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成神道》全集 作者:文抄公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穿越 永安九年,三月初一。 大乾,安昌县,青溪乡,青玉村。 此时,天尚未亮,天地间如蒙灰雾,青玉村边,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在掐诀做法。走进些看,却是个少年郎,长得眉清目秀。可再看身下,少年双脚离地足有一寸,全身被一层雾气包裹,煞是骇人。 少年掐诀完毕,口中说声“疾。”顿时一点白光从手中飘出,冲青玉村中飞去。 方明看着做法后更显透明的身躯,苦笑了声,喃喃道:“这次可消耗了一丝神力,我只能存世五天了,但愿此事能成吧!” 那白光飞进一户普通农家卧房,只见一对夫妇裹着草席相拥而眠,此时尚是初春,天气寒凉,两人靠着依偎取暖方能入眠。 那妇人大概三四十岁左右,两鬓已见斑白,白光绕着妇人一转,微微一闪,没入印堂。 妇人顿时做了个梦,梦中来到一片荒地,正不安地打量周围,突然金光闪耀,一尊金甲神人飞到眼前,面目依稀是方明模样。就说着:“可是善信齐秦氏?” 金光闪烁中,周围景色顿时一变,百花绽放,异香扑鼻,齐秦氏一惊,不由说着:“民女正是齐秦氏,不知大人是?” “我乃青玉村之土地神。” “见过大人!”齐秦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免了,本神掌管本村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兴旺等事宜,并且为百姓主持公道。见你平日与人为善,心念甚纯,特地前来告知与你,你丢失之铜簮位于村东半里大柳树边褐色石头之下,可记住了吗?” 听到簪子二字,齐秦氏就是一惊,忙问:“我的簪子真的在那吗?” 金甲神人冷哼一声:“神明口中无戏言!” 这不禁意间散发出的威严,使齐秦氏心中一寒,不敢再问,只是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金甲神人又道:“真假与否,明日自知,你得簪后可在树下焚香默祈片刻,如是心诚,我日后自会继续庇佑于你,回去吧!” 话音一落,齐秦氏就感到身体正在下坠,不由“啊”得一喊,顿时醒了过来,此时天已微亮,原来是个梦。 赶紧推醒丈夫齐大,齐大一醒,就说着:“你这婆娘好不晓事,昨日才刚丢了值三十文的簪子,今天又来吵我。” “不是吵你,我做了梦。” “做梦有啥好说的,今天事多,早上还得祭祖,你让我再多睡会儿。” “可我梦到一个土地神,告诉我簪子就在村东半里大柳树下呢!”妇人说着。 “什么,什么,土地神,那是什么?你自从丢了簪子后就心神不宁,半夜还要出去找,也不怕被鬼给吃了,你不会是中啥邪了吧,今天祭祖可得诚心点,能驱邪。”齐大说完又睡下了。 齐秦氏看了看丈夫,欲言又止。 天已大亮。 青玉村晒谷场上,此时全村五十七户共三百一十二人,小到抱在怀中的婴儿,大到拄着拐杖的老人均一个不落地聚集于此,按排行,年龄一一排成队列,众人皆神色肃穆,纵有小孩啼哭也被父母很快喝止。 村正一身青衣,体态健朗。站在队列最前方,在他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土坛,位于场地正中央。底下满是烟火痕迹,只见村正肃然长唱道:“上祭品!” 两个年轻后生赶紧将祭品一一摆上,村正再唱:“一祭青山!”青山就是青玉村周围山脉。 顿时全村恭敬拜下,三拜过后,又听见村正苍劲的声音“二祭昌源!”昌源河,流经青玉村,灌溉两村土地。又是三拜。 “三祭祖先!”众人再拜。 随后拿出一篇祭词,曰: 天地之界,八方万里,心怀虔诚,凡夫禀唱,千秋祭祀,万代景仰; 一祭青山,风调雨顺,凤舞龙翔,二祭昌源,源远流长,泽被四方; 三祭祖先,福运并行,图盛图强,敬畏而来,感恩而聚,伏维尚飨。 “就是这个。”在村口张望的方明明显地看到一股白光自祭坛中升起,开始辐射四方,更隐隐与青山山脉及昌源河水遥相感应,将方明牢牢镇压在村外。 这时方明识海中突然一阵波澜,浮现出一行符文来,这行符文只有几个字,却微微闪烁着光华,显示出不凡来。而符文中明显地传来了迫切需要的感觉,让方明不由苦笑。 村子周围不时有黑气散发而出,间或传来的惨叫更是让方明滴下了冷汗,特别是当看见昨天交给自己许多知识的吴老夫子也消失在空气中时。 “我果然已经死了,变成鬼了吗,还是个异界的鬼。”方明心中已经渐渐有了明悟。 他本是华夏学子,在一次参观土地庙时被突然倒塌的土地神像砸中额头,醒来后就在这里了,陪伴他的只有脑海中的符文,现在看起来就是土地的神职符箓了。 吴老夫子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人死后都会直接变鬼,而鬼魂若没有大机缘七日后就会消散。生鬼不能近人,更不能近村,否则必有大祸。 吴老夫子年已五十有三,对生死已经看淡,但就是放不下家中幼女,今天违背了自己的话,想来远远地看上一眼,不期就这么没了。 方明看着白光一闪,吴老的鬼魂就这么被融化,身体就不由颤栗起来。 看着铺面而来的白光,方明不禁开始挣扎,自古艰难唯一死,虽然已死了一次,却不想再形神俱灭。 突的,脑海中的土地符箓大放光明,牢牢护住了方明,让方明逃过一劫。 身体也能动了,赶紧撒腿就跑。 也不知跑了几里,终于没有了压迫感,长出了口气。 微一打量,又是苦笑。 只见身体里的神力又少了一丝。 前天醒来时就发现体内有七丝白气,昨天就只剩六丝,结合吴老的说法,一丝神力能供他存世一天,清晨做法又耗去一丝,保命再少一丝,他现在只剩四天的时间了。 不过,昨日之事若能成,今天便有收获。 方明心思沉入识海识海中土地符箓居于正中,不时有光华闪过,显示着灵异。其中一个符号突然闪烁起白光,却是昨日用过的托梦之法,透过符箓感应,齐秦氏已经到了大柳树下。 齐秦氏费力地搬起一块褐色石头,往下一摸索,就发现了铜簮,不禁大喜。 这簪子做功较粗糙,还隐隐有着铜锈,可就是此簪,也花了足足三十文,是当日成亲的聘礼。 在这个世界,一文钱可以买一个杂粮饼,虽然粗糙,但分量足,是一般农夫一天的伙食。三十文,再挖点野菜,就是一个三口之家一月的用度。 当初妇人丢失此簪的心情,可想而知。 如今失而复得,齐秦氏大喜时也记起了昨夜土地神的话语,“真假与否,明日自知,你得簪后可在树下焚香默祈片刻,如是心诚,我日后自会继续庇佑于你。” 因此世界初一、十五都要祭祀,人人都要上香,所以线香倒是家家都备。齐秦氏摸了摸怀中的铜簮,再不迟疑,点燃三炷香插入柳树前的土中,闭目默祷起来。 冥冥之中,她头上的一根白线透过虚空,和方明体内的土地符箓连接在了一起,伴随着香火蔓延,方明顿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中。 等到方明回过神来,仔细一看,体内多了一丝神力,而符箓上也多了一根白线,透过虚空可以隐隐看见齐秦氏活动的画面,心知第一个信徒有了。 三月初五。 此时已有春意,柳树上也能见点绿色,树下的地上已经积了点香灰,方明盘坐在地,身躯已渐有凝实之象。齐大夫妇正跪地祭祀,旁边还有几个农妇也在上香。对方明竟如视而不见。偶有对话声传来: “听说这里有个土地神呢,专门给人送财,看齐大一家,现在都吃上白面馒头了!” “土地神,干什么的?别不是柳树成精了吧?” “尽瞎说,当心恶了土地神,只见厉鬼吃人,哪见送财的呢,要真给我十两银子,鬼我都拜!” “十两,一两都行……” 自四天前方明指点齐秦氏找回铜簮后,齐秦氏对方明信心大增,成了信徒,而齐大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倒不说什么中邪的话了。 方明有着土地神职,自有灵验,对地下埋藏之物更是如数家珍,不过现在只能在视线所及之处有效,于是又行托梦之法,将齐大夫妇一起拖入梦乡。 由于齐秦氏已是信徒,这次只耗了一丝神力,在梦中指点了二人几处地方,让二人得了近百文钱,引得二人时常来此祭拜,得些香火。这里方明却留了个心眼,没把几处藏银子的地方指给他们。 方明发现,随着众人的不断祭拜,自己身上的灰气已经渐渐转白,神力也积攒到二十七缕。这些却是齐大嘴巴不牢,泄了消息,农妇求财,于是香火日多。倒让方明哭笑不得。 自付:我可不是财神,而且埋铜钱的地方已经快没有了,总不能把银子给他们。再说,再多钱,也总有挖完的一天,到时可不好办了,就在这时,心中一动。 “让开、让开、让老子来看看。” 一个大汉赤着上膊,挤开人群,嘴里说着:“齐大,听说你小子最近发了横财,怎么不见来孝敬你老哥呢。” 齐大一惊,此人叫王二,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专门偷鸡摸狗,做些下三流的勾当,心里叫苦,嘴上却说着:“什么横财,那是土地爷指给我的,你这人好生无礼,当心恶了土地神,有你好看!” 王二哈哈大笑,说着:“什么土地神,老子才不怕,限你后天之前给我五十文,不然就别怪兄弟无情!” 话音刚落,王二就扯开齐大,蹋灭香火,在众人面面相觑中扬长而去。 第二章报应 方明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地上散乱的香火,周围议论声渐起,还有手足无措的齐大夫妇,不禁冷笑起来。 神明者,在于恩威并重也,非如此不足以牧民。 自己对齐大夫妇多番提携,现在仅仅是个地痞的威胁,就使齐大心生动摇。齐大的信仰线,已经若隐若现,接近断裂了。 心知如不尽快解决,等齐大交了钱后,必心生怨恨,可笑的是他不会怨恨王二。他只会恨自己没有报应王二,使他损失五十文,却忘掉谁给他了一百文! 正好,最近正寻思找个人来立威,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使村民知晓神明的报应之力,好加深信仰,使其不轻易背叛。这王二就撞上来了,这可不是天意吗。 而且,这王二背后,未必没有人呢!哼哼! 村民围观后也就去干农活了,正值春耕,农民除了祭祀、吃饭、睡觉,就基本上泡在田地里了,这是一年之生命线。 他们多是佃户,要是收成不好,少不得被地主上门逼债,到时候无论是卖儿卖女还是出卖祖地都有可能,就要破家。 方明随意在村周围走着,时而看向地底,寻些小物件。 不知不觉到了田地,就看见农民正播着春种,伺候土地,忙得满头大汗没法擦,任其滴落在土地里。 方明默默看着,就不禁想起一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此句道尽农民的艰辛,此时再从另一个角度看,更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他此时是鬼魂,倒不怕被发现,靠近了一老农,仔细看着,发觉此世界的农业已经相当先进,不输宋代水平。 突的,远远看见了透明灰影,知道也是鬼魂,就靠了上去。 只见是两个鬼,都是农户打扮,一个在追,一个在逃。逃的是一个面相普通的少年,正慌不择路地“乱飘”,追的大汉脸色狰狞,几如恶鬼,追上少年后就直接上前撕咬。 少年被咬上后就如烟雾般散开,而大汉则大口吞咽,极为满足,散开后的烟雾趁机又化成少年,只是比之前更为散乱,几不成人形。 此时看到方明,就叫着:“兄台快跑,此人见人就咬,已经疯了!” 大汉此时吞咽完毕,转头看来,双目中凶光四散,见了方明更是大喜扑上。 方明在这几日默运神力,对神力之运用变化已有几分心得,正跃跃欲试,当下也是不惧,心意一动,体内一丝神力就化为白光,罩住全身。 大汉才铺上,就被白光一弹,直飞出去,惨叫连连,方明走上前去,前脚踏在大汉身上,见到大汉只是疯狂咆哮,不见半点神智,有如野兽,不禁长叹一声,脚底白光一闪,大汉一声惨叫,化为了黑烟。 这时白光也耗尽了,方明轻轻点头,知道一丝白色神力只能支持战斗三十个呼吸左右,只是不知刚才消灭鬼魂是否有所影响,寻思以后接着实验。 少年这时畏畏缩缩地上前,就说着:“刚才那似是活人的护体神光,兄台为何有?” “哦,护体神光,我倒不知,只是我身前多行善事,想来才有此功德护身。” 土地符箓的事是方明的最大秘密,当然不能说,心想土地公又称福德正神,可不是有功德护身吗,我这可不算蒙你。 倒是心中一动,对村里的祭坛又多了几分猜测。 又上前同少年说些闲话,没多久就套出不少信息。 这少年名为赵信,是邻村村正之子,自幼颇受喜爱,也读了几本书,可惜天不假年,在两天前病死,留恋家中,却被白光轰出村外,幸好没碰到初一、十五的大祭,不然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在村口守候到父亲,谁知对方竟对他视而不见,此时方知人鬼殊途,靠得近了还会被白光弹开,想起一本游记中提到“生者有护体之气,可保安泰,可避精鬼。”当时以为笑谈,如今方知真假。 少年漫无目的地乱走,不期进入一片老林,就见到这大汉正生啖另一个鬼魂,被发现后就被一路追到这来了。 这时二人关系已近,方明就问:“那大汉为啥成这样,你知道不?” “好像是为了多活几天,就开始生啖生魂,可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赵信蹲在地上,用手划过小草,想了想,就又说着:“我在书上看到过,鬼魂可凭阴气或其它鬼魂之气作祟,长存世间,这时就称厉鬼,要快请法师道士来做法事,不然必成大祸,我想他就是厉鬼吧。” 方明点点头,很是佩服赵信的博学,再问些时事时,赵信便漏了底,除了知道今年是永和九年,此地位于吴州文昌府外,其它竟一无所知,原来他只喜欢看志异,对正统的经义却沉不下心来钻研,为此多受父亲责难。 方明正要调笑几句,一阵清风吹过,少年的形体却突然化为灰烟,随风而散。 方明一惊,继而默然无语,顿时明白赵信是被大汉咬的油尽灯枯了,望着这缕缕灰烟,体会着这人世间的大恐怖,心里不知是啥滋味,突然间,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入夜。当天黑下后村里就几乎不闻人声了,也不见半点光亮。 这时用的是油灯,灯油精贵,哪能常用?此时农家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方明看看村周围,此时已有重重灰影窥视,而村中祭坛散发白光,抗拒着众鬼。 心知鬼魂喜阴,此时正是百鬼夜行之景,再细细观察,有几个是本村农户,思恋亲人,来此查看。 还有的精壮蛮横,集成一伙,冲击着白光,此时的白光没有大祭时的威能,只能被动弹开鬼魂,但众鬼仍锲而不舍,所以白光渐淡。 但过了半夜,就有了变化。开始时被弹开的鬼如遭火焚,几不成形,现在被弹开的鬼只是一晕,复又扑上。方明眉头一皱,这些鬼魂冲击间隐隐似有章法。开始冲上的鬼像是老弱一流,现在才是主力,心底就是一跳。 这些鬼冲了一夜,偶有本村鬼魂前来劝阻,立刻就被打倒,逼成先锋,几次一冲,就化成飞烟。望之让人心寒。 方明躲在一边,用了一丝神力化作隐身术法,暗暗窥探,同时找了几个落单的鬼试手,打倒后逼问,终于得了真相。 原来鬼魂分普通鬼魂、厉鬼、恶鬼、鬼王几阶。普通鬼魂,若无大机缘者,七日必亡。 要想长久,有四种办法。 一是生啖其它鬼魂,可此法容易迷失心智,成为野兽一流。 二是吸收活人之人气,失了人气的活人连鬼都成不了,会魂飞魄散。但鬼魂可凭此暂留人间,得保神智。吸的人气越多,鬼魂越强,可成厉鬼,为祸乡村。 三是有养气炼气之法,寻得一处阴地,刻苦修炼,也可长久。 四是为大家大姓之祖先,死后有族人祭祀或朝廷封诰,从此成为祖先灵,与祖庙或祭坛合一,从此香火不灭则自身不朽,可惜不能离开宗庙或祭坛,若祭祀被毁则灰飞烟灭。 青玉村为永和三年大旱时的流民开垦所建,村中小家小姓甚多,没有统一的祖先,祭祀时只能以祖先之称泛祭,没有祖先灵驻守祭坛。 这有没有祖先灵镇守祭坛,可是大不一样。 有祖先灵的,可自由调动香火愿力防御,危急时也可示警。村民庇护之气用完了会主动给予补充。没有的只能被动防御,极为死板,只有大祭时才能给予庇护,容易被攻破。 这种小祭坛给予的庇护,只能防御两鬼,若三鬼齐上,则断无幸理,所以村民晚上极少出来,天黑则在家中自保。 现在的群鬼,就是想来打破村庄,吸取人气了。 这群鬼攻村,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明才渐渐散去,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起来劳作,完全没意识到与死亡擦肩而过。 方明心知,按这速度,祭坛必撑不到十五的大祭,到时就是群鬼洗村之惨剧。这多少与他也有点关系,他分薄了村中信仰,使祭坛之力日弱。 但这也是他的机会。 听着村里突然响起的阵阵惊叫,知道昨夜的做法起效了,当下冷冷一笑。 昨夜方明花了十缕神力,是他积蓄的小半了。施展黄粱入梦之法,让王二梦中陷入十八层地狱之中受苦整整十年,并且压得他人气衰弱,今早必见大变。 昨夜王二一入谁,就梦见一黑一白两个恶鬼来到身前,喝着:“王二,你恶了土地神,今罚你入地狱十年,尝遍地狱之酷刑,去吧!”就把铁链往王二脖子上一套。 王二本想反抗,可没想到平日持之横行的力气竟一分都没有了,不禁大恐求饶:“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黑白无常冷笑,说着:“平日不知神明,胆敢冒犯,这时方知有报应。” 就向地下一钻,将王二带进地府,享受十八般酷刑,如此,过了足足十年。 王二一觉醒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几有再世为人之感,再一挣扎,发觉身体虚弱的不行,忙爬到水缸边对水一看,大惊。 只见水面之人双目深陷,头发枯黄,面容消瘦,竟然一夜之间消减了十来斤,浑身无力,又想起十年中的苦楚,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我来此世开神道 天一大亮,王二便携了香火祭品,来大柳树下祭祀。 这次知道厉害,一举一动都战战兢兢,才插上香,就赶紧拜下磕头,“砰砰”作响,虽是土地,竟也磕破了头皮,流下血来。 正祈祷间,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一处所在,仔细一看,却是一处大堂。 只见方明一身典史公服,坐在中间,顾盼生辉,甚有威仪,左右立着两人,正是昨夜梦中的黑白恶鬼。当即脚上一软,跪倒在地,口中连叫:“爷爷饶命啊,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明微微一笑,问着:“你说这话,可是心诚?” 王二磕头如捣蒜:“心诚,心诚!” “见你有悔改之意,今夜就不抓你下去了,罚你为本神立一座庙宇,塑得神躯,你可心服?” 王二叫苦“小人家贫,恐不能成,望尊神开恩。” 方明说着:“庙不需大,丈许就可,神躯虽贵,泥塑就行,你可明白?” 王二这时哪有不允之意,感激谢恩:“多谢尊神,我必为尊神塑得庙宇。” 这话一落,眼前一亮,又回到了柳树下,知道刚才神异,赶紧又是磕头,各种祭祀完毕,连忙回村准备建庙事宜。 方明一笑,暗道不枉刚才花费了五丝神力,就这还是王二人气已弱,又对他极害怕之故,才能行此白日托梦之法,想来不日就有庙宇神身了,不禁心下大快。 一转眼已是三月十四。 柳树下已经多了一座小小的土地庙,这庙只有丈许见方,却极为精致,庙里是一个身着典史公服的泥塑神像,神像面孔与方明有三分相似。 做法收拾王二后,村民对土地神更加敬畏,庙前香火不绝,不时有人参拜。 方明站在庙内,打量着周围环境,很是满意。 当日王二回去后立刻准备庙宇事宜,他倒也会点木匠手艺,当下寻了块好木料,开始料理起来。 又花了十文,请村里的泥瓦匠做了雕塑,他对方明面孔只记得三分,可一身典史公服却是印象极深。 大乾官职,分为九品十八阶,其下还有不入流的吏一级,有典史、司吏、令吏、役丁四等。 典史在县中为诸吏之首,权势极重,如再和六司联手,几可以将县令架空。再加上可以世袭,而县令却是三年一任。所以在乡下,不认得县令的人多有,却从没有不认识典史的。 方明知晓,他现在也就是个不入流的神祗,如果以县令服受祭祀,反会有损气数,所以还是典史服为佳,此外,可以借典史之威压得愚民,大是方便。 果然,初六庙宇摆上后,香火日隆,体内神力已有百缕,凝聚成团,身躯也与常人无异,只是还是无法现世。 他在打造神庙时,就入梦面授机宜,让王二将神庙地盘打牢,加上神庙甚小,几个人就可搬着移动,留待后用。 方明又在庙内转了转,发觉足有两亩大小,分大堂,后院,两边还有厢房,顿时满脸喜色。 庙宇落成受香后,内里就发生了变化,开辟出一块小小的空间来,可容方明居住,而且里面有着神异,原先方明一天须消耗一丝神力,在庙里两天才消耗一丝,让方明啧啧称奇。 方明知道,这空间虽然类似洞天,可惜相差甚远。此处应该是神祗法域,依庙而存,庙毁则亡。而洞天,更类似西方的半位面,不会因连接点损坏而出事。 此法域实际在阳世占地只有丈许,本质上是方明自身缩小了才进入其中,只是法域自有灵异,让人感觉不到罢了。 不过法域有了,迟早会有自己的洞天的,甚至成长为一界。一念至此,方明的眼中出现了熊熊的火焰。 经过这么多日的打探,他对此世界已经大体有了了解。 这个世界没有阴间,人鬼杂居。 县城州府,上有官气及朝廷气运笼罩,下有县兵府军军气镇压,中间还有各世家大族祭祀了成百上千年的祖宗之气庇护,鬼不得近,最是安稳。 在外耕作的乡民则以族聚居,共同供奉祖宗以自保,大体还算安全。 而村民最苦,所以村民的最大愿望是有官身,可得官气庇护。其次就是可以进城居住。 可惜此世界有门阀,类似晋朝,用官也是从世家大族子弟中选拔,其下还有寒门子弟虎视眈眈,别小看寒门,寒门就是小地主阶级,也不是升斗小民可比。士族把持书籍,限制知识传播。所以要当官,进入体制,极难。 此世界的祖先灵更类似于地缚灵,被大量香火愿力绑定在宗庙内,几乎等同牢狱,他们对神力也只有简单的运用,没有神职,自然没有多种神通。 总的来说,此世界的神道已有雏形,基础更是浑厚,就差了最关键的神职符箓。 能来此世界,未尝不是大幸运,大机缘,方明在心底默默道,“我来此世开神道!”,此念一出,顿时感觉天地间一颤,细细品味,却又没有,似乎是错觉。 方明也不管它,心意已定,就盘腿坐下,默运神力,等待时机。 入夜,这夜风似乎特别大,青玉村的村民在床上不禁紧了紧被单。 方明一挥手,神力将庙宇隐藏起来,此前几夜,都是如此。 经过这么多天的消磨,护村之气运已摇摇欲坠,而今夜若不攻破,明天又有大祭补充,所以破村之日,就在今夜。 方明早有准备,在白天信众拜祭土地庙时,就暗中给每人打上两缕神力护体,幸好信徒不多,只有三十几人,足可保得一时,到时自有用途。 这时鬼魂已经云集,领头者是一大汉,脸上还带有条刀疤,状极凶恶。 大汉环顾四周,就喊着:“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弟兄们,等破了这村,大家就可放开了吃,然后乘胜追击,再破了青山村,大昌村,我等必能因此进阶,随后投靠鬼王,不输人间逍遥!” 众鬼轰然应是,士气极盛,随即开始攻打光幕,才两波冲锋,光幕就轰然而碎,众鬼大声欢呼。 光幕破碎时,青玉村众人皆惊醒,各有大祸临头之感。 村正王英已经六十五了,此时脸色惨白,召集家人说着:“这感觉……不会错的,村里祭坛出问题了,必有恶鬼作祟,我们大祸临头了。”此言一出,屋内众人脸色皆白。 “不……不会吧,那……可是灭,灭村大祸”大儿王乔语音带颤。 “没什么可是的了,二乔,去将驴牵出来,大乔,快带着青儿走吧,为我王家留一线血脉,记住,朝着青溪乡跑,不要回头,不要停!” “父亲……”王乔痛苦跪地,泪流满面。却还是被赶出门外,骑在驴上,看着怀中才六岁的侄子,咬咬牙,鞭子一抽,驴子长啼一声,冲入了黑暗中,手中不知不觉攥出血来。 王英倚着门,望着那隐隐约约的背影,心里默祈“祖宗庇佑,为我王家留得一线香火!” 随即就感到阴风扑面,身上白光一闪,弹开了,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股阴风扑上,顿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黑气一闪,只剩下一具干尸。 家人大惊,随后只听见有怪笑声传来,黑气扑上…… 整个青玉村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王二醒后,借着星光,看见村中已有几点灯光亮起,又觉阴风扑面,听着邻近的惨叫,心底就是一凉,双腿乏力,几欲跌倒,心底只有一句翻来覆去: “群鬼屠庄”。 这隐藏在村民最心底的大恐惧,使他冷汗浸湿后襟,强打精神站起,就想跑离村子,离得越远越好。 这时有黑气扑上,“砰”的一声,就弹开了,隐隐还传来痛苦的呼声。 王二身上神力一闪,使他有了明悟,赶紧向村东参拜: “多谢土地神保佑。” 脚下也有了力气,再不迟疑,向村东头跑去。 一路上他碰见不少村民,看见往日熟悉的面孔在黑气扑过后成了干尸,更是让他跌了好几跤,划破双手,流下了鲜血。 但此时,哪顾得上这些,便是爬也要爬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大柳树下,就是一惊。 庙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仔细一看,信徒几乎全在,还有三十多个村民,一脸惊魂未定之色。 王二也赶紧跪下,默祈:“土地神,请救救我们村吧!” 方明微一打量,发现信徒基本全在,毕竟鬼魂欺软怕硬,有更好的目标在,不会与信徒死磕。 加上村民总数就有六十七人,知道已经占此时村里的半数了,心念一动,施展开入梦之法。 众村民眼前一晕,已经来到一处大堂,见方明身着公服,高居其上,散发着威严。顿时拜下:“求土地神救我村危难!” 只听上面清清如玉的声音说着:“本神有保土之责,自会尽力,只是有一桩疑难,我非你村正祀,救不得村中之人。” 只见一人又拜,认得是本村第二大户家的苏虎,问着:“敢问尊神,如何才能成为我村正祀?” “将我之神庙搬入村中,供在祭坛上即可,此事你等可自行决断。” 话一说完,众人眼前又是一晕,再看周围,还是跪在土地庙前,想起前几日传的王二拜神得见,本以为闲谈,不想真有此事。 又想起土地神最后的话语,又不由面面相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望气神通 一片寂静中,苏虎突然站起,来到土地庙前,微一躬身,就开始搬起庙来,喊着: “还愣着干啥,过来搭把手,村里人等着救命呢!” 这时就有人犹豫“这在外面,平时拜拜,也没啥,可供到村里……不太好吧!” 王二一看,却是齐大,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直接上前,一脚就将齐大踢倒在地,齐秦氏赶紧上去搀扶。 王二来到庙前跪地磕了个头,随后上前帮手,说着:“赶紧搬吧,命都快没了,还怕啥?” 几个年轻人这时才醒悟过来,赶紧上前帮忙。 庙不重,才百斤左右,四个人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抬着走了,一路来到村口。 平日熟悉的景色此时在众人眼中有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妖兽,让村民打了个寒颤。 又是一迟疑,这时土地庙上传来一股热力,苏虎顿时觉得身体暖洋洋的,有了力气,招呼王二等人,再不迟疑,向打谷场冲去。 刀疤大汉正吸的痛快,眼角白光一闪,发现了苏虎一行,特别是土地庙内,白光中的人影。 顿时大恨,“此地怎还有祖灵?”,长声怒吼:“杀上去,不要让他们到祭坛,谁杀了祖灵,我赏他十个活人。” 不愧是悍鬼,立刻就发现不对,带着二十几只猛鬼冲了上来。 方明深吸口气,知道是生死存亡之际,再不吝啬神力,白光汹涌而出,扑上的悍鬼在白光中灰飞烟灭。 大汉见此,又命令道:“不要管庙,对付那四个抬庙的,上,吸光他们的人气!” 更是带头扑上,王二顿时感到阴风扑面,脚底打颤。 方明眉头一皱,从庙里出来,众鬼顿时看见白光一闪,一个少年从庙里冲出。这少年身躯极为凝实,环绕着白芒,几步上前一冲拳,打得一个悍鬼魂飞魄散。 刀疤大汉微一迟疑“不是祖灵吗?”随后杀气更盛,他冲了上来,转眼竟然逼至方明的面前。 “杀!”方明冲拳向前,手中白光闪耀。 大汉脸露狞笑,手中黑光一闪,竟然出现了把长刀,“噗!”长刀而下,方明本能侧身一滚,只感觉到身上一震,一道黑光闪过,胸口剧痛。 下一刻,方明看见这人狞笑着,又举起了刀。 他本能地一滚,躲开了刀锋,大汉狂笑:“我已快成就厉鬼,可不是你这小子能挡的,今天就拿你祭刀!” 方明面无表情,目光一瞥,由于他牵制了众鬼,出庙前又在苏虎四人上注了大量神力,土地庙已被抬到打谷场,正在供上祭坛。 大汉一惊“为何这人还有希冀之色,不好,难道庙中还有祖灵?”就想号令众鬼,阻止村民。 可惜已来不及了,就听众人“嘿”得一声,已将土地庙安稳地放在祭坛上。 在这一瞬间,方明感觉到一股蓬勃浩瀚的香火愿力自祭坛中源源不断地注入土地庙神像内,又通过神像与体内神职符箓相连,符箓如长鲸吸水般将香火愿力吸入,被白气包成一团,只是瞬间,白气散开,露出一个全新的符箓来,方明一看就明白意思:“正九品青玉村土地神位”。 一大股神力自神位中传出,不断涌入方明体内,大汉只见对方突然被白光包裹,片刻后白光散去,那少年已经换了个形体:先前的砍伤已经不翼而飞,典史公服也变成了正九品的官服,手中托着一枚金印,甚有威仪,正冷冷地盯着他。 大汉心中一寒,已有了退意。 方明脸上杀气一闪,将金印向大汉一抛,只见金印迎风而涨,变成丈许大,大汉神色狰狞,爆喝一声,挥刀砍向金印,叮当一声,长刀断裂,金印毫不迟疑地印在大汉身上,只见白光闪烁中,地下黑气不断冒出,方明冷笑一声,收回了金印,此时地下已空无一物。 看看周围,“大哥!”有悍鬼想扑上报仇的。“还是先撤吧!”这是捞足想跑的。 方明也不去管它,脚下白光一闪,瞬间就到了土地庙中,“这土遁术不愧是土地必备,甚是方便。”来到大堂,坐在主位上,感受着青玉村方圆十里尽在掌握的情景,不禁暗道:“这就是正品土地的威能吗,果然厉害。” 看到青玉村众鬼已有退意,冷笑一声,做了事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口中说声:“启!” 顿时一股比大祭时更强的白光自土地庙中升起,化为一白柱,一股白色波浪以其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汹涌而去,被波浪席卷的众鬼纷纷发出惨叫,几下后就化为黑烟。 青玉村村民此时心里都听到一个声音:“众鬼已灭,尔等自去吧!”苏虎,王二等人顿时欢呼:“是土地神,土地神显灵了!”欢呼后,又不由大哭,青玉村没有祖灵,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再看着地上的干尸,更是泪如雨下。 三月十五,小雨。 雨丝绵绵,更给青玉村添上一分哀意。 这时的青玉村,几乎家家戴素,不时有哭声传来,让人心寒。 此时泥泞的黄土地,更是难走,让一个捕快打扮的小伙子抱怨不已,说着:“师傅,这地可真难走,比青溪乡的路差好多。” 他师傅是一个中年大汉,捕头打扮,一双手上布满老茧,眼中不时有精芒闪过,笑骂道:“咱们当差的,不把十里八乡跑遍,做到烂熟于心,就吃不了这碗公家饭。你小子可比香雨楼的姑娘还娇贵三分,要吃不了这苦,赶紧滚回去,要不是妹夫求我,我才不带你呢!” 青玉村天明就派人将群鬼袭村之事报到了县里,县令大惊,当时就派了人下来查看。 小捕快叫屈:“不是怕苦,而是怕死啊,师傅,这家家户户的干尸,看得我心头慌得厉害,这里不会还有恶鬼吧?这群鬼洗庄,还是在说书先生嘴里听到的,不想真的有啊!” 捕头大汉的神情也转为严肃,说着:“这可是真事,你以后下村时,千万要小心,这青玉村还算好的,突然有了祖灵,保住了,真正的洗村,那是一个活人都没,那场景,啧啧,才叫惨呢!” “不过这祖灵之事,也有点蹊跷,大人,您看呢?”大汉摸了摸下巴,看着领头一个道士打打扮的老者。 老道士头上已经白了一半,此时摸摸稀疏的胡须,说着:“死尸我看了,人气尽无,体态全枯,确实是鬼物所为。那祖灵之事,倒也没啥,我的符箓没有感应,看样子不是厉鬼一流。” 因为世间多有恶鬼之事,因此大乾太祖设禁鬼司,一开始只有七品,专管鬼物害人之事,在各县城府城都有分支,平时不大管事,多是各大道门的门人弟子填充任职,以赚点功德,收些朝廷气运,资助修行。二百年来,人皇不得不倚重,不断加品,如今的禁鬼总司司长已有从三品,再上一级,就与六部同品,禁鬼司就该改成禁鬼部了。这老道就是县中禁鬼曹司,有从九品的官身,其它六曹都是正九品。 道士又说着:“不管它之前是什么来路,只要上了祭坛,嘿嘿,那就是身不由己,只能乖乖地保一方安泰,从此脱不得身,要是有所违法,必被祭坛愿力活活烧死,这灵也算有能,但此举何其不智!唉,哪有我道门逍遥,就算生前成不了真人,死后也可转为鬼修,照样攀登仙道!”言语中对方明之所为充满不屑。 此世界的道士,精通养气炼气之术,能做法事,收恶鬼,高深者能看风水、望气运,扶龙庭,以成仙得道为最高目标,惜未有一人可成。分为: 道士:得授道法,开始炼气。 法师:可以驱鬼,做小型法事。 **师:功力深厚,可做大型法事,驱厉鬼,可以收徒,传授道法。 真人:炼气大成,成就无瑕道体,有一百五十寿。 仙人:传说中的境界,至今没有确实记载。 方明就在旁边,听着三人交谈,对大乾朝廷和道门,又多了几分了解。此时定神往三人头顶一看,顿时见到一幕奇景。 只见三人头顶,各有一根本命气,高高竖起,捕头和捕快二人都是白气,捕头的本命气周围,又有十几丝白气,聚成一团。捕快就只有一丝白气,心知这就是当了捕快带来的气运。 而那道士又有不同,本命气也是白气,但是又粗又壮,一团白气悬在顶上,不断化为一层淡白光,布于全身,呈水波状。头顶白气渐少,偶尔又有一小股白气自县城方向虚空中涌出,补入气团。顿时大悟,知道道门修士一旦受了官职,就会抽取朝廷气运,以供自身修行。 难怪大乾太祖不给禁鬼司高位,而后世子孙无知,又架不住道门上下活动,终于开了这个口子。不过朝廷诸公还是有明白人,一直压着,才没有宋时林灵素之事。 方明又冥想自身,看见一根纯白本命气高高翘起,顶上白气浓郁至极,化为一印,隐隐有些透明,白气充斥其中,有三分之一左右。头顶是白色气运,而神力也是白色,存于自身,两者泾渭分明。 “这望气术不愧是大神通,能看本命和气运。有了此术,我以后行事、用人都方便不少。”方明沉思:“这入梦、望气神通超出土地本职神通不知几许,看来应该与神位晋升有关,前世土地神职有天庭压着,万年也不见晋升,所以不见灵异。没想到到了此世,竟然可以吸收香火愿力自行晋升,并且衍生出神通来。” 入梦神通能打破阴阳之隔,对方明助益甚大,甚至有黄粱梦,白日梦等延伸,与前世土地只能在信徒夜间熟睡时进行的托梦之法大为不同,明显高级了不知几许。 此时的土地本职神通有: 土遁术:能在青玉村十里范围内使用,瞬息即至。 肥地术:能消耗神力,为青玉村土地施肥,肥效类似土肥料。 驱病术:能驱除六畜病气,可治六畜小病,不能治人。 送子术:消耗大量神力,提高受孕几率。 至于其它的,都是神力自身的运用,只要有神力者都能自己慢慢摸索出来,不算神通。 第五章授职 一行三人来到一家院子前,这户院子明显比周围的大了一圈,苏虎和苏老爹已经在门前候着了,见到三人,眼前一亮,赶紧上前,跪下行礼:“草民见过大人!” 大乾官制,平民见官员,必须行跪礼,官员间差了两品四级者,关键场合也得行跪礼,两品之内,除见主官须行跪礼外,其它的行常礼即可。 将三人迎入前厅,苏虎媳妇赶紧端上了茶水,然后退下。 老道微茗了一口,发现虽有些清香,但入口稍有粗糙,不算好茶,但在这里也是难得了。就放下茶杯,说着:“这事县尊很重视,嘱咐我等要好生查看,本司已验过尸首,确是鬼物所为,但已被消灭。本司来时查看村子周围,还算干净,没有凶鬼徘徊,看来能安生一阵,当以此呈报上官。不过这次有了祖灵,以后有了庇护,不输乡里,你等也算因祸得福了。” 苏老爹小心伺候着:“可不是嘛,只是可惜了村正,享不得这福。”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来。 “嗯,这次县尊念你村人力稀少,给了恩典,免了你村今年的徭役,不过这赋税却免不得,你要好生督促,不可延误。” 苏老爹一听,赶紧跪下:“多谢大人,我必将此事办好。”若方明在此,就可看见苏老爹头顶本命白气旁,又多了一丝气运。苏老爹又向县城方向跪下谢恩:“多谢大老爷恩典!” 督促赋税,是村正之责,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苏老爹来当青玉村村正。 王村正死了,青玉村得有新的村正,理论上应该由王乔接替,可惜他昨夜弃村而逃,虽情有可原,却也是大大失分。相反,苏虎带头抬庙入村,救了全村,对全村有大恩。苏老爹来当这村正,那就没有人可以说闲话。 但村里同意不行,还得县里答应,苏老爹就让苏虎去县内报信,带了足足十两银子,用于上下打点,王英虽然县里有点关系,可惜人走茶凉,苏家银子使得足,这村正之位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十两银子,却不是苏家的,而是方明的手笔,由于苏虎之举,他家就算不是与土地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是担着好大关系。苏家成村正,对他也有好处。于是托梦给苏家送去七八两银子,除了给对方所用,还有帮自身打点官府之意,免得被打成妖邪一流,那就有**烦。苏家再加点,凑了十两,就足够使用了。 道长又与苏老爹说了几句,随即一起出屋,来到土地庙前。 看到小庙,也不以为怪,此时民间祭祀还没有定制,有庙宇,有牌位,有土坛,他是见得多了,细细打量下,又烧了张符,见没有什么异样,就点点头,说着: “嗯,祭祀还在,也不是鬼类,你等可安心!” 又与苏老爹说了几句,就有了去意。 苏老爹见机,奉上二两白银,“大人一路辛苦,我等无以为报,区区小礼,万望收下!”此时的从九品官月俸也才一两白银,道人推辞了几句,也就收了,又送了捕头大汉五百文,连小捕快都有一百文,小伙子年青,没有历练出来,乐得眉开眼笑,看得大汉脸色一黑。 一路送出村外,等到牛车走远,苏老爹还是呈恭送状,等到牛车彻底走没影了,苏老爹才长出口气,心知此事成了。理了理衣服,背起双手,慢慢踱步回村。 可别小看村正,这也算令吏一级,配合着来收税的税吏,上下其手,就可发家致富。税吏巧立名目,使村民破家,村正再来装好人,乘机低价买进土地,这一模式几乎是成定制了。王家的五十亩地就是这么来的。 加上昨夜一劫,全村五十七户三百一十二人就只剩三十五户一百五十几人,有十几户直接被灭门,这宅子田地,可不就就空出来了。青玉村是流民所建,要说亲戚那就只有本村村民,经过这几年的互相联姻,成的姻亲。村民狡猾,知道不快点下手,转眼就会被官府收去。 一时间,村里过继的,结亲的,络绎不绝,这方方面面,都得经过村正,所以能分得一份。这些利益还算小,就已经足够受到青溪乡的觊觎了,还好苏老爹下手快,银子使得足,将肉烂在锅里。要不是王乔还在,那五十亩地有主,搞不好连县里都会来掺一手。 牛车上,道路两旁草长莺飞,万物勃发,真真是好春景。小捕快在前面赶车,道士看捕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说着:“有什么事,就说!” 大汉说着:“大人,这土地神之名号,我从没听过,再听村民说,此灵有托梦之能,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道士听了,就笑:“有些鬼魂身前如是罪官,罪犯或被大家大户赶出之鬼,大多不欲别人知晓真名,所以多有称号,不用本名。本府范围内最近没有什么大有干系之人逝去,想来也不妨事。” “至于托梦之事,我也听说,祖灵在祭坛前,的确可以行托梦之事,只是消耗甚大,而且限制颇多,只能维持片刻,非大急之时不用。哪有什么什么祖灵能让人一梦十年呢,多是乡下愚夫愚妇乱传罢了!” 其实老道道行还浅,也对此事不甚清楚,但看在二两白银的份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反正成了祭灵,还跑得了不成? 大汉长出口气:“但愿如此!”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四月。 青玉村打谷场。 此时的土地庙已经和祭坛连成一体,庙前香火不绝。方明端坐大堂,看着堂内被香火愿力充满,极为满足,体内神位符箓正不断吞吐香火愿力,提炼神力。 此世界的祭灵都没有神位,提炼不了神力,大部分祭祀被千差万别的心念充满、导致神力驳杂不纯,祭祀的祖灵就被怨力缠身,不得离开祭坛,十分麻烦。 方明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只要成为信徒,每天就会为他供奉一丝神力,如果拜祭上香一次,又会产生一丝神力。但是一个人一天为方明提供的神力有着极限,因人而异,小孩是三丝左右,大人五丝到十丝不等,其中最多的是何松,每天极限是十丝,他也是村里先天命格最高之人,有着白里透红的本命气。 方明也不想竭泽而渔,故降下神谕,恢复初一、十五的大祭,其它时间,各人随意。他知道最近显灵太多,影响不好,所以整理好祭祀后就不再托梦,专心研究观察,运转神力,积攒经验。 通过研究,发现神明跟前世的企业很相似,信徒拿神力投资神祗,而神祗给予信众庇护。前世股民拿钱投资企业,企业给股民分红。如果信徒每天只能供奉五丝神力,却要神明花费十丝神力满足愿望,那就像公司债务增长超过财务增长,迟早破产。而神明则会神力大损,濒临沉睡。 所以务必对信众明码标价,信徒花多少神力就给减一分办事,再多了神力就会破产,少了神明不灵,信众就会减少。 方明现在就是如此,看信徒给多少神力,他就将神力的一半左右化作护体之气,给予信徒;其余的存着,记账。对信徒其它所求,那就看收入支出,比如求给六畜祛病的,驱病术需要五丝神力,那他就标价六丝,等信徒存够六丝后,他再为信徒施法,赚得一丝神力;不到危急时刻,就不给特事特办,遇到紧急支出,先给他记着,以后慢慢还。 如此一来,就可形成账目,微微算下,每天纯收入大概在二十五缕白色神力左右,现在账上纯利润总计约五百缕神力,这是可以随意动用的力量。还有一个准备金,大概有一千缕神力,是随时准备为村民如愿所用,不能轻易动用。最后是上次整个祭坛里吸收提纯的神力,大概有三千缕神力,这是白捡的,让他开心不已。 实际上神力都在他体内,聚成一大团,想怎么用还是他心念一动的事。如果自己遇到危难,那还是管它三七二十一,有多少就用多少。只是有了章法,以后就可长久经营,不断做大。还可以此约束下属,建立体制,决心以后就按这个章程来。 有此一念,就是大悟,前世土地就是国企员工,做多做少都是固定工资,所以没干劲;他自己现在则是私营老板,做多少拿多少,还不用缴税,想做多大就可以做多大,最后都是自己的。 顿时打定主意,要收集鬼才,招揽阴魂,传播信仰,将企业,哦不,是神职做大做强,建立体制,为我所用。此念一出,就觉得气运大动,更是不迟疑,出得庙来。 现在青玉村方圆十里内都是他的地盘,可惜上次大扫荡,将鬼类一扫而空,已经见不到半只鬼了,于是来到与大昌村边界处。 方明看着眼前无形的界限,一咬牙,踏过边界,顿时感到与土地庙神像的联系有了一点削弱,不过不碍大事,于是大笑,又有了明悟。前世土地当也可出界游走,只是有着天庭限制,稍稍出界就被日夜游神抓住问罪,所以传到后来人们就以为土地只能在自己的本职范围内活动,何其缪误! 自己又去一大限制。 第六章阴兵 大昌村位于青玉村以东,也是流民开垦所建。 有六十户,三百多人。与青玉村、青山村、源河村一起归于青溪乡管辖。此村村民多悍勇,喜侠节,重承诺,闻名乡里。 方明一路走一路看,路上游魂稀少,大多汇于阴处,心知鬼魂喜阴,若是晚上来,当可见到更多,白天只有向深山老林中探寻,才可找到更多阴鬼。只是可能有厉鬼,如果在青玉村内,他与土地相合,倒也不怕,在这里却有几分麻烦。 但白天多跑几处,总能有所收获。定一定神,查看众鬼,发觉鬼魂也有命格气运,大多是白气,但不断有灰点附在其上,使其摇摇欲坠,偶有小团气运,也在不断散失中,心知等到气运散尽,本命气绷断之时,就是魂飞魄散之日,这时间大多是七天左右。 再走一段,就看到一幕好戏。 原来有鬼魂群殴,分为两波鬼,均赤手空拳。一波只五六鬼,均精壮悍勇,由一壮汉带领,出手凶猛,带队也颇有章法。打得对面十几鬼鬼哭狼嚎,大占上风。 方明心中一喜,定睛一看,带头壮汉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高高隆起,气势慑人。头顶本命气白中带红,又有十几丝白色气运,在头上翻滚,只是其中竟然带着几丝黑气,其中隐有血色,让方明眉头一皱。 他对气运也有研究,知道小民之气,多为白色,再上就是红色,至于之上还有没有并不确定,毕竟没见过。而普通鬼魂气运带有灰色,至于吃人凶鬼,气运中就会附有一丝黑气,其中隐含血色,吃人越多,黑气越重。 见得下面打斗已经结束,壮汉一鬼就打杀了对方五六鬼,对面剩余众鬼呈鸟兽散,而另一方则大声欢呼,气氛热烈。 方明见此,也不犹豫,就下到场中。 壮汉只见白光闪烁中,一个年轻官人就款款走来,步伐深沉厚重,甚有威仪。脸色就是一紧,眼角一动,手下会意,隐隐散开,竟有将方明包围之意,壮汉抱拳行礼道: “是哪里的官人,某家有礼了,不知到此何事?” 方明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说着:“我乃偶然路过,看见你等颇有勇力,不如跟了我去!” 大汉冷笑一声:“早知道你不怀好意,动手!”抢先扑上,煞气逼人。周围兄弟立刻合围。 方明摇了摇头,右手一翻,土地金印浮现,左手在印上一抚,白光散出,遍布四周,将壮汉及其手下死死定住,大汉只觉身上如缚千斤,被压得半跪在地,动弹不得。不由冷汗直下,惨笑道: “也罢,就请大人捉了我去吧!只是那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兄弟无关,万望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某家感激不尽!” 方明微微一笑,说着:“你这想必有所误会,不过将你之前所做之事从实招来,如若情有可原,本尊放你们一马也未尝不可!” 大汉脸上讶然:“大人不是县中禁鬼曹司之人?” “你这莽汉,禁鬼曹司最高才从九品,你还认不清官服吗?” 大汉一惊,细细打量,不觉松了口气,又赔罪道:“小人不识泰山,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方明挥挥手,收回了官印,说着:“赶快将你等之事说来,如有不实,嘿嘿……” 大汉心中一寒,说着:“必不敢有所欺瞒!” 就将来历一一道来。 原来大汉名叫王六郎,是大昌村之人,自幼有勇力,闻名乡里,但他也知上进,偶尔去乡里夫子家请教,也识得几个字。因此被县中看中,做了县兵,为一伍长。大乾军制,五人一伍,为首者称伍长。也颇学了些军中之术。 上月在剿匪中殉职,成为鬼类。在战场上徘徊了一天,纠集了同村的新鬼,决意回村,落叶归根,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父亲一月前与村人争执,不慎跌伤,几天后伤重去世。军规森严,现今才知,而看到凶手竟然无事,只是罚了些钱,就更是怒发冲冠。 他也算杀伐果断,当即收揽手下,等待机会,趁凶手全家外出时突然杀出。鬼类之间可以相互攻伐,鬼对人就只有吸取人气一招。 村中也是小祭坛,没有祖灵,庇护之力薄弱,他和手下又多是军魂,比普通鬼魂更为凶悍,遂杀得仇人全家,报得大仇。 一人之气可让阴魂存世一月,他和一帮兄弟因此长存,倒也没继续杀人,为祸村里,反而约束手下,不得随意伤人,同时驱除别处凶鬼,也有杀得几个盗匪。保得村子平安,今天打跑的就是附近流窜来的阴鬼。 他对县中之事不甚了解,只知有个禁鬼曹司,专门对付他这种杀人凶鬼,因此有所警惕,今天就将方明当成禁鬼曹司之人。 方明点点头,说着:“既是如此,那你等也算情有可原,我自不会追究。” 又问着:“你从实回答,自成鬼后,杀得几人?” 王六郎回着:“只有三人。” 方明看他头顶,黑气确只有三丝,就点点头,又问着其它村民,都是一两人左右,被杀者多为盗匪之类。 顿了一顿,又说着:“只是你等聚集此地,也不是事,我这正缺勇士,你可愿入我麾下?” 王六郎一惊,心想:“军中听闻,有鬼王一流,招募厉鬼、恶鬼,建立军制,称霸一方,立时就是一府糜烂,几不可治。难道这人也有此志?” 方明看他脸色,就知他心意,哈哈一笑:“你可放心,我非恶鬼一流,乃是天授青玉村土地神祗,不会让你等去为非作歹。” 王六郎脸色一缓,问着:“不知何为神祗?” “保得一方安泰,福尔下民,塑得金身,不朽不灭者,是为神祗!” 王六郎终于下定决心,说着:“愿为大人效力!” 行大礼:“王六郎拜见主公!”周围手下,也尽拜下。说着:“拜见主公!” 方明哈哈大笑:“我封你为伍长,即时生效,其余人等,为土地庙阴兵,归属你管辖。”话音一落,头顶气运分出一份,注入王六郎头顶,只见气运凝聚,成为一团,其它各人,也有一丝气运。而方明自身气运金印中微微少了一层,白气翻滚中又似有一丝红色气运在内,若隐若现。 又一挥手,神力涌出,分为六条白线,分别注入各人体内,只是王六郎之线稍粗。 六人得神力后就地一滚,再起身时,形态也大不相同,只见六人伤痕皆无,灰气尽去。王六郎一身牛皮甲,腰胯长刀,气定神凝。麾下五人各着兵服,有着兵器,见得各自情况,都是大喜,行礼说着:“拜谢主公!” 方明满意地点点头,知晓如再多上几人,就可完胜当夜青玉村群鬼。毕竟有没有甲,有没有刀,可是大不相同。 普通鬼魂都是赤手空拳,只有晋升厉鬼才可有着阴力,通晓阴力变化,用阴力变物。当夜刀疤大汉可以凝出长刀,的确是离厉鬼只差临门一脚,只要给他屠得满村,必会因此晋升。 而方明麾下的皮甲兵器,却是他用神力凝聚出来,对普通鬼魂杀伤力极大,加上王六郎出身军中,让他再以军法训练士兵,以后自有大用。阴兵阴将均因神力而存,每人每天消耗一丝,法域中减半,自身产生不了神力,只能靠方明补充,基本不可能叛变,极为好用。想到这里,胸中大快。 当下大笑,说着:“今天高兴,当设宴!” 又用神力变出桌凳,心念一动,桌上就摆满了各色酒菜,在露天开得宴来。 这却是方明来此世界的独创了,此世界普通鬼魂不能通阳,死后就动不得阳间一物,虽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吃不得,唯一例外就是在吸人气时还能有点饱胀感,大多鬼魂受不了**,因此堕落。 祭灵、祖灵更为凄惨,看着每日都有祭品上供,就是动不得分毫。方明有着前世记忆,知道神明也可享受祭品,遂多次实验,可以将土地祭品中的精华抽出,混同神力,形成佳肴,不时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此时一用,大是有效,只见王六郎不敢置信地端起酒碗,左看右看,如捧珍宝。微微尝了一口,顿时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也没了形象,同底下士兵大肆争酒抢菜,吃得不亦乐乎,周围不时有阳间农户走过,却对此景视而不见。 方明端着酒杯,看着这阴阳两隔之景,也不知心中是啥滋味。 王六郎吃饱喝足后,才一惊,醒悟过来,忙约束众兵向方明请罪:“标下有失体统,望主公恕罪!”又顿了顿,说着:“主公神通广大,敢不为主公效死!” 方明摆摆手:“免了,随我回村。”知道王六郎虽然有点气运格局,也当过伍长,但也就这程度了,苛求不得,倒也不以为意。 一行回到青玉村,王六郎等人已受了方明之职,入了他的体制,自然进得村来,一路走走看看,大是惊奇。 随后入得土地庙法域,更是惊叹,此时的庙宇又有扩大,有二十亩见方。让众鬼兵对方明神通惊奇不已。 大堂,方明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排成行伍的众鬼兵,知道已尽收其心,就喝着:“王六郎!” 王六郎出列,单膝跪下:“标下在!” “你等可在右侧厢房居住,专心打磨武艺,以待大用。每日早午晚出庙巡视青玉村周围动静,驱除凶鬼,打探消息,若有粗通文墨之鬼,就请来见我,明白不?” “标下领命!” 第七章文吏 青玉村,田地边。 方明一掐诀:“肥地神通!”白色神力涌动,丝丝缕缕散入田地,为土地增添肥力。 这倒不是为村民如愿,而是方明主动出击,有如企业拿自己赚的钱进行投资。只要此方土地收获增加,必能传出声名,增加信众,方明算算前后收益,也就干了。 他倒留了一手,没有全力以赴,让田地亩产增半,只让土地稍稍肥沃,能增收一成半成罢了,倒不是吝啬神力,而是有着苦衷。 大乾是农耕帝国,对土地极为重视,要是多收了一成半成,那还在好年景的增长范围内,仅仅让乡里羡慕,为方明传得信仰。 要是突然一下增长五成,那就是天降吉兆,怎么捂都捂不住,必上到州里,搞不好还会上达天听,到时候能人异士必然一**地涌来,将青玉村翻个底朝天,那还让不让神活了? 虽然不见得就是坏事,但是也吉凶参半,方明自持神明不朽,时间无限,何必如此急功近利,陷自身于危难中呢?是以只给土地微微施肥,增得一成收入就罢了。 回到土地庙内,大门边立有一甲士,见到方明,当即行礼:“主公!” 方明微一点头,王六郎以军法治阴兵,倒也有些成效,问着:“王六郎可在?” “禀主上,伍长正外出巡视,尚未回来。” 方明“嗯”了一声,进入堂内,默运神力,查看香火。 上次收得阴兵六人,因长居法域,所以一天只须耗费三丝神力,自己每天纯收入二十五缕,完全可以支持。神明伟力归于自身,他一人现在至少抵得上两队一百人的精锐阴兵,以后随着神力渐长,威能还会增加。所以不怕王六郎有什么想法,放手让他全权处理阴兵事务,王六郎倒也不负期望,将一伍士兵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只差文吏了,方明至此才想起,以前神话里,神明身边总有几个文司什么的,果然大有道理。他现在只是管理一村,将账目记在脑中,仗着成为神明后耳聪目明,倒还可以支持。但若有精于文案的书吏帮助打理,倒也可以让他少点负担,有更多的精力来攻略邻村。 一念至此,不禁暗道,“若王六郎还是寻不来合适人选,也只有我亲自出动了,我有望气神通,仔细找找,总会有的,可惜了吴老夫子,也不知他幼女怎样了?” 心有此念,顿时循着一根信仰线,看到一幅幅影像。 吴老夫子的幼女名为吴心凌,今年只有十四五岁,由于算是老来得女,所以颇受喜爱。上次群鬼袭庄,有方明暗中照顾,吴家倒是安然无恙,如今与大哥大嫂一起生活,两人待她还不错,现在正帮忙做着家务。 再待细看,她却好像有所感应,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人,一脸迷惑。“通灵之体”方明心中一动,这吴心凌倒是个庙祝的好材料,顿时决定以后多加几分关注。 所谓的“通灵之体”,就是指神思灵动,易与神感之人。放在前世,就多是神婆,庙祝,巫女,圣女之类。按方明的理解,就是高级收音机,接收信号很好,容易接到方明的频道,两者间传递神力信息消耗最小。 不过方明现在有的还是小庙,人都钻不进去,有庙祝也没用。不过可以先备着,以后去了乡里,县里,建得大庙,就可用了。 正思考着怎么培养吴心凌,王六郎就回来了。 王六郎行礼:“标下寻了几日,终于寻得二人,带来见过主上!” “哦!”方明心中一喜,说着:“人在哪里?” “就在庙外候着。” “速速请进来!” “诺!” 就带着二人上来,一人二三十岁左右,书生打扮,身形修长,气质不俗,见得方明,却不说话,眸子乌黑,仔细打量着周围。还有一人却让方明一惊,是一个猥琐的小老头,却身着典史公服,一见方明,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着:“小的见过大老爷,大老爷吉祥!” 两者各有特点,但都形体散乱,看来命不久矣。 方明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微茗了一口,说着:“你二人将姓名,籍贯,死因一一道来,本尊正缺文吏,合者可留,得享长久。不合者,赶出村去,任其自生自灭。” 小老头一听,眼睛一亮,又是叩首:“小人行何名东,是安昌县典史,两日前病逝,于各房文书多有心得,必让大人满意!”他头顶一根本命白气,也有些气运。典史无品级,本命白气者,理论上可以当到正九品,再往上自身器量就有点驾驭不住。 方明问着:“你可会做账?” “县中赋税账目,多是小人所做!” 方明点点头:“你可愿为我之吏?” “小人愿意,拜谢大人!”又是大礼参拜。 方明手一指,一丝白色射中小老头,白光闪烁,再看时,小老头身躯凝实不少,身上的典史公服也变成令吏公服。 虽然降了两级,但小老头还是喜气洋洋,仿佛升官发财似得,满脸喜色,先拜谢方明,又和王六郎见礼。 方明又看向书生,只见他一脸茫然,又有点惊奇之色,见方明看过来,一鞠躬,说着:“学生周青,见过尊灵!” 头顶一根白中泛红的本命,可以和王六郎,何松相比。 方明冷笑,知道这人就是所谓的士族了,也就是大户人家的读书人,他们大多是世家大族或寒门子弟,有些特权,比如白身就可以见九品以下不拜。随意问着:“你家住何处,死因为何?” 周青牙齿暗咬,说着:“晚生乃安昌县周家之人,是在县外踏青时不慎失足坠崖而亡,不想成了鬼魂,又被恶鬼滋扰,多亏尊灵属下相救,望尊灵派人送晚生**内,必有厚报!” 周家乃县中大户,与吴家、郑家、王家并称为安昌四大家。家家都有祭祀了成百上千年的祖灵镇守,气运绵长,祖宗庇护之气甚足,只要不遇大群凶鬼围攻,就是无碍。所以还可以出来踏青游玩。 但既然成鬼类,还想回家族?不说县城有官气军气镇守,鬼不得近。就是给他回到族内,也八成没什么好下场。方明冷笑,这么多日来,经过多方打探。他对大族之祖先灵也有了点了解。 祭祀时,必须目标明确,最好有着名号,这样才可保得祖灵真灵不坠,而且力分则弱,祭祀的祖灵也不能多,否则祖灵也会维持不住,就会消散。大户人家,最多供养三名祖灵,再多也没有。 而一族死去之人,加起来总有千千万万,那下场:县里死的,直接被官气,军气灭杀,灰飞烟灭,连七天的鬼都当不了。县外死的,也进不得县,只能当孤魂野鬼。 真正懂行的郡望世家,就将家族根基建在城郊。一般的新死之鬼,稍稍给点气运庇护,就赶出家去,各凭天命,求得机缘。有大名气,大气运的鬼就看情况,或将他那一支迁出主脉,成一分家,得享祭祀;或与主脉争夺,硬生生抢一个位置出来,虽是一家,但既然由人主持,自然有亲疏远近,这其中的明争暗斗,自不用多说。 这周青却明显是个不懂行的,还以为阴世和阳间一般无二,也不用多想,就说着:“左右,将此人逐出青玉村!” 顿时就有两个士兵,将周青架起,拖出去,周青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架不住士兵力大,就被硬拖了出去。 这等士族,埋头各种经典,刻苦钻研,间或谈谈玄学,对小吏之学《明算经》不屑一顾,让他写诗做文章尚可,做账却是想也不要想,搞不好还会被他看作有辱斯文。不如直接赶出算数,反正看那周青之形体气运,形神俱灭就在倾刻,出村也不用怕泄漏秘密。 也不管他,看向一边,问着:“何东,你死后为何会在这里?” 何东一一道来,原来他为典史几十年,更与禁鬼曹司灵竹道长交好,知道些隐秘,病重后直接回老家疗养,死后得以为鬼苟延残喘七日,被乡灵赶出乡来,自寻机缘。 祭坛有人主持后,就可灵动不少,但也大多只有赐人庇护,和守护土地两大功能,最多是调节气运,给多给少而已。祖灵对本乡之鬼,也无能为力,没有多少照顾,既不能放任它们在乡里,以免生出事来,也不能直接灭杀,有损阴德,只能赶出了事。 何东其实没抱啥希望,只是越老越怕死,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想外面凶险无比,一连遭到几波凶鬼,护体气运耗尽,也损了本源,差点灰灰。幸好撞见王六郎,得此机缘。 方明点点头,就说着:“既已为我之吏,只要勤勉任事,就可长久。” 何东感激涕零,叩谢不已。 随即吩咐何东按之前设想,先将村民按户籍一一造册编好,何东本是典史,干这个活纯熟,就领了方明随手用神力凝出的文书笔墨,开始做事。 方明看着手下,也算文武都有,不禁欣慰不已,知道小小的体制已经建立,可以省他不少事,接下来就是将信仰传播到其它村子,力图进取之时。 ps:多谢看书的小孩2对本书的第一份打赏,万分感谢! 第八章传播 四月二十,有雨。 临江府急报,境内有恶鬼作祟,其不但聚集凶鬼,更收得山匪,人鬼都有,约束甚严。汇集山中,立寨而守,曾攻破县城,鬼取县民,匪取其财,县城尽毁,县令,各曹全部殉职。一时间,民众大惊,府内惶惶。 鬼物如成就厉鬼,有着阴力,就可在夜间现形,只是看着半透明,动不了阳世一物,白天就只见黑气。再上一级,晋升恶鬼,就可在白日现形,干涉阳世,凶威无比。 凶鬼既有神智,自可以与人交流,甚至收人为手下,那凶鬼生前原本就是该山匪的大头领,素有威望,这次成就恶鬼,得以收服全寨。 该头领倒颇为善战,先示敌以弱,引得县兵出县围剿,再趁机埋伏,县尉战死,县兵尽没。破得县内军气,再联系境内流匪,共约攻城,人鬼齐上,攻了三日,破得县城,屠城,吸尽满城人气,凶威滔天,再不扼制,就快成就鬼王了。 州里大惊,派大将吴起领兵进驻临江府城,主持围剿,吴起见得鬼物势大,上报州中,从各府抽调禁鬼曹司支援,又请向道门求援。那恶鬼也知道厉害,整合流匪,收集凶鬼,退入深山,修建大寨,准备倚山而守,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临江府是文昌府邻府,这次之事,正好抽到安昌县禁鬼曹司,灵竹道人已经奔赴临江府支援,方明大喜,此乃天赐良机。 这时,堂下何东正说着: “启禀大人,卑职已将青玉村户籍编好,登记造册,按您所言,记载香火。” 方明拿起名册,一一查看,点了点头。他不想将神力之事直接写出,不但太过**裸,还容易让别人得了底细,就换个名称,以香火称之。 这何东倒算个人才,账目一清二楚,又熟知县里诸事,对以后传播香火有着大用,就说着:“安昌县情况,你应该熟悉,就大略道来,特别是青溪乡祭祀之事!” 何东想了想,说着“回大人,安昌县有民两千户,约一万人;其下有三乡,分别为青溪乡、安民乡、昌源乡;其中青溪乡有两百户,近千人,下面有四村:青玉村、大昌村、青山村、源河村。一般村子,有五六十户,三百人左右。这是有户籍的,还有,大户多有隐藏户籍,藏匿人口,其中家仆众多,没法统计。” “据县中禁鬼曹司灵竹所言,这四村都是小祭坛,没有祖灵镇守。青溪乡祭坛倒有祖灵主持,是青溪乡大户张家之先祖,名张青云,做过县中功曹,乡里祭祀不绝。” 方明点点头,他头顶的金印内,白色气运已有一半,知道已是一村之极限,神力也是如此,要想上升,只有扩大信徒,可惜之前忌惮县中反应,不敢太过。 现在趁着全府注意都被临江府吸引,又抽得禁鬼曹司,真真是大好机会,知道天赐不予,反受其咎。决心立即发动。 当夜,村民梦中。 方明一身官服,仪态威严,说着:“我为神祗,当泽被苍生,你等可请本神之像回家祭祀,不到大祭,不需焚香祭品,只每日诚心默祈片刻即可,临近村民,也可祭祀,本神自会庇佑!” 其后几天,香火日盛。 孙星是青山村村民,素与王二交好,最近摸到条黄狗,大喜,细细炖烂了,又打了点酒。寻思:“有日子没见王二了,听说他那村子最近有了祭灵,很是了得,连猎户都敢进深山打猎,富的流油,倒可以去找他喝酒玩耍,顺便拜拜祭坛,也好得点庇护。” 就割了条狗腿,来到王二家。 王二一见狗肉,大喜,知道狗肉香,就去找了蒜来,捣成蒜泥蘸着吃,二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孙星敬了王二一杯,就说着:“王哥,听说你们村有了祭灵,很是灵验啊,你给我说说吧。” 王二喝得满脸通红,听了这话,得意一笑,说着:“那我就给你说说,我们村供奉的叫土地神,当初可是我给建的庙宇,很是庇护我们,而且有大能啊,村里的鸡鸭有病了,去求求,都能治好。地里庄稼的长势,也很是喜人。而且,还有一桩好处,村东头的李大壮,知道不?” “知道。” “他家那婆娘,娶进门五六年了,肚子还没动静,给老李家急得,要不是实在没钱,早给娶妾了,这自从拜了土地神,你猜怎么着,前两天就有了身子,把老李乐得,当天就给土地神上了大祭,头都磕破了!” 孙星听得眼睛发亮,对于传统村民来说,这传宗接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由大是羡慕,说着:“要是我也能拜拜,就好了!” 王二神秘一笑,说着:“要是诚心想拜,也不是没有办法。” 孙星心里一紧,问:“什么办法?” “你随我来。”将孙星带到一边,就看见有个小小供桌,上面摆着一个泥塑,巴掌大小,官人模样,很是威严。王二整整衣服,合十一拜,口中默念:“求土地神保佑!” 孙星不由说着:“这就是土地吗?那我也要拜拜。”当即跪下,行大礼。 王二得意说着:“这是前两天土地神托梦,说可以将他请回家供奉,不管是泥塑,木雕,还是弄张画,只要带到土地庙前,供上一会儿,就可带回家祭祀,也可灵验。” 孙星听得眼中大亮,对王二行了一礼,问着:“王大哥,那你看,我也请土地神回家祭祀,行不?” 王二哈哈一笑,“要是别人,我才懒得鸟他,但谁让你是我兄弟呢,我当日抬神庙入村,在村里也有点威信,为你去说,肯定能成!” 孙星大喜,说着:“必不敢忘了哥哥大恩!” 与这相似的一幕,在青玉村里时有发生。 当天,孙星就请了土地神像回青山村供奉,果然灵验。青山村的村民知道消息,也千方百计地请得神像,回去供奉。 方明有土地神职,附带各种神通,比祖灵更有竞争力,更何况,这几个村子连祖灵都没有,于是香火日盛,信众日多。青玉村土地神之名在青溪乡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这也使方明收入日增,一天纯收入已有五十缕神力,再看头上气运,小小的金印内,白气已经充满,周围又有丝丝白气涌来,就容纳不下,有着散失,不由苦笑,没想到他的气运也到了运大于命的地步,这正九品的器,已经盛不下他的气运了。不过心中已有定计,就先不去管它。 这段时间里,方明忙着传播信仰,也没让手下闲着,让王六郎扩大巡视范围,同时收集阴兵,凑足一火十人,让他当了火长。信徒扩大了一倍有余,又得造册,何东渐渐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命何东找得一鬼,叫郑宽,却是他的老属下,授了役丁,帮他做事。 四月三十,夜里。 青山村村正家。 这时屋里点上了灯,坐了一圈人,正在议事,声音嘈杂。 村正咳嗽一声,压下声响,见众人看向自己,就说着:“现在村里,都吵着要建土地庙,供上祭坛,你们怎么看?” 一老者身材壮硕,起身说着:“可以,反正咱们祭坛没有祖灵,不会恶了祖宗,那土地神甚是有灵,更能庇护,我们也可以进山狩猎,有点肉吃,村里的小伙子最近气色都好上不少。” 这方世界,深山老林多凶鬼,一般的猎户,只敢在山脚周围打打猎,天黑就得躲回村,收获很少,肉食价格就贵。 乡里有祖灵庇护,强一点,能进到山中,不过也不敢过夜。 方明做事,童叟无欺,祭祀时间越长,庇护越足。上次青玉村有一名猎户追赶猎物迷了路,大伙都以为完了,没想到第二天,愣是活着回来了,引起轰动。当然,这也和他运气好,没碰到厉鬼有关。 又一个灰衣老头站起:“此事不可,这土地神既然能请在家中,得到庇护,那也不用多此一举,更可以给我村留条后路。” 这时一头上长瘤的老者起身,说着:“土地有灵,你这两面三刀的做法,肯定会恶了土地神,大是不妥。” 村正呆呆望着屋顶,说着:“老朽无能,添为村正,从前看着我们村战战兢兢,一到夜晚就躲在家里,不敢外出,就这,还不时有鬼来袭,每月都有人家办丧,实在是日夜忧心不已,却又没办法,这心里,实在不好受啊!”老泪纵横,划过脸上的沟壑。 众人沉默,以前的确如此。 “可看看现在,我们村有了庇护,人心就定了,村里也有了点喜气,让我欣慰不已。” “这是土地神带来的,咱们不能忘本,我决定,就在祭坛上建土地庙,这供奉祭祀,都是各村事务,我是村正,有这权,定下这事,以后出了事,我来担!”村正之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方明就在一旁,本想显示灵异,促成这事,看到这里,也知道不必如此,心中滋味,难以细说。 青山村祭祀土地神一事,就此决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功德 五月初一,青山村。 正是大祭之时,特别是决定供奉土地神庙,因此村民早早地就到了场,只见祭品已经准备完毕,庙也建好,是仿造青玉村的小庙,也颇有几分模样。 时辰到了,随着村正一声令下,只见工匠将土地庙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祭坛上。村正上前,上了第一炷香,恭敬拜下,其它村民也跟着纷纷开始祭拜,香火氤氲。 方明一早也来到周围,这时,微皱着眉头:“只是提炼得了祭坛内的六千缕神力,神职符箓还有气运都没有大变化,还差了什么呢?” 他原本想借此事,将神职扩大,乘机也改易先天命格,好承载气运,没想到神职符箓只是提炼神力,没有变化。 方明眉头紧锁,若不能提升神位,那他的努力就不是白费了吗?以后只能永为小神,这可不是他所愿。难道是信众不够?决意回去就挑动大昌等村也行此事,看看效果。 这时,祭祀将尽,青山村村民想起有了土地神庇护,不用再受昔日之苦,不由泪如雨下,开始还是几人,随后扩大到全村。村民又都纷纷对土地庙磕头祭拜,对方明感激涕零。 方明顿时觉得自身有了变化,又冥想自身气运,这时有了发现,只见头顶气运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光,神祗本能告诉他,这是人道功德。只见金光徐徐,渗入方明本命白气中,白气顿时炸开,从中伸出一根白中带红的本命气来,金印顿时变大不少,吸收着白气,本命气一动,白色气运竟然有了变化,开始泛红,变成红色气运。 最终,头顶红白之气翻滚,金印中的气运有了一半,其中三分之一有着红色。方明身体也随之有了变化,体内本来全是白色神力,此时受气运影响,竟然有三分之一开始浓缩,形成红色的神力,红色神力汹涌澎湃,将神职符箓包裹,片刻后红色散开,一个新的符箓生成,方明一看就明白意思:“从八品土地神位,辖青玉村、青山村”,顿时感到与青山村地域也有了联系。 符箓一动,又有一股信息进入方明脑海,却是新的神通“神打术”,能让虔诚信徒借得神力,短时间内力气倍增,术后虚弱几日。 方明大悟。想起前世术语“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其中的阴德,就是人道功德和天道功德。只要有益于人道,就有人道功德降下,此功德有大能,可以逢凶化吉、改易命格。只要他以后仍旧庇护万民,扶助人道,自然能不断获得人道功德,改易自身命格,不断提升,获得气数。 此方世界的规矩就是气运命格与官位、地位挂钩。方明既然在此世界,那也得受到影响,此世界的神位也是如此。因此气运又与神力互相影响,可帮助提纯神力,有了更高一级的神力滋养,神职符箓晋升也是水到渠成。此刻方明已经明晰了未来的道路,有了方向,不由哈哈大笑,状极欢畅。 青玉村,土地庙法域,大堂。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何东、王六郎深深行礼。 这是恭喜方明将信仰完全散播到青山村。他们觉得今天的大人更加威严,深沉厚重,让自己的内心不由发颤。 “免礼,不过这确是喜事,今天大宴!”吩咐开宴。 众人大喜。 方明深知,随时能得到的东西就没人珍惜,所以平时只发些村里的馒头之类的寻常伙食,虽然也是神力凝聚,能补充神力,让下属长存,但口味就很一般了。 而当下属有功,就赐下酒肉,遇到大喜,就开宴席,鸡鸭鱼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果然下属更加忠勤任事,以求奖赏。 当即开宴,何东,王六郎率属下举杯相敬:“主公万福!” 方明点头,举杯饮尽,又吃了几口菜,看众人有些拘束,说着:“不必多礼,大家趁热吃!”随即起身,转入后堂。 顿时众人开动,这就放开多了,何东,王六郎还注意点形象,其他人你争我抢,气氛好不热烈。 何东吃了一口菜,微眯着眼,感叹地说着:“世人皆以为死后成空,却不想更为恐怖,我等遇到主公,何其辛哉!” 王六郎接口:“所以我等更应勤于职事,回报主公!” 众人轰然应是,举杯饮尽。 方明却用土遁来到村外,手中一丝红色神力缭绕,不断把玩,想了想,神力化为红光,包裹住手。方明挥挥拳,发觉和运用白色神力之时差不多,顶多威力大点。 又想到神打术,有点领悟,于是看着地上一块石头,就拿手掂了掂,没掂起来,但石头一动。方明大喜,换了个目标,这次是根枯枝,手一动,就拎起来了。这时如有村民经过,就会看见一根枯枝诡异地“飘”在半空。 拿起枯枝后神力就消耗得很快,大约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红光耗尽,枯枝掉在地上。方明大喜,知晓红色神力有干扰现实之用,虽然一丝红色神力要十丝白色神力才能凝聚,用时又消耗甚大,但这不同托梦,别人要是下死心不理他,方明也没辙。而有了红色神力,就在阳世间也有了力量! 方明早就发现,当今世道甚乱,知晓距大乾太祖以关中之地起家,横扫天下,建立大乾,已有两百余年,朝廷之力日衰,各地藩镇之象已显。当今天子虽有心中兴,奈何无能为力,这是气数,也是人口增长,土地不够之故。 一旦遇到天灾,就有流民,天子就将流民驱出关外,命各州安置。更征集关中大量无地少地之民,送至交州蛮荒之地,令其开垦。又集重兵于关内,以亲信为将。因此,关中之地甚稳。 但其余各州,民怨沸腾,再加上鬼物作祟,不得不给各州兵权,令其镇压,多有将领,乘机欺上瞒下,私募兵卒,招揽名士,羽翼渐丰。其中暗有道门身影。 在方明看来,再过十几年,天下就得大乱,到时藩镇割据,互相攻伐,大砍大杀数十年,让天下人口死上七八成,就可空出土地,供养新朝,又开得几百年国祚。 到时文昌府也不可避免,要是运气不好,成为战场,那军阀来回割据,流军几次过境,杀得千里无人烟,路边现白骨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神道来源于人道,人都没有了,方明还能好过吗?