说来她们是三天前认识的,那时候秦沛凝正在被人追杀,打斗之中秦沛凝一不小心失足顺着山坡滚下,被在山坡上放马的楚柠救了。   按照楚柠自己说的,她正好好的晒太阳呢,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美人,她就顺手英雄救美了。   秦沛凝摔断了手臂,被楚柠掳走了,不过也正是这样躲过了那些追上来的杀手。   但是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秦沛凝本是不相信楚柠,可这家伙脸皮之后,天下罕见。   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救命之恩得以身相许,所以秦沛凝就是她媳妇了。   “你是女人。”秦沛凝翻了个白眼。   “南屿皇帝还取了天宸长公主呢。”楚柠一本正经的说到:“南屿女子之间亦可通婚,别怕。”   “我不喜欢女人。。”秦沛凝冷声说到。   “你喜欢我就行了,再说你不是只是报恩吗?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楚柠自顾自的胡说八道的让秦沛凝想抽死她。   “你我并不相识,你怎么确定你就喜欢我这样的。”秦沛凝已经无话可说了。   “一见钟情啊,凝儿这么好看。”楚柠依旧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叫见色起意。”秦沛凝翻了个白眼。   “这么说也行。”楚柠觉得也没什么毛病,秦沛凝确实太好看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秦沛凝想杀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身上藏着的毒药可不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楚柠一脸无辜的眨巴眼。   相处了两天之后秦沛凝已经放弃和她交流了,这人就没有正常脑子。   回龙元的路上还是遇到了那些刺客,楚柠伸了个懒腰:“这些人觊觎我媳妇?”   秦沛凝懒懒的嗯了一声:“所以你还不赶紧走?小命要紧。”   “不对,美人要紧。”楚柠说完,拔出悬挂在马上的剑,一剑封喉。   “要跑了,小心点坐稳了。”楚柠说完纵马疾驰,但凡前来的阻挡的不是被马撞飞就是被楚柠杀了。   这千里马的速度可不是人能追上的,不过片刻两人便逃出了包围之中。   只是这些人始终穷最不舍,楚柠无力的叹了口气:“属狗的么这些人。”   秦沛凝倒是莫名被她逗笑了:“可能是吧。”   越来越多的此刻将她们包围,楚柠也难得认真了起来:“看来得认真了。”   秦沛凝凝眸,这么多人,楚柠一人的话,今天怕是跑不掉了。   最终还是吹了声口哨,那些在暗处的影卫瞬间出来了。   一时间局势倒是逆转了,秦沛凝看准了时机让楚柠纵马出去了:“快到龙元城了,先进城。”   楚柠也明白过来现在这形式是有点不利。   收起来那股散漫,影卫给她们开出一条道。   楚柠立刻纵马跳出包围圈,马鞭拍在马屁股上,黑色的千里马立刻疾驰出去了。   那些黑衣人也有一部分跟了过来,但是楚柠的速度太快,终究差了点。   两人行至城门前被守卫拦住了。   秦沛凝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丢给守卫,那守卫接过看了一眼,立刻恭敬的给秦沛凝让道:“大人请。”顺便将令牌递上了。   收回令牌,秦沛凝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便让楚柠离开了。   “我媳妇这么厉害?”楚柠笑嘻嘻的问到。   秦沛凝只是白了她一眼:“闭嘴。”   “好凶。”楚柠委屈巴巴的说到。   进了城之后秦沛凝从马背上下来,并没有给楚柠打招呼:“多谢相救,我还有要是,就先不奉陪了。”说完匆匆走了。   秦沛凝离开后,楚柠坐在自己马上,叹了口气:“真无情,我喜欢。”   进了宫之后秦沛凝先去找了珺帆,珺帆正在立政殿中,戎浩在给未晞换药,已经第二天了,可是未晞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珺帆正在帮未晞擦着脸上的汗水。   “殿下秦姑娘回来了。”温雨匆匆进入殿内对珺帆说到。   “让她等一下,本宫稍后就来。”珺帆拧干水将毛巾给了身边的宫女。   “是。”   珺帆出来看到秦沛凝的左手,眼眸微沉:“受伤了?”   “嗯。”随后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受伤了?严重吗?”   多少算是因为她们,珺帆还是有些许的愧疚的。   “没什么,陛下情况如何了?”秦沛凝温声问她   “已经解毒了,但还没醒。”   秦沛凝松了口气:“那就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真的上班去了,尽量坚持日更完这个月,笔芯 第65章   秦沛凝将楚柠也一并带了过来, 珺帆的目光落在楚柠身上:“这位是?”   “楚柠,她救了我,”秦沛凝将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打了个手势,影卫出现将楚柠抓了起来。   “殿下如何处置?”秦沛凝恭敬的问到,毕竟这么巧合的事, 任谁都不会相信。   楚柠无辜的向秦沛凝哭诉:“凝儿好绝情。”   秦沛凝的了脸色顿时黑了:“交给顾堂主吧。”   那些影卫看向珺帆,等着她发话,珺帆倒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难得见你这么气急。”珺帆轻笑了声。   “放了吧。”珺帆摆了摆手。   秦沛凝皱着眉, 不解的问珺帆:“殿下?”   “既然救了你, 也算是救命恩人,哪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珺帆撑着下巴,笑眯眯的说到:“何况长的也不错。”   秦沛凝:......   “殿下人不可貌相。”   楚柠算是看明白了, 秦沛凝只听这位的话   “还不谢过皇后娘娘。”秦沛凝不爽的说到。   楚柠这才后知后觉的跪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楚柠那惊诧的语气一时让人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起来吧, 不必拘谨, 你救了沛凝本是有功。”珺帆淡淡的说到,只是脸上的笑意散去了, 眼神微冷。   “不知道楚女侠有没有兴趣在朝中任职,做个武官?也不浪费了这一身武艺。”珺帆冷声问到。   楚柠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娘娘说笑了,草民何德何能。”   秦沛凝也不知道珺帆大的什么算盘,但想来她总有自己的用意。   “在朝中任职可就能经常见到沛凝了,有何不好?”珺帆脸上再次浮起笑意。   楚柠看着她那笑意,一时摸不透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寻思了片刻之后, 咬了咬牙。   “臣多谢娘娘。”   “本宫想想,似乎御林军还缺个统领,不若就你了吧。”珺帆伸了个懒腰:“陛下该醒了,沛凝你也去太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别严重了。”   秦沛凝还想说什么,可珺帆摆了摆手,明显不愿在说了。   等到珺帆走了之后,秦沛凝瞪了楚柠一眼:“别以为我就放过你了。”   “凝儿好凶,再怎么说你我如今也是同僚了。”楚柠委屈巴巴的说到,就差咬着帕子对秦沛凝说,你再凶我我就哭给你看了。   秦沛凝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抱歉,我并非在朝中任职。”   楚柠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给陛下和皇后办事。”   秦沛凝:......   怎么身边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人。   秦沛凝懒得再搭理她,自己去了太医院,处理伤口,之前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也没怎么好好处理。   如今将那粗糙的包扎弄掉,伤口显得有些严重,左臂上一整条划下来,因为一直一直未曾愈合皮肉外翻着,边缘泛着白。   看起来有些严重,秦沛凝面不改色的任由太医院的人清理伤口然后上药,楚柠看到那伤口,轻轻皱了下眉。   “不疼吗?”眼底的心疼显露无遗。   秦沛凝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试试。”   “那还是算了。”楚柠瑟缩了一下,没事找疼干嘛。   等到太医将伤口重新包扎了,秦沛凝起身道了声谢。   “秦姑娘客气了,秦姑娘解了陛下的毒,我等才应该道谢。”院首刚刚走进来,对秦沛凝拱手见礼。   秦沛凝温和的回了一礼:“院首严重,分内之事罢了,都是为陛下谋事。”   院首对秦沛凝的谦逊很有好感,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却依旧如此谦逊,不像那位戎公子,在太医院各种嫌弃,态度傲慢。   “若是无事,沛凝先告辞了,明日还得麻烦一下太医院的诸位了。”秦沛凝倒也不是不能自己换药,麻烦了些罢了,何必那般麻烦。   “这位是?”院首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位一同跟了过来。   楚柠笑了笑:“在下楚柠,日后与诸位也算是同僚了。”   秦沛凝白了她一眼:“皇后娘娘刚刚钦点楚大人为御林军统领。”   “原是如此。”那院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而后楚柠和院首寒暄了几句,便跟着秦沛凝走了。   “你跟着我做甚?”秦沛凝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楚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在这皇宫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怎么办?”   “你是御林军统领,整个御林军都是你的人,随便抓个人带路就行了。”秦沛凝冷声的说到。   “我没住的地方。”   “朝廷有专门给刚入京入职的朝臣准备住宿之所,去找礼部。”   楚柠委屈的看向秦沛凝:“你对那老头都那么好,干嘛老凶我。”   秦沛凝一时语噎,为什么她心里没数吗?但是真要秦沛凝说出来,她又说不出来。   “跟我走。”被她那般看着秦沛凝到底是有些不自然,何况不论如何,她到底是救了自己,即便是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在者,这人放在自己身边或许更放心些,若是真有什么可疑的,也能及时发现。   “就知道凝儿不会这般狠心。”楚柠再次恢复了那没皮没脸的样子。   秦沛凝给了她一记眼刀:“闭嘴。”   “好嘛。”   秦沛凝将楚柠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刚推开门,便看到戎浩在倒腾他的草药。   眼皮跳了跳:“戎浩,你再动老娘的草药,信不信剁了你的手。”   戎浩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这些好东西你哪来的?我都没有,要不送我点?”   秦沛凝这里的草药可是不少好东西,戎浩看的眼红。   “行,哪你的来换。”秦沛凝挑眉,戎浩的宝贝可是比她的多。   戎浩喝了口酒:“算了算了,我一个穷大夫,没什么东西。”   “滚。”秦沛凝今天暴躁的很。   “你吃□□了?”戎浩懒懒的喝着酒,目光落在楚柠身上。   “哟,新面孔,还带回家了,你相好?”   楚柠听到戎浩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秦沛凝蹙眉,嘴角动了动,打了个手势,守在附近的影卫瞬间出现:“把这两人给我丢出去。”   “是,堂主。”   被丢出去的戎浩和楚柠,在门外面面相觑。   “她今天吃了□□了?”戎浩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酒葫芦。   楚柠很无辜的摇头:“不知道。”   “真是相好啊?”戎浩比较在乎这个问题。   “我救了她,她不就得是我媳妇了?”楚柠理所当然的说到。   戎浩喝着酒差点被呛死:“你被丢出来不亏。”   “彼此彼此。”楚柠同样回敬戎浩。   傍晚时分,楚柠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摸了进去。   秦沛凝没那么大火气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丢给了楚柠一个银袋:“自己去城中买些衣服,好歹是御林军统领,别穿着这么寒酸。”   楚柠接过,喜上眉梢,脱口而出:“凝儿...”   秦沛凝瞬间给了她一记眼刀,楚柠觉得为了避免再被丢出去,还是乖乖闭嘴了:“秦小姐人真好。”   第二天秦沛凝带着楚柠去入职,不过也就是将她丢进了宫中就离开了。   直接去了立政殿,未晞刚刚醒来,珺帆正在给她喂粥。   秦沛凝在屏风外侯着,等珺帆喂完了才进去。   替未晞把了脉,眉头舒展开了:“陛下的余毒已经清楚,只需好好调养,每日记得换药,等伤口结痂了便没什么事了,但这些日子还是得好好注意,莫让伤口恶化了。”   珺帆的担忧也稍稍放下了些。   “辛苦了。”未晞温声说到,整个人被珺帆揽在怀中,唇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已经不再是乌青色了。   “陛下言重。”   “你的伤如何了?”未晞还是询问了一下秦沛凝的伤。   “小伤,没事,多谢陛下关心。”   秦沛凝想起楚柠的事:“殿下为何让她在宫中任职?”   珺帆揽着未晞的腰,缓缓的勾了下唇:“她答应的不也挺爽快的吗?”   秦沛凝听到她的话,一时有些无语,那还不是您威逼利诱的。   “我还准备让她去追查陛下遇刺一案。”珺帆眼神微冷。   秦沛凝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殿下这是想试探她?”   “若她真有可疑的,总会露出些马脚,若没有,多个武功高强的御林军统领也没什么,顾杭要回天宸一趟,最近汉王蠢蠢欲动,看来有些人已经准备搅乱浑水了。”   未晞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也得有本事控水才行。”   “会不会这次的暗杀也和汉王他们有关?”秦沛凝蹙眉问到。   “顾杭前两日传信来了,似乎和前朝有些牵扯,但你说的也不无可能,因此还得劳烦沛凝协助一下楚大人了。”珺帆笑盈盈的说到。   秦沛凝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   其实她想拒绝,但这是命令。   “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殿下可随陛下出去走走。”秦沛凝想了想说到。   “嗯。”   秦沛凝离开了立政殿去了太医院换药。   “走走就算了,诏宰相和一些大臣去御书房一趟吧,再不见楼宿也挡不住了,恐怕这些日子东洛那些老臣也在蠢蠢欲动吧。”   珺帆微微蹙眉:“不急在今日。”   未晞摇了摇头:“若真是前朝复国的势力,那么天宸背后指不定也有不少前朝势力,东洛,南屿,又有多少他们的势力?当年太傅失踪的事,这势力网到底有多大,还是得摸清楚才是。”   “且,不久恐怕珺帆姐姐也得亲自回天宸了,这残局有人急着收盘了。”   珺帆低头吻了下她的唇:“小未晞总是思虑的长远。”   “你曾说,若是有朝一日我猜到了,会有奖励。”   未晞很认真的看着她:“那我要珺帆陪我一起创造一个你我共同所愿的盛世,不准独自离去。”   珺帆的目光微微触动。   “真聪明。”珺帆苦笑了下。 第66章 端倪   宰相被紧急召唤进宫, 楼宿还有一众一品大员们进入御书房,珺帆扶着未晞坐在龙椅上。   看到未晞那些大臣们的心才放了下来。   “参加陛下。”宰相和楼宿为首,其他人跟在后面。   未晞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谢陛下。”宰相率先起来:“陛下龙体可是无碍了?”   “朕已无碍,还是辛苦皇后了。”未晞看了眼珺帆,缓缓勾唇。   一时间将那些人的话堵了回去, 但宰相还是先开口了。   “皇后娘娘代为处理朝政,夙兴夜寐,着实辛苦。”   “但老臣还是有一事相问。”宰相站在下面, 朗声问到。   “何事?”未晞倒是脾气好, 虽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也耐着性子问到。   “皇后娘娘为何对外散播陛下驾崩的消息?”宰相皱眉问到,这几□□中人心惶惶, 甚至已经有打算另立新主的。   未晞勾了勾唇:“此乃朕的意思,宰相有什么疑问?”   “重阳宴上突遇偷袭, 陛下身中剧毒, 若非神医解毒,恐你们的陛下真就没了, 如今毒虽已解,可刺客死的死逃的逃,诸位大臣以为就这般不了了之就行了?”珺帆懒懒的问到。   “是臣等愚钝,不懂娘娘深意。”楼宿还是出声替珺帆解围。   “好了,朕已经无事,至于追查一事,便交给御林军统领楚柠协助大理寺查办, 也算是考察。”未晞摆了摆手:“诸位大臣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未晞站起来准备走回去,却因为身子过于虚弱而有些目眩。   珺帆轻蹙眉头:“怎么了?”   “没事,有些晕眩罢了。”未晞向她一笑。   珺帆无视下面的朝中重臣,将未晞抱了起来:“摆驾回宫,唤太医。”   未晞勾着她的脖子,轻笑了声:“真无事,可能是失血过多还未缓过来。”   宰相与那些大臣听着两人渐远的对话,缓缓抬起头。   “宰相大人莫要多虑了,皇后娘娘不会对陛下怎样,皇后比我们更担心陛下。”楼宿出声说道。   宰相还是皱了下眉:“那又为何拿陛下的安危做赌?”   楼宿看向那龙椅,拍了下宰相的肩膀:“陛下的眼光宏愿可不只是一个东洛一个车国,成大事者又岂是畏首畏尾之徒。”   “诸位大臣不必多虑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才是为陛下分忧。”楼宿走了出去,他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如今南屿休养生息一年有余,也是时候了。   太医看过之后也确实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好好补补罢了:“陛下近日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才会有晕眩之感。”   珺帆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珺帆姐姐这下可放心了?”未晞扯着珺帆的衣角,温声撒娇。   珺帆看着她那温顺讨好的模样,将人抱了起来:“好好休息。”   楚柠接到查案的圣旨之时,还在和新收的御林军小弟说着聊天呢,突然一纸诏书让她去追查陛下遇刺一案。   一时之间有点懵:“我?”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就叫她去了。   “废话,叫楚柠的除了你还有谁。”秦沛凝从假山后走过来,嫌弃的说到。   “秦大夫。”那些御林军可是都知道秦沛凝的,毕竟是救了陛下的人。   “为什么是我啊?”楚柠不明白的问到。   “器重你啊。”秦沛凝懒懒的说到。   “那还真是莫大的殊荣。”楚柠苦笑了一下。   “走吧,去大理寺看看案卷。”秦沛凝今天倒是心情还不错。   “哦。”楚柠跟了上去。   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不对啊,你不是比大理寺的人清楚么?”   “那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沛凝耸肩问到。   “你告诉我不就是了?”   “说是协助调查,可我不是朝廷编制内的,为何要告诉你?自己去大理寺查,风景将档案都提交给了大理寺了,当然也有些东西没有。”秦沛凝笑眯眯的说到。   楚柠一时无法反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秦沛凝将楚柠丢去大理寺查了一下午的宗卷,自己倒是先回去了。   傍晚时分未晞刚刚醒来一会,封景烁便来了。   “什么事?”未晞接过封景烁递过来的纸条,缓缓的展开。   “这是银宿卫截下的书信,里面写着此次行动的内容,信安商会似乎是他们的据点。”封景烁轻声说道。   未晞摸着那纸,陷入了沉思。   随后舒展了眉头,从书案上拿过一品特制的水,将水倒在那纸张上。   “南屿诸人已经联系,届时东洛旧臣以救骆太子名义发兵,让汉王以匡扶皇室的名义在天宸起义,河东郡守里应外合先拿下河东郡,通知曹晟起义。”   红字的内容让珺帆挑了挑眉:“好大一盘棋。”   未晞勾了下唇:“好戏要开场了。”   “应该是前朝余臣。”珺帆缓缓的说到:“想来朝中也有些他们的臣子。”   “你说东阳郡王给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他们的人?之前我一直在想光凭东阳郡王如何在朝中安排这么多的人?”未晞懒懒的问到。   “不无可能,倒是可以查一查,至于南屿朝中,想来也并不难查,让封景烁传出风声,就说得到了一份前朝遗臣的名单,顺便抓俩个贪污受贿的补充一下军费。”   珺帆懒洋洋的勾唇,既然有人想博弈,那就得认真点了。   “就按皇后所言。”未晞向封景烁说到。   “是。”封景烁应下。   “还有邢唐来信,说是东阳郡王,最近和一伙人来往密切,似乎是江湖上的人。”封景烁再次说道。   当初未晞让邢唐留下打理东阳郡王手中的一条商道。   如今倒是真派上用场了。   “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未晞蹙眉,这些人是何东阳郡王也联合了?   “有点意思。”珺帆在封景烁走了之后,抬眸看向未晞。   “待你伤好之后,我要回一趟天宸,届时你让封景烁跟着我,我有用。”珺帆轻搂着她说到。   “我陪你。”未晞勾唇,在珺帆拒绝之前,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楼宿在不会有事,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守在南屿,可我偏不。”   珺帆思虑了一下也同意了。   而此时在大理寺中,楚柠从大理寺的大门中走出来,脸上的轻佻散去,这些人真的动手了,低低的叹了口气,可如今南屿国泰民安,楼未晞和李珺帆也算是明君,若是真让他们成功了,楚柠不觉得她那位哥哥会做到这般。   当初的覆灭不过是咎由自取,可总有人不明白。   楚柠收敛了情绪,回到秦沛凝的小院,站在门口抬手敲门。   秦沛凝打开门看到楚柠那张脸,又面无表情的走了。   楚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进去,蹲在秦沛凝身边:“秦大夫,秦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我发誓不再乱喊了。”   秦沛凝睨了她一眼:“滚去做饭。”   楚柠啊了一声,秦沛凝挑了下眉:“我是个病号,不该你做饭,难道要我?”   “哦,好嘛。”楚柠不情不愿的去做饭去了。   秦沛凝看向厨房,这几日楚柠也没有别的动作,,当真是在认真查案,一时之间她也摸不准了,不过也曾放松警惕。   等到楚柠将饭菜端出来,秦沛凝看着那些看起来还不错的菜色,试着尝了一口。   楚柠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秦沛凝不解的回看着她:“怎么了?”   “味道怎么样?”楚柠就差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还行。”秦沛凝淡淡的说到。   “啊?就这样啊。”楚柠焉了吧唧叹了口气。   “不然呢?”秦沛凝不明白,是还行啊。   “吃饭,没什么。”楚柠气闷的低头吃饭,她的厨艺难不成退步了?   吃完饭,楚柠收拾了,走出来秦沛凝已经不在了,屋里没点灯,似乎也不在屋里。   楚柠回到自己屋里,拿起纸笔半真半假的汇报了一些事。   闲来无事又去城中瞎晃悠了一会,路过那青楼之时向青楼中的女子吹了声口哨,轻佻至极。   路边的乞儿在乞讨,楚柠看了看从银袋中丢了一块碎银给他,看起来心情颇好。   逛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家酒肆,进去打了酒,又哼着小曲出来了。   再回去秦沛凝已经回来了,从屋中的影子看来,应该是在看书。   楚柠也就坐在外面,看着她的身影。   随后取了酒壶,躺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一转头能看到秦沛凝在房中的影子。   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悠闲了。   一个人喝酒终究没意思,楚柠去敲了下秦沛凝的门。   “说。”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楚柠叹了口气。   “要不要一起喝酒?戎浩说这城中那家酒肆的酒味道还不错,我尝了确实还可以。”楚柠索性坐在门口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屋里很久都没有声音,就在楚柠在思考要不要再问一下的时候,门打开了。   秦沛凝已经换了身衣裳,向她伸出手:“酒呢?”   楚柠将怀里的另一个酒葫芦递给她。   秦沛凝也就在她身边坐下了,本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一起喝喝酒,可秦沛凝并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欲望。   “诶,那我叫你什么?”楚柠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秦沛凝。”   “那多生疏,还是凝儿好听。”   果不其然被秦沛凝一脚踹开了。   楚柠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又自己坐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到结文,小伙伴们拜拜啦,谢谢支持 第67章 遗臣   封景烁按照未晞所说, 放出风声说截到一份前朝遗臣的名单,并且命银宿卫查办。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不过惶惶不安也就是一些心中有鬼之人。   半月过去,未晞的伤也已经结痂,渐渐好转。   天气不错, 这时节,正好是桂花落时。   珺帆在批阅奏折,未晞便靠在她身上, 时而说上几句。   “不如将这卫波光查处了, 这长兴郡并非大郡,水患也是因为大坝决堤倒灌城中,可据司天监来报今年的雨水远不会至此, 只能说这大坝偷工减料了,且长兴郡这几年均是风调雨顺, 粮仓充实, 怎会无粮救济灾民,这数倒是做的极好, 可长兴郡土地肥沃,怎会只有这点。”   珺帆冷嗤了一声,也就是东洛王这几年没怎么管下面的事,才会这般。   未晞的目光落在那奏折上,又是上报灾情的:“这长兴郡守可是说是个清贫的清官,当初可是不少人推荐上来的,啧, 若真是个清官,那那些粮钱的去处可就值得深究了,珺帆姐姐可是此意?”未晞轻笑着问到。   珺帆低头亲了一下怀中人:“正是。”   “那过几日便让楚柠去将人抓了吧,我觉得御林军统领不太适合她,大理寺少卿挺好的。”未晞轻笑说到。   “大理寺两位少卿已满员,并无过错,这皇帝遇刺,御林军统领自然有责任,也不算越职。”珺帆揽着未晞:“这些日子臣妾可是为了陛下操心了不少这些事,陛下如何补偿臣妾?”   未晞脸上一红,凑过去亲了下珺帆:“待伤好之后,陪你回天宸,然后等天下安定,陪你去看这山河。”   珺帆勾唇:“一言为定。”   未晞靠在她怀里勾唇:“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她怕珺帆反悔,怕她拒绝,因为那之前的猜测让未晞觉得害怕,害怕珺帆放弃了,留下她一人。   珺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反悔。”   批阅完奏折刚好是午饭时间,珺帆命人准备了午膳,两人一起用了午膳才把封景烁唤了过来。   未晞将自己的计划吩咐好,让封景烁负责查处长兴郡守。   在封景烁的奏折呈上来之后,未晞在朝堂上将长兴郡守查处了,原本是打算多查处几个贪官的,后来还是决定赌一把,堵在这位长兴郡守身上。   这么多的一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而在这位长兴郡守入狱之后,惶恐的人可是多了。   楚柠在得知长兴郡守入狱之后,也开始怀疑未晞是不是真的有那份名单了。   是夜楚柠离开了秦沛凝的小院,自然是有影卫跟着,秦沛凝察觉了,但是也没揭穿。   楚柠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汇报了,但是也没刻意去摆脱那些影卫。   秦沛凝收到消息之后,凝眸沉默了许久,还是将消息告诉了珺帆。   珺帆收到消息后,将信件给了未晞,未晞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故意的,以她的功夫想摆脱影卫很容易,但是她没有。”   “也就是说楚柠可能对那位首领也有些不满?”珺帆冷静的分析到。   “这世上最牢靠的东西就是利益。”未晞嗤笑到:“就像是那些东洛的老臣大多愿意臣服是因为有利可图,是因为朕能给他们更好的。”   珺帆将信件烧了:“也是。”   “即便是前朝的的遗臣也不是一块坚石,总有些空隙的。”未晞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发珺帆嗤笑了一声:“那小未晞觉得我对你呢?”   未晞脸上有些烧的慌,只凑过去吻住珺帆的唇:“珺帆姐姐待未晞之心,自是这天下最毋庸置疑的。”   珺帆垂下眼眸,没有搭话,其实若是未晞未曾达到她的要求,想来她也只是想护她一世安康仅此而已,可她的小未晞从不会让她失望。   长兴郡守入狱之后太多的人开始蠢动,这倒是给了银宿卫机会。   再次看到封景烁递上来的名单之时,未晞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前朝的势力渗透的如此之广。   “天宸的渗透可能更为广泛一些。”未晞将名单收好,温声说到。   珺帆勾了下唇:“小未晞也说了这世上最牢靠的是利益,而不是所谓的情分,等这些人明白过来前朝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家人安康的时候或许便会弃暗投明。”   黑子落下,原本白子占据上风的局面再次扭转了。   次日早朝   未晞坐在龙椅之上,珺帆坐在她的身侧,即便是未晞的伤已经有所好转,可珺帆依旧是极其不放心,宫中谁人不知道皇后对陛下关怀备至,寸步不离的。   “长兴郡守,以权谋私,不顾百姓安危,贪污粮饷,其罪当诛。”未晞冷冷的在朝堂之上说出对长兴郡守的判决。   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那些想保他的大臣们也无话可说了。   未晞宣布秋后处斩之后便钦点了新任长兴郡守,那是今年的状元郎,文采斐然,颇有政见,未晞倒是挺欣赏的。   秋后处斩的还有一个多月,这也给了那些人一些机会。   根据封景烁的消息,这位郡守也并未将全部的财产都交出去,还有一部分藏了起来。   -   昏暗的牢房之中,肮脏的老鼠穿行其中,不论是狱卒还是这里的凡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牢房的最深处关着大理寺最为重要的一些犯人,要不就是这辈子都只能老死狱中的,要不就是等着秋后处斩的。   在牢房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没有生气的眼神和没有生气的人,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或许那一天就因为得罪了狱卒而死了,毕竟这牢房中死一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一身华服的男子从这天牢的门口缓缓走近,白日的光线渐渐消失只有烛火的光芒。   那些肮脏的老鼠并不认识高贵的人类,也分不清人类的等级,依旧嚣张的从人类面前跑过。   封景烁嫌恶的丢出几枚石子,那些肮脏的老鼠再没了吱吱叫唤的可能。   从尚有着光门的门口,缓缓走到地牢的最深处。   封景烁看着那个曾经丰满的长兴郡守,仅仅几天的时间已经消瘦如柴。   “开门。”封景烁冷冷的说到。   “是。”狱卒在后面毕恭毕敬,毕竟这位封大人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可谁都知道他如今可是陛下最器重的人。   狱卒快速的打开门,封景烁缓缓的走了进去,蹲在那已经面目全非的郡守大人面前。   “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封某的手段,大人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也得想想您可爱的小儿子吧?”封景烁笑盈盈的说到。   那位郡守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坚毅变成了一种惶恐:“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知道,你们放过他!”   封景烁冷漠的笑了笑:“那郡守大人可是想过那些被饿死的百姓也是一家之主,也是一个母亲?为了你们的复国大业,便让那些百姓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可是仁君所为?”   “别人的命不是命,郡守大人的爱子可是金贵的很啊。”封景烁说着在他身上划了一刀。   惨烈的叫声在狱中响起,可封景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您说十岁的少年可经得住这一刀?”   封景烁再次在他身上划了一刀。   “我说,我说,你想问什么?”带着惊惧和惶恐的声音让那些狱卒都心生寒意。   “安插在东洛和南屿的人有哪些?”封景烁缓缓的问到。   那人沉默了一会,封景烁再次在他身上划了一刀:“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经受住这一百二十刀,封某对自己的刀法还是有些信心的。”   “我说,我说。”   封景烁从他的口中得到了大半的前朝遗臣的名单,还真是赌对了。   “你们的据点在哪?”   “这个我真不知道,每次都会有不同的人来和我们联系,至于殿下在何处,不是我能知道的。”   “所以大人便留了一手,将那些粮草和金银财宝留了一部分,想来这些年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数量吧?”封景烁再次阴冷的问到。   而外面已经传来了小儿的哭声,十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被那些狱卒吓坏了。、   郡守心中一颤:“我说,我都说,你们放过我儿子,他才十岁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被百姓称赞的清廉郡守此刻哭着交代了自己的贪污的罪证,已经那些余下的财宝的埋葬之所。   “我只是想着,这样手中也能留下一下谈资,日后也好有个退路,不是真想造反。”   封景烁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墙头草罢了,若是前朝成功复国,也可为自己某个一官半职,若是没有,怎么也没有亏,大人好算盘,晚辈佩服。”   “人为财是,鸟为食亡,封大人难道不是吗?”那位似乎是彻底放弃了,放肆的对封景烁笑道,笑声中带着一股凄凉和悲怆。   封景烁缓缓的站起来,冷冷的眸光倒映着狼狈的长兴郡守:“不,我们不一样,陛下的心在天下百姓,而陛下所求即是我封景烁所求。”   那怜悯的目光看的长兴郡守心中发凉。   很多时候人都是想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可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一无所有。 第68章 烽烟   长兴郡守贪污受贿, 十日后处斩,反贪污所得一律充公,同时陛下下令调粮赈灾。   没有株连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卫家上下哪敢再说什么。   在龙元城中的一处茶馆之中,一名身着青色绸缎长衫的书生, 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听着说书先生激情的说着故事。   “竟未提及前朝之事么。”书生饶有趣味的问到。   “未曾,可能并未招供, 只是不曾想这狐狸还留了一手, 私藏了那么多的金银。”坐在书生对面的女子生了一双勾人心魂的丹凤眼,身上的装扮看起来不像是中原女子,更像是蜀地的女子。   “让他们将人杀了, 万一招供出什么,可是有点麻烦。”书生品着茶蹙眉说到。   “是。”女子恭敬的应到。   “解毒的是谁可有查出来了?”书生再次问到。   “戎浩。”   书生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发出闷响, 等他再放开,那茶杯已经裂开, 茶水铺满桌面。   跟在他身后的女子立刻过来将桌子擦干净,又缓缓的退到了后面。   “戎浩,还真是戎链的好徒弟,说来这楼未晞也算是戎链的徒弟了,还真是命大,两次都不死。”书生冷哼到。   “还有一女子,秦沛凝, 是天宸秦家的独女,也是医圣古谣的徒弟,想来是她寻到的解毒之法。”   “有趣。”书生再次晃了晃折扇:“将这人给我抓来。”   女子迟疑了一下:“可,她是李珺帆身边的人,也是影卫三堂主之一,恐怕有些困难。”   “楚柠不是在她身边么?”书生冷哼了一声:“让楚柠将人带来。”   “是。”女子终究是应下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下属。   说书先生的故事正说到精彩处,这些听书的人,不禁喝彩。   “听闻南屿皇与皇后伉俪情深,你说这位传闻中风流成性的皇后,能不能抵挡住你的美貌?”书生眯起眼,折扇挑起女子的下巴。   “属下不知。”   书生收回扇子,站了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守卫森严的大理寺大牢中,狱卒们像往常一样轮换值守,   说来也是很无聊的工作,尤其是夜间值守,犯人都睡了,他们还得守着。   “程哥今天也值夜啊。”一名小卒看到程海,打着哈欠向他打招呼。   “对啊,刘老头病了,这不就和他换了吗。”程海拍了拍小卒的肩膀:“我带了酒,走喝两杯去。”   “这,最近还是别喝了吧,上头可是没事就过来看看,这位可是重要的很。”   “有我在你怕什么。”程海嗤了一声:“这大半夜的谁过来。”   “也是。”   “来,喝喝。”   酒碗碰撞的声音,在大牢中响起。   楚柠打着哈欠坐在房梁上,看的她也想喝酒了。   “你喝着,我去那边转一下,别出什么差错。”程海在那小卒喝的半醉的时候,拿起佩刀起来了。   楚柠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果不其然程海在走出去之后,眼神瞬间清明了,他根本就没喝。   程海站在卫波光的牢房外,牢房内的人已经睡了。   并没有去打开牢房门,指尖多了一根银针,向卫波光射去。   可却被一颗石子打落了。   “别动。”楚柠打着哈欠,刀架在程海脖子上。   程海垂眼看着楚柠的刀,然后瞬间转身,想从楚柠的刀下离开。   却被楚柠封了穴道:“说了别动,听不懂啊?”   楚柠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而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其他人注意了,那喝的半醉的狱卒晃悠着过来了。   “大胆,何人胆敢擅闯牢房?”   楚柠抬脚踹了他一脚:“玩忽职守。”   御林军已经进来了,将程海带走了,楚柠将刀收回去,大半夜的就该在家睡觉。   第二天楚柠将人送到未晞面前,未晞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交给封景烁。”   这样审讯的事犯不着她自己来做。   楚柠瘪了瘪嘴:“陛下何不直接令封大人追查便是了?”   “封景烁太忙了。”未晞轻笑着说到:“楚统领辛苦了。”   楚柠凝了凝神,冷笑了一声:“陛下既不信楚柠,又何必?”   未晞放下手中的朱笔,从龙椅上走下来,从一旁取过蒹葭。   “楚统领可要与朕切磋切磋?”未晞话音刚落,珺帆端着桂花羹走了进来。   “陛下?”略为危险的语气,让未晞讪笑了一下,乖乖的将蒹葭放回架子上:“看来只能改日了。”   “楚统领该问自己值不值得朕信任。”未晞顺手接过珺帆手上的东西:“以及是否对得起沛凝的信任。”   未晞对楚柠笑了下:“没事的话,就先下去吧,朕只要结果。”   “是。”楚柠缓缓的退了出去,看到未晞和珺帆两人,不知为何竟生出来一丝羡慕。   看来兄长的计谋是不会成功了,楚柠嗤笑了下,然后离开了。   “这楚柠,有些奇怪。”未晞缓缓的说到。   “嗯?”   “根据沛凝的情报,她确实是那边的人,可行为却又似乎像是在阻止那些人的行动。”   珺帆给未晞喂了一口羹:“沛凝有分寸。”   “嗯。”   “七天后动身吧,我先去会会东阳郡王。”未晞搂着珺帆的腰,温声说到。   “也好。”珺帆垂眸,眼中的散漫不知何时早已散去。   楚柠收到命令的时候,手握着刀,眸光渐冷,反手将那传信之人杀了。   信件被点燃,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楚柠吹了声口哨,这么多年她也总有些自己的亲信。   非她不愿复国,而是若是一定要以大量的鲜血为代价,她宁愿不。   她楚柠选择的道,和哥哥终究不一样的。   秦沛凝被人盯上的消息,次日便传到了影卫的耳中。   作为当事人的秦沛凝只是皱了下眉头,她更在意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又有何意图?   “此事不急,他们在城中的据点可是查清了?”秦沛凝一边磨着药,一边问道,而被问的人,便充当着她的药童。   “已经摸清了。”   “嗯,安插点人进去,按兵不动。”秦沛凝眯了眯眼。   “为何不直接端了?”   秦沛凝磨着药,看着那些生药成为粉末。   “端了他们换个地方上哪找去?”秦沛凝慵懒的问到。   “堂主英明。”   秦沛凝叹了口气:“行了别吹马屁,做不好这事,自己提头来见我。”   “是。”   只要能摸到对方的联络点,以后就方便多了,至少能知道对方是谁,不至于无头苍蝇一样。   但影卫能这么快摸清他们隐匿的据点,秦沛凝小小的叹了口气,是楚柠故意告诉她的吗?   秦沛凝一时也有些不确定。   但对方显然还没打算就此放弃,沛凝看着那些人打翻了自己的药材,低低的叹了口气。   “又赔不起,何必。”   楚柠原本还悬着的心,在看到那些黑衣人一个个的被擒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在影卫将人带走之后,楚柠才缓缓的走进去,帮秦沛凝收拾着药材。   “楚大人倒是会挑时间。”秦沛凝嗤笑到。   楚柠垂下眼眸,没接她的话,依旧替她收着她的药材。   “秦大夫此话楚柠可不懂,这会不正是晚饭时间吗?”   对这楚柠这般装傻的模样,秦沛凝也懒得去深究了。   楚航收到消息之后,轻轻蹙眉了一下:“你说楚柠抗令?”   “回主上,是,是的,柠少主拒不抓捕秦沛凝。”   楚航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这秦沛凝有点意思,那就算了,派人跟着柠少主。”   “是。”   “主上,还有一事。”   “说。”   “汉王已经发兵,但河东那边已经被一个叫魏子谦的人占领了。   “魏子谦?”楚航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个人。   “是,本是一个商人,似乎和官府结仇了,便领着一众百姓起义了,原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魏子谦似乎还是有些本事,说服了山贼加入了,河东郡守被人杀了。”   “废物,竟被一个草寇给杀了,罢了让曹骏领兵加入魏子谦的队伍,见机行事,先把骆祺然就出去。”   “是。”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也不止楚航,魏子谦占领了河东郡的消息一时传遍了,就连南屿众臣都在知道了此事。   未晞在收到消息之后,缓缓的笑了笑:“我突然有个主意。”   “嗯?”   “让汉王继续夺下一郡,这样南屿发兵便是名正言顺了,朕可是为了救皇后的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珺帆被她那语气逗笑:“这样的话,有些人可就按捺不住了,毕竟汉王再怎么闹还是内战,南屿发兵,他们可就害怕了,不过也正好。”   未晞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仿佛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放心,我断不会让天宸百姓陷进漫长的战火之中。”   珺帆回握着未晞的手:“我信你。”   次日宫中传出消息,皇后日夜照顾陛下,偶感风寒,病重在床。   而未晞如今倒是不急着离开了。   未晞替珺帆系好披风,轻柔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等着我。”   珺帆粲然一笑:“好。”   秦沛凝跟在珺帆身侧,如今的她才是当年她决心跟随的人,她说,她要将这些已经腐烂的东西,连根拔除,她说要还百姓以安康,她要的不是一姓之天下。   而这些年,她从未变过。   如今在南屿她已经和楼未晞联手做到了,天宸想来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珺帆一点都不弱的 第69章 暴君   珺帆回到天宸, 却没有回康城,而是去了殷川,殷川如今是顾家的地盘,这几年休养生息倒恢复的还不错。   顾杭已经安排好住处了,殷川的人如今对顾家可是感激涕零, 当年经历过叛乱之后,是顾家赈粮救了剩下的老弱,才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缓过来。   “不错。”珺帆赞赏到。   顾杭低下头:“还是主上的计策, 顾杭不敢。”   “有何不敢, 有功便是有功。”珺帆缓缓的说到。   “主上有何打算?”如今汉王打着肃清朝政的名义,而建安王被废掉,一时倒是没什么大的威胁, 但是加上魏子谦的起义,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若是瑾帝手中有兵权, 这个腐朽的王朝还能抵抗一二,可瑾帝手中并无兵权, 谁不知道当年这兵权先帝是给了长公主,如今长公主嫁入南屿,这份兵权也成了众人所垂涎的。   毕竟谁又希望他国的皇后手握本国的兵权。   加上那些大的宗族们还在观望,观望汉王的实力,以及瑾帝要如何镇压,倒是没人看好魏子谦,一个草莽而已。   “不是都在观望吗?既然如此总的有人先来打破这局面。”珺帆勾唇:“让那些人带着兵去投靠魏子谦, 若是守着城池的,战败投城。”   秦沛凝皱了下眉:“殿下便不怕魏子谦失控?”   “失控?”珺帆嗤笑了一声:“那也得他敢,他手下的副将们可比他的声望高。”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珺帆的指尖敲着桌面:“这些人都是些土皇帝,治军不严,本宫倒想到个人,或许可行。”   “主上所言之人是谁?”顾杭一时倒想不到这么个人。   “宇文汲。”珺帆凝眸:“只是要让她彻底为我所用,还得费些事。”   “宇文将军倒是治军严谨,可宇文家世代守护天宸,怎么答应?”秦沛凝不解。   珺帆站了起来:“所以说你们对宇文家不够了解,宇文家可不是守护天宸。”   “这个不急,当务之急,是查清前朝余党有何打算。”若非这股势力突然出现,事情可简单多了,如今想尽量减少战争伤亡,只能在他们挑起更大的战乱之前,将至清理了。   “是。”顾杭一时有些沉默,这股人藏的太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过马脚,现在突然想查清,还是有些为难的。   秦沛凝犹豫了许久道:“或许楚柠可以作为突破口。”   珺帆眯起眼看着她:“沛凝这是甘愿出卖美色?”   “殿下。”秦沛凝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珺帆确实摇了摇头:“我是怕你陷进去了,她待你倒是不全是假意,否则又何必阻拦那些抓捕你的人。”   秦沛凝沉默了下来,没有接话。   “楚柠是可以做突破口,但不一定是你去。”珺帆再次说道。   顾杭也没明白珺帆的意思:“主上的意思是?”   “不是还有南屿皇。”珺帆只是这样说了下,并未明说。   傍晚时分,顾杭收到了一封信,说是今日有人去了离魂院,似乎是个书生打扮的人。   有未晞的暗中相助,顾杭的人倒也进入了两名探子。   “离魂院主是戎链的师弟,不排除他就是前朝血脉,但不一定是,毕竟他以离魂院主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总是露过面的,想来可能另有其人。”珺帆勾唇。   “而且他们想复国,总有些自己的精兵,离魂院中皆是杀手,试试能不能查到他们的驻军在何处。”   “拿纸笔来。”珺帆给李珺瑾修书一封,让他在汉王夺下三郡之后向南屿求援。   顾杭应下,看向珺帆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佩。   汉王联合淮南郡的守军,一路北上夺下三郡。   而魏子谦守着那一郡,也在半月后再次拿下三城。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人心惶惶。   瑾帝下旨修书南屿,向南屿求援。   一时之间反对之声如潮,所有人都在反对李珺瑾的提议,就连宇文汲都是。   “南屿狼子野心,陛下如何保证南屿不会像曾经的东洛一样,顺势夺取了天宸?”宰相朗声问到。   如今李珺瑾说话倒是更没人听了,当初有李珺帆压着,李珺瑾手里怎么也有些兵权,如今倒是个个都心生不满了。   李珺瑾坐在龙椅上:“可最后楼未晞不一样将东洛灭了?”   “你是说朕是非不分?”李珺瑾冷冷的质问还是将宰相唬住了。   而片刻之后那些反对的老臣纷纷惨叫,李珺瑾欣赏着他们扭曲的表情。   环视了一圈:“还有谁反对?”   李珺瑾冷冷的问到。   这下反对,可是有可能将小命留在这,谁敢吭声。   “看来诸位与朕想法一样,那就这样定了。”李珺瑾满意的笑道。   “吾皇英明。”终究还是有拥护李珺瑾的出来了缓解了一下场面。   李珺瑾在早朝上将那些反对的大臣都杀了,一时之间引起众怒,那些回去了的也私下里开始活动了。   李珺帆收到消息的时候,微微蹙了下眉。   “陛下此举不是越加引起朝臣不满,恐怕如今就连陛下的性命都堪忧了。”顾杭不明白李珺瑾为何非将自己推向绝路。   李珺帆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盯紧点,陛下这么一闹,定是会彻底寒了人心,那些犹豫着站队的也不得不站队了,另外确保信送到南屿。”   顾杭或许不明白,可李珺帆心如明镜,李珺瑾绝不是无脑之人,可就是这样才让珺帆觉得沉重,她宁愿李珺瑾此刻为了他的皇位与自己作对,但又不得不承认,李珺瑾越胡闹,对她倒是越有利。   李珺瑾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传到了李珺帆耳中,也传到了汉王耳中,汉王借此大力煽动民心,昏君无道国将不国。   而民间也不少人坚决抵制向南屿借兵平叛,汉王倒是一时极得民心。   为了维护自己明主的形象,这汉王倒是也装的挺像的,一反平日里酒色之徒的模样,每日勤勉的很。   珺帆与沛凝走在街道上,听着不少士子们在高谈阔论,说着汉王仁义,说着当今陛下荒淫无道,暴戾成性,珺帆心情越发沉重。   “你说珺瑾除了对朝臣暴戾,似乎也施行什么暴政吧?先皇在位时大兴土木,扩充军备,珺瑾削减了军费,降低赋税也是事实,只是这些政令天高皇帝远传达不到罢了。”珺帆冷嗤了一声。   “他确实也算是暴君。”末了也终究是叹了口气。   世人对李珺瑾的评价也不算是胡说,只是珺帆还是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秦沛凝也不知道如何说:“陛下有很多选择,如今的结果也是他自己选的。”   李珺帆笑了笑:“话是如此。”   就像她也有很多选择,但是曾经也是选择了用假象遮挡一切。   “罢了。”   珺帆抿了口茶:“不出三日南屿的军队就能到达天宸,届时让魏子谦和南屿交涉,让魏子谦要求南屿支援魏子谦粮草,届时南屿会拒绝要求,一定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魏子谦的军中,指不定也有他们的人,真有的话,看这位会不会出来。”   行军打仗或许楼未晞要比珺帆懂,可在这方面秦沛凝还是觉得李珺帆略胜一筹。   “可若是没有呢?”秦沛凝再次问到。   “那也不亏,至少给双方都造势了,不管有没有都让魏子谦表明立场和南屿势不两立,到时候会有不少人会去投奔他,至于南屿这边,小未晞会处理。”珺帆勾唇。   秦沛凝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不管怎样,南屿其实都会支援粮草,但是明面上不会,这样东阳郡王会对南屿皇更加信任,南屿的军队有他暗中支持,会简单很多,那些支持东阳郡王的人也会支持陛下此举,而魏子谦怎样都不亏。”   珺帆缓缓的笑了笑,继续听着那些士子的高谈阔论,听着这些人的言论摇了摇头。   “年轻气盛。”   这些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看好魏子谦的,这倒是让珺帆有些惊讶。   “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年开元皇帝也不过是得到百姓支持,虽说前朝的覆灭和天宸如今这局面,均是因为藩王们势力过大,各自为政,可也是因为失了民心。”珺帆走下去,缓缓的说到。   她一身女子装扮,倒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清越的声音不大却也还是有人听到了。   珺帆并不打算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那些士子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一届妇人知道什么?”   珺帆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未搭理。   而她这般的态度倒是惹怒了一些人,当然也有人诚心讨教。   “姑娘所言确实有理,是我等愚钝了,不知可否邀请姑娘探讨一二?”一名清秀的儒生拦住了珺帆。   “请让让。”沛凝冷声说到。   珺帆倒是笑了笑:“无碍。”   “方才有人说无知妇人?”珺帆缓缓的问到。   “哼。”   “那么敢问,这位觉得南屿皇如何?南屿皇所施行之政策如何?”   “一统天下文字简直荒缪,商贾与士人平等荒缪,女子入朝为官更是荒缪......”   秦沛凝听着那人的长篇大论,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   “那么敢问如今的南屿可算是百姓安康?”   “敢问的南屿可有何骚乱?”   珺帆向淡淡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殿下方才为何停留?”   “那白衣少年倒是个人才,在众士子之中也有些地位,虽迂腐了些,但终是少年,比那些老头有用多了,让顾家人招揽招揽。”珺帆淡淡的说到。   “殿下分明是在替陛下立威。”秦沛凝揭穿了珺帆的小心思。   珺帆倒也不曾反驳。 第70章 援军   做饭天宸前往南屿的官道上, 一小队轻骑纵马疾驰在官道上,如今已经是深秋,天色也暗的早了。   他们身下的可都是上好的骏马。   “大人,今夜不妨就再次安营吧,再往前的地势不适合扎营了, 此处离驿站尚有半日路程这天色恐来不及了。”一名士兵纵马到了队伍中的马车边上建议到。   “也好。”马车中的人发话到。   那为首的人缓缓的勒马停下:“便在此安营扎寨吧,距离南屿龙元还有三日的路程,切不可出任何闪失。”   “是。”   士兵们利索的搭好帐篷, 生好火, 这深秋的晚上还是很冷的,那马车中的人被保护在正中间。   留了两人值夜,其余人渐渐的陷入梦境, 像他们这样的,在外宿营的时间太多了, 因此不过片刻便已经入眠。   “来, 喝两口,暖暖身子。”剩下的两位值夜人围着火堆, 相对而坐。   “唉,你说这平静的日子还有几日?”   “平静?”被问那人无奈摇头:“这世道哪有什么平静,那汉王谋反,魏子谦起义,战火四起,做好本分就是,这求援信若是送不到, 都得死,还管什么平静不平静。”   提问之人,再次喝了口酒:“怕是过些时日要下雪了。”   “是啊。”   两人言谈之间也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睡意。   然而就在此时丛林之中一些黑衣人跃出,那两名守夜的士兵在瞬间清醒了,握着手中的刀,格挡住了那一击。   到底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这打斗的声响也惊醒了其他人。   一时之间斥候小队和这些黑衣人缠斗起来了,黑衣人均是特训的杀手,渐渐的斥候们落入了下方。   为首的长官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封喉,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送进了面前的黑衣人心口。   “保护大人,走。”青衣的男子被人拽着上马离开了。   可这些黑衣人怎会就此放过他们。   几十人的小队,一下子只剩下了二十来人。   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而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另一批黑衣人加入,与之前那些人缠斗在了一起。   剩下的几人,寻到机会立刻上马离开了。   这段从天宸边境到龙元的路途显得格外的遥远。   官道上几人狼狈的纵马疾驰。   这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追杀,也有人在阻拦,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原本三天的路程硬生生缩短成了两天。   在看到龙元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龙元城中的守卫,看着这几个狼狈不堪的人,警惕的打量起来:“来者何人?”   那青衣男子,从怀中掏出印信:“本官乃是天宸来使。”   守卫中一人过去将他的印信拿过去,守卫长确认了真伪之后才放人进去。   “大人稍后,本官这便命人去通知宰相大人。”   进了龙元城中,几人才松了口气,但都已经是力竭了,守卫给他们倒了些水。   好在并未等上多久,那位宰相便过来了。   “在下,天宸来使吴赫。”   简单的寒暄过后,宰相便将人带到了宰相府中。   “吴大人可先梳洗稍事休息,本官这边命人通报陛下。”宰相倒是破有风度。   “劳烦。”   未晞在皇宫中收到消息后,头也不抬,淡淡的说了句:“宣百官上朝。”   似乎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   小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位列朝堂之上,天宸来使站在中间,向未晞呈上天宸皇帝的求援信,并说明了来意。   未晞看完之后,放在了手旁:“吴大人的来意朕已明了,可真为何要出兵天宸?南屿也不过刚刚平息战乱,百姓方才安康。”   宰相闻言瞬间明白了未晞的用意:“陛下所言极是,天宸与南屿虽是交好,但也断没有平白支援的道理,当年我南屿向东洛求援,可也是许下五城。“   吴赫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拳,可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他是来搬救兵的,不是来惹事的。   “回禀南屿皇,吾皇向陛下许诺,只要南屿助天宸平息叛乱,定向南屿许下五城,以及免除关税五年。”吴赫恭敬却又不失了使者的风度,这些事瑾帝早已许下的。   未晞慵懒的勾唇:“如此,明日朕亲自领兵五万,前往天宸。”   她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群臣的反对:“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亲冒风险,臣愿意领命。”一名少女出列,一身戎甲,目光坚定。   “朕意已决,语澄随朕一同。”未晞强硬的说到。   散朝之后未晞将宰相和楼宿留下。   “两位爱卿可知朕为何执意亲征?”未晞在御书房中,沉声问到。   “臣等不知,此事断不用陛下亲自前往,臣自可代劳。”楼宿再次跪下。   未晞抬了抬手:“楼宿将军请起。”   “朕还有更为重要的事交给你。”未晞郑重的说到。   “陛下吩咐。”   “朕要你率五万右翎军守住锦汉城,捉拿叛党。”未晞眼中泛着冷意。   宰相不解的看向未晞:“陛下所言叛党是何人?”   “东洛废太子骆祺然,战场之上遇到,格杀勿论。”将伏虎交到楼宿手中:“东洛太子已经出逃,封景烁得到消息,如今他正在肃阳城中,肃阳守军肖钦乃是东洛旧臣,借着骆祺然的名义谋反,届时定会有其他人应和,朕已经吩咐安儒将军,楼将军务必在十日内平息叛乱,一面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宰相也随之跟在楼宿身边跪下。   “陛下此去天宸,可仅仅是为了住天宸平叛?”宰相也是人精,未晞如此一说,自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未晞俯身将他二人扶起来:“天宸如今这般混乱,不正是我南屿的机会?就如同当年的南屿毫无反抗之力,也正是东洛的机会,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她眼中的壮志令宰相震撼:“是臣愚钝。”   “宰相乃我朝老臣,百官之首,朕需要宰相替朕守住这身后,南屿不可乱,明日楼飏回朝,自会协助宰相一同打理朝中事物。”   听闻楼飏之名,宰相眼中放出了光芒,若是未晞当年是惊才艳艳的王女殿下,这位楼飏世子也并不逊色多少,楼飏世子乃是云岚候的世子,十三岁入进士。   只是当年南屿大乱之时,楼飏正在守孝,远离朝廷,后来又被东洛王软禁,时值未晞登基才重新恢复世子身份,只是半年前又被调往纸境。   次日未晞一身戎甲身后是五千士兵,在皇城之外,百官列队替她送行。   楼语澄跟在未晞身侧,同样甲胄在身,面色冷凝。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允许上战场,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出发。”未晞扬声说到。   封景烁策马跟上未晞:“陛下,那边来信。”   这是东阳郡王的回信,说是已经交代好了,所行之处均不会有所阻拦。   “这是邢唐的来信。”封景烁再次奉上一封信。   邢唐的信中说的是,与东阳郡王往来的是一名女子,似乎是离魂院的人。   未晞的眸光微冷,看到后面,邢唐还说了离魂院已经人去楼空,想来是转移了,还有未晞所要的粮草已经备好。   将手中的信用火折子点燃:“让他暂时按兵不动。”   “是。”   等到封景烁离开了,楼语澄才策马上来:“陛下,封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未晞只是轻轻勾了下唇:“无事。”   珺帆得到消息,未晞亲征天宸,似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是时候会会建安王了。”   从殷川本是在建安王的封地内,不过上次叛乱之后,建安王便未再管过了。   一路行至建安王府也不过两日的路程。   身着胡服骑装的女子驾驭着身下的白色骏马,身后跟着几名侍从,奔走在管道之上,引人注目。   到了城门口才缓缓的停下马。   收城的士兵拦住了几人,珺帆翻身下马,身后的男子向守卫走过去。   片刻之后守卫恭敬的放人通行了。   秦沛凝打了个哈欠:“主上准备何时去找这位建安王?”   珺帆淡淡的笑了笑:“不急,总得有人引荐一下不是?”   几人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了,这建安城中,还真是和殷川孑然不同,街道上不少乞讨的妇孺。   秦沛凝一路走来,心情不免沉重了许多。   “这建安王将百姓的赋税全都用在军队身上了,加之时而会有胡人来骚扰,也难怪当初殷川的有人造反了。”秦沛凝叹息到。   珺帆并未答话,只是眸光渐冷,两人走在街道上,一名小儿抓住了珺帆的衣衫。   “公子,公子赏点吃的吧。”小儿枯瘦如柴,面上也都是脏兮兮的。   身后的随从准备将人撵走,珺帆抬了抬手制止了:“买两个包子来吧。”   “是。”   随从将包子恭敬的递给珺帆,珺帆转手给了小儿。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说着哭了起来。   “走吧。”珺帆起身,眼眸低垂。   而身后其他的乞丐已经扑上去抢夺了,珺帆却没有再插手,只是整个人更加低沉了些。   “不曾亲眼所见,倒是无法想象这便是建安王治下的城池,这便是他口中的富饶?”珺帆冷嗤了一声。   “向王寿然递拜帖。”冷冷的声音似乎隐忍着怒气。 第71章 说服   是夜, 建安王手下的猛将,王寿然府中一片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珺帆站在门外,听着那乐曲之声, 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冷。   一街墙之隔,外面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里面是奢华至极的宴席, 伴随着靡靡之音。   轻笑了声, 这世道本就不公平,世家大族的子嗣便是废人,也有人引荐可某个一官半职, 承袭爵位,平民子弟便是惊才艳艳, 也多是无用武之地, 随波逐流。   “来者何人?”门口的守卫将珺帆和秦沛凝拦住了。   今日两人皆是一身男装,方便行事。   沛凝将拜帖呈上, 守卫看过之后,连忙将人请进去了。   “公子里边请,将军已等候多时。”看似管家模样的人,迎上来。   珺帆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秦沛凝接过话:“劳烦先生带路。”   那人对珺帆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不悦的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   珺帆随着进入了宴席, 两人刚刚踏入大厅之中,便迎来了众人的注目。   “可是绮文公子?”坐在主位上的王寿然厉声问到。   珺帆这才缓和了些神色:“正是在下。”   那微翘的唇角带着笑,却没有一丝温度,王寿然也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放肆。”领着她们进入的男子厉声呵斥。   珺帆倒是不着急,自己寻了个位置缓缓在坐下:“这边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她的眸光微冷,睨了王寿然一眼:“绮文奉主上之命来与将军谈一桩交易,将军可有兴趣?”   珺帆将一块令牌丢向王寿然,王寿然看了一眼,心中大骇,他掌心的令牌上赫然刻着锦阳二字。   “公子说笑了,下人不懂礼,唐突了贵客,哈哈哈哈,误会,误会,本将自罚三杯,还望公子消气。”   说着还当真自罚三杯,珺帆也只是笑了笑:“将军客气了,绮文可是扰了诸位的雅兴?”   绮文公子的名声,这里听过的也不再少数,毕竟当初还是身为东洛将军的南屿皇身边豢养了这么以为男宠的事,可是人尽皆知。   只是后来这位南屿皇还是娶了锦阳长公主,也是令人唏嘘,如今一见倒也是个妙人。   酒宴之上不乏对珺帆好奇之人,敬酒之人倒也不少。   宴席散去的时候,珺帆看着满座醉倒之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不知将军今日可还有兴趣?”   王寿然惊奇的看着神色清明的珺帆:“公子好酒量。”   “将军也不差。”   “这边请。”王寿然已经不似方才那般轻慢了。   将人请到自己书房,王寿然命人上了茶便离开了。   “不知公子所说的主上,是南屿皇呢,还是锦阳长公主?”王寿然也到底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能成为建安王最信任的人,自然心思也不会多单纯。   “自然是陛下。”珺帆勾唇说到。   “呵,那公子可能是找错人了,我王寿然虽是一届莽夫,却也懂得精忠报国这几个字。”王寿然冷声说到。   珺帆倒是不着急:“是吗?”   “那将军不妨看看这封信?”珺帆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王寿然。   王寿然看到上面的封蜡顿时就明白了。   “与前朝余孽勾结,也算是精忠报国么?”珺帆眯着眼,笑盈盈的问到。   王寿然危险的眯起眼睛:“公子好手段,只是公子便不怕自己交代在这里?”   “将军不妨试试?”珺帆懒洋洋的靠着藤椅。   