不得不未雨绸缪,这干涉阳间之力,来得正是时候。 同时,也可在阳间布置力量,防备信仰打击。阴间之事,自然有王六郎等人动手,不行的话还有方明镇着,可要碰上阳间有人强行捣毁庙宇,那就得靠阳间力量抵御,普通村民,怕是不能依靠,只有自己培养力量,但又不能太强,免得官府猜忌。 方明正思考着,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前世的西方神道来。西方的神祗也是白手起家,各自独立,上面没体制压着,自己摸索,自负盈亏。顿时觉得可以借鉴一二。 西方神祗给信徒分为:无信者、浅信徒、普通信徒、虔诚信徒、狂信徒、圣徒几级。方明就取前四级。在他看来狂信徒和圣徒都等于抹杀了神智,只是行尸走肉,等同灭杀灵魂,大损功德,方明不取。同时这两种信徒太过狂热,象烈火一样,烧尽万物,最后熄灭。是把双刃剑,容易伤人伤己。顿时决定以后不提倡狂热信仰,必要时自己还得出手,给信徒降温,以保长久。 等信徒到了虔诚一级,就可提拔成庙祝,每天额外提供红色神力,以滋养体魄,同时授予神打术,给他们力量,这就借鉴了西方的牧师和圣武士。 当然,耗费不小,同时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不能多,每村一两个就行,关键时刻,就能起到带头作用,村民有了打头的,自然就可以聚集起来,保护信仰。不过还要降下神谕,让庙祝不能轻动,更不能随意使用神打术。 至于照搬西方组建圣武士团什么的,那就成造反了,找死也不是这么干的。 青玉村东。 李大壮正虔诚地给家中供奉的土地爷磕头,自从上次在神前祈求得子,神祗显灵后,他就成了虔诚信徒,每天必恭敬上拜。 方明微微一笑,运起托梦神通。 李大壮眼一晕,就来到土地大堂,不过他有着经验,也不惊讶,但还是很激动,看见方明,立刻磕头,“砰砰”作响,说着:“谢谢土地神,谢谢土地神,俺想要个孩子好久了,多亏土地神显灵,才能如愿。” 方明面色不动,说着:“李大壮,本尊有件事让你做。” 李大壮顿时说着:“土地神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俺老李拼了这条命也要给您办到!” 方明微笑,说着:“不必如此,只是让你为我庙祝,每天打理祭品,清扫神庙!” “那有啥,许多人求都求不来呢,俺一定办到,多谢土地爷眷顾!”李大壮又是行大礼。 方明点点头,说着:“既然为我庙祝,也得授得神通,今赐你神打术,切记不可轻用,更不可随意现于人前,否则必有大祸!”手一指,一丝红色神力,化为符箓,注入李大壮身体中。 李大壮眼前一亮,又回到了家里,看着面前的土地神像,又是拜下,说着:“谨遵土地爷神命!” 方明看见李大壮虽有喜色,却也没大声呼喊,更没马上试用神打术。知道此人性格确是稳重,不禁很是满意。 在他看来,李大壮身体里的神打符箓就是个接发器,当李大壮使用神打时,默念咒语,接发器就发出信号,神祗收到信号,就可给这个频道发送神力,接发器收到神力,立即进行转化,以提升身体素质,这就是神打之秘了。每次神打术必须消耗一丝红色神力,白色的神力没有干扰现世之力,不能使用。 当然,神打符箓的最高权限还是在方明手里,所以每天可以暗中发送神力,潜移默化地滋养信徒,使其耳聪目明,体力大增。顿时决定继续观察,这次实验要是成功,随后就可给吴心凌用上了。 第十章厉鬼 五月是冬小麦收获的季节。 此地的主要农作物就是小麦和水稻,冬小麦一般是去年十月种下,来年五月收获,三四月又播下水稻,秋天收获,间或种点蔬菜什么的。这样一年差不多都有事干,土地利用率也很高。 收割小麦是大事,全村都得出动,老少也得帮忙干些活。 此时的村民脸上大多流露出丰收的喜悦。 苏虎卖力得将麦子捆好,准备运到村里磨房,看见何松刚收完一块,正在田边休息,吃着干粮。就上前去,打个招呼,说着:“何家兄弟,忙完了吧?这小麦今年可算大丰收啊!我刚才掂了掂,每亩都可多收十几二十斤呢!这可是往年最好的年景才有的收获,土地爷可是神了!我爹说了,等收完麦子,咱村得给土地爷上大祭!” 何松擦了把汗,说着:“可不是吗!咱村自打供奉土地神来,这日子,蒸蒸日上啊!”他说这话时,有点心不在焉,望着县城方向,目光幽暗,眼里似乎暗藏着一丝渴望。 苏虎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不由说着:“怎么,还在想那事?也对,你和何老典史也算三族以内的亲戚,有着机会,去试试,搞不好咱村能出个典史呢!” 何东病死,典史之位空出,他有儿子,自然顶上。可惜他儿子没学到他的圆滑和本事,一个多月来,将差事弄得乱七八糟,得罪了上司还不自知,每日就知道吃酒赌钱,终于天怒人怨,被县令革了差事。 县令有这权,可以自行征辟属吏,最高可到典史。但有着潜规则,毕竟小吏之职可以世袭,县中关系错综复杂,县令要是无故罢免吏员,任用亲信,那全县吏员就会暗中联合,给县令暗中使绊子,甚至坑害县令,让他获罪免官。 所以县令一般不会做这事,这次何东之子将县衙得罪大半,自然没人帮他。但还有规矩,得先从何家子弟中选拔,要是实在无可用之人,才能任用外人。 何松和何东倒在三族之内,平时见面也得叫何东一声“族叔”,虽然何东有些看不上这个乡村穷亲戚,但族谱明白记着,他也得认账,于是何松也算有这机会,虽然,很是渺茫。 何松就苦笑,说着:“这县里用事,可不是乡村可比,各种关系。我虽识两个字,会点算学,但何家子侄众多,实在不敢奢望。” 这话意思,就是他有能力,但没关系。 苏虎也是苦笑,知道这人有才,也想拉些关系,可他家也才刚当上村正,距离典史还差两级,典史之事,是县中官员角力,他家远不到这层次,只能说着:“你若想去县里,缺少银钱,尽管跟我家说,这事,不去试上一试,怎么甘心?何兄才学,我素来是佩服的,就算此次不成,以后也必有出头之日。” 又顿了一顿,挠挠头,说着:“或者,去求求土地神?” 何东神色一动,却又是苦笑地说着:“承你贵言吧!” 借着青玉村麦子丰收的东风,方明的信仰更是大获传播,大昌村、源河村都已经在祭坛上建了土地神庙,祈求丰收。他现在顶上白色云气不断涌来,金印已满了三分之二,日纯收入上百缕白色神力,积蓄更是丰厚,有约两万缕白色神力,可以随意动用。体内符箓变化,将大昌村,源河村纳入管辖范围。 在李大壮身上的实验也已经结束,总结了经验,开始在各村寻找庙祝培养,更准备开始对吴心凌展开养成计划,他对这个“通灵之体”还是抱着不小的期待的。总的来说,各方面情况大好。 这一日,方明正在凝聚神力,因红色神力更为好用,必要时还可迅速拆分,所以打算将神力尽数化为红色,这就是水磨工夫了。只见体内,十丝白色神力飘散出来,又互相缠绕,化为一丝红色神力,煞是奇异。 但当方明将体内的三分之一神力尽数转化后,就似乎遇到了瓶颈,白色神力之间产生了排斥,不将红色神力耗掉,就再也产生不了,他若有所悟地抬头,看着顶上气运翻腾,红气也只占了总体的三分之一,知道是极限到了。不再增加红色气运的比重,体内就只能有这些红色神力。不过想起先前吩咐何东之事,又有点期待,起身踱步,等待消息。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声音,“主公,属下何东求见!” 这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方明心中一沉,但还是立刻说着:“快进来。” 何东进得大堂,他的模样让方明吃了一惊,只见何东形体大损,一只手臂已经不翼而飞,全身也多有缺损,要是凡人有这伤,那早就死了。他挣扎着行了一礼,就哭丧着脸,说着:“大人恕罪,小人无能,没有办成差事。” 方明看他这模样,就有了猜测,不过也不说,沉声说着:“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何东又是用仅剩的手抹了一把泪,哽咽说着:“小人奉大人之令,去青溪乡见那张青云,言大人许诺,只要他献出青溪乡,就征辟他为典史,助他脱离束缚,以后还有提拔。” “张青云听此言,大怒,当场发作,将小人打成这样,还说……” “还说什么,你尽管说来。”方明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何东却是身子一颤,一咬牙,就说着:“张青云还说大人您是狼子野心,厉鬼妖邪一流,想霸占青溪乡,却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砰”方明一掌拍在桌子上,让何东又是一颤。 只见方明冷笑,说着:“本尊念他守护青溪乡,有点功劳,本想和平解决,奈何他不明天时,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了!”话语中,就带着杀气。 这是大实话,他之前不想大动干戈,毕竟若是无故打杀祖灵,霸占祭坛,似乎有点损伤功德,方明不取。他手下也缺人,这许诺典史,就是他目前能拿出手的最高位置了,连何东和王六郎都没到这地步。方明还寻思着,若那张青云识趣,也有能力,那等他成为乡土地后,就可琢磨着分封众神,给张青云一村土地神位。 毕竟神道也不是单一个神能支持的,前世之中,无论东西方,那个神庭不是神祗众多呢?就连一神教那位,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天使为其羽翼呢!所以方明时常参悟神职符箓,想找出分封之法,不过这事也只是个设想,要解决的问题很多。 方明之前特地先派何东试探,就是留有余地,毕竟要是何东谈崩了,他还可以接着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张青云连规矩都不讲了,难道是祖灵当久了,脑子变傻了?方明沉默着,内心暗暗思量。 这气氛,就有点凝重,何东冷汗丝丝而下,方明见状,温言说着:“此事非你之过,你先下去,注意青溪乡动静,每日汇报。”就将手一指,神力涌动,白光一闪,何东身上伤痕尽去,连手臂也长了出来。 “属下遵命!”何东拜谢,退了出去。 何东刚一走,外面又有声音,是王六郎,“属下求见!” “进来吧!” 王六郎大跨步走进,脸色沉重,行礼后说着:“标下奉命,巡视四村,打探动静。今天收到消息,青山之中,有厉鬼,打出临江府鬼王名号,正招揽凶邪,整编阴魂,意图不轨。” 方明倒吸一口凉气,临江府鬼王之名,自然是有所夸大,不然整个临江府早就沦陷了。但恶鬼巅峰,肯定是实打实的,要真是那位将目光投往邻府,就不好办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厉鬼假借他的凶名,想乘机坐大。 就问着:“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不?” 王六郎回答地说着:“是从大昌村的阴魂那里得来的消息,我素与他相熟,有几分交情,听他说,那厉鬼很有野心,凡是有凶名的鬼,都收到邀请,有不少被说动,往青山聚集,说是要共图大事,恐怕不日就有动作。” 方明揉了揉脑门,有点头疼,来回走了几步,又坐回椅子,说着:“你先下去,再去打探,嗯,可带些酒肉,给那透露消息之鬼,告诉他,要是想长久,又不想害人,可来我这做事。同时,命令下属加强戒备!” “诺!”王六郎行军礼,退下。 方明长叹口气,心知厉鬼召集部队作祟,不可怕。只要敢来他所管范围,他就有信心一举歼灭。但就怕它不打自己领地,反而扫荡别乡的村子,那些村子没有祭灵,他又不可能面面俱到,必被攻破,要是让厉鬼成长,变成恶鬼,就不可扼制了。 就算没变成恶鬼,在这节骨眼上,发生这事,肯定引得县里府里重视,到时派人下来仔细检查,他这个“冒牌祖灵”,肯定引起注意,加上青溪乡祖灵张青云乘机落井下石,那结果,嘿嘿! 为今之计,只有先托梦给辖下村民,阻止他们进青山打猎,以防不测。再领兵进入青山围剿,必须全部剿灭,将事情无声无息地平下去。 话说他现在,恨不得县里全是聋子瞎子,让他安安稳稳地在乡间传播信仰,固本培元,扎实根基。还好此世,乡村多凶鬼,县里之人,等闲不下乡村,只要赋税交上,那就基本不管,才能让他逍遥到现在,不被上面所知,但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不过能多拖一天,自己就多一分力量! 还是那句话,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以安稳为主,谁敢冒头,方明第一个不答应。心中打定主意,就算那厉鬼是临江府恶鬼头领的亲儿子,也要杀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一章桀骜 王六郎办事很利索,出去没多久,就带回一个人来。 方明一看,眼角微微一跳,只见此人虽五短身材,身体精瘦,貌不惊人,但眉宇之间一股煞气盘绕,使整个人一看精悍无比,自成气度。再看头顶,一根红中带黄的本命气高高竖起,其中半透着黄色,正努力闪着光,抗拒着附着的灰色斑点。 心知此人大是不凡,就算不去吸取人气,也肯定能比普通鬼魂活得长久些,方明暗中估计,此鬼啥都不做,都大概能过二十多天才消亡。只可惜,只有命格,没有气运,因此命途多舛,多是受到排挤,或者怀才不遇,愤而早逝。 只见这人上前,行半跪礼,说着:“小民谢晋,见过大人!” 方明上前扶起,说着:“不必多礼,谢壮士来此,必有所教我!” 谢晋一起身,声音洪亮,说着:“谢某闻听厉鬼之事,就派一兄弟乘机投靠,已得些许底细,那厉鬼名彭春,乃临江恶鬼李黑豹之心腹,三日前来此,现已集得凶鬼百余,又挟裹流魂,约有千人,所图甚大。” 方明点头,凶鬼就是吃过人,又没晋升厉鬼的鬼类,那是精锐主力,又挟裹普通鬼魂千余,明显是想学乱军驱使流民攻城的路子,让普通鬼魂消耗祭坛灵力,减少自身伤亡。这些普通鬼魂倒没有大恶,或可一救? 就问着:“谢壮士可知晓那彭春位置?” 谢晋一笑,说着:“谢某不才,只知晓大概方位,具体位置却是不知,若能等上两三日,我那兄弟就当再有消息传来。” 方明颌首,知道大概方位,那就好办,他有望气神通,只要知道方向,一路走一路看,厉鬼凶鬼所聚,必然黑气缭绕,还怕跑得了吗? 心里有了底,脸上就浮现出笑意,说着:“谢壮士英武过人,气度不凡,教人心折。我欲进山剿匪,但此事关系村民性命,不能大意,谢壮士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谢某不才,愿为大人驱策!”谢晋当即行大礼,说着:“属下拜见主公!” 见得王六郎变化,谢晋早有此意,不然何必透露消息给王六郎,又是一请就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方明大喜,说着:“谢晋,你可有亲近兄弟,都可招来,本尊要用兵,正缺人手。” 谢晋说着:“有十几兄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只是……”语气就有点迟疑。 方明一摆手:“但说无妨!” “他们都曾害过人,但大多是匪徒……” 方明“嗯”了一声,起身走几步,心里冷笑,都是匪徒,他才不信。呵呵,世上哪有那么多贼人,其中多是寻常村民还差不多。 不过他要的是兵将,军队本职就是杀伐,杀几个人算什么?那些人先前没入他麾下,又是性命所迫,有着理由。现在又要用兵,缺乏人手,可以考虑接纳。当然,当了他的兵后,肯定得严肃军纪,如若再犯,那就拖出来杀了,顺便杀鸡儆猴。 思量已定,就说着:“都叫过来,让我看看,若是勇士,当授军职!” “属下来时已召集他们来到村外,听候差遣!”这话里,就可看出谢晋在那些人中的地位,也暗中隐有显示实力之意。 方明心里就有点不喜,觉得此人功利心过重,不过这是小事,这些人叫来也是为他所用,面上大喜,说着:“那我当亲自去见之!” 一行来到村外一块空地,只见路上村民,大多脸泛红光,有着喜色,远处田地金黄,麦子长势喜人,时有村民,忙着收割,或是拉着装满金黄麦穗的车子,驶向村里。看着这景象,让方明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跟在身后的谢晋见状,不禁说着:“此村丰收之景象,多赖主公庇护教化之功。” 方明一笑,倒是有些猜测,这谢晋八成生前不懂逢迎上司,受到排挤,死后吸取教训,可惜新手上路,这马屁功夫还是不太到家,有着斧凿痕迹,远不如何东功夫纯熟。不过这是小道,也是好事,说明谢晋努力向自己靠拢,倒也不必寒他的心。 于是大笑,拍拍谢晋肩膀,说着:“哪里哪里,这也得是村民们自身勤奋才成,我只是稍稍尽点人事罢了!”,状极欢快。 众人说着就来到空地,见到十几个精壮汉子,这些汉子一见谢晋,立即肃然站好,叫着:“大哥,你来啦!”“大哥好!”,看起来谢晋在这些人中的威望很高,掌控也很得力。 谢晋一挥手,众人皆静,他先向方明行了一礼,然后环顾周围,说着:“弟兄们,我已决意,投靠方公,你们想继续跟我的,就拜见主公,不想的,也可以离开,大家好聚好散!” 众位大汉这才看到方明一行,见方明面容清秀,眸子黝黑,顾盼之间,甚有威仪。其后还跟着十几个甲士,均穿着皮甲,腰胯长刀,排成两排,护卫左右,一股堂而皇之的威严军气就扑面而来。这却是方明知道,不施威严,怕是镇不住这些货色,就命王六郎召集兵士,一起前来。 果然效果大好,这些平素无法无天,只敬大哥的汉子看看披甲执坚的护卫,再看看手无寸铁的自己,就有点紧张。个别人还滴下冷汗,心知要是起了争执,打斗起来,自己这边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而对方有甲有刀,恐怕死掉一个两个就是顶天了。 一时神为之夺,谢晋脸角一抽,咳嗽一声,说着:“还愣着干啥?快点决定!”众汉子才惊醒过来,纷纷朝方明拜下,说着:“拜见主公!” 方明微笑,受了礼,说着:“你等都是壮士,可为军职,我就任命你等为我阴兵。”顿了顿,命令道:“谢晋!” 谢晋出来,跪下:“谢晋在!” “我今任命你为火长,总管一火十人,先去挑选兵士。”这话一落,就见谢晋头上一小团白气凝聚,甚是稳固,方明点点头,心知这谢晋至少有校尉之才,管理区区一火人,自然手到擒来,气运稳固。 看了看王六郎脸色,就见有点阴沉。王六郎被主公一瞥,心知不好,知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下属若有怨愤,往往有着大祸,主公虽然不是君主,但掌握下属生死,照样生杀予夺,威福不测。 赶紧出来,跪下,说着:“谢晋大哥英勇过人,有‘乳虎’之名,标下素来佩服,愿与谢火长戮力同心,为主公大业效死!”深深磕头,身体颤抖。 方明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瞥,就有如此威力,不过他早有打算,温言说着:“王六郎,你跟我甚久,也得提拔,许你再建一火,谢晋那边剩下的人,都归你管,再去找找,将一火人凑齐。” 王六郎心里一松,知道主公没介意,大喜说着:“标下领命!” 这时谢晋已经挑好人,集体拜下:“拜见主公!”声音整齐雄壮。方明看着这火人,特别是顶上大多带有的黑气,眼角一抽。不过还是一挥手,神力涌出,谢晋一火立即被白光包裹,片刻之后,白光散去,谢晋一火已经换上皮甲,手执兵器。 谢晋不敢置信地摸摸身上的皮甲,第一个反应过来,带头呼喊:“主公大能!” 后面的大汉也有了皮甲长刀,脸有喜色。这时,看向方明身后甲士的目光就有点不对了,似有跃跃欲试之意。方明冷哼一声,知道这些货色手上都有人命,桀骜不驯,一般人绝对压不住,如果现在不趁苗头状态赶紧打压下去,以后不听号令还是轻的,说不定还会随时反噬。 一摆手,平时收敛在内的神威向前汹涌而出,顿时一股大威严降临在空地上,连身后的甲士都身体一震,微微颤抖。正面面对的谢晋一火人更是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寒意大盛,什么心思都熄了下去。 这时就听见主公冰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们手上多有无辜百姓之鲜血,但念你等之前也是为生活所迫,暂且不究。尔等以后当奉军法,严肃军纪,听令行事,不得再滋扰生民,否则必叫你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谢晋连忙挣扎着爬起,跪下行礼,说着:“主公恕罪,我等以后必奉主公之令行事,不敢有违!”语音颤抖,脸色苍白。 方明冷哼一声,看着下面阴兵的眼睛中都流露出惧意,他眼光所到之处,阴兵都将头低下,不敢与他对视,知道已让阴兵晓得厉害,再下去就有反效果,就收回气势,说声:“罢了,都起来吧!” 心知已可足够收得手下之心,就说着:“今天也算喜事,你等初入我军,当有赏赐,就赐你们酒肉,休息一晚,明日随我入山,围剿彭春!”话一说完,身影就已不见。 身后众甲士,随即端上酒肉,谢晋一伙,受不了酒肉香气,对着方明方向拜谢后,就开始吃喝起来。有着酒压惊,恐惧之心渐去,渐渐就放开来,划拳吃肉,好不痛快,和方明原先手下渐渐有打成一片之势。 谢晋端着酒碗,心知主公今天已在自己手下心中种了种子,立下威严。以后他要是想反叛,手底下愿意跟随的人,必然少上一半以上。不过他本来就没这打算,也知道手下桀骜,这些手段是必须的,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慢慢地将酒喝下去,属下前来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不多时就醉了。 第十二章入山 方明前世只是个普通文科生,对驱下之道那是一知半解,只记得几句“赏罚分明”“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什么的,现在赶鸭子上架,只好自己摸索着来。 他并未用土遁走远,而是藏在一边,观看效果。看到自己的手下渐渐打成一片,也是心中大快,知道自己的土办法也有用处。 这时,突然有了感应,顺着信仰线一看,见到一幕景象。 何松劳作了一天,回到家里,看着没多少家具的屋子,又想起以前的困顿时光,不禁打个寒颤,寻思着“我素自认有才,但一直不得机遇,现在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正如苏虎所言,不去试上一试,怎么甘心?” 又想“论才学,我不惧,可惜这事,何叔家里人的话最有用,论亲戚,我却是排得远了,如今之计,只有求神保佑,以助我运道!” 再不迟疑,来到墙角,挖出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财,尽数购置香火祭品,在家里摆开来,点上香,恭敬下拜,口中祝祷:“信徒何松,诚恳上拜,望土地神助我得到典史之位,此事若成,必不敢忘神祗大恩!”供桌上,神像威严,似乎正在注视着他。 方明心里一惊,再看何松气运,又是一奇。 何松的本命气还是白中带红,为现在信徒中最高。但之前见他,头顶只有一根本命气,没有什么气运,因此困顿于小村之中,胸中才学不得施展。 要知道,按方明看来,本命气决定着个人以后能达到的最高点,而气运决定着个人现在的位置。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何松有着白里透红的本命,最高可以当到正八品的官位,但没有气运,有如鱼儿无水,困苦还是轻的,要是碰巧气运低潮,再遇到劫难,那就是谢晋的下场。 可现在,他头顶已经有小小一团白气,微微波动,达到令吏的气运程度,面相气色大有好转,起运就在眼前,心知这次他有两三成机会当上典史,并且就算不能如愿以偿,也可通过别的途径入仕。 随着祭拜,一股香火愿力被神职符箓吸收,提炼出三丝白色神力来,方明手一挥,一丝神力注入何松体表,形成防御。这时注意看,就有了发现,只见何松护体神力已经充盈至极,化作一圈白光,护住身体。随着这丝神力注入,白光更明亮一丝,而何松头顶,气运也微微多了一丝。 顿时大悟,气运是什么?气运就是力量!只要能掌握力量,就有气运,力量越大,气运越强。所以有钱就有气运,有官位也有气运,掌兵权更有气运,神力护体还有气运。 何松可算他的大客户,每天能产生的神力最多,方明返还的神力已有六十多缕,神力化成光环护体,身体有着大量神力护佑,也算间接掌握了力量,就有气运生成,配合本命,更能留住气运,不使散失,以待后用。 举个例子,何松和村民出去,遇到大量鬼群袭击,他就可以靠着神力护体,活下来。和死去的村民相比,谁更有气运?当然是他!所以神力护体者,气运自生。前世真正诚心祭拜正神的,运气都会变好,这就是气运增长了,不然哪来运气差就去拜神的说法。当然,邪神一流,拜了反而会使气运流失。 这个世界,能量变化更容易显现。但神力增长的气运,也是潜移默化,极为细微,何松也是积攒了近两个月,才被发现,毕竟方明每天那么多事,哪会一个个仔细盯着观看气运呢? 方明想明白气运的前因后果,再思考何松的事。 何松在他的账上倒还有五十六缕神力,不过要办这事,那是远远不够。令吏的气运,与典史差了两级,量上有四五倍左右的差距。这意思就是,方明要大概将三百丝神力赐给何松,才能让他顶上气运和典史相同,那这事就差不多成了。 这就要借给何松两百多丝神力,不大不小可真是一笔。方明之前收取谢晋一伙人,也才花费这个数,明天又要进山剿匪,神力宝贵,得留着以防万一。按照之前的章程,这事没得办。不过转眼一想,此事似乎也有转机。 就召来何东,将事情说了,问着:“你之前是县里典史,熟知情况,看这次何松机会大不?” 何东一进来,就听到问这事,心里就是一苦,本是他家自己的位置,奈何子孙不孝啊。可惜上司问着,还得陪着笑,说着:“恕属下直言,我家那口子,素来不喜何松,不会帮他说话,何松又没钱打点,唯有县令魏准,是个爱才的人,因此还有一两成指望!” 说完,又看着方明,道:“当然,只要主公肯垂青,那此事十拿九稳!绝无疑虑!” 方明一笑,声音清脆,说着:“这不行,你也是管理账目的,应该知道,何松之香火,不足以如此愿。一旦开了这口子,以后就不好办了呀!” 何东点头称是,知道这位主公,是极精明的人,而且讲究规矩,将村民香火之事详细记载,若是香火不足,就不给如愿。 这时,方明又说着:“不过,香火少有少的办法,我今晚给他托个梦,你也进去,面授机宜,指点关系。还有村西埋的那方古玉,听你说很是不错,值一百两白银,也指给他!那样的话,有几成把握?” 何东想了想,说着:“如此一来,就有五六成把握了。” 方明点点头,说着:“那就这样办吧,你记得在账上记一笔,花费一百香火,让何松先欠着,以后补!” 何东苦笑应是。 话音一落,方明就发现何松头顶,多了一大股云气,此云气白中带红,与何松自身气运并不相融,反与自己有着联系。心知自己虽然没直接让此事成功,但也打算助他一臂之力,这何松算是借到了自己的力量,这借来的力量也是力量,所以气运中有着显示。 何松现在的气运,与典史就相差不大了,此事有很大把握。何松当上安昌县典史,自然对自己有好处。再说,自己让何东给何松指点关系,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他看看,前任典史死了也得在土地神手下做事,免得他当了典史就得意忘形,忘恩负义。 当天夜里,给何松托过梦后,方明就将此事放下,回到大堂,召集手下,商量明天入山剿匪事宜。 大堂上,方明稳坐中间,体态威严,两侧各站着几个属下。 左手边,是司吏何东、役丁郑宽二人。何东这几个月来,办事尽心尽力,方明看在眼里,就升他一级,提拔成司吏,并许诺以后可以帮他给家里人托梦,让他们在梦中相见,何东顿时感激涕零。 右手边,王六郎排第一个,谢晋紧跟在后面,其后还有几个他们自己提拔的伍长。 此方世界,文左武右乃是习惯,方明也懒得去改,就让他们照此站了。 他看看左边,只得二人,本命也不咋样,都是白气。右边,却是人才济济,王六郎本命白中透红,可以有官身,谢晋更是了得,本命带着黄色,有校尉之才,其后几个伍长,也是不凡。 方明苦笑,他现在手底下,就这点人,还文轻武重。不过没办法,此世界的知识传播很受限制,有两个,就不错了。寻思着,以后,是不是该出去多看看,找个狗头军师回来。 此时,大堂内寂静无声。方明咳嗽一声,说着:“我意,明日亲自带队,入青山剿匪,谢晋,你来说说情况!” 谢晋出来,行了一礼,他此时身上早没了酒气,更看不出来曾经醉过,说着:“禀主公,青山蔓延百里,蜿蜒曲折,是大青山的分支,里面树木丛生,极难行走,不过对我等无碍。匪首彭春,是厉鬼,聚集凶鬼百余,游魂千条。听说能以阴力化作武器,有十几个亲信,都有刀枪,不过,没有甲。” 方明点点头,厉鬼虽然有阴力,但也不是无穷无尽,能化出十几件兵器,已经不错了。让谢晋回去,又问着王六郎:“我们现在,手上有多少兵?” 王六郎从容出列,回答地说着:“启禀主公,我已经新建得一火,只待主公发下武器,就可用之。现在总共有兵将三十二人,随时为主公效命!” 方明颌首,问着:“依你看,此次胜负如何?” 王六郎沉吟一下,说着:“若能找准位置,趁其不备,突然杀出,那千条游魂必然炸营,等同无用。我等以三十对一百,但对方乃普通凶徒,只有十余人有兵器,我方以军法训练,士卒用命,又有皮甲,当得大胜!只是要小心匪首战败后逃逸,若给他躲入深山,或是干脆逃入大青山,那就有**烦!” 这话实在,游击队什么的最麻烦了,方明也不想被个小小厉鬼拖住,陪它在深山老林里捉迷藏。就说着:“此事的确应该注意,你等要牢记,不要放跑匪首!” 右边众人顿时呼应:“诺!” 方明点头,又问着:“你等之中,会用弓箭者,有几人?” 王六郎、谢晋纷纷大喜,这弓箭,向来是军中利器。王六郎说着:“主公有弓箭?那此次之战,更有把握,属下军中有六人会用!” 谢晋也说着:“属下军中,也有四人!” 方明大喜,手一挥,红光一闪,地上顿时多了十副弓箭出来。 “你等试试,可是合用?” 王六郎上前,拿起一张弓,试了试弦,声音清越,知道是上好的牛角弓。又拿起一箭,看着精光闪烁的箭簇,末端箭羽用的是鹰羽,不禁说着:“此弓大善!” 方明大笑,弓箭结构复杂,白色神力模拟不出,自从有了红色神力,他多次实验,终于做成弓箭,还有铁甲,不过铁甲可以先留着,以后再赏赐给将领。 第十三章剿匪 方明抬头,只见树丛茂密,偶尔有白色光斑自树冠透下,给昏暗的林中带来光亮。 这时已是第二日了,方明一早就出发,命何东,郑宽留守,带上了全部兵马,进入青山剿匪。 虽然再等几天,谢晋的内应就会发来消息,但那时肯定是随大队人马出山肆虐的时候。方明不想有着意外,引起县里府里注意,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趁早解决为好。 此时看看身后,谢晋和王六郎紧紧跟随,其后还有三十个兵士,有着伍长约束,一行寂静无声。 要是人间军队,丛林行军就有**烦,后勤、疾病、地形等困难难以克服,所以山匪难剿。还好众兵将都是阴魂之身,翻山越岭如等闲尔,又有方明随时补充消耗,因此还能坚持,行军极快,没有多久就突入青山深处。 方明看看周围,只见景色甚好,溪流清澈见底,偶有小动物跑过,掠起一片灰影。此世界深山多野鬼,猎户少进,是以动物繁衍,百草丰茂。 又转身,问着谢晋:“你看看,方向可对?此次行军,务必一举成功!” 谢晋沉声应诺,飘起身体,升高到树顶,仔细查看,下来后汇报说着:“禀主公,属下生前也曾当过猎户,熟悉山林,此处大方向与上次得到的消息相符,只要彭春不进行大转移,那就没错。” 方明点头,吩咐继续前行,他一直开着望气神通,又要耗费神力,将众人隐藏,免得被其它阴魂发现,泄漏消息,这一路走来,也有点吃不消。 还好谢晋的消息没错,再翻过几座山头,方明就有了发现。 只见一个大山坳处,灰黑之气缭绕,黑气凝聚不散,隐隐之间,血光冲天。心里有了底,就说着:“谢晋,王六郎,敌人就在前方山坳处,你等随我前去查看,其余士卒,原地休息,注意隐蔽。” 三人前进,来到山坳处,就觉阴气扑面而来,王六郎、谢晋虽为阴兵,也还有点阴魂特性,顿时感觉精神一振。方明轻笑一声,说着:“看来彭春倒是找了处好地方!你等随我进去,切记不可发声。” 神力隐身之术,只是小道,还是方明自己摸索出来的,有着缺陷。使用时若身体不动,不发声响,效果最好。否则可能被发现,只能起着一开始的打探掩护之用,一旦两军交战,军气煞气一冲,就没什么用了。 一行深入山坳,却见得有个裂谷,再进去,就见一处寸草不生的空地。这地方有着诡异,阴气极盛,鬼魂素喜。中心空地上,就有一大群鬼魂,灰压压一片,约有千余,男女老少都有,或坐或站,声音吵杂。四周有着精壮大汉巡逻,领头的手有兵器,眼中凶光闪烁,偶有鬼魂想跑,就被抓到,一顿痛打。更倒霉的,直接插上一刀,灰气四散,形神俱灭。 方明凝神细看,就见到在人群正中央,如湖心岛一般空出一块来,五十多条大汉聚集在一起,黑烟滚滚,地上还有几具干尸,猎户打扮,看来是倒霉的别村猎人了。 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大汉,身材高大,鼻直口方,坦着胸脯,顶上本命气却是黑中带红。心知此人必是彭春,就轻轻吩咐王六郎和谢晋记下相貌,待二人也观察完毕,一行才退了出去。 回到驻地,方明就问着:“怎么样?看了营地,心里有底不?” 谢晋,王六郎相视一眼,有些畏缩,还是王六郎一咬牙,上前一步,下跪说着:“禀主公,彭春所部位于流魂正中,无论从哪个方向过去都会被发现,一旦对方驱使这些流魂围困我们,那就大有麻烦!” 方明点点头,面色平静,说着:“那你看应该怎么办?” 王六郎面色一紧,沉声说着:“属下建议,先暗中解决一巡逻小队,再趁机杀出,驱赶流魂攻击彭春所部,必可大耗它们的体力,我们有流魂掩护,再杀进去,必能大胜!” 方明冷笑一声,说着:“那你是建议我学彭春的做法,如此本尊和那厉鬼又有何区别?” 王六郎冷汗直下,连连磕头,但还是说着:“主公是为安昌县万民计,不计安危,深入险境,彭春却是匪类,聚集凶徒,想为祸一方,安能相提并论,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说。” 方明点点头,脸色好看许多,但还是说着:“唉,如此行事,让本尊何忍?” 这时谢晋行礼说着:“主公,我等也可不驱赶流魂,直接杀入,但如此,恐怕力有不殆,到时放跑彭春,危害更大,主公不可不查。只要杀得彭春,我等也可安抚流魂,好好安顿,若不然,它们最终还是会被彭春驱赶攻村,下场更惨!” “唉!”,方明长叹口气,说着:“那,你们看着办吧。” 又看看天,说着:“再休息两个时辰,等到午时,我们就动手!”此世界的鬼魂喜阴凉,常常昼伏夜出,午时阳气最盛,鬼魂最为懈怠,可称良机。 “主公,时间到了。”再过两个时辰,王六郎低声报告的说着。 “好,出发吧,全军谨慎,不得发出声响!”方明发出命令,三十几人就在神力掩护下,渐渐地逼近裂谷。 方明仔细观察一阵,命谢晋先动手,谢晋听令,带着几个兄弟,咬着刀,悄悄地摸上前去,在巡逻后面,突然发动,左手一捂嘴,右手就将刀捅入,直透胸口,巡逻立马化作灰气,不复存在。 方明看得脸一抽,谢晋手下,倒像是做惯了这买卖似的,看来生前也没少干这种勾当。 借着千余游魂的吵杂声,谢晋一伙顺利解决了五个巡逻大汉,打开缺口,方明看时机已到,就发出命令:“杀,杀上去,驱赶流魂,向中间进攻!” 手下三十多个士卒轰然应诺,齐声大喊:“杀!” 整个流魂营地顿时一静,只见三十多个甲士,形成洪流,扑杀上来。 偶有游魂,挡在前面,就是一刀砍去,化为灰烟。整个营地,顿时大惊,喧嚣声直上天际,嚎叫声,哭喊声,叫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谢晋知道主公心意,高喊:“驱赶他们,冲向中间!”更是改砍为抽,将游魂驱赶向中央。 几乎同时,喊杀声才响起,彭春就发觉了,看着游魂被驱赶向自己冲来,不由大骂:“贼子!”这时,还可以退避。只是他是悍匪,还没见到敌人就被赶走,大是不甘,再想到,没有这些游魂,就算事后打败敌人,进行收拢,又能有多少?首领的大事,还咋办? 就这一迟疑,游魂就涌了上来,手下也被拖住,离不开身了。彭春大怒,抽刀砍翻冲向自己的游魂,大喊一声:“弟兄们,向我靠拢!” 顿时就有心腹,冲杀到身前护卫,彭春这才有暇观看战场,只见混乱一片,游魂彻底炸营,相互踩踏,还有一大股,被一股甲士逼着向自己冲来,转眼就到。彭春心里一沉,知道外面的兄弟是不要指望了。长声怒嚎:“中间的弟兄,跟我杀敌!跟他们拼了!” 纵身扑上,气势摄人,身上有丝丝阴力散出,化为盔甲,护住全身,长刀所向,无人可挡,杀出一片空地,集得十几个匪徒,准备决战。 谢晋带队杀到中间,两方就此杀伐起来。方明定睛看去,就见己方士卒,多是军中招式,来去几招,大开大阖,极为实用,多和对手以伤换伤,仗着皮甲护体,杀得敌人。 谢晋也知兵法,避敌锋芒,分出人手,缠住彭春,与彭春游斗。他则专门对付小股敌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只见匪徒多被乱刀分尸,极为惨烈。 但谢晋还是低估了厉鬼凶威,只见彭春一声爆喝,手中长刀泛起黑芒,硬生生砍开皮甲,连杀三个士卒,破开包围,向谢晋扑来,谢晋也是不惧,二人拼杀在一起。 方明跟在甲士后面,王六郎在身边护卫。他倒不准备出手,心知手下虽有甲有刀,又以军法训练,到底时日不足,又缺乏战斗经验,现在正好补上。以后就可当成种子,以他们为骨架,扩大军队。 其实这次,方明本不想亲自带队,可惜不知彭春具体位置,需他查看,再说手下军队到底新建,昨天又加入近半,王六郎怕是镇压不住。 这可是他绝大部分手下,要是独自进山,出了叉子,或被夺权,或直接反叛,那方明哭都没地哭去,虽然他留有暗手,可以让阴兵阴将灰飞烟灭,但最后损失的都是自己的力量,这又何必呢? 现在他只是以防万一,将彭春和十几个有兵器的凶徒盯住,其余的就任凭王六郎和谢晋自己发挥了。 这时王六郎上前问着:“大人?” 方明只是点点头。 王六郎顿时一声呼喝:“用弓箭!” 周围几个甲士就将背着的弓箭取出,弯弓搭箭,“噗”地射出,彭春周围的匪徒纷纷中箭,他们不是彭春,有铠甲护体,顿时被杀,化为黑烟。谢晋压力大减。 谢晋武艺在彭春之上,可惜力量不如,也没有盔甲,不敢和彭春硬拼,施展开小巧功夫,和彭春缠斗。现在彭春手下被杀,谢晋的手下立刻得了空闲,结成小小的三角阵杀上,三把刀同时杀出,犹如高手瞬间出了三刀。这却是纯正的军阵功夫,谢晋看来得了些真传。 却见彭春挥刀,挡住其中两刀,第三刀却没挡住,砍在腰间铠甲缝隙处,他顿时脸色一红,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鲜血飞到半空,又化成浓厚黑气,凝聚不散。护体铠甲一阵散乱,隐隐有溃散之象。 谢晋看到机会,再次扑上,长刀挥过,彭春头颅飞出,掉在地上,还挣扎着,说着:“……好快的刀!”双目一闭,头颅渐渐化为黑烟。 ps:自己做了封面,今天推荐涨了,谢谢各位书友大大 第十四章处置 谢晋长声大喊:“匪首彭春已灭,你等还不投降!” 手下也跟着大喊,又杀了几个顽抗的匪徒,剩下的匪徒肝胆俱裂,纷纷跪地投降。 这时的情况还是很乱,特别是先前炸营的游魂,虽然有的趁机逃跑,又有的被砍杀,还有的被踩踏而死,但还剩很多,哭喊着,狂乱着,特别是可能有匪徒藏匿其中。 谢晋知道,这时只有快刀斩乱麻,不然损失更大,于是大喝,说着:“我数三声,你等还想活的,就给我跪下听命,三声过后,还站着的,尽数杀了!” 数了三声,跪地的很少,谢晋狞笑扑上,命令手下大砍大杀,这可比刚才的匪徒好对付多了,士兵所到之处,有的游魂恢复清醒,跪下,还站着的直接被砍杀,渐渐杀平这营,只听声音,从一开始的吵杂,到现在安静下来,偶有呼喊,就见兵士上前,挥刀,灰气四散。 四周渐渐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自从刚才开始,方明就没注意营地的事,他的心思,全被顶上气运的变化所吸引了。 一开始,随着属下驱赶游魂,他就发现顶上气运外部,有丝丝黑气产生,甚至想混入气运之中,这时,金印就闪着波动,将黑气挡在外面。但黑气很是顽固,缠绕周围,不断试探。 接着,气运周围笼罩的功德金光就开始闪烁,净化着黑气,两者互相消耗,功德金光经过上次改易命格的损耗,渐渐不支,最后消失不见,黑气也被净化大半,不复先前凶威。 这时,方明手下已经杀得凶鬼,顿时又有一股功德金光生成,随着战果的增加,功德金光也是增长极快,已经将黑气全部消灭,剩下的功德金光仍然包裹在气运周围,形成薄薄一层。再到彭春授首,功德金光更是一涨,增厚不少。 方明仔细比较,与之前相比,这次剿匪,反而收获不少功德。心里就有了领悟,无故灭杀游魂,就有着黑气,这是灾祸之气,易生不详,虽然自己有大量气运护体,可暂时抵挡,可黑气渐渐累积,等到黑云压顶,黑气盖过气运之日,必有大祸。 而消灭凶鬼,就有人道功德降下,此功德能消灾避祸,与灾祸之气相抵消。凶鬼多是杀人得存,身上黑气缭绕,杀之能救多人,得大功德,而彭春更是厉鬼,准备祸害一方,故此人道降下功德。 这时看向周围,谢晋已将营地平定,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少带了个随军文吏,记录功勋,检查战利品。这时只好让王六郎顶上,幸好他也懂点文墨,可以做事。 搜拣战果,才知道这一战,战果很大,损失也不小。 匪首彭春,已经被击毙。亲信也大多如此,还剩几个,躲入人群,但架不住头上黑气盖顶,被方明揪出,令谢晋拉去审讯。 余下的匪徒,还有三十几个,已经全部投降,方明决定先暂时扣押,再看气运决定。 还剩下五六百的游魂,这些游魂大多没有黑气,但方明也不想养着他们,更关键的是他根本养不起,就算全扔法域,一天也要消耗几百神力,他一天才收入一百多,随便算了算,方明就绝了收养他们的想法,毕竟鬼魂产生不了香火愿力。只能挑选几个人才,剩下的,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而阴兵方面,死了八个,其中近半是彭春所杀,剩下的人人带伤。不得不说,有没有甲,有没有刀,对战斗影响太大了。 过了会,谢晋回来,行礼后,说着:“主公,属下已审讯完毕,彭春确是奉李黑豹之令,来此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减少临江府压力,据俘虏所言,李黑豹在临江府各个邻府均有布置。” 说道这里,又迟疑了下,说着:“还有一个消息,属下不知真假。”脸色凝重,甚至有点苍白。 方明一惊,问着:“是何消息?” “有俘虏交代,彭春口中曾无意流露出消息,这次行动,不止李黑豹一人动手,似乎有别州鬼王,也想趁机分杯羹,已与李黑豹结盟,约定共同进退。但随后彭春就绝口不提此事,属下也不知真假。” “嘶!”方明倒吸口凉气,这消息,让他稍稍兴起的得意之情完全不见,脸色也阴沉下来。 来回踱了几步,长叹口气,说着:“这事不管真假,都是一州的大事,我们这才是一个小县,不必太过担心。” 谢晋也是如此想,就问着:“那些亲信俘虏如何处置?” “全部杀了!” “诺!”就听见挥刀声。 刚才得到的消息,让方明心情很不好。 倒是手下的气运,都有了改善,黑气大多消失不见,也有一丝金光。这次剿匪,方明是总负责人,拿了大头。手下是执行者,也分得些功德,洗去黑气。 这时又来到普通凶鬼前,对它们而言,这战打得莫名其妙,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现在看见对方领头的过来,顿时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方明看了看,大多黑气浓重,本命气也都是白气,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手上金印一翻,白光闪烁,这三十几人连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在白光中化为黑烟,为方明添上几分功德。 这一手,不但震住了手下,连远方的普通游魂,也受到了惊吓,方明冷哼一声,红白之气涌动,沉重的压力浮现,镇压众魂,免得游魂又来炸营。 来到普通游魂前,这些游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见到方明到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纷纷磕头,“大人饶命!”“大人开恩!”等等话语不绝。 方明一摆手,温言说着:“你等放心,我等不会随便灭杀阴魂,刚才那些,是害人凶鬼,不得不如此。” 众游魂虽然不知道这话真假,但还是愿意相信,就渐渐安静下来。 方明看着众游魂,特别是顶上气运,还真的有了收获,只见有一中年人,顶上本命之气,居然是金黄色,比谢晋还高上一级,心里就是一喜。还有一人,顶上本命纯红,也是一县之才。 脸上就露出笑意,说着:“本尊手下,正缺少人手,特别是文吏,你等可愿为我做事?愿意的,自己站出来。” 众鬼魂面面相觑,但被方明刚才的辣手震住,一时间,气氛有点冷场。 方明不管,继续等着。 良久,才有一个大汉出来,说着:“某家吴明,素与张铁有仇,既然你杀了张铁,为某家报了大仇,某家以后就是听你号令又何妨。”方明不知张铁是谁,但应该是凶鬼之一,于是说着:“嗯,我就收你为属下吧。” 看到大汉得用,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大概是大汉的熟人,有四五个汉子,个个筋骨结实,竟然混在流魂里,估计是想趁机报仇。可惜方明看中的两人都是书生打扮,不在其中。方明一一收下。 方明又吩咐谢晋,将这次的内应带上来,谢晋下去,没多久就带上一个人来。 这人浓眉大眼,一见方明,就行大礼,说着:“小民刘七,见过大人!” 方明点点头,说着:“你这次有功,我就封你为伍长,总管一伍。”挥挥手,让刘七下去,这却是诱之以利了。 又问着:“还有吗?”目光不禁扫过那两人,中年人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将头底下。让方明心里一凉。 这时一个年轻书生站出来了,方明暗中一喜,此人就是本命纯红之人。只见年轻书生行了一礼,说着:“晚生郭盛,可以为大人办事,只是还有老母,需要奉养……” “哦!”方明一惊,看来这位家里是遇到什么大惨事,就说着:“此事容易,你的母亲,一起带上,我也给养之!” “拜见主公!”郭盛脸有喜色,跪拜行礼。 看到郭盛也被收纳,又出来几个,也有的是有长辈或亲人需要一起抚养的,方明来者不拒,又收了二十几个。这时,游魂中意动之人已经开始渐渐增多,可惜方明已经不想收了,这已经到达了他内心的底线。就一摆手:“嗯,人手已经足够,你等可自去!” 虽然这些游魂若没方明相救,会被拿去攻村,死伤大半,可毕竟这事还没发生,反而被方明驱使攻敌,死了近半,方明也想做点补偿,就招募些,弥补一二。不过先不说他能以神力养魂之事,让他们自己选择,这时就看各人运气,出来的,就可长久,剩下的,就在几天内渐渐消散。 不过本命金黄之人,甚是难得,还得一试。 方明来到中年人身前,抱拳行了一礼,说着:“先生气度不凡,让我大是仰慕,不知先生可否随我一起上路,也好请教一二!” 中年人苦笑:“贺某不才,怕是才疏学浅,当不得大人请益!” “呵呵,哪里哪里,我一见先生,就如见故交,倍感亲切,还请先生不要推脱。”方明说着,也不管中年人是否答应,硬拉起他的手就走。 这时跳出两个人来,“快放下先生!” “嗯?”谢晋“呛”地一声,拔出刀来,喝道:“谁敢无礼?” “慢着,慢着!”贺先生苦笑,说着:“既然大人如此诚心邀请,看来贺某不得不去了!” 又回首喝道:“你们不得无礼!” 那两人无法,但还是说着:“那,请让我等跟随先生!” 方明点点头,说着:“好,那就一起出发吧。” 随即下达命令,让王六郎,谢晋召集属下,护卫着新投靠的众人,他则与贺先生走在最前面,一行人就此出得青山来。 第十五章听闻 大胜得归,众人的心情当然很好,就连做过猎人的谢晋,也觉得这深山景色大是不凡,山清水秀,令人心旷神怡。 方明大步走在前面,这次不用神力遮掩,他也轻松不少,这时想起一事,就问着左右:“安昌小县,那彭春为何能集得如此多游魂?” 游魂之类,除了郭盛,贺先生这种本命不凡之鬼,其它的大多七天而亡,一县之中,似乎不该有这么多,更何况,各乡村还有游魂,王六郎之前还能收得阴兵,这事,让方明有点疑惑。 郭盛上前,说着:“主公,这我倒知道一点,那近千游魂,不是安昌一县的,而是彭春从邻县搜罗来的……例如属下,就是邻县安平县之村民。” 方明明白了,这制造事端,也得挑软柿子,安昌县禁鬼曹司不在,自然选它,其它各县,一来没那没多人手,二来还有禁鬼曹司监控,不可取。但可拉些游魂,增强实力。 又走了几步,看见一旁的贺先生虽不言不语,但双目黝黑,天庭饱满,行走之间,自有一股潇洒气度,就向贺先生问着:“还不知先生大名?家居何处?” 贺先生叹了口气,随即说着:“我名贺玉清。乃府城人士,贺家之家主,十几日前病逝,奈何祖宗宗庙内,实在没位置了,只得自己出来,不想遇到流匪,一起挟裹了来,还好有这两个孩子帮衬着,让我少受不少苦。”看着随在身后的两个青年,眼中就流露出欣赏慈爱之意。 方明心中一喜,又问着:“那先生怎么看临江府之事?” 贺玉清冷笑一声,从牙齿中迸出话来:“土鸡瓦狗而,不出旬月,必被剿灭!” “哦,贺先生何出此言?”方明心里一惊,还是不动声色,问着。 贺玉清抚了抚胡须,说着:“李黑豹太过猖獗,才成恶鬼,就立即动手屠城,妄图晋升鬼王,已经惊动州里,派得大军围剿,嘿嘿,李黑豹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要是真给他成了鬼王,倒不失一着好棋,必可割据一方,不可遏制。” “可惜一步之差,天差地别。州里不会再给他破城的机会了,而且,怕是已经引得白云观之注意,灰飞烟灭之期不远矣!” 方明有了兴趣,又问:“白云观应是道门之一,不知实力如何?” 贺玉清诧异地看了方明一眼:“白云观是吴州大派,也受得朝廷册封,观中有两个真人,分观遍及各地,吴州各府县的禁鬼曹司,多是白云观弟子,尊驾何以不知?难道是故意消遣与我?” 方明尴尬一笑:“山野小民,不知州里大事,让先生见笑了。”又叉开话题:“我听闻,李黑豹似与外州鬼王有所勾结,说是约定结盟,不知先生如何看?” “嗯?”贺玉清眉头一皱,随即又散开:“鬼王者,开府建衙,鬼军过万,生杀予夺,威严深重,非真人不可敌,就算不收李黑豹为下属,而是约定结盟,也必然颐指气使,喧宾夺主。可那李黑豹,悍勇桀骜,非是甘居人下之人,二者必起争执,到时面合心不合,必然被各个击破,不足为虑。” 方明抚掌大笑:“先生之言,让我茅塞顿开,真乃名士尔!” 又诚恳一礼,说着:“先生还是不愿为我做事吗?” 贺玉清微一摇头,说着:“既是诚心请人,为何不先自报来历?” 方明神秘一笑,说着:“我非故意隐瞒身份,只是有点隐患,需要先解决,既然先生如此说了,那就现在就办,待我解决隐患,自然知无不言。” 命令队伍停下,王六郎,谢晋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约束手下,下达命令,众人找了块开阔地,暂时休整。 阴兵按军列站好,带着的其它投靠之游魂聚在另一边,两者变成两团,泾渭分明。 方明来到游魂堆前,巡视一眼,说着:“我前来剿灭彭春,是为万千生民计,对你等挟裹来的游魂,有着误伤,实非我之本愿,望你等体谅……你等既拜我为主公,当行大礼参拜!” 众游魂面面相觑,有几个面色就有点不对,但还是拜下行礼,说着:“拜见主公!” 方明望着众游魂头顶气运,露出冷笑。 早在收取第一个手下时,他就发现,封赐手下的气运,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从自己的气运里支取,而真正忠诚的属下,气运自然向自己靠拢,与自己气数相连,支持着自己的气数。 这时随着游魂下拜,大部分游魂的气运都向自己靠拢,支持着自己的气运,可还有几个,气运明显有着离意,甚至还想攻击自己的气运,再看看脸色,一脸恭谨之象。 这在游魂营地就发现了,可那时,不能说,方明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更何况,说了也没人会信。他要是当时拒绝投靠甚至灭杀叛逆,就会让其余真心投靠的游魂心寒,搞不好还会以为方明趁机灭口,到时又来暴动,虽然不是镇压不下去,但会损伤功德,又何苦呢? 这时已经远离流民营地,倒也不怕他们能翻上天去。 方明冷笑一闪而过,这时却先不发作,温言说着:“郭盛,你才学过人,心思纯孝,今封你为我令吏!” 这话一落,从方明头顶气运中分出一股白气,注入郭盛头顶,他有着纯红本命,迅速消化,头顶白气凝聚,又从本命气中冲出一线红色气运,反过来支持着方明的气运,方明一看,头顶的红色气运似乎多了一丝,不禁点点头,知道这就是体制之道,会用人,有贤才,自然会支持主君的气数,让主君气运高涨。 神力涌出,将郭盛包裹,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着令吏公服的青年出来,似乎脸上还有诧异之色,方明一点头,又分出一丝神力,为郭盛老母稳固散乱的形体。只见郭盛老母之前已形体散乱,命不久矣,这时稳固不少,脸上容光焕发,气色大有好转。 郭盛大喜拜谢:“多谢主公,臣必为主公效死!” 其它游魂见此场景,不由大哗,方明一笑,之前不行此举,也是怕人多口杂,泄漏了消息。他有此神通,就掌握鬼魂命脉,只要不想吃人,那大多只有到他手下做事一条活路,要是在裂谷内就如此干,还不立刻轰传,到时麻烦多多,现在都是他的手下,其它的也跑不了,不怕泄漏消息。 又使了个眼色,王六郎会意,将郭盛和其老母请到一边休息,隐隐保护。 方明又一一处置,将这三十几个游魂各分职司,一一安顿。到得最后,场地上就只剩几人跪着,方明冷笑不语,谢晋看出点意思,手掌按上刀柄,这气氛就隐隐不对了。 只见地上跪着的几人,赫然是张铁几人,他们几个嗅出不对,想要发作,可惜此时身体竟然动弹不了,张铁惨笑一声:“我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明一笑,这却是他的秘密,不能说,有时上位者保持点神秘感,对统御下属有着好处,于是说着:“你等是匪徒同党,还是游魂?” 张铁也不隐藏了,怒视着方明,几欲用目光将他乱刀分尸:“贼子!你等居然驱赶我等攻匪,害我家人死于乱军之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胆!”谢晋抽出长刀,望向方明。 方明抬头望天,不发一语。 良久,摆了摆手,谢晋会意,带头动手,长刀划过,将张铁几人分尸,化为灰气。 “唉!”贺玉清看着此景,长叹口气,又见身后两个青年脸色惨白,显是有些后怕,又温言宽慰几句,以安其心。 方明回过神来,走到贺先生面前,说着:“现在都是自己人了,我也没啥好隐瞒的,我乃土地神祗,总辖青溪乡四村土地,这次见彭春召集凶鬼,意图不测,就率手下进山围剿,不期遇到先生,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贺玉清脸色诧异,喃喃自语:“土地神,为何我没听过……” 又行了一礼,“失礼了,我一时想不起土地神之称来历,不知尊驾可否相告?” 方明淡淡一笑,说着:“也没啥,我本祖灵,一直浑浑噩噩,将记忆忘了大半,只记得自己叫做方明。却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几样神通,脑子也渐渐清醒,想是天授,当保一方水土安宁,就自号土地神。”这是假话,是方明为自己编造的来历。可方明说这话时,眼神清澈,语气诚恳,几连他自己都信了。 贺玉清脸色奇异,说着:“尊驾之奇遇,真是闻所未闻,与世家大族之祖灵,大不相同!” “哦!,先生可为我细细说来!” 贺玉清想了想,说着:“乡村之地,少有祭灵,若有,也是一个而已,这尊驾应该清楚。” 见方明点点头,就又说着:“县中大户,郡望世家,家中富饶,香火旺盛,少者二三人,多者五六人,再多,还是那句,支持不下了,我家里也算郡望,在文昌府有些名气,族里祭祀不绝,也才能支持五名先祖,子孙不孝,怎可与祖宗争执,于是我只得出来,自寻机缘。” “而世家大族,闻名天下者,祖庙之中,渐生神异,可开辟出一块福地,小的有县大,大者有州府。听说其中物产丰饶,不闻水旱之灾,几如仙境。家族中人,只要入得族谱,死后都可去那,得保长久。” “只是虽先祖开得基业,气数如山如海,也经不得日日消磨,福地还需气运支撑。所以子孙得世代为官,还得是三品主官以上,直接受万民供养,得百万百姓之民气,死后携带气运补充福地,才可维持。到了乱世,也有世家大族族被灭族,后请得真人查看族庙,说是福地尽毁,灵不得保,但能享如此久的清福,世家大族子弟,可比我等孤魂野鬼,幸运多了。” “皇室福地,更是据说有半个天下大小,其中还可容纳百官及军队,其中灵异,是绝密,我不得闻,只是隐隐听说,朝廷在世家大官死后归属上,与世家渐生龌龊,两者互相角力,争夺气数。”方明一惊,这福地就是前世阴间冥土的雏形,只是还需要人道气运补充。 “但是阴阳之间,阻力甚大,福地许进不许出,其中限制甚至比乡村县里祖灵还严。”方明冷笑,这就如前世中的阴间之鬼,还想来阳世徘徊,虽不是做梦,但也得历经千辛万苦。 “所以此世郡望,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看来,还是乡下土鳖,连自己族人都无法庇护。而郡望,则时时刻刻地盯着上面的世家大族,恨不得取而代之。而天下世家,一到乱世,又都奔着九五之位去,真可算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说到这里,贺玉清苦笑。 方明若有所悟,知道这些情报,是各个世家严守的机密。要不是刚好碰上贺玉清这个郡望家主,哪得这等隐秘。 第十六章示警 方明又和贺玉清聊了几句,听他只是讲些天下风土,对自己的招揽绝口不提,知道这等世家家主,心里有着傲气,也有些放不下面子,因此显得抗拒。 不过这等人才,岂能放过,再说,没明显拒绝,就是还有希望。方明打定注意,还是请回去,自己以后日夜请益,总能让他回心转意。 随即命令再次出发,这次就和谐多了,大家都成了自己人,连谢晋脸上都多了几分温和。 方明走到半路,突然感应到,青玉村庙祝李大壮请用神打术,心里一惊,但还是将神力发了出去,同时下令,加快速度。 一回到青玉村头,就见一道身影扑了上来,哭喊道:“主公啊!您可算回来了,让属下等得好是心焦!” 方明见是何东,就疑惑问着:“本尊才进山半天多点,就发生啥大事了?” 何东老泪纵横,拜下行礼,说着:“……早上主公走后不久,就有青溪乡大户张家之人前来,他家是地主,在青玉村也有百亩多地,十几家佃户,本来麦子丰收,来收地租也是合理,但他们将地租调得甚高,足足要八成,几乎是逼得佃户破家,这时才说,只要他们说动村里,将土地庙捣毁,才会降回五成,不然,以后都照这个章程来……” 时间回到昨夜。 张姓是青溪乡大姓,但要说张家,还是单指张怀正张大户家,这张怀正是张家族长,青溪乡里正,青溪乡祖灵张青云就是他曾祖父。 张青云做过九品功曹,倒也攒了几分家业传下,还给子孙活动到了青溪乡里正的职位,得以传家。死后受到祭祀,成了祖灵,护佑青溪乡,自然对自己一脉多加照顾,庇护之气给得甚足,张家后人也算争气,将家业打理得好生兴旺,光是在青溪乡,就有五百亩土地,算得上大户了。 这夜,张怀正心神不宁,就连刚讨来的第四房小妾也没引起他的兴趣,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从县城赏花楼里赎出来的,吹拉弹唱,无一不精,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一绝,平时多在她那过夜。那小妾仗着自己得宠,还不依不饶,张怀正火气上来,就是一个巴掌过去,才让她消停。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脸色的管家上来,问着:“老爷,要不要来一碗莲子茶,清热去火,大是有效。” 这管家跟他数十年了,如无意外,他儿子也是张家的管家,张怀正稍稍压下火气,就说着:“我今夜,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 管家眼珠一转,说着:“最近正值收获,要下村收地租,老爷可是担心下面小村不安全吗?毕竟上次青玉村差点被灭村。老爷有祖宗庇佑,肯定无事,但君子不立危墙,老爷可以派人下去。” 张家虽算大户,可这地租却是重中之重,往年张怀正都得亲自下村,督促收租。管家这话却是有点私心,主家不下去,让下面下人前去收租,自然可多捞点油水,他这管家,也有一份。 张怀正眼睛一眯,抓住了什么,说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管家眼睛一亮,这事有门:“老奴说,是否另行派人下村收租。” “不是这句,前一句。” 老管家这才真的有点迷惑了,说着:“……老爷有祖宗庇佑,肯定无事……” 张怀正一拍手,“就是这句,我今夜心神不宁,怕是祖宗示警!” 也不管管家脸色,吩咐道:“快备灯笼,我要去祠堂!”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得听从吩咐,下去准备。 乡里的祠堂,是张家出资建造,在乡中间位置,占地不小,有三间屋子,很是气派。张怀正心里有事,脚下飞快,几乎让提灯的家丁都赶不上。 快步来到祠堂正堂,这屋子是砖瓦房,结实无比,地上也很干净,不过这时也没注意,待得看到中间密密麻麻的神主牌都无事,特别是最中间张青云那块安然无恙,才长松一口气。 这时进来个人,却是张家家仆,专门负责祠堂的,晚上就在偏房居住,听到主家深夜前来,赶紧披上衣服,前来伺候,问着:“老爷可要上香?” 张怀正点点头,看祠堂干净整洁,供桌上祭品丰盛,没有短少,香烟缭绕,就微笑说着:“张三,你这差事办得不错,明天去账上领赏钱……我既然来了,当然要给祖宗上香!” 张三脸有喜色,赶紧准备香火祭品,片刻就端了上来。 张怀正拿起香,对祖宗牌位恭敬三拜,嘴里默祈:“祖宗在上,若有事情,还请告知与我!”将香插上,对张三说着:“我今夜要在祠堂睡,你去收拾下。”又吩咐掌灯家丁回去报信。 “……是!”张三赶紧将自己屋子收拾干净,让主人居住,自己就只能去杂物房对付一晚了。祠堂只有三间房,一个是正堂,最大,是供奉祖宗处,左边是张三住处,右边就是杂物间。 夜里,张怀正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睡意,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睡了过去。 梦里,张三见到个人影,隐隐约约,似乎是曾祖张青云,刚想拜下说话,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嘴里也是如此,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吐出一字。 这时人影走到眼前,也不说话,拿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似乎写得极为费力,字迹模糊不清,还写得极慢。 张怀正瞪大眼珠,终于隐隐看见“青玉……土地……危”几个字,还想再看,只听一声鸡鸣,睁开双眼,原来已经天亮。 他倒知道些隐秘,明白祖灵有示警之能,但限制极多,耗费甚大,自家祖宗能给五个字,已经相当不错了,就这,也大耗气运,十年内,再无托梦之能。 有这消耗,还行此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也不多说,回到家里,嘴里就是翻来覆去地嚼着这五个字。 回到家里,就见正准备早饭,夫人张氏见了,就笑着说:“刚想派人去请老爷呢,不期就回来了,正好一起用餐。” 张怀正摆摆手,说着:“你们先用,我去书房,你去把老张叫来,我有事要问。” 也不管夫人诧异的脸色,就来到书房,没多久,管家老张就到了,他行了一礼,说着:“老爷,您找我?” 张怀正“嗯”了一声,就问着:“你消息灵通,可知道最近青玉村,有什么事,和土地有关?” 管家想了想,回答的说着:“要说大事,肯定是一个多月前的群鬼袭村了,死了快一半人呢,老爷当时还打算去买些地,可惜新村正苏老头不答应。” “不是这事,还有呢?”张怀正想了想,又问着。 管家眼睛一亮,说着:“有了,青玉村出了个祖灵,叫什么土地神,很是有名,听说也很灵验,已经传遍四村了,连祭坛都改成庙宇,却不知道祖灵只能守卫一地,这些愚民……老爷,您说可笑不可笑?” 张怀正一拍大腿,说着:“就是这事!”又想了想,问着:“那我们乡里,有信的人不?” “一开始都不信,后来听说能送子,保丰收,就有几户相信了,去雕个木头像在家拜呢!” “胡闹!”张怀正脸气得通红,“有祖宗不拜,反而去拜这等来路不明的货色。”这语气,让管家一缩脖子,知道主家真的怒了。 这时张怀正居然气得笑了出来,说着:“还能送子,保丰收,哈哈……我与县里大户熟识,还去过府里,也没听见谁家祖灵有这威能。土地神,嘿嘿……” 又说着:“你去给我放出消息,禁止再供奉土地神,我青溪乡民,要是给我发现,小心家法伺候!”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的,让人心寒。他已经想明白了,祖宗示警的,就是这事,这土地神抢得可是他家祖宗的香火,那立即就是死敌。 管家也是脸色苍白,连连应是,知道要是开祠堂,请家法,那打死人都是有可能,县里一般也不管这事。 刚想退出去,又听见张怀正说着:“你不是想去青玉村收地租吗?去!多带几个庄丁,给我把租子收到八成,告诉他们,要是还想种我张家的地,就给我拆了那土地庙!” 管家身子颤抖,想跪下向老爷表忠心说自己没这意思,又想说这事不合规矩,这时看见老爷那双散发寒光的眸子,顿时心里一寒,啥话都咽了下去。磕头道:“是,老奴必将此事办好!”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倒退了出去。 管家老张出得房来,左思右想也不知底细,但肯定与昨夜有关,这一联想,就有点谱了,心里一定。先吩咐下人将消息放出去。再点齐庄丁,向青玉村而去。 这时的乡下,不太平,大户人家,都有庄丁,张家的这些,也是如此,平时不种地,家人也给接到张家养着,待遇极好。只在庄里巡逻,平日舞刀弄棒,打熬筋骨,伙食也是往好的上,张怀正还特意去县里,请武师下来**过一个月的武艺,这时拉出来,果然个个精壮过人,威风煞气。 周围人一看,都不认为是收租的,倒像是专门去挑事的。 一行到了青玉村,将佃户叫来,有十几户,几乎占了青玉村的一半,当然只是最穷苦的那一半,毕竟自己有地够吃的,谁会去当佃户呢? 青玉村周围总共就三百多亩地,赵家占了三分之一,在村子里就有着话语权,当下将来意一说,佃户大哗。 齐大也是赵家佃户,这时畏畏缩缩地出来,跪下磕头,说着:“大老爷开恩呐,往常不都是收五成的吗?我等还要缴纳朝廷赋税,实在担不起,还请老爷给条活路!” 管家冷笑,说着:“这地既然是张家的,那老爷说交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你等要是想还和往年一样,也可以,老爷吩咐,只要将那个土地庙捣毁了,就恢复五成租子。” 当下就有人喊:“那怎么行,土地庙是保命的……” 管家微微一笑,说着:“以前用祭坛,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只要把土地庙捣毁就行,祭坛留着,照样可以庇佑你等!” 齐大看了看管家身后的庄丁,缩缩脖子,小声说着:“可我们才这点人,村里其他人不会答应……” 管家眼睛一亮,这人骨头软,心知带路的有了,只要逼得齐大带头,让他捣毁土地庙,这就是青玉村内部事务,那他既将这差事办得漂亮,又从这里面摘出了主要关系。毕竟听说这土地神很灵,他也有点心虚。 当下脸一板,“你也是青玉村民,去,给我将土地庙捣毁了,放心,少不了你好处!” 一使眼色,庄丁会意,架起齐大,就向村中土地庙方向行去。 第十七章神打显威 张管家带着庄丁,押着齐大,后面还跟着佃户,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打谷场上。 村子就这么点大,藏不住事,其他村民也得到了消息,请出了苏老爹,这时,村子里只要还没出去干农活的的村民都到了打谷场,双方就这么对上了。 苏老爹自从当上村正,这气度就变了不少,这时一身米色短衫,没有补丁,看见张管家,厉声喝问:“姓张的,你竟敢带人要毁我土地庙,是想害死我们全村吗?当心我去县里告你一状,看你主子抗不抗得住!” 张管家微微一笑,心里却有点懊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堵上了,让他之前的打算都没戏可唱,不过到底人老成精,就说着:“我家老爷听说,你村这土地居然四散传播,还说能送子,祛病,保丰收,我大乾开国两百多年,幅员万里,举国之间,还真没听到有哪个祖灵有此神通,必是妖邪鬼魅一流,来这暗害你等。” “因此他老人家大发善心,派我来拆毁庙宇,这是他的爱护之意,毕竟老爷身为里正,也有职责保得一方安泰。” 苏老爹一听这话,脸色通红,脖子都气粗了一圈:“一个多月前,要不是土地爷庇护,我们青玉村,早就被灭存了,土地神庇佑我等,怎会是妖邪?倒是你家张大户,趁火打劫,在各村都逼得不少人破家卖地,不然,我青玉村哪有你张家的那么多地,也不看看,那田地上,都沾着我村村民的血泪呢!” 张管家一滞,随即冷笑,说着:“反正你村也有村民同意拆毁庙宇,我等只是恰逢其事罢了,到时告上官府,也是一笔糊涂账,到得县衙,比拼关系财力,我看你拿什么和我家老爷拼?” 又回头问着:“齐大,你说是不是你请我等来拆毁庙宇的?” 齐大已经吓得脸色雪白,冷汗直下,刚想开口说个“不”字,就被驾着的庄丁一掐,胳膊就是一痛,几乎让他流下泪来,再看大汉眼里,似乎冒着杀气,知道这时,乡村太乱,要是趁他出村,将他杀人毁尸,到时没有人证物证,县里为了应付府里考核,随便就会扣上凶鬼杀人的帽子,就此定案,他齐大就等于白死了。 被逼无奈,只好“嗯”了一声。 “哈哈……苏老头,你也看到了,是你村的人请我来的,可不是我做的主,动手!” 张管家一共带了十个庄丁,个个人高马大,还手持棍棒,这是枣木大棍,最是结实不过,虽然张家有长刀铁枪,但带那个出来,传出去,影响就太不好了。 这时一动手,八个大汉上来,将棍一横,就将村民牢牢挡住,苏老爹拼命呼喝,却也无济于事。这时候,精壮男子大都出去做农,家里只剩老弱妇孺,怎么能抵挡?带头庄丁架着齐大,来到土地庙前,将棍子往他手里一塞,说着:“还愣着干啥?快点动手!” 齐大哭丧着脸,他深知土地威能,不敢动手,颤抖着拿起棍子,又手一缩,掉在地上,几次拿起又掉下,整个人也像木头似得杵在那。 带头庄丁不耐烦了,拿起王二的手,硬攥在棍上,拖着齐大,就要往土地庙捣去。 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突的,一声爆喝传来:“贼子,尔敢!” 带头庄丁刚想回头查看,脸色就挨了重重一拳,跌倒在地,吐出几颗牙齿。 齐大一看,认识这人,是村东头的李大壮,前些日子,还说土地爷托梦,让他当庙祝,每天都不时来这打扫土地庙,整理香火祭品,几乎连自家的地都不顾了,齐大还暗中笑他中邪了。 这时带头庄丁爬起,狠狠吐出一口血沫,狞笑起来,说着:“好!很好!你们不要动,把他留给我。”猛地扑上。 看见二人厮打在一起,张管家眉头一皱,这突然冒出的莽汉,力气甚大,只是不会武艺,直来直去,破绽极多,但身体结实,挨个几下也不当回事,反而是带头庄丁落了下风。 再看一会儿,李大壮抓住一个机会,一拳打在带头庄丁小腹上,带头庄丁倒下,爬不起来了。 张管家大怒,喝着:“一起上!用棒!” 其它庄丁看见老大受挫,也不阻拦村民了,手执棍棒,围成一圈,将李大壮包在中间,对视一眼,就喝着:“上!”一起冲上。 李大壮奋力厮打,可惜人力有时尽,之前打倒带头庄丁,就已经大耗体力,这时又来这么多人,又有着棍棒,就支撑不住,落在下风。看得张管家脸色一喜。 又见李大壮脸上吃了一棒,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这时李大壮似乎下定决心,脚一跺,双手掐了个诀,嘴里沉声念道:“有请土地神力上身!” 众庄丁一滞,以为这大汉疯了,顿了一顿,手里更加用力,挥舞棍棒劈了上去。这时只见李大壮爆喝一声,伸手拿住一条棍子,其它的棍棒打在身上,如中皮革,弹了开去。 棍一边的庄丁一扯,扯不动,李大壮一拉,反而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去,只见面前的大汉还是和刚才一样,可是就是感觉高大凶猛了许多,特别是眼里,隐隐泛出红光来,这头皮就是一麻。 李大壮一拳挥出,打中庄丁的胸口,将庄丁整个打飞出去,甚至传来骨裂声。 众庄丁心里大寒,就有了退意,这时李大壮如猛虎下山,冲入庄丁中,只听惨叫声,骨裂声不断传来,偶有反抗,打在他身上,也全不当回事,几下功夫,十个庄丁全都躺在地上,不断**。 张管家脸色大变,刚想说点什么,也被李大壮上来,一巴掌抽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苏老爹这时大喜,上前拍拍李大壮的肩膀,说着:“李家后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好样的……”还想说什么,却发觉李大壮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顿时心知他打胜这些人,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不过这时不能露怯,往后一使眼色,苏虎会意,上来抱着李大壮,说着:“李大哥真是好功夫,兄弟以后得多向你请教……”暗中搀扶着。 苏老爹来到还趴着的张管家前,居高临下,极为快意的说着:“张管家,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大部分人,还是不同意拆庙,至于地租,只有五成,爱要不要,不服的话,就约个地点,咱们过过招。你就这么回禀你家老爷吧……” 大乾历来治国,都遵循古制,其中就有一条,“王权不下乡”,这实际上是地方太大,人太多,支出多,管不了。所以,只要乡村将赋税交上,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小事都基本是各村村正和乡里里正自行决定。 而村正里正,多是授给各村实力最强的大户,以此压得全村,村子里的事,那多是村正决定。村子之间,如果发生争执,那基本上就是一条解决方法:械斗。 到了农时,为了争夺水源灌溉什么的,各村械斗都是小事,有时甚至会闹出人命,但法不责众,县里也没啥好办法,只好糊弄过去。当然,乡里人更多,打架就更厉害,所以里正就是司吏级,比村正高一级,多了几分话事权。 而青溪乡张大户,养了十几个庄丁,各个凶猛彪悍,打起架来充当骨干,战无不胜。压得各村不敢不服,号称打遍青溪无敌手,那张怀正自然作威作福,说提高地租就提高地租,没人敢反抗。 现在有了这事,情况就大不相同,撕去了张大户的虎皮。真要大打一场,苏老爹就可以保护土地神庙的名义,将四村联合,那人数,就跟乡里差不多了,庄丁有李大壮对付,搞不好还能胜上一场,有了这个,底气就足,腰杆就挺,就算告到县里,也是地主无故提高地租,逼得反抗。 张管家哼哼着,好半天才爬来,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连狠话也没放,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这么狼狈离开了青玉村。 方明听何东说完,就是冷笑不语。 想了想,说着:“既然已经被赶跑,那这两天就没什么大碍,本尊这次进山剿匪,倒是大获全胜,也收了些游魂,你先下去,将他们一一安顿,我已将其中壮硕者封为阴兵,你不必管。先将老弱送至青山村土地法域安顿,你不是一直说忙不过来吗?也可以从中收几个帮衬” 见得何东点头,又叫来郭盛,介绍的说着:“这是郭盛,我已封为令吏,先跟着你做事。” 何东一见郭盛,老脸上就似笑出一朵花来:“我正愁人手不够,误了主公大事,现在有郭先生帮衬,我就放心多了。”郭盛连称不敢,二人相互见礼。 又叫来王六郎,谢晋,吩咐道:“你等随我进山剿匪,有功,不可不赏,你们先将阴兵开去村旁休整,统计好斩首数字,嗯,这事需要文吏,郑宽,你去做,做好了,我升你一级,晚些前来汇报,我自然依功行赏。”三人大喜,行礼退下。 回头向贺玉清说着:“还请先生随我去土地法域安顿,我也好日益请教!” 贺玉清点点头,说着:“在路上就听说法域神异,正想前去,贺某却之不恭。” 一行进入土地法域,贺玉清大惊,感叹说着:“这……几乎就是个小福地了,一村之信仰,就可造出此方法域,这造化之神奇,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方明哈哈大笑,说着:“我这可远远比不上福地,先生过赞了……” 命人整理出一个小院,对贺玉清说着:“寒舍简陋,暂且委屈先生了!” 又对跟在贺玉清身后的两个青年吩咐道:“既然你们是贺先生的人,我就封你们为役丁,专门负责照顾贺先生,不得有误!” 两个青年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勉强跪下行礼。 第十八章奖赏 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方明才得了闲暇。 这时回到居室,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思,手指一顿一顿地敲着桌面,思考着几件事。 这次青溪乡的事,肯定是祖灵张青云示警,引得阳世警惕,不过阳间之事,自有阳间信徒对付,这次,李大壮就做得很不错,待会可以前去褒奖一二。 想到李大壮,就联想到神打术,每次施术时,需要念出神祗名号,比如“有请某某神祗上我身”之类的,方明当时随便一想,李大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口里喝着:“有请土地神上我身”……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要是换个妙龄女庙祝来,好像还差不多,咳咳,想叉了…… 于是修改了发动咒语,变成“有请土地神力上身”,倒也可以使用,毕竟只是个发动咒语,关键还要看方明给不给回应。 这张青云沟通阴阳,想必灵力大损,肯定不好过,自己应不应该趁火打劫,也是一个问题。 还有,自己的手下,一直只是给点吃食,让他们长存,就无报酬地给自己做事。就好比前世公司不发工资,只管吃住,就要职工没日没夜地给他干活,这一对比,自己好像比不少资本家还要黑啊! 这似乎有点不好,虽然自己掌握他们命脉,但也得有激励体制,才能让他们更加勤奋,更有活力效率,虽然自己已经在办,比如升官什么的,但那也需要气运神力,不能滥用。 更何况,他现在的手下,还算小吏这一级别,再上去,就得有品级了,而有品级,就得有神位,这个问题,方明还没解决。 又想了想,或许直接将神力化作货币,当作奖赏发下,倒也算是个办法。 不过这样一来,神力就有些不足了,这次还得赏赐提拔,又是一笔。 其实说到底,都是信仰问题,方明现在手下只有四个村,养这么多人,更要提升自己,已经渐渐不支,只有扩大范围,增加香火,才是王道。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主公,何东求见!” “进来吧!”方明有些奇怪,他一般在前面大堂办公,何东有事,也在那禀报,很少来他居室。 何东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 一进来就跪下磕头:“给老爷请安!”声音清脆悦耳,原来是个女的。 仔细一看,这少女还算有几分丽色,十五六岁左右,丫鬟打扮,只是身材还未完全长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樱桃小嘴微带笑意,让人见之可喜。 不过方明脸色一沉,问着:“何东,你这是何意?” 何东连忙跪下,行礼说着:“禀主公,小的已经将老弱游魂送至青山村法域安顿,每人都有间房,也选了个书吏,跟着办事……只是看主公至今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人照顾,小人斗胆,选了个丫鬟,来照顾大人起居!” 方明暗暗苦笑,这何东马屁真是排得无孔不入,这个世界,大户人家家里的少爷,身边都有几个丫鬟伺候,方明过去,也曾见过女性游魂,听王六郎说,有几个想投入方明麾下,寻得庇护,当个丫鬟什么的。但是他神力宝贵,哪能用到这事上,自然没有答应,这次可算给何东逮到机会了。 他倒也不是自虐的人,既然收养了那群老弱,自然也寻思着找点事给它们做,毕竟它们就算整天呆在法域里,每天也得消耗方明半丝神力呢!如今有一个丫鬟,既然长得还算可喜,那收下倒也无妨,只是不能开了这个口子,让属下以为他是个色中恶鬼,到时到处搜罗美色来献给他,那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于是脸色一沉:“何东,你以为本尊是何等人?正事不做,偏寻思这等歪门邪道,简直是有负职司!”他是神祗,伟力归于自身,这一发怒,周围温度都似乎降了不少。 何东冷汗直下,连连磕头:“属下不敢,属下知罪……”旁边的丫鬟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是咬着牙,也伏身请罪。 方明冷哼一声:“念你初犯,先不予追究,下去吧!” 何东又一磕头,就想带着丫鬟下去,方明又说着:“等等,既然已经叫来了,也不好就这么放回去,不然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我等虽不惧,对这丫鬟却是不好,就先留在这,负责清扫大堂吧!” 何东连连点头:“是、是……主公仁慈!”心里却是一喜,又有点懊恼,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不过主公说的,也有道理,鬼魂之间,近似人世,要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被无故赶了出去,那风言风语,几乎可以将丫鬟逼死。 方明挥挥手,何东带丫鬟恭敬下拜谢恩,倒退着出去。 过了会,郑宽前来禀报,说是已将阴兵安顿好,也记录了功勋,前来复命,方明点点头,命三人在大堂等候。 过了会,方明来到大堂,王六郎,谢晋,郑宽恭敬下拜:“见过主公!” 方明一抬手,“免礼!”拿起堂上的文书,看了看,又说着:“郑宽,你说说情况!” “是!”郑宽领命,说着:“此次剿匪,我军共阵亡八人,灭得匪首彭春,及其下属凶鬼一百零三人,可称大胜,其中计算功勋,谢晋杀得彭春,是首功,其它阴兵,也各有几个首级,王六郎射杀最多,有八个,其余斩获,也登记造册……” 说完,将名册递上,见方明点头,又说着:“另外,主公收了十一个游魂为阴兵,我部当前共有阴兵三十三人,再加上两个火长,总计三十五人。” 方明点点头,说着:“嗯,谢晋有功,就赏你再建一火,总管两火,新收的阴兵,先补充消耗,还剩三个,你再去招七个,建成一火。” 谢晋磕头谢恩,方明想了想,又补充:“战死的八人,若有亲人朋友之鬼魂,也请到青山村,一起赡养。” 属下一起跪地,欢呼:“主公仁慈!”方明看这情况,就知道以前的确欠缺了这方面的考虑,就算现在没有亲友的属下,也得为以后考虑,自己做这事,就得了人心,虽然,又是一笔开销。 又继续说着:“郑宽,这事办得不错,我提拔你为令吏。”郑宽行礼谢恩。 这时看看众人,说着:“众位一起跟我去村外,将奖赏发下吧!” 村外。 三十三个阴兵排成一排,何东喝着:“斩首一人者,上前一步!” 二十二个原本阴兵,都上前一步。方明点点头,说着“赏五个大钱!” 就有郭盛,郑宽上前,发下赏钱,众兵接过一看,是五个白色的大钱,式样和阳间一样,只是上面没有文字,而是闪着白光,有些神秘,阴兵不需用钱,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主公所赐,还是恭敬收下。 何东再喝“斩首二人者,上前一步!”从这二十二个人中,又出来十八个,这次又赏了五个白色大钱。 接着斩首三人的,就只有十个上前,又是五枚大钱。 再问四人的,出来三个,照样是五枚大钱。 最后是五人的,只有一个,这次是十枚大钱。 何东点点头,向方明行礼,说着:“禀告主公,赏赐已经全部发下!” 方明颌首,知道还有些凶鬼,不是被乱众踏死,就是乱刀分尸,实在不好计算,也只能罢了。 方明一摆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主公声音清越,说着:“这些大钱,乃本尊神力所化,可以支持普通游魂一天生存,而且可以修补魂体损伤,你等每日有吃食补充,维持消耗,但也可吸收此钱,以增加灵力,增强体质。” 此言一出,下面大哗,众阴兵听得此语,原来不重视的心思立刻尽去,毕竟都得为将来的亲人打算,就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色,也可用此钱增强自身,自然大是重要。拿着钱的手,都不禁紧了紧。新来的阴兵,更是羡慕得眼睛都有点发红。 方明看这场景,微微一笑,这些大钱,自然都是他用一丝白色神力所化。在大乾,一个小钱就是一文钱,十个小钱就是一个大钱,一百个大钱就是一贯,也值一两白银,是从九品官的月俸,当然,官员都不靠月俸生活,有着各种孝敬。 方明本来想制成一文钱,后来一想,士兵斩首一人,自己就给个五文钱,放在阳世就是你给我杀个人,我就赏你五个杂粮饼,听着咋这么不对呢?还是做成大钱吧!至于做成银子,似乎很不错,可以后不好办,想起前世阴间的通货膨胀,一块钱就可以买个几百万烧下去,遇见无良点的,一亿一张的都有,方明就是一寒,虽然两者并不一样,但也值得警惕,不然以后拿什么封赏属下? 这时又问着:“斩首五人者,是何名?” 阴兵中一人出来,魁梧过人,跪下说着:“小人谢春,见过主公!” “你能杀五人,当得好汉,我升你为伍长!”“多谢主公!” 方明又命令着:“王六郎何在?” 王六郎出来行礼:“标下在!” “你带领阴兵作战,自身也射杀八人,有功,我赏你半贯钱!”就是五十个大钱,串成一串。 王六郎拜谢:“谢主公赏!” 方明看了看很是羡慕的文官,就安慰着:“你等文吏,以后忠勤职事,我也有奖赏!” 何东带头拜谢。 看着手下阴兵,手一挥,白光闪过,这次是统一修补铠甲形体。 待得诸事已毕,就吩咐道:“谢晋,你补齐两火后,就去源河村土地法域驻扎,平时加紧操练,驱除凶鬼。王六郎,你派一伍人,去青山村驻扎,保护老弱,不得骚扰。这次大胜,我赏三天酒肉,你等回去享用吧!” 这次文武全体拜下:“属下遵命!” 第十九章杀意 夏日的雷雨来得极为迅猛,刚才还是晴天,一转眼,乌云蔽日,阴风怒号,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下来了,连村东的大柳树都被打弯了腰,似乎摇摇欲断。 这已是方明回来后的第三天了,自从他定下封赏后,各项事务也渐渐上了正轨,阴兵每日操练,巡逻也更见用心,据王六郎私下禀报,各火求战心切,要不是方明有规定,普通游魂没有首级奖赏,说不好各村游魂就要遭殃了。 对此,方明很是满意,毕竟,求战心切总比避而不战要好。 文吏方面,有了郭盛和何东挑的役丁补充,总算勉强足够需求,能将各村信徒户籍香火一一造册,得到统计。 青溪乡辖下四村,总计有民一百七十三户,八百六十四人。 其中,无信者五十二人,毕竟哪里都有吃生米的主,就算方明现形在他面前,也不一定信仰神祗。 浅信徒两百一十二人,这些是前世见神就拜的人,不一定相信土地神,可看大家都拜,那也就拜拜。浅信徒基本不是大祭之时,两三天才能为方明提供一丝神力。 普通信徒有五百五十三人,这些才算真正的信徒,也是方明当前最宝贵的财富来源,普通信徒每天都可为方明提供一丝神力,遇到大祭,还会增加。 虔诚信徒只有四十七人,这些就是祭司种子,可以提拔成庙祝,方明目前的五个庙祝都在其中。 总的算下来,方明现在每天大约有六百多丝白色神力入账,可惜有凶鬼存在,先得返还信徒一半,剩下的全部充进准备金库,方明现在的纯收入大约在一百丝神力左右,都是帮村民如愿得来的,每天施展各种神通,饶是方明是神祗之身,也累的够呛,生出几分寻找帮手的念头。 至于青溪乡张大户,自从张管家回去后就不见动静,也不知是忍了还是另有打算,本来还可以通过青溪乡的信徒查看。 可现在,张怀正放出消息,不准青溪乡民信仰土地神,一声令下,青溪乡民全都将信仰抛弃,让方明苦笑之余也有点心寒,见识到了人道权力对神道的影响。要是安昌县令下令不许村民信仰土地神,那他还会剩几个信徒呢?真是思之不寒而栗。 刚才又用望气神通查看,却是有了新的发现,已经传了命令下去。 想到这里,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茗了一口,一旁伺候的珍珠见状,赶紧端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珍珠,就是当日丫鬟的名字,方明将她留在土地法域,负责清扫大堂,但她乖觉,干完清扫的活后,就主动前来伺候着。 这茶壶清水,也是方明用神力化出来的,他虽是神祗,也不想就这么丧失了曾经为人的乐趣,趁着雷雨,出来煮茶品茗,倒也别有几分闲趣。 这时贺玉清来了,就说着:“尊神好雅兴!” 方明微笑:“忙里偷闲罢了!”起身见礼后,就问着:“贺先生可住的习惯?” 贺玉清苦笑,说着:“新死之人,有片瓦遮头就该满足,贺某能有院子栖身,又有着人服侍,已经极为满意了,再多,怕是要折了福气。” 方明点点头:“贺先生知足常乐,让人羡慕,还请来饮一杯清茶!” 珍珠捧上茶杯,贺先生微茗一口,点点头,极为享受的模样,又摇了摇头,随即皱紧眉头,冥思苦想,看得方明有些疑惑,就问着:“贺先生为何如此?” “让尊神见笑,贺某素喜饮茶,可自成鬼魂来,已有十几日没煮过茶了,现在连鬼魂之身都能用茶,实在不胜欢喜……尊神这茶,茶水是极好的,不逊于凌露,茶叶恕在下眼拙,品不出来,因此苦想,失礼失礼……”贺玉清起身谢罪,复又坐下,又品了一口,眼睛微眯,一股闲适,悠闲的意境就悠然而生。 方明看得苦笑,他只能算是附庸风雅,像贺先生这种深入骨子里的气度风采,却不是人人能得的,非得世家大族,几十年培养熏陶,才能见得一两分,再往下,就得看天分,这时也有茶人,不乏闻名天下者,可惜,不是这个小县能有的。 又与贺先生闲聊几句,就知道了,所谓的凌露,是专门趁着凌晨收集的露珠,按采集的对象,可以分为玫瑰露,碧叶露,杏花露等等,但论起泡茶,却是原茶树上的茶花露最佳…… 一说到这,贺玉清就有点眉飞色舞,看的方明咋舌。他用神力化水,自然极为纯净,不输凌露,倒是茶叶,是前世常喝的铁观音,贺玉清认不出来,毫不奇怪。 见得贺玉清稍稍尽兴,就说着:“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还望先生不吝相告!”这时方明的神色慎重之极。 贺玉清一激灵,清醒过来了,内心苦笑,在家里,下人都知道,老爷品茗时最忌打扰,极少有不长眼的犯这事,渐渐形成习惯,连妻子和几个儿子也不会挑这时候说事。不过这时候,当然不同,脸色不变,微笑问着:“不知尊神想知何事?” 这时,方明起身,远眺着景色,透过法域上方的天幕,隐隐看见天上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不断砸下,方明的声音也似乎变得阴沉,他长叹口气,说着:“我若造反,可比李黑豹否?” “哗啦”天上这时正落下一个大雷,贺玉清一惊,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噼啪”一声,茶水也溅了一身,不过贺玉清顾不上了,大惊说着:“尊神何出此言?”方明的威能,贺玉清只是管中窥豹,但也知道非同小可,手下也是凶悍,更重要的是,有文有武,又建立了体制,这就比李黑豹强上不少。 贺玉清心知,要是方明造反,那几乎就是小半个鬼王,文昌府一府,几乎不可避免地要陷入战乱,乱兵之中,他贺家也不知能否保全。 再和临江府李黑豹相呼应,又有外州鬼王插手,那吴州各地野心家,也肯定趁机出来活动,毕竟聪明人不少,一地混乱,还要观望,两地生乱,那就是发动之时。到时吴州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战火,虽然朝廷还可以派重兵,剿下去,但也耗资巨万,吴州一地,十室九空。 方明一笑,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贺玉清,已经知道了答案,又发现珍珠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由自失一笑,看来朝廷还有点威望在,又安慰的说着:“只是随便说说,不会真动手的。”心里补充句:“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贺玉清定定神,说着:“尊神为何开此玩笑,要知大能者一言一行,具有气运相感,容易生出不少事来!”只是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方明颌首说着:“气运之道,看来世家也有所涉及,以后还要向先生请教。”顿了顿,又说着:“我已与青溪乡祖灵张青云结怨,前几日先生也见到了,再这么拖下去,怕是要生大变,不如先下手!” 贺玉清松了口气,又细细一想,冷汗直下,身体颤抖不已。 他倒也明白,祖灵间欲灭人庙宇,那也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方明杀心已动,不是自己能劝下去的。 但方明杀了张青云后,上面下来调查,他怎么说,毕竟方明的原本来历,就有点不清不楚,要是上面来人再强硬点,两者起了争执,不管是方明将来人灭杀在这里,还是来使回去,将方明打为妖邪一流,那方明,就真的只有造反一条路走了。 当然,也可以劝方明离开这里,但这不是贺先生能劝得,让人主一战不打就放弃自己的基业出逃,那基本谁劝谁死。 想了想,终于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良久,还是挤出一句:“还请尊神妥善考虑!”毕竟吴州还有白云观坐镇。 方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又何尝想如此,只可惜,对方也已经准备好下手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望气神通可以很明显得看见,青溪乡方向正酝酿着一股灰黑云气,意图对自己不利,看来这几天,也打探清楚了,得了些方明的底细,动手就在倾刻。 不过方明倒不后悔,毕竟就算他绕开青溪乡,去别的乡发展,然后呢?还想往上,城里那一关,终得去闯,更别说其它两乡离得甚远,三乡位于安昌县三角,各村基本都是与上属乡里打交道的多,方明基业在此,没有别的路走! 借此,也可以试探县里反应,对他以后计划,有很大参考作用,再说,他也布置了何松这枚棋子,就是不知道能起作用不。 要是一切都按最坏的情况发展,那搞不好只有造反一途,只是这时候,不合天时,肯定失败,方明倒安排了后路,可以保得自身。但就算换了地方,躲个几十年,等换了新朝,还是绕不开县城,那是最基本的人道体制核心,神道要想有发展,离不开那里。 计较已定,看着天上的风雨,这时只觉还是小了,真想吼一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但念及主君威严,还是忍了,将茶一饮而尽,也不管贺玉清,转身大步出去。 土地庙前,王六郎,谢晋肃然而立,身后各有二火,暴雨打下,也不见丝毫动弹。 方明出来,众人皆行军礼:“拜见主公!” 方明仰天大笑,说着:“此情此景,让我真想出去,杀得几个人来!你等可愿相陪?” 众阴兵皆跪下:“诺!” ps:感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 第二十章军气 行了倾刻,青溪乡已在望。 暴雨倾盆,似乎给这天地更增上一抹悲凉。 方明看了看包裹着青溪乡的白色光幕,一笑,还不如他辖下的四村浓厚,只是其中透着一股敌意,看来张青云已经发现他了。 不过这没啥,本来就是堂堂正正来杀人的,张青云身为祖灵,离不开祠堂,还怕跑得了吗? 方明冷笑一声,说着:“动手!” “诺!”王六郎领命,喝着:“结阵!” 只见四十阴兵由伍长带领,以方明、王六郎、谢晋为核心,按着一定方位站好,形成一个小阵,长刀如林,直指青溪乡光幕。 这时,在方明眼中,这军阵顶上,就生出一股凛然玄黑之气来,其中传来杀伐之音,这不是气运,也不是灾气,而是正宗的军气,方明一直培养阴兵,经过杀伐磨炼,又有王六郎,谢晋以军中之法**,今日终于见了成效! 只听阴兵齐声爆喝:“杀!”黑色军气沸腾,隐隐现出刀形,直扑光幕,轰得一声,夹杂着某个不甘的惨呼,光幕碎裂,化作点点光斑消散。 方明大喜,虽然他可以强行打破此光幕,但也得耗去不少神力,这次初试军气,不想就一举建功。 下令:“去一伍人,封锁入口,记录来往,其余众人,随我去祠堂,记住,不得伤民!” 乡里倒不知道出了啥事,只是青溪乡民,都心中一震,身上护体气运大减,不由惶恐不安。 方明此时已来到祠堂,在他眼中,祠堂上方,红白之气翻滚,只是白气略多,形成一层红白色薄膜,将祠堂包裹,这在凡人眼中是看不见的,却是祖灵最后的防御。 手一挥,王六郎会意,众阴兵再次结成军阵,黑刀猛得劈上薄膜,红白光芒爆闪,挡住了,黑刀一声悲鸣,似乎有点损伤,在场阴兵,脸色一白。 方明冷哼一声,手一伸,黑色军刀光芒一闪,再出现时已来到他手上,他是阴兵之主,自然能驱使军气,这也是体制之道。 方明伸手在刀上一抹,黑刀顿时闪烁着红芒,凶光爆闪,方明冷笑一声,挥刀一斩,红黑之气与红白之气相互争锋。 突的爆响,如平地生雷,将阴兵都震翻在地,谢晋也是脚下一麻,但他猛得一提气,稳住了,总算没出丑。这时,他没有望气神通,但也能感觉到,一直阻碍他进入祠堂的斥力,消失了。 方明望着手中黑刀,又化为军气,回归阴兵,不由一笑,已经知道些关键,那些鬼王为何要开府建衙,集得鬼魂?就是要收万千鬼气于己身,一出手,就可集万千鬼魂之力,沛然难挡。鬼王若与真人单打独斗,胜负在五成左右,但若在万军之中,则无往而不利。 不过这念也只是一闪而过,一行进入祠堂,方明一声令下,王六郎,谢晋带兵冲入正屋,没多久就拖出一个人影来。 这就是张青云了,只见一个青衫中年人,身上闪着红白光芒,又带着点黑气,满脸萎顿不堪,这是被连破的两层屏障,都与张青云气数相连,因此受到了反噬。 谢晋禀告的说着:“主公,我等进去,就见这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初时还以为是使计诈我,没想到真是只软脚虾,白白让我等受惊。” 方明点点头,来到张青云身前,问着:“你先拒我好意,又想灭我庙宇,今次落到我手,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青云勉强抬起头,嘴里吐出字来:“贼……子……” 方明也不动怒,挥挥手,谢晋会意,狞笑上前,一刀划过,张青云的头颅飞起,落到地上,渗出血来,过了半响,才渐渐化为白气散开,只是中间,又带着点黑气。 方明不去管它,冥视自身气运,没想到杀了祖灵,只增加了一丝黑色罪孽之气,很快就被功德金光消灭。看来以直报怨,在此方世界的规则之中,彼此有仇怨,又是对方先出的手,方明反击杀人,要不是张青云还算有点庇护之功,搞不好连这丝黑气都没有。 就这么淡淡想着,方明进入正屋,看着密密麻麻的神主牌,喟然长叹,说着:“张家也算出得人才,张青云能以小民之身,爬到九品功曹,很是不易,此后子孙,也是勤俭持家,披肝沥胆,才开创此等家业,让人不得不感叹……” 这时谢晋出来,说着:“主公,这张青云虽有几分才能,但不知天时,胆敢抗拒主公,与主公为敌,纵有几分功德,也被削尽,这张家命运,还得看主公发落!” 方明一笑,来到最中间,看到张青云的神主牌,已经出现裂痕,从裂口处,有浓烈的香火愿力涌出。 伸出手,握住神主牌,大量香火愿力被方明吸入体内,经过神职符箓转化,变成一丝丝的白色神力,良久,方明才放开手,心里暗叹,不愧是一乡积累,竟然给他贡献了两万多丝神力,是其余四村的总和,再看头上气运,红色明显增多,看来进阶就在不远。 出了祠堂,方明却是眉头一皱,只见青溪乡上面的灰黑气运,还是凝聚不散,甚至更多了些,心思急转,就有了答案,出声说着:“王六郎何在?” 王六郎单膝跪下,“标下在!” 方明心念一动,手上就凝聚出一根红色长针来。 “你持此针,去寻得张怀正,将此针刺入其心。待其死后,灭杀其魂!”这是方明用了数十丝红色神力所化,刺入张怀正心脏,必致其出血而亡,而且这症状,和先天不足之症发病很相似,不求以假乱真,但也是个借口。 只见此言一出口,方明头顶就多了几缕黑气,很快被净化,而青溪乡上方的灰黑之气,迅速消散,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王六郎领命,说着“诺!” 时间稍微往前。 方明刚到乡外时,张怀正正在与张管家说着话。 地点还是在书房,张管家看看周围,少了几件摆设,记得是老爷很喜欢的瓷器,不由想起三日前回来禀报后,老爷大发雷霆,连砸不少瓷器,连他都挨了几脚,伤上加伤。 张怀正不是蠢人,知道出了这事,已经不是香火的问题了,这已经开始动摇他张家的根基了,要是张家压不住下面四村,那平时少了不少收益不说,连县里都会对他有看法,生出几分心思,乡里盯着他位子的人也有几个,毕竟都姓张,有这资格。 这么一想,额头就有了冷汗,张怀正不得不熄下马上动手找回场子的心思,先派出不少家里下人前去打探消息。 今日就是有了结果,张管家前来禀报。 只听张管家说着:“老爷,我都查清楚了,那土地神来历甚是蹊跷,突然就出现在青玉村,青玉村遇到鬼群袭击,苏老头家苏虎带头,抬庙入村,因此受到祭祀,后来又托梦,说是只要有个雕像在家,都可供奉,得到庇护,盛行四村……” 张怀正越听,眉头越紧,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圈,突然灵光一闪,哈哈大笑,状极欢畅。 张管家一头雾水,主家别是疯魔了吧。 这时就听老爷说着:“我写封信,你带去县里,置办些礼物,去拜访白水观观主,我素与他有些交情,肯定会见,你把信给他,他若问你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回答,明白不?” 张管家点头。 这时只听张怀正冷笑:“嘿嘿……虽然乡村祭祀,只要能保一方安泰,不是厉鬼,没有血祭等事,那县里一般不管,就算有,也是禁鬼曹司的事,现在人不在,也无可奈何,但那白水观,我却知道些底细,乃是白云观分观,可以上达消息到白云观,我就不信,这么奇异的一个祖灵,他们就不生出点抓回查看的意思,到时候,哈哈……”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还想说点什么,就是心中一慌,如果方明在此,就可看见张怀正的护体气运大量流失,不久后居然只剩一丝了,张怀正脸色有点发白,但还是说着:“事不宜迟,我这就写信,你骑上马,送去白水观。” 就坐下,张管家上前研磨,张怀正提起笔,正想写信,突然心中大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这么倒了下去,最后只隐隐听见管家惊慌的喊声,想再听,却是沉入黑暗之中。 王六郎领命,虽然被主公派出来干脏活,有点不痛快,可转念一想,这也代表与主公关系更为亲近,没看见谢晋那有些羡慕的眼神吗?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就不翼而飞了,脚下生风,没几步就到了张家。 本来张家还有点气运护体,王六郎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可张青云被灭后,那气运也很快消散,不多时,只剩一丝。当然阻不得王六郎。 一路寻到了书房,正好听见最后几句,王六郎心中冷笑:“却是留你不得了!” 就将长针往张青云心口一刺,只见红光一闪,长针消失不见,张青云倒地身亡。 王六郎也不走,看着管家又叫来家人,慌慌忙忙地去找大夫,屋里乱成一团。 不多时,从张怀正的身上出来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见着王六郎,就问着:“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我这又是怎么了?” 王六郎眼中杀气爆闪,长刀一捅,从张怀正胸口刺入,背部伸出,只见张怀正一脸不敢置信之色,没多久,化为灰气四散。 ps:感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 第二十一章后事 方明回到路口,听得阴兵禀告,知晓没人外出,毕竟是暴雨天,谁会现在出去呢?派人守卫,也是以防万一罢了! 不多时,王六郎也前来复命,方明大喜,又回首望了望青溪乡,说着:“不久后,我等就要搬迁来此了……” 这却是他将祠堂积蓄了多年的香火愿力一扫而光,乡里就是想要建立祭坛,也得从头开始,大费力气,而且祭坛新立,能有多少气运庇护,张怀正已灭,一时间也找不到祖灵供奉。 乡周围的孤魂野鬼得了机会,肯定有所动作,方明再将阴兵收回各村,那乡里立即就是群魔乱舞,到时除了供奉土地神外,还有其它的路走吗? 手下一时不明其意,但还是祝贺着:“恭喜主公!” 方明看着手下恭敬之状,又想到此行顺利,县里的反应也有了准备,一时间,心下大快,看着远方,喃喃自语,说着:“不过是些许风雨罢了!” 祠堂内,张三对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暴雨倾盆,自然没谁会来祭祀,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买了点小酒小菜,到自己屋内独酌,不多时,就有了醉意,摸回床边倒头便睡。 破村的一刹那,他也感到心慌,但是酒意上头,还没清醒,就又躺了一会儿,待得杀得张青云,张三却是时常祭拜,念头相感,这时就是心乱如麻,再也躺不住了,衣服也不穿,半裸着胸膛来到正屋。 这一看,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冷汗直下,什么酒意都没了,只见供桌最中间,张青云的神主牌,已经龟裂大半,他一进来,带起一阵风,那牌位,就这么彻底散开,落在地上。 张三这时两腿发软,他好歹看管祠堂多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呆了半天,终于跳起,也不顾外面的大雨,跌跌撞撞地向张家跑去,嘴里直说着:“祸事了,祸事了……” 到了张家,发现也是一团乱麻,不少人不打雨具,在大门口进出,一脸急色。他禀报了来意,等了良久,还是没回应,终于抓住个相熟的小厮,问着:“我有要事,要求见老爷,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回应?” 那小厮抹了一把雨水,看见是相熟的张三,就小声说着:“还求见啥?老爷都没了!” “啊!”张三大惊,几日前才见过老爷,怎么就这么没了。 小厮打量下周围,见没人注意,又说着:“听说是突发急病,当场倒在书房,就没气了,刚请了陈大夫,说是心疾发作,已死了多时了……” 张三一阵恍惚,但还是说着:“那谁主事?我要见夫人!” 小厮一阵狐疑,这情况,还求见,肯定有大事,就说着:“还有谁,张管家呗!倒是你,到底有啥事,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替你禀报啊,要是小事,那就趁早回吧,府里乱成一锅粥了,谁会管你啊?” 张三无法,小声在小厮耳前说了句,小厮一开始还没听清,说着:“啥啥……大声点,雨这么大呢!” 又说了两遍,终于听清了,小厮脸上也变得雪白,这可不是刚才装给别人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哆哆嗦嗦的说着:“你别骗我,这可是……可是……大祸啊!” 张三脸色一板,说着:“谁会挑这时来消遣你?快去禀报!” 小厮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朝屋子里走去。 这时,张怀正卧室内,也是乱成一团,大妇张氏搂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哭成泪人,周围几个小妾,也聚成一圈,哭哭啼啼的。张管家这时忙完手头的事,又看着张氏如此,顿觉头大。 但还是说着:“夫人还请保重身体,这里里外外,千头万绪,还需夫人主持!特别是少爷和小姐,还需夫人照顾!” 张氏和张怀正自幼定亲,成亲后虽说不上举案齐眉,但也算夫妻和谐,有着几分真情,因此哭得悲切,这时听到这句,看看怀里的孩子,也流着泪,惶恐不安,就定定神,止住了哭,安慰的说着:“孩子,别怕,有娘亲呢!” 有了心气,身子就直了起来,恢复了几分颜色,眼光一扫,特别是在带着男孩的小妾身上停了一下,看得那小妾身子一抖,哭得更大声了。 张氏说着:“你们先在这陪着老爷,张管家,随我去偏厅!”就拉起两个孩子,和张管家一起来到偏厅中。就问着:“现在有什么章程?” 张管家看着夫人恢复几分往日的威严,心里也是一喜,以少爷小姐刺激,果然使得夫人重新振作,就说着:“夫人,这时还是得先将老爷入殓,再去置办寿材,开设灵堂,派人报丧,待得大祭,再选好墓地,择期入葬。” 张氏脸上寒芒一闪,冷声说着:“老爷身子一向健朗,从无体疾,这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去得这么蹊跷,你却主张尽快入殓,到底是何居心?”这声音,就带着寒意。 张管家猛得跪下,额头磕得乌青,说着:“夫人啊!老奴也知老爷去得蹊跷,怕不是有人暗害,可如今却没有确实疑犯,如果告到县衙,夫人可知会有何后果……” 不待夫人发问,就继续说着:“县里下来调查,若发现老爷是人暗害,那最有可能的凶手,还是张府之人,到时就得随便拿得几人下狱,便是夫人少爷,也有嫌疑!” 看见夫人冷笑,又说着:“当然,肯定不是夫人少爷干的,可县里就算不拿人下狱,也得过堂,一过堂,那事事都得打点,老爷若在,还行,可老爷不在,县里有些关系,也不顶大用,倒是张家这些年来,被老爷打理得好生兴旺,县里就没人眼红?” 说到这里,张氏就若有所思了,张管家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寒气:“老爷这些年下来,也结了点仇怨,难保不趁张家只剩孤儿寡母的时候下手,万一碰上心黑点的县令,判了张家人谋害家主,乘机罚没家产,那就是破家呀!虽然县令魏准,声誉还算不错,但也不可不防……” 张管家说着:“所以,这事,不能报官,必须私下请人前来查看,老奴发誓,必定查清原委,为老爷报仇!”又是头磕下,砰砰作响。 张氏凝神想了一会,声音才变得柔和,说着:“是我之前错怪你了,起来吧!” 张管家谢了,站起身,又说着:“当前除了这事,还有一事最为重要,那就是老爷的里正之位!这才是张家的根基。” 张氏一惊,问着:“这不是有云儿吗?难道也有人动心?” 张管家苦笑,说着:“少爷才十一岁,按古礼,也是十五成年,还差了四年呢,这里正位子,不能空着,张氏一族,可有不少人呢!” 张氏咬着牙,说着:“不能去县里疏通吗,多使点钱,让云儿继位,大不了,我先给他管着!” 张管家苦笑更浓,说着:“里正虽只是司吏,也管着一乡,关系重大,要不是太祖怕官给得太高,县里掌控不了,还得再向上升。如此重要的一职,怎么可能让现在的少爷当上,不怕之前何家典史那事?至于夫人代管,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可不是皇位,没有太后摄政的规矩……” 张氏一惊,知道自己孟浪了,就说着:“依你看,该咋办?” 张管家低头一想,再抬头时,就有了主意:“还是得使银子,不过不求少爷继位,而是要有承诺,新里正只是代管,到了少爷成年,再还给少爷,这事最好立下文书。” 当然,吃下嘴的肉,还想别人再吐出来,张氏和管家都没这心思,可有了这承诺,就有了名分和大义,以后来争这个位子,就名正言顺,要少不少麻烦。 张氏点点头,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说着:“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还想说什么,就见到一个小厮半滚半爬地进来,嘴里直念叨:“祸事了,祸事了……” 张管家眉头一皱,就想将他赶出去,不想小厮看到夫人和管家,猛地上前,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说着:“夫人,不……不好了,祸……事了……”张管家上前踹了一脚,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有啥事能比老爷的事还大?还不快滚?” 小厮挨了一下,说话反而利索了,但还是苍白着脸,说着:“夫人,管家,看管祠堂的张三来报,说是先祖张青云的神主牌无故碎裂,怕是……怕是大事不好了啊……” “什么?”张氏大惊,几有点想晕眩的感觉,狠狠给自己揉了揉人中,才有着力气,说着:“你……再说一遍……” 小厮磕头,说着:“先祖张青云的神主牌……没了……张三就在外面,夫人可去问他!” “我,我要亲自去看看……”张氏强站起身,一旁已经惊呆了的管家也清醒过来,赶紧叫来几个丫鬟扶着,又派人打着伞,到了大门,张三跪下,哭着禀报:“昨个还是好好的,谁知我刚才去看,就……就碎了。” 张氏这时也没心思听,被搀扶着和张管家来到祠堂,进了正屋,只见正中间的神主牌碎了一地,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土地祠 张氏昏迷,被抬回家里,随后清醒,却沉默着,一语不发。 张管家却也没什么主意,这人世间的事,凭他活了这么多年积攒的智慧,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那十有**都有办法,可这祖灵消散,是百十年也不遇的大事,他虽然人老成精,也是彻底没辙,只能遣人先去县里报信,再通知族里。 张氏什么也不说,就任凭张管家处置家事,张管家心里一惊,暗道夫人被多番打击,可能快支持不住了。 但只能吩咐下人炖上参汤,给夫人备着。其余的,也没办法,还是处理张怀正的后事为主。 张管家打理张府多年,这时虽然有些慌乱,可仍然将事情理出头绪,分派清楚,很快,张家就整体换上了丧服,挂了白灯笼,设了灵堂,派人报丧。 张氏一族在青溪乡聚居,自然很快就收到消息,这些平时在张怀正面前战战兢兢的亲戚,不禁暗中长出了口气,只是这时,不能表现出来,都哭丧着脸,换上丧服,前来拜祭。 灵堂就设在前厅,而后厅,则空出了一个房间,一些衣着华丽点的,都在拜祭后,被请到这里,这些都是乡里有些实力的人,一起请了来,重新划分利益。 虽然可以不请过来,但他们肯定会私下聚会,照样瓜分,到时就失了先手,还不如一起请了,将话说明白。 张氏坐在主位,张管家在一旁站着,看着两边座位上的亲戚,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都是些饿狼似的货色,夫人又沉默着,正想自己开口,没想到夫人就先说话了。 张氏的声音带着嘶哑,说着:“夫君不幸早逝,多谢众位叔叔伯伯前来探望,唉!家里千头万绪,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什么主意,不过暂时还是能管着,只是这族长和里正之位,实在管不了了,还请众位选个德高望重之人,来接了这重担吧!” 说着,就拿出两样东西来,一本是族谱,还有一块腰牌,族谱是族长管着,腰牌则是里正的信物。里正是司吏一级,按制,没有告身官印,只有腰牌证明。有了这个,基本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去县里花点钱,报个备就是,都是张氏一族,县里肯定会准。 张氏抛出这两样来,未尝没有引得其他人互相争斗,自己渔翁得利的心思,连张管家都暗地里叫了声好,可惜下面众人,虽然眼光有点热切,却没有人发出一言,张管家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他们在观察着两个人的眼色,这心里就是一沉,这些货色,下手好快,已经私下聚过了吗? 这时只听一个人轻声咳嗽一声,满堂皆静,张管家看着,正是那二人之一,乡里实力排第二的张清,这张清捋着三缕长须,声音清越,说着:“族长一职,非德高望重之辈担任不可,我推荐一人,就是张景云张老爷子,他老人家一向公正严明,我素来景仰,定能胜任族长,带领我张氏一族更上一层!” 这话一说,张景云就摇头笑道:“清小子,论辈分,老夫是可以胜任族长,可论才干,那有你强呢?你家里,可是蒸蒸日上,看得老夫羡慕不已啊!”张景云辈分甚高,甚至比张怀正还高出一辈来,只是平日好倚老卖老,素不为张怀正所喜。 张氏看着这两人,就这么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三推三让的戏码,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这时候,张清说着:“……叔父不必再推辞了,此是众望所归,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亲戚,纷纷开口称赞,说张景云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张景云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来,这才开口应下了,从张氏手中接过族谱,顿时觉得胸中大快。 张景云收好族谱,才又开口说着:“我看清小子为人机灵,这里正的差事,最适合他干!” 这话一出来,张氏就想反驳,可惜在场众人,约好了似得,又是力挺张清,让张氏连许下条件的机会都没有就定下此事。 当张清将腰牌从张氏手里拽出来的时候,张氏脸上已经不见一丝血色了。张氏压下悲愤,语带寒气地说:“事情已经议完了,我家还有事,就不留众位了!”却是连叔叔伯伯都不叫了,往昔听见大族斗争之残酷,只以为笑谈,没想到,今天应在自己身上了。 张景云笑了笑,说着:“还有最后一事,怀正那小子,有孝心呐!前两天就跟我说了,乡里的族学早已残破,该大修了,又怕祖宗供奉少了,所以啊,准备捐两百亩地给族里,以教导幼童,奉养祖宗。” 张清接口,说着:“这事还是在我面前说的,连文书都签了!”就拿出一张文书来,张氏颤抖着双手接过,只见白纸黑字,的确写着要捐二百亩地给族里,再看笔墨,虽是夫君的笔迹,却很生硬,顿时发现了破绽,不由喊道:“这……这是你们描画出来的,好啊……夫君刚走,你们就来欺负我等孤儿寡母……” 还没说完,文书就被张景云劈手夺过,冷笑说着:“白纸黑字都在呢,又不是送给外人,孝敬族里的,那还有假?怀正媳妇,你该不是悲伤过度,迷着了吧!”张氏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吐出口血来,晕了过去。 张清出来说着:“既然嫂子身体有恙,那我等改日再来拜访好了,告辞!” 一行人出了张府,一人就冷笑:“那张怀正素来横行霸道,终于有此下场,吾心大快啊!”张清点头,说着:“别的大族,就算有点龌龊,也是在暗地里,哪像张怀正,吃相难看,以前连族地都敢改了账目,收到自家。对族里有才学的年青人,也多是打压,终于有此报。” 又一人叹着:“只是祖灵之事,大是可忧!” “哼哼……有啥忧的。”张景云接口,说着:“徐政家的小子,你还是太年轻,见识不足啊,那祠堂里,供的都是张怀正一脉祖先,而那张青云,更是只顾着张怀正一脉,对我等,那是看着随便给点,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下村去,都时有出事,就他家,屁事都没,这等偏心祖宗,不要也罢!” 这时张清说着:“但此事,也大是可虑,幸好我乡被四村包围,那四村,听说都有土地神庇佑,鬼不得入,有这防线,暂时无大碍,可长久下来,还是需要早作打算为上。” 张景云眼前一亮,说着:“重新建造祭坛,见效太慢,再请个祖灵,先别说有没有,就是个亲疏远近的问题,都不好办,依我看,干脆直接供奉土地神得了,听说那神童叟无欺,庇护甚足,青玉村有个猎户进山过了一夜,都愣是没事呢!” 张清颌首,说着:“这也是个办法!”又看看周围众人,笑的说着:“好了,我们从张怀正那拿回来的两百亩地,我和景叔都不要,你们商量下,分了吧!” 顿时众人一片欢呼,张清心里暗叹,要是别家,大多会有点脸有愧色的感觉,在这,却只见众人欢呼跳跃,这果是张怀正平素不得人心之故,寻思着自己该当警惕,回去得好好教导自家孩子。 当下众人将田地瓜分完毕,虽说是挂到族田上,但也分谁家去种,如何分成,其中关系颇多,还好张景云和张清居中协调,才定下规矩,总算众人雨露均有,都没落空,可真真是张家跌倒,一族吃饱。 第二日,张景云就以族长之名义,宣布张家祠堂收归族里,要张家将自己家的祖宗牌位请回,过时不候,再将祠堂改造成土地祠。又吩咐下去,造一尊等人高的土地神像,先去开光,再择吉时请神入祠。 没了祖灵庇护,乡民都有些心里惴惴,听得要请土地神前来守护,都是平日里听惯了灵验的,倒都欢欣鼓舞,办事都勤快不少。 只有张家反对,毕竟之前就是他家禁止土地神的,现在换上那神来供奉,还不知道要怎么炮制他家呢,可惜,张氏自吐血后一直卧病在床,张管家出来说话办事,却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偶尔发出个声响,也很快就被浪潮淹没。 五月二十,是个吉日,迎接土地神入祠,就定在这天。 只见原先的张家祠堂,已经模样大变。 只能从大体形状上,还能看出点以前的影子。 门楣上,已经换了一块牌匾,原先的张家祠堂早已摘取,张清亲自动手,提了土地祠三个大字,请工匠做成匾额,挂在这里,张清还算有点才学,这字写得铁划银钩,颇有几分味道。 这时,乡里人,除了张家,基本都到了,将祠堂前的小广场挤的满满,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等到了吉时,众人涌进祠堂,不由一奇,只见中间正屋,已经改成大堂模样,中间一尊神像,被一块红绸包裹,前面是供桌,摆满了香烛祭品。 右边本是杂物间,没有多大变化,左边自然不是张三住了,而是换了个人,精壮结实,庙祝打扮,却是方明从青玉村调来的李大壮。 青溪乡有两百多户,是其它四村的总和,位居四村中心,乃重中之重,方明自然极为重视,将李大壮调来当庙祝,也有着镇压宵小之意。这事,还是方明托梦给张清,张景云二人促成的,也顺便让二人见识土地神的神通,加深信仰。 第二十三章晋升 这时,张清长唱的说着:“吉时到,请神像!” 张景云满脸红光,手一掀,红绸落下,露出土地神像,众人一看,是个少年官人模样,身穿九品官服,体态威严,和其余四村的土地神像一模一样。 张景云又上了第一炷香,恭敬下拜。 张清跟着上了第二炷,也是拜下,其余众人,按着辈分,依次上香,没多久,整个祠堂就被香烟缭绕,乡民更觉肃穆,这时各人的香都上完了,张景云领着,乡民集体再次拜下。 方明此刻就在神像上方,只见随着青溪乡民集体拜下,头顶金印猛得一震,又变大了些,白气涌入,化为丝丝红气,自己头上的红色气运迅速增长,没多久就占了总体气运的一半。 体内神力也不停转化,有一半都变成了红色神力,不断包裹着神职符箓,片刻后,神职符箓得到晋升,符文变得更加玄奥,但方明一看就明白意思,“正八品青溪乡土地神位”,符箓光华闪烁,从里面生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光芒,冲入方明识海。 方明头一晕,立刻清醒过来,这次却是得到了一门新的神通“分神附体”,能消耗大量神力,分出分神,附在凡人身上,维持时间越长,消耗越大。 方明大喜,随后身上红白光芒闪烁,原先的正九品官服也变成了正八品官服,显得更有仪态。原本方明升到从八品时,就可以更改官服,可惜当时各村都已经塑了正九品官服的神像,要想改,是可以,但没什么意义,不如节省神力,留到今天,顺便来场神迹。 心念一动,红色神力涌出,土地神像突然被红光包裹,惊动了下面众人,张景云张大嘴巴,看着这幅异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乡民更是有点不知所措,倾刻,红光散去,只见土地神像威严肃穆,还是少年模样,又似乎有些不同,这时,就听张清失声说着:“官服……官服变了,变成正八品官服了……” 乡民定神一看,果然神像身上的正九品官服已经不见,被正八品官服所替代:头戴梁冠,外穿红罗上衣,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特别是胸前,绣着一只黄鹂,这是大乾正八品文官的象征。 纷纷跪下,说着“土地神显灵了!”“土地神保佑!”“土地神大能啊!”等等话语。 方明微微一笑,刚才他不止改动此方神像,就连其余四村的土地庙神像也一起修改了,只是被各人请回去的神像太多,修改太废神力,因此不动。 可就算如此,也是了不得的神迹,特别是在以前没有神祗的大乾。 方明此举就是借鉴了西方神祗的方法,显示神迹,凝聚信徒,加深信仰。 本来只是随便一试,现在一看,效果大好,通过信仰线,方明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其余四村的普通信徒增加了一百五十余人,虔诚信徒也增加了二十几人,让他的收入大增。 而青溪乡,已经有五百余人成为他的普通信徒,连虔诚信徒也有十几个,这还是一开始,就有这收获,让方明很是满意。 同时也明白,西方神祗刚封神后大多显示神迹,果然有着理由。当然,什么神迹都是第一次效果最好,多了,就不值钱了,可方明现今也是基业草创,顾不得这么多了。 夜晚到了,由于乡民比村民富裕,青溪乡内,还能见到点点灯火,犹如萤火虫般闪闪烁烁。 土地祠法域内,大堂上,方明正在大宴群臣。 由于青溪乡有两百户,一千多乡民,土地祠又建的极大,周围四村那种丈许小庙自然不可比拟。再加上方明当场显示神迹,加深信仰,这个土地祠衍生的法域却是极大,足足有百亩大小,让方明大大惊喜了一把。 方明当场就决定,立即启用,将青玉村大本营尽数搬迁到这里。 这正堂也构建得恢宏宽大,足可容得百人饮宴,方明今天大喜,吩咐大宴,就连青山村的老弱也一起请了来。 方明坐在主位,只见下面坐满了阴灵,每人都有座位,身前一张平桌,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美酒水果,极为丰盛。 暗地里,却是叹息一声,他只能用神力将祭品和自己吃过之物演化出来,前世有些东西,较为奇异,不能显示,其余的,只剩这些,虽然在乡民村民看来,大是丰盛,可上升到县里府里,怕是有些不足了,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去找个大厨鬼魂来。 不过这时,这些菜肴倒算刚好体面,众阴灵吃得大快,就连贺玉清,虽然觉得食物有些粗糙,但想到已是鬼魂之身,平时连凡间的清水馒头都吃不得,也是苦笑一声,随即下筷如雨。 这时郭盛上前,祝酒,说着:“恭喜主公,灭杀敌寇,又开阔出青溪乡的基业,实是可喜可贺,属下有一诗奉上,以助酒兴!” 方明把玩着酒杯,玩味地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异世界的祝酒诗,何东,郑宽虽略懂文墨,却不会这些文人手段,就说着:“你有何诗?快快吟来!” 只听郭盛清唱:“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众人一时听得呆了,贺玉清头一个反应过来,说着:“好!此诗大妙!” 方明将杯中之酒饮尽,抚掌大笑,状极欢快。 一旁的何东,谢晋却有些咬咬牙齿,寻思着是不是也去找些书来看看。 不过这时不能表现在脸上,也得露出笑脸,发出赞叹。 郭盛之后,虽然没有人再出来献诗,不过已经将气氛炒热,一群人喝着酒吃着菜,渐渐放开了,宴上也多见欢声笑语,杯盘狼藉。 宴后,何东,王六郎等收到方明传音,来到书房议事。他们虽喝了些酒,但度数低,又是阴魂之身,灵力一逼,什么酒气酒意都没了。 土地祠法域的大堂,太过庞大,方明手下,算核心的,就这点人,显得太过空旷了。 还好法域地方广大,方明就又划出一个书房,有青玉村法域大堂大小,刚好拿来议事。 书房布局清雅,是请贺玉清来布置的,书架上,摆满了此世界的文章经典,一股书卷之意就散发而出,颇有格调。 这是贺玉清领着郭盛,由方明帮助,演化出来的,只要心里默想文章,方明就能将文章化成书籍留存,这神祗手段,让贺玉清目瞪口呆。 方明也大概翻看了下,发现此世界的文章经典与前世的很是相似,秦朝前的更是基本相同,让他啧啧称奇!同时暗自思考着两方世界的关系。 方明一扫,见王六郎,谢晋,何东,郭盛,郑宽等都在,就点点头,说着:“既然将基业搬到此处,那有些布置就该更改了!” 王六郎,何东对视一眼,带头跪下,说着:“请主公吩咐!” 方明点点头,说着:“先是阴兵,青玉,青山,大昌,源河四村,各留一伍人,驻扎在土地法域,老弱仍在青山村法域赡养。剩下的两火,驻扎在这里,我划出五十亩地,作为军营!” 又想了想,说着:“王六郎,谢晋,你等各出一火,王六郎部驻扎青玉,青山二村,谢晋部驻扎大昌,源河二村,平时操练,巡视村里,驱赶凶鬼,仍听你等调遣。村民虽有庇护,仍需阴兵查缺补漏,关系重大,你们要好好作这事!” 王六郎,谢晋行军礼,说着:“标下领命!” “何东,你带人将青溪乡信徒登记造册,记载香火,这事你应该熟悉,但青溪乡一乡就有四村村民之和,工作繁杂,你带着郭盛他们用心做这事,做好了,我有封赏!”方明颌首,又转身对何东说着。 “为主公办事!万死不辞!怎么能贪慕封赏?主公放心,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何东一脸忠诚,心里暗喜,带着属下领命。 “嗯,你能如此作,本尊就放心了。”方明倒清楚点何东的想法,不过只要是人,谁不没点私心呢?只要不碍他的大事,那就不用去管。 因此方明点点头,说着:“大体上就是这些事,你等没有别的事禀告的话就退下吧!” 何东,王六郎几人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方明闭上眼,思考着将来的大计。 青溪乡已经将祖灵灭亡之事报了上去,但禁鬼曹司灵竹道人奉命支援,县里无可奈何,只能将此事先存档,等灵竹回来处理,因此还有时间。 倒是张家,自从土地祠建成后就一声不吭,今天也没人来参加,让他叫来李大壮震场的意图落空,似乎有所图谋,应该警惕。 还有青溪乡已在手,接下来该去哪发展呢? 想到这,就想到了前世农村包围城市的政策,可仔细一想,大乾乡村居民稀少,安昌县全县乡民村民加起来也没县城人多。再说,各乡之间间隔太远,耗费心力,不好掌控。 而且如果是乱世,只要遇到兵乱,又是一死一大片,在乱世中只有据城而守,才能保住大量信徒。 并且乡民就算武装起来,也打不过正规军队,为什么?吃都吃不饱,装备又不行,组织又混乱,前世的黄巾,就经常被小于自己十倍兵力以上的朝廷军撵得鸡飞狗跳,最终被消灭。 看来自己要发展,下一步只有县城,正好得了分神附体的神通,该不该去看看情况? 感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簡單`の↗偝頖的打赏 第二十四章气运与神通 过了几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方明这时正在与贺玉清闲聊,话说这贺玉清,来到他的地盘后,有什么事问他,都会回答,有时让他办些事,也会欣然允诺,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可就是不见拜方明为主公。 方明估计,贺玉清是将自己摆在客卿的位置上了,心里暗笑,果然文人脸皮薄。但有什么事,还是会找他问计,毕竟方明对此世界虽有些了解,但还不够全面,有了贺玉清的建议作参考,能少出纰漏。 这时方明正说着:“贺先生对气运之道,有什么了解?” 贺玉清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说着:“气运之道,虽有些虚无飘渺,但却确实存在,世家大族,郡望大户,都有些涉猎,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哦!”方明眼前一亮,问着:“先生可否说详细些!” 贺玉清一笑,说着:“尊神想听,自然知无不言,但这只是我贺家积累的一鳞半爪,不成体系,多有错漏,望尊神不要见笑!” 见方明点头,就说着:“气运者,每人都有,只是多少不同。在家宅,则有红宅,黄宅之分。气在事先,气运薄弱,就有劫难,气运昌盛,则无往而不利。” 方明则问着:“那怎么看气运呢?” 贺玉清自失一笑,说着:“我等肉眼凡胎,自然见不得气运,但听说道门炼气士之中,有修为高深,开得灵眼者,能看气运厚薄,甚至颜色,以及具体形态,我家多方收集,尽力弥补,才得到些确切消息。” 不待方明发问,就说着:“气运薄者,那只有一两丝,多是小民。厚者,能成雾状,甚至凝聚成团,这就是不凡,必能有些作为。” “若以颜色而分,有黑色,此是灾祸之气,有之不祥,易生祸端。” “白气者,多是小民所有,普通平民,多是此气。” “赤气,已经不凡了,普通人有这气,就是一时俊彦,可称一县之才。” “黄气,普通人得之,必然大富大贵,若是为官,多是六品以上。” “青紫之气,是大贵之气,凡人不可能有,只有州里和朝廷,才能见着,所以朝会时才有满堂青紫之说。” 方明点点头,这和他望气神通看到的大体相似。就又问着:“那形态又如何?” “气运形态,是秘中之秘,我家虽有些消息,但后来都被证实是虚构,作不得数,因此我家也不知。”贺玉清苦笑的回答。 想了想,又说着:“还有两个消息,我家不知真假!” 方明饶有兴趣的问着:“还请先生说来!” 贺玉清语气飘渺:“主上能集众者,就可得到属下之气,就算主公本来无甚气运,也可渐渐改易,所以主君者,气运多是不凡,此是体制之道。” 又顿了顿,说着:“传闻,有道门大能,能寻龙点穴,沟通地脉之气,通过将祖宗葬入吉穴的方法,增益阳世子孙的命格气运,更有甚者……能找到龙穴,点出潜龙……” 这语音,就有点颤抖。 方明一惊,贺玉清却深吸口气,笑着说道:“此事多是胡传,尊神听过便罢!” 方明笑笑,却是将此事记在心底。 这时,珍珠进来禀报,说是何东,王六郎前来复命,方明就让珍珠带他们进来。 贺玉清说着:“既然尊神有事,在下就先告退了!”告辞出去,方明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是他见过最强的文官命格了,可惜,只愿做个客卿。 方明一摇头,不去想这事,看见何东,王六郎进来,珍珠行礼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不由点点头,问着:“你们二人的差事,都办完了吗?” 何东行礼说着:“主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青溪乡信徒编户造册,登记香火,这是名册,请过目!”递上一本文册。 方明接过,随意翻了几页,见条理清晰,记载清楚,就说着:“你这差事办得不错,郭盛呢?在你手下怎样?” 何东脸色不变,禀报的说着:“郭令吏文笔娴熟,做事用心,是个人才。” “嗯!很好。”何东没有故意给郭盛上眼药,代表何东还有分寸,没有超出界限,不愧是做老了典史的人。 方明很满意,又问着王六郎:“阴兵都驻扎好了吗?” 王六郎行军礼,说着:“禀告主公,标下已将人员分派清楚,各伍已经开进驻地,开始操练,巡查凶鬼,军营也整理完毕,通过这些天的磨合,手下儿郎们都已经适应。” “嗯!”方明点头,笑的说着:“你辛苦了,这事办得很好!” 王六郎“啪”地跪下,说着:“为主公办事,万死不辞!” 方明摆摆手,让他起来,说着:“不必如此!” 又说着:“你等差事都办得不错,传我命令,所有下属在土地祠法域大堂集合,本尊有事吩咐。” 何东,王六郎行礼告退。 不多时,方明麾下核心都到了大堂,众人脸色皆有些肃穆,主公一向在书房议事,现在来大堂,肯定有大事,心里惴惴,站在广阔的大堂上,一股空荡之感浮现,更显不安。 正想着,方明就来了,众人拜下行礼,方明受了众人礼,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略显单薄的众人,说着:“众位不必多礼,本尊让你等来此,是有大事宣布!” “请主公示下”众人虽面面相觑,但还是说着。 “嗯。”方明点点头,说着:“这次的事情,你们办得很不错,本尊决定,论功行赏!” 不待下面反应,就说着:“何东!” 何东出列,说着:“属下在!” “你尽忠职守,编造青溪乡账目,条理清楚。我今封你为录事典史,主管账目,赐予土遁神通。”方明说着,手一指,红光闪过,化为一张符箓,在半空中一闪,没入何东额头。 何东被红光包裹,过了会,出来时,已经换上典史公服,他还是有些呆滞,但本能地跪下,说着:“谢主公!” 方明又说着:“郭盛!” 郭盛出来,说着:“属下在!” “你文采过人,办事用心,我封你为肥地司吏,赐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肥地之愿!”手一指,符箓没入郭盛额头,也照样换上司吏公服。 不待众人反应,方明就又将封赏一一发下。 “郑宽,你也有功,我封你为驱病司吏,授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驱禽疾病之愿!” “王六郎,你战功赫赫,跟我甚久,我封你为送子司吏,授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送子之愿!仍管两火。”这次方明的声音,就比较柔和了,毕竟是第一个跟从之人。 王六郎站在一边,本以为是文官赏赐,没想到他也有份,呆了下,才出来行礼,说着:“谢主公!” 方明看着下面四人,说着:“刚才的神通符箓,我已经打入你们身体,只要以神力催动,就可使用。” 见得四人又是惊喜,又是迷惑的样子,方明不得不咳嗽一声,待得四人清醒过来,就又说着:“王六郎、郭盛、郑宽,你等每日去找何东,得到需要如愿之信徒姓名,再计算所需神力,来我这支取。然后你等就前去帮信徒如愿,必须严格按照名单来,不得有缺漏短少之事,否则……”这话语里,就带上一丝寒气。 “属下不敢!”四人知道厉害,恭敬下拜。 方明一笑,让四人回归队列,看向谢晋,见他面色不变,不禁点头,说着:“谢晋!” “标下在!”谢晋出来,行军礼。 “你勇武过人,带兵有方,许你再建一火,驻扎土地祠军营。” “谢主公!”谢晋心里一喜,这样,他带的兵,就超过王六郎了,这是否是主公要重用的信号?那刚才封赐王六郎神通,又是什么意思? 方明颌首,挥手让谢晋归队,看着他顶上那根红黄之气,暗中叹息。这是他手下命格最高之人,足可担任正六品武将职位,王六郎虽也不错,但红白本命,最多只能当到正八品。 比起谢晋来,就有些不足了,以后扩建阴兵,还是谢晋带领较为合适。可王六郎跟他最早,也有功勋,并无过错。哪能一脚踢开,为谢晋腾出位子。 只能封他为文职,又管武事,先分分心,给谢晋个机会。等到谢晋在军中建立威信,多多立功,自然就可以提拔。 到时再看王六郎适合什么位置,方明已经考虑好了,若是想当文职,等方明再升一级,就将王六郎外放为一村土地神,坐镇一方,以后还可以继续提拔。要是想当武职,就只有方明的亲兵队长一职,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总会组建的,也是要职。毕竟是第一个跟他的属下,方明总得多加关照一下。 刚才的神通符文,却是方明以前就有的构想,通过不断参悟神职符箓,又经过这次晋升的感悟,终于有了成果。 那是方明自行组建的符文,其中还参考了神打之术。将土地的本职神通做成投影符文,打入属下体内,方明掌握最高权限,可以一念收回或命其自毁。 属下有了这道符文,如果以神力催动,就可以施展出神通来。阴灵没有神力,只能从方明这领取。当然,他们是阴灵之身,有着灵力,也可催动,可惜大耗灵力,用不了几次就会自身消散。 方明将四道土地本职神通分别打入属下体内,何东的是土遁神通,毕竟他不用出去给别人如愿,只要严格管理账目就行,所以给他土遁神通自保。 给郭盛的是肥地神通,郑宽的是驱病神通,王六郎的是送子神通。有了这些,他们只要有神力,就可施展神通,将方明从繁杂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以后,每天就是何东先计算需要如愿的人数,给出名单,计算出施展神通所需神力,报给方明,方明就将神力凝成大钱,发给三人,三人再根据名单,前往各村或青溪乡,为信徒施展神通。每日晚上再核对账目,只要严格把关,不怕属下翻出浪来。 这体制就建立了,以后方明再次晋升,那就可以顺势提拔成各司,然后是部,为方明节省不少心力。当然,地盘扩大之后,就可以设日夜游神,每日巡视各地,稽查不法。 第二十五章县城见闻 迎客楼是安昌县内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其中大厨老王所做的醉鱼更是一绝,吸引着不少回头客。 这时已近午时,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只见酒楼第一层大厅已经爆满,第二层用屏风隔出的十六个雅间也已经坐了不少人,多是书生吏员,偶有富商,都有些风度,喜欢吟诗作对,因此显得较为清静,与第一层的喧闹形成对比。 方明占了一个雅阁,叫了几道小菜,特别点了伙计力荐的醉鱼,又让端上一壶酒,就给点赏钱,打发伙计出去,自己一个人慢慢品着。 试了试醉鱼,果是鲜香滑嫩,余香不绝。酒也不错,配合着小菜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方明一边静静吃喝,一边听着周围包厢的动静。 这时,就有声音传来。 “唉呀呀……这次的典史之争,可真是邪了,老何家的何宇、何秦都是呼声最高的,不少人在他俩身上押宝,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村穷小子给顶了下去,真是跌了一地的眼球啊……” 这时,就有一个纤细的声音响起:“这事,我也听说了,是很邪乎,不过具体咋样,还真不清楚,老秦,你不是有亲戚在衙门做事吗?快给咱们说说……” 随后又是一片敬酒声,笑闹声,老秦的声音传来“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这话还要从何东何老典史病逝说起……几个月前,何老典史病去了,他儿子何三槐就顶了父业,可惜,没干几天,就是天怒人怨啊,被革了下去……嘿嘿……” 这声音,就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是啊,是啊,自家的典史,就这么飞了,要是老何还在,也得被他儿子再气死一回……”又一个声音响起,这话里话外,充满了不忿。 典史是吏员之首,权力甚大,对于普通平民来说,没有蒙荫,做不成官员,那典史,就是小民最能指望的了,可惜,这也得靠世袭,看出身,绝了不少人的机会,自然会引得怨恨。 “嘿嘿……是啊,不过新典史还得在何氏一族里选,肉烂在锅里,外人还是吃不到。唉……” “不说这个了,我接着说,这新典史的人选,就有何秦、何宇,何松等,其中,何秦,何宇家里富足,听说使了不少钱,又许了何氏不少条件,自身也还过得去,可算机会甚大,这两人,就是呼声最高的了,彼此争得头破血流啊……” 老秦看气氛有些低沉,没了酒意,就赶紧将话题转到典史争夺上,果然引起众人兴趣。 “那何松,虽然也算何家三族以内,但平时就不怎么走动,没人看好他,没想到这次也来了,何家人怕是有不少笑话他的吧,不过,接下来,可就精彩了……”老秦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老秦,快说,快说,后来怎么了……”“来来,再喝碗,润润喉,赶紧说……” 老秦见勾得众人兴趣,得意一笑,又喝了口酒,才不慌不忙的说着:“何松先去求见何氏,这一出手,就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见面礼,狠狠地震住了一帮子人。” “哇……二十两银子,何宇,何秦家这次总共也才花了十几二十两吧?再多,就得变卖家产了,何松这么有钱?还是县衙不准备打点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这我倒知道点,我家在当铺旁边,那天就听当铺伙计说,有个人,拿了方前朝古玉来,说是家传的,要死当,掌柜看了,出价十两,不料那人是个懂行的,知道那古玉值一百两,说是急着用钱,才愿意死当,掌柜无法,最后给了五十两。那个卖玉的,就是何松!”一个人插嘴。 “嘶……”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间或还有眼红的骂声响起。 老秦也骂了一句:“他娘的,真是有钱,早知道,老子就抢了他去。”众人附和:“的确,就该抢了他的!” 随即老秦叹息一声:“这也是个有魄力的,祖传的好东西说卖就卖,还全花出去了,据我亲戚说,不知道他和何氏说了啥,反正何氏最后把他和何秦,何宇的名字一起报上去了。” “接下来,何松就去打点县衙,花了足足三十两。而且,衙里的那些门门绕,都门清似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而且不多不少,刚好适宜。这手段,不像新人,倒像个混老了衙门的老手。” 众人点头,这打点,也需眼力的,各司给多少,哪里要多给,哪里可以少给,不吃点亏,碰个壁,那是学不出来的,何松如此,难道是天授? 这时,老秦又说了:“后来,何松打点到吏曹,曹司和何东何老典史向来交好,才问出来,何老典史虽然明面上不和何松来往,暗地里其实很看好他的才学,也教了他不少东西,吏曹大人又问了些隐秘,何松也一一对答无误,这才相信。” “最后,就是个考核,这其实是走个形式,不过魏县令也在场,说是要从严,这何松,却真是有几分才学的,听说魏县令很是喜欢,最终各方面出来,何松都是优等,当场就发了任命……” “啧啧……五十两白银买个典史,要是我……”这话就说不出来了,五十两银子和典史之位,都是好东西,不过一个在眼前,一个在长远,这人有些吃不准。 老秦“呸”了一声,笑骂的说着:“没出息的东西,你去问问那些乡绅财主,不要说五十两,一百两买个典史都有人肯!当上典史,各种孝敬,油水都有了,不需几年就能回本,到时就是纯赚了,还能传给子孙,有层官皮披着,啧啧……”老秦说到这,也是羡慕不已,说着:“不说了,来来,咱再喝……” 方明听到这,却是微微一笑,何松当上典史,对他也算个好消息,不由心情舒畅,多喝了几杯。 方明之所以能坐在此处,却是用了新神通的缘故。这次晋升正八品的神位,让他得到了“分神附体”的大神通,可以分出神念,附在凡人身上,进行活动。 方明实验了下,发现分出一丝神念,需要二十丝红色神力,附在凡人身体上更是要看抵抗意志的软硬,花费从一丝到二十丝神力不等。最后,附体时间也有限制,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花费五丝红色神力,十二个时辰后神念就会自行消散。 方明事先托梦给李大壮,让他不要抵抗,最终也花了五丝神力才成功附体,来到县城查看。 安昌县城有民两千户,万人左右,算是个小县,但城墙也修建得很高大,城门也有着士卒巡逻。 在方明的望气神通看来,整个县城都被一股白中透红的气运包裹,守护着。方明手下,怕是一个都进不了县城,方明本尊倒可以强行突破,但也会引起反击,到时就得同上万人的气运互拼消耗,恐怕下场不太妙。 这时却是血肉之身,交了一文钱的费用,就轻轻易易地进了城,省了不少事。 随意逛了逛,看到这迎客楼离县衙不远,又人来人往,消息流通,就来这开了个雅阁,探听消息,也可以登高远望,观看县衙气运。 方明特意要了个靠窗的雅阁,正好可以看到县衙,这还是他来得早,才有着。 在他眼里,不远的县衙上方,赤气沸腾,红光闪耀,只有底部,还有丝丝白色,顿时心中一凜,暗叹不愧是人道中心枢纽,气运果然非同小可。 县衙班子,不比乡村。县令总揽大权,其下有县丞,县尉,六司,还有众多吏员,马夫,衙役,狱卒等,可以说人员齐备,体制完善。 