王寿然被她的态度激怒,反手抽出架子上的大刀,可刀在手中却觉得格外的沉,身上也渐渐的提不起力气,怒目等着珺帆:“怎么回事?”   “哎呀,好像药下多了点,这化骨散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将军觉得滋味如何?”珺帆懒懒的说到。   王寿然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出的了这将军府了?”   珺帆不解的歪头:“将军这话说的,自然是能的,绮文说了是来谈谈交易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王寿然对她这态度有些无力:“说说吧,什么交易?”   “主上希望将军自西北南下,夺下西北三郡。”   王寿然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是想让自己归顺南屿皇:“本将有何好处?”   “这西北三郡自然就是将军的了。”珺帆慵懒的说到。   “此三郡一为建安王的封地,将军在建安王手下多年,加上建安王为人残暴,如今又成了个废人,建安王世子就是个草包,对将军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么?一为岚齐郡,乃北方柳家掌控,然柳家世代文人,无猛将才能者,将军那些也不会废什么事,最后乃是巴山郡,巴山郡如今被一群草寇掌控着,将军铁骑长驱直入有何难?”   “看来世人所说南屿皇对锦阳公主深爱之言并不可信啊,本将夺下三郡,南屿皇将汉王击退,西北连接蜀地这一片便都是南屿皇的地盘了,南屿皇这是志在一统天下?”王寿然终究是老蒋。   珺帆点了点头:“将军聪明。”   “可这对本将有何好处?”王寿然冷嗤问到。   珺帆再次拿出一封信:“这是将军和前朝谈的条件,可将军认真想想,前朝若是真复国,又真的容得下将军吗?将军祖上可是背叛了前朝皇室的,且将军身的蛊毒,绮文可叫人替将军解了,其二前朝即便势力遍布,可军权却并不在这位皇子手中,如将军这般动摇的有多少?恕我直言,魏子谦一届草寇的胜算都比前朝余臣们的胜算大,其三,南屿如今休养生息,加上此前东洛积攒的底蕴,若真想大军踏破天宸,也不无可能,最后一点,将军可有听说东洛臣服的臣子们,又被杀害或是流放的?”   未等王寿然再接话:“当然将军也可自立为王,可说实话,以将军的才能,做个土寇尚可,真做一方霸主,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王寿然竟有些哑口无言,损人也没这么直接的。   “将军考虑好了,自可来找绮文,当然也可以不来找,不过将军当年陷害建安王二子误入敌营的证据可就要承到建安王手中了,将军若是不感兴趣,绮文再找其他人便是了。”   她笑的无辜,可王寿然却是落了一身冷汗:“这些你如何知晓?”   珺帆将茶杯放下:“陛下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   在她准备走的时候,王寿然开口叫住了她:“我答应,但是事成之后,南屿皇必须许我爵位。”   “这是自然,陛下想来赏罚分明。”   珺帆粲然一笑:“如此,大家便是同僚了,放下吓到将军了,绮文道歉。”   说完手中多了一枚药丸:“解药,将军不必紧张。”   王寿然将药吞下,冷哼了一声:“想来怎么应付那些人,公子也有应对之策了吧?”   “不用着急,将军将今晚之事告诉他们也无妨,直说便是,告诉南屿皇想让你联手拿下西北三郡,不必隐瞒,当然将军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将军身边的那些人,绮文会替将军处理了。”   “明日自会有人将蛊毒的解药送来。”   王寿然却任有一事不明:“长公主的令牌,为何在你手上?”   “对了,还劳烦将军还给在下,丢了长公主可是要生气的,长公主生气。”   秦沛凝听着她的话,心中翻了个白眼,厚颜无耻。   “此事便不是将军关心的了。”   出了王寿然的府邸,珺帆才舒了口气。   “方才王寿然若是不答应呢,主上打算如何?”秦沛凝轻声问到。   “杀了便是。”   “果然。”   如此算来,东边魏子谦,南方南屿军在,西北三郡拿下。   整个天宸几乎被包围了,再让那些个人扇扇耳边风,都该站队了。   珺帆揉了揉眉心,战争依旧避免不了。   “陛下已经与东阳郡王汇合。”   珺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答话。   “主上不担心吗?”秦沛凝轻声问到。   “担心?”珺帆轻笑了下:“她不需要我的担心,需要的是信任。”   秦沛凝终究不能理解她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对她们来说彼此是最重要的,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等到后来秦沛凝才明白过来,那是因为她们有共同的信仰。   两人走在街道上,却突然听到了打斗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名女子被一群黑衣人追杀。   女子的武功不错,可对方人多势众,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珺帆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打算插手,命令车夫绕路离开了。   可那女子却向她们的方向过来了。   “救救我。”女子淡淡落在马车上,哀求到。   珺帆冷冷的看了一眼:“丢出去。”   “等等,我们做个交易,你们救我,我告诉你们离魂院的新据点,我是从来离魂院叛逃出来的。”女子气喘吁吁的说到。   珺帆嗤笑了一声:“这倒是可以。”   “让他们去收拾了。”   说完影卫便将那些人阻拦了,不过珺帆也没再管女子的死活,倒是秦沛凝丢给了她一瓶止血的粉末。   “多谢。”女子恭敬的道谢。   珺帆只是睨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 第72章 勾引   离魂院虽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可来追杀女子的人并不是很多,加上影卫也并不弱,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回来复命了。   珺帆回到暂时落脚的院落,也不问这女子是姓甚名谁。   秦沛凝睨了她一眼:“那间房间空着,主上不喜欢闻血腥味。”   说完也走了, 剩下那女子倒是有些错愕,她以为至少会有些审问。   次日珺帆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秦沛凝已经起了。   “早啊。”   秦沛凝不冷不热的看了珺帆一眼:“日上中天了, 何谈早?”   珺帆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过, 难得休息,别这么苛严嘛。”   秦沛凝一脸你无可救药的表情,而昨晚那名女子也出来了。   珺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啧, 真是个绝世美人,那些人怎么舍得下手。”   秦沛凝将饭菜端上来:“主上该用膳了。”   珺帆笑嘻嘻的凑过去, 然后看了眼那女子:“小美人也一起啊。”   宫茗冉心中划过一丝诧异, 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女人,真的是昨晚那个冷若冰霜的人?   珺帆尝了口菜:“沛凝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秦沛凝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 她哪能信李珺帆的鬼话,这位可是心情好的时候,什么话都能夸你。   “小美人叫什么?”珺帆觉得秦沛凝最近越发无趣了。   宫茗冉抬眸看着珺帆:“宫茗冉。”   “离魂院的杀手不都是冷冰冰的么?怎么小美人倒是挺爱笑的?”珺帆轻笑着问道。   秦沛凝突然想那位南屿皇看到这场面会不会吃醋。   “杀手也不一定只用刀剑杀人。”宫茗冉向珺帆抛了个媚眼。   珺帆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娘娘便没什么想问的吗?”宫茗冉也不藏着掖着。   珺帆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问的,沛凝问就行了,我不管这些事。”   宫茗冉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低头吃饭。   既然是交易,宫茗冉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珺帆看着秦沛凝呈上来的消息, 倒是有些料,比如骆祺然并不在军中,比如骆祺然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计划是准备先夺取了天宸,将南屿皇困住,然后在夺取南屿。   “呵。”珺帆将那东西丢在一旁,然后提笔给未晞写了一封信。   汉王夺取五郡,而南屿的大军在他刚刚夺下第五郡的时候赶到了。   只是未晞似乎也不急着进攻,似乎不管天宸的大将如何催促,都不为所动。   “陛下,皇后来信。”封景烁还是让未晞遣回南屿了,毕竟楚柠这个人在,得有人看着点。   邢唐倒是重新回到了未晞身边。   未晞打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王寿然会夺取西北三郡,以及汉王夺下的五城中有三城如今的守将是她的人。   时隔半月未见,小未晞可想念珺帆姐姐?   信件末尾是一句无关正事的问话,未晞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回了上面的话,未晞思索片刻,提笔再次书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收到回信的珺帆,将信收了起来,她从未想过,她的小未晞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般轻浮的话。   宫茗冉倒是就这般在珺帆身边住下了,珺帆也为曾说什么。   珺帆离开之后次日晚上,离魂院的人便来找他了。   王寿然倒是如实说了绮文找他的事,也说了南屿皇招募他的事。   来人悠闲的坐在书房:“那将军的意思呢?”   “属下对殿下忠心不二!大人明鉴。”王寿然惶恐的跪在地上。   那人将一枚黑色的药丸丢给他:“这个月的,不过他的建议倒也不错,待我回禀上面,给你回复。”   “谢过大人。”王寿然如同往常一样的感激涕零。   那人看着他那模样,有几分不屑。   待他离开之后,王寿然才将那药丸丢进了药瓶中,白日里珺帆派人送去的解药,令他呕吐了许久,那些污血吐出之后,秦沛凝又助他将那蛊虫逼出,之后王寿然确实觉得自己身子舒畅了许多。   但是他也不能保证这就好了,留着以备万一。   宫茗冉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传信出去了,两日后得到回复,让王寿然答应南屿的要求。   十五的晚上,月亮倒是极亮,照着整个天地,珺帆坐在一处哨岗之上,摆着茶水,懒洋洋的看着那一切,宫茗冉倒是跟在了她身边。   “娘娘运筹帷幄还真不输陛下。”宫茗冉笑着说到。   珺帆轻笑了一声:“好好看戏便是了。”   这城中的守军本就大多都是王寿然的人,如今攻进建安王府,倒也不是难事。   从珺帆的视角正好能很好的看到那一切。   王寿然的军队已经将整个建安王府都包围了。   唯一来支援的一支军也被阻拦在城门口。   “啧,老幼都不放过。”宫茗冉看着那些粗鲁的军队开始屠杀建安王府的人,轻飘飘的说了句。   “斩草除根,没什么错。”珺帆依旧慢慢的品着茶,只是这茶,似乎泡的过了有些苦涩。   王寿然成功夺取了建安王府,只是这才是开始。   珺帆放下茶杯准备离去,却发现一丝不对劲。   箭矢破空而来,宫茗冉的也瞬间警惕了起来,伸手想去拉珺帆,却发现人早已经落地。   周围的影卫已经让她保护起来。   那些人依旧穷追不舍,宫茗冉落在她身边:“这次似乎是来杀你的。”   珺帆在她的手搂过来之前,软件横在她脖子上:“别乱动。”   宫茗冉摸了摸鼻子:“还真是伉俪情深。”   “好了,不乱动。”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王寿然的军队很快被惊动了,在乱箭之下,这些杀手也没什么用。   珺帆向王寿然拱手:“恭喜将军。”   王寿然心情大好:“明日本将设宴,还请公子届时赏脸。”   珺帆眯了眯眼:“自然,不过本公子有一事告诫将军。”   “陛下不喜欢过于铺张浪费,且将军若想笼络人心,理应将建安王府中的存粮用以救济百姓,如此说不定届时将军夺取其余两郡之时,会少费些功夫。”   珺帆的警告,让王寿然原本过于膨胀的心,渐渐收敛了些。   “公子告诫的是,只是简单的庆功宴罢了,想来这个陛下还是许的。”   “这是自然。”   “将军辛苦了,若是无事,绮文想走了。”   和王寿然分开之后,宫茗冉再次跟了上来:“娘娘莫不是真想助陛下夺下天宸。”   “有何不可?”珺帆理所当然的问到。   宫茗冉是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天宸怎么也是李氏的江山,这般不在意?   次日王寿然设宴,倒是真的节俭了许多。   寻常的宴席,王寿然向自己手下的人介绍了一下珺帆,即便有些不满的,也迫于王寿然的压力而表面上言笑晏晏。   只是在珺帆转头只是,有一人眼看要撞进她的怀抱。   珺帆笑着不动声色的移开了,宫茗冉差点摔在地上。   秦沛凝在一旁看好戏:“公子还真是辜负了美人心。”   “不若你收了美人?”珺帆淡淡的说到。   宫茗冉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还是我这刺客不太合格。”   珺帆很认真的点头:“怎么着也得有当今南屿皇的姿色才能诱惑到本公子。”   宫茗冉一时无言以对。   看来这计划已经失败了。   珺帆协助王寿然,一时也不能去找未晞,只能通过书信往来聊表思念。   “刚问陛下,若是有人勾引皇后,陛下当如何?”   未晞轻够了下唇:“以下犯上,自是流放。”   珺帆看着未晞的回信,收在木盒之中。   “好生霸道。”珺帆独自一人喃喃自语到,眼底的光辉却不似往日耀眼。   秦沛凝本是一个人在房中,却突然有人敲她的窗户。   狐疑的打开窗,只见窗外可怜兮兮的站着一人。   “凝儿,好冷啊。”说着自己钻进了房中。   秦沛凝无语的看着她,然后将窗户关了。   “你怎么来了?”秦沛凝问楚柠。   楚柠缩在火炉前:“宫茗冉那狐狸精来了,万一她勾引你呢。”   秦沛凝:......   “如果你们真不能复国,大概是因为你们殿下眼瞎。”秦沛凝毒舌的说到。   楚柠却坐在地上,仰头很认真的看着秦沛凝:“我知道你查出来了。”   “可,我何时说过,我希望他复国?”楚柠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笑。   “而且,你查出来的也未必是真的,我不是他的手下,是妹妹。”楚柠再次说到。   秦沛凝不自在的别过眼:“为何告诉我。”   楚柠动了动唇,苦笑了一下:“不知道。”   “你受伤了?”秦沛凝看到她后背上渗出的血迹。   楚柠再次恢复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啊,可疼了。”   秦沛凝没理她,只是去翻出了自己的药箱:“衣服脱了。”   楚柠向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凝儿不好吧,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秦沛凝脸色黑了下来:“不想上药也行,审的浪费我的药。”   楚柠立刻抱着她的大腿。   秦沛凝终究是叹了口气:“别乱动,伤口会更严重的。”   难得软下语气,然而在看到楚柠紧紧抱着她的大腿时,又冷下了脸。   “松开。”   楚柠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秦沛凝替她处理了伤口,利剑所致,好在不是特别的深。   “凝儿真好。”   这次秦沛凝没有再凶她。 第73章 魏王   等秦沛凝替楚柠处理了伤口, 楚柠坐在火炉前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没告诉秦沛凝她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她拒绝了楚航要她杀了秦沛凝的缘故。   似乎也没有说的必要。   秦沛凝将一套被褥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钻进了被褥之中。   “打算过夜就早点睡,不打算过夜就怎么来的怎么走。”秦沛凝说到便不再出声了。   楚柠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不经意的勾起一抹微笑,吹灭了烛火,也一同躺了进去。   那一晚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宫茗冉和楚柠大眼瞪小眼。   楚柠也没说什么, 就很自然的跟着秦沛凝去了厨房, 珺帆起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   对于这一屋子的人,只是淡淡的啧了一声。   王寿然夺下一郡之后,再次发兵岚齐郡。   珺帆留在军中给王寿然做了一个军师, 而楚柠和秦沛凝则被打发回朝了。   