只要人人都拔上几级,立时就可当成府衙使用,先不管能力足不足够,至少肯定能运转工作,这就非同小可。再上升到州里朝廷,也只是多加了几个部门,人员更多些罢了,本质上,还是一样。 所以说,大乾朝廷,就是由这千百个县级单位支撑起来的,是体制的最底层根基,有着法度。 在方明眼中,这些气运并不成雾状,而是有着形态,如张大网,以县衙为中心,将整个县城都包裹在内,甚至还延伸出去,到达乡村。 当然,县衙中心,法度最强,气运几乎纯红,到了县城边缘,就变成红白参半,到了乡村,恐怕就只剩点白色,还和祭坛,祖灵庇护相混淆,方明之前都没感觉到。 这时,突然出来两排衙役,按着县衙两边,站好位子,方明心里一动,顿时目不转睛。 就见县衙里出来几人,当中一个,中年模样,身穿正七品官服,这就是县令魏准了,他头顶一根纯红本命,与周围浓郁的赤气相得益彰,隐隐形成飞禽状。突的,似乎发现了方明,一声长鸣,红光爆闪,方明眼睛一痛,似乎要流下泪来,心中大凜,不敢再看,转移了视线。 县令左边,是一老年,气度不凡,头顶红白之气凝聚,和方明差不多,但没有形成形状,方明猜测,必是县丞无疑。 右边是一大汉,照样红白之气云集,只是周围,又有丝丝黑气,这不是灾气,而是军气和煞气,看来是县尉。按制,县尉最多可掌管一千厢兵,当然,平时不可能满员,但五百兵总有,这也足够镇压县城了。这县尉只有红白本命,比谢晋差了两级,可这气运,却是现在的谢晋拍马也赶不上的。 方明心中感叹,这体制官员,果然集得气数,大有气运。以方明现在的品级,对上县令,那是远远不足,恐怕任何神通,都对其无效。没到县令疾病、去职、衰老、夜梦的时候,甚至连他身边都近不了。 倒是县丞和县尉,能稍加影响,但也得大费神力,至少要花费三成的神力气运,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一念至此,方明心里,就有点阴郁。 但随即思索,人道气运,短暂炽烈,如薪木遇火,虽然一时浓烈,但短短百年就会人死气消,更别提官职带来的气运,不属自身,这魏准要是被免职,那气运还能剩多少?而神道气运,贵在长久,源远流长,伟力归于自身,谁也夺不走。两者各有千秋,不能直接相比。 ps:多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另外,喜欢本书的书友还请帮忙多多推荐下,文抄拜谢啦! 第二十六章白水观 县令后面,还跟着几人,都是白气,方明眼角一瞥,何松也在其中。 一行来到县衙不远处,就见着进了处地方,似是宗庙模样,良久,才出来。方明看着,眼角一抽,县丞和县尉的气运似乎薄了一分,后面几人,也是如此。 虽然又有着丝丝白气涌来补充,但一时之间也不能全部补上,方明大奇,招来伙计,指着宗庙处,问着:“那是哪里,为啥官员都进去了?” 伙计大奇,盯着方明,直如看见怪物,但还是说着:“那是皇室宗庙,祭祀历代先皇的,每城都有,官府中人,天天都得祭拜。便是百姓,也得在初一,十五到庙前广场上祭祀,这两天还会解除宵禁,开个庙会,唱上几天大戏,很是热闹,各地大都如此,客官何以不知?” 方明心中一惊,眼里红光一闪,伙计神色一迷,似乎有点头晕,甩甩头,问着:“客官有何吩咐?”却是将刚才之事忘了。 “哦,没啥,我是外地人,到此游玩,想找个灵点的庙宇拜拜,你可知道,这城里,有啥出名的祖灵吗?”方明一笑,抛出两枚大钱,说着。 伙计脸上喜色一闪,快速将两枚大钱收起,连刚才头晕之事都不管了,嘴里说着:“要说祖灵,那就是周、吴、郑、王四大家的祖灵,祭祀了好几百年了,很是灵异,可那是人家族祠,不是外人能去的。再有,就是白水观了,供奉的白云剑听说也有着灵验,特别是能驱鬼!” “哦!”这倒真引起了方明的兴趣,向伙计细细打听了地点,才放他出去。 又坐了会,想到皇室宗庙,又联想到贺玉清所说的皇室福地,就有了几分猜测。前世,皇家宗庙哪是外人能去的,早就治罪了。 可此世界,皇室福地浩大,消耗也多,纵有历代先皇挟帝气补充,又收罗百官,怕也是有些不足,就在各地设了宗庙,命官员祭拜,收得他们气运,补充福地。又每月初一,十五举行大祭,收集万民之气,时刻补充,才能保持福地,维持福泽。 至于其中,气运、神力、香火、愿力、灵力、怨气混杂,会使受祭者成为地缚灵的弊端。呵呵,别忘了,历代先皇本就是被束缚在皇家福地里,不能出来。他们也算是地缚灵,只是,束缚的范围很大罢了。 笼子大了,就感觉不到限制,福地又物产丰富,他们在里面作威作福,怕是有点乐不思蜀,所以要千方百计维持福地,不惜收集阳世官员和百姓的气运香火。 嗯,大乾太祖目光长远,怕不只是沉迷享受,还有收得气运,归于自家,他再主持龙脉,将收得的气运转到现任皇帝身上,以延长气数之意。 这么一想,前后就可以对得起来了,方明突的有些惆怅,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 想那大乾太祖,一代英雄,两百年前,天下大乱,太祖提三尺之剑,起于微末,治精兵,抚流民,一剑削平十数条蛟龙,镇压天下,开得大乾国运。 此等人物,也被百姓愿力束缚,不得不困于福地,又得为子孙后代打算,殚精竭虑,甚至不惜饮鸩止渴,这又何其悲也! 收得天下万民之气,自然与万民有了联系。如果现任皇帝励精图治,还百姓一个太平治世,或者能了断这份因缘。不然的话,一旦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只怕这些年收集的香火气运,都会反噬,到时,就算是大乾太祖,也只怕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方明很快又打起精神,时间宝贵,既然消息听得差不多了,不如前去白水观打探一二,如他所料不差,此观必和白云观有联系,搞不好就是分观,正要前去,窥些底细。 安昌县隐隐分为四块,县衙位居正中。南边,就是大户和官员的住宅,安昌四大家族,就占了很大一块。东面,就是商人和小家小户的住所。北面,就是贫民区,还有匠户居住。最后是西边,为兵户及其家属的住宅。 白水观就位于城东。 方明一路走,一路思索,从白水观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不少东西来。 首先,前世道观一般位于城外,这里却不行,有凶鬼滋扰,要是白云总观,当然不怕,可这小县的分观,怕是力有未逮。而且就算可以守住,除了附近一块的农户会来上香外,其它地区的,肯定不太愿意来,那怎么可以?不要香火了? 只能设在城内,中心也是不行,不说地价昂贵,官府也不会同意的,毕竟皇室宗庙就在这呢!你敢跟皇家抢香火? 南面很是适宜,可惜官员大户,都懂些风水,平时拜拜,捐点香火钱可以,要建在他住宅旁边,不可能。再说,有的儒家官员一直敌视道士,常有“道士之流卑贱,不宜上得朝堂”的奏章,这两者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西面是兵户,有军气煞气镇压,神道,仙道都不宜。 剩下只有城东和城北了。城东居民较为富足,城北就是一贫民区,道观只能建在城东。 方明想清楚了,顿时发现,自己要是想在城里建得庙宇,但又不想和白云观直接冲突的话,只有城北一地好选。 不过那也是个好地方,在方明看来,最需要信仰的,只有社会最上层和最底层。中间阶级,下有贫民对比,幸福感就来了,上有目标追赶,自然奋发,不需安慰。 最高层则是物质需求都满足了,只好转向精神需求。而最下层,则是一无所有,给根稻草都会牢牢抓住,信仰最是狂热。自己若在城北建祠,自然可以牢牢扎根,只是要注意给信徒降温,不能把自己都坑进去。 一路看来,当铺、香火铺、布店、粮店、酒楼、小摊应有尽有,还有着货郎,挑着货物,走街串巷地发卖,城中行人众多,熙熙攘攘,脸色红润,比乡下几乎人人面有菜色那是高出了几筹,难怪乡民村民多愿住在城里。 到了白水观,发现虽然是在城里,可道观仍然修得很大,分大门、前院、大殿、后殿、花园等等,两边还有不少厢房。 方明来到大殿,就见正中供奉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剑,想必就是伙计口中的白云剑了,方明再仔细看,发现这白云剑模样甚是古朴,没有剑鞘,通体呈淡青色,又似乎夹杂着金光,很是神异。 这时也有人祭拜,随着那人拜下,方明就看见香火愿力夹杂着气运,向白云剑涌去,白云剑金光一闪,香火愿力被金光搅碎,但仍星星点点地附着在剑身上,剩下的气运,却涌入虚空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了去。剑身一动,一丝剑气就附在祭拜者身上,凌厉逼人,能驱凶鬼。 方明心思急转,有了答案,气运必是被真正的白云剑吸去了,又仔细一想,对道门,就多了几分了解。 仙道追求自身的清静逍遥,与香火愿力完全背道而驰,这些香火愿力,对炼气士来说,就是大毒,万万沾不得。 所以不见有道人受祭,但物品,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镇压门派气运的重宝。 道门广建道观,供奉宝物,收集气运,凡人祭拜时,香火愿力被搅碎,又被供奉的假物挡灾,大部分被供奉的假物吸收。而信徒的气运,却是被收藏在总坛的宝物正体吸去,增添威力,又赐予一丝威能,保信徒平安,了断因缘。 因此就算还剩点点香火愿力,能追根溯源,找到宝物正体,也不成大碍,与所得的气运相比,可算微不足道了。 宝物收集气运越多,自然威力越大,能镇压门派根基,保得道统不坠。 这等至宝,放在整个天下,也不会多,而且多被道门收藏。 要想知道道派实力,光看它下属的道观供奉就可明白一二,毕竟宝物总得使用,一使用,就难免有着损伤,这时就需气运修补。就算道派有着秘藏,也不会多,一件顶天了。 又比较了下信徒的支出收获,发现道门在这方面,远不如自己大方,给的庇护,只有信徒付出的两三成左右,比起自己来,大是吝啬。 如若天下道观都是这个模式,那自己的神道,就胜出不少,不怕竞争。 “这位居士,为何站立良久,可是对我道门供奉,有所领悟?”方明正沉思着,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顿时知道自己进入大殿,也不上香祭拜,而是站立查看,与众不同,引得注意。 回过神,看向来人,发现是个老者,道士打扮,须发皆白,看起来飘逸出尘,颇有几分仙气,卖相极好。再看气运,白气淡淡,呈水波状,却是连灵竹都不如。知道这是得了些许修道皮毛的弟子,修到现在才这程度,应该是外门弟子,被派来打理道观。 就是一笑,说着:“李某来此游历,听说白水观很是不凡,特地前来拜访,一时出神,还望不要见怪!” 老道打了个稽首,说着:“哪里哪里,李居士既然前来游玩,不妨由老道带领,顺便为居士解说一二。” “呵呵……天色已晚,李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这是香火钱,请收下……”方明却是推辞,难保此人没有什么师门秘法宝物护身,发现端倪。 给出一两银子的香火钱,也不顾道人的惊讶神色,就告辞出去,这次进城,大有收获,却是不再多留,直出城门,往青溪乡而去。 白水观,一个童子不解的问着:“师傅,您为何特别注意此人?” 老道笑笑,说着:“我虽没修得仙法,却会些相面之术,观此人面相,大是普通,可气度非凡,非池中之物,结个善缘罢了……”心里,却有点疑惑,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异,但这,不必说。 也不管道童听没听懂,一挥云袖,自去了。 第二十七章黑气再起(求推荐、收藏) 自县城回来后,方明大有收获。 回到土地祠,红光一闪,李大壮就回过神来,他只记得昨夜土地神托梦让他配合施展神通,今天早上就在神像前虔诚祷告,没多久就头一晕,似乎睡了过去。 现在看着外面,几乎是晚上了,想必尊神的事情已经办完,就点上香,恭敬拜下。 此时肚中甚饿,就拿了十几文钱,前去购买酒肉。寻思着,是不是把自家婆娘也接过来,毕竟乡里总比村里好,也适合养胎,土地神昨夜说了,香火钱里有一半是他的工钱呢!足够养家了。 侍弄家里那几亩薄地,一年到头也只能混个半饱,哪比得上当庙祝快活。这土地祠,果然与村里不同,还设了功德箱,收些香火钱,每日也总有些收获,比种地好多了。 但这,会不会冲撞土地神?李大壮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没敢将婆娘接来,而是准备带些吃的和钱回去,反正那婆娘也在村里住惯了,贸然搬家也不好。 一路上,乡民多笑着打招呼“李庙祝好啊!”“有些天没见了!什么时候来我家坐坐!” 李大壮笑着一一回答,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到了酒肉铺,店主一开始还不打算收钱,最后还是李大壮硬塞过去,才收下了。店主给细细地切了好肉,又给多加了些酒,才包好,递给李大壮,李大壮笑得嘴都快裂开了,收下回去。 这时,李大壮没发现,路角阴影处,一直有个黑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黑影甚是警觉,李大壮又是没怎么注意,被一路跟回了土地祠,那黑影又盯了会儿,确定李大壮再没出来,才回去。 黑影七拐八拐,绕了好几圈,才钻进一家大宅后门。门子似乎认识那人,看看周围,确定没人,立刻打开一条缝,让那黑影钻进来。 黑影似乎对这宅子颇为熟悉,到了一处,就出现个老者,老者点点头,说着:“没被发现吧?” “嘿嘿!我的手艺,你还信不过?”黑影声音嘶哑,冷笑的说着。 “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那人,可不好对付,而且,后面还有个神呢!没被发现就好,跟我来吧!”张管家不疾不徐的说着。领着那人来到书房。 那黑影也不说话,似乎对此也有些忌惮,跟着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脸色憔悴,身着丧服,不由行了一礼,说着:“张夫人!” 此女正是张氏,她咳嗽了一声,问着:“今天的盯梢,可有收获?” 灯光照耀,那黑影现出了身影,身材瘦长,尖嘴猴腮,穿着紧身黑衣裤,这气质,不似正人。 只听这人说着:“我跟着那人,发现他清晨出了乡,周围空旷,不敢紧跟,远远缀着,发现那人进了县城,到迎客楼吃了一顿,又到处逛了逛,随后去了白水观,就回来了,最后去周家铺子买了酒肉,回去吃喝,不再出来。” “白水观!”一边传来张管家的惊呼。 张氏“嗯”了声,似乎对张管家的惊呼听而不闻,说着:“你这事办得不错,去账房领三两银子的赏……下去吧!” 那人又谢了赏,才出去。 沉默了会儿,张氏才问着:“这人,可靠不?” 张管家禀告说着:“这人虽惯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暗地里信誉还算过得去,当初被老爷收服,也留了把柄在手,可以相信!” 张氏点点头,又问着:“刚才提到白水观,你为何大惊?” 张管家苦笑一声,说着:“回夫人,老爷去的当日,正准备写信让我送去白水观!”就将张怀正与土地神交恶之事,细细说了。 张氏一惊,说着:“我等重金请来县中仵作,查看老爷遗体,仵作说了,虽似急病,但心内受损,似有利器刺入,外表却无伤痕,疑为人为,却又想不出手法。让我等好生疑惑,暗中调查,都隐隐指向……莫非这事,不是人为,而是……”说到这里,心里大恨,但知道厉害,没有说出口。 张管家脸色阴沉,说着:“此事,怕是真有些关系,老奴愿意亲自去一趟白水观,将事情说明,请得白鹤道长前来查看!” 张氏一凜,知道这事厉害,搞不好又会像老爷一样来个“不治身亡”,想这张管家,虽然平时有些小贪,关键时刻,还是他忠心耿耿。比之前那些亲戚,好了不知多少。 感动的说着:“这……可真是多亏你了,你家的忠心,我看在眼里,这张家以后的管家位子,永远都是你家的……事不宜迟,你骑快马,趁着还没关城门,赶紧进城!” 张管家猛得磕个头,说着:“夫人,老奴去了!”心里却是苦笑,不是自己不想躲,而是自己家早与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拼命不行啊! 就告辞出去,他倒也会些马术,骑了马,就往县城赶去。 张氏看着县城方向,手里攥紧。 张氏和张管家都不知道的是,方明就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也目送着张管家骑马离开。 “这灾祸,果然不是那么好避的啊!”方明看向张家上方,喃喃自语。 他是土地神,与一地气数相连,有着感应,张家的那点小动作,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另有打算,才不发作。 在他眼里,张家上方又聚集起灰黑之气,向他扑来。 只是这气,比起上次,小了一半左右。心里清楚,这是自己实力提升的缘故。 祸事还是上次的祸事,但对不同的人而言,自然影响不同。 这事,对之前从八品的他来说,可算大祸临头,可现在,他占领青溪乡,神位升到正八品,这黑气,就小了一半,到了可以硬抗过去的程度。 如若他再升上几级,恐怕就如清风拂面,没什么影响了。 同时也知道,这灾祸之气,不是想避就能避的,就算现在动手,杀了张氏和张管家,也只是暂时压下,过一段日子,气运纠缠,反而会和别的祸端一起发作,到时为祸更烈。 不如现在就让它发作,等自己硬抗过这劫,灰黑之气自会消散。 回首吩咐说着:“谢晋,你派两个阴兵,日夜守在这里,一有情况,马上汇报,不得有误!” 谢晋就站在方明身后,凛然领命,下去安排。 方明回到土地法域,在书房内,召见各司。 何东等人都在,先见了礼,何东交上账目,方明一一查看,见得无误,才说着:“很好,足见你等用心了!” 心里暗喜,之前的模式,经过时间的磨合,已经大体运转无误,每日何东计算账目,郭盛、郑宽、王六郎领取神力,帮信徒如愿。方明只需支出神力,再不时检查,就可保证香火运转,节省大量时间,今天才可去得城里。 看了看下面的属下,知道也不能就这么无偿使用,不然易生怨望,就说着:“你们四人办这差事,很是辛苦,我每月发下俸禄,嗯……就先定为每月三十个大钱好了!” 何东带领众人拜下,说着:“主公救我等于危难,免去我等魂飞魄散之结局,属下感激涕零,只求尽力为主公办事,不求俸禄!” 方明摆摆手,笑的说着:“就算如此,也不能白让你等劳累,这也不合体制。就先这么定吧,至于其它人,阴兵以斩首领赏,剩下的文吏杂役,先不发俸禄,以功论赏!”不得不说,方明在神力上,还是很吝啬的。 何东带领众人拜谢。 方明看着属下脸有喜色,知道这事必可激得他们努力争先,为他的大业奋斗,平时做事,因为有了盼头,也会多几分干劲。 挥挥手,让属下退下,方明却是低头沉思着,张家这事,虽然他现在也能硬抗过去,但也会有所损伤,影响根基,不如再增加实力,减少损失,这次了解了县里情况,已经有了些想法。 不过这时,先不说,去了一处小院,却是专门为贺玉清留的,很是清雅。 敲敲门,开了,出来一个青年,是之前封为役丁,派来服侍贺玉清的,那青年见了方明,深深一礼,说着:“大人可是来见先生的,属下这就前去通报!”微躬着身,小跑前去报信。 方明一笑,因为无知,所以不惧,这两个青年呆了一段时日,知道普通鬼魂的下场后,对他就日渐恭敬。不过他连这两青年的名字都没记住,这就是地位不同了。 不多时,贺玉清出来了,见了礼,就说着:“尊神前来,可是要品茶下棋?” 方明微笑点头,两人进了院子,来到一个小亭,两个仆役已经摆好茶具、棋盘。这当然是贺玉清请求,方明用神力演化的。 贺玉清煮好了茶,方明端起一品,果然清香扑鼻,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对茶艺,还是不怎么了解,但贺玉清泡茶的技艺,却真有点赏心悦目之感,可称大师了。 两人用过茶,就下起棋来,这棋,是围棋,这世界也有,但没有象棋,方明寻思着,是不是以后发明出来。 话说之前,方明一直被香火如愿之事纠缠,现在下放出去,终于有了时间。这世界的消遣很少,对文人来说,就是品茶下棋,吟诗作对,或者听个歌舞、赏玩美姬罢了。 方明这边,要说美姬就珍珠勉强算一个,而且还不会歌舞,他也做不出这种在他看来骄奢淫逸之事。毕竟神力宝贵,哪能这样浪费。 只能来贺先生这品茶下棋,他围棋是一点不会。但经过贺玉清的教导,现在勉强能下指导棋,就是贺玉清引导着他下。不过方明对围棋还有点天分,渐渐也喜欢上了,习惯一边下棋,一边思考。 ps:感谢大白草的建议,让文抄颇有收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再入县城 棋下到一半,方明喝了口茶,就问着:“不知贺先生对白云观了解多少?” 贺玉清笑了笑,又下了一招,才说着:“经过棋艺熏陶,尊神耐心见长,可喜可贺,以往多是开局就问着的!” “唉……以前是实在没有闲暇,最近得了空,不都来这向先生请益吗!” “我观尊神年纪不小,已经及冠,为何不娶个妻子,平时照顾起居。就算没有合适人选,也可先纳几个美妾,享那闺中之乐,免得老是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让我心里不安呐!”贺玉清相处日久,知道这尊神在这方面没有忌讳,平时也较随和,就打趣的说着。 才说完,眼睛又眨了眨,说着:“尊神要是没有人选,老夫倒可介绍一二,都是大家闺秀,容貌端庄,宜子宜男,保证不亏了你去!” 此方世界,男子十五及冠,意味着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繁衍宗族。 “呵呵……先生莫要取笑我了,我现今的基业,虽说不上危在旦夕,但也随时有可能被雨打风吹去,哪有心思想这事。”方明苦笑得说着。 一说到正事,贺玉清脸色一正,说着:“可是白云观之事?” 方明点点头,说着:“该来的总是会来,要想在吴州发展,都过不去白云观这一关!” “白云观是吴州道派,也受得朝廷册封,观中有两个真人,分观遍及各地,吴州各府县的禁鬼曹司,多是白云观弟子。”贺玉清冥思一会儿,就说着。 “这些我之前也说过,但只是表面,据我贺家暗中查询,白云观现在以清、玉、灵、正四字排行,这些都是正式弟子,约有两百人。其余还有外门弟子,不入四字排行,但也授得些法门,大多在世俗中,负责打理道观产业。再加上仆役,武士等等,白云观总人数,在千人左右。” “嗯!”方明颌首,这白云观的人数,倒不算太多,在他预料之外。又问着:“先生可知气运至宝?” “哦?看来尊神已经有所知晓!”贺玉清神色一变,片刻后,又恢复了,说着:“气运至宝,听闻是天地之间,灵脉演化,或者有大气运,凭空生成,可镇压气运。凡人得之,公卿有望,世家得之,能保福泽绵长。” “不过此物一向是道门命脉,用以镇压气数,维持道统。而且数量稀少,我家曾耗费巨资悬赏,也没有结果,听说就算皇室,也没有几件。” 方明喝了口茶,说着:“白云观的白云剑,应该算是气运重宝吧!不知有几件?” 贺玉清摇头说着:“此等重宝,哪是寻常能见,普通大派,也就只有一件,作为立派之基,深深秘藏,不到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动用。据我所知,白云观,也就一件白云剑而已。就这,已经足够维持白云观在吴州的霸主地位。” “这么说,吴州之内的鬼神之事,只有白云观能做主,不到十万火急,不会让外州道派插手喽!”方明听了这话,眼光一闪,抓住了什么,说着。 “那是自然,各派都有地域划分,平时门人弟子外出历练,也不能随意干涉他州之事,否则必受门规处置。理论上,只要白云观还没灭派,这吴州的鬼灵之事,都是他们管,别的道派不能插手,否则就视为宣战。”贺玉清想了想,就说着。 “哈哈……好,如此,我又多几分把握!”方明大喜,随即不再发问,而是认真下起棋来。 贺玉清有心想问,但他还不算方明属下,就得有所避讳。而且就算是属下,也不能随意打听主公大计,只能苦笑下,陪方明继续饮茶下棋。 这次方明心有定计,下起棋来不暇思索,落子极快,不多时就下完了,方明一笑,起身说着:“贺先生棋艺高深,令人佩服,我当改日再来请教!”告辞出去。 贺玉清送到门口,心里暗叹了口气:“观此子棋路,却是心有定计,不避杀伐,决心已下,不是外人能劝得了的……当有大事,唉……我又该何去何从?” 方明倒不知道贺玉清已经从棋里看出点东西,他从贺玉清这得了白云观底细,正好用事,回书房修补计划,珍珠上了茶,又奉上些糕点,就告退出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午后。 方明又来到安昌县城,这次还是动用分神附念的神通,不过换了个人,附在青山村庙祝李青的身上,进得城来。 交了钱,进入城门,守城士兵觉得眼角红光一闪,又眨眨眼,什么都没发现,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也没在意,没发现方明包裹里,红光一闪而过。 进了城,方明也不徘徊,直往城北去。 城北可算贫民区,方明越往北走,行人越少,而且大多头发干枯,脸有菜色。心叹差别哪都有,也不细看,仔细找了找,才在拐角见着家客栈。 泛黄残破的匾额上,依稀可见“赵家老店”字样,金漆也脱落大半,看着很是寒酸。 方明进了门,掌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方明咳嗽了声,才惊醒过来,看见方明,立刻换上了笑脸,问着:“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单间,再做几个菜送来。” 掌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着“好好,客官请!”亲自带着方明走,看来连伙计都没钱雇。 到了单间,也是破旧,但还算干净,没什么灰尘,方明点点头。 掌柜的殷勤端上热水,请方明洗了脚,还陪着说些话,打听方明来历,方明一笑,说是青溪乡人,来这办事,需要过夜。 不多时,一个婆娘就将酒菜端上来,散发着阵阵香气,方明满意的说着:“这菜不错,闻着真香!” 掌柜的自豪一笑,说着:“我婆娘当年做菜就是一把好手,还当过迎客楼的大厨呢,现在也是我这小店的活招牌!” 方明一笑,摸出五枚大钱,说着:“饭菜放这,明天再收拾,你们先下去吧!晚上不要来侍候了,我想安静地睡一觉!” 掌柜的惊喜交加,手一摸,五枚大钱就下了口袋,挨了边上婆娘的白眼,也不在意,笑的说着:“好,好,我们这就走,晚上一定不打扰到客官!” 和婆娘一起出去,路上还传来争执声,看来是为了之前的钱财。 方明一笑,关上门窗,随意吃喝了下,就将杯盘放到一边,打开包裹,露出一个木雕来,正是土地神像。 方明在神像上一抹,只见红白光芒闪烁,从神像当中涌出神力来。 查看一切无误,不由长出了口气。 他现在只是个附体的分神,本身没有什么神力,但有这雕像,就可将神力储存在内,带入城来,到时就可利用神力,施展神通。 当然,也携带不了多少神力,神通自然威力不强。而且这些手段,对县里官员,大户人家基本没什么用处。 可这里是城北,多为贫民匠户居住,方明白天也看了,居民多是气运微薄,身体虚弱。而城北的法度最弱,气运最薄,适合神通施展,这两边一配合,就可做出不少事来。 夜晚,明月高挂,清光洒落,县城也渐渐陷入沉寂。 城北居民,也大多陷入了梦乡。 掌柜的和婆娘刚睡着,身体就似乎飞了起来,来到一处所在,却是个大殿,金碧辉煌,下面还有席面,摆着烧鸡烤鸭,旁边又有美酒,散发着阵阵香气,就算掌柜家是开客栈的,生意也不好,哪能天天吃这,不由咽了口口水。 看看旁边,还有些人,都是衣服破旧,有几人隐隐面善,似乎就是城北住户,见过几面。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扑上去拿起一只烧鸡就啃,说着:“不管了,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掌柜的一看,这人衣衫破烂,原来是个乞丐,那乞丐一扑上去,吃了一口,就是一愣,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忍受不住,也上前去吃喝,掌柜的揉揉眼,说着:“莫不是在做梦吧?真是好生奇异!婆娘,你掐我下!” 旁边的婆娘闻言,狠狠掐下,手劲不小,疼得掌柜直叫,不过更是疑惑,随后上前,端起一杯酒,喝了口,浓厚香醇,比自家兑水的货色好上不少,勾起了酒瘾,也不管怪异,招呼婆娘一起吃喝起来。 待得众人吃饱喝足,大叹美梦的时候,大殿上方金光闪烁,出现一个少年官人,身穿正八品官服,威严深重,众人不由拜下。 这时的方明是原本模样,掌柜的只见过李青,当然认不出来,只觉得这少年很是气派,有着威严,就听少年说着:“我乃土地神,能保人安泰,土地丰收,求子送子,你等只要每天默念我名,诚心祈祷,每夜都可有此梦,逍遥快活!”这声音一直响了三遍,深深印在众人心底。 这时,突然眼前大亮,掌柜的一惊,起来了,发现睡在自家床上,旁边就是他婆娘,可昨夜之事,却历历在目,连美酒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由说着:“好个美梦啊!” 婆娘也醒了,说着:“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和你还有很多人在一个大殿里,吃喝得很快活呢!” 掌柜的大惊,和婆娘核对细节,却是一模一样,不由面面相觑。 第二十九章发现 虽然昨夜之梦很是奇异,但掌柜的还是半信半疑,只能吩咐婆娘不要外传。 这生意还得接着作,来到方明房前,叩了叩门,说着:“客官昨夜睡得可好?有什么吩咐吗?” 问了两句,没有回应,掌柜的心叫不好,猛地一推门,里面没锁,一推就开。 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桌上,却摆着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块银子,掌柜的拿起掂掂,二两左右,不由喜上眉梢,再看另一样,却是个雕像,少年官人,正八品官服,体态威严。和昨夜见到的一模一样,不由惊叫一声,手里的银子也掉在地上。 婆娘听得响动,上来一看,也是惊叫一声,与掌柜对视半响,那婆娘说着:“这事邪乎,不如……报官吧!” 掌柜的心里一动,又狠狠摇了摇头,说着:“报官,那事情就大发了,谁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这二两银子,肯定保不住,我看还是先缓缓,我将这木雕藏起来,你谁也不要说……” 看见婆娘答应,掌柜的就找了块布,将神像包好,拿到杂物间安放,只是要关门时,想到昨夜神祗所说可以送子的话语,这眼里,就有了点异样的光芒。 这时,方明已经出了城,看着城北方向,满意一笑,他故意将神像与银两放在一起,就是意图让掌柜生起贪念,留住神像。 只要有神像在城里,又有着信徒默祷,本尊就能通过神像和信仰线施展神通,将城里的居民拖入梦境。 虽然这样做是赔本买卖,每天施展入梦神通,还要化出美酒佳肴,需要的神力不小。而且不能光将信徒拖入梦境,还得扩大范围,吸引信仰,每天需要的神力,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只要不惜神力,城里的信徒,就会渐渐增多,到时自有作用。 这次进城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只是,要尽快赶回去,不然神念自行消散,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是昨天午后施展的分神附体神通,现在还是第二天早上,十二个时辰没过,还有着时间,回到青山村安顿。 话分两头。 两日前,张管家骑着快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下之前进了县城。 进了城后,张管家先置办了些礼品,驮在马上。才牵着马,来到白水观前,向一名道童说了来意,被请到一间厢房等待。 不多时,进来一个白胡子老道,仙风道骨,正是方明当日见过的老道,他打一稽首,说着:“张居士,好久不见了,你家老爷的事,老道也已听说。唉!张里正可是本观善信,与贫道也颇为投缘,人生无常,不想上次一别,就听到驾鹤归去的消息。正想找个时间前去拜祭,没想到你就来了。” 张管家也行了一礼,说着:“老爷生前也常称赞道长是有德高士,对玄学研究颇深,让他很是敬佩呢!”原来这老道就是白鹤道长。 白鹤的脸色似乎更红润一分,请张管家坐下,一个道童就上了茶水糕点,两人客气几句,张管家奉上礼物,然后说明了来意。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家夫人怕老爷是被那神暗算,同时也担心青溪乡引狼入室,就请道长前去,查看一二,万望不要推辞……” 白鹤道人捋了捋纯白的胡须,说着:“这事,原本应该归禁鬼曹司管。贫道不能代劳。”看见张管家脸色一急,又不疾不徐的说着:“但是,张里正是我至交,我哪能看他落得如此下场而不管不顾,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陪你去!” 不理张管家的千恩万谢,让童子收拾出间房,给张管家居住,就告辞出去。 其实,他是白云观外门弟子,奉命来安昌县看管道观。 本就有责任为禁鬼曹司查缺补漏,也有着渠道,可以密报本门。灵竹支援临江府去后,他就是这里的白云观负责人,前几天收到青溪乡祖灵消散之事,已经起意前去查看,这次的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第二日,张管家一早就要出发,但白鹤道人却不疾不徐,先整理了下道袍,再命个道童,去叫辆牛车来,这才出发,牛车缓慢安稳,行到了青溪乡,已是中午时分。 白鹤道人虽然道行浅薄,却知道些隐秘,不管是有厉鬼还是恶鬼、妖魅作祟,都性喜阴凉。现在是正午,阳气正盛,虽然对恶鬼等无大碍,但也不是很舒服,不会专门挑这时候出来作祟,只要他不深入古宅阴地,深山老林,那就可保无碍。 一行到了张家,张氏早就翘首以待了,先见了礼,又说会话,张氏就将白鹤领到灵堂,白鹤看着故人牌位,倒也唏嘘不已,上前拜了三拜,上了炷香,就念起道门解脱咒来,为张怀正祈福,张氏哭哭啼啼的谢过。 这时才能进入正题,张氏将白鹤领到停灵处,就命人开馆,看见了张怀正的遗体,又是悲从中来,让张管家陪着,自己先出去了。 白鹤仔细打量,嘴里喃喃自语:“好生奇怪,生气还有残存,不是凶鬼所为。难道是什么奇异精怪,不对,我的符箓上也没反应。我曾给张怀正相过面,虽然看不出寿元几何,但身体康健,肯定不会这么早逝,怎么会无故心内受损?难道,真是那……” 又对一边的张管家说着:“先带我在张家看看,然后领我去土地祠周围转转!” 张管家点头答应,带着白鹤,先在张家逛了一圈,又来到土地祠边。 白鹤打量周围,看见没有行人,才拿出一张黄色符箓来,嘴里说着:“这是我师门秘传的感气符,只要周围有鬼气,妖气,就会显出异状!” 就将符箓往墙上一贴,半响,没有反应。 白鹤摇摇头,将符箓摘下,转身就走,张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上,白鹤来到张家,就向张氏辞行,张氏挽留不住,只得送出门来,又奉上白银五两,送白鹤回去,白鹤一笑,说着:“这张管家与贫道投缘,可让他送送我!”张氏答应了。 两人上了牛车,送到乡边,张管家就开口,说着:“道长,老奴就送到这里吧……”刚想告辞,手就被白鹤紧紧抓住,张管家人老成精,知道不对,一路不再说话,一行进了县城。 一进城门,白鹤道人才松了口长气,额头冷汗直下。看得一边的张管家惴惴不安。 白鹤安慰道:“好了,你是不是一头雾水,且听贫道给你解释。” 张管家说着:“正要请道长指点!” “贫道一进青溪乡,倒没发现什么,可到了张家,就发现不对,似乎有鬼修痕迹。”白鹤见张管家不解,又解释道:“所谓鬼修,就是人死后成鬼,如得养气炼气之法,寻得一阴地苦修,就可长久存世,有着威能!” “我观你家老爷身上并无伤痕,之前也无疾病,却无故心内受损而亡,肯定有着古怪,细细观察,发现你家书房有着灵力痕迹,这灵力性质偏阴,不是活人所有,必有鬼修之类来过。”说到这里,白鹤心里也是疑惑,一开始以为是鬼修,可仔细查看,又有点似是而非,不过这就不必说了。 “再联系你家老爷在书房出事,嘿嘿……终于露出了马脚!” 张管家大悟,说着:“那暗中害我家老爷的,就是那个什么鬼修?” 白鹤一捋胡须,说着:“**不离十,但贫道想点破时,又发现张家周围还有鬼修踪迹,怕是没走,在打探消息。” 张管家大惊,说着:“这……可怎生是好?我家夫人咋办……” 白鹤说着:“所以贫道当时不说,只作一无所获之态,现在你我进了城,有着人道气运护城,一般鬼修进不来的,所以可以放心交谈!” 张管家冷汗直下,说着:“道长高明,还求道长解救我等啊!”说着,就在车上跪下,磕头作响。 白鹤一笑,说着:“我看那鬼修,也不会再加害你等,若还是不放心,可以找个理由,进城居住。我先向门派禀报此事,等有了了结,再回去不迟。” 张管家这才有了些喜色,称谢回去。 白鹤回到道观,却是来到书房,铺出白纸,细细写些消息,将青溪乡发生之事都详细写了,末尾,又附上自己的发现和观点。 写完,吹了吹墨,细细看了,发现写得无错,才叫来个童子,说着:“去将养在后花园的青鸟取来!” “哦……嗯?青鸟?师傅,我们自从来这安昌县,就没动用过青鸟啊,发生啥大事了吗?”道童一激灵,问着。 “唉……是有大事啊,你灵竹师叔又不在,我等又毫无办法,只能通知门里了!”老道叹了口气,说着。他是中年才被白云观的一位灵字辈的高人看中,收为外门弟子,因此算是第四代,可称灵竹师叔。 童子闻言,也不多问了,出去没多久,就抱回只青色大鸟来,有公鸡大小,很是听话。 白鹤将信件系在青鸟腿上,从怀里摸出颗黄色丹药,喂在青鸟嘴里,青鸟长鸣一声,很是高兴的模样。 白鹤拍拍青鸟的头,说着:“送去师门!” 那青鸟颇有灵性,似乎听懂了,张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感谢各位书友的收藏和推荐,还有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谢谢了! 第三十章周府 土地法域内。 方明端坐上首,一边的阴兵正在汇报消息。 “……这么说,对方一无所获,就这么走了?”方明听得阴兵禀告,面无表情地说着。 “确是如此!”这阴兵是谢晋手下老人了,一向机灵,不然也不会担任监视职位,这时,又补充了句:“那道士向张氏告别后,就由张管家护送回城,此是属下亲眼所见。” “嗯,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一功。”方明眼中寒芒一闪,又说着。 “谢主公!”阴兵告退。 “呵呵……”方明起身踱了几步,心里冷笑,那白鹤虽然道行浅薄,但不可能连最基本的阴兵都发现不了,自己没有特意为他们隐藏,居然还是一无所获,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再联想到张管家一路送进城,嘿嘿,不愧是人老成精,想用县城人道气运遮蔽吗,不过还是瞒不过气运啊! 方明冥想自身,只见头顶红白之气云集,汇于印中,已经将金印填满大半。气运周围,又有一层金光闪耀,徐徐渗入本命气中,本命气上,红色渐长,有纯化的趋势。而不远处,灰黑之气已经越来越近了。 本命气向红色纯化,自然是好事,方明现在的本命也只是红白色,刚好与正八品神位适应,可要再向上升,红白本命就有些不适宜了,现在有着人道功德,徐徐改易命格,是大好事。 可惜灰黑之气临近,说明这次白鹤已经发现端倪,并且果断上报,不然不至于如此。但白云观就算位于吴州境内,消息发过去,总得先讨论,再决定人选,最后还要赶来这里,总是需要时间的。 方明只有趁着这点时间,将神位提升,增强实力,才能将灾祸损失降到最少,并且应付后来之事。 既然心有定计,自然执行起来毫不迟疑。 三日后,安昌县衙内,文书房。 一个文吏看到一份文书,皱了皱眉,拿起来,走到一张桌案前,说着:“何典史,据巡捕房传来的消息,在城北莫名出现一个叫土地神的信仰,发展得很迅猛,根据城北的暗间传来情况,已有几十人信仰了,每日都要磕头祷告,很是邪异。您看,是否上交给主薄大人,再呈给县令。” 典史有协调衙门各吏之责,每日下面也有不少消息需经他手上报。而主薄,更多的是掌管六司文书,算是典史的更上一级,已经有着官身了。 桌案后方的是一个年青人,却身着典史公服,有着几分仪态,这时他接过文书,仔细看着,眼角却不经意间一抽。 “这等灵鬼之事,我等不宜插手,便是上报县令,也得等禁鬼曹司回来,才好处置,我等不必自找麻烦,将此文案存档,并送至禁鬼曹司!”何东一眯眼,就说着。 “是!”公门中人,本来就忌多管闲事,更何况涉及鬼类,不怕被报复?那小吏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就答应一声,按何松意见处置。 五日后,夜间。 安昌县城门口来了个人影,少年模样,身穿官服,眸子深邃黝黑,似乎要从里面散发出光来,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此时城门已关,但还是有巡夜的士兵,但他们似乎对此少年视而不见。 方明抬头看着红白相间的气运法网,冷冷一笑,一抬脚步,就从城门里透了进去,进入城内。 那气运法网,似乎微微波动了下,就放任方明进入,不加阻止。 方明大笑:“果然如此……计划是可行的。” “不枉我花费那么多神力精力,终于在安昌县得了上百个信徒。” “嘿嘿……虽然这气运法度还不是我能强行突破的,但气运法度也是万民之气所聚,我的信徒也是这万民的一部分,只要他们信仰我,就可以给我从里面把门打开,放我进来,哈哈……” 这几日,方明一直耗费大量神力,在县城传播信仰。 城北是贫民居多,只要每天默祈祷告,每夜晚上就可有着享受,这一消息还是传得很快,虽然不是人人都信,但总有那么几个会去尝试。 经过这几日积累,不惜损耗,也有了上百个普通信徒。 这上百信徒,也是护城气运的一部分,可以对法度有着影响。而县城的气运法度没人主持,就给了方明机会。这就像开个万人大会,有百人支持一项提案,其它人都是不反对,按照气运的运转机制,就可以通过。 现在只要方明在县城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就可以一直在此行动,不会被挡在外面。 这时是神祗之身,巡夜,更夫也发现不了,大摇大摆地走到南城,来到一座很是气派的府邸前。 门口两只石刻狮子,威武雄壮,气势逼人,眼中更是似乎发出凶光来,要是摆在城外,一般的鬼类,连府邸都近不了。 大门朱红,上方牌匾上,写着周府两个金漆大字。虽是夜晚,居然还有门子,当然不敢在门外,有着宵禁呢,不过可以守在门里面,以防深夜有急事。 红光闪烁,穿过屏障,在门子身边走过,这门子看着已经四五十了,搬条板凳,半躺着睡得迷迷糊糊。 方明一凝神,就看到周府上方,在县城法网之下,还有一层浓厚的白气守护,白色上方,丝丝红气生成,不由点点头,这周家在县里果然很有实力。 须知,这家宅气运,和个人气运不同,个人气运好升,可家宅广大,气运一下铺开,覆盖全族,能有浓厚白气,又有丝丝红色,就说明已经是大户中的土豪了。 据之前贺玉清所说,郡望之家,一般是红宅,就是整个家族气运,都是纯红色,这就十分恐怖了。若按实力算,就是一个郡望世家,能动员的人力,物力,比得上整个安昌县城,难怪一到乱世都有心思造反,原来都是实力惹得。 不过郡望之家,一州也没多少,按照规矩,只有三种,广泛受到承认。一是必须有世袭伯、子、男爵的爵位支撑;二是每代都出五品以上主官;最后就是从天下级门阀世家的位子上跌下来的。 而原本的门阀世家,就是黄宅,整个家族气运,都是黄色,大富大贵,联合起来,甚至敢和皇室暗中角力。又在整个天下都有着名声,名士高人,多出于此,一到乱世,就是一张檄文可以收服大半州的恐怖货色,按方明的理解,与东汉末年的袁家很是类似。 一路观看,整个周府的布局很是和谐,没有和气运相冲突的地方,甚至隐隐有着助力,方明心中一凜,知道必请了风水高人布置。 不多时,转到后院,祖宗祠堂就在正中央,占了很大位置,修了三间殿堂,周围一直有人守夜,还不时上前,更换香火祭品,香烟缭绕间,隐隐有檀木之气传来,清清淡淡,却有醉人之感,知道是上好的线香,方明到现在还没享用过呢! 这三间大殿,被一层红白气运包裹,红色占了七成多,这质量上,甚至还在现在方明之上,但数量有所不足。毕竟整个周家,一千人顶天了,而方明现在的信徒,已经奔两千去了,又有着阴兵军气支持,只要付出代价,就可攻破,不过,这必引起县城人道法度反击,后果难测! 方明前来,当然不是来打战的,就说着:“周家祖灵可在?青溪乡土地神方明前来拜访!”他说这话时,用上了神力,顶上气运也是发出一丝波动,将话音传到殿内。 过了不久,就有一丝声音从中传来:“老夫在此地困居多年,没想到还能有人前来拜访,真是不胜之喜!还请贵客稍待,让老夫整理下仪表。”这声音中,隐隐带着颤音,看来声音的主人很是激动,让方明心里一喜。 良久,声音又传来:“贵客临门,可惜老夫约束在身,未能远迎,多有失礼,还请见谅!”这话音一落,包裹着大殿的红白气运就打开个口子,刚好容一人通过。 方明力量在这祖灵之上,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施施然走了进去,倒是这祖灵,不知这祠堂气运乃是他的最后防护,就这么将方明放进去,也不怕方明对他有甚不利,不知是不明此中关窍,还是另有打算。 方明进入大殿,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者,书生打扮,面容古朴,眼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再次见礼,说着:“青溪乡土地神方明,前来拜会!” 老者也躬身行了一礼,说着:“不才周思,添为周家第八代家主,死后受祭,成为祖灵,至今已有几百年了,若有不识礼数之举,还请莫怪!” 方明一笑,说着:“哪里哪里!在下这次前来拜访,实有要事相商!” “既有要事,还请……呃,席地而坐,抱歉,此地没有日用之物,怠慢客人了!”周思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他身为祖灵,自然动不了人世之物,只能在这三座大殿里徘徊,平时也怕是席地而坐,不修边幅的多。 说实话,方明对这个坐了几百年牢狱,甚至连椅子床都没有,还要看着家里送上祭品,自己却吃不了的祖灵,还能保持正常思考,彬彬有礼,感到大为诧异。在他看来,这种日子,不用多久就可以将人逼疯。 看了看周围,不由说着:“周先生果是清贫!”手一挥,桌椅出现,还摆了些酒菜。 “嗯!”周思上前一摸,居然没有透过去,而是摸到了实物,不由眼睛瞪成铜铃大小。 “呵呵……雕虫小技,周先生还请坐,共同用膳如何?”方明微笑,对周思询问的目光却没有回应。 周思脸上一红,但还是坐下,方明倒上了酒,周思喝了一口,眼中微润,差点流下泪来,但忍住了,又与方明互敬了几杯,终于放开,吃喝起来。 周思的动作很文雅,下手却很快,不多时就将酒菜吃得一干二净。 第三十一章收服 周思这时才尴尬一笑,说着:“周某已多年没食过人间之物,一时失态,还望莫怪!” 方明微微一笑,说着:“此乃人之常情,先生不必多虑!” 周思微眯了下眼睛,似在回味,不久就回过神来,说着:“尊驾手段非凡,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也没啥,先生也看到了,我虽似祖灵,却又与祖灵不同,这是天授,我将它命名为神道,可以助祖灵摆脱束缚,还有多种神通,在下不才,愿助先生脱此牢笼!”方明淡淡一笑,说着。 “是吗!”这些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周思虽然脸色不变,可微微波动的身躯却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周思沉默了会儿,才说着:“不知尊驾之法,有何后果?我主持家族气运,若离开,对周家可有影响?尊驾这么做,又想得到何物?” 周思不愧是做惯族长的人物,这三个问题,都问到点子上了,而且最后一个,更是露骨。 方明在来之前就思考妥善,说着:“我这法门,是将先生转为神道之吏,从驳杂的香火气运中解救出来,对先生无损,可以随意行走,只是以后也需补充。” “至于将香火愿力纯化,是会对家族护体之气产生些许影响,不过先生一族都在城内,当不受什么危害。并且,我将你家愿力纯化,化为神力,也可施展庇护。” “至于得到的,我要你周氏一族都信仰土地神,只要如此,我就可给予你家族人庇护,甚至保你家四季丰收,家宅平安!” “这……”这短短几句,包含的信息太多,周思一时思考不过来,方明也不去管它,静静等待。 周青沉思良久,终于说着:“此事重大,尊神可否稍待,我要托梦给我家现任族长,共同商议!” “托梦!”方明眼睛一亮,说着:“先生行此法,怕是消耗不小吧!” “当然不小,而且此次过后,十年内都不能再用此法,但此事重大,还是值得的!”周思摸摸胡子,声音冷静沉着。 “呵呵……托梦之法,我神道也有,而且损耗甚少,不如让我代劳!”方明知道,自己也得露点真功夫出来,才可增加说服力,就主动请缨。 “那……拜托尊神了!”托梦之法,消耗甚大,周思见得方明主动提出,也乐得顺水推舟。 周家当代家主周碧青是个中年人,一觉睡去,来到祖宗祠堂前,又见到周思,跟第八代族长的画像一模一样,心中已是有点惊讶,只是周围又有个少年官人,让他隐隐有些怀疑。 “呵呵……吾之子孙,不必怀疑,吾确是你之八代祖先,当今祖灵,这位是青溪乡土地神方明,来此与吾有要事相商,吾决意不定,特找你来商量!”周思对这能打破阴阳相隔的入梦神通,很是惊奇,毕竟他的法门,能说几个字,就不错了。 “青溪乡土地神?真是久仰大名了!”周碧青执掌周家多年,自然不会被梦境吓到,之前怀疑,就是听闻有妖邪一流能入梦骗人,取人精气,因此有所防备。这次听得土地神之名,又是一惊。 周、吴、郑、王合称安昌四大家,关系盘根错节,遍布全县,论起乡村之间的消息,比县衙更为灵通,他是周家家主,自然收到消息,青溪乡出了个土地神,很是有名,引起关注。甚至,还有点别的消息,虽隐隐约约,却让他更是注意。 这次见这入梦神通,跟传闻很是相符,不由对方明一礼,说着:“见过尊神!”姿态甚恭。 方明摆摆手:“罢了,我欲助你家先祖脱困,同时收得你家信仰,此事重大,与你家先祖细细商议吧!” “是!”周碧青却还是有点迟疑,在这里?方明就在旁边呢!有很多话不便说,方明见了,一笑,消失不见,声音传来:“本尊半个时辰后再来,你等可以安心!” “老祖宗,你看……”虽然人走了,但整个梦境都是他的,不过掩耳盗铃罢了!周碧青,就有点迟疑。 “没事,怕啥?又不是坏事,真要发现不对,我等就算一死,也不能祸害家族!”周思却是坦然,周碧青一笑,说着:“是我多虑了……”,两人随即开始轻声交谈起来。 当然,其中多有暗语手势,还有各种隐秘问答,互相确认身份,这些却是必须,不然,即使人长得一样,也有可能是妖物幻化的,不可不防。 方明倒没有偷听,他本就是携诚意而来,对双方都有益,不必使些小动作,反恶了别人,等足了半个时辰,才进去。 周碧青已与祖宗谈好,见到方明,深深一礼,说着:“尊神的条件,我周家全可接受,只是,还有一事……” “说吧!啥事?”方明心情不错。 “听闻尊神有大神通,能留得生魂不灭,只要尊神答应,收纳我周家生魂,我周家上下,必日夜供奉不绝,为尊神效死!”周碧青和周思却是齐齐跪下,行大礼,将方明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世人死成魂,只有七日时间,就会魂飞魄散,本命好的,也不过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罢了。 要想长久,以前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吸收人气,成为凶鬼;但这,不是一般人能下决心做得,而且,每月都有需求,县里乡里,都有庇护,还有道人捉鬼,太过危险。 二是成为鬼修;可这,一要天资,二要法门与资源,可遇不可求,也不能推广到全族。 直到方明出现,有了第三种办法,可以用神力代替消耗,让鬼魂长存。 如果传出去,当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方明一直注意保密,毕竟方明属下,有规矩管着,不会乱说,就算无意泄漏,周围游魂,大多只有七日时间,传也传不到哪去,而且,别人还不一定相信。 可这周碧青,又是如何知晓,而且言之凿凿,极为肯定。 方明心思电转,就有了答案,此事必是何东那个老东西漏的底,毕竟阴阳相隔,鬼魂知道消息,也递不到阳世,只有方明的入梦神通,能有此功。 之前方明只有自身在梦中接见生人,不会泄漏。唯二的例外,就是何东给何松面授机宜,还有让何东给家里托梦,作为奖赏。方明虽在一边暗中监视,但保不准有什么暗语眼色,泄漏出去。 安昌四大家,盘根错节,何东又是世袭典史,群吏之首,这两者要不狼狈为奸,方明第一个不信,肯定暗中联络,知道了内情。 方明想清楚了,却是苦笑,自己小看了古人的智慧,竟然被属下给摆了一道。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得多加个心眼为好。 方明脸色阴晴不定,跪着的周家二人也是内心波澜起伏,自从何家那里得到消息,周碧青真是大惊又大喜,毕竟他知晓内情,生前执掌周家,何等风光?死后居然只能存世七日,随后就得魂飞魄散,生死之间,果有大恐怖,让他日夜不安,辗转反侧。 他得到此消息后,多方打探,却不知真假,正想找个机会和土地神亲近,没想到就有此梦,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全族阴福,也得勉力一试。看情况,原本的五成把握却是大增,有八成可能。 方明不知道他这一迟疑,又漏了些底细,不过也不准备隐瞒了,就说着:“我确实有令鬼魂滞留人间之能,可你等当清楚,鬼魂存世,也需消耗,本尊一人之力,却是满足不了你等愿望!”这话不能不说,不然答应下来,周家今后死的人都得他养活,只要周家不灭族,那只有每年增加的份,后患无穷。 这话一说,周思和周碧青就是心里一沉。 这时方明又说着:“不过几人十几人倒是可以,但也不能让本尊白养,得看你等人世间的香火贡献决定!” 周碧青心里燃起希望,磕头说着:“如此,多谢尊神!我周家当世代供奉尊神!永不背叛!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方明微一点头,又说着:“此事,除何家泄漏给你四大家外,可还有人知晓?” 周碧青一惊,额头就有点冷汗,刚想糊弄过去,看见方明冷峻的眼神,还有老祖宗的眼色,赶紧磕头,说着:“没有了,只有四家家主知晓,没有外泄!” “很好,此事务必严守,不得泄漏!”方明点点头,看出是真话了,才嘱咐一声,将周碧青送出梦境。 撤了神通,和周思回到祠堂,周思拜下,说着:“尊神神通惊人,还请动手,助我脱离束缚!”心意已定,话语斩钉截铁。 方明点点头,手搭在周思身上,周思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红白光芒爆闪,又夹杂着黑气,从周思身体内源源不断地被方明吸入体内,通过神职符箓的转化,成为丝丝白色神力。 过了足足半刻钟,才将周思身上的香火怨气化尽,周思也变成了刚死后的生魂模样,萎靡不振,很是虚弱。 方明看着身躯透明不少,但也没了之前愿力怨气束缚的周思,点点头,一伸手,红光将周思包裹,化作典史公服,又助周思凝聚身体。 周思看着身上的公服,又摸摸自己的手臂,面上似悲似喜,看见方明,拜下行礼,说着:“周思拜见主公!”这是正式认方明为主了。 方明点点头,这周思有着纯红本命,算个人才,说着:“我任命你为我典史,即时生效。现在跟我走吧,还有三家要跑呢!” “遵命!”周思来到大殿边缘,看着那道束缚了他几百年的无形界限,颤抖良久,终于一咬牙,稳稳跨了出去。 这一步跨出,跟之前就是天差地别! 第三十二章调整(加更求推荐) 土地祠堂,法域内。 方明端坐主位,神态威严,身上红白光芒闪烁,不时有压力浮现,让属下暗中心惊。此时手下俱在,又有四个人,气度皆是不凡,这时都拜下:“见过主公!” 方明点点头,说着:“众位免礼!” “这四位,是县城四大家祖灵:周思、吴宏宇、郑经、王登,现在已入我麾下,你等以后,可多加亲近!”方明又为属下介绍。 此言一出,属下大惊,安昌四大家,传承数百年,实力雄浑,关系错综复杂,在安昌县可称土皇帝一流。 这四家祖灵,都是出了名的灵验,居然也被主公收为属下,谢晋等对主公之威能又更了解几分,贺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随后又与四人互相见礼。 方明看着这四人,不由很是满意,这四家祖灵,既然能担任县中大户家主,又生前名声鹊起,死后受祭,自然都是一时俊杰,本命都是纯红,大可一用。 之前收服周思后,就去了其余三家,自然是如法炮制,许了和周家一样的条件,就臣服了。毕竟这四家同气连枝,说不定早就暗中商量过,也不是啥奇怪的事。 方明见得众人见礼完毕,才又开口,说着:“周思、吴宏宇、王登三人才能练达,文思敏捷,今封为典史,先跟随本尊做事,熟悉事务。” “郑经曾任武职,今封为火长,建立两火,属下士卒,可自行招募,先归谢晋管辖。” 周思、吴宏宇、王登,身前都是文士,又是大家祖灵,影响很大,方明只能一上来就给典史职位。其实这都不够,以后还得再加,不过这时,他们新为属下,又没别的选择,还能稳住。 郑经生前却是武职出身,有着军功,正好充实阴军,他能当到正七品武职,前途广大,正好和谢晋搭班子,担任副手。 看着任命发下,属下无不心服口服,方明心下感叹,这就是这世界的规则,要是这四人没这身份,就算本命,才能再高,一下提拔到比老人更高的职位,属下就算口服,心里也会生出想法,之后少不了使绊子。 现在是本县出名的大户祖灵,顿时人人心服,毕竟就算县令招募属下,也得主要从四大家里挑选,要是征辟族长家主,那至少得从官身起步,从九品是最低的了。 方明也不得不如此,一切都是实力之故,这四人代表的四大家,能直接间接影响近四千人,是方明现在信徒的两倍,又是安昌县最大的地主,在乡村里也有大量土地,有着话语权。不论是方明还是县令,都得顾忌一二。 看着任命发下,方明正想再说什么,一个人影突然出列,跪下,砰砰磕头,虽是阴魂之身,却也磕出血来,说着:“属下知罪!……之前无意泄漏主公消息,事后追悔莫及,望主公重重责罚属下!” 这人正是何东,看着他一副诚恳认罪的模样,方明暗中冷笑不已,之前能放出消息,现在看着泄漏,又出来恭谨请罪,嘿嘿…… 不过这时不必表现出来。 “本尊主管一方,统摄阴阳,不能不赏罚分明,以儆效尤。何东!你既然违我法令,就休怪律法降下。”方明声音清冷,却让下面众人心中一凜。 “今废去何东录事典史之职,贬为役丁,不再掌管账目,收回神通,左右!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方明这次却是动了真火,要不是看在为他招抚四大家族,还算有点功劳的份上,真想直接打死。就算这样,也不能轻饶! 这是方明第一次重惩属下,看得其余众人寒气大冒,方明也不管,手一招,何东公服尽去,变成白衣,又有一道神通符箓从他身体里被抽出,让何东脸色雪白,知道被废去职位,不算啥,但不能管理账目,就是被踢出核心,日后祸福不测。但这时,只能忍着。 立时就有阴兵,将何东拖出大殿,摆好位置,水火棍齐下。“啪啪”之声,听得殿上众人,如坠冰窖,四大祖灵,更是战战兢兢,脸上抽动…… 何东牙关紧咬,好不容易挨过二十棍,已是形体散乱,这时,还不能退下,挣扎着爬到堂下,跪地拜谢:“谢主公恩典!”这是受罚后必须的,不这么做,就是有着怨望,可以直接打死。 方明点点头,挥手让何东退下,看着下面四大祖灵都低着头,半躬着身,状极恭谨,知道这也算杀鸡儆猴,就安抚的说着:“你们四家,虽要改信,但祖宗信仰,不能舍弃,就将祖宗祠堂中间大殿改为土地祠,其余两边,照样供奉先祖,香火不绝!” 四大祖灵谢恩。 这祖宗信仰,是孝道,方明自然不能废除。而且,这也是封建统治的基础,以孝治国,推崇孝道,可以大量节省行政人力,封建帝国统治疆域辽阔,到了乡村,已经鞭长莫及,只能推崇孝道,成半自治形态。 既然做人要孝敬长辈,那上官乃至乃至皇上,就是长辈的长辈,就该俯首听命,任劳任怨,这才是封建孝道的统治涵义。 方明也不想修改,就拿来用了,毕竟,能抛弃祖宗来侍奉他的属下,若是有一天,方明陷入危难,那抛弃方明也不用多加考虑。 “郭盛,你这些时日,任劳任怨,又文笔娴熟,我今免去你肥地司吏之职,改为录事司吏,掌管账目,望你忠诚职事,不要自误!” 方明手一抛,从何东那收回的土遁神通就飞入郭盛体内,换出肥地神通。郭盛拜下谢恩,这主管账目,就是核心,虽然没有升级,那是时日尚短之故,郭盛明白是主公栽培,感激涕零。 “王六郎,你再幸苦些,兼了郭盛的职司吧!”又一指,原先郭盛的肥地神通就飞入王六郎体内,这样王六郎就身兼肥地、送子两大神通了。 “谢主公!”王六郎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拜下。方明一笑,这就是培养了,让王六郎多熟悉土地神通,等到之后,自然可以提拔成一方土地,同时,也是补偿将郑经归到谢晋管辖的任命。 这主管账目,就是方明的大管家,关系重大,何东虽然账目纯熟,但四大祖灵来后,必受重用,何东又与他们有旧,到时上下联手,搞不好连方明都可蒙蔽过去,不可不防。 就算何东这次没犯这事,方明也不可能让他再总管账目了。郭盛有着才学,又跟了这么久,努力学习,自然可以将账目管好,他有着纯红本命,之后就可随着方明提升而升官,跟上方明的步伐。 方明看着任命发下,随着四大祖灵领命,就有四大片白云,飘在气运上方,宽大厚实,不断化为丝丝白气,充实着金印,不由大喜,知道这是得到四大家族效力之故,等到金印充满,自己必然能因此晋升。 一片不知名的山脉深处。 矗立着一座山峰,只见此山白雾隐隐,上有岑峦叠翠,气象万千,中有仙鹤长鸣,白猿献果,下有百花绽放,异香扑鼻。 真是一派仙家气象。 山峰顶处,却有着一片建筑,层层叠叠,有宫殿,有竹楼,都排列得极为精巧,星罗棋布,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波动。 一个青年,身着道袍,二十岁左右,唇红齿白,飘逸潇洒,正向中心大殿走去,一路有道童见到,都纷纷行礼,叫着:“玉衡师兄!”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一回应,看来人缘不错。 不多时,就到了,说着:“师傅,玉衡求见!” “进来吧!”这声音清清如玉,却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玉衡进去,就见大殿极是空旷,只有中心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中年道人,面目普通,脸色红润,隐隐泛着荧光。 玉衡恭敬拜下,知道师傅虽然看着是中年模样,但已有八十高龄,却仍是身轻体健,如若少年。 这是修为高深之故,这道人正是白云观仅有的两个真人之一,清虚道长。 “玉衡,你是我脉核心弟子,已得真传,能卜吉凶,可知为师为何传你过来?”清虚道人待玉衡起身,就问着。 “可是临江府剿匪之事,已有进展?”玉衡虽然可卜吉凶,但难以自用,只能猜测的说着。 “临江府之事,已有你清和师叔领命前去,虽然鬼物狡猾,避而不战,但不需多少时日,就可围剿下来,只需静待佳音即可。你之卜卦修为,要更进一步,才能卜得自身,此一步大是不易,要知道……”清和,就是另一个真人,前去相助吴起剿匪,还未归山。 中年随即提点了几句精要,玉衡一听,大有醍醐灌顶之感,只觉平时瓶颈,似有松动,这就是真传待遇了,有师傅时刻提点,有疑难,也可解答。 清虚待徒儿领悟后,才继续说着:“我今次叫你来,却是有着另一桩疑难。”就将一封情报,交给玉衡,正是安昌县发来的青鸟传书。 玉衡接过,仔细一看,就明白了,说着:“师傅可是要我下山,调查此事?” “吴州乃我白云观管辖范围,此间有邪异之事,自需我等解决,此信上,土地神之事,大是可疑,我虽想亲自前去,奈何……” 清虚说到这里,玉衡就明白了,师傅要坐镇门派,保护根基。师叔又分身乏术,只有派出弟子,就领命:“师傅放心,此等小事,哪用师傅大驾,徒儿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不可大意,之前为师施展观天之术,发现天机混淆,不知何故。此时距乱世尚有二十年光景,本不应出现此象。但既然出现了,这时吴州各地灵异之事,就不得不多加关注,更何况……”清虚脸上,泛起一丝忧色。 “原来如此!”玉衡大悟,之前恶鬼之事,就派出真人,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原来有这缘故。 ps:感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战锤之全面战争的打赏,pk古希腊点的赞,还有谢谢书友们的收藏。另外,推荐票好惨淡呐,加更求推荐 第三十三章说龙 更何况,如今正值吴州潜龙出世之时,为师细查根基,发现几分线索,隐隐指向南方,此事关系我派气数,为师本想亲自前去追查,唉……” 吴州南方,就是文昌,临江几府地界。清虚的语气虽和之前一样,但话音却放低了些,毕竟大乾还有二十多年国运,这时议论此事,形同谋反。 “嘶……”这事重大,饶是玉衡自小修道,也一时心境不稳,但随后,又恢复本色,问着:“师傅……您给我细说说!让徒儿知些根底,免得犯了忌讳。” “你是我派核心,又值乱世将临,为师本就想告知你了!”清虚微笑的说着,似乎大殿里都泛出喜意,将玉衡有些慌乱的内心安抚下来。 “大乾立国二百多年,虽然各皇励精图治,但奈何大厦将倾,不可避免。此是天意,非是人力可以挽回,二十年后的乱世,已是注定发生,到时生灵涂炭,百不余一。唉!苍生何辜!”清虚说到这里,不由脸现悲悯之色。 “大乾真龙无法镇压天下,各州龙气自然蠢蠢欲动,这时就有着潜龙出世,争霸天下,各凭天命。” “我道门中人,如去扶助潜龙,扶得龙庭,让天下早定,免去杀戮,自然大有功德气运。此时各州,都有龙气降下。我派属于吴州,自然只能寻得吴龙辅佐。”清虚道人声音淡淡,但说的都是隐秘。 “这……”玉衡想了想,说着:“为何一定要辅佐潜龙,我道门求的是长生久视,闲云野鹤,避世逍遥,为何不封锁山门,静待大劫过去?” “唉!痴儿!大劫可是你想避就能避的?到时你不杀人,自有人要杀你,要是别的散修小派辅佐吴龙,趁机壮大,以龙气横扫,只怕我等,就要灭派了!”清虚苦笑。 这吴州,虽然是白云观一家独大,但总有些许小门小派,还有着散修,都想将白云观掀翻,自己坐上去。 玉衡冷汗直下,颤抖的问着:“龙气如此厉害?我派有白云剑镇压气数,又有着两位真人……” “不依国主,何以成法事?潜龙身居万民之望,有大气运,大机缘。辅佐潜龙者,也受龙气法则眷顾,有气运功德降下,道行突飞猛进,虽然从此气数相连,不成就死,连鬼仙都没得做,但一时气盛,真是天地都同力,我等虽有至宝,但恐怕……” 这话,说得玉衡的心,直往下沉,但清虚声音接着传来:“而且,你以为我等大敌,就是那些散修吗?” 不待玉衡回答,就说着:“你可知北方的太上道为何横跨三州,气势极盛?就是上次争龙之时,辅佐大乾太祖,依龙气横扫两州大派,灭其道统,夺其至宝啊!” 玉衡一惊,北地太上道的威名,自然如雷贯耳,没想到原因在此。 最后清虚总结的说着:“所以,这争龙之事,势在必行,无法避免,我等也只好各为其主,不避杀伐!”音如寒冰,带着杀气。 玉衡呆了片刻,轰然跪下,说着:“此事关系重大,徒儿必尽心竭力,仔细查看,打探消息,不会轻易与人结怨,留下因果!” “好!很好!”看见徒儿有所领悟,清虚很是开怀。 “你要记住,虽然这土地神之事,与潜龙相关的可能不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之卜卦,已得真传,又开得灵眼,能看气运。此去,以打探消息为主,若有所得,尽数报我。等到你清和师叔回来接替,为师自会出山!”这话,如玉珠落盘,却带着决意。 玉衡凛然领命,退了下去。 方明此时,还不知道白云观发生之事。 这时,他正在听属下的禀报。 “什么,有人打伤巡逻阴兵?”方明派遣阴兵,每日巡视青溪乡,驱除凶鬼,不想居然有鬼魂打伤阴兵,莫不是出了厉鬼? 上了些心,仔细问着:“可是厉鬼?谢晋怎生安排的?” 前来报信的阴兵半躬着身,回答的说着:“今日上午,二火的兄弟正巡查源河村,不想遇到个游魂,起了争执,那游魂就动手,打伤阴兵,谢火长已经前去处理,只是……” “犹豫啥?说!” “只是打伤阴兵的游魂,是名女子!”阴兵一咬牙,还是说了,毕竟,被女流之辈打伤,在这古代,可是大失颜面之事。都是军中兄弟,自然要帮着遮掩点,但主公发问,丢脸也得说。 “哦!倒是有趣!”女性游魂,自然也有,但能打伤阴兵,不是生前练有武艺,就是死后吸得人气,成为凶鬼,对于女子来说,要打破自身道德,杀得人来,自然更为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很少。 这时起了兴趣,就说着:“你去告诉谢晋,拿下那鬼,就带到这来,听候发落!” 阴兵领命,出去了。 对谢晋能否拿下那鬼,方明是毫不担心的,谢晋之前就能跟厉鬼彭春放对,现在为阴兵日久,有着神力积累,属下又比那时还多,如果再拿不下,除非那女子是恶鬼修为。 不多时,方明就听到禀报:“属下谢晋,带犯鬼前来复命!”不由微微一笑。 到了大殿,就见殿下跪着一个女子,谢晋似不放心,亲自在旁边押着,很是小心的样子。心知主公威能,当然不怕此犯妇,但为属下者,自然不能让此女惊扰了主公。 看来此女武力甚高啊!方明一笑,又运起神通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在方明的望气神通看来,此女头顶一根白气,略带红色,只能说勉强比普通人强点,但气运却截然不同。 白气化成水波,遍布全身,呈波涛状,隐隐带着红色,抗拒着附着的灰色斑点,这是炼气士的气运形态。 此女生前,居然是个女炼气士,现在,应该叫做鬼修。 心里一动,也不多说,高坐主位,说着:“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这一瞬间,颇有前世县太爷附体的风采,又忍了忍,才将有何冤屈几个字咽了下去。 “民女顾晓莲,无意冒犯大人属下,万望大人恕罪海涵!”在顾晓莲看来,这个大人,身上红白光芒闪烁,隐隐成满月状,附带着的威能,就将她定在地上,不能有丝毫动弹,心中大凜,知道厉害,份外听话。 “哦?顾晓莲,抬起头来,将你是何方人士,因何而死,从实道来!” 顾晓莲抬头,此女少妇打扮,看来已为人妻。但桃腮柳眼,双瞳剪水,微转秋波,身带媚骨,又有着书卷气息和修道的飘然出尘之意,两种气息混合又不冲突,更形成一股独特的气质。 “妾身乃三合县人士,自幼嫁入县中大户李家,因夫君性喜玄学,犹好修道,搜罗了不少道学书籍,潜心修炼,妾身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点道术。”顾晓莲声音柔婉,娓娓道来。 “十几日前,夫君正与妾身赏月,突然大惊失色,说着:‘天发杀机,地生潜龙,吾当寻之,扬我道统。’从此,就疯魔了似得,日夜在屋内演算,渐渐形销骨立,甚至呕血,让妾身担忧不已。” “突有一日,夫君大呼:‘在南……’,就乌云蔽日,有雷降下,冲破屋顶,将……将夫君劈死,房屋倒塌,将妾身埋在底下,因此身亡……”说道这里,少妇带上哭腔,看得谢晋都是心里一软。 “妾身在古籍中倒也见过鬼修之法,记得法门,成鬼后运转此法,倒也存得形体,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见夫君之魂,他修为远比妾身高深,应该也可成为鬼修才是……” “县中法度森严,几乎磨灭妾身神魂,只能勉强逃出县来,鬼修又需阴地资源,妾身就在周围游荡,寻找阴地。不期来到这里,冒犯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顾晓莲说完,深深拜下。 此女来历之奇,让方明深深感叹。 三合县,也是安昌邻县,没想到就住着一位大修。 可惜,仙道修炼,诸多忌讳,全靠师傅口耳相传,不落文字。那李氏之人,能得到道家真迹,又修为深厚,能看天下大势,算出潜龙。此等资质,可称道家真种子,被各大道派视为光大道门的瑰宝。 但此等天下第一忌讳之事,居然直接演算,也不布置些挡劫挡煞之法,就这么被天谴活活劈死,魂飞魄散,还祸及妻子,真是让方明说不出话来。 不过,天发杀机,潜龙当出么?倒是给提了个醒,南?哪个南,吴州之南,还是天下之南?或者是什么地方名字带南? 一时有些头大,也不去管它,暂且先放放。 “顾氏,你虽犯我法度,但不知者不罪,本尊暂且饶你这次,以后切记小心行事,不得再犯!”方明声音转和,起了拉拢之意。 虽然此女道行,比她夫君差得远了,但他夫君已经魂飞魄散,现在没得挑选,有总比没有的好,方明身边,正缺这等通晓风水道术之士。 “多谢大人!”顾晓莲拜谢。 “你既是鬼修,那看此等阴气,是否合用?”方明手一指,地上冒出一丝黑气,飘荡到顾晓莲身前。 “这……”顾晓莲眼光闪烁不定,银牙暗咬,一掐诀,将黑气吸入体内,只见随着黑气吸入,顾晓莲的身体更凝实了一分。顾晓莲脸上露出喜色,说着:“正是阴气,不知大人从何得来?” 方明微笑不语,他是土地神,总管土地,这阴气也是地气的一种,自然可以造些出来。 顾晓莲知道这事不会轻易告知她,但关系生存,眼中还是流露出恳求之色。 “哈哈……你想要此阴气,也是简单。”方明微笑,看着顾晓莲,直到后者脸若桃花,才说着:“我这正缺个通晓风水道术之人,你可入我麾下,为我做事,这阴气,自然就是报酬!” “此事……请给妾身些许时日考虑!”顾晓莲柳眉一皱,还是说着。 “可!”方明见顾晓莲脸色,就知道此事可成,心下暗喜,吩咐珍珠,带顾晓莲下去安顿。 第三十四章实力大进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 土地法域,一间静室内,方明正盘膝而坐。 脸色时红时白,身上光焰闪烁不定,似乎正经历着什么变化。 据收服安昌四大家,也过去不少时日,土地神的信仰,被各家渐渐推广下去。这四家合力,几占安昌县城四成力量,这一动手,自然非同小可,方明的信徒已经增加了一倍,并且,还在增长。 但要想在县城建庙,还是影响太大,明面上不好说。只能让四家请了土地神像回去祭拜,先让族人和家生子之类的拜祭,这就是各家内部的祭祀事务,县令也不太好说什么。 又以县城为中心,扩散到安民、昌源两乡。这里面,四大家出了大力,方明也不食言,收了些四大家的新死之魂回青山村赡养,建立信用。 由于这两乡没有祭灵,庇护之气又很薄弱,方明的土地神一到,就大受欢迎,基本各村都建了土地神庙,乡里也有这打算,正准备着。 扩展到现在,方明的信徒已从原先的两千人左右,发展到现在的接近四千人,每日收到的香火愿力大增,支持着方明向更上一层晋升。 但这时,似乎有了麻烦。 方明没想到,这次的晋升,比前几次更为困难。信徒增加了一倍,带来的气运早已将金印填满,其中红白相间,各占一半,其余的只能化为红白云气,围绕着金印,并且有着散失,看得方明心疼。 这是本命气之缘故,虽然已经有人道功德改易,但时日尚短,本命气虽有纯红趋势,但本质上还是红白之气,最多当上正八品,要想再升,却是支持不了。 此时的方明,就处于运大于命的状态,只觉得不止是气运,连神力都有些不**稳,似乎蠢蠢欲动,这是力量太大,有些把持不住,需要更高的神位镇压。 如此下去,情况可不太妙。 方明看着头顶,金色人道功德仍然不疾不徐地渗入本命,改易着命格,使本命气向红色转变,但甚为缓慢,需要不少时间。 “此时已火烧眉毛,便是急功近利也顾不得了!”方明内心一发狠,随着心念变化,金色功德大量消耗,不断注入本命气内,不多时,金色功德居然消耗完了,气运周围覆盖的薄薄金光消失不见。 “还是不行吗?”方明苦笑,人道功德改易命格,贵在潜移默化。他是神祗,可以强行催动功德,虽有着不少消耗,利用率也低,但可加快进度。此时将功德用完,居然还没改变本命,让方明苦笑不已。 这时,突然起了变化。 只见红白本命气一震,突然炸开,从中伸出一根纯红本命气来,竖直挺立,统御着诸气。 金印的模样也随之大变,扩大了几倍,模样更加凝实,周围红白气运快速涌入,充实着金印,填满了六成左右。 金印内赤气萦绕,光彩摄人,只有底部还有一层白色。赤气丝丝垂下,围绕着方明神躯,带动体内神力转变。 方明体内,白色神力突然如遇重压,猛地压缩,变成红色神力。这转变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体内的七成神力都变成红色,如指臂使,运转如意,之前的蠢动感一扫而空。 赤气奔腾,缠绕上了神职符箓,随着赤气的不断融入,此时的神职符箓,被包裹成球状,如火球凌空,赤焰升腾,外放着红白之光,极是摄人。 须臾,赤光闪动中,神祗符箓也带上了赤色,模样大变,又多了几个神秘符文,灵光浮现,将一股信息传到方明识海“从七品土地神位,辖青溪、安民、昌源三乡,安昌县城小半”还衍生了一个新的大神通,让方明脸色大喜。 此时神位晋升已经结束,方明却没有动弹,闭目回味着神职符文晋升时的感悟,这是天地交感时的特殊规则,又带有前世世界的法度,甚至还有点时空穿梭时的变异,很是玄奥,对方明大有启发。 良久,方明确定将感悟留在心里,不会遗忘,这才起身出去。 “大人请用!”珍珠已在门外等了多时,见方明出关,就递上热水毛巾,殷勤伺候。 方明虽是神祗,却喜欢凡人享受,虽然这些事,神祗心念一动,就可做到。但还是有着实物更为舒坦,也是对以前凡人生活的缅怀。 方明梳洗过后,吩咐的说着:“今次本尊闭关,大有收获,吩咐下去,大开宴席,本尊有事示下!” “是!”珍珠躬身应命,同时出去传令,自有在外守候的仆役,将此令传达出去。 自方明不断晋升以来,属下日众。这法域中,日夜侍奉守卫的人也多了,不会出现以前加在一起还没几个人,传令都得方明亲自前去的情况。 到了夜间,青溪乡土地祠法域大殿内,灯火通明。 此时已开宴席,方明属下,只要算个头目的,都到了。 各人身前都有一方长桌,美酒佳肴,水果点心,应有尽有。菜肴精致,不时有丫鬟仆役上前,更换碗碟,献上美食。 这些佳肴却是方明前些时日,从收留的游魂里,挑出的大厨做的,很是精致,芳香扑鼻,不比迎客楼的大厨差了。 原来此人原是周家大厨,也算是分支族人,不日前逝去,正好赶上方明和四大家的约定,算是个有福气的。 又选了些丫鬟仆役,充到土地法域使唤。也不算方明白养他们,让他们人尽其用。 此时的方明,才有点土地老爷的滋味,看着满堂属下,兵强马壮,更重要的是,自身神位提升,法力日涨。真是心下大快,举杯痛饮,属下看主公心情甚好,也是不断祝酒,活跃气氛,一时间,宾主尽欢。 待得宴席散去,才是议事的时候。 待得仆役将杯盘撤下,稍微清理过后。群臣肃然而立,分列两派,文左武右,方明看着属下也算人才济济,赤气绕堂,很是满意。 这时方明对一边问着:“顾灵女,你精通道术,看本尊命格气数如何?” 顾晓莲考虑了几日,还是拜入方明麾下。此世界,还是封建农业社会,男尊女卑,女子自然不能做官,只有皇宫内部,还有点女官。 方明也不太好冒天下之不韪,就封了个土地座下灵女的职位,跟随身边,常参机要,算是个幕僚顾问一流。 顾晓莲出来,行礼说着:“望气之法,非修为高深,得授法门才能有着,妾身微薄道术,哪能看得主公气象,但还有点感气之法,能稍微观察一二,博主公一笑罢了!” 就默运阴力,冥思天门。她这一脉,有着法门,能看大概气运,这时,就感觉红光萦耀,赤气大盛,几乎让她心驰神摇,不由说着:“主公身上,赤气萦绕,当是法力大进之故,隐隐成满月状,此是圆满之象,妾身恭喜主公!” “哦!”方明来了兴趣,看来此方世界的道术,还真有些门道,沉思了下,就问着:“你看如今本尊的法力,在大派中如何?” “主公身负万民之望,携带众生气运,哪里是个人能抵挡的。只是道门大派,多有至宝,镇压气运,福泽绵长……”这是大实话,不过剩下的,顾晓莲不敢说了。 “呵呵……道门至宝,多受供奉,也有大气运,本尊确需避其锋芒,这没啥可避讳的!”方明却是知道顾晓莲想说什么,但不以为意。 自从收了顾晓莲后,方明对此世界的道门,有了更多的了解。道门以个人修行为主,不但不能积蓄气运,反会吞噬福气,所以不论是前世还是此世,都有修法破家一说。 道门中人,羡慕官府气运,所以常派出弟子,担任职司,吸取气运以修行,但因果纠缠,也是麻烦。 道人最希望的,就是扶助潜龙登极,自身被封为国师,吸取一国气运,成就仙人。当然,历代人主,最多封几个真人之位,没有将自家国运送人的。 道人自身实力,也在阳世范围之内,曾有数百甲士,围杀真人的记录。 至于道术神通,对上气运浓厚之人,自然威力大减。道人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万民之气运,就算修为再怎么高深,也会被一一磨去,道行大减。 方明现在的法力,虽然质量上稍微不如大派核心弟子,但数量上远远胜出,可以活活耗死他们。但如若对上真人,那还是力有不殆。 至于气运至宝,那是镇压门派气运根基的,不到灭派之际,都不会动用,只要方明不打上人家山门,那基本不需担心。 下面属下,听到对答,知道主公法力大进,都纷纷拜下贺喜。 方明微笑回应,待得见礼完毕,才微笑说着:“本尊今日晋升,确是可喜可贺之事,你等戮力同心,奋勇开阔,土地香火传播日广,大是让吾欣慰,当论功行赏!” “王六郎,你忠勤职事,跟我甚久,也能造福一方,我今封你为正九品白石村土地神,望你能继续福泽百姓,守护一方!”白石村,是安民乡辖下的一个村子。 “啊!”下方众人大哗,惊叹主公连神祗之位都赏赐出来了。众人为属下日久,如何不知道神位的珍贵,如今见主公真的封赐神位,让下面诸人的内心,不由火热。 王六郎脑袋一晕,心中滚烫,看着主公鼓励的目光,只觉这些时日来,被排离军中,让谢晋渐渐上位的委屈,都随着主公的话语如春风化雪般灰去。 用力跪下,行礼,说着:“拜谢主公!” 第三十五章分封众神求收藏、推荐 方明颌首,手一挥,一道光辉灿烂的白芒冲入王六郎体内。 只见白光大盛,王六郎一身正九品官服,头顶白气云集,成团状,中间一根红白相间的本命气居中调和,稳固着气运。这变化,使王六郎看起来面上杀气消散不少,多了几分雍容的威严,见到方明,跪下行礼。说着: “臣白石村正九品土地神王六郎,拜见主公!”此时才可称臣,算是真正有了官身,和平民百姓不同。这也是方明手下,第一个有着官身的。 方明一笑,说着:“王六郎这个大号,可有点不登大雅之堂啊!” “请主公赐名!”王六郎倒是乖觉。 “不若就叫王忠好了!”方明不暇思索的说着。 “王忠……”王六郎,不,王忠拜下,说着:“臣以后就叫王忠了!必忠心耿耿、尽心竭力以报主公!” “好!很好!”方明抚掌大笑。 封赐的土地神位,当然不是正牌货色,而是方明经过不断实验,又通过晋升得到的感悟,才做出来的最新成果,本质上,跟之前的神通符文很是类似。 只不过,将四道土地本职神通都烙印在上面,又加上了方明领悟出来的消化香火愿力的法门。 这是方明自己制作的,当然可以一念收回。类似投影,最终权限还在方明手上,还可令其自毁。就算有着更高一级的神力也没法晋升,只能靠方明授命而晋升,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神通了。 而且,方明还下了限制,这神位只能吸收本职范围内的地域香火,不能吸取外地香火愿力,并且,不能离开方明神职范围,也不能取出体外,不然就会自毁。 同时也打好主意,命下属土地神按照方明的体系规矩收纳香火,为信徒如愿,做成账目。每月觐见,核对检查,并且交上准备金的一半,存放在方明这里,这是模仿前世央行的做法。 将属下的一半准备金存在方明处,平时剩下的一半足够如愿所用,有需要时再申请调用方明这里的。 属下神祗每月的纯收入,也得贡献一半,上交给方明,在他看来,这就是加盟费。你既然加入了我的神系,自然得做出贡献,有着供奉,这些可不会还了,就变成了方明的纯收入。 虽然方明可以直接通过属下体内的神位收取神力,但这么做,很有些不尊重下属**之感,也容易暴露秘密。不如让他们每月觐见时再将神力做成大钱交上,这又是利用了属下的劳动力。 如此一来,属下的一半实力都在方明这放着,方明也不会将手下的土地都封出去,要时刻保持着手下一半的地域都受方明直辖,这样下来,主公时刻都占着绝对的实力优势,还怕属下翻出天来吗? 当然,若无必要,方明也不会暴露对属下神位的控制权。 同时,既然不怕属下反叛,自然要给点甜头。嗯,就令属下神职范围内的一切事务,都可自理,也可自行任命文吏阴兵,只要每月按时前来核对账目,交上神力。其余一切,都可下放,让他们成为一方土皇帝。 反正一村神力收入,就那么点。再怎么妥善管理,也增加不了多少收入,没有神力收入,自然收不了多少文吏阴兵,扩张实力。 不得不说,方明在防止手下反叛和机密泄漏上,真是做到极致了。 计较清楚,方明决定,以后就照此法办。 又开口说着:“吴宏宇,你为传播土地信仰,也立有功劳,我今封你为正九品长和村土地神,望你能恩泽一方!” 吴宏宇出列,拜谢:“臣拜谢主公!” 又是神力笼罩,官服生成,吴宏宇有着纯红本命,又是大族家主祖灵,才能练达,担任一村土地神自然绰绰有余,白气凝聚,甚是稳固。 看着下面眼中露出期盼的周思,王登二人,方明一笑,原先跟着他的手下都还没尽数晋升呢!而且,这两人,都有本命、才能,方明手下,也缺人手,不能外放出去。 方明轻咳一声,殿上顿时一静,才说着:“本尊欲改革军制!” 属下面面相觑,这时也只能拜下,说着:“请主公吩咐!” “五人一伍、十人一火,这是古制,不必改动,不过应正等级,以分尊卑。” “五人一伍,设伍长,伍长等同令吏职位;十人一火,设火长,火长等同司吏职位。” 说到这里,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动,只是明确等级而已,众人都是听着。 “今后五火一队,设队正,副队正各一名,队正称仁勇校尉,从九品。副队正等同典史职位。”一队就有五十人。 “两队一营,营正称御武校尉,正九品。有亲兵一伍。”一营就有一百人。 “五营一卫,卫正称振威校尉,正八品。有亲兵一火。”一卫就有五百人,和县尉相似。 “谢晋、郑经何在?” “标下在!”谢晋,郑经出列。 “本尊任命谢晋为营正,御武校尉,掌管一营。郑经为队正,仁勇校尉,掌管一队。” “本尊麾下,尚有七火阴兵,谢晋,你去招募勇士,凑足一营!”方明手下,本来王六郎管着两火阴兵,谢晋管理三火,新来的郑经也招募了两火,只有七十人,再招三十人,就可组建一营。 “标下领命!”谢晋、郑经大喜,这也是有了官身,不是小兵小吏一流。 “你等要好生训练阴兵,以后,若无本尊吩咐,只能调动本身所辖亲兵,若敢私调阴兵,必叫你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原先方明手下的阴兵管理有些混乱,现在一建立体制,就有军气不断生成,随着方明的任命,不断汇聚到谢晋、郑经头上,看得方明眼角一跳。 “标下不敢!”谢晋、郑经凛然领命。 方明是土地神,自然没有什么杀伐神通,他也打定主意,阴兵将领,虽有官身,却不给神位,反正他们有着军气,不比神通差。 “嗯!”方明点点头,手一挥,红光闪烁间,谢晋和郑经已经换上铁甲,寒光凛冽。不再是皮甲护身。以后军官自然是红色神力的铁甲护身,阴兵只有白色神力的皮甲。 等到阴兵日多,自然要设军械司,专门负责军械打造。 方明又开金口:“周思,王登!” 二人出列,恭敬再拜,“属下在!” “你二人也有功劳,我今赐你等白银十两!”一两白银,就是一百个大钱,一百丝白色神力,这是方明用十丝红色神力汇成。 收服四大家祖灵时,方明收入了大笔神力,加起来足有上十万白色神力,自然财大气粗起来。 “谢主公!”周思、王登虽内心有些不甘,但还是称谢退下。 方明满意微笑,此次提拔,他原本属下和新进的四大家都有两人有了官身,成平衡之势,方便驾驭和掌控。 周思、王登也看出来了,但这,是常礼。所以,虽有些不甘,但以后总有机会,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因此,恭谨退下。 “郭盛,我升你一级,为录事典史!” “郑宽,我赏你白银二两!” “李明,李空,你二人为役丁也日久,勤劳用心,封李明为送子令吏,李空为肥地令吏!” 郭盛掌管账目,司吏就有些不足,可以提拔。李明,李空是役丁中做了最久的,也有着提拔理由,好补上王忠的空缺,但不能连拔两级,就先做个令吏。郑宽没什么升级理由,也没空位,就先赏银。 四人都出来,拜下行礼。 至于何东,他虽跟方明甚久,若不犯事,此次就可提拔成官身。但既然犯了方明忌讳,只能算他倒霉,还得排在李空、李明后面,这次,也轮不到提拔。 方明看着手下都凛然领命,手下文官武制都算建立了,以后就是不断补充而已了,自己的小小体制也算正式建立,不由心下大快,哈哈大笑。 只见随着任命发下,金印中的气运大涨,又向上升了一段,足足占了金印的八成左右,其中,红气又占了七成,照耀得方明几乎全身赤红。这是明确规矩,各司其事,释放出来的多余力量。 而且,空中涌来的白气显得更为纯净,隐隐结成网状,以方明的头顶金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不断延伸出去,似乎要将方明管辖的地域都包裹在内。 这就是法度雏形,只有真正建立了严密的制度,并且执行下去,才有着。 方明看过去,只见白气浓厚之极,上方又有丝丝红气生成,知道这是自己整个体制的气运,他本身气运有七红三白,而体制气运却近乎纯白,只有点点红气。 这是法度初建,不能深入人心之故,要说统治稳固,至少要有一半红气,才算勉强合格。 但这,需要的就不是一天两天了,非得水磨工夫,让土地信仰深入百姓的衣食住行才可。若想更进一步,就得让土地神与百姓的生老病死息息相关,如此一来,就算官府朝廷,也不可能禁绝土地信仰,方明才可以说,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第三十六章苏大家 虽然方明估计白云观的人就要来了,却没想到,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有些打乱了他的部署。 “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命属下将消息仔细说来。 “启禀主公,据我家消息,苏霞苏大家将于七月初五来安昌县献艺,此时的安昌县,已是人满为患,还有文昌府各地的公子文人,正源源不断地赶来,人流日众,要想准确核查,实是力有不殆,望主公恕罪!”周思带着苦笑,眼中又有些期待的说着。 苏霞,奇女子也,以琴艺闻名于世,被赞为“其音之清,如月之秋,如江之澄,如潭之寒,千里一碧,泠然内彻也”。又有“如金石相宜,丝竹并奏而听之者靡靡忘倦也”的风评。有琴道大家之称。 据传,此女**出身,天姿国色,却出淤泥而不染,曾在帝都献艺,一曲倾倒万人。往来无白丁,与当世名士高官,多有深交,其中之水深,让方明都有点顾忌。 本来安昌县地处偏僻,与别地往来很少,方明现在的实力,足够监视往来,只要白云观来人一到安昌,就会被发现,到时掌握先手,自然可以从容调度。 没想到,居然在这时节,苏大家会来安昌献艺,人流如山如海,却是监视不过来了。 “安昌偏居一隅,为何那苏大家竟会来此献艺?”方明像是发问,又似自言自语。 “主公,这属下倒知道一点,苏大家说是要游历天下,收集曲谱,纯熟技艺,为此甚至拒绝了皇室梨园的任官。轻车简从,游览各地,每到一处,都要献艺,已经不下数十场了,据说,有人一直从帝都跟到这,没漏过一场呢!” 虽然如此,方明还是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眉头一皱。 “主公……属下想请休一日!”这时,周思居然请求的说着。 “你……不会也想去欣赏琴艺吧?”方明一惊,发觉还是有点忽视了这个时代大家的影响力。 “此等雅事,怎能错过?”周思反问,理直气壮。 方明真是苦笑不已,不过还是说着:“县城法度严谨,你等神吏,还是进不得的,不然,只会大损神体!” 县城有人道气运守护,方明到现在也才在县城有两千左右的信徒,这程度,他是进出无碍,有官身的王忠、谢晋也没啥问题,但属下神吏,还是会受影响。 “唉……”周思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唉……”方明起身,来到后院花园,只见绿树成荫,百花盛放,虽是夏季,却有满园**,此是法域之神异,令人如在仙境。只是这时,满园的姹紫嫣红似乎也带不来丝丝喜意。 方明随意转了转,来到一处竹林,林中有个小亭,颇有几分幽意。 亭中一人,正在煮茶赏花。 方明走过去,笑着说道:“先生真是好闲情逸致,不知可有打扰?” 此人极是文雅,起身行礼,原来是贺玉清。 “此方园林是极好的,但贺某还是最喜此亭,尊神前来,不胜之喜,何来打扰之说?”贺玉清又捧了杯清茶,请方明饮用。 “尊神试试我这‘云顶毛峰’如何?” 方明见杯中雾气结顶,汤色清碧微黄,一入口,滋味醇甘,香气如兰,韵味深长。即便他这不怎么擅长品茶的人都不由赞了声“善!” “呵呵……”贺玉清微笑说着:“此茶制造繁琐,尤需天时搭配,才能最佳,即使我家,也不能常饮,尊神以神力演化万物,倒满了吾等口福……” 方明又喝了口,才说着:“本就想去找先生,不想在这就见到了,我有一事,想向先生请教。” “尊神请讲!”贺玉清脸色一正,说着。 “先生可知苏霞苏大家?”方明也不迟疑,将事说了。 “苏大家!可真是久仰大名了,听闻其琴色双绝,惜未能一见!”贺玉清不胜感慨的说着。 看方明脸色一沉,赶紧说着:“不过,其母据说和某个道派有所牵扯,早年因病而亡。苏霞身边,还有当年的‘多情剑客’候白为护卫,据说是被其音律折服,甘当为仆。” “哦!”方明来了兴趣,可接着问下去,贺玉清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他家是郡望,不是门阀世家,手还伸不到帝都那边。 方明站起身,踱了几步,喃喃说着:“苏霞……白云观……”细细咀嚼,总觉得有些隐秘。 正被方明惦记着的玉衡,也已经来到安昌县。 拖了苏霞的福,玉衡又很小心,换了一身儒衫,骑着头毛驴,整个人就像个寒门公子,仰慕苏霞,特地前来一睹芳容一样。 这样的人,这几天,不说多,但也很常见,方明属下又没望气神通,硬是让玉衡混进了县城,找了家小客店住下。 开了间房,小二殷勤端上了热水,又端上酒菜,有烧鸡、白切肉、几个素炒,又上了碗汤,香气扑鼻,勾人食欲。道门可没戒荤一说,玉衡打赏了几文钱,就让小二退下。 玉衡虽修为到了辟谷境界,但平时也需食物精气补充,这时下山,却不需顾忌。 只是,玉衡待关上门后,见得周围无人,才皱起眉头。 “刚才在路上的,究竟是什么,似鬼修,又非鬼修,也不是凶鬼厉鬼一流。城里,土地神的信仰,也大是奇异,此地,果然甚是古怪!” 玉衡开了灵眼,自然望得见鬼类,路上就见到了方明派出的探子,只是他生性谨慎,不欲打草惊蛇罢了,而且,连白水观都不去了,怕受到监视。 “而且,苏霞居然会来,真是……” 玉衡隐隐知道苏霞身份,再联想到下山前师傅所说的吴龙在南,更是让他心惊胆颤。 “没想到,刚来安昌,就要动用这手……”玉衡苦笑。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两张符纸,折了几下,就变成两只纸鹤,玉衡对纸鹤轻声说了几句。就掐个诀,说声:“去!” 纸鹤似有了灵性,扑腾飞起,荧光流转,从窗户上一穿而过,向两个方向飞去。 此是白云秘传,飞鹤传书,非真传不能用。纸鹤附带神通,常人不可见,又能日飞千里,胜过青鸟送信。 其中一只,是飞到城中白水观,告知自己已到,让白鹤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前来参见。 另一只,却是直飞山门,苏霞献艺,门中却没有得到消息,虽然世俗弟子,不知苏霞身份,没有禀报。但总管消息之人,也大是可疑,正值吴龙出世,不得不小心谨慎。 玉衡看着纸鹤飞走,似乎眼光一直跟着纸鹤,散发出幽幽光芒……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五夜间,县城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苏大家昨日来了安昌县,听说得到县令魏准的盛情接待,人员皆宿在县衙。 魏县令听说与苏大家交谈甚欢,亲自包下了整个迎客楼,又派出衙役,维持秩序,才没有生出什么事来。 迎客楼,早已大改,打通了楼层,联通上下,朱漆玉盏,轻纱绕梁。又专自高山采办了鲜花来布置,使整个大楼,都别具一层雅意。 大堂正中,架起高台,此是苏霞大家献艺之所,二楼建起十几个包间,专供达官贵人享用。一楼则是混坐,这是给大户人家,巨富乡绅的座位。至于普通平民,此是雅事,安能与黔首共享? 虽然迎客楼本就宽大,经此改造,更是能容纳千人,但仍是供不应求,安昌四大家联手,又有着地头蛇的身份,才在二楼占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熏香环绕,还有茶水点心伺候,都极为雅致,清香扑面。不过这时,包间里只有一人,安昌四大家主都不见踪影。此人貌不惊人,手指上更是布满老茧,不似大家之人,反像农夫。 此人正是方明分神,虽然四大家主也对此雅事有着兴趣,但和死后之事一比,还是能分出轻重,联手包下这雅间后,就打发走侍女仆役,让方明独享。 二楼的包间设计的别出心裁,从窗户望去,刚好见到高台,视线极好,又不互相遮挡。 方明正出着神,就听见喊声 “苏大家出来了!” “果是天资国色啊!” 心里一动,从窗口望去。 就不由一呆,只见绝色丽人,白裙如雪,随风飘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明月撒下清光,轻轻徐徐,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使她整个人似乎是天地灵气所化,象自然的精灵,不应出现于人世。 随着她的脚步,这四周也似乎变成仙境,散发着空灵的气息,让人领悟到美丽的真谛,那是超越任何画道大家画笔的道意。 特别是她的眼睛,似乎蕴含人世间一切的情愫,又有着对万事万物的眷念,秋波流转,让方明都不禁回想起前世青涩的恋情。 方明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她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说着:“苏霞多谢各位来此捧场,只能献上一曲,聊表感激之情!” 方明一惊,才如梦初醒。 刚才一瞬,几乎让他如同再次转世一样。 这时才回过神来,用上了望气神通。又是一惊。 只见清光萦绕,红黄之气云集,化为水波。其上又有青气升腾,化作一方青色小印。青光闪耀,刺得方明眼睛一痛,想要再看,却是望不见了。此时,苏霞似有所觉,无意向这瞥了一眼,让方明心中大凜。 第三十七章交手(求收藏、推荐) 这苏霞,居然是个道门炼气士,而且,道行高深,是方明所见过的最强者。 甚至,身上还有着至宝守护。 苏霞似乎发现了方明的窥探,又似乎没发现,客气了几句后,就开始献艺。 只听声音徐徐,如高山清泉,吟咏着: “上人处世界,清净何所似? 似彼白莲花,在水不着水。 性真悟泡幻,行洁离尘滓。 修道来几时?身心俱到此。 嗟予牵世网,不得长依止。 离念与碧云,秋来朝夕起。” 声音中似乎带着一股特别的道韵,引得众人不自觉得倾听。 “叮咚”一声,苏霞轻抚瑶琴,如高山流水,飞瀑还珠,又如仙鹤长啼,黄鹂相和,将众人带入一股莫名的意境。 待得一曲结束,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好!”魏准第一个清醒过来,感叹的说着:“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原以为古人夸张,没想到是魏某孤陋寡闻了,真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其余众人,这才惊醒,纷纷感叹。 欢宴继续,苏霞作为宾客入席,又有歌女和一般乐师上来献艺。 间或有才子上前献诗吟对,雅阁中人点评。 一时间,宾主尽欢。 时候渐渐到了深夜,迎客楼的欢宴早已结束,只留下暗香浮影,似乎还有丝竹之声环绕,记录着当时的盛景。 县衙内,苏霞却还没就寝。 她将青丝散下,一名侍女正为其梳妆,虽是丫鬟打扮,却也丽质天生,姿色过人。 只听丫鬟说着:“圣女大人,时候不早了,还请休息吧!” 苏霞微笑,说着:“小鹤儿,早跟你说过,我太上道不兴这个,还是放开些好,道主就是见了皇帝,也能潇洒从容,气度自生呢!你也算我派弟子,不能失了心气。再说,还有客人要招待,哪能休息呢?” “客人?”叫小鹤儿的侍女一惊,同时心中苦笑,越是接近圣女,了解内幕,就越是敬畏,哪能放得开呢? “是啊,我奉命献艺天下,巡视各州龙气,虽尽量隐瞒,但还是让其它道派知晓,少不得要过来尽一番地主之谊呢!”苏霞巧笑嫣然,却将大事随口说出,听得小鹤儿有了冷汗。 “圣……小姐,此是隐秘,不便出口!”小鹤儿还是出声提醒。 “嘻嘻……小鹤儿,你还是少了骨子里的堂皇大气啊!难怪道业不能寸进。道主让我明着献艺天下,就不怕其它道门阻拦,奉令巡视各州龙脉又如何?之前几州,即使发现我等,不也得好礼相待吗?” “据我观察,各州龙气四起,看来天下大乱不远矣,这吴州龙气,甚是强盛,并且发于南端,只待天时了!”苏霞脸上带着促狭之色,逗弄着小鹤儿,只是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淡漠。 “吴州南部,临江府有恶鬼作乱,文昌府又有土地神传播,这都是祸乱根子,为王先驱啊!地方大乱才有潜龙崛起之机!”苏霞眼光独到,看出天机。 官员升迁,都有定制,就算是潜龙,到了体制内,也得受到束缚,不得施展。只有大乱之际,才能乘机崛起,建立军功,迅速提拔。到了后来,兵乱打破了原本规则,自然可以重新建立以潜龙为主的体制,威福自用。 “说到这个土地神,倒很是有趣呢!莫不是某个特殊的祖灵?若加入我门,对仙道,也可有所补益!”苏霞道行高深,也发现了安昌奇异,而且以土地神为中心,不由生出几分兴趣。 “小姐的意思,可是要招揽此灵?”见小姐不再谈论天下大事,小鹤儿不由长出口气,转移话题的问着。 “呦!看在我们小鹤儿的金面上,就给个机会吧!要是不听话,就镇压了回去……”苏霞虽然语带笑意,挑逗着小鹤儿。但话语里,却流露出我意即天意,话一出口,即成雷霆,不得反抗之意。 “小姐……你又取笑奴婢了……”小鹤儿却是有些红了脸。 “话说回来,这吴州南部一乱,潜龙乘机而出,占领吴南,就可全据大青山之险,到时依关而守,几千人就可抵挡上万人的进攻。有这时间,大可安顿后方,扎实根基,固本培元,气运深藏。真是好生让人羡慕!白云观这次可是开局甚好啊!你说是不是,玉衡道长?” 苏霞明眸暗转,对着窗外,说着。 “呵呵……没想到在下薄名,还能进圣女之耳,真是不胜荣幸,圣女阁下,还请出来一叙!”一句清朗之声传来。 “小姐?”灰影一闪,窗外多了一人,俊美异常,却奴仆打扮,手持长剑,隐隐有冷光泄漏,正是昔日的“多情剑客”候白,被苏霞折服,投身为奴。 “无事……我去会会此人,你等各守本分。”余音袅袅,白影闪动,苏霞却已消失不见。 一灰一白两道身影闪动,转眼间就来到一僻静之处,这是一座大花园,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灰影停下,是一身着道服的青年。 青年打一稽首,说着:“白云观玉衡,见过苏霞圣女!” 又仔细打量了下跟上来的苏霞,不由叹着:“闻说苏圣女乃太上道百年不出的奇才,修道十年,已至得情之境,只要再忘情,就可成就真人。” “没想到,传闻还是小觑了圣女天资,苏圣女已半步踏入忘情之境,成就真人只在这几年了!” 内心,却在苦笑,传信回师门,师门十分重视,让他先将土地神之事放下,全心打探圣女消息,师门后援马上就到。没想到,才第一晚,就被发现,而且,还被对方得了底细。 “我听说白云观出了个真传,能开灵眼,望人气运,看来就是你了!”苏霞却一改嬉笑,面色肃然,眼神淡漠。 “正是,不知圣女到此,有何贵干?我白云观也好派人服侍,稍尽地主之谊!”这是大假话,可照样要说出来,先占名分。 “我为历练人间百态,纯熟琴艺,献艺天下,不期来到此地,没有通知贵门,倒是失礼,只是些许小事,自有下人打理,不劳费心了!”苏霞眼波流转,又恢复常态,巧笑嫣然,其绝世风姿,让自幼修道的玉衡,都有些心中一荡。 “咦……还有只小老鼠呢!就交给道友打发了,我明日还得继续出行,献艺天下,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呢!就先告辞了!”苏霞又一笑,撒娇似的说着,手中却一动,似有光华闪过,人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个人。 “好个移花接木之法,更能换人,吾不及也!”玉衡感叹的说着。 又看了看来人,只见面目普通,农夫打扮。玉衡知道有异,打开灵眼一看,顿时农夫变了个模样,清秀少年,官人打扮,身上赤气缭绕,只有底部还有白气,散发着种种波动,很是摄人。 玉衡不由问着:“你是何人?为何跟随与我?” “呵呵……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说成我跟着你呢?”方明微笑反问,心里却是大惊,他在宴散后不知不觉就跟着苏霞回到县衙,此时的县衙,除了县令住所外,已经阻碍不了他了。 因此听得不少隐秘,还有玉衡这个意外收获,现在看来,苏霞早就发现他了,只是一路都不说明,那些话,难道是故意对他说的? “原来你就是土地神!”玉衡恍然,又厉声问着:“你到底是何物?如是祖灵,为何还能出得祭坛?又为何要害人性命?” “我只是个稍微奇异点的祖灵罢了,天赐我神通,能在祭祀范围内游动,只是平常。” “张家之事,我只能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呐!” “好诡辩!”玉衡却是不信。又眼神转动,似有动手之意。 方明却是微微一笑,说着:“说来说去,这个世界,还是得看力量啊!正好,你是大派核心真传,好,很好……”看着对方气运只有纯红,并且,比自己薄弱多了,如若这就是大派核心真传的程度,那方明可就放心许多。 手一翻,金印浮现,散发出波纹,向玉衡冲去。 玉衡一惊,手一掐诀,道袍符文闪动,挡住了波纹,只是四周树木,突然一震,掉下不少叶来。 又掐个法诀,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四周突然多出四个金甲神人,武将打扮,凶勇彪悍,向方明扑来,煞气逼人。 这……似乎是某种灵体,方明眼光一闪,有了兴趣,金印发出赤光,形成光幕,任凭四将刀劈剑砍,也巍然不动。 方明好整以暇,仔细观察,却是得了些底细,这些神将,似乎是用厉鬼为原料制成,难怪有此凶威。只是,道门不能用人气补充神将,只能以自身法力喂养,似乎大耗法力,过了片刻,玉衡已是脸色苍白,脸上见汗。 方明一笑,又催动法力,只见一股沛然大力落下,将四大神将打成碎块,碎块化作金光返回玉衡袖内,玉衡脸色大变,吐出一口血来,心中之震惊,更是无法言喻。 “居然能打破我山门护法……”玉衡喃喃道,这是师傅捕捉厉鬼,抹去神智,又加入各种珍贵材料,精炼而成,整个白云观都不多。这次出来,赐下四个防身,就是恶鬼,也可拖延不少时间,没想到今日就被打破,虽然只要有法力滋养,还可恢复,但此时已经救不了急了。 “好了,本尊今次暂且饶过与你,若要再与我分说,让你师门长辈前来!”方明见威慑目的已达到,见好就收,转身施施然离开。 感谢青蕴真人的评价,还有书友们的打赏 第三十八章受损 “师叔祖,您没事吧!” 方明走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来,搀扶着玉衡,一脸担忧之色。 走到亮处,是个老者,道士打扮,居然是白鹤老道。 “让我扶您回房休息!”老道神态恭谨。 见玉衡点头,白鹤才扶着玉衡走出园林,没几步,就到了一间厢房,原来此处就是白水观。 “呼……”玉衡打坐良久,又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服下,脸色才好了一些。 转身向一边等候着的白鹤说道:“此次,多亏你了!等会,还得用你的青鸟,给门内传信……” 心中却是苦笑,那土地神位格虽稍逊自己一筹,不想法力却如山如海,沛然难当。自己这回,可算栽了,法力大损,连飞鹤传书都用不了,只能通过徒孙向门内求救。 方明此次得了不少隐秘,又试出自己身手,大是开怀,正准备找个地方下榻,明早出城。 走到一个拐角,就听到一个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 “嘻嘻!小官人,之前说的话都听见了吧!那就跟姐姐去吧!” 清光闪动,方明只觉一股极大的吸力作用到自身,几欲将这分神吸走,大惊之下,土地金印浮现,红光爆闪,抵挡吸力。 “倒算有点本事,可惜……”声音酥糯,语气却带着冰寒。 方明就见一股青气,又似乎带着一方小印,垂直落下,砸中自己的金印。 “砰”的一声,金印破碎。 吸力再次暴涨,此时已无别的手段,情况到了十万火急之时。 方明脸色一狠,说声:“散!” 金光一闪,方明人影消失不见,隐隐听见惊疑声响起。 白影闪动,出现在方明位置,就见地上躺着一个农户,怀中掉出个土地神像,“啪”得一声裂开,随即化为飞灰。 玉人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倒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与此同时,土地法域内,方明本尊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只见鲜血落地即散,带着丝丝赤气,又有点点白气。 方明神躯也一阵颤抖,隐隐消散不少,使整个身体看着都有些不稳。 “这次,可真是吃了个大亏!”方明苦笑,他见情况紧急,就抢先散去了附体的神念,导致神力大损。也幸好只是丝分神,要是分出去的是神魂,那现在,不是陷入沉睡就是突发疯癫。 “炼气士的不同阶位,差距就如此之大吗?” 方明回过气来,却是喃喃自语,比较着玉衡与苏霞二人。 他这次,分出分神,还额外携带了五千丝红色神力,储存在土地神像内,才能大展神威,压制玉衡道人。 但之后对上苏霞,却似乎毫无还手之力,虽不是本尊亲自出手,再加上之前神力有所消耗,但那时土地神像内还剩足足四千丝神力,没想到还是无能为力,最后全部鸡飞蛋打。 方明此次的损失,足足有六万丝白色神力上下,让他心中滴血,这可是他成为神祗以来吃过的最大的亏。 方明眼角一抽,突然想起那青气和其中的小印,不禁自言自语:“难道……是气运至宝……” 天色已明。 苏大家的车队,已经开出安昌县。 小鹤儿望着越来越小的县城轮廓,说着:“小姐,您就这么放过那土地神吗?” 苏霞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伸了个懒腰,露出惊人的曲线,看得小鹤儿都是脸上一红。 “我既然一击不中,说明那土地神注定要在此地为王先驱,此是潜龙大势,不容更改。此时就有气运在身,我才无功而返,如若强求,怕是会引起天道注意,大是不值!不如暂且收手,待到大势一过,自然有着机会!” 苏霞缓缓说出了理由。只是心里,还想着昨夜之事。 “而且,我昨夜欲捣其巢穴时,太平印居然长鸣示警,显示此去大有凶险。太平印乃至宝,能趋吉避凶,既然示警,我自不能视而不见……”这些却是心里思考,外表不露。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小鹤儿又问着。 “荆州,再接下来是蜀地……” “啊?好远的呢……” 随着主仆的交谈,车队渐行渐远。 此时,方明也得到了苏霞离开的消息。 只是,这消息,未能给方明带来喜色。 方明法眼所望,只见自身气运北方,有黑气凝聚成云状,甚至有着凶形,如猛虎盘山,作势欲扑,却又引而不发,似乎有所顾忌。 “这黑气,如若袭来,我可真是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这感觉,还是和苏霞有关……”方明自言自语,眼光望着苏霞离去的方位,若有所思。 “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提升自身位格,不论是苏霞的太上道,还是上次玉衡之事,都需实力度过……” 想到玉衡,再对比苏霞,方明对道门气运位格,就有了些许想法。 玉衡是核心真传,自身纯红。 苏霞是半步真人,自身红黄。 那真人气运,必然是金黄之气云集,比方明高出不少。就是不知,能集多少气运,若是薄薄一层,那还不怕。若是有了封号,能借用朝廷气运,那就可怖了。 还有重宝白云剑,一听就是攻伐之宝,单论杀伐威力,恐怕还在苏霞的青印之上,虽然不大可能带出山门,但也得有所防备。 方明演算着将来变化,只觉未来种种,不可捉摸,一时千头万绪,心乱如麻,直欲吐血。 “不好,这是神力大损带来的影响,本以为已经无事,没想到还会影响心神,看来之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不能损失分神了!”方明一惊,随后想到了原因。 此时只能先行闭关,修补损伤。 大殿一时陷入沉寂之中。 数日后。 一片荒地上,正上演着普通人看不见的追逐场面。 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目露凶光,虽是农户打扮,但也凶气摄人,一般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心中惧怕。 但此时,这大汉,正被追得慌不择路地鼠窜。 此大汉一边跑,一边向后喊着:“大家都是鬼了,老子只不过吃了一个人而已,为何如此紧追不放?难道不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其身后,一伍阴兵,都身着皮甲,持着兵器,在后面死死追赶。 听到此话,伍长冷笑说着:“谁和你等是一类,军爷乃是土地座下阴兵,奉令绞杀你等凶鬼!” 大汉听了,心里大凜,自从土地神扩展以来,安昌县的凶鬼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听说已有不少跑到邻县去了,自己也有此打算,没想到只是有事拖延了几日,就被杀上门来。 既然知道没得谈,被抓到就是个死,自然跑得更快。 伍长一见,一声冷笑,见得距离已够,就从身后抽出一张长弓来。 弯弓搭箭,说声:“中!” “咻——啪!”箭矢射中大汉,大汉惨叫一声,猛得倒地。 阴兵追上,也不问死活,直接挥刀斩下,准备一刀枭首。 大汉突然扑起,向最近的阴兵杀去,如同疯魔。 阴兵冷笑:“爷正等你这手呢!”任由大汉扑上,击中皮甲,只是一晃。此时阴兵手上的长刀也捅穿大汉,将大汉化为灰黑之气。 鬼物死亡,都会化气四散,大汉先前中箭倒地,却装死一搏,只能骗骗新手,阴兵久经历练,早就看穿了。 此时伍长也上来了,看着这阴兵,说着:“你不错,可算斩首一级,回去就可有五个大钱的赏赐发下!” 阴兵躬身,说着:“这还得多亏伍长大人弓箭厉害,才能制住此人,属下不敢居功!” “哈哈……”伍长得意大笑,说着:“这弓箭,可是我立了不少功劳,营正赏赐下来的,比五钱贵多了,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贪这点不成……” 阴兵躬身应是。 一伍人回到法域军营。 伍长前去缴令,谢晋看了,说着:“不错,这云小六虽然不是厉鬼,但也油猾,你等能杀的了他,也是有功,去领赏吧!” 伍长行礼,说着:“不敢,此是校尉大人居中筹划之功!” 谢晋笑笑,挥手让伍长退下。 其后自有文吏上前,仔细记录,发下赏钱。 方明自任命谢晋为御武校尉,掌管一营以来,谢晋招募勇士,建满一营,日夜操练。 方明也发下军令,让谢晋围剿安昌县凶鬼,还有疯鬼。这疯鬼,就是滥吃鬼魂,发疯的凶鬼。 这是稳定安昌阴间秩序之举,还有让谢晋领兵磨合,也让新兵见见血,积累经验的意思。 到了今日,已经将安昌县境内凶鬼,清理得差不多了。 谢晋写好文书,就来到方明书房外。向一个下人说着:“我要求见主公,你等前去禀告!” 下人进了书房,没多久,就出来,说着:“土地爷请大人进去!” 谢晋大步走入,就见方明端坐书桌后,正拿着一本典籍,仔细品读,桌上有着茶水点心,珍珠在一旁伺候。 谢晋跪下,行礼说着:“标下见过主公!” 方明笑了笑,放下书本,说着:“谢晋,你来了,有何事禀报?” 珍珠却行礼退下,还带上了门,让方明心里一赞,“倒是个聪慧的丫头!” 谢晋禀报:“奉主公军令,剿灭凶鬼,今日已大体完成!”说着,就奉上文书,方明扫了一眼,说着:“不错,你再详细说说!” “奉主公令,标下从五日前开始绞杀不法鬼类,每日都派老兵带着新人,混合队伍,将新兵都派了出去,直到今日,新兵已经练成,有了规矩,也经过杀伐,不惧争斗。” “至今,已绞杀疯鬼五十七人,凶鬼百余,安昌境内,为之一清!” “很好!”方明当然知道成果不小,因为他头顶的气运周围,又附上了一层金光,这些人道功德,对他恢复神躯,稳定心神,也起了不少作用,不然,他还没这么快出关。 “奖赏可都核对无误,发送到有功之手!” “此是主公严令,标下岂敢有误!”随军文吏,虽听谢晋军令,却可直报主公,谢晋就是想动手都动不了。 “嗯,此事办完,军营赏一天酒肉,你得白银五两,下去吧!”这赏赐,不少了。许多阴兵,积攒了钱,自己都舍不得用,谢晋拿到的,差不多是属下的斩首总和。 “谢主公!”谢晋行礼,退下。 第三十九章谋取 永和九年八月初二。 安昌县,迎客楼。 迎客楼东家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此时的迎客楼保留了上次苏霞献艺时的大体结构,又请了当红的戏班舞女前来献艺。 凭着之前苏霞带来的名气,加上大厨歌女也确实有几分真功夫。 这迎客楼的生意,比之前红火不少,基本每天都要爆满,有时想在此地请客,还得提前几天预订才可。 当然,不管有多供不应求,在有些人眼中,还是等闲尔。 这其中,就包括了安昌四大家。 此时,迎客楼最豪华的包间内,四家家主俱在,正宴请着贵客。 丝竹管弦之声,还有歌女婉转低柔的浅唱,种种靡靡之音,将整个房间,都绕了一层微醺之意,让人不自觉间身子就酥了一半,直欲迷醉其中。 房间外面,掌柜却是忙得有点焦头烂额。 平时热情和蔼的脸上都是热汗。还不时喝着: “醉鱼呢?让老王手脚麻利点,这可是咱招牌!” “二愣子,你傻啦!……我不管这菜是下面哪桌先点的,你都给我端到这里,知道里面是谁吗?四大家主,魏县令都在呢!得罪他们,你就别想在安昌混了!” 还好掌柜的颇有几分经理长才,虽有些慌乱,但仍将包间内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才没怠慢贵客。 包间内。 四大家主和魏准县令都是大家出身,自不会被这点阵仗迷住,不过觉得这酒楼还算用心罢了。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碧青使了个眼色,在包间内的歌女都行了一礼,恭敬退下。这就是要开始说正事了。 魏准为官多年,早已历练出来了,神色不变,举杯小酌,只是眼色里,有了几分戏谑之意。 四大家主相视一眼,还是周碧青先起身,敬了一杯酒,说着:“自魏大人为我县父母官来,开良田,垦荒地,抚孤老,严盗贼,又修桥铺路,审判严明。不到三年,可称大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此全是大人之功,我等不胜荣幸,再敬大人一杯!” 魏准举杯饮尽,笑的说着:“哪里哪里,还得多赖诸位配合,魏某不过效忠朝廷,恪尽职守罢了!”此话不假,要是没有安昌四大家的配合,魏准的权威,就基本出不了县城,不见古今多少县令,都是栽在地头蛇手上吗? 吴家家主吴之荣,是个中年胖子,听到此话,油光红润的脸上,又多了几丝笑意,说着:“魏大人的功劳,还是不容质疑的,想必今年的考评,必然可得个上等,到时提拔一级,就可直入州府。以魏大人的才干,也许不用多久,就可主管一府,到时真是恩泽数十万百姓,大有阴福气运!” 这奉承的话语,还是挠中了魏准的痒处,虽然连称不敢,尽力掩饰,但微露的喜意,还是让久经沉浮的四大家主看了出来。 吴之荣一使眼色,周碧青会意,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等今日宴请大人,实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如果本官力所能及,自然有求必应!”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力有不殆,就可推个一干二净。 “老狐狸!”周碧青心中暗骂一声,脸上笑容更盛,说着:“不过是件小事,我等在城北买了块地,欲建个庙宇……” “你等……莫不是在消遣我?”魏准一听,脸色就冷了下来,说着:“还是你等,比得上郡望世家了?” 这个世界没有神灵,县城内,一般有三种庙宇可受香火供奉。 第一种是皇室宗庙,这是官府规定,最为正宗。 第二种就是道观,这是道门权力,如果要新建道观,在吴州,就得有白云观的背书,否则,就是淫祀邪祭,要受王法。 第三种就是郡望及门阀世家,可以让祖宗受外人拜祭,收得香火气运,增实自家根基。这是损朝廷而肥自家之举,自然引得忌讳,各大世家联起手来,明争暗斗许久,才争取到手。 如今魏准听得四大家要建庙,就以为是想让自家祖宗受外人香火,虽然四大家族实力甚强,可就算合力,也称不得郡望,做出这种事来,魏准心里,就有些冷笑,这是自绝于天下。又有些疑惑,这四大家主,不该如此不智。 周碧青苦笑说着:“县尊大人想是误会了!我等还没如此不智,敢以郡望自比,我等建此庙,想供奉的不是自家先祖,而是乡下的一个祭灵而已!” “此灵极为灵验,能庇护一方,县城中人,也有信仰,我等,只不过有些薄名,被委托出面办理此事罢了!”王家家主补充的说着。 “乡下祭灵?”魏准一惊,又有些无语了。 乡下之事,颇为复杂,此世乡村,又有凶鬼作祟,消息闭塞。 这乡下祭灵,也是多种多样,不知来历者甚多,其中有祖先自行生成,还有流民逃难时吸引到的,甚至,还有厉鬼,伪装成祭灵,趁机害人。鱼龙混杂,甚是难辨。 而且,乡下祭灵,哪有县城大户,自家祭祀了几百年的祖先灵验?魏准直怀疑是四大家主跟他开得玩笑。 对魏准来说,只要乡下祭灵能保一方安泰,又无害人血祭等事,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但在城里设庙祭祀?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之事,毕竟祭灵不能移动,以前哪有这情况? 从王法上说,县令是一方“百里候”,禁鬼曹司虽然地位特殊,但还是归属衙门管辖,此事,魏准的确可以做主,但这,就是打擦边球,平时不是事,对景了,被参上一本,也可能有**烦。 这就要看四大家主拿出什么来,与魏准交易,让他冒此风险。 想了想,就问着:“此灵何名?” “此灵名为土地神!”周碧青说着。 “土地神……”魏准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一松,没有具体人名,就算是大家先祖,也不能收集气运弥补自家,这就少了不少麻烦,免去些猜忌。 吴之荣又加了把火,说着:“如若大人能玉成此事,我等感激不尽,今年的赋税,必能全额准时交上。还可资助三千两白银,助大人修路!” 魏准一惊,这条件可说极为丰厚了。 大乾每年的赋税收取,都是个大难题,特别是遇上地主暗地抗税的时候,每年一到收税时节,逃税的,贿赂的,投身的,卖地的,错综复杂,就是一笔糊涂账。再加上吏员趁机揩油。每年能收上七八成,就是老天保佑了。 现在安昌四大家承诺能定时完税,他们是此地最大的地主,少了刺头,今年的税收,自会极为顺利,到时府里,自然少不得一个“优”的评语,对以后仕途,大有好处。 至于修路,却是魏准心里的一大疙瘩,原先家主赞他修桥铺路,虽是真事,却只在县城内部,稍稍惠及城民罢了。 安昌县地处偏僻,与外界最主要的通道只有一条山路,还年久失修,交通往来,大是不便,魏准本想将此路好生修整一番。 可倾尽县库,又去府中磨了一些,还差两千两白银的缺口。平时要县中大户资助,个个都成铁公鸡,现在一下就砸出三千两白银,真是大出血了。除去修路的部分,还有一千两剩余,用在何处,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只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四大家给出的条件如此丰厚,让魏准有些惊疑不定。 就说着:“此事关系重大,还得容本县好生思索几日!” 四大家主对视一眼,只要不明确拒绝,这事就有希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众人就只谈些诗词风月,倒也宾主尽欢。 宴后。 魏准回到县衙,自有丫鬟端来醒酒汤,魏准喝了几口,消了醉意,就说着:“去将赵主簿请来!” 丫鬟领命退下,没多久,赵主簿就进来了,行礼说着:“大人!” 这主簿名为赵空明,主簿之职,总管六司文书,协调上下,总理阴阳,相当于宰相,自然非亲信不可为,这赵空明是魏准家里老人,动了不少关系,才调过来,作为臂助,更是不同。 魏准揉揉眉头,说着:“今日四大家邀请我赴宴,提出一件事来,让我好生迟疑!”就将之前之事说了,又问着:“你有什么看法?” 赵空明三十左右,带着一股书卷气,只是此时,额头上皱起,想了想,说着:“这土地神之名号,我隐隐有些耳熟,之前文书,似有报过,被何典史发到禁鬼曹司存档了。” 魏准眉头一皱,说着:“将何松叫来!” 何松一进来,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跪下行礼,说着:“给大老爷请安!” 平时魏准,早就叫何松起来了,可这次,只听上面声音冰冷:“何松,你可知土地神之事?”何松心里一惊,如坠冰窖。 不过这时,还是定定神,说着:“不久前,曾有文书,但灵竹道长不在,就先存档候着!” “混账!速去取来!”何松这时,几如滚出去的,魏准平时,倒是欣赏何松才干,可遇到正事,自然公事公办,没啥情分好讲。 不多时,文书取来,魏准仔细阅读,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嘿嘿……真是好胆,居然几个月前就有传播,好个四大家!好个土地神!” 这下,连赵空明都有些冷汗。 何松心里一横,跪下,重重磕头,涕泪俱下,哭着说道:“小人得大人提拔,才有这前程,哪敢隐瞒大人,之前是看此事归属禁鬼曹司管辖,惧怕惹上关系,一时猪油蒙了心,望大人恕罪……”磕头如捣蒜,地上出现红色。心里,还是庆幸自家留了一手,先行存档,不然,真是无可辩驳了。 “哼!”魏准冷笑一声,这心里火气,倒消去不少,毕竟惧怕鬼怪,此乃人之常情。 “但这几日,又有消息,让小人心惊胆颤,即便大人不找小人,小人也要前来禀报!”何松继续说着。 “土地神之祭祀,已在各乡盛行,即使在县中,也有超过半数,五六千人信仰,让属下大是心惊……”何松将事情全盘托出,既有显示忠心,也有帮土地神宣扬实力之意,可算油滑,两不得罪。 “什么……”魏准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猛地站起,将桌案上的文书笔墨,都撞到地下。 既然已经满县传播,魏准若是将土地神打成淫祠,下令捣毁,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激起民变,又有四大家暗中张目,酿成大祸。虽然向府里求援,还是可以弹压下去,但魏准的县令,也当到头了,搞不好还要治罪,这脸色,就有些发青。 方明也低估了土地神的影响,这是真神,神通又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只要虔诚信仰,就有求必应,童叟无欺,又有四大家推波助澜,短短几月,就风靡全县,连县城都有一半以上信仰。所以,才有着底气示意四大家为他谋求县中祭祀。 感谢我的高傲尔等岂懂、书友110710...、王风子海的打赏,还有其余书友的推荐与收藏,文抄拜谢! 第四十章城隍 魏准又细细问了,何松如实禀报,交待清楚。 魏准越听越是心惊,沉默良久,才长出口气,挥挥手,何松会意,行礼退下。 “空明,此事你怎么看!”魏准只觉压力甚大,不自觉地看向赵空明,这个幕僚曾多次出计,为他谋划,解决过不少难题。 赵空明一咬牙,上前拜下,说着:“我蒙大人提拔,依为臂助,又历经提拔,才有了官身,当誓死效忠,为大人筹谋!” “此事,涉及鬼灵,安昌四大家,都已倒戈,甚至……就算那何松,也有些蹊跷。县尊虽是百里候,却也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细查根基,都与土地神有些关系,但这神,既然不需血祭,又与民无害,反有些益处,这就不碍大事。” “我只能劝大人一句,不为自已,也得为子孙宗族计啊!” 此世界既然有鬼,有祖灵,有道士,百姓对神秘的超自然力量,自然多有忌讳。其中,鬼灵之类,能存世甚久,这就得考虑,为一时意气,惹下麻烦,绵延百年,最后祸及宗族子孙,到底值不值当。 更别说,这土地神厉害,能有一县信仰。又没招惹魏准,反是主动示好。 魏准涨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最后,挥挥手,说着:“此事,我会慎重考虑,你退下吧!” 赵空明行礼退下,只是临出门时,又看了魏准一眼。 只觉平时意气风发的县尊大人,此时的身影,似有些佝偻,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 四大家自上次宴后,就没得到消息。 但自有办法,让管家带着三千两白银,送到县衙。 不多时,管家回禀,县令收下银两,但什么都没说,就打发他出来了。 四大家主却是心中一定,此时的官员,还是讲些官声信用的,如果没把握办成某事,一般不会收下礼金,而魏准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作为县令,当然不能明着说我同意建某某祠庙。 能保持个默许的态度,就很不错了,可以省下不少事来,大有好处。四大家求的,也是这个。 既然县令已同意,那庙宇就可以动工了。 安昌四大家,在县衙也有人手,县令又是默认,其它胥吏不愧是人精,老早就闻到味道,在此事上都用心办着,文书契约批下来的极快,不多时,官面上的事都打点妥当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月了。 此时的城南,已经修了一个大庙。 过往的路人都有些好奇,后来听说是土地神的庙宇,这倒是听惯了的,不少人还是信众,对土地神庙能修到城里都感到欢呼雀跃,有的还出钱出力,支持着庙宇的建设。 到了九月初五,是个吉日,城内土地庙开光,就定在今日。 土地庙前已是人山人海,官员还有些顾忌,一个没来,胥吏倒是来了不少,但都躲在人群里。安昌四大家主俱在。 随着司仪一声长唱:“时辰到!” 四大家主领头进入神庙,只见这庙占地极广,一进去是个小广场,中间摆着一个大香炉,看模样,是石质的,透着一股苍茫古朴的气息。 再进去,就是土地正殿,金漆朱梁,雄伟壮丽。屋顶上各种颜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鲜艳夺目,蔚为壮观。 正中间,是一个高台,上面一个神像,少年官人,身着官服,体态威严,面目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正端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此虎皮竟是真的,散发着一股猛兽之王的气息,这气息,经过神像镇压,洗去了凶气,反而衬托着土地神的威严。 此时神像前的供桌上已经摆了三牲,都散发着白色热气,看来刚宰杀不久,最是新鲜。 庙祝将一束点燃的线香交给四大家主,四大家主整容肃拜,恭敬上香。 其后诸人,也各如此。 一时间,大殿内香烟缭绕,这烟气极薄,随风即散,只余淡淡幽香,令人回味,这是上好线香,四大家专门派人出县采办回来的。 此次修庙,这四大家也出了不少血,办事极为用心。 “看来,这四大家倒是下定决心,跟随我了!” 方明此时,就在大殿,自从在县城有了过半信徒,这护城气运法度已经完全对方明无效了,就连方明麾下,都可自由出入,为方明探得不少消息。只是属下到底法力浅薄,还是有两个地方去不了,一个,就是县衙,还有一个,是白水观。 方明在县城大张旗鼓,又是拉拢信徒,又是修建庙宇。 那白水观,却如死水一般沉静,不见半点波澜,也没出手阻拦,却让方明有种风雨欲来之感,不由加快了动作。 方明端坐上首,只见随着万众祭拜。 一股股白浪,夹杂着点点红色,汹涌而来,直入头顶气运,金印迅速充满,红色本命气一动,丝丝白气化为赤气,不断纯化着印内气运,将最后一点白色转为赤气。 随之而来的香火愿力,也被神职符箓尽数吸收转化,成为丝丝白线降下。补益着方明神躯。 当金印内的白气尽数转为赤色后,头顶纯红本命气猛得一震,金印炸开,又迅速凝聚,只是比上次更大了几分,也更加清晰了一点。 白气迅速化为赤气涌入金印,待得外面的白气尽数转化,此时的金印已满了三分之一,都是红色,与本命气相得益彰。 只见金印赤气萦绕,中间隐隐有着影像,从中可见贩夫走卒,男耕女织,又有人间百态,悲欢离合,宛如一个缩小了的安昌县。 受气运影响,方明体内的神力也尽数转为红色,在最后几丝白色消去的瞬间,方明的神躯起了大变。 方明的神魂已经完全消去了阴气。此时,更是内外彻明,宛如琉璃。通体赤气缭绕,更化作一个球形,向外扩展,足足有一间房屋大小。远方看去,直如巨大火球,直立地面,散发着红光,竟然隐隐给人以灼热之感。 “这是……神魂化阳!”方明喃喃自语,又有些不敢置信。 本来,就算是土地神,也属阴性。属下就更不用说了,没看见都是阴兵阴将的叫吗? 可此次晋升,提升一个大位阶后,方明神魂竟有阳化的趋向,这说明,到得最后,神祗将可降临人间,与生人无异,甚至,远远超越…… 方明现在当然也可降临人世,白日现形,但人们只会看到一个如红色琉璃锻造的身影,被赤色火云包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恶鬼也是如此。 方明还想探究晋升了的神躯有何不同,此时,体内的神职符箓突然发出一声长鸣,被红气充满,甚至上面,有了几丝裂痕,看得方明心里一抽。 随着赤气不断涌入,裂痕也越来越大,方明心里大凜,但又无可奈何。 最后,神职符箓终于在方明惊恐的目光中,彻底炸开,方明不由闭上双眼,待得睁开,却没发现有何损伤,心知有异,仔细查看。 点点星光,带着种种玄奥,以方明看不懂的规则,快速地重组,消耗着大量的赤气,还好方明体内神力浓郁,还撑得住。 最终,赤气完全散开,露出了一个全新的神职符箓:“正七品安昌县城隍神位” 方明一看,不由有些呆了。 城隍最初是城池、地方的保护神,稍后人们又奉城隍为主管阴司冥籍之神。 《茶香室丛钞》卷十六谓:“《太平广记》引《报应录》云:‘唐洪州司马王简易,常暴得疾,梦见一鬼使,自称丁郢,手执符牒云,奉城隍神命来追,王简易即随使者行,见城隍神。 神命左右将簿书来检,毕,谓简易曰:犹合得五年活,且放去’是唐时城隍之神,已主冥籍,如今世所传矣。” 又有《凤山县志.祀典志》所载:“城隍庙无专祭,而水旱、疾疫必祷之,致敬、宿斋必告之;故立之庙,使神有所凭依也。” 所以方明前世的城隍,即为保护地方、主管当地水旱疾疫及阴司冥籍的神灵。 只是没想到,原本的土地符箓,会变成城隍符箓。 就在此时,符箓光华闪动,一大股信息灌入方明脑海,让方明一晕,此次的信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让方明脑袋都有些发涨,幸好是神祗之身,才没彻底昏过去。 方明稍稍消化了下,发现是一个前世神祗的记忆。 此神祗名为穆青,本就是一县城隍,只是后来因醉酒误事,被贬为土地。 又经过长久的时光,到了末法的现代,信仰日薄,终于支持不住,神魂消散,神像倒塌,刚好砸中方明,机缘巧合下,将神位传给了方明。 至于穿越,那只能说,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这记忆中,包含了穆青一生的记忆,以及对神祗和天地规则的种种感悟与运用,对方明来说,大有借鉴价值,只是,也有不好的消息。 “原来这神职符箓的本质就是正七品,所以我才可以一路晋升,没有半点阻碍。” 方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现在,潜力已尽。以后,可就没有香火一到,就地晋升的好事了,就连晋级后的大神通,也没有了!” 之前方明晋升,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信徒达到一定数量。 以后,就变成两个条件,一是要有足够的信徒,二是要自己感悟天地神道规则,规划符箓。两者缺一不可,而且,也不会自动衍生神通了。 方明思索一会,突然一笑,吟道: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前世的资粮积累,已经全部化作第一桶金,助我速发。现在,就靠自己从头超越了!” “需要自己感悟又如何?我正愁两个世界的规则不能绝对相适应,现在感悟此世界的规则,更适合此方的神明!” “神通都是神创的,没有大神通,我大可自己研究创造!” “这样走出来的,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路,开创的,才是我方明的神道!” 一念至此,心中大快,不由纵声长啸。 第四十一章天意 此时,在土地庙远处。 一个包裹在斗篷内的灰影,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土地庙方向,嘴里喃喃自语: “赤气大盛,白色已无,此神应是提升了一个大位格,此时的境界,大致与我相当,力量却在我千百倍之上,真是可怖可畏!” 此人正是玉衡,虽然他躲在白水观,韬光养晦,等待强援。但对这事,还是关注,就易容打扮,前来观察。 玉衡开了灵眼,又学了望气术,自然可以见些常人不能见的场景。 只见庙宇上方,红气云集,纵横交错,成网状,散布全庙,又延伸出去,几欲遍布全县。虽然散出去的,红气渐淡,但也有四五成左右,此是根基渐稳之象。 心里大凜。 又过了片刻,只见庙内如坠火球,暴热炽烈,赤气萦绕,中间隐隐有一身影,通体琉璃,内外彻明。更是大惊失色:“神魂化阳……不对,怎会如此巨大……” 道门也修魂魄,但玉衡是核心真传,几千个日日夜夜,无数次吞吐打磨,又有师长时刻提点,消耗不少功德气运,修得阳化,但大小,比方明差了几十倍都不止。 这心里暗处,不可遏制地生出嫉妒之意,这妒火愈演愈烈,几欲现在就想杀进去,夺得对方的一切。 “不好!这是外魔,居然趁我道心紊乱之际,潜伏生乱!” 玉衡终归是道门核心,立刻发现不对,默念几遍“静心咒”,又从怀中摸出个小包,打开后,就见个木匣,再打开,里面孤伶伶地躺着一张黄色符箓。 这符箓已有些年头的样子,甚至有些残破。玉衡看着符箓,一脸不舍之意,最后还是咬咬牙,将符贴在额头,顿时黄光一闪,有黑气从身上散去。 心里一静,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玉衡苦笑,此次虽然消了外魔,但也消耗了一件重宝,而且,道行也有了倒退,真是吃了个闷亏。 还待再看,突的一声长啸从庙中传来,随之还有一波赤气,化为波纹,席卷而来。玉衡眼中大痛,脸上一白,心中恐惧,立刻将身体掩入暗处,消失不见。 方明长啸过后,心里一动“倒是打发了一只虫子!” 不过这时先不管这事。 “虽说一切要靠自己,但前任留下的遗产,也得好好利用才是!” 虽然之后要自己晋升,也没神通降下,但穆青可是实打实的正七品城隍,这次晋升的大神通,和城隍本职神通,还是有着,这也是最后的遗产了。 方明先看大神通,此次晋升正七品的大神通是“打开轮回”,让方明一惊,虽然城隍主管阴司冥籍,但没想到正好有此神通降下。 心里一动,“此次的大神通,和我上次晋升得到的大神通,正好相配,下次一起使用试试!” 还有数道城隍本职神通,因为城隍主管境内神祗,所以下属神祗的本职神通,城隍也有。林林总总,为数不少,方明就挑了几个主要的看着。 驱除疫病:能驱除人身病痛,以病情严重与否消耗神力。此是城隍本职神通。 祈雨神通:能聚雨云,使天降甘霖。此是城隍座下河神水神的神通,但有限制,必须天上自然有雨云,否则还是动用不得,并且,降雨越多,消耗越大。 驱山神通:能小范围改变地形。是城隍座下山神的神通,改变地形越大,消耗神力越多。 这三样神通,都是方明最看重的,其余还有些神通,比较散乱,一时整理不过来。 “这驱除疫病神通,跟之前的土地本职神通不同,后者只能治六畜,而前者可以治人,大是不同。似乎不需作为如愿所用,可以将其授予庙祝,再冠上‘小回春符’‘大回春符’的名头,既让信徒知道城隍神力,又可增添香火,以供阳世庙宇运转。” 方明认为,做好事就得让人知道,毕竟子贡受牛的故事都传了那么多年了。 要是信徒得了疾病,既拜神又吃药,最后好了,也不知是哪个起效,这信仰就不太纯粹,而喝了庙祝的符水痊愈的,自然知道是城隍搭救,大增信仰。 也可增加些收入,毕竟庙祝也越来越多了,都得方明养着。 “咦!”方明突然一惊,想起前世古代,不少谋反的道士都是从“以符水治病,成万家生佛”开始的。 东汉末年的张角,就自称“大贤良师”,以符水治病,建得人望,一到时机,就分封渠帅,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开始造反,虽最终被镇压,但也大耗东汉元气,三国之乱,就此展开。 “虽然这五德学说,很适合此方世界,可其它手段,怎么看怎么都像帮着我造反呢!难道,这就是天意?哈哈……” 方明本是笑着乱想,但突然联想到苏霞说的吴南出龙,再仔细一思考,不由冷汗直下。 “是了!我散布庙祝于全县,他们有神打之力,又有符水治病,大可收得人望。一到乱世,民不聊生之际,只要有人出来振臂一呼,必能成事。这些庙祝,就是现成的各级头目,组织就有了,再有统一的信仰,大可聚众攻城,立马全县俱下,文昌糜烂!” “可在中国古代农业社会,哪有这种政教合一的政权能取得天下的?这又不是西方世界。所以,能打下文昌府就算不错了,最后必被剿灭,这时,文昌全部打烂,潜龙就可收集流民,开垦荒地,作为根基,乘势起兵,割据一方!” 方明越想,越是明白,冷汗越多,这不是他说了算的,直如有只大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这是气运纠缠,使人迷乱的道理。 只要当时有个庙祝造反,其余的庙祝,定会被株连,为了脱罪,只有跟着造反,那方明的全部信徒,都会被挟裹,最后,将方明也绑上战车。气运作用下,此事发生的机会最大。 “难怪我来此世界后大部分时间都顺风顺水,发展极快,原来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天命在身啊!虽然,是替真主开道的命。” 方明嘴角,泛出苦笑,但渐渐,又变成冷笑。 “只是,想让我给潜龙开路,不知能有什么报酬?” 潜龙心性,一往无前,生杀予夺,怎么肯突然间让个神在他头上压着,就算献上整个文昌府,都不行!更何况,还有白云观为之助力,哪还有方明的位子? 就算一时合作,也少不了“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一日。 “嘿嘿……天下大势,我是无能为力,但吴州一地大势,必须得以天下大势为重,这点上,大有可为之处。” 天意不可违,这句话大体不错。在方明看来,没有力量,还喊着要逆天的人,全是傻叉加二百五。你连天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逆去? 按方明的世界观,只有认识规则——遵守规则——利用规则——打破规则——创造规则这一条路才是天道真理,其后的境界,方明目前修为有限,猜想不到了。 方明现在就可以利用规则。 天下大乱,蛟龙争主是天下大势,方明没有能力去改变,但他知道,吴州龙气规则必须遵从这个大势。 只要有吴州之人表现得比潜龙更有力量,更能集众,更有成就真龙之望,再将潜龙击败,那吴州龙气,自会忍痛割爱,抛弃潜龙,投靠新主。 到时,这潜龙大势,自然不攻即破。 只是,知易行难,方明对此,只是有了大体设想,该怎么进行,还得细细思考。 毕竟这是要改动一州大势,连白云观都只敢寻潜龙而扶之,其中难度,不可计数。 将烦心事暂且抛下。方明发现,今日的祭祀,已经快完毕了。 “没想到,又得换个模样,这次连名号都得改了!” 方明一笑,神力涌动。 顿时,土地庙内赤光大发。 惊动了下面正在祭祀的众人。 只见赤气萦绕中,台上的少年神像似乎活过来了。 少年身如琉璃,周围被红云包裹,成满月状,外放着赤焰,照耀得整个大殿,都是红光大放,一看就有着大能。 少年清清如玉的声音传下:“今日,吾成就安昌县城隍神位,主管水旱、疫病、阴司冥籍。当保护城池,福尔下民!” 此是方明第一次本尊现身阳世,与之前的附身、托梦大是不同。 下面的香客信徒纷纷拜下,嘴里说着: “土地神显灵了!” “不是土地,是城隍神了,城隍保佑!”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而在知**的眼中,就更是惊讶万分。 周碧青大**份地死死揉了揉眼睛,嘴里喃喃:“白日现形”,几如呆滞。 心里知道,不论鬼类还是鬼修,灵体,精怪什么的,白日现形是一个修行上的大关,只要过去了,就是大能!在凶鬼,就是恶鬼阶,能打破一县,糜烂一府,临江府李黑豹一样的存在。 而且,就算是恶鬼,在白日现形,也没有这么场面浩大,动人心魄。 方明一笑,手一挥,红色将神像和外面的牌匾覆盖。 片刻后,红光散去,神像模样不变,换上了正七品官服,更增威严。而庙外的牌匾,也变成了城隍庙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大有气象。 信徒不由再拜,一时间,神坛下面跪了黑压压的一片。 方明望着此景,却是微微一笑,在红光闪现中,不见踪影。 此后几日,城隍庙香火大盛,而方明白日现形的神迹,也被有心人渐渐传了开去。 第四十二章欢宴 “什么?此事可真?” 魏准虽未亲自前去土地庙,但也派人时刻观察着动静,此时知道方明白日现形的消息,吃惊不小。 “那……岂不是说,要是土地神作祟,安昌县就如风中残烛,随手可灭……这可怎生是好?” 能白日现形,就说明能初步打破阴阳之隔,发作起来为祸更甚,魏准也是大户出身,自然明白这个,这种灵鬼,家族里都有明训,不得轻易招惹的。 可是,此灵就在安昌县内,魏准是县令,守土有责,完全脱不开身。 虽然此灵现在还是庇护一方,但,世事难料啊! 魏准脸上阴沉莫测,说着:“你再去好好盯着,一有情况,速速来报!” 下人领命,恭敬退下,这是跟了魏家几代的家生子,最是忠心,魏准视为心腹,隐秘之事,都是派他去做。 只是,心里却打算着,赶紧将路修了,再收上赋税。有了政绩,再疏通关系,早点调离这县吧! 这安昌县,直如火炉,他这县令,就是坐在火口上面啊! 而在白水观,刚将双眼整治好的玉衡,也听得白鹤老道报此消息。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同样起了力不从心之感。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告诉观里之人,最近都不要出去,更不要惹事!”嘴里却说着。 “是……徒孙明白!”白鹤老道虽是老人,但仍然对这青年执礼甚恭。 从前的土地庙,现在的城隍庙都是设在城内,这就是跟白水观抢香客。常言道,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白水观内,早有不服,想去找它麻烦。多亏玉衡和白鹤一力弹压,才没生出事来。 “你且宽心,不需几日,门中支援就快到了!”玉衡看白鹤办事用心,又是自己一脉的,当下,也就说些消息,安慰一下。 “哦!”白鹤身子微微颤抖,说着:“可是真人法驾将临?” 要是真人过来,白鹤就近伺候,得些提点,也可大增道功。这几日,受玉衡点拨,也觉往日困惑,茅塞顿开,要是真人,那还得了? “呵呵……不至于此,此是小事,最多再调几位师兄过来罢了!”玉衡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是苦笑不已,真人都被其它俗务缠身,怕是来不了。