宇文汲在家中练枪,秦沛凝却突然登门造访。   说是登门造访也不太准确, 这位走的可不是门, 而是墙。   秦沛凝落地之后,瞪了一眼身后的人:“放手。”   楚柠这才意识到自己圈着秦沛凝的腰。   讪讪的松开手, 继续跟在秦沛凝身后。   宇文汲收了枪,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位:“秦小姐有何要事?”   秦沛凝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给了宇文汲。   “殿下让我问宇文将军两个问题。”秦沛凝缓缓的开口。   宇文汲疑惑的看着秦沛凝,秦沛凝却并不着急:“宇文将军不妨看完再说。”   在秦沛凝的凝视下,宇文汲缓缓的展开信件,里面的字字句句均令宇文汲心惊。   她抬眸诧异的看着秦沛凝,秦沛凝却是疑惑的看着她:“将军有什么疑惑也不必问我,殿下心中所写, 沛凝并不知道。”   秦沛凝直视着宇文汲:“殿下让我问宇文将军,宇文家是守护李氏皇室还是天下众生,宇文将军是想让宇文家成为流传千古的名臣世家还是选择另一条可能会被唾骂的道路。”   宇文汲的目光再次落在珺帆的来信上,指尖微微用力,那平整的信件,变的皱巴。   “宇文汲愿为殿下开辟前路。”   秦沛凝不知道珺帆的信中所写是为何,只是从宇文汲的目光之中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何不对。   “那么还请将军看看这封信。”秦沛凝将另一封信给了宇文汲。   “殿下希望将军领军前去平叛,魏子谦如今势力逐渐壮大,殿下不相信这位镇西大元帅。”秦沛凝温声说到。   这封信的内容,倒是没有上一封信那般让宇文汲震撼。   “待将军击退魏子谦之后,可取而代之,南屿皇届时会与将军联系。”   宇文汲将两封信收好,只是点了点头:“本将明白了,明日本将会向陛下请求出征。”   “辛苦将军。”   秦沛凝她们离开后,宇文汲才缓缓的将那两封信收好。   那日宇文府的人都看着世子走进了宇文家的祠堂之中,一跪便是一天。   宇文老将军走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宇文汲挺直的背脊。   “汲儿。”宇文老将军沉声叫宇文汲。   宇文汲依旧跪着,未曾回头:“父亲。”   “父亲觉得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宇文汲向宇文老将军发问。   宇文老将军蹙眉,却还是回答了:“长公主天纵之才,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父亲也觉得女子不可当政吗?”   宇文老将军却摇了摇头:“为父不知你想做什么,至于长公主,当年先皇久病不愈,若非长公主多方周旋,天宸早就是一团糟乱了,不论是谁登基,其余的皇子都会造反,是长公主手中的兵权震慑了他们,先皇在世时一直想收回封王们的兵权,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封王们自开国便拥有自己的封地和兵力,先皇想收回又岂是这般容易?”   “所以当初只能扶持四皇子登基,因为其他的皇子,不论谁登基,都会打破这暂时平和的局面,因为他们太有野心,想去动封王和宗族手中的权力,而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封王造反,战乱不断,而当今陛下甘愿做长公主的傀儡,维持着虚假的太平。”宇文汲接过话。   宇文老将军点了点头:“不错,而当时的东洛也没有能力一统天下,虽说东洛国力强于天宸,却没有几个有能力的武将,文臣主政,终究软弱了些,也是这样才让楼未晞篡位了去。”   “天宸乱了,周边诸侯小国也会不甘,定会挑起战乱。”   宇文汲轻笑了声:“所以没有能一统天下之人出现,长公主不允许天宸乱了,父亲,女儿曾向南屿皇解惑,女儿问她,百姓为活命起义,我前去镇压,算不算断了他们的生路。”   “她告诉女儿,上位者不仁,自有后继之人,父亲觉得女儿可能当这后继之人?”   宇文老将军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最后也只长叹了一口气:“宇文家家训,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汲儿虽是女子,可你与你哥哥都是我宇文家的骄傲,记住宇文家的家训便好。”   宇文汲站起来,向宇文老将军磕了个头:“女儿明白,谢过父亲。”   宇文老将军将她扶起来:“父亲老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次日朝堂之上宇文汲向皇帝请缨前去镇压起义。   瑾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站在下面争论的两人。   “宇文汲领兵前去镇压魏子谦起义,镇西将军这名为镇西,不妨就去镇压王寿然罢了。”   不管其他人再怎么争论,李珺瑾依旧是一意孤行。   下了早朝之后,依旧在后宫中与后妃们寻欢作乐,仿佛近日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   邢唐奉命将粮草秘密押送给了魏子谦的起义军,顺便将一封战略布局图给了魏子谦。   在南屿大军进入了天宸之后,魏子谦曾派曹骏前去与邢唐交涉,表达起义军想和南屿合作的意向,彼时南屿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拒绝了。   是以如今邢唐押送粮草过来也也是秘密进行的,是魏子谦亲自去接的粮草。   魏子谦的人倒是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种谦谦君子之感。   “子谦在此谢过南屿皇。”魏子谦看着那些粮草,衷心的表示谢意。   邢唐却只是摆了摆手:“魏王最近可在军中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魏子谦摇了摇头:“暂未发现。”   邢唐皱了下眉:“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魏王切不可放松警惕,前朝的人可是遍布在各方势力之中。”   “多谢大人提醒。”   邢唐离开了之后,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位魏王是真想当魏王了。   曹骏从暗中走出来:“这南屿还真是好大的手笔,恭喜王上。”   魏子谦只是笑了笑:“这可还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否则这南屿皇怎会平白相信我一个草寇出身的王。”   曹骏狗腿的恭维魏子谦:“王上如今大可好好借助长公主的势力,先拿下东边,届时站稳脚跟之后,长公主可控制不了王上了,恐怕自身都难保,至于南屿那边王上不必担心,就怕到时候南屿皇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空管天宸的事。”   魏子谦的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是曾经受过李珺帆恩惠,但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权力面前,当他享受过成王的美妙可快感,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一切。   当李珺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懒懒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如今王寿然已经拿下了岚齐郡,岚齐柳家的人选择了投降。   而未晞这边,汉王已经自尽,淮南王被东阳郡王接走。   珺帆作为一个军师倒是尽职尽责,助王寿然顺利的在半月内拿下两郡。   王寿然如今坐拥三郡,自然是意气风发,得意极了。   珺帆也履行承诺,让未晞颁发诏书,封他为王,不过倒是没有昭告天下,毕竟此刻也不是好时机。   然而天宸的镇西军已经前来镇压。   镇西军十万兵马,而王寿然只有五万人马,这场战争似乎没有什么悬殊的。   王寿然在军帐之中,心急如焚:“南屿皇可会派人前来支援?”   珺帆不紧不慢的在沙盘上插上旗帜。   “如今派人来支援不就是告诉所有人,南屿想要天宸?如今东阳郡王可是和陛下一道的。”   王寿然蹙眉:“那总不能让我的士兵们白白送死吧?”   珺帆伸了个懒腰:“急什么?镇西大元帅虽是有十万大军,可这十万大军可都是临时征召来的,士气不高,作战能力也比不上将军手下的精兵,而且镇西军长途跋涉之后,本就疲惫,巴郡之外可是有一片山脉,在此设伏,然后引入山谷之中,瓮中捉鳖,这十万大军可就是将军的了,若是失败,也无妨,退守岚齐郡,岚齐易守难攻,而镇西军十万大军,不可能长守,粮草不济可是行军大忌,届时将军转道临安,夺取临安岂不更好。”   王寿然听完之后,顿时舒展了眉头:“公子好计谋。”   而其他的大将们也纷纷称赞,珺帆可从不在其他人面前遮掩什么,她要的就是其他人的认可。 第74章 退敌   镇西军本是已经准备发兵去镇压起义, 却被调来西边,镇压王寿然。   要知道那魏子谦只是个草寇出身,众人都不觉得他会用兵,多是看不起的。   而王寿然这可是建安王手下的第一猛将,当年也是让西北蛮族们闻风丧胆的人物, 自然是觉得比镇压一群草寇难多了。   不过好在人数上他们还是占优势的,而且王寿然夺下三郡,兵力自然分散。   卓弘深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天气, 西北已经开始飘雪了。   “将军,是否在此安营?看这天色今晚可能会下雪。”副将向卓弘深询问道。   卓弘深抬眸看了看天色:“急行军,过了这一片之后找地方安营, 若是在此停了,明日若是大雪封山更难了。”   “是。”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始急行军。   那天晚上果然下了大雪, 白皑皑的一片覆盖了整个大地。   可卓弘深却没有什么心思赏雪, 这天气打仗可更难了。   卓弘深看了下地图,他能被封为镇西大元帅也不是徒有虚名, 毕竟还是有些战功的。   “派一队斥候去这篇山脉中看看,王寿然若是在此设伏,我们会很吃亏。”   此处虽然离巴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珺帆坐在军帐之中,听到斥候来报:“镇西军果然来查探了,不过我们的人还没上去。”   “正好,卓弘深是个老将, 这样的把戏在他眼里自然是会被识破的,但是他能识破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识破三次?”   “不妨在此再设一道陷阱,镇西军多重甲军,战车和骑兵多,这里是平原,卓弘深没打过草原上的战役。”王寿然再次建议到。   珺帆点了点头:“将军好计谋。”   “看着天气,今晚还会有雪,今天下午必须完工。”珺帆冷声说到。   她裹着皮裘坐在火炉边上,即便是这样,身上也依旧有些冷,珺帆有些想念那人的怀抱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军帐,珺帆也回了自己的营帐,她身边只有一名影卫贴身跟着,秦沛凝被她打发回康城了,还有那位宫茗冉,珺帆也不急着赶她走,猎物一次性罗网就少了点乐趣了。   一夜风雪过后整个大地都是厚厚的白雪,镇西军行至山下,这是必经之路,斥候先去查探了,山中并无埋伏。   卓弘深这才下令翻山。   只是行至一半的时候,还是迎来了漫天的箭矢。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没想到会埋伏了这么多人,一时间前面的轻骑损失不少。   好在卓弘深很快反应过来,命令反击。   在他们反击的时候,对方却有序的撤退了。   卓弘深的眸光渐冷,看来王寿然还有个不错的军师。   珺帆收到战报,王寿然坐在主帅的位置上,目光看向珺帆。   “甚好,让他们撤回来吧,不需要无谓的牺牲,不过战术得改改了,卓弘深没那么容易上当,不若将主战场便设在这片平原。”珺帆缓缓的勾唇。   “如此,本将便亲自领军,公子带人埋伏在山谷中。”王寿然听了珺帆的话,便反应过来了,这平原虽然离山谷有点距离,但是如果是溃败这个放向,倒是合理。   “绮文领命。”珺帆微微低头,唇边依旧是浅浅的笑意。   那一场埋伏只是让镇西军损失了千人,不算很大的损失。   翻过山脉便是一片平原,比翻山可是容易多了。   卓弘深也还是命斥候先行了,轻骑斥候走过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   卓弘深皱了下眉,但也没想通还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当行军过半之后,身后便不断的传来惨叫声。   那些战车和重骑,纷纷落入了陷阱之中,下面是倒刺的木桩。   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卓弘深也才看明白,在前一夜的雪下,架了一些木架,轻骑走过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十万大军这么多的人数,前面的走过之后,木架的承重已经达到了极限。   后面的重骑自然掉了下去。   一时间重骑几乎死伤过半。   珺帆听到战报,往炉子里加了点炭火:“这天气除了冷点,也没什么。”   还没等到卓弘深反应过来,王寿然已经带着大军过来了。   老将也有老将的弱点,过于自负,不允许自己败在后辈手中。   珺帆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站在山谷之上。   这风口上还是很冷。   “公子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硬要跟过来的宫茗冉懒懒的问珺帆。   珺帆打了个哈欠:“需要倒是需要,不过能让人觉得暖和的怀抱可只有一个。”   卓弘深很快的下令,进攻,毕竟人数上有优势,即便是重骑损失了不少,也依旧还是有不少人。   看着毫无章法的溃败逃走的王寿然,卓弘深思虑了一下,让副将将地图拿过来。   “往东是千河,王寿然的军都是习惯了草原作战的,不会水,后路已经阻断了,回城回不去,前后包围了,这边是个山谷。”卓弘深说到最后,皱了下眉。   但是看着那些四散溃逃的大军,确实没有什么章法,甚至还有踩踏。   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追击。   王寿然带着大军往山谷的方向撤退,卓弘深看到了最后面的踩踏,但是没注意到其实也是有些规律的后撤的。   “将军,快进山谷了。”   “慢下来,慢慢的反击。”王寿然下令到。   “是!”   在珺帆等的都快困了的时候,终于有些动静了。   “军师,将军已经入谷。”   “准备好,先不着急,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动。”珺帆强打起精神,下令到。   卓弘深的人顺着追进去了,王寿然的人已经损失了过半了。   进入了谷中许久也没有埋伏,卓弘深令一小部分人留在了外面以防万一。   只是他依旧没料到,珺帆会将山谷两端都封了,这可是大雪天。   王寿然刚刚离开了山谷,身后便已经封了。   “元帅,有埋伏!”可是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巨石混着雪球滚下,一时间死伤无数。   珺帆将一把弓箭递给宫茗冉:“暗杀可会?来对着那位镇西大元帅的心口。”   宫茗冉接过弓:“公子还真是从不养闲人。”   话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弯弓搭箭了。   珺帆懒懒的勾唇:“本公子过于柔弱了,自然需要美人保护。”   一箭中心,珺帆给她鼓了鼓掌。   “去接应一下将军。”珺帆对身后的副将说到。   “是。”   “卓将军一世英名可惜了。”珺帆的眼神微微沉了下来。   卓家当年可也是开国世家,和宇文家一样,只是这些年渐渐的有了异心。   已经有人去劝降了,如今卓弘深重伤,士气大落,又被困在这深谷之中,大多数新兵都心中惶恐。   最终剩下的人还是投降了。   而被留在外面的那部分人,也并没有好过,漫天的箭雨让他们只能撤退。   不到两万人的队伍也无力反击。   珺帆站在山谷上,看着那些投降的士兵,淡淡的说了句:“回去吧。”   然而等她回到军营之中却听到了一个噩耗。   “军师,将军被敌方跟出来的副将林全杀害,阵亡。”   珺帆的眼眸微微放大:“跟出去了也不会有多少人,将军至少还带着五千人怎么会!”   震惊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宫茗冉和一众副将。   “林全带着四千人跟上了,林全号称镇西军第一猛将,曾经单枪匹马取过敌军将领首级。”传信的人悲恸的说到。   “先去看看。”珺帆沉声说到。   查探过现场,确实是激战过的痕迹。   “接应将军的人为何迟迟未到?”珺帆质问众人。   那位将领出列,跪在雪地上:“末将率领五千人马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事先探查的路线,被大雪封了,花了点时间绕路下去不曾想晚了。”   珺帆转身,向所有人弯下腰:“绮文之过。”   “军师不必自责,此乃意外,如今将军阵亡,还需军师稳定军心。”一名大汉出声道。   倒是也有不少附和的,这两月来军师绮文测算无遗,这一战又让必败的局面挽回,在军中的声望倒是不比王寿然低,加上军师礼贤下士,对待将士也是极好,支持的人倒是也过半了。   