门里几位师兄,道行都与自己不相伯仲,就算全来,只怕也无济于事啊…… 被两边人惦记着的方明,倒是心情甚好,正在城隍法域内饮宴。 这城隍法域,非同小可,足有小半个县大,这里的县,不是安昌县城,而是指整个安昌县管辖范围。就是将方明手下全部搬迁到此,也绰绰有余。 方明先将青溪乡的班子都搬到了这里,命人仔细打理,分派房间,毕竟这将是他以后很久的住处了。 方明以后必须自己感悟法则,才能利用信徒的香火愿力提升,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法则领悟,极为艰难,往往得以年为单位。前世神祗,上有天庭压着,中要领悟法则,下要发展信徒,真真是三座大山压下,晋升何其难也! 方明头上虽然少了一座最大的大山,但连扛两座,也不轻松,这还是他将不少差事下放的结果。 不过此时,大殿内,人人欢腾,虽然主上,不知怎么换了个称号,但能进城里,又收得一县信仰,就是大好事!随着主公晋升,他们属下,也可人人升官,自然皆大欢喜。 此刻,属下俱在,就连外放土地神的王忠和吴宏宇都来了。 众人一起拜下,说着:“恭喜主公晋城隍神位!” “哈哈……免礼!”方明大快,向前虚扶,免了众人的礼。 待得礼毕,方明就说着:“本尊的基业虽然扩大,但责任也随之重了不少,这还需你等与本尊共勉,保得一方平安,福泽万民!” “属下当尽心竭力,助主公开创大业!”自然没人找不痛快,都是沉声应下。 “如此甚好!”方明点点头,说着:“王忠!” “下官在!”王忠出列,倒是多了几分文雅之气,他也任了几个月的土地神,做事还算勤恳,也没过界。但还是军人脾性,任命了不少阴兵,纯收入都砸在上面了,其中,大部分是大昌村村民,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做得不错,望今后能更加用心!”王忠才放下去,只能说刚熟悉政事,啥成绩都没有,要提拔也不是这样提拔的,不然,只会损了自身的福分。因此,只是稍加勉励。 “下官遵命!”王忠也知道自己功勋不多,能第一个封神,靠的就是从龙之功,现在,能为一方土地,还可庇护家乡生魂,已经很满足了,称谢退下。 “周思、王登、郑经、吴宏宇!” “属下在!”“下官在!” 四人出列。 “此次之事,你等四大家出力甚多,当记一大功。此外,本尊再给你等每家二十个名额!”这名额,就是死后受赡养,不必魂飞魄散的名额。上次,方明也只是每家给了十个而已。 “谢主公!”世家大族,最重视的就是这个,有了这批名额,四大家最近几年都不用担心族人身后之事了。 再说,记了功劳,以后就是提拔的依据,四人大喜,都是拜下。 看着周围属下有些羡慕的眼神,方明一笑,说着:“你等也不需如此,本尊不会亏待有功之人,这名额,以后也可作为赏赐发下。” 此言一出,属下皆是大喜拜下。忠诚度又上升了几个百分点,如果方明看得见这个属性的话。 心里有些胡思乱想,但方明嘴里还是清醒,说着:“谢晋,郑经何在?” “标下在!” “你等剿匪有功。谢晋,我封你为从八品振威副尉,先管着三营三百人。郑经,我晋你为营正御武校尉,主管一营。” 这振威副尉,就是卫将副手,有此名号,管个三百人也可以。谢晋和郑经有着军功,自然可以快速提拔,而且,掌握一县,起码要一卫五百人阴兵才勉强够用,现在先招这些,免得军营混乱。本来一百人的军队,就得有后勤厢兵等军种支持,可方明手下都是阴兵,与生人不同,自然不需这些。 谢晋是方明手下命格最高的武将,内定的第一任卫将人选,管理三百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主公!”谢晋,郑经跪下行礼。 谢晋又说着:“禀告主公,我安昌县内,似乎暂时兵员不足,是否要到外县招募?” 一县游魂,自然不止两百之数,但这些多是老弱妇孺。真要壮年男子,那还真不够,以前倒有,但几次招募,早就没了。还有,就是那些凶鬼,可现在,都被谢晋剿了,变成军功,自然人手不足了。 “此事不急,先将编制建起来,慢慢在本县招,但是注意,宁缺毋滥,别给本尊招些废物来!”这时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不宜大张旗鼓,引得外县注意。 再说,这也是给本县生魂的机会,被选上阴兵,自然就不必七日后魂飞魄散,虽然,只有青壮年有着。 “标下明白!”谢晋也是一喜,这样,手里就有两百个名额了,许多熟人就可安排,也可拿去做些人情,主公一般不太管这事。当然,还是有着底线的,至少要拉出去能打,不然,主公不会饶了他的。 方明一笑,属下这些门道他都知道,但只要不过界,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当然,只要一过界,就是雷霆处置,什么脸面功劳情分都没得讲。 当下吩咐大宴。 手下日多,这大宴的规格也是越来越高。 不止表现在菜品精致,仆役众多上。这四大家,也不知从哪找来的人,居然硬是凑了一队舞女乐班来,虽然舞女不多,就五六个,但姿色都在中上。 这时身披轻纱,酥胸半露,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可真是**旖旎,动人心魄。看得方明大部分属下,都是目瞪口呆,几如梦中。 方明前世虽没酒醉金迷,但也历经电脑考验,自不会被这阵仗迷倒。但仔细品味,却觉古代歌舞别有一番风情,光这氛围,就不是冷冰冰的屏幕可比,倒也算是开了一番眼界。 只是先前属下,都是小家出身,没经历过这个,几乎当场出丑,看得方明冷哼一声,震住属下,才没闹出笑话来。 饮宴过后,照例是书房议事。 这书房也经过扩大,可容纳全部属下。 方明待得众人站好,就说着:“县城人口,比三乡总和还多,这登记造册,可是大事。郭盛虽又招了些人,但还是忙不过来,周思、王登,就先麻烦你等前去相助一二!” 虽是闲话,但也是命令,周思、王登恭敬应是。这县城人口,比属下乡村总和还多,郭盛虽尽心尽力,但也力不从心,周思,王登是地头蛇,前去相助,可以方便不少。 他二人虽是大家祖灵,可郭盛执掌账目日久,论资排辈,不怕被这二人占了上风,受到排挤。要是何东还在,那方明可不敢让他三人一起做账,那妥妥是给下人蒙蔽自己的机会。 而且这不是任官,只是临时差遣,等到事情办完,自然可以召回。账目事关重大,是方明神力支出体系的根本,只有心腹中的心腹才可执掌。 郭盛文采过人,忠心耿耿,又是小家出身,关系清白,只有一个老母,还在方明手上,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感谢高浮云、vlasombra、sslion、王风子海、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 第四十三章阴政 方明将杂事都处理了,才脸色一肃,说着:“现在说件大事,本尊欲恩泽信徒,免去信众死后七日消散之苦!”神色慎重无比。 “请主公示下!”这可真是天大的事,方明属下,大都是怕了这条,才愿意归顺的。此世界人死化鬼,七日而亡,已是定律,难道主公有大神通,能逆天意? 方明看属下脸色,就猜到他们所想,苦笑说着:“尔等想差了,本尊还无此等**力,并且就算有着,也不敢违抗天意。”这天意,就是此世界的自然规则。 “郭盛,你出来说吧!” “遵命!”郭盛出来,说着:“主公座下,信徒按香火贡献,依次如愿,此为定制。”这大家都清楚。 见得众人点头,才又说着:“但人生短暂,总有信徒死去,死前就花完香火的,不用管它。但还有信众,死后账上还有香火留存……” 众人心里有数了,方明的信徒,此时已过万人,他来此世界,也有五六个月了。这些时间里,总有信徒因各种原因身亡。 有的信徒身前虔诚,每日祭拜,但许愿甚少,最后身亡,账面上还剩不少香火。 本来方明大可脸黑心狠,将这些一笔勾销,全部吃下。 但这样做,吃相太难看了,而且,也与信徒结下因缘,不利气运。之前方明的神道,更类似交易,你给钱,我办事,不多不少,钱货两清,不沾因果是不可能的,但也将害处降到了最低。 现在人死了,钱还在,该怎么办,就是个问题。现在人数还算少,以后会越来越多,必须立下章程,不然肯定出大事。 “主公怜悯信徒,不愿其消散归于天地。特地立下章程,在城隍法域内划出一块,修建乡村,容纳信徒鬼魂!” “主公仁慈,此乃苍生之福!”属下大喜下拜。 但他们想叉了,方明还没傻到这地步,郭盛的声音还在继续:“信徒死后,都由主公派人引来法域居住,按照账目上的香火减半给予供养。同时,给出选择,如有家人朋友是信众的,可将香火划给家人,十税一,还可剩余九成。” 这话就是说,如果一个信徒,死后账上一丝香火都没有,也可来法域。这样,原先的七天时间就可延长到十四天,这也算是相识一场,方明给出的最后福利。 而如果一个信徒,死后账上还有十丝香火,他到法域,如果选择前者,那香火减半,再将剩余的五丝打入信徒体内,用作消耗。因为法域内比外面消耗减半,所以可在原本十四天上,再活十天,就是二十四天,其余的一半香火,不好意思,如愿也需要报酬的嘛! 而如果选择将十丝神力划到妻子儿女账上,就只是账面上的转动,不需在现实中出手,自然消耗大减,只要一成费用,实际上就划过去了九丝。当然,这样一来,这信徒没有神力供养,还是只能活十四天。 并且,这些阴魂都是信徒,方明以后要招人,当然优先考虑这些,这也是脱离苦海的机会。 这么一说,大家都清楚了,主公还是原来的性子,只是给了信徒个苟延残喘的机会罢了,还是得靠自己啊。 方明当然不傻,毕竟他在宣传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保尔等死后永享阴福,水旱无忧!”之类的话啊! 此时,不论民间还是官府,办事都得抽成,何况这等生死大事?属下也不觉得方明的收价有些黑,都是欣然拜下:“主公恩泽信众,真是他们的大福!” “如此甚好!” “谢晋,你今后将巡视区域扩展至全县,遇到新死游魂,都带过来。郭盛,你再辛苦点,根据账目户籍,区分信徒,核对香火,一一安顿!”方明看着属下都理解了他的政策,就下达命令。 “下官遵命!”“属下遵命!” 二人欣然领命,毕竟这也是福泽他人,大有功德之事。 方明一笑,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棋子,还有着其它后手,不过这时就先不用说了。 …… 王大牛是个普通村民,二十来岁,浓眉大眼,心眼很实,村里的人都不叫他大名,都叫他大傻,久而久之,本名只有家里人记得,在外面就成了王大傻。 这日,正耕作回来,看见有孩童落水,立刻奋不顾身地跳下河去救人,结果,孩子救上来了,他却因为突然抽筋,沉到水里,等到其它村民救他上来时,早已没气了。 “不好,大傻没气了!” “唉!幸好他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不算断了香火!” “屁话!大傻这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他爹娘还不知要哭成啥样呢?再说,少了这么个精壮,他家刚好些的日子,就得退回去了!” “是啊!我等还是选个人去报丧吧!村里不会看着不管的,特别是狗娃家,毕竟救了他家独苗啊,总得表示表示,大家再支持点,还是能过活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间或夹杂几句哭声,自去打理后事不提。 一会后,河中却飘出一个人影,半透明,脸色青白,正是王大牛。 大牛只是感觉不对,就想回家,也不顾身上异样。一路上,他是飘着走的,幸好活人看不见,不然得吓跑不少。 到了村头,刚想进去,就被一层柔韧的光芒推开,大牛大奇,又试试,还是进不去,喃喃道:“不会啊?为啥进不去呢?老张叔说了,咱村有土地神保佑,鬼魂进不来的……可我,不是鬼魂啊……” 想到这,脸色就是惨白,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就是逃避着,摇摇头,换了几个方向,都是进不得。 爬上村周围的高坡,这里大牛来过,可以看到他家小屋。 这时,就见一群人,黑压压将他家围住,门口还挂了白布,这他认识,村里以前哪家死了人,没钱置办,只有集体买了些白布,挂在门口。 心里越来越怕,但眼睛移不开,终于看见,小院里,老人孩子,围着一个躺着的人哭喊。那是他的父母弟妹,而躺着的人,十分眼熟,再看到将白布盖上,就知道,这人死了。 这时脑袋一清,之前救人的事也想起来了,瘫倒在地,眼泪就留了下来:“俺死了吗?那爹娘弟妹咋办啊?”终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这声音引来几个人。 正是方明座下阴兵,一个阴兵上前,说着:“伍长,这有个游魂,好像是刚死的!”新死之魂,躯体自然比其它游魂更为凝实,随时间流逝而不断消散,这阴兵巡逻许久,见多识广,认出来了。 “是吗?拉过来我看看?”这伍长身材高大,眼中煞气四射,显是杀伐出来的老兵。 几个阴兵上前,将王大牛拉起,驾到伍长面前,伍长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又说着:“可惜了!” 一个眼中透着精明之色的阴兵上前,说着:“大哥,要不然……”比了个手势,眼中就露出杀气。 “胡闹!”伍长当然知道这人想说什么,只要将这魂一杀,回去说有个凶鬼作祟,直接杀了,就可有五个大钱发下。这阴魂死后即散,巡逻小队又没有随军文吏跟随,统计战功极为麻烦,就凭武器上残留的魂气为证,这杀良冒功,有七八成把握。 但只要做下这事,就有马脚,虽然文吏看不出,但能保其它大人看不出来吗?特别是……他是最早跟随方明的老人,也跟着进山剿过匪,对主公威能,甚是了解。 他又是阴兵,可得长久,当兵日久,见识越多,越知道这机会可遇不可求。就为了区区五个大钱,就要拿以后的前途去冒险,他还没这么傻! “少思量这等事!不然,我绕得了你,我的刀可不饶你!”这阴兵,跟他也有点亲戚关系,就是平时爱贪点小便宜。但这事,得跟他说清楚,免得把自己也陷进去。 “大哥您别介意,小弟只是开个玩笑!”这阴兵心里一凜,知道大哥刚才说的是真的,忙赔礼不已。 “这事,以后想都不要想!”伍长冷哼一声,对王大牛说着:“你可是新死之魂?” 王大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去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险些再死一回,还是满脸泪痕,被伍长提到伤心事,眼泪又止不住了:“俺不想死啊……” “哭哭哭,哭个球啊……”伍长一脚踢在王大牛屁股上,不杀他冒功已是很给面子了,他当初可不是啥好人。再说,军令就是将新死之魂带到城隍法域,也没规定不能押着去不是,毕竟要这等新死之人,要让马上听话,还跟着走,不知要费多少功夫,这伍长可不是个耐心的人。 命令着:“押上,我等回城!” 属下应着:“诺!”将王大牛架起,半推半搡着踏上归途。 这安昌县城,王大牛自然来过的,很是羡慕城里的繁华,这时作为游魂,故地重游,更是心里复杂。 进城时,王大牛被护城气运挡在城外,伍长笑了笑,拿出一张文书似的东西,往王大牛身上一贴,顿时阻碍全无,进了县城。 王大牛看得眼热,问着:“兵差大哥,这玩意还有不?能不能给俺一张,俺想回家看看!” 此话一出,全伍人哈哈大笑,伍长更是先将文书收好,又踢了王大牛一脚,骂道:“你小子倒识货,这是城隍老爷给咱开的路引,接引你等全靠它了,每天都得检查,要是遗失了,老子就有**烦,还想要……” 生魂自然被县城乡村庇护之气阻拦,但方明现在已是城隍,掌管全县,自然可以开出路引,让游魂进入县城。 第四十四章会面(求收藏、推荐) 一行来到了一座大庙。 上面有个匾额,匾额上三个大字“城隍庙”,龙飞凤舞,甚有气派。 王大牛不识字,只觉被压进庙后,突然进入到了一处别的地方,天空都仿佛蒙上一层薄膜,朦朦胧胧,但是心里却安定下来,没有之前刚死的惶恐之感。 伍长押着王大牛到了一处,就见一个文吏,和伍长打着招呼:“李伍长,回来啦,还带了个游魂,这是今天第三个了,倒是好运气!”这不是说伍长带回三个,而是总共就有三个,之前的方明没这政策,自然下场不用多说,这王大牛赶上了,可不是好运气吗? 李伍长笑着回了几句,就将王大牛带到一处偏殿,公堂模样,气派威严。 王大牛哪经历过这个?一进大堂就跪下了。 这时,就听上面传来声音:“将你是何人?籍贯何处?死因为何?从实招来!” 王大牛不知死后还有这奇景,有些呆了,李伍长又踢了一脚,才醒过来,说着:“小民王大牛,安民乡石头村人,今日为救狗娃家小子淹死的……”将来历说明,当然其中结结巴巴,磕磕绊绊,但总算交待清楚。 “此话可实?”上方又传来声音。 “俺不敢骗大人啊!”王大牛趁着磕头时,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一个青年,典史打扮,坐在公案后面。 这青年就是郭盛了,他将王大牛说的话记录下来,又令着:“取石头村文簿来!” 他现在是录事典史,关系重大,权力甚重,吩咐下去,自有役丁将书目取来。 郭盛翻了翻账目,查找记录,看了看,就问些关于王大牛家里的问题,见他对答无误,就温言说着:“你家倒也是从前土地神,现今城隍神的虔诚信徒,香火丰盛啊!在你个人账上,还余八十七缕香火,你有两个选择……”将方明定的规矩,一一说了。 王大牛一开始,根本没听懂,但这土地神,他倒是知道的,很是灵验,在他村里,家家都拜。 方明的肥地、驱病、送子神通可说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大受欢迎,在乡村更是如此。 结巴说着:“这……到底是哪里?你们是谁?土地神的属下吗?” 郭盛脸色一肃,说着:“此处是城隍法域,我等俱是土地属下,现在应该尊称城隍神!” 郭盛倒是颇有耐心,将来龙去脉跟王大牛解释清楚,最后劝道:“我观你家香火甚足,劝你还是先保自身吧!” 王大牛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五十丝神力转到了爹娘和弟妹账上,自己收了其余的香火。 郭盛点头,将账目写好,嘴里说着:“嗯,父母弟妹各十丝,扣除费用,每人九丝,你还有三十七缕,扣掉一半,算你还有十九丝好了!”这就是典史的权力了,遇到不能分的,就是他说了算。比如这次,可以是十八丝,但郭盛念其孝心,还是给加了一丝。 细细写好,盖章签名,又将文书给王大牛,说着:“验看无误,就画押签字吧!” 王大牛根本不识字,只能磕个头,按了个红手印。 郭盛点点头,手下取来十九个大钱,郭盛拿在手里,一抛,大钱飞入王大牛身体。王大牛只感觉一股热力游遍全身,在外人眼中,就是魂魄凝实不少。 “王大牛,你在城隍法域内,可活五十二日,下去后自有人带你前去安顿。这些天,城隍座下缺人,正在补充,我观你身材健壮,遇到招募阴兵,不要错过,切记切记!”郭盛到底心善,又提点了下。 王大牛磕头退下,到了外面,就见一个老头,奸猾猥琐,身穿役丁公服,但大牛脚下却有些发软,又跪下,说着:“何老典史,您上次来我村的时候我还见过您呢?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在啊!” “莫要再叫我典史了,我现在,就是一役丁而已!”老头苦笑道,这老头,就是何东了。他上次泄漏机密,被贬为役丁,之后几次提拔,都是有罪之身,没他的分。 到了现在,比他后来的人都有了官身,一直在他手下的郭盛反而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虽四大家和其它属下念着旧情,有些照顾接济,但也就这样了。 何东领着王大牛,几圈绕出大殿,似乎到了野外,又走了将近一两个时辰,才到了一处乡村。四面都开垦了田亩,还有果树,挂满了果实,路边不时就有山鸡野兔跑过,与外面截然不同,让王大牛啧啧称奇。 何东熟门熟路,带着王大牛进了村子,来到一处较为气派的房屋前。 王大牛一路细看,这村子建的甚大,起码可容几千人,但住户甚少,一路走来,都见不到几个人影,很是有些空旷。 何东进了房子,就很熟悉地打起招呼,嘴里说着:“郭家嫂子,您最近身子骨可硬朗不少啊!” “哪里哪里,多亏盛儿孝顺,我又是闲着,就跟大人讨了这个差事做做!”此人五十来岁,年纪不小,正是郭盛老母。 郭盛成了典史,有了每月三十个大钱的俸禄,自然拿回家里,孝敬老母。郭母每日都有赡养,但这额外的神力,也能补充魂体,久而久之,自然身体健朗,脸色比生前更加红润。 方明在城隍法域开辟出几个乡村,容纳信徒后,就将在青山村赡养的老弱都搬了过来。他们都有方明供养,理论上,如果不遇外力,方明又不断掉供应的话,起码可活到灵魂寿命上限,据方明估计,这时间,有千年左右。自然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闲着,现在都搬过来,作为骨干,打理乡村,管理信徒。 郭氏是郭盛母亲,母以子贵,方明也发了个里正的头衔,让她从老弱中挑出几个,作为属下,一起管理这乡。 郭母又和何东说了会话,才对王二牛说着:“这村子里的房子,只要没人住的,你看上哪间,就可住哪间,外面的田地也是,去划出十亩地来,再来我这说一声,就是你的了。另外,果树,野兔山鸡之类的可以随意取用。” “只有一件事,每当有要事,老身就会敲响乡中间的铜锣,你等听到后就要到中间广场集合,听从吩咐。当然,也可以不来,只是,失了机会,就不要怨老身了!” “啊!那房子,田地都是我的?”王大牛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这些东西,都是他全家人的梦想,死后,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呵呵……都是你的,你小子有福气了,老身看你倒有些眼缘,外面再给你多圈十亩地!”郭母被这傻小子逗乐了,内心,却又有点怜悯,这些虽好,但只有存在才能享受,等到魂飞魄散,自然收归乡里,留给后人。 方明知道,要是圈养信徒游魂,整天无所事事,那就极容易出叉子。所以开辟出的乡村周围,都有田地,物产极丰,只要随便做做样子,基本十来天就可收获。并且,外面也有果树野兔,稍微狩猎一下就可得到人间十倍的收获。 这些东西,都可食用,满足口腹之欲,但却是法域之力演化,虽然味道一样,吃下去也有饱胀之感。但本质上,只是法域之力在体内过了一圈,最后还是会散发出来。 即使吃得再多,也不能让魂魄存世时间,多上一刻。 而方明宴请属下时,用的食材,都是神力演化,妙用无穷。可补充消耗,增强灵力,所以属下皆以主公赐宴为大喜事。 反正办到此事,只是在这处法域设定上修改下而已,用不了多少神力,方明也不介意让这些游魂在临死前满足下物质需求。 郭母隐隐明白其中区别,现在新死信徒又少,给多给少都无所谓,都在她权力范围之内,就让这傻小子,再乐上几日吧…… 郭母眼光怜悯,王大牛全没在意,只顾自己傻笑…… 此时,白水观内,来了一位贵人。 “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要坐镇山门吗?怎会……”玉衡看着眼前之人,一脸不敢置信之色。 “莫不是?山门有变?”心里就是一惊。 “痴儿,莫要胡思乱想,你清和师叔回来了,有他坐镇本门,为师自然可以出来!” 这道人中年模样,正是清虚道长。 “原来如此……咦?既然已将李黑豹剿灭了,为何我这里竟不曾听闻?”玉衡恍然,又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 清和真人被请去临江府剿灭李黑豹,既然已回山门,那自是大功告成。这么大的事,文昌府就是邻府,应该早就传遍了才对。 一说到此事,清虚真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说着:“此事说来话长……”又看着白鹤老道,白鹤一惊,连忙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这二人。 “虽然白鹤也是我脉弟子,但此事不宜外传,日后稍微补偿一二就是……”清虚身子不动,屋内却扬起一股清风,将门窗关严。 玉衡一惊,知道师傅不止将门窗关上,还布下了一层结界,除非高出真人一个位阶,才能不被发现地偷听,如此布置,下面要说的,必是大事。 果然,清虚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将玉衡惊得呆在原地。 感谢王风子海的打赏,晃晕文抄了 第四十五章潜龙 清虚声音不疾不徐,如珠玉落盘,说着: “游击将军吴起,已生反意!” 游击将军,是州直辖的正五品武官职位,统管近三分之一的州兵,这是正规军,战力非县里府里的厢兵可比。 吴起少年时,颇有侠名,曾一怒杀人,县令重其才,提拔入军,累功做到游击将军。 这人起了反心,在吴州,就是天塌地陷的事,说不准还得由朝廷派出军队,才能围剿下去。 “不可能……弟子也曾见过吴起,为其相过面,燕颔虎须,伏犀贯顶,此主官路恒通,并且是武官之相,但并无反相,怎会如此?”玉衡喃喃说着。 “唉!痴儿,你还参不透吗?此非太平之时,个人小命必须服从于天命大运。” “吴起纵无反相,在天命地运的作用下也会改变。你还不知,据你清和师叔描述,此子后颅反骨渐生,气运大盛,已经开始抚育淡淡的青气了,这就大有贵相啊!” “弟子明白了!”玉衡一惊,回过了神来,知道这望气相面之术,只是小道,非得有真人修为,才能上明天机,下查地运,中间再看个人,能有**成准确。自己虽在这上面有着天赋,但还差了修为,不能上体天心,自然有着谬误。 “嗯!”清虚真人见徒儿已明,不由点点头,此子乃他一脉中最出色者,素被寄予厚望。这次先说命相,就是给他提个醒,不要沉迷于小道,只有自身道行修行,才是炼气士的根本啊! “吴起虽有反意,但却无立刻扯旗造反之意,毕竟还不到天时,朝廷大军一至,只有授首的份。” “据清和消息,此子想趁着剿匪,扩大实力,最多割据临江府为其食邑,称霸一方罢了!” “此时正深扎根基,排除异己,你清和师叔,就是因此回派!” “据察,吴起气运已与李黑豹之气运有了联通,此子必和李黑豹暗中勾结,共约联盟!” 清虚老道说到了正事。 “这……”玉衡额头,有点冷汗。 要是吴起现在就扯旗明刀明枪地干,那还不算可怕,最多州里倾尽剩余州兵,再加上朝廷军队,围着临江府大打一场,最后肯定能镇压下去。临江一府被打烂,吴州咬咬牙,还撑的过去。 但现在只是暗中扩展,就麻烦了,等于持续给吴州放血,临江府成了藩镇,州里和朝廷为了安抚吴起,少不得还得加官,并且,负担一部分军费。简直成了州里的巨大包裹,还吸引了州里的大部分注意与兵力,无暇他顾之下,各地恐怕都得生事。 “师傅,那吴起进驻临江还不到半年,根基未稳,我等大可直报朝廷和州里,将吴起拿下问罪啊!”玉衡眼珠一转,就说着。 吴起就算有反心,想自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首先,得招揽亲信,打压异己。 怎么办?很简单,从族里招来族人辅助,这时代,族人还是最可靠的,毕竟谋反的话,一族都跑不掉,自然会出死力。 这就是心腹骨干,再加些投靠的人才,基本框架就有了。 再将军中忠于朝廷州府的将领,明升暗降,冷落一边。或者直接派去送死,凭吴起和李黑豹的默契,肯定没问题。但是其中的度,就得把握好,游刃有余的,就是英雄,太过明显,被人看穿的,最多就只有枭雄的份了。 腾出位子,给亲信上位,军中就掌握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不断出战,消耗士兵,这一是做给朝廷和州里看,以迷惑之。二是配合着将士兵也清理一遍。再求得任命,可以在本府招兵,就算州里不答应,自己也可暗中招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次下来,这兵营就姓吴了。要是造反,家属都在本地,更好控制。 当然,这时候,肯定引起州里注意了,少不得什么任命,调令的,将吴起升到州里。那是傻子才去的,只有靠着李黑豹配合,必要时放弃一两个县,让李黑豹攻破。 再喊出战事胶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话来,跟州里扯皮。州里如果要断了军队的粮饷,吴起就敢扣下整个临江府的赋税,挪作军用。 中间可能有州兵下来,打上一两场,但只要首战得胜,又恭敬上书请罪,给州里一个台阶,大事基本上就成了。 这个过程,起码要五年,才能将军队稳下来,只听吴起号令,不受朝廷干扰影响。 过了十年,才能生杀予夺,吴起一声令下,就毫不犹豫,跟着吴起造反。 现在,只要一纸诏书,就可将吴起拿下问罪,当然,现在也查不出什么罪证来,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玉衡此计,大是对症,但他面前的真人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之意。 玉衡一激灵,突然之间全都明白了。 如果是百年前,那自然毫不犹豫,支持朝廷。 但现在大厦将倾,白云观早有离开大乾这条随时会沉的大船之意。不然,找什么潜龙,扶什么龙庭? 从某些意义上来说,白云观和吴起才是一伙,都有了反心。 如若不然,清和堂堂真人之尊,又有朝廷加封,怎么会刚受排挤,就如此轻易地返回山门? “徒儿鲁莽了,吴起此举,应了吴州潜龙大势,我等修士,不宜敌对。当务之急,还是寻得潜龙,暗中辅佐,到时自可平定。吴起一流,不过是为真主开道尔!”玉衡赶紧请罪,又想到苏霞话语,终于大悟。 “呵呵……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是不易。但其中,恐怕少不了苏霞的点拨吧,此女思维通透,钟灵玉慧,居然已经快赶上吾辈修为了,唉……太上道不愧是北地第一大派,拥有三件至宝镇压根基,气运雄浑啊……” 清虚道人先是一喜,后又有些惆怅。 太上道有从龙之功,世袭执掌禁鬼总司,这可是从三品的实权位格,每十几年就可为太上道出一个真人,这是朝廷对太上道的最大奖赏。 炼气士吸取朝廷气运修炼,自然进度极快,但这是挖朝廷根基,自然有着忌讳。 首先,朝廷官员的气运,都是随官位而来,身有官位就有气运,官位一去,自然气运大减。炼气士与此不同,自然受龙气排挤,靠着皇帝庇护,还勉强可行。 然后,人道气运,要转化为仙道气运,自然有着损耗,基本上是减一大等级。朝廷实权从三品之气运是淡青,那转化为仙道气运就只有淡黄,勉强可以支持一个真人。 禁鬼总司司长,基本只要在位掌权十五年左右,就可积蓄到足以冲击真人的资粮。 如果长此以往,太上道不是起码有十数个真人吗?不然,炼气士以求得仙道为最高目标,就算是同门都不能相让,同是真人,也有根基厚薄之分。有这机会,自然在位越久,吸取气运越多越好。 门内斗争,导致这禁鬼总司司长一职多为三四十年一任。就这,也大增太上道气运,光门内明面上的就有五个真人,更是不知隐藏了多少暗手,才能称霸北地,威福自用。 而白云观,最高只有正五品的册封,只能支持真传弟子不断。玉衡还算不错,但苏霞珠玉在前,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不过,这才是扶龙庭的好处,不然,何必如此,只要白云观此次争龙成功,也可享此大福。 清虚心思电转,脸上丝毫不露。缓缓说着:“此次,你清和师叔回程途中,却是天意在身,发现了潜龙踪迹,这才是我派大事!” “……不知是何人?”玉衡脚下一踉跄,他是修行人,体魄强健,但也被这消息惊住,声音都不自觉地放低不少。 “清和回程路上,偶遇固山县县令李勋,他家长子刚出世,你师叔心血来潮,一路跟随,仔细打探,观察气运。这李勋,面相只是一般,又看了长子李如壁,不过县气而已!” 县气,就是带些红气,只能说一时俊彦,不算太难得。 玉衡慎重点头倾听,师傅自有深意,更何况,不到天机正式发动之际,潜龙气运,大都深藏,甚至白气的都有,以此自保。不然,大乾也有能望气之辈,不全被抓出杀了? “清和是真人位业,心血来潮,自然不比寻常,动用了我门隐脉,仔细打探,终于得了消息,这李勋的祖坟,乃是空地,是假墓!真正的祖宗,已在十数年前葬入吴州龙脉,有地运守护!” “这吴州龙脉,自有灵性,幸好我等对潜龙无碍,反有扶助之意,又是吴州本地道派,得到承认,才有几分机会寻得。清和不惜大损元气,动用秘法,终于见了,是大青山龙脉,通体纯青,又带有紫气,可成王业,就应在李如壁身上!” 乱世异姓王,不就是潜龙吗? “那……我等可是要前去扶助?”玉衡问着。 “胡闹!”清虚喝着,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说着:“入世争龙,大有凶险,我等怎可一开始就将根基投入。如此,虽有至宝守护气运,一旦事败,也会灭门!” “只有先派外门弟子,前去固山县打好根基,我等再观潜龙运势,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徒儿受教!”玉衡领悟了,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扶助,不但容易事泄,而且从此气运相连,不成就死,大是不妥。 只有缓缓行事,更与天下大势配合,才能决定是否继续投资,一旦事败,也可壁虎断尾,保得根基。 第四十六章轮回之秘 “你能领悟,就得了“稳”字,即使不能争龙成功,也可得保我脉根基!”清虚见此,老怀大慰,微笑说着。 这就是将门派根基托付了,玉衡就成了白云观的掌门弟子。 “弟子必不负师傅所望!”被钦点为下任掌门,玉衡自是心神恍惚,如坠雾中。但到底有着根基,很快回复,大礼拜下,说着。 “很好!”清虚颌首,说着:“为师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潜龙之事,取道文昌,顺便来看下你。土地神之事,虽有消息报上,但不甚清楚,你且仔细说来!” “是!师傅,事情要从徒儿初来安昌说起……”玉衡定下神来,将有关土地神之事,细细说了。 清虚听完,闭目许久,才睁开眼,喃喃说着:“奇怪!我竟也卜算不出此神跟脚。据你所言,此神比我还低一个位业,就算有万民之气运香火掩盖,也不能一丝痕迹都无啊?” “师傅?”玉衡有些担心的说着。 “呵呵……无事!就算此神有些神异,但也被潜龙大势挟裹,身不由己,不成问题!” “徒儿懵懂,还请师傅解惑!” “此神出现于吴南,又是文昌府,有着神异,不管之前如何,都是天意。你看,文昌乃临江邻府,那吴起稳定临江府后,要想发展,就绕不开文昌府,这二者必生龌龊,互相纠缠,潜龙就有时间机会成长。” “这二者,不会狼狈为奸吗?” “你忘了吴起与李黑豹合作,这土地神既然庇护一方,与凶鬼恶鬼之流自然势不两立。更何况,但凡上位者,谁愿意头上有个控制不了的人物管着,还与治下百姓息息相关,这就是祸乱根源!我等道门,受到猜忌,也是如此!”这话就诛心了,但却是事实。 “而且,这土地神,却有一大缺憾!此神神通,多赖百姓,它收得万民气运香火,出手则携万民之气,你自然非他敌手。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待得潜龙掌权,当劝之禁绝此神信仰,将庙祝全部杀了,以王法压下,没有信徒香火,此神自然威能大减,到时或杀或囚,易如反掌!” 清虚不愧是真人修为,洞察入微,仅凭得到的消息,就得出方明最大的弱点。方明发展到此,都是先趁灵竹不在,县内又没注意之时,偷偷传播。后来传教,又是依赖四大家之力,从没有正面和官府对上,怕的就是这个。 魏准也是被四大家和方明联合制造的声势吓住了,更多的是不愿玉石俱焚。不然,只要官府一声令下,到底会有多少人抛弃信仰,真是方明不愿面对的一个问题。 就算有虔诚信徒,可这是古代,大乱之际,屠城的都有,还杀不得几个人? 可以说,只要官府下得去手,先出告示,禁绝城隍信仰。再将拒不悔改的信徒全部斩首示众,那方明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万人。到时就成无源之水,除了携带几十个虔诚庙祝,逃入深山隐居,待得风头过去,再改名换姓之外,别无其它的路好走。 “师傅此计大妙!”玉衡眼睛一亮,说着:“但目前还得留它牵制临江府,我等就如此放任不管?” “当然不会!此神目前气运太盛,得压一压!”清虚说着:“据你所言,此神不能离开祭祀范围,是真是假?” “徒儿不知,但极有可能!”这是方明放出的假消息,加上最近韬光养晦,没觊觎邻县,骗过了玉衡。 “不管真假,传令安昌邻县弟子,当禁止邻县祭祀此神,能将其打为淫祠最好。” “这土地神倒是颇为神异,对我鬼修,似乎可以补益一二,你再去选几个外门弟子,让他们投入城隍麾下,打探消息。他们此刻正在招兵买马,应该大是容易。” 这就是用间了,至于用外门弟子,就是能成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的意思。当然,如何让外门弟子成鬼,再投靠过去,自不用多说。 “玉衡,你再去下个帖子,替我约这城隍一见!”清虚说此话时,虽然面带微笑,但威严之气,却在不经意间散发而出。 “徒儿遵命!”玉衡知道,这就是展示实力,达成默契之意。当然,如果这神愿意臣服,门里也不介意封个护法什么的,也可在潜龙大势中多一枚棋子。 …… “嗯?似乎有人在算计我?”与此同时,方明也感应到了什么,这是神祗的本能,再加上穆青的经验,出现了类似修士心血来潮的现象。 如是修士,心血来潮之后,就得细查根源,规避劫难。方明有着望气神通,自然不用这么麻烦,一看就清楚,是白云观又有了动作,心里就有了底,必是外援到了。 “真人吗?”方明微微一笑,颇有些期待之意。 这次的黑气虽然浓厚,不是真传弟子的声势。但给他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应该是以试探为主。凭他现在的气运,已经可以不惧了。 普通望气术,哪有这么精准,只有方明的望气神通,才能抽丝剥茧,将气运细化,区分出来,追根溯源,对方明行事,大有益处。 方明此时正在一处不知名的地域,此处空间甚是广大,横宽都有上百里。再外面,就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 “这就是我的洞天吗?果是神异!”方明叹道。 这是方明上次晋升从七品时得到的大神通“开辟洞天”,此神通能开辟一个专属方明的洞天,该洞天几乎自成一界,只是还得依附于大乾世界,但具体比起来,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这神通,只能用一次,而且耗费甚巨,方明直到现在,才积攒出了足够的神力,开辟出洞天。此洞天几如半位面,与大乾世界的联系点就是方明自身,既像福地的升级,又与西方神国有些相似。 从此以后,方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打开此洞天,但由于界域之力阻隔,似乎有着限制,方明试过,可以容纳魂体和物品通过,但活物不行。 方明来此,自然不是来玩的,事实上,几日来,他不断探索,已经颇有所得。 这洞天,本质上,和大乾世界有相同之处,一定程度上可以推出大乾世界的规则。 方明的洞天,自开辟后,就不断地从边缘的黑色虚空,或许应该换个名词,“混沌”中吸取了某种力量一类的东西,在维持运转的同时,努力扩大着自身。 当然,这幅度很小,按方明观察推算,一年才向外扩展几里不到,要想成为大乾那样的成熟世界,至少需要亿万年的时间,并且,没有生命迹象。 这些观察只是小事,但方明接下来的试验,却让他对大乾世界的天道,多了几分了解。 方明曾将几只快消散的魂魄,带到此处,发现还是照样湮灭。但这次有了洞天之主的身份,对空间洞察入微,方明终于发现,这只是磨灭了这魂魄九成九以上的体积。在魂魄消散后,一点玄之又玄,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方明命名为“真灵”,就被吸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方明随后又实验了几次,都是如此,而且,魂魄消散后的魂气,似乎也化作某种力量,散归天地,这种力量和洞天进化的力量似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魂魄消散的真相吗?这九成九里面,包括了魂魄所有的记忆,魂力,只剩下一点真灵,投入虚空,难道……” 方明想到一个可能,刚好一试。 方明脸色肃然,默念了一段神咒,说声:“开!”正是上次晋升时得到的打开轮回大神通! 体内神力迅速消耗,眨眼就有数十丝红色神力消失,但方明视而不见。 在他眼前,虚空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从裂口中望去,就看见一个“黑洞”,不,应该说更类似龙卷风上层的漏斗漩涡,但面积大了亿万倍不止。 这黑洞漩涡,呼啸着,卷动着,带动着大量黑色向中心流动,显示出一种隐隐的吸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但诡异的是,方明却感觉不到半点吸力。再一看,却觉得眼睛一晕,神体都有些不稳。 知道不好,赶紧散去神通。在裂口关闭的前一瞬,方明终于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真灵,如萤火虫,在黑流中一闪一闪,涌入轮回中消失不见。 “这就是此世界的轮回吗?”前世,有着六道传说,但那是佛教传来才有着。再说,已经是两个世界,当然不同,此世界,就只有一个大轮回。 “只是,这步骤,有些复杂啊?”方明已经大体知道了轮回工作的流程。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这就如前世工厂,将产品回收重造,不是直接改装,而是将产品全部销毁,而且直接化为原材料,再将原材料分离出来,制造各个部件,最后重新组装成产品。白白浪费了许多力量,很是不智。 这其中的问题,似乎出在魂魄记忆和轮回上。 不过,洗去记忆,只是小道,方明的神通中就有,不至于如此为难。 那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出在轮回上!此方世界,还太过年青,轮回的力量太小,吸取不动完整的魂魄,只有将魂魄的多余部分去掉,只余纯粹的真灵,才能被吸入轮回,进行转世。而且,这轮回也不完善,似乎全凭运气,只要是有灵生物,都可能投胎过去。 方明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准确,不由大是兴奋,心里的计划也隐隐成形。 ps:收藏满三千了,谢谢各位读者大大,望继续支持文抄,我一定尽力给大家呈现最好的故事,绝不太监烂尾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七章天意垂青 虚空中一闪。 方明再次出现在洞天之中,只是身后,又多了十几个游魂,看着极为虚弱,消散只在倾刻。 一开始,当然不能用信徒灵魂实验,反正安昌还有一些老弱的无信游魂,已经接近灰飞烟灭,仔细找找,就有了。 这些游魂,都经方明用望气神通查看过,身上的功德和怨气都极为薄弱,全是些普普通通的平民,以减少误差。 “大、大……人……”方明走到一个老年游魂前,光是身上无意散发的威压和官服都镇得此人战战兢兢,跪下行礼。 “不必担心,本尊此举,对你等有利,乃是大好事!”方明还是淡淡安慰了句。 手中红光一闪,一个红色符箓形成,此符箓极为玄奥,看着有些模模糊糊,那老人一看就觉得心神恍惚,方明一指,符箓没入老人额头。 这是从穆青记忆里找出的神通,能彻底洗去魂魄记忆。 只见随着符箓彻底混入游魂中,红光流动,老人的眼中越来越迷茫,片刻,模样大变,不再是老年人的模样,而是化为一个白色光球。 “看来是彻底洗去记忆了,既然什么都忘了,连自己的人形都记不住,自然不可能有之前的形态,只能化为最自然的球形。这神通好生霸道,看来是连本能都一起洗去了……” 这白色光球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似乎是个死物,看得方明一惊,随后大喜,这才符合他的要求。当然,对之前的老人来说,他的全部记忆都消失,不可能找回来,与死无异。 “啊!” “快跑啊!” 周围游魂,看得此幕。自然大恐,争相逃走。 方明手一挥,十几丝红色飘出,变成符箓,没入游魂体内,将他们也变成光球状。 将十几个光球都聚拢在一起,方明仔细观察。 “嗯,大小有所不同,这就是灵魂力量上有差异,其它的,暂且看不出来,得有更多样本,多加比较才好!” 接下来才是正事。 方明默运神通,又打开了轮回,这次有着准备,自不会向上次一样莽撞,伤到神体。 轮回转动,吸收着星星点点的真灵,不知向何处去。 方明将光球移动到裂口前,光球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受到轮回之力牵引,但还是穿不过裂口,彻底进入轮回。 “果是不行!毕竟整体只是变了个形,重量都还在,看来记忆的影响可以排除了!” “让我再帮你一把!” 方明手一抬,一个光球被红色包裹,穿过了裂口,进入轮回,在黑流中沉浮,与周围的同伴相比,就如小木舟与大船一样。 但都能在黑流上荡漾,最后被挟裹进中心的深处,彻底消失不见…… 方明屏息凝神,静待良久,但是,想象中的大功或大祸都没踪影,仿佛他对轮回做的事,微不足道。 “不对,按我估计,天道将魂魄九成磨去,再吸入轮回,最后投胎前,还得重新以世界之力塑造魂魄,这几个流程下来,世界之力在流转过程中肯定有着损失。如今我将魂魄记忆洗去,送入轮回,应该对此方世界有着好处,可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或许,是影响太小,所以不见动静?” 方明猜测,随后动手,将十几个光球都送入轮回。 随着白光在黑流中心消失,方明再次观察全身,这次运上了望气神通,仔细观看,终于有了收获。 头顶赤气云集,沸腾翻滚,涌入金印,已满了一半,这也是安昌县的极限了。 气运周围包裹着一层金光,此是人道功德,正徐徐渗入方明本命,改易命格,但是十分缓慢,几个月过来,纯红本命气连一点金色都没染上。 气运远处,有两方黑气,一如猛虎,欲择人而噬。一如云状,浓厚浩大,却给人虚张声势之感。这是太上道和白云观的敌意。 这些,都与上次观察所得一样。 但方明洞察入微,反复查看,终于发现不同。 只见在金色人道功德周围,又有一丝青色,这青光极为微弱,只有一丝,隐隐约约,方明几次查看,都被金光遮掩,没看出来。 “青色,这不是气运,我才有一县,信徒不过万余,连黄气都无,怎么可能有此大能之气?这是……天道功德!” 方明仔细辨认,还是穆青的记忆给了他答案。 “哈哈……哈哈……” 方明仰天大笑,状极欢快。 “天意垂青!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垂青!古人诚不欺我啊!” 功德自然有着细分,但主要是人道功德和天道功德两类。 与人道有功,自有人道功德,对天道有益,自有天道功德。 但人道功德好得,天道功德难求,看两者的等级就知道了。人道功德金色,就是纯黄。天道功德却是纯青,比人道功德要高出一个大等级。 根据穆青记忆,前世神明,都对天道功德极为看重,但能得者寥寥。只有真正对天地运转有功的,才能得着,据说妙用无穷,如果积蓄到一定程度,更可凭此证位古神。 古神,就是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神祗,一举一动皆带天地之力,有着大能。 并且,不需人道香火,就可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自在逍遥。 当然,这需要的天道功德,不是小数,穆青前世,还没听过谁成功了的。 “哈哈……我的猜想没错,此方天地的轮回牵引之力太过薄弱,魂魄只有真灵才能吸入轮回。在轮回中又得耗费世界之力补充真灵,再次形成魂魄才能转世。” “这其中消耗不小,我现在将完整魂魄送入轮回,免去世界之力消耗,能让此方世界积蓄更多的力量晋升自己。自然对世界、对天地有着大益处。所以能得天道功德!” “只要我持之以恒,自有天意垂青,功德降下。这才真正有了底气,能与潜龙大势相抗衡!” 方明狂喜过后,才开始计算消耗,思索未来。 此事,虽可得到天意垂青,但实际上,是方明用自身消耗代替天道消耗,才有的补偿。 据方明估算,带游魂到洞天,因为是自己地盘,消耗极小,可以忽略。 洗去魂魄记忆,需要神通之力,耗费五丝红色神力左右。 真正的大头是打开轮回所耗费的,每次打开轮回,都得一次消耗近百丝红色神力,随着时间流逝,还会持续消耗。 所以,打开轮回的时间越短越好,一次投入的灵魂越多越好。但裂口有限,不是想投多少就能投多少的。 还得考虑魂魄的消散时间等问题,综合对比估算,得出结果,将一个灵魂洗去记忆,送入轮回,最小要消耗十丝红色神力左右。 至于不洗去记忆就送入轮回? 这些带着记忆转世的魂魄必然搞得天下大乱,到时别说功德不可能到手,还肯定有着天谴,将方明活活劈死! 十丝红色神力,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信徒百日拜祭所得,还不算如愿消耗之类的,方明到此世界也才半年左右,信徒中账目上有上百香火的寥寥。 “看来,这事,暂时还是只能用在信徒身上,推广不开啊!” 魂魄经方明送入轮回,带着本身魂力,搞不好天道还有补益,这降生下来,自然比别的真灵根基浑厚,表现出来,就是心思灵活,身强体壮。不论投到人身还是动物身上,都是如此,所以方明才说,对这些游魂,是大好事。 但这,消耗太大,要是普及开来,方明的神力立马破产。 这事,就只能给新死的信徒之魂多一个选择,当然,还得账上香火过百才有着,方明这次,就不打算收手续费什么的了,毕竟他急需天道功德。 “唉……要想成为古神,这所需的天道功德,如山如海,不可计数。据穆青推算的结果,和我对比,起码要送上亿魂魄进轮回,才可勉强达到最低要求,任重而道远啊!” 现在可是古代农业封建社会,吴州一州,总共才三百多万人口。更别说,方明治下,才刚刚过万,再一算所需的神力,方明就有些晕眩。 方明发现,自己迫切需要扩大领地,广播信仰。至少要占领一州,才能有着证位古神的希望。 更别说,现在乱世将临,方明又被潜龙大势挟裹,要是事败了,那只有躲入深山的份,到时靠着那点人,等到猴年马月,海枯石烂都不够! 这么一来,与潜龙的冲突,绝对无法避免。 在方明看来,这天道,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智能电脑。如果以数字表示这台电脑的权限的话,方明目前的权限就是一,而潜龙至少在百万以上。两者要是起了冲突,天道会偏帮谁,还用问吗? 至于靠望气神通,寻出潜龙,更是没影的事,先不说潜龙现在气运,只是平常,连望气神通都看不出来。 更何况,现在潜龙积蓄的地脉气运,都用在保护自身,掩藏根基上,方明这种带着敌意的,根本不可能突破地脉守护。 只有等到潜龙勃发,经过杀伐,消耗气运,又没真正立稳根基,收得万民气运补充的青黄不接之际,才是最佳屠龙时机! 现在就算排除万难,杀了潜龙,不说天谴,就是龙气,也没消耗,大可以转移到父亲兄弟身上,实在不行,还有一堆族人备用呢! “如果潜龙愿意敕封城隍为国教,日夜祭拜!那我自会全力出手助他,可惜……”方明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出脑海。 至于在吴州再找一条潜龙的办法,更是奢望,基本上,吴州没有第二条比现在更强的潜龙了。剩下的,虽然也有些人才,但那是天道为潜龙准备的开国文武之将,低了一个等级,遇到潜龙只有拜下当小弟的份,靠他们打败潜龙?想都不要想! 还有几个,只是潜龙前期要对付的小怪,刷经验声望用的,虽然能顶住一时,但肯定被灭的下场。方明要是一心与潜龙做对,就属于这种。 ps:抱歉,抱歉,之前章节打错了,多谢心灵的悠然读者的提醒,已经在后台改过来了。 感谢訫~瞳霜、中短线的打赏 第四十八章约定与积攒 至于让分神附体,化作凡人,与潜龙争龙,方明只是一想,就欲抛下。 不说分神有着时间限制,就算没有,分神与本尊二者的气运也不是相连,而是一体。争龙之事,不避杀戮,潜龙气运都得被磨去大半,更别说还是红气的方明了。 不过这个想法,却如影子,扎根脑中,不能散去。 现在,只要将分神投入轮回,化作凡人,自然可以与潜龙争锋,当然,其中问题多多。 首先,这轮回全看运气,带着记忆投胎,类似偷渡,搞不好还有天谴。 还有,方明要是投胎成猪狗畜生,或是女身,还争个毛啊?虽然可以立刻自杀重来,但一来不一定投到吴州,如何接引都是问题,二来魂魄不断转世,肯定记忆不断模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每次投胎,都要时间的,要是投的不好就重来,搞不好争龙之机就错过了。这完全有可能,毕竟潜龙的天道权限如此高,方明与其做对,运气肯定好不到哪去。次次投成畜生都有可能! 就算投了男胎,到了吴地。受潜龙大运影响,方明这凡人之身的气运肯定比不过人家,到时就会有各种劫难,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都不是玩笑! 就算方明本尊时刻守护,也容易出纰漏。更何况,既然已经轮回,好不容易才将两者气运分开,就得遵守规则,不能过界。这样的话,即使分身争龙失败,也顶多分身万劫不复,魂飞魄散。本尊掉落神位,陷入沉睡,但好歹还有一丝机会从头再来! 这些都是问题,但方明想了想,觉得还是大有可行之处。 首先投胎问题,可以请求天道。天道无私,方明要是求天道让他转世当潜龙,肯定没戏,还有着大祸,除非他的权限高过潜龙。但方明要只是请求天道让他分神能顺利带着记忆转世成男身的话,拼着天道功德消耗,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天道将他成功转世之后,就会撒手不管,下一刻就可能遭遇大祸而死。那时方明就抓瞎了,毕竟只是个男婴,毫无反抗之力。 要是求天道让他分身顺利成长,那就等于是求天道直接放弃潜龙,消耗的天道功德至少要百万以上,这完全不是方明负担得起的。 “就差这点了,我本尊不能亲自前去守护,毕竟阴阳相隔,有着忌讳,总得遵守规则,留个保险。” 方明心绪电闪,突然之间,眼睛一亮。 “转世之身与潜龙争锋,气运薄弱,所以有着大祸。就算将本尊全部气运押上,也无济于事。” “但若有一件气运至宝护体,镇压根基,就可顶住潜龙大势影响,顺利成长。更何况,有这至宝,分身就有公侯之命,就算比不上潜龙,也有了自保之力,算是个人物了。” 方明心思彻明,想到了破局之道,不由仰天长笑,随后肃然长立,望着西方,一脸若有所思之色。 …… 数日后。 郊外,虽然有着鬼物作祟,但白天还可过活,农户就趁这时耕作。安昌县虽大,能容十万,但人口稀少,更多在城内,乡村田地也尽量靠近县城,虽然其余地方,还能开垦,但因惧怕鬼类,就一直让地荒芜。 “这安昌境内,现在没有凶鬼,实际上可再开良田数万亩,这样,县里就可多上不少人了!” 说这话的,是郭盛,叹息的说着: “可惜,主公为全县清理凶鬼,安靖地方,还是没人愿意开垦耕作,不然起码可再活数万人,主公的信徒香客,也可增加。” “那是自然,本尊又没告知百姓凶鬼已灭,那些地方,远离人烟,靠近深山,一出事,连跑都没地跑。百姓畏惧,自然无人愿意前去开垦,毕竟田地虽好,也得要命才能享受,更别说,以后还得在那耕作。” “不过也不远了,本尊已经将此消息告知四大家族,他们已经在运作了,只要得了官府授权,买下这些地来,就可组织开垦!”方明走在前面,笑的说着。 这些地皮,自然售价极低,四大家买下后,就可开垦出良田万亩,大增实力。这也是方明,对四大家阳世支持的回报。并且,小民前来开垦,见效太慢,还是集体规划,能更快成事。 “我等以后,就得尽心经营此县了……”方明又长叹口气,说着。 郭盛紧咬嘴唇,沉默着。 方明一行是在回程路上,他刚赴完白云观的约,因为知晓对方虚张声势,自然不带阴兵,隐藏实力,只带着郭盛前去。 双方约在县外的一处地点会面。 方明也见到了清虚真人,果然清气环绕,金黄之气云集,还有着朝廷气运时刻补充,大是不凡。 接下来自是各种试探。方明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略处于下风,当然,对方也没全力出手,据方明估计,真放开来,还是自己稍逊一筹。 清虚真人接下来也露出招揽之意,方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自然没有答应。 清虚也没强求,只是与方明定下了几条约定。 其中,就有任方明在安昌县传教,但不能主动出县一条。 方明虽然“勃然大怒”,但被清虚真人压下,最后补了许多条件,将年限定为二十年,才勉强答应。 内心,却在冷笑。 这条件,虽然加了不少优惠,有些漏洞,但本质上,还是限制。方明今后出县传播,就不能光明正大,怎么比得过各邻县禁鬼曹司和白云分观?肯定传播缓慢,或者根本传播不了。 二十年后,就是潜龙发动之时,自己心切动手,没有时间稳定,根基不稳,信仰不能深入人心,就算一时传播全府,也是一推就倒,经不住风雨。在这二十年间,自己将文昌府视为地盘,少不得出钱出力,安定地方。真真是打得好算盘! 不过,他正在养精蓄锐,韬光养晦之时,又有着大计,才假装答应。 正好,感悟天地神道法则,也需要很长时间。自己也可趁这段时间,深扎根基,积蓄自身,将自身容量从水缸扩大到湖海,到时天机发动,出外传播,就算信仰如江水灌下,也能容纳,快速提升。 这些打算,郭盛自然不知,才有些愤愤不平。 “好了,不提这些,郭盛,我吩咐你的事,都办了吗?” 方明举目远眺,看着农夫耕作,淡淡问着: “启禀主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信徒游魂选择中加了一项,写入章程,只是……有上百香火的信徒极少,多在阳世,现在更是一个都没有!此选择形同虚设。” “唉!”方明当然知道此事。 只是他现在急需天道功德,就算只求投胎转世,几丝青色功德也肯定是不够的,只有加紧补充。奈何送魂魄入轮回,消耗太大,同时,也没这么多生魂。 “传我指令,本尊怜悯游魂,将费用降为五十香火。还有,问问那些赡养的,如愿转世,本尊也可出手,不收任何费用。” 这可真是赔上血本了,之前方明收的一百香火就是良心价,基本都是白干,只能得到天道功德。现在只收五十香火,就是方明自己还得补贴五十神力上去,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急需功德,他才不会这样干,此事之后,价格也得上调回去。 郭盛凛然遵命,当初方明将此选择告知他的时候,真真是晴天霹雳,也让郭盛更加认识主公大能。只是,这世间轮回,大是恐怖,全凭运气,那些有赡养的游魂,肯定不会冒着投成畜生的危险,放弃现在的安稳生活。 方明当然可以隐瞒,说你下辈子肯定能投人胎,肯定就有不少人愿意轮回,之后洗去记忆,谁还能记得?但这些都是他的信徒,方明对自身信徒,向来童叟无欺,这也是尽量减少因果之意,所以不用此招。 不过这招,可以用在无信者游魂身上。 方明计较已定,就说着: “法域中的信徒,快消散时,也带过来,本尊送他们入轮回。”这些信徒魂魄,虽然一时逍遥,但要是任其在大众眼前消散,似乎会在乡村中制造恐慌,本来方明准备按时间计算,将快消散的都专门带到一处,再任其自生自灭。这次急需功德,算他们走运好了。 “还有,回去之后,立即命令谢晋,给我将全县无信游魂全部抓来!” 虽然这么做,就是每个魂魄倒贴一百丝白色神力,大亏血本。但方明积蓄了这么久,神力充足。又是急需天道功德,就算是赔本也干了。 心中决定,要是本县魂魄不够,少不得要派谢晋出县,搜刮游魂。 这政策,起码得持续到积攒了足够转世的天道功德之后,才能停下,希望神力还足够吧! 待得到了城隍法域,郭盛立即下去,将方明吩咐的命令传下。 整个神系,立即发动起来。 源源不断的各种生魂,被送到城隍法域。 再根据消散程度,一一区分,安排顺序。 方明再打入神通洗去记忆,集体送入轮回,出于保密需要,方明一般都在自己洞天内完成此事,反正此洞天依附于大乾世界,也在轮回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就算泄漏出只言片语,旁人也休想知道内情。 第四十九章绝杀(求推荐、收藏) 秋雨朦胧,丝丝缕缕地下着。 冷风呼啸,寒意彻骨。 这是荆吴边界的一处驿站外围。 此时已是凌晨,据太阳出来还差几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也是人心最懈怠的时候。 方明肃然长立,身后跟着一营阴兵,都是之前拼杀出来的老人,最前二十几个,却是活人,农夫模样,面相憨厚,却披着阳世铁甲。眼神中充满杀意,这些都是附近农家,被方明用阴兵附体。 方明此次,将阴兵装入洞天,用神通赶路,掩藏身形,疾驰一夜,就赶到了这里。 望着驿站,红白之气包裹,里面,又有金气云集。甚至,还带着青色,知道目标就在此处。 看着自家头上,气运周围,一层青色笼罩,一丝笑意就浮现出来,这是他辛苦良久,耗费神力上十万,才有着。这也是他策划此次行动的最大本钱! 脸上狞笑一闪而过,说着:“杀!一个不留!” 后面阴兵领命,喊着:“杀!” 军气凝结,冲向驿站,这驿站是官方机构,甚至归属兵部,自然有着气运守护,古时候,冲击驿站可是大罪。 但方明现在已是七品神位,九品官员以下,就算杀了,自身气运也不过是有所波动,更何况这小小驿站?不用方明出手,军气一冲,就破了。 与此同时,驿站内。 苏霞正打坐炼气,突的怀中青光闪烁,有声长鸣。 心知不好,从怀中摸出一方小印,这小印只有鸡蛋大小,一掌可握,通体青色,极是华美。此时,更有异象出现。 苏霞绝美的脸庞上,出现凝重之意,此时,又是一震,这是驿站气运被破得到的感应。苏霞脸上变色,说着:“此次太平印示警,如此急迫,必是敌人气运大盛之故,果是好胆,连驿站都敢闯,不怕朝廷王法了么?” 此时的驿站,只供朝廷文书往来和官员居住。大乾还有二十年国祚,王法威严还在,不想就有悍匪,敢行此事! 苏霞是太上道圣女,自然有着官身,在禁鬼司挂了个五品散官。不然,任凭名气再大,怎么能入住县衙,让魏准盛情款待? 更何况,天下如此大,地方豪杰如此多,苏霞的太上道身份,又是隐秘。地方乡绅,都不知情,为何给她面子?得此清高形象,都是靠着这身官皮之故! 这也是苏霞轻车简从,就敢献艺天下的依仗!世家大族,知道她太上道的背景,不敢侵扰。乡绅大户,靠这官身就可震慑。现在,居然有人悍然杀进驿站,必是为她而来,就是不知,是何方势力? 苏霞临危不乱,传下话去,不多久,屋内就聚了一群人,小鹤儿,候白俱在。还有十来个护卫,都有兵器,这些人,对付乡间蟊贼,足够了。 “有贼子欲闯驿站,我等不可出去硬拼,当依站而守!你等速去分派岗位,等待救援!”苏霞声音柔缓清越,轻轻说着。 这驿站内部,多有阁楼拐角,苏霞手下护卫,又是武艺出众之辈,要是出去硬拼,反而容易中了埋伏。但靠着驿站打游击,就如鱼得水,更别说,苏霞和小鹤儿都精通道法,有她们相助,就是来上数百精兵,也可支持很久。 有这时间,附近守军就可收到消息,前来救援! 属下轰然应诺,自去准备不提,顿时,整个驿站都轰动起来。 方明在外等了片刻,不见苏霞冲出,只有几个役丁仆役之类的出来,都被谢晋上前,一刀一个,连神魂都直接灭杀。 冷笑说着:“不愧是圣女,果然心思通透,谢晋,给我放火!” 谢晋领命,他现在附在农夫身上,自然可动阳世之物,这火油火石,来之前就准备了。但饶是谢晋久经沙场,还是有点颤抖,命属下点燃火把,放火烧站。 小说里都说杀人放火,实际上,古时盗贼,一般不敢做这个。因为放火烧房,杀伤力太大,更容易火势蔓延,酿成大祸。 这一向是官府严打范畴,你就算杀个人,顶多背个通缉,官府抓捕力度还不算太大。一旦放火,就是将全县搜个底朝天,上天入海,也得捉出来问罪,搞不好还得祸及家人! 这火烧驿站,更是严重挑衅大乾朝廷,等于直接造反了! 谢晋深知厉害,但主公有命,还是硬着头皮执行军令。 古时房屋,多是木制,虽然有雨,但奈何火势猛烈,蔓延得极快,不多久,就烧到了整个驿站。 驿站内,不断有哭喊声,叫骂声响起。 方明脸色冷酷,号令着:“准备!” 一人出来,喝着:“上弦!”此人是王忠,方明此次,可谓精英尽出,连身为土地的王忠都被叫来,临时管理军队。 后面阴兵,顿时拿出一物来,居然是弩弓,这是一种装有臂的弓,主要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弩的装填时间比弓长很多,但力量极猛,能穿透铁甲,撕裂敌人的肌肉和骨骼,箭头上还带有倒刺和血槽,中箭后极难拔出,就算不中要害,也会在短时间内失血而亡。 这弓弩,都被阴兵上好了弦,箭头泛着寒光,对准正门处,足有五架,旁边还有五个阴兵,手持弓箭补充。这些都是阳世之物,四大家贡献出来的,足足有十副弩弓,还有铁甲,弓箭,让方明惊讶之余,对此世界世家大户的实力,更多了几分了解。 这时,驿站正门一阵喧嚣,一群人冲了出来,形形色色,有吏员,有仆役,还有精壮护卫,隐藏在人群中。 王忠喝着:“放!” “咻咻……”声响起,弩箭威力极猛,正门又狭窄,穿透了好几人,带出血花,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些勇猛又运气好的护卫,躲过了第一轮弩箭,又被弓箭手瞄上,纷纷中箭。后面阴兵,挥动着手中泛着红光的长刀,上前补刀,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这是方明之前加持过的兵器,可伤阳间之物。 与此同时,破碎声响起,驿站一边,窗户裂开,从中飞出两白一黑三道人影。分成两路,向两个方向逃去。 方明冷笑:“正等着呢!放!” 剩下的五个弓弩手听令,对准这三个人影,弩箭射出。 白光亮起,似乎想用道法。谢晋一声爆喝,军气涌动,一条白色人影惨呼一声,身影一顿,中了一箭。 谢晋带着一伍士兵扑上,都是阳世之身,又有铁甲,杀气腾腾。 灰影停下,露出一个俊美异常的人来,正是“多情剑客”候白,候白一声惨笑,说着:“小姐,候白来世再侍奉左右!” 返身仗剑拦住了阴兵,谢晋狞笑一声,扑了上去,人影闪动,候白剑术过人,连杀两个阴兵,自身也多了几个伤口,再也支持不住,被谢晋一刀枭首。 剩余的阴兵围住小鹤儿,此女受军气冲击,道法反噬,又中了一箭,已是强弩之末,阴兵也不怜香惜玉,挥刀斩下,身首两分。 苏霞不愧是半步真人,被军气冲击,也不动摇半分,白光一闪,身形突然出现在数丈之外,躲过了弩箭,手中青光一闪,一只小小的蜂鸟出现,清啼一声,向远方飞去。 王忠弯弓搭箭,说着:“中!” 弓箭射出,正中蜂鸟,将其射为白光散去。 红光闪动中,方明出现在苏霞身前,挡住此女去路。 “原来是你!”苏霞的声音还是冷冷清清,似乎之前的伤亡,自身的危机,都是浮云飘过,清风拂面一般。 方明摇摇头,突然,一方青印自虚空中出现,砸中方明,方明身影如同泡沫,散开不见。 “这水镜神通果是好用,时候不早了,就让在下送圣女上路吧!”方明长啸一声,军气在他手中化作长枪,带着赤红之色,煞气逼人。直如黑红光柱,撞向苏霞。 苏霞神色淡淡,不疾不徐的说着:“你死定了,敢惹我太上道,天上地下,没人能救得了你!” 手中一掐法诀,青印带着红黄之气,迎上光柱。 “砰”的一声,如中败革。光柱碎裂,方明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神体一阵波动。 苏霞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如仙女沦落凡尘,更增娇艳,令人心动不已。 这一耽搁,方明的属下清理了余孽,围了上来。 方明冷笑,令着:“不要上前硬拼,给我用阳世弓弩,放箭!” 心知要拼神通法力,自己再加上属下,也还是不够看的,但苏霞就算再怎么道行高深,也是凡人之躯,中箭照样会流血。 属下得令,列阵搭箭。 苏霞脸色一变,就想施展什么法诀,方明狞笑,神力涌动,豁出重伤也要牵制住苏霞,让她用不出道术来。 有他拼命,苏霞一时用不出道术,阴兵得了时间,将弩箭上好,对准苏霞,射出凶器! 王忠手持弓箭,引而不发,牵制着苏霞,身后还跟着一伍,锁死苏霞退路。 这是绝杀之局! 好个苏霞,只见白裙飘涨,苏霞直如九天仙女,脚踩莲花,在一瞬间移开数丈,避开了大部分弩箭,这不是道术,而是纯粹的武道修为,已是此世巅峰了! 但人力有时穷,苏霞肩膀上还是中了一箭,秀眉微微一皱,这白衣佳人,带着肩膀血色,楚楚可怜的场景,看得王忠都是心里一软,有些负罪之感,但主公冷冷的视线看过来,顿时心里一清,喝着:“放!” 王忠和身后一伍,都是弓艺出众之辈,这时箭如雨下,苏霞受伤,躲闪不及,又中了几箭,鲜血流下,在地上积成一滩。 秋雨还在丝丝下着,秋意、细雨、泥潭、天女、血色,构成一副邪异的画面。苏霞此时身有血污泥沼,直如打入凡间,堕入泥潭的仙女,更是散发着别样的魅力,佳人轻启众口,就想说些什么。 方明却是神色冷峻,一挥手,谢晋带兵扑上,挥刀斩过,人头飞起七八米高,鲜血直喷。 第五十章转世 “主公!” 谢晋提着苏霞头颅,前来复命。 方明拿起此头,看着苏霞以前绝美的脸庞,此时已是惨白无比,还有着血泪流下。不由说着:“我闻道门有玉女观。是观想天女风情,化为枯骨,这是坚定弟子道心,以明时光短暂,红颜枯骨之意。” “可那些皆是虚妄,只有在这现实之中,观看此景,才能更让我明白,自身的追求,矢志不渝!” 说完,转向一边“你说是吗?苏霞大家?” 红气涌动,只见苏霞尸身处,出现一个身影,天姿国色,身上血污尽去,正是苏霞魂魄。此女头顶,黄气尽去,只有些红色,还在勉强坚持,丝丝消散。 方明点头,知道人一死,就气运大减,苏霞就算有鬼修之法,也需要时间运转,这时,连阳世一成的实力都没有。 手一挥,神力涌动,出现一颗圆珠,将苏霞魂魄封印在内。方明一掐诀,又打出几道神通,彻底封闭此珠,这是穆青前世神通,苏霞魂魄在内,有如被琥珀包裹,连念头都转不动,更别提外泄求救了。 心念一动,洞天打开,将圆珠送入其内,有着界域之力阻隔,就算有些纰漏,以方明洞天之主的身份,也可镇压下去。既然已与太上道结仇,不妨扣押此女生魂,打探消息。 这时,王忠已搜过苏霞尸身,摸出一方青玉小印,跪下献上。 方明拿过一看,此印通体青色,底部有着四字篆文。依稀是“开世太平”四字。 “开、世、太、平” 方明咀嚼着这四字,叹息说着:“此必是开国太祖随身御用之物,不知怎么落到太上道手中!可真是便宜我了!” 话音一落,异变突生,这小印青光一闪。通体黯淡下来,之前的润如羊脂之色彻底消失。通体泛起青灰之色,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底下的四字篆文也看不清楚了。 如果说,之前的小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的话,现在的样子,使人一看就觉得是假劣货色,不值一钱。 “哦?神物自晦吗?”方明到是不怎么惊讶,毕竟是气运至宝,怎么可能任由苏霞带着满天下跑,不怕失了去? 太上道收藏此物多年,不知有多少手段,更与之气运相连,可以推算。 方明一笑,打开洞天,将小印送入其中。这是从穆青记忆里得到的经验,卜算之法,一忌对方法力高深,二忌香火气运干扰,三忌不在一界。 方明基本三者全占,本身就是异界之魂,又有香火气运护体,再将痕迹全部抛入洞天,从源头上掐断卜算线索,那太上道,就只能跳脚了…… 方明微笑,口中却令着:“你等前去打扫战场,一一补刀,伤者一律杀了,一条游魂也不要放过,全部灭杀!此时驿站的火也灭的差不多了,你等将死尸,以及所有痕迹都收集起来,抛入洞天,再放一把火,将此烧成白地!” 这也是毁尸灭迹,到时不论阳间还是阴世,都休想得到半分线索,此地又是荆吴边界,形势混乱,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可拖延时间,待到天下大乱,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待得属下将战场都清理后,方明令着:“从附体上出来,将他们杀了!尸首,魂魄送入洞天,本尊送他们转世!” 这些附体农户,都是附近壮年,方明将他们弄来,也可防止驿站得到增援或前去报信。现在都杀了,也是消灭线索之意。至于滥杀无辜?转世争龙,不避杀伐!将来,还有很多比这更无辜的都得杀! 谢晋他们都是军人,自然行事无所顾忌,挥刀斩下,鲜血四溅。至于留下魂魄,送其转世,就是方明给的一点补偿了。 待得属下将最后的火油泼在断壁残垣上,点上火后,方明看着这一片火海,大笑一声,张开洞天,将阴兵全部装入,回转安昌县。 …… 与此同时,一片不知名的山脉深处,亭台楼阁,一派仙景。 中央一个大殿,正有五个道人打坐,围成一圈。 一个老道突然张开双眼,神色大变,说着:“我心血来潮,似乎有劫难发生!” 另一老道一演算,跳脚说着:“不好,我山门气数,已经被削了两成!” “不多不少,正是两成,应该是气运至宝有变,我派三件重宝,两件都在门内,必是苏霞身上的太平印出了问题!”一女冠皱眉说着,此女声音苍老,却面如桃花,极是娇媚,光看面相,似乎只有二十多岁一样。 “太平印?待我一算!”中间的是个青年道人,却似乎权势最重,一掐诀,运算良久。突然脸色一变,吐出口血来,说着:“不可能,竟算不出来,虽然至宝能掩盖自身天机,但太平印经我道供奉多年,气运相连,怎会如此?难道,对方已将此宝炼化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又演算苏霞,也是一片模糊,一人说着:“这可怎生是好?” 青年道人说着:“据之前消息,苏霞正处荆吴边界,梦云、梦灭,你二人速乘铁喙飞鹤前去,必要时可动用官府势力,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看着两个真人领命出去,青年发出一声叹息。 苏霞是太上道圣女,奉命巡视天下,代表的是太上道,一般人不敢冒犯虎威,又有官身,足可震慑宵小。 苏霞本身,对天下各大势力来说,只是个小角色。身上携带的至宝,只有苏霞和几个真人知道,就算受到觊觎,太上道也可卜算出来,不怕不死不休吗? 这本应万无一失之举,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让青年不由对飘渺的天道,更多了几分敬畏之心。但随即眼色一狠:“这争龙大势,关系我辈根基仙业,断不放弃!就算一时失利,也有后手!” …… 方明正在洞天中,把玩着太平印。 回到城隍法域,发下奖赏后,方明就决定,将此营驻扎城隍法域内,轻易不让出去了。其它巡逻杂事,就交给新兵,以防泄漏消息。 至于四大家,只有家主知道他借了这些东西去,也不知道他要干啥,又有着万亩良田,自不会泄密。不过,还是洗去这段记忆为好! 这太平印虽然掩盖自身神异,但方明既然打上它的注意,自有办法应对。 此次绝杀,是方明精心准备良久的大计。 早在苏霞离开安昌县后,方明就命人打探消息,得到行踪,再一击即中,出手即走,端是迅雷不及掩耳,英明决断之极。至于为何杀她,有三大原因。 一是太上道欲对方明不利,方明自然先下手为强。至于像清虚那样,畏惧天命大势,不敢有违,养虎为患的,在方明看来,跟傻子一样。 二是方明觊觎气运至宝,其它的,不是没有消息,就是在大派山门里保管,只有这太平印,最好下手。 三是报上次毁灭分神的一箭之仇。方明可不会像前世小说一样中二,对待男性敌人,就灭杀到底,一遇美女就腿软,左脸打完送右脸,最后还会爱来爱去,搞出狗血,看得方明直欲作呕。 此时,方明正用天道功德与太平印沟通,其它神通神力,等级太低,只有天道功德,也是青色,与太平印同级。 只见随着天道功德抚过小印,引动小印青光微闪,已有渐渐掌握之象。 太平印离开大乾,到了方明洞天之中,隔绝外部影响,成了无源之水,自可慢慢消磨,最后认主。 待得认主后,自然与太上道毫无关系,自行掩盖天机,就可带出去给分身用了。 “咦?这印内,居然还蕴藏着一丝龙气,正合我用!最近真是诸事顺利,这难道是天意在身的影响?”方明又有了发现。 “嗯!看来,这太平印,不是给苏霞防身的,而是让苏霞考察潜龙,投资用的!太上道可真是底蕴丰厚,一出手就押上至宝,所图非小!”方明心念急转,就猜到了真相。 过了一段时间,方明每天打磨至宝,争取早日将太平印炼化。 这一日,方明心中大动,出得法域,就看到一幕奇景。 只见天昏地暗,出现了日食景象。 借着最后一丝光线,方明的望气神通,看到了—— 一轮黑色大日,从天空坠下,直接落入地面,燃起黑焰,看这方向,似乎在蜀地。 “这是……上应天命,鬼王转世!”方明喃喃自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的意思,就是天地有着大仁慈,对苍生一视同仁。 人道看似浩大,其实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这世间,还有许多被人类排挤的生灵,以及人道积累下来的阴暗面,这些也在天道之内,就有怨气。 这鬼王修到巅峰,就可阴极生阳,投胎转世。它是带着天道怨气转生,必兵连祸结,杀人无算,为其它生灵腾出生存空间,以怨报怨。 放在前世古代,就是黄巢、朱粲一类的货色。 它也得了天命,应了黑德,也就是水德。只要成功杀戮大半个天下,就可以黑德证帝,修得鬼帝。 这天象,开得灵眼者都可看到,顿时在天下引起了阵阵波澜。 …… 大乾北方,辽阔的大草原上。 一个胡人部落,正在举行活祭。 一个大萨满打扮的老年胡人,站在最前方,祈求着:“伟大的大黑天啊!请收下我黑水部的祭品,保佑我们吧……” 在这萨满看不见的地方,鬼气云集,众多凶鬼,排列成军,又有厉鬼,担任百户,管理凶鬼。 最中间,是一个营帐,最上面一个,胡人模样,头顶暗金之气云集,气势摄人,有鬼王修为。 “酆都,我的朋友,你选择了这条路吗?”这鬼王看着天际,喃喃自语。 “大汗,酆都鬼王转世,我们是否趁机攻打蜀地?”下面一个大将问着,黑气缭绕,有恶鬼修为。 “不必,酆都肯定留了后手,他的妻子也是鬼王,手下酆都军也算勇悍,何必伤了我们儿郎的性命?现在大乾就要大乱,我们只需支持黑水部,一统草原,再南下入侵,就可杀光南人!”这也是条证鬼帝的路子,可以说与酆都鬼王殊途同归。 下方,萨满已经将许多绑着的活人献上祭坛。 胡人鬼王大笑,说着:“草原上的勇士们,尽情享用吧!”手下凶鬼扑上,祭坛上的俘虏,都化成干尸,萨满似乎习以为常,面色不变。 胡人制度落后,不能建城祭祀自保,却另辟蹊径,找到了别的路子。 各大部落都祭祀凶鬼,有的部落甚至祭祀鬼王。当然,凶鬼不愿被束缚,所以大都以某某天为名泛祭。 鬼王有灵,自然会约束凶鬼,不伤本部牧民。还会打跑外来凶鬼,保得一方平安。 作为回报,部落必须按时献上活人祭祀,称为“血祭”,这些活人,多是各部战俘。 有时活人不够,就会联手南侵大乾,掠夺物资与活人,为祸甚巨。 第五十一章投胎 此时已是永和十年一月初五。 洞天内,方明望着手上的太平印,此印已经恢复了神异,显示出不凡来。 只是握在手上,方明就觉得神清气爽,思维敏捷不少。 知道有异,就观察自身气运。 这一看,就是一惊。 只见头顶红气云集,充实着金印,周围又包裹着金色人道功德,再外面,就是青色天道功德,由于收服太平印消耗了不少天道功德,此时显得有些薄弱。 在气运上方,又有一片青色云气,这不是功德,而是纯正的气运,成华盖状,庇护着方明,只是,与方明本身的气运并不相融。 这青气郁郁苍苍,受其影响,旁边的两片黑气快速消散,几如不见。 “这两片黑气在我之前行动下,本已被消灭不少,现在又受至宝镇压,已经没有大碍了,可喜可贺!” “只是,这青色气运,似乎与借运原理相同,虽可一时调用,但本质上不是自己的!” 方明自言自语,想了想,将太平印留在洞天,自行出来。 果然,头顶青色华盖消失不见。 “果是借来的气运,一旦太平印遗失,就打回原形。”方明有些不甘,但转念一想,又心平气和。 “算了,我能得此宝,已是天道庇佑,强求不得,应该知足了!” 回到洞天,将太平印收好。 “此时我气运大盛,正好将那事一起做了!” 方明来到一处,只见此处以土筑台,已经建成个小小的祭坛模样。 此祭坛虽然简陋,却透出一股古朴苍老的气息,大是不凡。这是方明根据穆青的记忆还原出来的,又加了这个世界的独特规格,最适合祭祀上天。 方明点燃长香,肃然拜下,说着: “安昌县城隍方明诚祈上天,愿以功德相抵、保佑我分神顺利转世成吴地男婴!” 随着话音一落,天地间一颤,似乎起了什么变化。 方明冥想自身气运,只见天道功德飞速消散,不多时,只剩几丝,几乎不可见。心中长舒口气,这功德,还好足够,不然,方明可没那么多神力浪费了。 天道功德消散后,祭坛上的虚空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露出轮回通道来。 这却不是方明自己打开的,而是天道为他开启的。 见机不可失,方明一挥衣袖,从中抛出个赤色光球。这是他的分神,几个月前就割离开来,以神力培养,终于有此规模。 将分神送入轮回,方明静心凝神,通过分神的联系,观察着轮回的动静。 方明分神一进轮回,只觉天地一暗,与外界失去了感应,被黑流挟裹着,向黑洞中心飘去。 此时要想有所动作,就如逆流而上,不是不行,但大费力气,方明不取,只是仔细看着周围动静。 在方明旁边,还有星星点点的真灵,浮浮沉沉,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方明随波逐流,终于进入了黑洞中心,眼前一黑,已是彻底断开了联系。 外界,方明本尊一激灵,睁开双眼。 “看来,轮回内部,还不是我现在的位阶能查看的!” “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分神,只能全凭天意了!” …… 新安府位于文昌府东部,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在吴南各府中也排在前列,很是富裕。 新安府,武隆县,县城。 一间较为气派的府邸内,吵杂声不断,不知发生何事。 一个青年,在屋外踱着步子,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握紧双手,平时处变不惊的脸上,可见苍白,滴下冷汗,大失风度。 “我儿,暂且放心,芸儿会没事的!”一个中年人,气度不凡,安慰著。 “我……唉!芸儿才是第一胎,这都过了半夜了……”青年眼睛里有着血丝,想起里面的爱妻,更是心慌意乱。 “呵呵……为父当年,也是如此,你也站了一夜,暂且休息下吧!” “不!孩儿还是在此等候,心里才安慰些!”青年倔强地说着。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充满喜意的叫声:“生了!生了!” 随即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青年面上一喜,其父也是脸色一动。 不多时,就有婆子出来,抱着一个婴儿,说着:“恭喜少爷!夫人生了位公子呢!” “哈哈……哈哈……我有后了!”青年大喜,说着:“给我抱抱!” 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怀中婴儿,瞪大双眼,毫不怕生地看着自己,不由大笑:“乖儿子!哈哈……”已是有些欢喜过头了。 中年人捋着胡须,看着儿子大喜之态,也露出笑意。又看了看孩子,眼光灵动,面目清秀,不由说着:“此子不凡!” “我宋家嫡长孙出世,是大喜事,这次伺候的,都有赏钱发下,你等前去领赏吧!”中年人微微一笑,说着。 婆子和其他下人大喜,拜下谢恩。 “我儿,可为孩子起了名字?”中年又问着。 “我与芸儿商议好了,不论男女,都叫宋玉!”青年回过神来,说着。 “宋玉……宋玉!”中年人喃喃两句,说着:“好名字,就如此定下吧!痴儿!还不抱着玉儿去看看他娘亲!” 青年一激灵,说着:“我这就去!” 大跨步进了房,此时房内还弥漫着血腥之气,但青年毫不在意,直入最里面。 来到一张榻前,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颇有丽色,只是脸色惨白。 一个医者模样的老人已经号完了脉,青年赶紧上前,问着:“怎么样?我妻情况如何?” 老者微笑说着:“尊夫人只是产后虚弱,此时已无大碍,只要注意调养就可!” 又开了几剂温补的方子,告辞退下。 其它伺候的丫鬟有着眼色,悄悄出去,将房间留给了这一家人。 青年小心地将婴儿放在床头,说着:“芸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多乖啊!” 这名叫芸儿的女子看着婴儿的小脸,浮现出慈爱之意,说着:“夫君,妾身没有辜负您,总算为宋家开枝散叶了!” 青年神色温柔,将女子和孩子轻轻地半抱在怀里,说着:“是啊!你为我,为宋家都立了大功,安心休息吧!” 芸儿先是神色一松,随即有些迟疑地说着:“还有一件事,妾身觉得有些蹊跷,要告知夫君!” “哦?何事?” “妾身生产时,本已筋疲力尽,突然见得屋内赤气环绕,怀中如抱火球,才一惊,将孩子产下……这异象,似乎只有妾身看到!” 青年先是一惊,随后安慰着:“或许是你梦着的,就算是真,我也读过异象志,这不算啥,安心睡吧!” 芸儿早已力尽,这时交待清楚,心里一松,沉沉睡去。 青年不敢怠慢,叫来婆子,吩咐好生伺候母子二人,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青年将这事说了。 “哦?”中年很是重视,细细问了,才大笑说着:“哈哈……这真是天赐我家的麒麟儿,我宋家的兴旺,看来就着落在此子身上!” 青年问着:“孩儿不甚明白,还请父亲示下!”之前屋中,他也是似懂非懂,只是安慰妻子罢了,知道父亲博学,赶紧问着。 “哈哈……你少读风水书籍,自然不知,这异象,有着明确记载,虽然排名不高,但也代表着一县之才,刚好和我家适宜,要是命格太高,我家反而支持不了,现在正好,可不是天赐的吗?”宋家是武隆县乡绅土豪,在乡间有良田千亩,在中年这代才进城居住,勉强算得上县中大户,气运也是白红,刚好相配,有这孩子,必能真正在县中站稳脚跟。 这些念头,只是在中年人心中一闪而过,嘴里说着:“这虽是好事,但为免树大招风,惹来猜忌,就吩咐芸儿,不要再告诉其它人了,我们三人知道即可。” 青年一惊,想起族里的争斗,就是后背一寒,沉声说着:“是,孩儿明白了,芸儿也知大体,必不会乱传的!” 此时的宋玉睁开双眼,露出智慧的目光,这先前隐藏了,不然别人肯定以为是精怪转世。 “似乎只带来了一项望气神通,唔!这神通和我双眼结合,不需神力也可使用,好!” 这自然是方明分神转世,现在改名叫宋玉了。 “小孩的身体就是麻烦,不能大动,不过看来此次运气不错,虽然没直接投在文昌,但也是邻府。没到吴州北部去,真是上天庇佑!” 宋玉定神冥想,就看到自身气运。 只见一根纯红本命气竖立,微微聚着一些红白之气,形成小小一团。 “不愧是大户嫡子,一生下来就有此气运,不是小民可比!” “但本命只有纯红,就是说,我不算本身实力,光携带前世记忆转世,在大乾也只是一时俊彦的水准,真是……” 宋玉苦笑。他出生的异象,也比鬼王差了十万八千里,拍马也赶不上人家。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让本尊过来,镇压气运,不然,恐生不测!” 宋玉想着,突然,一阵疲惫袭来,“婴儿不宜多思,赶紧修养为上!”沉沉睡去。 …… 感谢随风飘荡1234、訫~瞳霜、唯水于鱼、榧苦枯的打赏 突然发现,和仙侠榜就差不到一千点击了,有点小激动啊,书友们,加油啊! 第五十二章布子 文昌府,方明本尊得到了消息。 “新安府武隆县么?倒是运气不错!”方明微微一笑,运起神行之法,风驰电掣,两边景色似乎都有些扭曲,飞快地向后退去。 不多时,已来到武隆县城外。 “护城气运?”方明看着红白相间的法网,微微一笑,穿了过去,这些小小阻碍,已经拦不住方明了。 一路来到宋府。 这却是有祖灵的,方明运起自穆青那得来的隐藏神通,蒙混过关,一路来到宋玉房间。 看着自己的分神成了婴儿,方明的神情有些复杂,但随即脸色一肃。 拿出太平印,方明掐了个诀,说着:“封!” 宋玉配合得张开双手,就见太平印青光一闪,没入宋玉胸膛,消失不见。 这却是方明想出的办法,将太平印封印入宋玉身体,自然不怕丢失,也不用节外生枝。不然,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手中突然多了一块玉印,怎么解释? 太平印此时已认方明为主,自然不会被太上道占卜出位置。 周围服侍的奶娘丫鬟,就只看见青光一闪,揉揉眼,小公子还好好的,除了暗叹自己眼花,倒也没啥别的想法。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方明神色肃穆,一指宋玉胸口,被封印的太平印青气浓郁,不断翻滚,突然,一丝紫气出现,这就是蕴藏的龙气了,虽细如发丝,但只要有着,就有资格竞争真龙大位! 紫气自太平印中出来,钻入宋玉本身气运中,猛地一震,扩大十倍,成了青色。青气还不满足,又扩大成筷子粗细,这时成了金黄色。 金黄色不断扩展,又成了赤色,这时龙气化成赤色小蛇状,终于停止了变化。 赤色小蛇似乎很焦躁,在气运内钻来钻去,一刻不停。 宋玉的气运,有了大变。 只见头顶红白之气聚成一团,中间一条赤色小蛇,不断游走。 周围一层厚实的赤色云气垂下,这是神祗本尊全力相助,带来的气运。 再上面,青气云集,成华盖状,丝丝吉气垂下,大是不凡。 此时玉衡如在此处,必将眼珠都瞪出来。 《左传》有云:“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可见在古人心目中,龙和蛇有一定相似之处。 此世,气成蛟、蟒、蛇、鲤者,皆是人主之象,都具龙性,有着成龙之机。其它的飞禽走兽,只是文臣武将的格局,要想成为一方霸主,只能身据有龙性的气象才可。 宋玉此时的气象,虽比潜龙还差上一筹,但也不是凡品,有机会争夺吴龙,成就王业。 “这龙气虽然炽烈,但总算镇压在体内,只要花上十几年,水磨功夫,总能收服,到时就真正是自己的龙气了。” “还有太平印镇压气运,足够顶住潜龙大势,顺利成长了。并且,有着太平印,潜移默化,也能改易命格……” 服侍的丫鬟一激灵,觉得小公子跟刚才有着不同,但哪里不同,却是说不出来。不由仔细上前观看。 小公子突然睁眼,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这丫鬟。 丫鬟“啊”地一声,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只觉得小公子身上散发出的威严,竟比宋家家主还强上几分,摄人心魄,令她不由跪下臣服。 “我这也算是王八之气了吧!可怜别的主角都是一去异界就有,我却直到现在才有着一丝。”宋玉打趣自己。随即脸上一紧,“树大招风、刚极易折,这显现太过,也不是好事!” 心念一动,赤色小蛇、红色云气、青色华盖具都隐没,这是方明领悟的法门,能隐藏自身气运,这时用上,刚好合适。 “哈哈……你这小蹄子,想溜须拍马也不是现在,小公子连话都听不懂呢,就献媚么?”奶娘笑着说道。 “不是……小公子、小公子……他……”丫鬟嗫嚅说着。爬了起来,再一看,此时的宋玉已经收敛了自身气运,丫鬟只觉得小公子身上的威严消失不见,刚才之事似乎只是幻觉。 只能强笑说着:“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吧,有些脚软,宋姨,您可别说出去……” 却将此事记在心底。 “这宋玉只有一项望气神通,还得给些自保之力才可。”方明又一指,将神打符箓送入宋玉体内。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以后甚至不能来这里,以撇清干系。”方明喃喃自语,又看了襁褓中的宋玉一眼,再不迟疑,走了出去…… 宋玉闭上双眼,心思沉入丹田处。 就见神打符箓闪着红光,很是奇异。微微一笑,他是方明分神,权限自然极高,心念一动,神力就自符箓中涌出,游走全身,滋养着体魄。 隔府传递神力,是有些损耗,但只是一个人的话,还撑得住。 “虽然这具身体的先天本钱就很浑厚,但神力滋养,也可再增些根基。这争龙主要看的是选人用人之才,但主君自身的文治武功,也是越高越好,如此才能压制住桀骜的文臣武将。” “唉……这样的日子起码还要持续几年,此间也只能低调蛰伏,情何以堪呐!” 宋玉想着今后就得任人摆布的几年生活,嘴角不由挂上几丝苦笑。 眼光看着远方,“不知潜龙那边,是个什么光景?” …… 固山县,县衙。 “大人!”衙役眼尖,看见李勋过来,立刻上前见礼。 “嗯!你是王老三吧……”李勋面带柔和的笑意,与王老三说了几句,看来心情不错。 一路到了后衙,迎面上来一位中年美妇,说着:“老爷,回来了,可要梳洗一下?”这是正妻李氏,距离生产也有几个月,已可下地活动。 “夫人,你身子还虚,应该多加休养才是!”李勋怜爱地说着,也不拒绝,接过了侍女手中的面巾草草梳洗了下,与夫人一起进入里屋。 “老爷!”来到长子李如壁房间,奶娘赶紧上前行礼。 “免了!少爷怎么样?”李勋问着。 “可听话了,刚给喂了奶,您看,多乖巧!”奶娘说着,就将襁褓抱起。 李勋接过,逗弄了下儿子,其乐融融。 夫人说着:“夫君今日心情甚好,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李勋一笑,说着:“果然瞒不过你,是有喜事。” 不待夫人发问,就又说着:“今日吾偶遇大儒郑玄,交谈甚欢,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想在固山县定居,这可不是大喜事吗?” 李氏动容,她也是书香世家出身,自然知道郑玄在吴州文坛的分量。 不由说着:“如此,可真是幸事了,郑公一向在建业讲学,教书育人,不知为何到此?” 建业,就是吴州首府,放在方明前世,就是古南京。 李勋叹了口气,说着:“还不是朝廷党派之争,受到倾轧……州牧大人获罪,已被免职,郑玄先生也受到些牵连,好在有着名气,又是桃李满天下,求情者众,才得以免罪,但建业也不能呆了,出外避祸,见得固山县山明水秀,就有了定居之意。” 李氏变了脸色,说着:“那……老爷与之相交,会不会……”却是担心夫君受到牵连。 “不碍的……”李勋一摆手,说着:“郑玄先生乃儒道大家,我辈楷模,今到固山,我哪有避而不见之礼?更何况,郑玄先生学富五车,一番交谈,已觉自身颇有进益,以后也少不得多去请教!” 心里却是明白,这事,既然之前已经放手,就没有再追究之理。更何况,郑玄名气甚大,结交甚广,就算被追究责任,也有的是人搭救。既然全无风险,那不趁此时上去,刷些名声,还待怎的? 最深处,还有一层意思,他知道自家根底,这也是为将来打些基础。 “如此便好!”李氏不知道这些,但既然夫君说无事,那想是没有大碍,不由放下心来。 李勋微笑,又逗了下李如壁,说着:“更何况,我们与郑玄比邻而居,如壁将来进学,这现成的老师不就有了吗?这可是大有益处之事!” 李氏眼睛一亮,这事若成,对李如壁将来的仕途,的确大有助益,说着:“此事,能成不?” “所以现在就得开始筹谋,你也可以常去走动,与郑夫人多加亲近。”李勋说着。 “妾身知道了!” 另一边,被李勋夫妻惦记着的郑玄,却也迎来了神秘的客人。 郑玄下榻的旅店内,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郑玄拜下,向一个青年道人行礼,说着:“弟子参见师叔!” 青年道人点头,说着:“起来吧!”面目清秀,居然是玉衡道人! 又问着:“此次情况如何?” 郑玄半躬着身子,回答说着:“我与李勋交谈甚欢,流露出暂居的意思后,其态度更是热切,也没发现这是师门的特意布置!” 这郑玄,却是白云观最出色的外门弟子,甚至,还是门中一脉的远亲,这关系自然不同。潜龙之事甚大,清虚真人思量良久,还是决定派郑玄出马。 玉衡点头,说着:“很好,你要小心接近潜龙,更不能使其生疑,明白不?” 郑玄说着:“弟子明白!”内心,却在苦笑,他也算是文坛泰斗,却得向这小儿俯首,听候号令。 但随即心里一热,想到清虚真人的许诺,以及真人那八十高龄却中年样貌,身手矫健的长生姿态,还有以前门里的扶持,不由暗叹口气,身子更躬了些。 待得郑玄出去,玉衡叹了口气,泛起思绪。 此次动用郑玄,却也是机缘巧合。 州牧的问罪,可真是意想不到。还有一点,州牧对吴起有知遇之恩,是此时吴起唯一顾忌之人。他这一走,吴起就更加不可遏止,这也是天命吗? 郑玄本身负重任,坐镇建业,此次被逼离开,暗中却也透着太上道的身影。面对这些隐隐的试探之举,玉衡也是无奈,知道这是上次驿站大案的余波,此案轰动一时,幕后之人下手极狠,又全无线索,白云观也受到了猜忌,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不由长叹口气,目光黯淡下来…… 第五十三章匆匆十五年(上榜啦,多谢) 各方势力落子下注后,天下局势就进入了快速演化的阶段。 永和十五年,大乾皇帝崩,仅有三岁的太子继位,改元永安。任命高和、任通明、刘果、赵云锦为辅政大臣,太后垂帘听政。 党争愈演愈烈,天下渐生乱象。 …… 永安元年,天下大旱,赤地千里、人烟断绝,百姓“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关中龙兴之地,京畿重镇,也生不稳之象。 八月,流民陈永庆于关中起事,号称“大顺王”,喊出“等贵贱,均贫富”、“伐无道、诛暴乾”等口号,聚集流民,连下两府,每到一处,均杀大户,开仓赈济灾民,从者日众,关中震恐。 九月,陈永庆连战连捷,大破朝廷军队,一度打到长安城郊。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太后与小皇帝哭祭太庙,连下三道罪己诏。同时号召天下各路军队起兵勤王。此是天下大乱之始。 关中连番大战,打了两年,耗费甚巨,才将陈永庆剿了下去,此时,关中已经残破不堪,十室九空。 朝廷之力日衰,各地诸侯割据之象愈演愈烈…… …… 吴州。 永安二年,任命吴起为吴州经略安抚使,调入建业。此是一州最高军事长官职位,统管军民。 吴起以“余匪未清,恐生祸端”“德行浅薄,不堪大任”为由,抗命不尊。 五月,于临安府边境与州兵交战,小胜,吴起上书请罪,朝廷收回之前任命,改为罚俸半年。 吴起于临安府“私贡赋、募兵卒”,“文武将吏,擅自署置”,渐渐羽翼丰满,威严日盛。 永安三年,自领伏波将军,此是朝廷正四品武将职位,开府建衙,正式割据临安府,成为一方诸侯。 受其影响,吴州各地蠢蠢欲动,朝廷州牧对吴州渐失掌控。 …… 转眼已至永安十年。 安昌县,城隍庙内。 经过十几年岁月的打磨,城隍庙已经洗去初建时的青涩,有种深厚的历史沉淀之感,形成一股独特的韵味,环绕殿内。 此地仍旧香火鼎盛。信徒香客熙熙攘攘,供奉不绝,香烟袅绕。 庙祝众多,招呼信徒,一切都几如从前。只是香客上香时,多了一段祈祷经文。 “……承天之命,职任城隍……奠安社稷,鞏固金汤……掌冥阳之责任,操赏罚之权衡。” “天神之鉴,洞若观火……福尔下民……” 这却是《城隍经》,方明和属下的一班文臣搞出来的经文。 方明深知,不管什么神,总有一套教义,管它是真是假,只要能自圆其说,就有人信奉。然后就可推广下去,形成信仰上的统治基础。 以前却是忙着传播信仰,顾不上这个。 现在有了时间,自然补上。大体上还是鼓吹城隍神上应天命、下福万民,这是竖立神权合法性,以正名分。然后宣传只要生前虔诚,就可如愿,死后还有福报。再稍微加点惩恶扬善的告诫,就是《城隍经》的全部内容了。 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方明看着下方虔诚祈祷的信徒,泛起思绪。 如今的安昌县,因为凶鬼不存,四大家开良田万亩,实力大增。其余乡绅看见好处,也纷纷跟进,开垦荒地。一时间屋舍俨然,良田阡陌,活民万余。 加上天灾,有着流民,来此当佃户。如今的安昌县,已有民六千户,三万人左右,可称富裕小县。 城隍信仰,经过十几年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已经深入百姓生活当中,加上方明大力宣传,基本让百姓知道城隍与其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息息相关,联系紧密,不能背离。可以说,信仰完全巩固了。 表现在气运上,就是法网遍布全县,呈赤红色,白气几乎消失不见。比官府法度还要严谨,浩大。 县令早已换了几届,方明一直注意着分寸,没有将手伸到官府内部,两边还算克制。加上天下大乱,政令不通,有时县令连任几届,有时几年都不见任命。州里府里,一时管不了这些小事了,只能听之任之。 方明定定神,只见头顶赤气云集,已经占了金印的大半。周围青金之色包裹,这是人道功德和天道功德。 方明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打击凶鬼;另外,虽然将转世费用升到了一百香火,但十几年下来,也累积了不少,是以有此规模。 最显目的,是气运中心的纯红本命气,此时已经变成金黄之色。这是十五年来人道功德不断改易命格的结果。 只是,接下来的进度,就几乎停滞了。方明知道,这是人道功德位阶不足之故,毕竟青气宝贵,不是凡物,人道功德要想将本命改成青色,那就事倍功半了,非百年不可得。直接用天道功德,方明又有些不舍,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就算是现在,方明的本命也足够支撑一府或者几府的信仰,加上这十五年来的感悟,只要扩大信仰范围,增加香火,就可快速提升,一直到正五品神位都没有任何瓶颈。 可惜由于白云观的封锁,方明又故意韬光养晦,蛰伏至今。城隍信仰虽在邻县有些传播,但也不是大盛,信徒稀少,不能支持方明晋升。 这时,一名小吏上前禀报:“主公,周思求见!” 方明回过神来,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人才,王登被放了下去,担任村土地神。周思却一直留在身边,常参机要。之前派他去办事,想必是有了结果。 说着:“传!”小吏领命出去。 不多时,周思进来,先见了礼,才说着:“禀告主公,经属下及家族多方打探,白云观全无动静,两个真人均坐镇观内,连不少真传弟子都收了回去,一派平静之象。” “好个一派平静之象!”方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却让周思有些冷汗。 “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挥手让周思退下后,方明沉思。 虽然龙气有灵,能自行护主。但提前找到潜龙,就算不能动手,也可先行布置,大有好处。方明一直多方打探,特别关注白云观的消息。 可惜自十几年前开始,白云观就收缩实力,一副避世的模样。 “也罢,我多方打探,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潜龙就出在吴南。” “吴南就五个府,其中,临江、文昌、新安三府互成犄角之势,位置险要,又较为富裕。其余两府,地处偏僻,人口稀少,又有山越野族作乱,不成气候,应该不是潜龙出世之地。” “潜龙只有在临江、文昌、新安三府发动,才能深扎根基,羽翼丰满。这也合乎潜龙大势。毕竟我和吴起,都在这为王先驱呢。” “白云观倒是隐藏得紧,八成是派了暗子出来活动,到时形势不利,也可壁虎断尾,倒是好决断。” “不过也瞒不了多久,就在这几年,能速发割据一府者,必是潜龙无疑!” 想到白云观,方明就冷笑。 他招兵买马,也收得不少人才,在这当中,就有白云观的暗手,可惜在他望气神通下,一览无余。 方明先不发作,秘密监视着,该让知道的,一分不少,不该知道的,一点都没泄漏出去。就等着必要时放些假消息,坑白云观一把。 想到这里,方明嘴角,就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 站起身来,走到一处,是个荷花池,中心还有个亭子,建的极大,池中荷花盛开,清香怡人,又有阵阵丝竹管弦之声传来。 才刚到,一位佳人就迎了出来,丽质天生,眉目如画,楚腰卫鬓,柔若无骨。说着:“老爷来了,妾身正排练歌舞呢!”声音酥糯,让人不禁沉迷进去。 “如此,正要一观!”方明微笑说着,半眯着眼,闲适自若。 “请老爷移步!”佳人将方明迎至亭内,吩咐下去,不久就摆上了席位,又布置了美酒小菜,都很精致淡雅,可见用心。 方明一笑,坐了上去,佳人上前殷勤侍奉,夹菜添酒,又传下命令,开始歌舞。 十几个舞女,都是青春年华,赤着足,披着薄纱,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舞姿轻灵,身轻似燕,美目流盼,轻舒长袖,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又如荷叶尖的圆露,说不出的**旖旎,让人不觉自醉。 轻歌曼舞,灯红酒绿,方明大笑,状极欢快,半抱着佳人,饮尽杯中酒…… 此女名为曼云,是方明新收的侍妾。 在古代,主公长久不娶妻,的确没有好处,还有着流言。 方明一直没有特别中意的,就先纳了几名美妾,堵人口实,也可稍解寂寞。 反正他是神明,地位尊贵,就算纳几个侍妾,也是合理。 不得不说,古代侍妾地位底下,主家甚至可以随意处置,就算打死,官府也不管。所以侍奉极为殷勤,对方明的要求更是丝毫不敢有违,让他好好享受了一把古代的艳福。 当然,娶这些侍妾,一是为了安属下之心。二是寥解寂寞。最重要的,却是作出假象,让白云观以为方明沉迷于酒色,不理政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方明都不吃亏。 多谢各位书友,上榜啦! 谢谢夏夜夕阳、蟾宮、月哥是我、随时忘记号、jx-xie、我为人神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班底 武隆县,一间小院内。 隐隐传出读书之声 “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一个青衣少年,拿着书本,专注用功。 当读到天地同寿、日月齐光这句,已是感慨不已。又看得下面这句,更是喟然长叹。 这少年面如冠玉,目似点漆,气宇轩昂,神态潇洒。 顾盼之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度。 此时,一个丫鬟上来,说着:“玉少爷,时辰到了,用点点心吧!” 说着,就奉上茶水糕点。 宋玉点点头,先接过侍女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才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品尝了下,说着:“春兰,最近手艺见涨啊,这糕点清香扑鼻,入口即化,真是一绝!” 春兰有些红脸,轻啐道:“都吃了这么多年了,才听得少爷一声赞,可真不容易呢!” “哈哈……”宋玉大笑:“小兰儿还害羞呢,大是难得!” 春兰笑着摇头:“才没呢!”又顺从地换上毛巾,为少爷清理,极是细心。 青丝垂下,不经意间露出胸口一片雪白,将侍女娇憨的风情发挥地淋漓尽致。 这是宋玉的贴身侍女,从小侍奉,关系大是不同,以后娶了正妻,也少不得一个妾的名分,是以平时还可说些玩笑。 宋玉又读了会书,看了看天色,说着:“是时候了!” 放下书本,走出院来。 “唉……”春兰叹了口气,默默地将书本收拾放好。 宋玉先去后院,牵了匹马,才出得门来,买了些酒水肉食,待得到了县外,快马加鞭,就到了一处,风景甚好,**宜人。 纵马扬鞭,胸中大快,当见到一幕时,却是眉头一皱。 远方,一群流民,衣裳破烂,面黄肌瘦,掺扶着前进。 最近几年,天灾不断,各地又有兵祸,就有着流民。此世荒郊野外,有凶鬼徘徊,大是凶险,流民多有被吸尽人气,化为干尸而亡者。但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了,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苛政猛于凶鬼吧。 每逢乱世,鬼气就盛,天灾战乱,死者极众,游魂日多。这基数一大,厉鬼、恶鬼、甚至鬼王的数量都会猛增,形成群鬼乱舞之局,凶鬼又袭击流民,造成混乱,成为恶性循环。 虽然被鬼类吸尽人气之魂,会直接消散,但流民多有踩踏,这甚至比被鬼杀的人还多。产生的游魂,有些又成为凶鬼,真是杀之不尽,方明的城隍阴兵,最近就加紧巡逻,灭杀了不少凶鬼。 “这就是乱世啊!”宋玉自言自语。 “哈哈,宋家兄弟,又在感慨什么?”一个豪爽的声音传来。宋玉一笑,知道人到了。 就见好一条大汉,身材高大奇伟,体魄强硬,足足有八尺高,放在古代,就是顶尖的猛将身材了,背着个包裹,缓缓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兄弟。 宋玉下马,抱拳行礼,说着:“叶大哥,各位兄弟,最近别来无恙否?” “呵呵,还好还好,倒是宋兄弟你多时不见,又有些掉文了!”叶姓大汉说着,又从背后摸出个包来,“老规矩,我出肉,你出酒!” 打开包来,原来是条大黄狗。 后面的兄弟,挖坑的挖坑,抱柴的抱柴,还有的拿出刀来,将黄狗料理了,分工明确,倒像做熟了这事的。 宋玉一笑,拿出酒来,又有一个油纸包,说着:“这次走运了,刚好遇到有牛肉卖,就买点,一起尝尝鲜!” 叶姓大汉大喜,说着:“好啊,这可真是有口福了!” 封建社会,牛是重要生产工具,没报官府杀牛是要论罪的,但天下渐乱,法度渐松。就不时可以买到。 众人也是大喜,一起将牛肉分了,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待到酒足饭饱,大汉问着:“刚才听宋兄弟感叹,不知为了何事?若有难处,只管告诉我,我们十几条兄弟,还怕什么?”说这话时,一股凶悍之气就飘然而出。 “呵呵……我只是看见流民,有些不胜感慨罢了!” 宋玉目视远方,说着:“眼看大乾日乱,我们这点安生日子,不知还有多少时候好过。” 大汉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开口:“生计艰难啊!就为了今天这条黄狗,我们被黄木乡余大户家的庄丁,追了足足十几里地,差点干上一架。这天下一乱,就更没我等小民立足之地了……” “叶大哥非常人,以后必能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宋玉感叹地说着。 这不是玩笑,从叶鸿雁的气运上就可看出来。 这大汉全名叫叶鸿雁,是附近乡民,宋玉时常出来,一起聚众玩耍,喝酒吃肉。 宋玉有了太平印镇压气运,自然无病无灾,安安稳稳地成长。 中间还学文习武,为将来打下根基。 虽然也算低调,很少出来参与什么盛会,这是怕遇到法力高深之士,宋玉虽然隐藏了自身气运,但难保不被看出蛛丝马迹来,毕竟随着太平印的潜移默化,自身的本命气也有着红黄之色。在面相上,也有表现,这就跟普通乡绅大户之子的命格气数有些不符。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凭着嫡长孙的身份,也聚了些人才,母族更是支持了几个。 这些人,对以后大计,还是不够。 宋玉有着望气神通,时常出来,名义上是游玩,实际就是观察气运,寻找人才。 这叶鸿雁,就是最重视的一个。 在宋玉眼里,叶鸿雁头顶一根金黄色的本命高高竖起,这是正五品大将之器,足可担任将军职位。周围,又聚了一团红白之气,这是地脉气运,表明叶鸿雁祖上葬了块吉地,支持着阳间子孙的气数,注定要有一番事业。 当然,这些都是机缘巧合,叶鸿雁本身并不知情。 跟叶鸿雁一起的兄弟,也是不凡,有几个红色。这就是天赐的班底了,待到起运,就可以这些兄弟为骨干,作出一番大事,根据宋玉估计,打下新安府,割据一方都有可能。 既然见到,怎能放过?宋玉于是折节下交,很是礼遇。 叶鸿雁也是积极靠拢,毕竟是县里大户的嫡长孙,现在有了关系,以后再拉一把,就是机遇! 几次下来,关系就熟了,渐渐以兄弟相称。 叶鸿雁苦笑,说着:“这可就承你贵言了!”心中一动,这宋玉,一见到自己就多番亲近,时常接济,又言自己非常人,莫不是…… 宋玉一笑,又摸出一块银子,约有二三两,交给叶鸿雁,说着:“看兄弟们的模样,最近不甚宽裕,这些,就给多买点吃食……” 叶鸿雁脸上一红,但还是收下了,说着:“反正都拿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回!” “这些兄弟,哪个不想有几亩地,娶个妻子,好好过活呢?可惜,都是佃户,随着流民渐多,东家有人,给价也是越来越低,最后连佃户都没得做!” “现在,兄弟们靠着打些短工,勉强度日,也是渐渐没活路了,今天这顿,是这月最好的了……” “这大乾、这大乾,唉……” 宋玉默然,流民日众,只要给口饭吃就可驱使,自然比佃户短工好用。就这,也是求不来的,一县之地,也容纳不了那么多流民,只有其中身强力壮,精通农事的,才可留下。其他的,大多只有给口薄粥,驱赶出县的命。 要是没有方明,这叶鸿雁和他的兄弟就会越来越过不下去,最后官逼民反,落草为寇,这就是天机了,叶鸿雁必可因此发迹,越做越大,最后打下一县或者一府。 两人接下来都不谈这事,尽情玩耍,待得天色已晚,宋玉才告辞离开。 宋府。 自宋家进县来,也日益兴旺,虽然还称不上顶尖,也是不错了,大门也修得很是气派,方明到了门口,就有小厮上前,接过马缰,嘴中说着:“玉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吩咐,让您回来后就去书房!” 宋玉点点头,进了大门。 宋府修得极大,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应有尽有。 走了片刻,才到书房,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声音:“是玉儿吗?进来吧!” 推开房门,就见得一人,中年模样,神态俊秀,正是此身的父亲。宋玉之父名为宋子谦,祖父名为宋云星。 宋玉见了,立刻拜下,“给父亲大人请安!” 宋子谦颌首,说着:“又出去见那群狐朋狗友么?”声音有些不悦,随着宋玉年岁日长,身上的威严之气也是越来越重,几乎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感觉有些难以训斥。这时,就不自觉得带了些火气。 宋玉恭敬说着:“儿子知错了!只是儿观叶鸿雁,非池中之物,与之结交,当大有益处!” 宋子谦冷哼一声,“如你所言才好!”心里却知,这儿子看人极准,罕有不中的,之前推荐的几人,都有才华,又忠诚老实,很是好用。 不提这事,随口问了些经义,这是考察才学。 见宋玉对答无误,脸色才缓和些,说着:“不错,不错,看得出,你平时还是用心的。只是经义之道,光烂熟于胸还是不够,其中的微言大义,还需纯化……”对这长子,宋子谦也是寄予厚望,幸好此子天资聪颖,不负众望,只可惜,有些偏好武事。 不过,这只是小事,又逢乱世,有些自保之力也好。 第五十五章赤蛇绕印 父子二人又谈了会儿,宋玉就问着: “祖父大人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唉……”宋子谦脸色阴沉,叹了口气,说着:“父亲大人以前为了我家,颇多劳累,至今已是积重难返,怕是……”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宋玉脸色凝重,说着:“孩儿还得前去拜见祖父大人!” 告辞出来。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大院,隐隐飘来一股药味,让宋玉眉头一皱。 让个仆役进去禀告,得了回应,才进去。 药味更加浓厚,宋玉进了里间,就见着一个老人,躺在床上,已是起不来了。 “祖父大人……”宋玉眼中一红,拜了下去。 “好……孩子,起来吧……”宋云星虚弱的话声响起,自五年前,他的身体就渐渐垮下,不能理事,将宋家事务交给了儿子掌管,当然,宋玉也管着一份。 宋玉定神一看,宋云星头顶的气运已在不断消散,此是油尽灯枯之象,连神通都无法挽救。 宋玉不由哽咽,又陪着说了些闲话,看宋云星有些精神不佳,才退了出来。 到了自己院子,就见有几个人都在候着了。 见到宋玉,都上前行礼:“见过玉少爷!”宋玉点头,说着:“一起进来吧!” 到了书房,宋玉坐在主位,看着下面的气象,这就是他在宋家的班底了。 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但都是红气,堪称一时俊彦。 找遍宋家和母族,只有这么多了。 点点头,说着:“将各自情况说来,宋虎,你先吧!” 一个满脸精悍之气的中年上前,此人庄丁打扮,手掌上的青筋暴起,此时却执礼甚恭,说着:“少爷!根据您的吩咐,我与县里专门偷鸡摸狗之辈多加交往,得了些消息。县里粮、油、盐、布的价格均涨了三成。酒肉铺的生意更好,足涨了五成,细究根底,是被县尉余大成定去,犒赏兵卒,听说正训练县兵……” “嗯?”宋玉一惊,自永安元年来,天下大乱,朝廷对地方就渐失掌控。吴州南部,也是如此。 临江府就不必说了。文昌府,知府一直没有任命下来,只有府丞贺兴,署理政事,只能掌控府城附近,其余各县,没有名分,收服不了。朝廷和州里也一直在犹豫,毕竟现在发下任命,难保知府不割据一方,听调不听宣,重演吴起之事。有几家,正在活动,贺兴是郡望贺家之人,希望最大。 新安府,知府秦宗权已经任了六年,成尾大不掉之势,近年来正收服各县,招揽文士,严训士卒,这意图就很明显了。 武隆县,县令还在观望中,没有明确投到哪一方,这时,县尉练兵,就有些意思了…… 宋玉手指一顿一顿地敲着桌面,想了想,说着:“我知道了,宋思,田庄事务如何?” 这是宋玉之前安排下来的事,他巡视乡里,也见了些勇士,尽量招揽到麾下,家人安排成佃户。 宋虎退下,旁边一人上来,老农模样,貌不惊人。 “已经特地划出一百亩良田,给少爷说的那些人耕种,只是……”宋思欲言又止。 宋玉一笑,说着:“我知道,这搬迁原本佃户,腾出田地,有损名声,所以要补偿,银钱方面就有些告急。” “但这事,必须做!时值乱世,要没有武力,怎么守护家业?本家刚入县城,底蕴不足,家丁武士都是不够,只能向外求取了……” “我再批个条子,你去账房支取些,务必要将事办好,不要坏了我家名声!” 宋思神色一肃,郑重行礼,说着:“少爷所言甚是,老奴必将此事办妥!” 宋玉点头,宋思还是有几分才学的,现在又经他提点,应该可将此事办好,到时那些勇悍之辈的家人都在自己手里当佃户,掌控又可得力几分。 最后一个青年上来,行礼说着:“少爷!” 这是宋玉母族的人才,叫做沈文彬。 “文彬,最近可适应不?”这是宋玉母族沈家的人,宋家虽然接纳,但不太可能委以重任,只能分派些杂事,宋玉知道这人有才,提拔成亲信,留待后用。 “我跟随宋管家做事,也学了不少东西……”沈文彬微笑说着,他文士打扮,特别是头顶,一根纯红本命,微微聚了些气运,也是不凡。 “很好!” 宋玉颌首,这三人,加上间接管辖的二十几人。就是他在宋家能直接掌握的人手,虽然宋云星病重,但还有宋子谦在,即使宋玉表现出色,能管一个田庄,几个庄丁,掌握宋家一两成实力,也是顶天了。 …… 一处山脉深处。 “就是这里,你看如何?”方明背负双手,神态悠闲。 顾晓莲一身烟霞色散花裙,环佩玉钗,更添一分颜色,此时神色肃穆,细细查看,来回转了几圈。她入方明麾下,有着阴气资源,道法日进。 闭目冥算许久,直到额头滴下香汗,两腮微红。才说着: “风水堪舆之法,妾身所知不多,但却明白,此法贵在聚气。”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此处青龙白虎对称均匀、明堂宽阔开展。” “山环水抱,溪水如玉带,蜿蜒如蛇,穴庭前朝山处,巳方印砂耸起,此主后代必出高官。” “巳为赤蛇,有印居之,主贵。经云:“赤蛇饶印如圆平,腰悬斗印才纵横。” “此乃‘赤蛇绕印’之象,其气纯红,又带着金色,能增子孙后代气运!” 心里却疑惑,这对凡人,自是极好的墓葬之地,可主公乃神明,万古不朽,何须此地?莫不是,要赏赐给某个凡人? 方明听了,连连点头,他是城隍,对地气有着感应,以安昌县为中心,搜寻多年,才找到此地。当时的望气神通下,此地大有吉气,但比现在稍逊,方明施展神通,改造地形,才形成这“赤蛇绕印”之局。 这已经是极限了,再上去,就不是人力可及的,非得机缘巧合、天造地设才可。潜龙的就属这种,一寸也改易不得。 “虽然此地甚好,但入葬时机,点穴等等,还是得你来!”方明说着,一张手,一份文书飞到顾晓莲面前。 顾晓莲定睛一看,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生辰等信息,不由说着: “这是……”心里大凜。 “此乃即将入葬此地之人的生辰,你根据山家亡命、子孙命择吉,推算刑冲克害,选择吉日,不犯太岁、三煞、重丧、重复等凶日。并且,点出吉穴!” 这些,虽然方明略懂一二,但还是让专业的来好,毕竟这不比之前,只要望气神通一看,就知地之吉凶,其中牵扯众多,必须仔细推算。 “……”顾晓莲沉默良久,才郑重拜下,说着:“妾身遵命!” 她心思彻明,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方明一挥衣袖,“回去吧!” …… 永安十年五月,宋云星,卒,享年五十三。 “快点,还有小心些,要是跌了,仔细你们的皮!”一行正抬着棺木,在深山艰难跋涉,一个领头模样的,回身喝着。 山高林密,时有狼吼雀鸣,听得众人都是心中一颤。 领头大汉擦了把脸,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劲装年轻人面前,问着:“少爷,深山凶险,让我等前来就可……” 树荫斑驳,亮光一闪,露出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正是宋玉。 “此事关系重大,再说,必须有嫡系子孙在,祖宗才能感应……吩咐下去,再走几里,就到了,都打起精神,回去少不了赏钱!” 这大汉自是宋虎,自丧礼过后,不知宋玉和宋子谦谈了什么,宋子谦就将太爷后事交给宋玉处理,明面上,在武隆附近找了块好地,葬了下去。 只有宋虎等核心才知道,那是假墓。真正的太爷灵柩,正在后面抬着呢,这些不是宋家自身族人,就是跟了几代的家生子,忠诚方面没有问题。 宋玉走在前面,看着下人有些畏惧的神情,不由苦笑。 此世深山老林多凶鬼,但他家是县里大户,又有祖灵,庇护甚足。就是这些庄丁族人,身上的气运,也不怕普通凶鬼。 实际上,宋虎有着红色本命,加上这些庄丁,都是孔武有力之辈,聚在一起,形成的煞气,连厉鬼都得退避三舍,但世人无知,失了心气,反而容易被鬼类所乘。 又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赤蛇绕印的吉穴之地。 宋玉看了看天色,又拿出个罗盘,仔细掐算,到了一处,说着:“就是这里,再过三刻,就动工吧!”这些都是顾晓莲算好,交给方明的。 宋虎心里一凜,他看着玉少爷自小长大,却不知少爷还会风水玄学,不由觉得今天的少爷身上,似乎蒙上一层迷雾,敬畏之意大起。 工具都随身带的,到了时辰,即刻破土动工。 不消一个时辰,就按照宋玉所勘的地形,掘出一个墓穴,四面也筑起墓基。 时值午时三刻,宋玉见已置办妥当,便下令说着:“座北向南,速放棺木入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棺木,一丝不苟。 然后便是封土,竖碑的工作,半个时辰后,一座坟墓已经成形。 宋玉高声说着:“随我上香叩拜祖宗!” 宋虎和其它仆役当即摆好祭品,跪于墓碑前面叩拜,诚心祷颂。 一时间,香烟综绕,祷颂声嗡嗡不绝。 真正的宋云星之魂,当然不在此处,早被方明接引回洞天安置。但遗体在此,自然与本身血脉有着感应。 就在此时,宋玉凝神看去,只见墓中,忽尔有赤气丝丝冒出,这赤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渐渐有黄气生成,气运聚而不散,先集在碑上,又向自己而来。 ps:第五十三章中的确是临江府,打错了,好惭愧,多谢玉羽神书友的提醒! 感谢我为人神、王风子海、蟾宮、书友n256af4caabcxqrc、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起运 宋玉身体微微一震,露出隐藏的本身气运。 只见红气云集,几乎不见白色。中间又有一条赤蛇盘踞,这是当年的龙气,已被彻底收服。其上青气升腾,聚成华盖,丝丝吉气垂下,令人望之生畏。 红黄之气与之一合,赤蛇仰着首,极为欢快的模样,连身体也长了寸许。 宋玉心里一喜,知道这赤蛇绕印之象,与自己的本命气运大是相符,还有些说不出的好处。受自身龙气赤蛇吸引,此地的气运被自己吸取了八成,大增气数。 剩下的两成,被宋子谦和其它宋家族人瓜分,也得些气运。 “虽然此吉穴,远远比不上潜龙龙穴,但能增一分根基,将来就多了一分胜算。” “此刻我气运大盛,七日内必有显示。”宋玉心里自语。 宋家,书房。 “吾儿,可办妥当了?”宋子谦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数日前,玉儿告知自己发现一处吉穴,能增一代大运。 宋子谦意动之下,顿起疑惑之意,这是怎么找着的?这孩子又怎么懂这些? 送葬队伍里,宋子谦也安插了人,是宋家供养了数代的风水先生,这宋玉也知道。回来禀报,确是一处大吉之穴,有着气运。 这消息让宋子谦心里一跳,联想到吴南最近十年一直传唱的吴地出龙歌谣,更是心惊胆颤。 但是,风水先生随后禀告,此吉穴最多只有一府之气,让宋子谦安心下来的同时,内心又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之感。 “已办好,一路上都注意着,没有旁人发现。宋虎他们也领了赏钱,回去休整!”宋玉声音不疾不徐,清清如玉。 “嗯……”宋子谦看着这个儿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挥挥手:“你退下吧!” “孩儿告退!”宋玉行了一礼,告辞出去。 对于宋子谦的矛盾,也有些了解。宋玉自身气运,已远远超过宋子谦,有喧宾夺主之势。此时显现出来后,更是明显。 外在表现,就是宋玉威严日重,得宋家人心。 这些,宋子谦看在眼里,心中自不会好受。 不过,这段时间,县里情形恐怕会生大变,一时顾不上这事。 过了几日。 县衙,县令吕宏正批阅着公文。 翻开一个折子,看了下去,顿时眉头皱起,这是府里的公文,看似洋洋洒洒,其实就一层意思。 还是逼迫他臣服,并且允诺,之后仍然让他担任县令。 吕宏看着,嘴角就泛起冷笑。 “这秦宗权,果是狼子野心不加掩饰了。” “呵呵,我不交武隆县,还是县令,并且有着朝廷和州里的名分,就有了大义。” “交了出去,不说名声大坏,身败名裂。就是担任县令,也肯定被架空,到时或杀或囚,就是一句话的事!” 其实,吕宏内心,对此还有些嗤之以鼻。这秦宗权,比之吴起,少了不少气魄。论才略武功,更是被甩出不知几许。 为人首鼠两端,既有反意,又不敢公然起事,连辖下,都没收拾干净。话说,秦宗权占了新安府城,这是精华之地,实力雄浑,又有知府名义,到得如今,也只真正收服了三县,自己的武隆县和云台县,都只是名义上服从而已。 若是秦宗权有吴起的魄力,敢公然扯旗,开府建军,早打下整个新安府了。却拖泥带水,不是人主之象,万万不能投靠。 不过,该怎么拒绝才好? 正想着,外面却传来喊杀之声。手一抖,墨汁滴到公文上,黑了一片。 不过这时不管这些,快步出去,后衙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好不容易见着一人,是自己长随,赶紧问着:“快说,发生何事?” 长随苍白着脸,哆哆嗦嗦:“余大成……反了,正带兵围攻县衙……老爷,咱们快跑吧!” “什么?”吕宏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这余大成,还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平素甚是倚重,这县尉之职,也是他举荐活动,才得着的。一直视为心腹,不想此人狼心狗肺,居然敢反? 胸口一股郁结之气不散,“哇”地一声,吐出口血来。 杀声越来越近。 片刻,两排杀气腾腾的兵士簇拥着一人进来,县尉官服,面目阴骘。 就有两个亲卫甲士上前,将吕宏绑了,带到余大成身前,吕宏一动不动,似是呆了,任凭处置。 “嘿嘿……吕大人,没想到你会落在我手上吧!”吕宏摸摸下巴,很是得意。 吕宏一激灵,眼里有了生气,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为……什……么?”声音嘶哑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哼!还不是吕大人不听上命!如今秦知府已委任我为武隆县令,讨伐你这逆贼!”余大成冷笑说着。 “哈……哈哈……” “明明有着实力,却不以堂堂正正之势压之,反依仗这等权谋之术……” “余大成,你可真是鼠目寸光,投了个好主子啊……必不得好死!”此时,以知府秦宗权之个性,直接杀了吕宏的可能性不大,不应这样,徒惹杀身之祸,但吕宏就是觉得不吐不快。 余大成眼角一抽,他收得命令,将吕宏软禁。但是这时,头脑一晕,杀意大起,狰狞之色一闪,说着:“杀了!” 长刀挥过,鲜血飞溅…… “大人!”亲兵搜出印绶,还带着些鲜血。 余大成毫不在意,将印绶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着,如获至宝,笑的嘴角裂开。 环视一圈,说着:“这次,大家都有功劳,知府大人说了,都官升一级,还有重赏!” 手下一片欢呼。 五月十二,武隆县尉余大成以知府之令,攻打县衙,并悍然杀了县令吕宏。 血染县衙,武隆大恐。 吕宏任武隆县令时,公正严明,又时常赈济灾民,名声甚好。 理论上,知府虽比县令高出两品,却无杀伐之权,就连免去县令之职,都得上报州里才可。 余大成以知府令杀县令,顿时引得舆论大哗,乱世的阴影,正式飘荡在武隆县上空。 “哦!居然如此!可真是……” 宋玉神色严肃,听着手下汇报,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站起良久,喟然叹道:“果是气运迷乱,大势之下,皆为蝼蚁啊!”却是对这天道、气运大势,多了几分理解。 据查,秦宗权只是命余大成软禁吕宏,不想却悍然杀之。想必秦知府现在正在跳脚吧!竟任命了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不!恐怕不是如此。余大成能爬到一县县尉,自不是鲁莽之人,为何这次对提拔恩人下此狠手,不要名声了么? 恐怕是气运牵连下,已经身不由己了。这方世界的气运大势,不是这么容易破的。那自己的城隍本尊,也被潜龙大势挟裹,该如何破局? 如此一想,就带上一丝阴霾。 手下还在禀告着:“余大成已经下令全县戒严,清理县衙,似乎有着自立县令之心……” “呵呵……”宋玉哑然失笑,现在人人视余大成为奸诈小人,噬主之辈,可以说,根基全无,而且,自立么…… 看来与府里都维持不下去了,秦宗权想舍弃这枚棋子,之前许诺的东西自然不会兑现,余大成何等奸猾,闻出味道,有了自立之心,这却是宋玉的机会了。 可惜,还差一点。 宋玉起身踱步,他是嫡系,这院子自然修建得极是清雅,甚至还有一些盆栽,花匠日日打理,此时有茉莉、栀子花、六月雪、美人蕉、凤仙花等等,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争妍斗艳。 看着这些景致,只觉内心渐渐平静,宋玉哑然失笑:“看来我也有些急了,毕竟虽然五年后才是天下争锋最浓烈的时刻,但现在就得开始积累本钱了,本尊那边,也觉得最近有些不稳之象,归根到底,都是实力啊……”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极为急促。 宋玉一惊,有了预感。这时,一个庄丁进来,行礼说着:“少爷,有密信,按您吩咐,是最高等级的……” “拿来我看!”宋玉拿过,扯开封皮。一目十行,信很短,片刻就看完了,宋玉呆了片刻,突然间,仰天大笑,状极欢快。 片刻后,知道有些失礼,收敛了,说着:“这消息很及时,下去领赏吧!” 下人一脸喜色地出去了。 宋玉坐下,嘴角仍是泛起一丝笑意。回味着刚才信上的内容。 密信主要就说了一件事,伏波将军吴起,打下了青龙关。 大青山是吴州山脉,横亘小半州,吴南五府,均在大青山南部。青龙关地势险要,得之就可全据大青山之险,将朝廷和州里的干涉堵在关外。 占了青龙关,基本上就绝了州里陆地进军的可能,还有几处小路,过不了多少人。虽然还有些水路,但只需将几处重要港口占据,剩下的,就是吴南自己的内部事务了。 以前的形势,是文昌一盘散沙,新安瞻前顾后,但还勉强听从号令,两者共同压制临江府。 虽是以二府对一府,但力量分散,时常处于守势,还得靠着州里支持,才能勉强保持平衡。现在,形势大变。 感谢历史的绝唱、谈探、随风飘荡1234、蟾宮、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王风子海的打赏 三江感言 嗯,这也算上了三江了吧,好像很多书上榜都要写感言,那我也写个好了。 首先,我要感谢起点,给了我这个机会。 然后,我要感谢编辑青山,给了很多建议。 最后,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书友们,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我有了动力。 以前看三江榜,都觉得不是大神,也算小仙了,没想到自己也能上去逛一圈,真是有点激动。 最后,吼一句,有三江票的没,顶上去看看,文抄看不到自己的书评啊!!! 第五十七章反杀 五月十四,余大成宴请武隆县大户。 “唉!这可怎生是好?”宋子谦看着手中请柬,一脸犹豫。现在的余大成内无根基,外无援兵,谁都不看好,可他手上还握着五百县兵!县中大户,还是生杀予夺。 这次过去,怕是少不得要出些血,摊派些钱粮,这可全是打水漂!更何况,不知这次要多少?可别让宋家伤筋动骨才好。 “父亲大人不必担心,到时我陪您前去!”宋玉进来,抚着一把折扇,神色悠闲,意态自若地说着。 “胡闹!”宋子谦呵斥道。他一个人前去,就算出事,宋家还有玉儿继承。要是一起去,不怕都被抓了人质,肆意要挟? 玉儿平素一向稳健,何以如此? 这时才看到宋玉身后的二人,皆是虎背熊腰,一脸勇悍之色,不由问着:“这些又是何人?” “这些都是勇士,孩儿招募过来,保吾家平安!” “好!好!我正愁护院人手不足呢!只是赴宴之事,为父年已老迈,就算送了这条命,家中事务,还有你来打理,算不得什么。你却万万不能冒险啊!” “父亲放心,此次余大成色厉内茬,宴席似危实安,孩儿前去,还可安他之心,绝无大事的!”宋玉胸有成竹,淡笑说着。 “哦?何出此言?”宋子谦心里一动。 “武隆世家大户,非我一家,实力雄浑,就算庄丁护院,合起来也有五六百,钱粮富足。余大成此时已是内外交困之境,必不敢过于紧逼,反可能有所示好,让各家倾力相助!” “就算他狗急跳墙,胆敢扣押家主,勒索钱物,我等世家,又岂会束手?”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余大成扣了家主为人质,其它大户也各有继承人,不怕他动手,到时不死不休,各家联起手来,必让余大成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余大成也算有些心计,选了个好时间,要是再晚几日,各家大户串联起来,必会抢先动手,到时就被动了。 “而且,父亲大人,你看余大成所选宴席之地,也颇有些蹊跷!” “哦?”宋子谦眼睛一亮,说着:“你是说?” “余大成将宴席设在城里酒楼,而非县衙,此中涵义,父亲还不明白吗?”宋玉大笑,说着。 “呵呵,为父刚为家主,有些疏忽了,此举,暴露此人色厉内茬之心,此次,果是似危实安!”宋子谦抚须微笑,说着。 这也是宋家刚进县城没几年,心态一时没转过来,才有些乱了方寸。 “此外,为防万一,孩儿请求代父前去,父亲大人坐镇宋家,以策万全!”宋玉说着。说这话时,眼中似有红光闪过,头顶上气运波动,散发着一股股波纹,影响着判断。 “这……”宋子谦本能地就想拒绝,可刚才宋玉一番话,有理有据,打消疑虑。也不好反驳他的一片孝心。又被干扰了判断,终于说了:“好吧!” …… 转眼到了时辰,宋玉点出四个家丁,前去赴宴。 花满楼是武隆县首屈一指的酒楼,今日,更是被新任县令余大成包下,宴请县中大户,自然早早收拾清扫,焕然一新。 宋玉轻车简从,到了门口,就有两个士兵把守,验了请柬,将家丁拦在门外,才放宋玉进去。 “哼!宴无好宴啊!”宋玉心中冷笑,他对宋子谦说的,有一前提,对方得是正常人才可。如今的余大成,已经五色皆迷,身不由己,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 酒楼周围,过于寂静,怕是埋伏有士卒,到时谈不拢,少不得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其出的把戏。 一路见了几个大户家主,宋玉以子侄辈上前见礼,这些家主都有些惊讶会是宋玉前来,随即又夸了两句孝心可嘉之类的。脸色都有些阴沉,看来都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不说,各入座位。等了片刻,就有仆役殷勤端上酒菜,极是丰盛,芳香扑鼻,勾人食欲,但一直不见余大成前来,各大家主忧心忡忡,又哪吃得下,白消了大厨一番功夫。 又过了良久,侍从一声长唱:“余知县到!”声音未落,一个身影大踏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甲士,杀气腾腾,看得众家主心里一跳。 余大成一身县令官服,却配着长刀,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时,众人神色严肃,一句声音都无。 余大成径自坐了主位,不待众人开口,就说着:“某家是个粗人,就不说那些弯弯绕了,本官任武隆县令,镇守一方,要扩建军队,缺少人手钱粮,你等命随从回去,交上钱粮青壮,本官自会放你等回去,否则,嘿嘿……” 说着,就有一个幕僚模样的人上前,拿出张文书,记载着各家要交上的数目,传示各家。 各家家主传看,皆是脸色铁青,握紧双拳。 宋玉接过,找到自家,见书着:“宋家,出……”微微一惊,这要的,几乎是宋家库存钱粮的七八成,至于庄丁,更是一个不落,全部抽走。 本来各家早有定计,要是抽个两三成,也可接受,就当送瘟神了,反正日后会让余大成连本带利吐出来的。可这次,要是真交出去,才是死到临头。 各家家主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苦笑之色,有的看向宋玉的眼光,更是有些怜悯戏谑之意。宋玉一激灵“这些家主肯定决定以死相抗了,这是在可惜我大好年华,陪他们这些老头死在此处吗?其实就算他们答应,族里各房,也不会就范的,此是必死之局啊!” 余大成此举,对他对各家主都没好处,最后的结局,必是杀了各大家主,纵兵大掠,兵败身亡,身死族灭,宋玉定定神,只见余大成头顶,红白之气快速消散,黑气云集,显是大祸临头。 不由笑着说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笑,可笑啊!” 这声音不小,众人都听到了,顿时一片寂静,掉针可闻。 余大成一声狞笑,幕僚在他耳边私语几句,不由冷笑说着:“原来是宋家公子,可是对我所言,有所异议啊?”声音冰寒,厅中温度似乎一下降了不少,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身后甲士看得眼色,拔出刀来,狞笑上前,看来是打算杀鸡儆猴了。 甲士身后,余大成大笑:“哈哈……吾就在此,谁敢杀吾?”意态癫狂,有疯魔之状。 宋玉冷喝一声:“我敢杀汝!”猛地暴起。 甲士手腕一痛,长刀已经脱手,随后脖子一凉,鲜血飞溅,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武艺出众,又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没想到居然会在一个世家公子手里翻了船。 宋玉夺刀在手,心里一定,神打术全力发动,如猛虎下山,冲向余大成。 “给我杀!”余大成身后冲出甲士,合围上来。 宋玉长刀直冲,却闪电一样地踢出一脚,一个冲在前面的甲士,正中胸口,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地响起,向后飞去。长刀所向,鲜血飞溅,人头抛出,竟无一合之敌! 余大成面色大变,他有些眼力,这武艺,放在军中,起码是千人敌,勇将中的勇将,任何主帅得之,都视若珍宝,开宴大庆,不想这宋家小儿,居然如此凶悍! 他也是军中出身,看到宋玉冲了上来,心中桀骜之气顿起,“锵”地一声,拔出腰刀,凝神应敌,心里知道,只要支持一时半刻,外面埋伏的士兵,自会进来护主。 到时齐上,管你是千人敌还是万人将,也逃不了乱刀分尸的下场,之后必要灭得宋家满门,为亲信报仇! 宋玉面带狞笑,挥刀直上,余大成接了一刀,就觉得一股大力自手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心知不好“此子天生神力,不能硬拼!” 宋玉连刀扑上,将余大成兵刃砍飞,一脚踢出,正中余大成胸口,余大成吐血倒地。 宋玉脚踏余大成胸膛,刀摆在他脖子上,问着:“怎么样?你服不服?” 余大成艰难地吐出口血,带着冷笑,断续说着:“你……武艺高强又如何,我……外面埋伏了士卒……跑得了么?” 刚才几下,端是兔起鹘落,迅雷不及掩耳。各大家主,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宋家小子,平素虽有些出色,但也是常人水准,不想今日才见真颜色! 就有人站起说着:“贤侄暂且饶这狗贼一命……”还未说完,外面就有喊杀声响起,顿时脸色一白,瘫了下去。 只是,余大成脸色却变了,这喊杀声,不是冲向里面护主,反而,是猝遇敌人,惊慌抵挡之声! 宋玉哈哈大笑,说着:“余大人,借你头颅一用!”挥刀砍下,鲜血四溅,拿着余大成首级,到了大门。 向外一看,两拨人拼杀在一起,都手执兵器,一波士兵,有四五十人。还有一波,三四十人,衣服混杂,但作战凶猛,尤其是带头大汉,更是所向披靡。 心中大定,知道这把赌对了,余大成只有五百县兵,也不可能全调过来,四五十人顶天了。一般士卒,也无皮甲,自己这边又是突然偷袭,才有这势均力敌之局。 不过,到底是军队,若给缓过气来,自己这边就怕支持不住,纵声长啸:“余大成已被我杀了,首级在此,尔等还不投降……”特意用上了神力,声音满场皆闻。 这打战打得就是士气,县兵听得此言,又看到余大成首级被宋玉高举,不由士气大泄。 带头大汉见机,也大喊:“投降不杀!”手下纷纷跟着大喊,士气大盛。 偶有些想上来报仇的,也被宋玉砍翻在地,再过会,大汉杀来护卫,更是稳如泰山。 感谢历史的绝唱、sslion、等更耗青春、dacidabeideh、计时公的打赏,谢谢! 唉,手残党伤不起,不过今天还是两更。 第五十八章借兵(求推荐、收藏打赏) 宋玉微笑拱手行礼,说着:“叶大哥,多亏你了!” 宋玉心知运起,就偷偷将叶鸿雁一伙和自己招募的勇士搬入县内,给予武装,歃血为盟,共约起事。这时,果然起了大用。 这大汉正是叶鸿雁,哈哈大笑,说着:“我平素就看余大成这厮不爽,素来为难我等,现在兄弟给我们报仇,心中大快啊!” 县尉相当于现在的政法书记,也管县内治安。叶鸿雁一伙,多是混混一流,两边关系,还用说么? 叶鸿雁此时身染鲜血,更是显得狰狞,宋玉不以为意,说着:“我这里再留两个人就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杀平不服,收缴兵器,把俘虏都绑上!” 叶鸿雁看了宋玉一眼,只觉这宋兄弟面如冠玉,目光深沉,洞彻世情,身上更是散发着浓厚的威严之气,与平素大不相同。 心里凛然,沉声应诺,胸口一片火热,知道这次之事如若成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光宗耀祖,封妻荫子都有可能,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恭谨之色,带头杀向乱军。 宋玉一笑,他已将气运完全放开,此时气运隆厚,为县里最高,又有叶鸿雁和属下一伙,都有命格气运,联合起来,足够镇压全县,小小乱军,主将又被杀,绝对挡不了片刻。 果然,不久后,杀声止歇,叶鸿雁上前禀告:“已经全部平定,杀十五人,俘三十二人,皆绑了。我方阵亡五人,还有十几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此时属下也将俘虏捆好,排成一排。众家主看着宋玉属下杀伐果断,秩序凛然,行走排列,隐隐有军阵之象。不由心中寒意大起,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自家家将,与之一比,就是云泥。宋家可算处心积虑,所图不小啊! 这时,一个老者模样的家主出来,笑着说道:“恭喜贤侄为我武隆除此大害,这余大成,竟敢悍杀县令,又篡夺官职,可算倒行逆施,丧心病狂。贤侄此举,大快人心,我等必为贤侄请功……” 这是县中大户之首,葛家家主,此时笑意吟吟,令人如沐春风,连战场上的肃杀之气,都隐约降了不少。 宋玉微微一笑,说着:“首恶虽除,余匪未清,要说高枕无忧,却是未必,现在就论功行赏,真是太早了!” 葛家家主眼中似有光芒一闪,却还是问着:“贤侄有何教老夫?” “余大成虽灭,但外面还有一个兵营呢,之前也有几个逃兵,难保消息不会泄漏,到时县兵生乱,就不可遏制了……”方明侃侃而谈,却句句在理,令人不由信服。 众家主点头,知道这事大为可虑。这时候的士兵,可没什么信义好讲,又失了主将,没人弹压。营啸还算轻的,最怕乱兵攻城,到时流兵洗城,生灵涂炭,各家也没有信心一定能保住自家家业。 有人不由问着:“依贤侄见,该当如何?” 宋玉声音清越,又有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之意:“依我之见,各家该出护院,合力镇压军营,方为上策!” 葛家家主尴尬一笑,说着:“我们家丁,多是庄稼农夫,唬人用的,哪比得上贤侄精锐,怕是……不堪大用啊!” “不如此,难道要等乱兵屠城才出手吗?还是说,你等想置满城百姓安危于不顾?”宋玉环视一圈,龙气赤蛇睁目横扫,众位家主一接触宋玉眼神,只觉寒意大起,冷汗直下,沾湿后襟。 “若有此等败类,我等人人得而诛之!”叶鸿雁按刀虎视,配合得说着。 众家家主相视一眼,颇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之意。这时,杀意可不是假的。葛老头咳嗽一声,说着:“我等当无此意,就是不知,贤侄以为,多少合适?” “各家心系百姓,宋玉佩服。关于庄丁护院,葛家实力雄浑,但也得留人镇守,出四十人即可……程家……”宋玉胸有定计,一一说来。 各大家主心里一松,只是要去五六成,不算过份。而且,也只说是镇压军营所用,之后就归还,倒是可以答应。 “还有弓箭铠甲等物,也需葛伯伯资助啊……”不想宋玉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咳咳……我家怎会私藏这等利器,贤侄消息有误,有误!”葛老头一惊,矢口否认。 “消息从哪来的,就先不说了,这到了乱世,各家也是自保之举,我家也有,不算啥!毕竟兵凶战危,各家也不想损失人手吧!我不要多,一半就可,而且,还没要弩弓呢……”宋玉似乎带着冷笑,眼神直刺葛老头内心。 葛老头心里一寒,弩弓更是禁物中的禁物,有一张都是谋反大罪,要族诛的。向来深深秘藏,家里核心,都没几人清楚。这宋家小子,连弩弓之事都知道,宋家只不过刚进大户圈子,怎会如此确定,难道,出了内鬼? 面上,就露出惊疑不定之色,虽然很快隐藏,还是被宋玉发现,心里冷笑,这些却是从安昌四大家那里推断出来的,诈他一诈,不想一语中的。 面露不耐之色:“言尽于此,到底如何,各位叔叔伯伯,可一言而决!” 心中却是清楚,这些世家家主,都是家里实力最强一房的主事人,地位重要。要像余大成那样,挖世家根子,那就算家主都得舍弃。现在自己要的这些,还没到底线,答应机会很大。 各世家家主眼神交流了下,最后还是葛家老头出来,说着:“若贤侄肯信守承诺,我们几家,就出了!望贤侄不要负我等!”眼神坚定,语气决绝! “哈哈……我宋家根基都在武隆,怎会如此,自绝于天下呢?”宋玉哈哈大笑,打消了众位家主疑虑。 既然说定,自然办事越快越好,迟恐生变。宋玉自然不会傻到放他们回去,死死扣住,油米不进。各家主无法,只好写了亲笔信,派随从回去报信。 