还有些保持着沉默静观其变的。   “先将将军安葬了吧,其他的,往后再议,但,但凡扰乱军心者斩。”   宫茗冉看着珺帆抿着的唇以及微微皱起的眉头,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她计划之内还是真的意外。   处理了降军的事,又忙着处理了王寿然的后事。   珺帆裹着狐裘站在那墓碑前,缓缓鞠了一躬。   “将军未竟之事,绮文定不会忘。”   西北军的变故传到了未晞耳中,宋绮文成为西北军的统领,之事亦传到了天宸朝堂之上。   这位绮文公子曾经和南屿皇的那点事,可是人尽皆知,因此也不免一些人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南屿皇授意。   “陛下,如今汉王叛乱已除,南屿军是否已经没有必要留在天宸?”   这一次李珺瑾倒是没有拒绝:“爱卿言之有理。”   公文下去,未晞也未曾拒绝,只是缓缓的勾了下唇。   “郡王以为朕该不该撤出天宸?”未晞将信函给了东阳郡王。   “自是要退的,只是怕朝中那些人会后悔。”曾经汉王占据的地方,如今已经大多驻扎了东阳郡王的人,他对未晞的戒心倒是也小了不少。   未晞伸了个懒腰:“这天气朕可不想往北,太冷了,还是龙元暖和。”   “明日班师回朝,告诉天宸皇帝,许诺的东西可别忘了。”   未晞的目光投向了西北的方向,缓缓的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口号是搞事搞事 第75章 反叛   宋绮文占据着西北三郡, 并且将另一郡也拿了下来。   一时间珺帆在军中的地位变的无可撼动起来。   西北被珺帆控制着,而南方看似在东阳郡王手中,而实际上是在未晞手中,她的守军并未完全撤出,且占据着几座最重要的城池。   天宸似乎一下子便被分割了。   那些还镇守在康城的人, 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珺瑾听着御林军的统领的话,缓缓的勾了下唇:“让他们闹去,看先弄死谁。”   西北的风雪似乎终于停了下来, 这两日难得天晴了。   珺帆坐在主帐之中:“暂时停下, 等开春再说。”   宫茗冉坐在她的下首:“将军为何不继续夺下一郡?”   珺帆歪头看着她:“然后让你们主上坐收渔翁之利?宫堂主是这个意思吗?”   宫茗冉耸了耸肩:“将军这是依旧不相信我?”   珺帆嗤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嗯,摸清一下你们的底细算是一个利用价值?”   宫茗冉皱了下眉,随后还是笑了:“看来将军查到了不少东西了?”   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珺帆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连续夺下三郡, 将士们也都疲软了,如今西北已经都是本将的地盘, 不急在这一时, 而且,北方的蛮族现在正值过冬之际, 草原上物资匮乏,现在南下,不也是给了北方蛮族机会?”   宫茗冉看着珺帆的侧脸:“将军还真是爱民如子。”   “这倒说不上,本将最爱的人还是威武的陛下。”   宫茗冉:......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间众人在李珺帆眼中都抵不过一个楼未晞。   珺帆缓缓的打了个哈欠:“想来东阳郡王也就是你们主上的一个傀儡了,若是没猜错,就连蒲甘王朝都是你们主上牵线的吧?让东洛王先打头阵, 助他称王,然后制造点小意外,顺理成章坐收渔翁之利,若是你这个女杀手再将本将杀了,大半个天宸已经落入了你们的版图。”   宫茗冉心中惊诧,可明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消息真够灵通。”   她倒是也没有否认,反正主上也未曾暴露出来。   “不过应该不止如此才对。”珺帆懒懒的说到。   “将军不是都猜到了?”宫茗冉缓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若只是这些,那只能说你们复国注定无望。”珺帆也不说,打了个哈欠:“冷死了,还是会郡守府暖和些。”   说完便当真打道回府了。   天空中暂时不再飘雪了,只是外面依旧有一层厚厚的积雪,只是那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除了。   珺帆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百姓并没有因为天下易主而满面愁容,相反比之之前倒是更加轻松一些。   宋将军下令开仓放粮,至少他们能度过这个冬天了。   珺帆看着两旁的街道,眸光平静如水,冷风吹在脸上,仿佛整个人都快被冻住了。   回到郡守府中,马夫将马车停好,珺帆缓缓的走下来。   下人迎了上来,珺帆摆了摆手:“不必跟着。”   “将军,今日有一位客人来访,说是将军旧识,命小人将这把剑给将军看看。”守卫将一柄精致的剑递上。   珺帆看到蒹葭之时,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眉眼微弯。   “她人呢?”   “在云鹤楼。”守卫恭敬的说到。   “去云鹤楼。”珺帆再次踏上马车,指尖摩挲着蒹葭,几个月不见,她真的很是思念她的小未晞。   邢唐在云鹤楼的门口侯着,看着珺帆下车恭敬的迎了上去:“将军。”   珺帆打量了他几眼才想起这是之前跟着未晞身边那个小兵。   “你家主上呢?”珺帆懒懒的问到。   “主上在楼上等着将军,将军请。”邢唐恭恭敬敬的给珺帆引路。   走上二楼,珺帆在门口看到那个转头看向她的人,笑容明媚。   珺帆缓缓的走进去,在她身侧坐下,用手勾着她的脖子:“冷。”   未晞轻轻的搂着她:“屋内暖和些。”   “嗯。”   邢唐识相的待上门出去了,将宫茗冉一并关在了外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理。   未晞握着珺帆的手,直到珺帆的手暖和了过来才松开:“外面那位可是勾引朕的皇后之人?”   珺帆伸手玩弄着未晞的下巴:“陛下眼神不错。”   未晞看着珺帆那带笑的眉眼,缓缓的靠近吻了上去。   缱绻而温柔的吻,小心翼翼的却又带着些迫切。   唇舌交缠,未晞紧紧的搂着珺帆的腰。   “我想你了。”未晞闷闷的说到,下巴搁在珺帆的肩膀上。   珺帆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也想你,小未晞可有被东阳郡王送来的小美人们勾引去了?”   未晞闷声不答,珺帆忽然觉得自己耳垂吃痛,未晞小小的咬了下她的耳垂,似是有些生闷气。   “我岂会?”   珺帆却是愉悦的笑了起来:“好,陛下的心意,臣妾知晓,是臣妾错怪了陛下。”   未晞脸颊发热,勾着珺帆的唇再次吻了上去。   分隔的日子,她总是在思念着眼前的人。   可未晞明白她的苦心,自是不会任性,如今到了这地步,也容不得她任性了,她的任性可是会让很多人丧命的。   珺帆再次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一个人。   不论如何,明面上暂时还不能让未晞出现在此地。   而此时,宇文汲正率领大军击退了魏子谦的大军。   魏子谦夺下东边五郡,宇文汲两月间夺回三郡。   如今起义军已经去势了。   即便是魏子谦亲自领兵也无法挽回败局。   他向李珺帆去信求援,却也是杳无音信。   曹骏看着这局面,今日必输了。   “撤,撤!”眼看大势已去,曹骏下令到,厉声组织撤退。   宇文汲看着起义军开始撤退,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追。”   起义军被包围在她的五万大军之中,曹骏想要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曹将军,不行啊,左翼军已经被彻底包围,出不来,右翼军被阻隔了。”   在宇文汲布下的军阵之中,起义军不断的有人死去,退无可退。   “缴械投降者不杀。”宇文汲厉声说到。   一时之间所有将士开始重复她的话。   本就军心涣散的起义军,开始有人放下手中的兵器:“我投降!我投降!”   一旦有人带头,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曹骏恼怒的杀了不少人,可他阻止不了将士心中的恐惧,最终被手下的副将杀了。   即便这些人曾经是和他一样对前朝誓死效忠的,可是在这样的局面上,人都是懦弱的。   往后的事他们不知道,可现在不投降,只能死于乱箭之中。   对于这些投降的人,宇文汲也信守承诺,不杀。   宇文汲的大军兵临城下,魏子谦在城中,尽是焦灼。   “王上,宇文汲派人来谈判。”守城的将士,匆匆跑进来。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进来。”魏子谦收敛了自己的焦灼,坐在主位上,还是有些威严在的。   一名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仿佛就只是一个书生。   “在下陈子砚。”陈子砚不卑不亢的说到。   魏子谦的瞳孔微微放大,陈子砚他如何不知。   “原来是陈大人。”魏子谦明面上打着呵呵说到。   陈子砚却并没有和他寒暄:“这是宇文将军的来信,魏王过目。”   一旁的士兵将陈子砚手中的信件递上。   “魏王若是愿意献城投降,宇文将军向魏王保证,绝不杀害城中百姓,魏王依旧可为一军主帅。”陈子砚直接说到。   魏子谦看完宇文汲的来信,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信。   宇文汲说的很明白,献城投降他还可以是宝下一命,宇文汲不会杀他。   可若是拒不投降,那么城破之日他的头颅定会悬挂在城门之上。   不是魏子谦不想逃,他早想过逃跑,可却被影卫抓了回来,丢回了营帐之中。   那一刻魏子谦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若是没有异心,恐怕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魏子谦沉默了许久,陈子砚却没再等他:“宇文将军在城外等魏王的消息,为期一天,明日午时等魏王答复。”   陈子砚准备出去的时候,有几名大将拦住了他。   “陈某人死不足惜,就是不知道,魏王有没有胆量杀了陈某人。”   “让开!”魏子谦在陈子砚说完之后,厉声说到。   陈子砚看着那些人愤愤的让开了,叹了口气:“魏子谦,是我看错你了。”   曾经魏子谦也是和他一样,可是人心还是会变的。   魏子谦动了动唇,苦笑了下:“难道你就不会贪恋吗?”   陈子砚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不会明白他助长公主完成大业的决心,也不会明白长公主的苦心。   次日午时,宇文汲坐在马上,站在三军之前,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城门打开了,魏子谦徒步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他的王冠。   宇文汲勾了下唇:“魏王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魏子谦献城投降,起义军大败,所有人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可是之后的事,却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宇文汲自立祁山王,反了。 第76章 献城   宇文家造反震惊了整个朝堂, 就连未晞都未曾料到。   只是宇文汲似乎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宇文老将军也已经离京。   未晞依旧在云鹤楼等着珺帆,今日外面依旧是厚厚的白雪,珺帆进来的时候,身上依旧裹着狐裘。   “好冷。”珺帆嘟着嘴说到。   未晞将她抱紧:“抱歉。”   珺帆转头亲了一下她的唇:“为何道歉?”   未晞握着珺帆的手:“没什么, 宇文汲怎么反了?”   “宇文汲是个不错的将才。”珺帆说完,未晞便明白了过来:“竟连宇文将军都在你的局中。”   未晞的轻笑道,却有种没来由的骄傲。   珺帆懒懒的躺在她怀里:“快开春了。”   “嗯。”   “封景烁传信来, 东洛旧臣中有人拥立骆祺然, 占据了两郡。”未晞将封景烁的消息转告给珺帆。   珺帆嗤笑了声:“楚航还真是心大,南屿天宸都想尽收囊中。”   未晞把玩着她的发丝:“那也得有本事才行。”   “封景烁已经将他的人都换了,让他反, 无事。”未晞并不着急,骆祺然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她太了解。   珺帆勾着未晞的小指:“嗯。”   今日似乎并不怎么想谈论这些, 珺帆躺在未晞怀中, 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未晞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紧握的手已经回暖了, 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满目柔情。   “待天下安定,我命人在纸境修一座行宫,到了冬日,我们便去纸境。”未晞轻声说道。   怀中人已经熟睡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   宇文汲谋反李珺瑾大怒,一众和宇文家关系颇好的大臣均受到牵连。   不少人被打入天牢,整个皇城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而此时在秦府中, 聚集了不少的大臣。   秦太尉坐在上首。   “陛下如今喜怒无常,滥杀无辜,不知何时我等便人头落地了。”   “天宸上国之威荡然无存啊,诸位大人,我等也该为自己牟寻出路了,如今庄氏,卓氏都已经投奔了东阳郡王,可我等曾经都是在朝堂上对郡王表示过不满的,郡王怕是也不愿意收留我们。”   “不如投奔宇文将军,宇文将军向来坦荡。”   秦太尉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沉声说道:“那些大家族们各有打算,如今虽同是同僚,可谁知道暗地里都是谁的人,柳都尉可是有控制皇城的打算,诸位以秦某人看,不管后续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再这般的胡闹下去,否则还没想好可就已经人头落地了,柳都尉为人睚眦必报,若是落在他手中,我等怕是更加难过。”   他这话说出来一些人已经明白了:“太尉的意思是,挟天子?”   “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是保护好陛下的安危,我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中老小考虑一下,到时候不论是西北军,还是宇文将军,又或是南屿大军攻破城门,总得为自己做好退路,我们死不足惜,可家中老小何其无辜。”   秦太尉这话说完,原本那些惴惴不安的大臣们,纷纷附和点头,似乎这样,他们就不是叛国之人,只是一群逼不得已的可怜人。   秦沛凝在屏风后听完,冷嗤了一声,有这样的一群大臣在,天宸如何不亡?   “那依太尉之见,我等该如何?”有人小心翼翼的问秦太尉。   秦太尉凝眸:“王公公也会支持我们,届时会有人调开柳都尉,这几日宫中的守卫我来调开,然后上官将军带兵去护卫皇城,保护陛下的安危。”   李珺瑾看着外面那些走动的守卫,冷冷的勾了下唇,依旧搂着怀中的美人,饮酒作乐,并未管他们。   “陛下,怎么这就日宫中的守军都好像换人了?”怀中的美人有些疑惑的人李珺瑾。   李珺瑾将就从她胸口倒下,指尖划过她的喉咙:“不用管,来美人接着脱。”   这几日但凡是求见李珺瑾的人都被挡在了御书房外。   李珺瑾彻底被软禁了,只不过他倒是也不在意,该玩依旧玩,甚至乐得自在。   秦太尉在看台下求见李珺瑾,不论小黄门通传几次,李珺瑾也就不理不睬。   等到秦太尉自己走上去之后,看到那荒唐之景,转过身去了:“陛下这般,便不怕长公主失望吗?”   李珺瑾嗤笑了一声:“皇姐可不管朕,秦太尉今日有何事吩咐朕啊?朕如今可是秦太尉的阶下囚,太尉何须用求见二字。”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秦太尉的眉头出现了一个川字:“南屿军与宇文将军交战了。”   李珺瑾哟了一声:“那应该挺精彩。”   “东阳郡王还没反呢?”   秦太尉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又觉得这位陛下其实心如明镜。   “东阳郡王反了。”   “哦,早该反了,来,美人把腿分开。”   秦太尉听到这话,还是愤而离去。   李珺瑾可不在乎他走没走。   南屿的大军与宇文汲的大军相遇,两军交战,隔着一条乾江相望。   似乎在比看谁先按捺不住。   而秦太尉挟天子的事,也给了东阳郡王起兵的借口。   东阳郡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而秦太尉挟天子号令所有大将反击。   在这即将开春的时候,整个天宸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也只有李珺瑾的寝宫之中从没有任何紧张的气氛。   秦沛凝看着自己父亲从皇宫中出来:“父亲。”   秦太尉看着自己的女儿:“要走了。”   说话间目光却落在了楚柠身上,皱了下眉。   “嗯。”秦沛凝向自己父亲点头。   “去吧,你们兄妹几个,从来都不让父亲费心。”秦太尉怅然的说到。   秦沛凝动了动唇:“是女儿为难父亲了。”   秦太尉却笑着摆了摆手:“父亲这一生啊,碌碌无为,老了能做一件载入史册的大事,也不错了。”   “女儿不孝。”   “走吧。”秦太尉抱了抱秦沛凝,释然的笑了。   放开秦沛凝之后,目光却落在了楚柠身上,可最后也依旧什么都没说。   离开了康城,秦沛凝策马疾驰在官道上,这一次她们得去南屿了,楚柠说,她不认可自己兄长有为君之能,也不愿看到天下血流成河,烽火连天的场景,或许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太过真挚。   或许是她一次次从那些杀手手中救下自己,秦沛凝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楚柠说,她有办法让南屿的战乱平息。   冰雪逐渐融化,大地开始复苏。   乾江的河水开始再次流动,宇文汲的大军与南屿大军依旧隔江相望。   东阳郡王的救驾之师直奔康城。   珺帆替未晞理着衣裳,未晞也该离开了,珺帆亲了下她的唇:“此去蒲甘路途遥远,自己小心。”   “你也是。”未晞温声说到。   珺帆缓缓的眯起眼睛:“只要不是小未晞,这天下还没有谁能伤到我。”   未晞放开了她的手:“我不会。”   她对珺帆的话总是这般的上心,即便是珺帆的无心之言,她也从不敷衍。   “最多一月,等我。”   未晞带着邢唐离开了,珺帆脸上的笑意散去,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走吧,回府。”   宫茗冉啧了两声,珺帆并不搭理她。   东阳郡王的大军直逼康城,不过还是遇到了抵抗,那是皇城最后的抗击,五万大军全部堆积在木原城,领兵的是郭荃,天宸最后的老将。   也不和他认真打,就是每天遛遛他。   这一拖便是一个月。   而珺帆领着西北军,一路南下,在东阳郡王还未攻下木原城之时,珺帆的大军已经兵临康城。   东阳郡王一时烦躁不堪。   宫茗冉后来便再未出现在珺帆军中了,她给楚航传了几次消息,可最后楚航的人还是败给了珺帆。   楚航想让宫茗冉套珺帆的消息,珺帆可从不隐瞒,只是看不看得懂,就是他们的事了。   珺帆在康城之外安营扎寨,这时没有任何军队能回援康城。   在城中的人一个个心急如焚。   一部分人想着投诚,一部分坚决抵抗。   “陛下,如今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不如将郭将军召回。”宰相惶恐的说到。   “陛下,如今即使将郭将军召回也来不及了,臣等愿意掩护陛下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秦太尉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还请陛下先行撤退!”一时间这种声音倒是也不算少,一些文弱的老臣,以御史大夫为首,哀声恳求。   不管这些人里面有多少异心,总有些只认自己是李氏臣子的。   “陛下,撤退又能撤往何处,不若献城投降,还能保住一城百姓。”   到底还是劝说投降的人多些。   李珺瑾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   “投吧,明日午时,秦太尉带着朕的玉玺献城投降,退朝。”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陛下!”   “至于朕,朕始终是天宸的帝王。”李珺瑾说完便离开了。   那一刻他的身上似乎才有了些帝王的担当,秦太尉看着他离去,或许从来也没有人看懂过这位陛下。   只是不论如何,史书上都只会留下一个荒淫无度的末代帝王。   李珺瑾坐在御书房,手中握着李珺帆命人送来的信,轻笑了声,将之丢进了炉火中。   “皇姐,珺瑾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 第77章 终   次日李珺帆看到秦太尉带着玉玺和走出来的时候,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瑾帝不愿自己来献城投降?”珺帆坐在马上,冷冷的问到。   “这,陛下,在城中等着将军。”   珺帆压下心中的不安,大军进入了康城。   只是刚刚今日了城中, 珺帆的不安便被坐实了,长公主府中燃起熊熊烈火。   李珺瑾坐在长亭之中,慢慢的饮着酒, 看着大火蔓延过来。   一席玄色的龙袍, 威严无比。   “你叫什么?”李珺瑾仿佛听见那年皇宫的梅树下,高贵的长公主殿下,蹲在他面前, 温声问他名字。   “李珺瑾。”   “记住了,你是尊贵的皇子, 以后这些人欺负你, 杀了便是了。”   若是当时李珺帆如同那些皇兄们一样对他视而不见,甚至将他踩近土中, 他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李珺瑾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就在某天不知不觉的死去,或许成年后被父皇随意分配到了偏远的封地。   “皇姐,你可以得偿所愿了。”   李珺瑾从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他对这皇位没有感情,也不如皇姐心怀天下,这世上除了皇姐, 也从没人令他感觉过一丝温暖。   世人在李珺瑾眼中都是蝼蚁,人命是草芥,李珺瑾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珺瑾在乎的从来只有李珺帆一人罢了,那是他最敬重的姐姐。   所以在得窥皇姐的心思之后,李珺瑾活着的意义变成了助皇姐完成她的愿望。   李珺帆感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整个府邸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她给李珺瑾去信,让他弃城逃走,或是献城投降。   可她从未想过李珺瑾会选择自焚,她从未想过她会失去这唯一的弟弟。   在李珺帆的设想中,不论怎样,从此往后,李珺瑾可以摆脱这些枷锁,自在逍遥。   可她忘了,李珺瑾有他自己的骄傲。   李珺帆跪在火海面前,泪流满面。   “救火,救火!”李珺帆从未这般失控过。   待到大火灭了之后,找到的只有李珺瑾的尸体。   李珺帆看到李珺瑾的尸体,却没有勇气去看看。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帝王,甚至不能算一个好人,李珺帆不会否认李珺瑾的任何过错。   可这世上所有人都资格去唾骂李珺瑾,唯独她没有资格。   李珺帆终是颤抖着掀开了布匹,看到的只有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将瑾帝葬入皇陵。”李珺帆终是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留下一众天宸的臣子。   瑾帝自焚,康城落入宋绮文手中,郭荃最终投降宋绮文。   自此存在三百一十五年的天宸王朝灭国。   李珺帆站在皇宫的最高的地方,她没有去坐那皇位。   因为心中的障碍,如今夜幕降临,天空上布满了繁星。   珺帆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墙壁:“父皇,儿臣终究将父皇一心维护的王朝毁灭了。”   初春的天气还是极冷的,珺帆只觉得浑身冰冷。   几杯酒下肚,珺帆却并未觉得身体暖和些,相反的,喉咙感到一阵腥甜,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珺帆轻咳了两声。   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擦去血迹。   “小未晞早点回来啊。”   楚航听到自南屿传来的消息,骆祺然被楼宿斩于马下,他们布在南屿的眼线也全被清洗了。   “将楚柠杀了!”楚航暴躁的说到。   “殿下,还有东阳郡王,他手中还有十万精兵,加上蒲甘的援军,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不妨先和宇文汲联合。”   宫茗冉给楚航出主意到。   “蒲甘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本将亲自领兵。”楚航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去和宇文汲谈判。”   “不出意外,三天后会到。”宫茗冉跪在地上说到。   楚航将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都是废我,让杜衡亲自去杀了楚柠。”   “是。”   原本局势对自己极其有力,可这位宋绮文的插入,让东阳郡王一下陷入了不利的局面,他虽手握着南方五郡,可真说起来却是最不利的。   好在宇文汲还有南屿的大军对付,否则,他可是腹背受敌。   只是东阳郡王没想到,手下的大将们,会集体反叛他。   看到楚航的到来,东阳郡王才终于反应过来:“竟然都是你的人。”   楚航眯了眯眼:“郡王很意外?”   东阳郡王看着那些用枪指着自己的副将们,无奈的笑了几声:“失策。”   “那郡王要如何选择?”楚航坐在主帅的位置,懒洋洋的问到,语气中却带着一些威胁。   东阳郡王冷哼了一声:“向你称臣绝不可能。”   “愚蠢。”   楚航说完,帐内所有人便均将枪尖对准东阳郡王:“主上,对不住了。”一名大将低声说道。   东阳郡王看着那刺进自己心口的枪尖,轻蔑的笑了笑:“你以为你会赢?哈哈哈哈,愚蠢。”   楚航冷嗤了一声:“输赢你都看不到了。”   东阳郡王倒在地上,鲜血流出,整个帐内都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终究还是有人跪了下来。   主帅易主,不管那些副将们是否臣服了,底下的将士们,还是有不服的。   未晞刚刚回到南屿军中,便有人来报,东阳郡王的残部前来投奔。   “邢唐,你去处理一下。”未晞淡淡的说到,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是。”邢唐领命出去了。   楚航在处理了军中东阳郡王的残余势力之后,领军前往与蒲甘的大军汇合。   只是楚航万万没想到,蒲甘的援军,会将箭矢对准了他们。   而后面宋绮文的军队夹击了上来,他的后方瞬间失守,南屿的军队也从东面夹击过来,一时间,楚航倒是成了被包饺子的存在。   而离魂院也被血洗了,杜衡看到封景烁带着人闯进来。   “小子有点本事啊。”   封景烁倒是恭敬:“前辈。”   “陛下让我问前辈一句话,戎链军师当初为何而死?”   杜衡冷嗤了一下:“当然是我杀的。”   “如此,当年又为何对锦阳长公主下毒?”   “告诉你也无妨,一个孽种,何必留着。”   封景烁垂眸:“可是据晚辈所知,锦阳长公主的生母与前辈只是师兄妹罢了,与天宸皇帝倒是两情相悦。”   杜衡似乎被他激怒了:“无知小儿。”   封景烁自然是打不过他的,不过总有人打的过。   楼宿挡住了杜衡的攻击:“自作多情之人。”   离魂院的杀手被屠杀殆尽,楼未晞不需要留着一群这么危险的人。   楚航在三方夹击之下,终是兵败。   甚至他不明白为何蒲甘会忽然倒戈。   未晞也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   楚航兵败,所有人都以为宇文汲和宋绮文会各自割据一方。   可谁也不曾想到,宇文汲会向南屿投诚。   未晞以为她能够去迎接珺帆了,可却没想到,宋绮文的大军会向南屿发起攻击。   “这,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封景烁惊诧不已。   莫说封景烁,就连未晞自己也一头雾水。   但她是个主帅,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士兵平白送死。   还是下令撤退了,让了珺帆一城。   三日后珺帆的信件送到。   “小未晞只管进攻便是了,待你夺下一郡,我再献城,届时手下之人更心服一些,放心,不会有人看出小未晞是在欺负人的。”   未晞看着那信件,却不自觉的皱了下眉。   即是如此,那不妨她亲自去看看她罢了。   南屿的大军再次势如破竹,击退宋绮文,天下局势似乎已经定了。   连续几场战役均是完败,西北军的士气一时大减。   未晞已经混在军营中一月了,可珺帆始终不见她。   眼见已到约定时间,未晞也只能回营。   直到眼见到珺帆出现,未晞才松了口气。   宋绮文为南屿军大败,一月后投降。   至此,南屿一统天下。   天下少了一场持续的战乱,南屿皇下令减轻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并与蒲甘互通商贾。   南屿一统天下,南屿皇班师回朝。   珺帆缩在未晞怀中,如今已经快入夏,天气回暖,可珺帆身上还裹着狐裘。   未晞紧紧搂着她,眉眼间尽是担忧。   珺帆在她怀中,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小未晞皱眉可不好看。”   “好,不皱眉。”未晞勉强笑了笑,这几日她便明白了珺帆为何不愿见她。   脉搏微弱,气若游丝,恐怕即便是秦沛凝也无能为力了。   未晞命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回了龙元。   龙元的气候比康城暖和了太多。   未晞抱着珺帆回到皇宫,秦沛凝也被召唤来了。   秦沛凝替珺帆把过脉之后,沉默的看着珺帆。   “说吧,没事。”   “殿下,时日无多了,沛凝,无能为力。”说着秦沛凝的眼睛便红了。   未晞紧紧握着拳头:“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压低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   “那是殿下偏将军的,我本以为是可以的,可后来发现并不能,殿下说不能告知陛下。”秦沛凝艰难的说出实情。   “沛凝,你出去吧,没事了。”珺帆坐起来,懒懒的勾唇。   未晞抬眸看着珺帆,眼睛通红,不知不觉的盛满了泪水。   珺帆看着她掉落的泪水,伸手替她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哭。”   “朕不许。”这是未晞第一次在珺帆面前自称朕,可却依旧显的那般无力。   “乖,不哭。”珺帆勾着她的脖子,缓缓的吻了上去。   “小未晞可是替我完成了我的心愿,该开心才是。”珺帆轻笑到。   未晞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一定有办法的。”   “我想去纸境看看,上次去,可没能看到纸境的美景,没能和小未晞放风筝。”珺帆轻声说道。   “好。”   可珺帆终究没能等到她们到达纸境。   午后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未晞轻声唤着怀里的人儿,可许久依旧无人应答。   不安渐渐的放大,未晞依旧轻声细语的唤着珺帆。   秦沛凝站在车外,听到那小声的呜咽声,缓缓的跪了下来:“陛下,娘娘已经。”   “闭嘴!”未晞从未如此盛怒过。   从艳阳高照到月上中天,未晞似乎终于承认,珺帆已经离去了的事实。   “皇后薨。”帝王沙哑的声音,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初元三年,景安皇后病逝,葬于南屿皇陵,世人传景安皇后乃因国破家亡,伤心过度而亡。   皇后安葬之后,初元皇帝大赦天下,统货币,减赋税,废封国,兵权收归中央,开女士,自此天下安康。   宇文汲握着自己手中的一沓信纸,缓缓的踏进御书房。   “宇文将军有何要事?”龙椅上的帝王,自皇后薨逝之后脸上再无笑容。   “臣有一物代人转交。”宇文汲将自己手中的一沓信纸放在未晞面前的桌案上。   “长公主毕竟是天宸长公主,她心有天下,也愧对李氏先祖,陛下希望她与陛下共享天下,可长公主又如何心安?”宇文汲说完便退下了。   未晞看着那一沓信封,终是颤抖着拿了起来。   “吾妻未晞:吾年少之时曾想,有朝一日,吾定要坐在那龙椅之上,定要将那些腐败肮脏的人剔除,可年岁再长,吾便发现年少之念想,几无可能,国师曾说韬光养晦,吾终究只学了皮毛......后重遇小未晞,如少时一般可爱,令人想欺负,未晞心志也从未变,彼时欣喜至极,可天生虐疾,本不该动情,可人心不足,哪怕只是短短时光,亦想占有,可如今,吾却心生惶恐,余生小未晞又该如何?可吾,不悔,然终有愧父皇......”   字字句句,都令未晞难以呼吸,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压抑的哭声。   初元五年,宰相提议立后,罚俸禄三年。   初元十五年,自宗族挑选一少女,天资聪颖,封为太女。   初元三十年,初元皇帝薨,与景安皇后合葬。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正式完结了,可能是我笔下最惨的,最后几章其实把自己写哭了,但我心里的长公主就是这样的,她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有自己的坚持,谢谢支持的小伙伴们 ???   另外,小伙伴们,拜拜啦,除了化羽这个万年坑,不会再开新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扑街大透明也多亏你们的支持坚持下来,爱你们哟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