各家都在县内,动员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三百来号人云集,黑压压一片,周围居民,早在喊杀声起时就紧逼门户,簌簌发抖。此时的街上,大是空荡。 宋玉巡视一圈,皆是青壮,带着兵器,有那么一股子煞气,不由点头,看来各家没搪塞他,这也是各家家主还在他手上之故,不然可真不好说。 这时,宋家援兵也到了,有二十几个,是最后的家底了。加上之前的,总数有四十五个人。 “嗯,如此……宋虎!”宋玉长喝。 “公子!宋虎在!”宋虎也在之前众人中,此时身有血污,但眼神火热。 “你带上轻伤者,我再补一些,凑个五十人。各家兵器铠甲都有,去捡好的装备上,县衙之前就被杀了一场,余大成的亲兵又都没在此处,防御必是空虚,你去占了县衙,封了县库,不要生乱!明白不?” “属下明白!”宋虎凛然听命,退了下去。 各大家主看见宋虎带人装备上自家好东西,不由脸色一黑,特别是还有叶鸿雁带着人,将他们包围在内,颇有监视之意,又是心里一寒。 “鸿雁!你去将各家庄丁分开,按家编户,五个一小组,两家合编成一大组,派我家之人换上皮甲弓箭,作为头领。” 要是将家丁全部打散了重编,搞不好会出乱子,现在五个一组,两家牵制,合并成一大组,派了头领,又有人质在手,还没给时间串联,应该勉强可用。 叶鸿雁躬身领命,他有大将之器,管个上千人都绰绰有余,此时小试身手,也大是利落。 没多久,就编好队伍,上来汇报:“公子!已整编完毕,共计二百七十五人,都发下武器,可以用之!”这时改口称公子,却是放低姿态,有了投靠之意,宋玉心里甚喜。 就算此时,各家主也是被宋玉扣在身边,还有五名亲信护卫在旁。 宋玉一声长笑,一挥手:“出发!”颇有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一行几百人,带着兵器,浩浩荡荡,路过之地,门户皆闭,鸡飞狗跳。 到了军营门口,居然没人守门站岗,营内还隐隐传来喧嚣之音,宋玉心知,必是余大成死讯传至,又没第二个人有威望镇压不服,才有此混乱之象。 现在营内编制混乱,又没防备,主官已死,士气已衰。 自己有三百人,又是偷袭,对付四百多点,当大胜之。看看顶上气运,赤气大盛,青色华盖屹立,军营中,却是气运大散。不由一笑,传下号令:“杀进去!” 叶鸿雁领命,穿着铠甲,带头杀入,嘴里还喊着:“降者不杀!”身后属下,也有机灵的,跟着大喊,一时,“余大成已死、降者不杀!”之声,响彻军营。 宋玉一笑,他倒没身先士卒,毕竟还得看押着各大家主,现在见此声势,知道叶鸿雁用上了攻心之计。 再看军营内,先是一静,随后喧哗大起,气运被己方军气一冲,更是近乎不见。心知大事可成,不由胸中大快。 感谢神圣三毛、小草的骄傲、榧苦枯、帅帅小豪的打赏,谢谢! 第五十九章圣旨 军营之中。 此时已经血流成河,叶鸿雁身先士卒,冲在最前,这时,一个士兵挺着长枪刺上,军中多用长枪,都是训练惯了的,这一刺,如毒蛇吐信,颇有章法。 叶鸿雁挥刀一格,欺身而上,这兵动作一滞,就有些手忙脚乱。叶鸿雁一笑,知道军中多训枪阵,旁边又有长刀兵,弓箭手等护卫,所向披靡,碰到这种,谁上谁死。可单独一个,被近了身,就有些运转不灵了,这也是长兵器的坏处。 这时,叶鸿雁眼神冰冷,一挥手,头颅飞起,直出去几丈远,才掉在地上,双目圆瞪,似是不甘。 叶鸿雁持刀长立,虎视一圈,一些拿起武器的士兵不由退了一步,有的手一松,武器“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时,后面的庄丁也组成了最简单的阵形扑上。 叶鸿雁号令着:“杀进去!”带领属下直往里冲,知道这时万不可给对方反应机会,必须直捣黄龙!此时余大成已死,就剩下几个营正、队正之类的,还有威信,有着亲兵,只要将他们擒杀,就大事可成。 果然,随着深入,大部分士兵一冲就倒,随着“投降不杀!”的喊声,纷纷弃了兵器,跪下投降。 但还有几处,三五成群,围成一圈抵抗,这就是核心所在了,只见刀光连闪,普通家丁,多被砍到,全力四冲,有突围之意。叶鸿雁一笑,命令着,“冲上去,包围他们,用弓箭!” 大部队将这几处分割包围,严阵以待,又取出弓箭,这时对方机灵点的,马上投降,还有活路,负隅顽抗者,随着“嗤嗤”声响起,纷纷中箭倒地,偶有凶悍过人的,也只是拼掉一两个人,随后被乱刀砍死。 “禀告公子,已经平定这营,杀七十三人,俘三百七十五人!”不到半个时辰,宋玉就得了叶鸿雁的禀报。 “我方伤亡如何?” “我方阵亡四十五人,重伤十五人。其他轻伤者,活动无碍。” “很好,随我进去!”宋玉意甚嘉许,这叶鸿雁,就是他以后的大将了。 一行进入军营,这军营还是修得颇有章法,挖了壕沟,各营又以栅栏隔开,平时还有巡逻,要不是此次乘人之危,进行突袭,这三百家丁,怕是要全折在这里。 一路上,断臂残骸,血迹四溅,看得众家主直欲作呕,宋玉却似看惯了,意态自若,让葛老头心里一凜。 一路上,还有倒地士兵的惨叫**,宋玉眉头一皱,说着:“鸿雁,上去补刀,让他们知道顽抗的下场!”这些重伤兵,救活也废了,白白浪费资源。而且还是敌方,救活了,让别人知道自己优待敌人,争着造反么? 叶鸿雁到底不是军伍出身,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听到吩咐,心里一凜,躬身应诺。 一挥手,身后兄弟就持着利刃上前,见有**活动的,就挥刀刺下,“噗”的一声,下面伤兵,身子一抽,就此不动……这种威慑,顿时让整个军营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宋玉视若不见,一路来到军营校场,此是军中训练,出操之地,修得极大,还有个看台。 宋玉和众家主直上高台,望着下方属下。只见中间一块,黑压压一群,士兵打扮,衣裳褴褛,还有血迹,被下了兵器,个个垂头丧气。周围一群庄丁,手持兵器弓箭,虎视眈眈。 “将火长、队正、营正一级,都给我拖出来!”宋玉冷然说着。属下听令,将二十几个人拖出来,都是军官服饰,不过这时,一点威严也无。 “还有余大成亲信,也给我搜出来!”这实际上也很好认,毕竟都在一县,平时又多注意观察,收集信息。又被拖出来十几个。 当然,谁都知道接下来没好事,但家丁虎视,一有反抗就放箭射杀,又不是要全部追究,大部分降兵不动,就掀不起什么浪来。 宋玉这才对剩下的降兵说着:“你等想死还是想活?想活的,都给我上去,割他们一刀!” 底下一阵骚动,但到底是当兵的,不多时,就有人上前,接了把小刀,一刀斩在原本上司身上。有了带头,大部分降兵上前,鲜血飞溅,这些军官亲信,几如受了凌迟,不成人形。 宋玉点头,知道这其实没啥用,只是划清关系之意。余大成后台都放弃他了,身后又没有势力,这些原本老人,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接下来的,才是杀手锏! 宋玉声音凝重,说着:“摆香案!请圣旨!” 身后亲信,立刻搜集材料,不多时,就在台上摆好了一个香案。 “你……你!你!”这声音,几如平地起雷,将众家主震得不轻,葛老头双目圆瞪,似乎要突出来,张大嘴巴,只觉胸口郁结,几欲吐血! 宋玉不管这些,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黄色锦卷。长三尺,宽一尺,两边有龙形和篆文,印满祥云图案。正是一张圣旨! 宋玉声音清越:“圣旨到!众臣民接旨!”徐徐展开圣旨。他特意用上神力,声音满场可闻。 底下降兵,条件反射地跪下,其余庄丁,有宋家之人带头,也是纷纷跪伏。几家家主看得宋玉眼里的冷芒,叶鸿雁按刀长立,知道若不跪下,立时就是杀身大祸!也跪了下去。 “你……好!好!好!”葛老头脸色惨白,嘴里迸出几个字来,知道要不跪下听命,不止自己,这宋家小子脸黑心狠,肯定会祸及家族,终是形势所迫,跪了下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闻新安知府秦宗权,身受皇恩,被委重任,却私募官员,扩军于府,是疑于朕,而意图谋反乎?特命有司巡查,其它官员,皆收监查,如有违抗,以谋反论!” 宋玉声音徐徐,却似乎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今有宋玉……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四方之纲。兹特授宋玉为新安镇节度使,赐以旌节,许开府建衙,擒拿秦宗权归案,钦此!” 圣旨一出,满场皆静! 叶鸿雁带头应命,大声说着:“草民接旨!”其它宋家家丁,也纷纷喊着。 “怎么?你等想抗旨不成?”宋玉身后亲卫,冷冷看着各家主,语气冰寒。 “小臣……小臣接旨!”各家主无法,断续说着,他们大多做过**品的小官,还可称臣。此时,底下降兵庄丁也全都接旨,跪伏在地。宋玉渊渟岳峙,气度自生,看着下方,心中大快。 这圣旨,自然是假货,方明伪造的。但宋玉一点也不担心,再假,能比东汉末年的讨董檄文还假吗?当初甚至不是圣旨,袁绍发了张檄文,各大诸侯照样起兵! 宋玉此举,也是必然。因为他家根基浅薄。此世世家,按等级分,有乡绅、寒门——大户——郡望——门阀几个等级,宋家才是刚从乡绅出头,勉强跨入大户的门槛。这论起门第,就低了。 此世等级制度深入人心,宋玉想上位,呸!县里大户,哪个都不会答应,在他们眼里,宋家就是个土包子一流。 此次,就算成功将余大成杀了,宋玉最后也捞不到什么,县令是别想,有个六曹司就是老天保佑了,这怎么可以? 既然自身根基浅薄,就只有借助外力了。而最好的大义名分,除了圣旨,还有别的吗? 将新安府划为藩镇,封宋玉为节度使,皇帝脑子抽了才会这么做! 圣旨的格式、用材、行文自然多有讲究,其中奥秘,饶是方明累积了十几年,不断打听消息,也只能仿制个七八成。 更别说,圣旨必有钦差随之宣读,经过各地州府驿站,都有行文,假的圣旨,一查就知道了。 不过,这些,宋玉都不怕,他也只是需要一个名义罢了,毕竟有总比没有好,吴起都自封伏波将军,彻底将朝廷的面皮撕了,自己好歹还给朝廷留了面子。 现在吴起占了青龙关,绝了朝廷干涉,等到消息传过去,朝廷做出反应,宋玉要不就是已经打下一府,巍然不惧。要不就是兵败身死,也不怕它了。 现在名分浅薄,只能假借朝廷名义,等到以后打下几府,自然改换门庭,自领名号,釜底抽薪,绝了朝廷影响。 但凡有着官身的,无不精通圣旨格式。这圣旨,县里大户,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宋玉本来就没想瞒过他们。他想蒙的,就是下面这些大头兵和平民百姓。 话说,这大乾,九品官员和下面吏员,一辈子,真能接着圣旨不?自然不太可能辨出真假。这圣旨,七品官员和大户,一听就知道是假货。八品官员,有七八成可能看破。到了九品和下面吏员,就变成三四成。最后的平民百姓,谁会这个?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ps:感谢吃饭有肉好幸福、随风飘荡1234、神龙巫妖、就这样,安安静静、神圣三毛的打赏! 第六十章讨伐 果然,随着下面恭敬领旨,宋玉打开望气神通,就看到一片白气,向自己涌来,冲到自身,就化为丝丝红气,充实着自身的气运,龙气赤蛇长鸣,又变长了些。 并且,有着军气汇聚,这却是可以驱使下面的降兵了。 “嗯!”宋玉眼角一闪,看到了几个游魂,带着血污,面色恐怖,向底下一个庄丁扑去。庄丁身上杀气一闪,这鬼惨叫一声,随后更多军气、煞气缠上,将这鬼化为虚无。庄丁浑然不觉。 不由一笑,知道庄丁现在武装赫赫,士气正盛,普通护院,也有杀气、煞气护体,这些都可避凶鬼,汇聚成军,更是气势非凡,厉鬼都得退避。 偶有几个,看出宋玉是头领,悍然扑上,到了半路,就被赤气灭杀,连一丝水波都溅不起。不由哑然失笑,这世界,人道终究是主流啊! 宋玉读过圣旨,就有随从将节度使官服、告身、官印奉上,宋玉当场换了。 这节度使总管军民两政,享有生杀大权,可开府建衙,服饰自然极是气派,宋玉换了出来,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好一个封疆大员:头戴金冠,目似点漆,穿着蟒袍,这是皇帝赐予亲信的服饰,类似清朝的黄马褂,脚踏云靴。 微一环视,气度自生,这是宋玉久为神祗,接受众生膜拜而产生的淡漠之气,洞彻世情。加上投胎做人,学文学武,又几经搏杀,历练出来的人事练达,思维通透。这各种气质,糅合在一起,自然非同小可,大是摄人! 一个家主一看,就是心驰神摇,不能自已,赶紧将头底下,心里暗凛,“原以为此子只是乡下土鳖,不想真有些气度仪态,这可怎生是好?” 这时,众人皆拜下,说着:“参见节度使大人!” 气运汇集,成云雾缭绕,让宋玉沉醉不已。 “免礼!”宋玉微一抬手,免了众人之礼,说着:“叶鸿雁!” “草民在!”叶鸿雁出列,叩首,态度沉凝。 “你素有勇力,我任命你为卫将,下去将降兵整编了,报上我知!”叶鸿雁磕头应命,就这一答应,头顶白红之气汇聚,他有着命格,很快稳定,又有丝丝军气缠绕周围,有不凡之象。 这是当前大事,叶鸿雁领命下去,降兵本就有军纪,现在打散重编,很是利落,不久就上来禀报:“大人!属下已将降兵整编,共计三百三十人,任命了各级临时长官!” 宋玉点头,看见下面集成行列的军队,很是满意,到底是职业兵员,这时成阵,就有一股堂皇大势,家丁护院,却是怎么也训练不出来的。 这各级军官,叶鸿雁很有分寸,除了提拔降兵之外,宋家之人和原先兄弟各占一半左右。宋玉不由点头。 这时,一名护卫上来禀报,“大人,宋虎求见!” “哦?传!” 宋虎进来,身后还跟着庄丁,抬着几个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走过地上,印了深深痕迹。 宋虎跪下,说着:“禀告大人,我方已占领县衙,封了官库,按您吩咐,带来了这些!” 宋玉点头,这宋虎倒是乖觉。说着:“都打开!” 手下打开箱子,黄腾腾的一片,具是大钱。又一小箱,里面白花花的都是银子,闪动着诱人的光彩,台下众人,不由咽了口口水。 宋玉淡淡一笑,抓起一把碎银,洒落下来,说着:“本帅赏罚分明,这次跟来的护卫,每人五两白银。战死的,抚恤十两白银。斩首一级,算五两白银。宋虎,你去统计战功,将赏钱发下!”这年头,白银价贵,买条人命,也就是五六两白银的事。 看着庄丁护卫露出喜色,降兵中羡慕的眼神,宋玉咳嗽一声,又说着:“至于县兵,之前罪过,全部销了。也发下一月饷银!叶鸿雁,你去!” 叶鸿雁领命,清点银钱,发下饷银。看着士兵们将饷银收好,眼中泛起喜色,宋玉点点头,本来,只有一小部分士卒相信圣旨,其它大部分,还是半信半疑,现在发下饷银,又拉了些人心,这就可以用了。 宋玉声音转为严肃:“本帅奉旨,擒拿逆贼!今有秦宗权,私设东山县令,图谋不轨,今我下令,全军起拨,兵发东山,讨伐叛逆!” 叶鸿雁、宋虎等抢先大喊:“讨伐叛逆!”“讨伐叛逆!” 庄丁,县兵也跟着一起大喊,声势大盛,其余家主,脸色苍白。 宋玉大笑,这新安府,有一府五县。秦宗权占了新安府城,还有其余三县,也听调遣。剩下的武隆、云台二县,一直没有收入囊中。 这东山县,是武隆邻县,也是秦宗权进军的桥头堡,打下这县,不但可以断秦宗权一臂。也可让这些庄丁和县兵彻底上了贼船,到时候,只能一门心思地跟着宋玉了。 这占了两县,自然不比一县,和府里的实力,就勉强接近了,有一搏之力,秦宗权想下手,就得掂量一二。 这时,有县兵三百,家丁二百余,东山一县,也只有县兵五百,攻其不备,大可取之。 宋玉传下号令,收集船只,吴越江南之地,河流众多,主要运输工具就是船,有南船北马之说。武隆又是上游,顺流而下,天黑前就可到达东山,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大军到达渡口,携此威势,自然没谁敢反抗,这渡口不小,还停泊着几条船只,却是世家大户自己的商行船只,这些都有熟练船夫舵手,不需另找。 宋玉一笑:“这却是好人做到底了,多谢各位家主解囊相助!”下令强行征集这些商船。身后各家主,脸色一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宋玉自然不会在这后方空虚之时放他们回去,肯定一起挟裹了,等到打下东山县,就大势已成,才能放了这些家主。 庄丁、县兵井然有序,排成队列,登上船只。宋玉特别安排,每条船上,都是县兵庄丁对半,又有自己人,担任长官,一路无事。 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黑,已到东山县境内,宋玉在离县城还有几里时,就下令弃船上岸,借着天色掩护,一行靠近县城。 城门已在望,这时,还没到时辰,城门未下,但如若发现宋玉部队,肯定能在冲锋前关上,这就大有麻烦。这城墙既高又厚,外面还有壕沟,六百人要想强攻,却是有所不及,更别提,宋玉手下,还基本算是乌合之众。 宋玉招来一人,下令说着:“发出信号!” 手下应命,退了开去。 宋玉一笑,既然已经定了计划,自然早作准备,预留人手,埋伏在东山县内,作为内应,必要时里应外合。 果然,等了片刻,城门有喧嚣声响起,还飘起了三束浓烟,这却是预定的信号。 宋玉大喜,号令着:“冲锋!” 虽然南方马匹难得,但搜集全县,还有着几十匹,组成了个小小的马队,叶鸿雁、宋虎,带着各自亲卫,一马当先,发起冲锋。眨眼功夫,就到了城墙下面,守门士兵看见不好,正想放下城门,却突然自县里杀出一队人马,阻止着行动。 叶鸿雁纵马过城,遇到阻挡,一挥手,鲜血飞溅,人头落下,大砍大杀,城门守军,哪见过这个场面,有个领头模样的,还有几分悍勇之气,喊着:“不要怕,随我放下城门!” 宋虎冲来,领头爆喝:“贼子!”两边人影一闪,领头的倒地不起,鲜血流出。 守军大惧,纷纷跪下,弃了兵器,喊着:“我们投降!投降!” 叶鸿雁看着后面步军,也通过了城门,不由大喜,知道大局已定,纵声长笑…… 东山县衙内,此时天色全黑,但正堂,却点了数十根巨大蜡烛,照的一屋明亮。 宋玉端坐主位,仪态威严。 下面一人,是叶鸿雁,说着:“启禀大帅!东山县零星反抗,已经全部肃清!此战,我方伤亡八十,俘县兵四百余,县令,县尉战死,县丞不知所踪,六曹及其余吏员,都已拿下,听候发落!” “很好,天色已晚,各军操劳一日,大是疲惫,伙食要准备好,俘虏也有一份。各军分批用食,但也要分出人手巡逻,别被钻了空子!”宋玉吩咐得说着。 “属下遵命!”叶鸿雁躬身应是。 “县中大户,有何反应?”宋玉拿起茶杯,品了口茶,这是县令珍藏,齿颊留香。 “有些措手不及,现在,一片寂静!”宋虎出列,行礼说着。 “嗯!这两边县里,都需人手啊,传我命令,让宋思,沈文彬前来听命!” “属下遵令!”宋虎躬身行礼,出去。 “好了,将各家主带上来吧!”宋玉一笑,放下茶杯。 不多时,就有人将各家主带上,此时也是劳累一天,这些人又多是老迈,有些萎靡之色。 宋玉一笑,说着:“各位可好?” “不知节度使大人准备怎生处置我等?”葛老头站出来,冷冷问着。 “呵呵……葛家伯伯此话差矣,我哪有准备将你们怎么样,只是没有各位相助,庄丁不好调用……请宽心,明日本帅就亲自送你们回去!”宋玉扶着座椅,微笑说着。 闻言,各家主都松了口气。 多谢豆丸?背包、小草的骄傲、帅帅小豪、幸福永远,开学每一天、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 另外开了个小群,qq:95622279,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上去提 第六十一章军政 葛老头却抓住要点,问着:“那我等护院呢?” 各家主闻言,俱是一惊,脸上就有了踯躅之色。这些护院,都跟着杀伐,见了血,怕是收回来后,不好调用。但有的家主,却自持家人田地在手,只要多加笼络,就是一股精兵! 就是不知这宋玉,到底放不放人? 宋玉一笑,说着:“关于这事,我有两个章程,你等自选。一是明天就送还各家,但铠甲兵器,都给我留下,本帅折价收购!” 众家主一惊,这话说得好听,但这等利器,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至于折多少价,还不是宋玉说了算! “还有一条,就是将这些庄丁护院先借我三月,此中消耗钱粮,我给双倍,到了时间,自然连人带兵器归还!” 这两条,都不是啥好路,一条是现在出血,还有一条,过了三月,那就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肯认这个家主,到时可别人财两空。 众家主哗然,但摄于宋玉威严,没敢讨价还价,最后,各自做出选择,有司登记在案。 待送走各家主,叶鸿雁上前,问着:“大帅,何不全都扣下?这些庄丁,都是青壮,稍加训练,也可成兵啊!” “嘿嘿!鸿雁,你对大户内部,还是了解甚少,这些护院,家人都在大户手中,平时又多有笼络,我今日能用之,一是各家主在手,有着人质。二是有大义名分,又发下重赏。” “现在要是全给我留下,本帅还不放心呢!” “比起这些护院之流,我其实更看好这两县的降兵,这可都是正经训练出来的,要不是攻其不备,哪有这么容易拿下?” “不过现在降兵,不好管束,所以还得留着一些护卫,两边互相牵制,才好用事!”宋玉眸子黝黑,见解精辟。 “乱世之中,兵权最重,本帅现在就立下新安镇军制!”宋玉话题一转,神色肃穆。 叶鸿雁等跪下,“请大帅吩咐!” “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火,设火长。这是古制,不必改动。” 话说既已割据藩镇,自然得改些名号,显示与朝廷不同,众人都是听着。 “今后五火一队,设队正,副队正各一名,队正称仁勇校尉,从九品。”一队就有五十人。 “两队一营,营正称御武校尉,正九品。有亲兵一伍。”一营就有一百人。这些,都是抄方明的阴兵编制,两边统一。 “营之上设卫,一卫设五营,有正兵五百,加上后勤辅兵一百,卫将称振威校尉,正八品。有亲兵一火。”这一卫就有六百人,与方明阴兵不同,毕竟阴阳有别,得有后勤等杂兵。 “两卫一都,都指挥使称昭武校尉,正七品,设亲兵一队。五都一府,将领称游击将军,正五品,有亲兵一营。这些都是以后编制,现在先不用!” 宋玉早有腹稿,侃侃而谈,在他的军制里,正五品游击将军有六千兵,这也是平时最大的编制了,此时的将领,才真正跨上将军的位阶,可自称末将。 到了战时,自然抽调几府,组成大军,就算是十万人,也才十几个将军,一个营帐就可装下。 当然,卫将之上,就可任命副将,统辖几营到几卫,留出灵活编制,以待后用。 下面众人,凛然听着,此时都应道:“诺!” “宋虎!” “小民在!”宋虎出列跪下。 “我任你为副卫将,从七品振威副尉,掌辖三营。” “标下领命!”,宋虎凛然应命。他还没到正五品,连称末将的资格都没有。 “你抽武隆兵一营,东山降兵二营,明日一早起拨,奔赴武隆县驻扎,镇压不服,实行军管,我要县里的各种铺子,当天正常开业,明白不?”宋玉冷然说着,宋虎是自家老人,用着放心,武隆县大户庄丁,还有一部分在自己手上,又抽了东山兵前去,不怕出事。 要是之前武隆本地兵户,就容易串联,宋家都在武隆,是根基之地,不能有失。 宋虎心中一热,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他跪下,重重磕头,说着:“请大帅放心,武隆若有人想生事,宋虎第一个灭了他!”这却是小民出身,说话还带着习气,宋玉也不以为意。 宋虎有着红色本命,这个从七品,还是可以胜任的。果然,随着宋虎磕头,他顶上红白之气云集,聚成一大团,本命气活泼不少,居中调和。 “鸿雁!你率一卫,驻守东山,我将节度府设在这里,就先用县衙。”这东山县,却是前线战场,必须亲自坐镇。 “明日再给我贴出告示,设新兵营,招募士卒。我要招满两千人!”这些,才是宋玉真正依仗的军队种子,以后夺取天下的本钱! 现在有着流民,其中多是青壮,这很好理解,老弱都在路上被凶鬼所噬,或是倒毙了。这些人,只要伙食管够,很快就能恢复体力,并且忠诚上,没有问题。这是主要兵源,再加上家里田地不够的佃户一流,就可凑满两千。 “我镇现在有武隆兵三百,护卫百余,东山兵四百。明日再招募两千,大可放出风声,号称精兵三千,我看谁敢攻伐?”宋玉冷笑说着。 新安知府秦宗权,为人谨慎,一直没有大举扩军。当然,这也是之前青龙关未下,朝廷影响力还在,有所顾忌。所以还是维持府兵一千、县兵五百的编制,就算私下招募,又有多少? 现在又失了一县,算下来,也就是两千左右。自己号称三千,实际也有一千,这两边实力,就差不多了。 当然,现在不同了,秦宗权必会以讨伐叛逆为名,大举募兵。可招募士卒训练,也需时间。 论起周围形势,文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临江吴起,先不说有着牵制,就算起兵,以何名义?毕竟他自己也是造反呐!其余两府,内有山越族作乱,每年都需州里朝廷支援,现在更是一片混乱,逃亡甚众,连知府都逃了,无人愿去。 所以,论敌人,就是新安知府,论时间,就在今年秋收后,到时必有大战,胜者霸占新安府,割据一方。 这种以苍生为棋,布子天下的感觉,让宋玉不禁沉迷进去,这可不是游戏,后勤、用间、训练、民政,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不能忽视。每增一分本钱,就多一分胜算! “诺!只是,这钱粮?”叶鸿雁职责所在,还是提醒着。 “武隆、东山官库,都敞开了供应,几个月还是撑得下来的!我家也可支援些!”宋玉不以为意,摆摆手,说着。 这事若成,就是富有一府。要是兵败身死,肯定是族灭的下场,这点身外物,还要它干什么? “嗯,还有文事,将俘虏六曹及属吏带上!” 手下应命,不多时,就押着一群人进来,都满脸灰尘,狼狈不堪。 “还不跪下,参见节度使大人!”亲信喝着。 这能被俘虏者,大多是惜命的,真正敬忠职守者,早在攻城时就殉身了,这些俘虏,纷纷跪下,嘴里说着:“参见节度使大人!” “本帅奉圣旨,擒拿逆贼,你等虽有过失,却不算附逆,有官身的,如愿在我手下做事,原级留用。不愿的,本帅也不强求,自行去吧!” 宋玉这次,却是难得地宽容了一回,毕竟这些人,身后都各有势力。战场上抗拒,自然杀了,既然已经俘虏,却不必如此结怨。 许久,下面还是不动,宋玉一笑:“本帅一言九鼎。若要杀你等,只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消遣,闲的慌么?” 底下人头一阵攒动,就有一人出来,说着:“如此,多谢大人了!”行了一礼,将官印、腰牌卸下,自行退开,两边侍卫,均未阻拦。 见此,其它官员纷纷效仿,不多时,已是一个都不见了。 宋玉见此,内心苦笑,这却是没有名声,根基不稳,看来东山各大家,都不看好他呀!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内。毕竟这些人,身后都有家族,要是跟随自己,一旦事败,一个谋反大罪是跑不掉的,祸及全族,不得不谨慎。等到自己打败秦宗权,或许情况会有所改观。 这样也好,空出位子,才好给自己人安排。这些走掉的官员,都记下了名字籍贯,以后若是宋玉势力大盛,还想前来投奔的话,嘿嘿…… 宋玉若有所思,吩咐着:“传令,明日在县衙前张贴招贤榜文,凡是自身有才学的,都可前来揭榜,只要经过考核,本帅唯才是举,都有任命!” 大户人才,有着顾忌,不会投靠,只有寒门子弟,想博一个出身的,或许会甘冒奇险,这中间,应该有些人才。 话说此世,任官有点类似前世汉晋两朝,举荐、蒙荫、九品中正制相结合的产物。县里大户,可以担任七品到九品的官职。郡望世家,一般可任正三品之下的官职。再上面,却是门阀世家所把持,很少有着特例。 寒门子弟,一般只能担任书吏之类,要想有着官身,只有投靠世家,受到举荐,才有可能。这路很窄,毕竟世家那么多自己人要安排,哪还有多余位子呢? 这时弄个科举,却是太超前了,地位也不符,只会贻笑大方。 但弄个招贤榜文,不看出身,唯才是举。却应该有些市场。这也是大户自己不要这官职,宋玉才出这招,谅他们也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二章练兵(群:95622279) 宋玉这时看着下面吏员。 这些吏员油子,平素出外作威作福,在内伏低做小的功夫,却是精深。见宋玉眼神过来,各个恭谨之极,脸上还带着谀笑。 宋玉一看,却觉得贼鼠之象,阿谀之色尽显。不由眉头一皱。 说着:“你等不愿做事的,也交卸了差事,回去吧!” 一个身穿典史公服的老头出来,谄笑说着:“大人奉天承运,开府建衙,威风赫赫,我等心服不已,愿附尾翼,供大人驱使!” 这话,倒是让宋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冷笑说着:“你等是自持吏员世袭,其中门道,口耳相传,任何人来,都少不得你们。并且身份低微,没有官身,就算追究,都论不了大罪,还想乘机中饱私囊,大捞一把,是不是?” 宋玉何等人?这一冷笑,厅堂内立刻蔓延着寒气。 这话直如天降雷霆,老头一惊,几乎瘫倒,随即强撑口气,说着:“小……小人不敢!” “也罢,你等既然想继续任职,本帅就允了。” “你等各归其职,本帅先将话说明。以前供赋杂役等事项,县里都有记载,你等下去,我要一切都和之前一样,这不难吧?一旦有着拖延、短少等事,管你是何理由,本帅拿你全家人头来补!” 这就是乱世割据藩镇的做法,最是简单直接,却大是有效。 老头心里一凉,这才明白之前想法,是多么可笑!毕竟世道不同了,这也不归朝廷管,只要大人下了决心,说杀他全家就不会少了一个! 深深拜下:“请大人放心,必不负大人所托!” 宋玉一笑,这是个乖觉的,其它还有侥幸的,也没关系,杀个人头滚滚,还怕震慑不了这群硕鼠吗? …… 第二日,县衙内。宋玉正在议事。 宋思、沈文彬俱在。这时沈文彬上前一步,禀报着。 “启禀大人,我已经将武隆、东山县库清点完毕,总计有粮三千石,白银一千二百三十一两,还有大批布帛,无法计算,另外,还有黄金百两,这是抄家所得,其余一些,却是无法变卖出现的杂物,都先存着。” “好!”宋玉却是有些惊喜的说着,这粮食富足,却是大出意料。白银有些少了,这是之前发下奖赏之故,但有着黄金补充,也勉强够了。 “宋思,家里情况怎样?”宋玉惊喜过后,却又问着。 “这……老爷大发雷霆,说您……是逆子,要开革出族,随后众人劝下,现在还在气头上,过两日就好了!”宋思苦笑说着。 宋玉也是无奈,毕竟宋子谦不太可能支持他造反,只有先将事做下,造成既成事实。到时木已成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默认了。 “还有一事,却是两县皆有流言,说少爷假冒圣旨,篡夺大权,这事最为可虑!”宋思皱着眉头,神情沉重。 “这倒是正常之事。”宋玉一笑,此事他早有预料,武隆县里大户,吃了这么个闷亏,肯定不服,东山世家,也会推波助澜,这还是今日,等消息传开,秦宗权必定也会大举宣扬,夺得大义名分。 不过宋玉不怕,你说我假传圣旨,我就说你图谋造反,都是口水仗。真正看得,却是各自实力。等到消息传到朝廷,早就尘埃落定了。 这时,却还是先得稳定人心。宋玉说着:“现在基业草创,还是依着大乾律法行事。”这却是正常,毕竟一部律法完善,最少也要几年功夫,现在哪有时间弄这。 “不过现在人手缺乏,又是战时,一切从简。大乾每县设六曹。分吏曹、户曹、礼曹、兵曹、刑曹、工曹。” 吏曹:负责内外命符职牒、官吏升迁监督等。相当于地方组织部。 户曹:负责户籍、赋税、县里财政预算,官员俸禄等。 礼曹:负责仪式制度、外来接待、宴会、举荐等。 兵曹:负责军人任命、兵备、兵器、防御等。 刑曹:负责刑罪的覆审、法令调查、监狱和奴婢。 工曹:负责营造、工匠物品制造、城墙修建维护,修路铺桥等。 “本帅就先设吏曹、户曹、主簿三职。沈文彬,你先任主簿。宋思,你就任户曹。” “还有宋缺,你就任吏曹。”这宋缺,也是宋玉发现的人才,只有红白本命,比宋思、宋虎、沈文彬差了一级,但还是可用。 三人都跪下谢恩。 “本镇实行军管,叶鸿雁,你每日派兵巡视县内,稽查不法,乱世用重典,此时犯禁者,大罪就地处决,小罪全部贬成苦役。有公开说本镇假传圣旨的,一律拿下,治以不敬之罪。” 这意思,就是公然宣传的,直接治大罪,杀了。私底下传的,却不用管它。不然,只会显得自己心虚。 当然,此事还得暗中调查,一旦有了证据,到时自然将敢传出谣言的大户灭门,以儆效尤! 叶鸿雁身着甲胄,躬身应命。 “还有,沈文彬,你去找些人,最好是说书的,走街串巷的货郎之类,也给我传出流言。嗯,就说秦宗权自封吴候,建了宗庙,开始造反。还有葛家祖坟有五色云彩,蔓延不定,此是天子之气等等,其中再给我加些香艳绯闻,乡夫愚妇,最喜闻乐见之事!” “小臣明白,必涉及各家,多有荒诞,混淆视听!”沈文彬眼睛一亮,已是明白宋玉意思。这就是拖大家一起下水了。 宋玉一笑,这确是他的目的,到时谣言疯传,百姓多是半信半疑。这样,就算打个折扣,宋玉的圣旨名分,还剩一半,比起之前,全无半点名义,只是个大户嫡子的名分,就好上太多了。 “这些却是小道,就算一时得逞,也算不了什么,接下来才是生死攸关之事。”宋玉先是苦笑,随后神色转为郑重,说着:“本镇设了粥棚,赈济灾民,消息一传出,各地流民蜂拥而来。其中多有青壮,大可招募士卒。” “鸿雁,你现在监管治安,也派出一营人去,维持秩序,不要发生拥挤,踩踏等事。” “今天还是第一日,据报,就有数百流民。本镇派人募兵,流民听说不但伙食管饱,还有俸禄,都是踊跃,现在已经招了两百余。预计不出十日,就能募满两千!” “宋思,你看军粮足否?” 宋思出来,微微一想,就说着:“若按每人每日需粮食一斤算,三千人,一日就是三十石,本镇存粮,能用三月。” “嗯,你主管户曹,取白银五百两,黄金五十两,专门用于购买粮食备着,要是不足,就从我家调取。只要到了秋收,自有赋税上来。” 宋思应命,“小臣遵令!” “宋缺,我给你一队人。你先将其余老弱流民管着,不要出乱子,每天就做些杂事,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宋玉知道,这灾民聚集在一起,日久就容易生乱,只有让他们忙起来,才没有心思想多余的事。 “沈文彬,两县兵库,还有些军械,你去清点了,修复破损,再置办兵器,务必要足够两千人之用。还有,找些医师、厨子之类,送入新兵营。每日也采买些蔬菜肉食,维持给养。这是重担,县里银钱,除了预留俸禄外,全部用做这事,要是不够,就从宋家支取。” 沈文彬出来:“大人以重任付下臣,下臣敢不从命!必为大人办妥此事!” “好!很好!如此,县里诸事就托付给诸位了。”宋玉抚掌大笑,接下来,就是训练新兵,打下自己的烙印,这万万不可假手于人。 乱世之中,兵权最重!只有自己亲力亲为,生杀予夺,令行禁止,提高贬低,才能竖立威信,号令森严,指挥如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兵!以后以此为骨干,就是如指臂使的强军! 五月二十。练兵开始。 宋玉此世,也搜集了些兵书来读,发现其中博大精深,又极为务实。现代人视若至宝的列队,齐步走之类的,只是小儿科的货色。 古代要练精兵,只有一个困难,就是粮食和肉食。古代打仗,都是冷兵器交锋,最考验人体力量和耐力,普通士兵,都是五日一肉,到了战时,才能每天吃肉,保持体力。 农民起义军,都是饿着肚子,身体虚弱,连挥舞兵器的力量都没有,来多少都是羔羊,只有被宰杀的分。 现在的新兵大部分也是流民,不能一开始就来高强度的训练,不然说不定累死的都有,只能保证伙食,先进行阵列训练。 这说穿了也没啥,就是些站队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跑步的内容,间或学习听从鼓声、号令、旗号行事。 当然,一开始,简直是一塌糊涂。宋玉也有预料,选了自家家丁,还有一些态度积极的县兵,一并入伍,充当军法队,一有差错,就是鞭子抽上,两次三次,就是棍棒伺候。 中间斩了几个刺头和逃兵,威慑军营。 宋玉和士卒一起训练,同吃同住,伙食给得极足,基本两三天就有肉食,又请了医师,给士卒治病。 宋玉又对训练成绩好的,武艺高的新兵进行提拔,担任伍长、火长之类,发下赏赐,激励全军。如此,终于将怨气压住,新兵努力训练,渐渐成军。 感谢蝶儿没了翅膀、翀舂颏、sslion、宝贝公子、我的高傲尔等岂懂的打赏,谢谢! 第六十三章事变(求打赏、推荐、收藏) 时间进入六月,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每到雨天,方明的心情总是不错。 这时,他正在亭内,半躺着身子,旁边一位佳人,玉手剥了水果,送入方明口中。方明半眯着眼,享受着玉人的服侍,旁边还有乐师奏乐,方明半打着折扇相和,一股慵懒,闲适的意境就悠然而生。 座下一个童女,十四五岁左右,明眸皓齿,丫鬟打扮,正煮着茶。 这是贺玉清培养出来的,话说,这些年来,方明也收了不少人才,对这个金黄色的家主,就感觉有些可有可无了。也罢,就当养了个茶头,每日前去品茶下棋,也别有几分闲趣。 这雨丝丝下着,直欲酥人骨头,不想大动…… 突的,方明一睁眼,已是有所感应。亭外轻轻的脚步声渐近,却是珍珠过来了,十五年过去,似乎只长了两三岁,倒是多了几分成熟之色,别有一番风情。 方明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这珍珠第一个跟他,又知进退,自然有着情分,现在领了个女官的名号,算是方明的内院总管了。 珍珠进来,行了一礼,说着:“启禀老爷,各位土地已前来述职,日夜游神也有事禀告,已在书房候着。” 方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伸个懒腰,说着:“难得雨天,真是让人不想动呢!不过公事重要,本尊现在就去!” 珍珠心里有些苦笑,这老爷,近年可是越发慵懒了,但实际上,有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威严,却是日益隆重,真是奇事! 方明不去管它,径自到了书房。 一群人已经在候着了,有老有少,除了旧人外,还有不少陌生面孔,都各有气度,一看就知不凡。 方明坐上主位,下面众人拜下,说着:“拜见主公!” 气运神力如波浪波动,环绕屋内。方明打开神通,只见下面,人才济济,多是红黄,甚至,还有一人,带着青色本命,不由满意一笑,说着:“免礼!” 众人再拜,谢过了,才起身。 “你等一一汇报吧!”在场的都是心腹,方明恢复真颜色,神态沉稳,眼神刚毅,目光几乎凝成实质,哪有半点慵懒沉迷迹象? 似乎之前,只是猛虎饱食,伏地暂休,现在有了精神,又欲伺机而动! “臣白石村正九品土地神王忠,拜见主公!”一人出来,拜下说着。此人正是王忠,此时做了十几年神明,也有了几分气象。 “启禀主公,我村上月纯收一千五百大钱,此次还带了两千准备香火。总计两千七百五十个大钱,已经入库……本村上月无大事,只是来了一个凶鬼,已被拿下灭杀,不成大碍!” “嗯!”方明点头,说着:“如此,王忠,你差事办得不错!”方明定制,香火记账,每月交上纯收入和准备金的一半,现在有了土地神,每年都有丰收,人口渐多,各村收入都有增长,这是可喜可贺之事。 王忠还是原来职位,这是因为地盘太小,只有一县,后来又封了几村下去,自然不能再升。不过到底历练出来了,之后等方明扩大地盘,自是第一个提拔。 王忠退下,又出来一人,说着:“臣正九品长和村土地神吴宏宇,拜见主公,我村……” 再接下来,还有几个村土地。也一一上报,记载香火。郭盛捧着账目,仔细核查,记录在案。 等到土地神述职完毕,方明一笑,说着:“各村情况,都是不错,只是,这凶鬼数量,似乎有所增加呀!” 一将赶紧出来,上前拜下,说着:“此是我等失职,望主公恕罪!”这人身材不高,却身着甲胄,自带煞气,很是逼人。正是谢晋! 谢晋现在已是卫将振威校尉了,上次方明杀得苏霞回来,就论功行赏,将谢晋提拔一级,主管一卫五百阴兵。 这些年来,通过招揽士卒,又严格训练,不断淘汰,已是极其强兵! 话说,正常死亡的,自然是老弱居多,青壮很少,方明之前招募的阴兵,其实是放低了不少要求。现在有了十几年,慢慢积累,精中选精,又多是信徒,掌控得力,除了人数还少外,就算是拉出去和鬼王亲军拼斗,方明都有信心周旋,不落下风! “一县疆域,也是不小,你只有五百兵,每日巡逻,有所疏漏,也可理解。并且,如今正值乱世,流民众多,管理不便……”方明倒很是欣赏谢晋的作风。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这也是失职,方明淡淡说着:“那就罚你三月俸禄吧!”经过十几年的积累,方明神力富裕,也给军官都发了俸禄,当然,士卒还是一个大钱都没有,只有斩首奖励。 谢晋拜谢,退下。 这些都是老人,方明一一听了汇报,偶尔温言提点几句或是发下惩罚,不多时,都已处理完毕。这时,才看向另一边。 只见七八个人,或文雅,或凶悍,皆是气度不凡,占了一块,隐隐有与老人分庭抗礼之势。 这却使方明有些苦恼,这些人,都是大才,十几年搜刮,自然非同小可,红气方明现在基本都看不上了,站在这的,起码都是有着黄色本命。 这些人,既有才学,又有本命。自然追求上进,偏偏方明手下位置不多了,就算有,也得照顾老人,这两边,就有些不太对头。 当然,对方明,都是忠心耿耿,尽忠职守。见方明望过来,这些人都是恭敬行礼。 一人出来,说着:“启禀主公,城隍法域,信徒游魂定居处,卑职巡视过了,皆无问题……” 这是许远,武艺出众,本命金黄,有五品大将之器。方明甚喜,设亲兵侍卫军,先建了一营,任命许远为营正。 许远平时,就是护卫方明,巡视城隍法域。而谢晋则是巡查安昌县,两边互不统辖。 “本尊知道了!”方明点头。 许远行礼退下,又一人上前,说着:“日游神关礼,参见主公!” “启禀主公,卑职奉命,游视外县,今天收得消息,临江府事变!”关礼神色肃穆,沉声说着。 “嗯?仔细说来!”方明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加上之前的预感,心里知道,清闲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方明设日夜游神,授了隐身神通,专门负责游走各地,打探消息,稽查不法。 其中,日游神关礼,主要负责打探安昌县外消息。夜游神则是负责纠察安昌县方明神系内部的不法行为,多是暗中禀报。 “据小臣所得消息,临江府固山县县令李勋,两日前以讨伐叛逆为名起事,传闻还请出圣旨,声势极盛。目前,全县县兵听令,又出私兵五百,以嫡长子李如壁将之,打下了邻县,正大举招兵买马!” “吴起大怒,已经传出号令,聚集兵士,筹备后勤。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嘶!”群臣大哗,这能出私兵五百,实是可怖可畏,是郡望之家的水准。李勋区区县令,李家也不甚出名,本州郡望,群臣都是听说过,没李家这名号,而且,还有圣旨。 “哦!”方明嘴角,却掀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了吗? 心血来潮,加上情报,方明已有**成把握,李家就是潜龙之家!这么一想,就很好理解了,毕竟李勋还是县令,有着大运,精心准备十几年,加上外人资助,五百私兵,还是出得起的。 至于圣旨,只怕是真的,不是宋玉那张假货。白云观势力遍及一州,志在潜龙。这朝廷重地,怎么可能不安插人手?这吴起又确是叛逆,只需一张旨意,就有人讨伐,何乐而不为? 再派人游说,加以贿赂,朝廷诸公,对此惠而不费之事,自然乐见其成,不会阻碍。 如此,大义名分都有了,吴起后院起火。 这却也是宋玉的机会。 毕竟这时,唯一能对新安府施加影响的,只有吴起所部。宋玉虽在手下侃侃而谈,无所畏惧,其实心里,还是担心吴起趁宋玉和秦宗权两败俱伤之际,一举夺了新安府。 毕竟吴起乃枭雄之辈,区区名声,值几个钱?他都背了叛逆的名声了,还怕什么? 现在,不论吴起和李勋哪边获胜,都得收拾残局,无暇他顾。宋玉就可摒弃外来干扰,一心攻占新安。 更何况,这真的圣旨下来,却也是大好事。如此,一个月内,就有两张讨伐圣旨发下,其中要说没有联系,怎么可能?虽然宋玉那张确实是假货。 吴南百姓,可不会相信,到时,宋玉借了真圣旨的大势,这就弄假成真,怕是武隆和东山世家,都会半信半疑,这就大势可成! 想必此时李勋父子的脸色,会很精彩吧! 方明微笑,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稍稍平复情绪,暗暗思索。 “吴起气运,怎么比得上潜龙,必兵败身死,潜龙大势,就此而起!” “如此一来,怕是文昌府,也会生变,并且,就在安昌县,我当尽早筹备,寻求从潜龙大势中脱身,从此逍遥自在!” 方明眼神幽幽,已是下了决心。 感谢风4云、铁18剑、小草的骄傲、醉眼千峰顶、王风子海、萧映、逍遥&宇宙的打赏! 第六十四章潜龙大势 “刘温,你如何看?” 方明计较定了,却是话锋一转,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人。 刘温面目清秀,一身青衫,颇有几分儒雅之气,长身玉立,自有一股气度,令人一见,就觉不凡。 最让方明注意的,却是他头上,一根淡青色本命气,郁郁葱葱,竖直挺立。 这就是方明这十几年来,最大的收获了,这人方明也考校过,大是有才,不是只有气运的富贵闲人。 这等公卿之相,命世之才,却英年早逝,大是可惜。不过,这也是方明的幸运。 这种人才,每有一个,都可大增气数,方明也思索过,这刘温,之所以早逝,怕是逆天而行,任你多高的命格气运,都给削了。 实际意思,就是这刘温不是各潜龙诸侯的肱骨之臣,而是为辅佐大乾朝廷而出世的。并且,有着中兴大乾的可能,至少也可大延气数,但这就违了天命,天罚降下,体弱多病,死而成鬼。 放在前世历史上,和诸葛孔明有些类似。只是,更为凄惨,还未出仕,传出贤名,就早逝了。 这人,方明也用得有些纠结,毕竟他的分神宋玉,也算个小诸侯,算计着大乾天下,要分一杯羹。 这刘温既然心向朝廷,就不好大用,要是学着徐庶进曹营,来个一言不发,方明还不太担心。最怕倚为臂助之后,出谋划策,九真一假,紧要关头,坑方明一把,到时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但这人有着大才,放着不用,又很可惜,只能先做个文书之类的,算半个幕僚,暂且用着…… 刘温眉头皱起,说着:“此事,大为可虑!” “哦?何虑之有?”方明眼中一动,问着。 “李勋只是县中大户,何以上达天听,获得圣旨?” “那你意思,这圣旨是假?” “如是假的,也是图谋造反,新安宋玉一流,其心可诛!”方明面上一抽,新安府的消息,自然早就传来了,手下不知真相,众说纷纭,最多的评价,就是乱臣贼子,但胆色过人。 方明面色一闪而逝,继续听着。 “我最怕的,却是此圣旨为真!”刘温没有看到方明表情,面色沉重,说着:“那李家有此能耐,请出圣旨,又可出私兵五百,必处心积虑,密谋已久。并且其中,肯定有着暗中资助,不然,不至于此!” “若这幕后是道门的话,怕是大事不妙,前几朝乱世,多有道门黑手,名为顺天应命,扶助各州龙气,实为聚众造反,收集气运,嘿……” 刘温说着,身子都有些颤抖,但声音还在继续:“李家若得道门资助,吴起怕是抵挡不了。吴南一地,有五府,文昌、临江、新安成犄角之势,又较为富裕,得之就有大势,其它两府,一扫就平,李家若得临江,接下来,必是先取文昌,再谋新安。” “文昌府乃大人根基之地,不可不防啊!”刘温半躬着身,行礼说着。 方明点头,到底没白救刘温一场,还算有些情分,知道提醒。刘温不愧有着大才,在信息匮乏,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就可看清形势,眼力不凡。 “此事,本尊自有分寸!”方明放下杯盏,淡淡说着。 “今日述职已毕,众位回去,各司其职!” “诺!”属下恭敬再拜,退了出去。 方明出得法域,站在庙前,看着这苍茫天地,默然不语。 这些年,方明深居简出,已经完全消化穆青记忆。虽然两边世界规则有所不同,但对体悟天道,还是大有借鉴。 此时,方明就可感应到,一股玄之又玄,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已经环绕安昌县周围,对方明更是重点照顾。 这力量,浑厚凛然,似乎蕴含天意,令人不敢有违。 “这就是潜龙大势啊!要这安昌生乱,进而散布文昌,为潜龙开路……”方明嘴角,带着冷笑,头顶青光闪耀,却是抵挡着力量降下。 要真被这大势挟裹,那就是五色皆迷,跟被宋玉枭首的余大成一样,做出种种不可思议之举,自乱阵脚,毁了根基。 方明有着天道功德,这十几年积累,也是浓厚,足可保全自身,不受影响,但其它人,照样还是会收到大势胁迫。 “哦?要全部抵消么?”方明细细体悟,却是感应到了,要将潜龙大势完全消去,必须将这十几年来积攒的天道功德全部消耗才可。 这代价,有些沉重,方明不愿。 “哼,这大势滚滚而来,我只能保得自身,一力相抗,耗费太大,不如先让它发作,我再撬动小节,细微调整,徐徐图之,还是可行。最后积小成大,彻底破之!” 方明仔细感应着大势,寻找破绽。 不多时,就有了发现。“嗯,在阳间,却是此人被挟裹最盛,啧啧,几乎只在我之下。这也算主角光环么?” 方明循着大势,却是找到一人,种种力量,在此人周围形成一圈,成光环状。这种感觉,就是此方天地都以此人为核心,气运极盛,有主角命,至少,是这文昌府一时的主角。 这人却是庙祝打扮,方明一惊,微一查看,就知道此人根底。 朱十六恭敬地给城隍神像上了三炷香,念着: “……承天之命,职任城隍……奠安社稷,鞏固金汤……掌冥阳之责任,操赏罚之权衡。” 却是方明的《城隍经》,随着念经,他的脸上出现了莹莹的宝光,这却是引动了神力,滋养着自身。 这是方明独创,只要信徒虔诚供奉,心思彻明,念动《城隍经》时,就会自然引得冥冥中的神力降下,大有好处。这也是凡世用来衡量信徒虔诚与否的标准。 这朱十六作为庙祝,体内还有神打符箓,自然比别人更为容易感应,但能面生异象,却也大是难得,说明不止信仰虔诚,更是极为认同方明理念,可以说,再进一步,就是与神同在的圣徒料子。 虽然方明不提倡这些,但到底是真神,又福泽一方,在这个没有神道的世界,经营十几年,这百姓信仰,还是渐渐狂热,让方明心里暗凛。 这也是方明之前,认为安昌不稳的根源。或许,这其中,还着有潜龙大势的影响。方明已经决定,开始给信徒降温。 神明神色冷漠,看着下方拜祭的人。 朱十六本人倒没什么感觉,他本是城北乞儿,方明首次入城托梦时,第一个扑上的那位,从那时开始,城隍信仰就在心里扎根。 待得建了城隍庙后,更是虔诚拜祭,当时的庙祝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作为杂役。 这朱十六长得只能说一般,下巴微微翘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但做事勤快,毫不偷奸耍滑,又极会来事,渐渐上位,提拔成庙祝。 方明将庙祝定等,划为庙祝、祭酒、太祝三级。下面还有杂役,厨子,学徒不计,粗粗一算,安昌一县,有庙祝三十余人,也算一股力量了。至于太祝,等级似乎过高,现在地盘太小,也没有合适人选,就先空着,只提拔了几个祭酒。 这朱十六,当庙祝很久了,也有一帮从前的小兄弟跟着做事,混口饭吃。最近,方明有意增加祭酒,这朱十六的呼声很高。 朱十六做完每日的功课,就出得城隍庙来。一般的庙祝,都是驻扎乡村,他能待在县里,自是地位不同。 每月也有些例钱,朱十六今年三十多了,年纪不小,发达后,也有媒人说亲,但一直没有中意的,就空下了,现在还是个光棍。这钱,足够用了,还可不时买些酒肉,改善下伙食。 朱十六走着,不时与路人打着招呼,看着别人有些羡慕的眼神,内心很是得意,毕竟他以前只是个小乞丐,哪有这等光景? 这安昌县城,比十几年前更加繁华,酒楼店铺,米店茶馆,形形色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行人也比以前多了,面上带着几分红润,似乎一点也没受到乱世的影响。 这路,自是烂熟,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只见一家老店,支着热腾腾的汤锅,下面烧着柴火,一刻不停。不时有伙计上前,将料理好的肥鸡捞起,沾上酱汁,一股食物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周围不时有小孩缠着父母,上前购买一只半只的解馋。 老店上方有个牌匾,写着百年老店,徐记酥鸡字样。这铺子在安昌县很有名气,其中的扒鸡更是一绝,酥香鲜美,味浓不腻,拿起一抖,鸡肉就和骨架自然分开。这选用的肥鸡,都是徐家自养的,与别处不同,每天限量供应。 连县衙和迎客楼,都时常来这订货,每天生意火爆,供不应求。朱十六也最好这口,今天特意早早来了。 一进铺子,就说着:“徐老头,我今日可特意早来了,扒鸡还有没?” 里面一个老头迎出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朱庙祝,贵客贵客!老汉知道您要来,特地给留了一只,厚子,还不赶快给包好!” 却是朝后面一吼,一个包着油腻围裙的汉子立刻上前,笑着:“有呢有呢,都给备着,热乎乎的,刚好下口!”这是父子二人。方明的城隍庙祝,已经可以施展小回春符,替人治病,虽然,只是小病,但也难能可贵,传出名声。 至于大回春符,却是祭酒的绝学,方明一向严格控制。这徐家父子,也受得城隍庙祝恩惠,所以,极是用心,所选的扒鸡,也是上等货色,让人一看就流口水,有了食欲。 感谢先天赤旗、我的高傲尔等岂懂、天风煞、非耐寒植物、豆丸?背包的打赏 第六十五章气数使然 朱**喜,正要接过,这时,一个愠怒的声音响起。 “嘿!徐老头,我可是先来的,你都说扒鸡没有,现在别人来了,就有着,怎么?是大爷吃饭不给钱,还是你瞧不起老子?” 朱十六眉头一皱,这才看见铺里的另一个人,这眼角,就是一跳。 说话这人一身捕快服,四五十岁,络腮胡子,手脚粗壮,透着一股精悍之气。 这是县里的捕快张金,以前就分管城北之事,朱十六当乞丐的时候,见了就得躲得远远的,看着这人作威作福,自己也挨过几顿拳脚,印象深刻。 张捕快也看到朱十六,愣了一愣,才说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猪啊,怎么,当了庙祝,就不认识你老哥了?”语气戏谑。 张金一见朱十六,心里就不知怎么,有了火气,这人,以前见他面,还不得抱头鼠窜,或者屁颠屁颠上前巴结,可现在倒好,居然人模狗样,看这百姓,似乎还更给他面子,可恶,可恶至极! 放平常,这张金当老了捕快的,也知道事不可为,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可今天,心里就是不舒服,不吐不快。 方明神眼所及,就看见了,一波黑气,环绕着张金身体,并通过五官向头内钻去,干扰着判断,不由大是好奇,仔细观看。 朱十六青筋暴起,心中大怒,这小猪的诨号,只是当乞丐时才有人叫的,自从进了城隍庙后,就再也没人当面这么叫他了,今天这张金,见面就揭短,大是可恨! 他倒有些忍性,面皮不动,还带着三分笑意,说着:“呵呵,原来是张捕快,这可巧了,既然你也来买,那我就让给你好了!” “这……这怎么可以,我特意给您留的呢?”徐老汉一急,说了出来。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是一惊,要真比起来,庙祝只能治个小病,可若是捕快看你不爽,不需自己动手,一帮子地痞**就会过来,让你店都开不下去,更别提,罗织罪名,栽赃陷害了。 徐老头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怎会不知?今天大是反常,可惜话已出口,赶紧陪着笑:“呃……捕爷,小店还有酱鸡,给您包两只怎么样?这是小的孝敬,不收钱的!” “哼!不吃了!”张金大怒,狠狠地将桌椅踢倒,自行去了。 “这……”徐老头欲哭无泪。 “不妨事的!你只是被迁怒,真有啥,让他来找我!”朱十六淡淡安慰两句,给了钱,提起扒鸡,又去酒铺不提。 “果是气运纠缠,大势挟裹,使人迷乱呐!”方明从头到尾地目睹此幕,不由喟然长叹。 不过,对潜龙大势的运转,确也多了几分理解。这大势,使人迷乱,做出种种昏聩之举,实在厉害。可却也需诱因,简单的说,就是将普通人心里的各种细微情绪放大,加以引导,达到目的。 要是自身心灵通透,无懈可击,那就效果大减,只能在外部干扰,影响判断。 这里面,大有可为之处。 张金回了自家,越想越气,狠狠骂道:“泼才,乞丐!居然敢扫你张爷的面子,别看你现在风光,哪天进了班房,我让你知道爷爷的手段……” 这时,有人敲门,喊着:“张大哥,张大哥,在不?小弟找你喝酒来了……” 张金过去开了门,一看,原来是帮闲郑小六,衙门里,吏员也是有着定数,有时人手不足,就从街上找些闲散的汉子,帮着做事,多是地痞**一类。这郑小六,却是跟他的。 郑小六进了门,就说着:“张大哥好!小弟今天打了些酒,切了卤肉,还有猪头肉,看见张大哥一个人回来,正好一起享用!” “嗯!酒,猪头肉,好,好!”张金面色阴沉,郑小六不敢多问,摆好酒肉。给张金倒了满满一碗。 张金一口干了,郑小六喝彩:“好!张大哥好酒量。” 张金面色稍霁,夹起一块猪头肉,狠狠咬下,心里怕是将这块肉当成某人了。 这张金心里有事,喝得是闷酒,不多时,就有了醉意,郑小六又在一边旁敲侧击,张金就将此事说了。 郑小六听完,一拍大腿,说着:“这朱十六甚是可恶,仗着是庙祝,有城隍神撑腰,竟敢如此对大哥,小弟真想砍他娘的……来来,再喝!这肉不错……” “不能……这么说……”张金大着舌头:“这……城隍老爷,还是很灵验的,我等家里,也多受恩惠,有着丰收,但……老子最看不惯的,却是那朱十六,狗屎一样的货色,也能当上庙祝,他奶奶的,作威作福到我头上来了……” 郑小六连连点头,说着:“是啊,是啊,那朱十六,真是走狗运了……”他和张金,都是衙门中人,消息灵通,知道这城隍神,实力不小,连县尊都得顾忌三分,上任前,都有人提点,城隍神也约束手下,不干涉衙门,才能井水不犯河水。 这十几年,也有县令不信邪,想犯虎须的,最后都是县令被挤走,还获了罪,这威能,安昌县内,无人敢犯。 “不过,大哥若想收拾那朱十六,也不是没有办法?”郑小六摸摸下巴,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哦,快快说来!”张金眼睛一亮,大是意动。随着心里的妒火越烧越旺,他恨不得马上将那朱十六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 “县令大人,不是传下号令,让我等最近加紧巡逻,缉拿不法么?”郑小六眼珠一转,阴笑说着,“我等就去朱十六家里巡逻,栽他一赃,如何?” “不妥、不妥,那朱十六好歹也是庙祝,我们这么露骨,不怕激起反弹?”张金一听,本能地摇头。 “嘿嘿,我等又不是要将他治罪。只是寻个由头,将他拿下,到了狱中,不就任凭大哥处置了么?过了几天,再放出去,弄他个灰头土脸也好啊!” “到时,也可乘机卖城隍庙一个人情,毕竟那朱十六只是个小小庙祝,真敢为这一个,跟官府动手?再说,我看这新任县尊,似乎对城隍颇有些微词。有心整治安昌祭祀,你这时做出这事,一个不避豪强,尽忠职守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到时进得县令耳里,升官发财,也大有可能啊!” 郑小六语气诚恳,只是眼里,却有一抹诡异之色,暗暗冷笑,的确,为了一个朱十六,城隍庙就和县尊对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动一个小小捕快,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县令大人,也不会为了这个小卒子,就打破平衡。 他可是盯着张金这个捕快的位子好久了,谁让张金孤家寡人,又没什么族人呢? 张金想了想,内心隐隐觉得不对,一个声音说,不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但随即,似乎有股暖风扑面,张金心里一热,对朱十六的憎恨和升官发财的渴望,渐渐压下那个声音,填满了心房。 仗着酒意,说着:“好,就干了这事。你与我同去,现在就走!”话一出口,顶上黑气大起。 郑小六本想糊弄过去,做这等事,最重要的是将自己摘得干净,一起去,算什么?不过看着张金有着酒意,昏昏沉沉,心想此时天赐良机,如不一路跟随,时刻调整,搞不好这人在半路醉倒,醒过来后,就起了悔意,那不竹篮打水么?就说着:“好,这就走。” 反正做下这事的也是张金,自己只是个帮闲,算不上正规编制,能有什么惩罚? 方明冷眼旁观,只见此话一落,郑小六顶上也是黑气蔓延,堪称乌云压顶,这不是军气、煞气。而是灾祸之气,主大凶! 不由感叹说着:“气数!” 朱十六没将徐家铺子里的事放在心上,买了酒肉,就回到家里,这屋子不算大,但家具齐全,也是不错了。 这间房屋,却不是朱十六的,而是安昌四大家买下,位于城北,开辟出几个小院,专供庙祝居住。至于城隍庙里,那一般只有祭酒才有单独小院居住,庙祝只能和杂役等睡大通铺,哪有外面爽快? 这徐家扒鸡不愧有着口碑,香气扑鼻,朱十六口水流了一路,到得家里,就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大快朵颐。 这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在朱十六看来,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只要吃好穿好,就是天大的幸福了,这也是少时乞丐生活的影响。 正吃得痛快着,外面传来“砰砰”敲门之声,很响,几乎是砸了。 “谁啊?”朱十六眉头一皱,但还是开了门。 两个人影闯进来,朱十六一看,正是张金和郑小六,不由脸色阴沉,问着:“张捕快,有何事?居然擅闯民宅?” 来人正是张金和郑小六二人,张金二话不说,直闯里屋。郑小六随后跟上。 朱十六一头雾水,又有些火气,进了里屋,就听张金冷笑说着:“朱十六!你的事犯了!” 不由一惊,说着:“我自在家吃喝,犯啥王法?” 郑小六冷冷一笑,指着一物,说着:“看这,还不算犯法么?” 第六十六章歃血 朱十六定睛一看,桌上杯盘狼藉,和之前一样。 但多了个油纸包,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牛肉。 张金嘿嘿笑着:“你居然躲在家里吃着牛肉,最近县里可没收到报备啊!也没哪个铺子有牛肉卖,你这不会是偷来的牛,私下宰杀吧?可算给老子逮着了,今天就要捉你下狱!” 这私下宰杀耕牛,在古代,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朱十六又是初犯,量刑上,就比较自由,但也少不得仗笞之刑,再罚些钱财。往重了说,还可流放。 朱十六如遭雷击,这包牛肉,明显是张金栽赃陷害,早闻吏治黑暗,不想居然猖獗至此! 不由说着:“这……这不是我的……” 郑小六冷笑说着:“如今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抵赖的,来来……乖乖跟爷回班房吧!”说着,拿出麻绳,就要给捆上。 朱十六脑袋晕晕乎乎,但也知道,只要进了班房,就可用刑,到时三木之下,屈打成招,这罪名就坐实了。 更何况,下得大狱,岂不是任人鱼肉?牢里黑暗,他也有听闻,多的是办法让人死的不明不白。朱十六不知张金打算,但现在以最坏的可能揣测,立时就是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有城隍势力救援,但不知能否赶得及,若是出了叉子,自己大好人生,就这么中断了么? 不!绝对不能进去! 朱十六脸色涨红,将郑小六推开,他身高体壮,这一下,力气不小,郑小六摔倒在地,后脑撞到墙上,眼珠泛白,晕过去了。 “好啊,居然敢拘捕!还敢杀人!”张金爆喝,“锵”的一声,拔出刀来,作势欲砍。 朱十六眼睛泛红,神打术发动,身形连闪,躲了过去,随后欺身上前,拿住张金手腕。 这一躲,一拿,都是用了全力,还有神打之助! 张金反应不及,被拿住手腕,登时大痛,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吼着:“好你个朱十六,这是要造反么?” “造反?”朱十六身子一顿,随后大笑:“好!好!果是要将我往死路上逼啊!” 眼中凶光一闪,说着:“这却怪不得我了!” 手中用力,张金拿捏不住,腰刀掉下,朱十六劈手夺过,当胸就是一刀! 长刀从张金胸口插入,背后伸出,带着鲜血,滴滴落下。 张金张大了嘴,“嗬嗬”作响,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脸色奇异,极为意外的模样。 朱十六一放手,张金连人带刀,倒在地上,身子一抽,终于不动,断了气。 鲜血流下,汇成一块。 “我……我这是……杀人了么?”一刀捅下之后,朱十六脑子一清,什么酒意都没了。 这时冷汗浸湿衣裳,身子也簌簌发抖。 “这……这……这可怎么办?”朱十六喃喃着。 身体一软,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两眼失神地看着桌面。 过了一会,方有了行动,木着脸,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果是好味道。 “这鸡……我以后都吃不到了么?”朱十六一顿,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随即放手大吃,将鸡肉、牛肉都塞到嘴里,又倒了酒,大口喝着。 不!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 可这……该怎么办?朱十六久为庙祝,自然知道城隍庙规矩,对犯了阳世王法的庙祝,就是一个态度,不包庇,但也不会主动拿下送官,而是任其自然,看天命! 逃亡么?这倒是条路子,现在天下大乱,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只要小心谨慎,自然可以过活。 只是之后,就得隐姓埋名,低头做人,遇到不平,也得忍着,见了官府之人,更是得绕道走。 这么一想,心里的不平之气,更是暴涨。凭什么?朱十六自问今日之事,已是颇多忍让,是对方不依不饶,才被逼动手,却要自己逃亡天涯。 凭什么?就凭张金是官府中人么? 朱十六只觉胸口不平之气,几欲将他撑破…… 这时的朱十六,要是到了方明前世,肯定会跟一句话有着共鸣。那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世道啊!既然逼着我反,那就反它娘的吧! 朱十六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里,心里大快,不平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觉轻松不少! 这造反的念头,就扎下根来了。 不就是造反么?邻府吴起大将军,最近还听说有个宋玉节度使,不都是造反么?还不照样活的有滋有味。我也可以! 这一把烈火,雄雄燃烧,映得朱十六眼中似乎放出幽幽的光芒…… 方明待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眼里,从刚才开始,这里的大势气运,突然浓烈了好几倍,汹涌澎湃。 他若是出手阻止,必会引得大势攻击。 这又何必呢,气运如潮,有高峰就有低谷。现在气势正盛,宜暂避锋芒。 不过,也快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大势,也有着消耗啊,不知等到朱十六打下半个文昌后,还能剩多少呢?方明冷笑。 朱十六心思已定,这时倒从容不迫,先试探下二人呼吸,发现张金确是死了,郑小六还有口气,冷笑一下,用郑小六身上的麻绳,将他绑了,和张金一起,藏到偏房。 随后草草清理地面,洗去血迹。就出得门来,小心往周围一看,不由感叹老天保佑,周围人家,今天都无人在,没发现异常。 定定神,去重新买了酒肉,整治宴席,又将平时关系好的,听使唤的兄弟都叫来,一起吃喝。 他素有威望,这一叫,足足来了二十几个,坐了满满一席。 大家先行了礼,分宾主坐下,这时一人站起,问着:“大哥!今日为啥召集众兄弟吃喝?可是有啥喜事?” “也没啥,就是许久不见各位兄弟,有些想念,来,喝!”朱十六坐在主位,举碗相敬。 众人一抬脖子,一饮而尽。 朱十六这时恢复如常,招呼众人,一个都没落下,有时淡淡几句,就听得兄弟眉开眼笑,生出知己之感。朱十六小时就有这本事,不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渐渐成众人核心。 待得酒过三巡,气氛浓烈之际。朱十六突然放下酒碗,叹了口气。 一兄弟见机,问着:“大哥为何感叹?” 朱十六说着:“眼看这乱世来了,不知还有多少时候欢愉,不由生出感慨,倒让兄弟见笑了!” 这一说,众人纷纷开口: “是啊!别看安昌县城安稳,其实在城外,就有流民,听说,已经有饿死的,还有被鬼啃食,成为干尸的,惨不忍睹啊!” “不止呢!临江、新安,都有人造反了。搞不好哪天就杀过来!” “咱府的贺家,听说也在活动,要得知府之位,嘿嘿……这心,路人都知道要干啥了!” “一到乱世,咱小民的日子最难过啊!” “可不是么……” 这说着说着,就有怨气生成,这是小民逢着乱世,又看官府世家,照样锦衣玉食,**美妾环绕,换谁都有些不满,这借着酒意,都发作出来了。 朱十六心里暗喜,面上不动,关键时说上几句,将怨气往官府朝廷上引。 待到气氛够了,朱十六忽然伏案大哭。 众人皆惊,问着:“大哥,为何如此?” 朱十六哽咽,断续将今天之事说了,连杀人之事也没隐瞒,最后哭着说道:“为兄此一去,怕是见不到众位兄弟了,所以办了宴席,最后与兄弟们畅饮!” “啪!”的一声,一兄弟拍案而起,说着:“此事全是那张金狗贼所迫,可恨!可恨!” 众兄弟也是破口大骂,有人说着:“大哥,事不宜迟,趁城门未下,赶紧走吧!” 朱十六摇手,说着:“我怎能如此,官府不得我之下落,必会为难各位兄弟,这叫大哥,于心何忍?” 一心腹得了眼色,说着:“大哥若进官府,还有活路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咋办?”一兄弟脾气急躁,扯开领口,涨红了脖子。 “这世道,不让我等活了,不如反他娘的!”心腹见火候已到,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平素就羡慕那些一言不合,血溅三尺的游侠作派,现在又喝了酒,更是不得了。 场面微微一静,就大喊着:“反他娘的!” 幸好今日周围邻家无人,不然,必给听了去。 朱十六也知道事不宜迟,这群人这样吵吵嚷嚷,不时有人路过,万一听了去,也是麻烦,必须快速发动! 挥手制止了喧嚣的场面,这才说着:“如此,当歃血为盟!” 回身进房,拖出一个人来,却是郑小六,这时,他瞪大双眼,嘴里塞着麻布,脸现恐惧之色。 朱十六一把将郑小六掼在地上,又抽出一把尖刀,插在桌上,说着:“我也不想为难各位兄弟,造反是生死大事,不愿的,直接出门。愿意动手的,插这人一刀,再喝血酒,从此生死与共!” 暴躁大汉最是性急,抽出尖刀,就往郑小六身上一捅,血流如注! 又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滴血入酒,朱十六上前,也放了血。大汉一饮而尽,虎视说着:“以前若不是朱大哥关照,我等哪有命在?现在有了身家,就想忘恩负义么?” “我等哪会如此!”诸位兄弟被他一激,纷纷表态,上前给郑小六放血,歃血为盟。 ps:感谢等更耗青春、神诸葛啊的打赏和评价! 第六十七章攻打 方明在一边细细观察。 只见随着众人歃血,朱十六头顶气运凝聚,他本来只是白色本命,微微聚了些白气,不成形状。 现在明确说要造反,又有了一批班底之后。 只见潜龙大势不断加持,一**力量汇聚,改造着命格,白气渐长,本命气越加粗壮,最终“砰”的一声炸开,从中伸出一根红黄相间,又混着黑色的本命气来。 这本命气一生成,就有大量气运汇聚,本来要想有气运,先得集众,有着实力才可。 但朱十六不同,这不是人道气运,而是潜龙大势加持,有如祖宗庇佑,是地脉气运。聚成一片云气,黑红相间,隐隐散发出杀伐之音,哭喊之声,极是骇人。似乎是怨气凝聚,又有些不同。 方明眉头一皱,有这气运,朱十六必能顺利起事。但这根基,却是借来的潜龙大运,到时如果碰上正主,下场如何,还用说么? “大哥,既已歃血,接下来,该咋办?”一兄弟问着。 朱十六摸了摸翘起的下巴,说着:“当今之计,只有一条,我们现在就动手杀入县衙,只需抓了县令、县尉二人,就大事可成!” 心里却叹,这太仓促了,可是,张金和郑小六来这,不是秘密,这么久不回,应该引起怀疑了。再说,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喧闹,真当其他人是聋子瞎子? 不过从刚才歃血到如今,也才片刻,自己有些仓促,对方更是措手不及,万万不可失了先机。 只要攻打了县衙,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将城隍庙一系势力牵扯在内,到时候,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只是,城隍神,会同意么?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朱十六眉头一皱,随即说着:“此是大事,众兄弟随我入屋,祭告城隍老爷,保佑我等功成!” 他是庙祝,信仰虔诚,自然请得神像供奉。 这帮兄弟,一大半都是靠着城隍神吃饭的,这时一听,也无异议,随朱十六进屋,到供桌前拜下。 朱十六领头,默默祈祷:“庙祝朱十六,因衙门欺人太甚,又见外县不敬神明,欲攻打县衙,宏神于世,祈求城隍,保我成功!” 他说这话时,内心也在“砰砰”直跳,这宏神于世的话,也不算瞎说,他到外县公干,也见得城隍传播惨淡,外县百姓提及,多有不屑之感,让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城隍神通广大,能白日显圣,若这时显灵阻止,自然万事皆休,现在许诺开阔信仰,希望能打动神明…… 心思转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朱十六恭敬磕头,拜倒在地。 等了片刻,不见有任何灵异。朱十六心里大定,知道这是神明默许之意,虽然没有直接支持,有些可惜,但有这态度,以后拉其它庙祝入伙,就少了一大阻碍! 天色已黑,借着夜色,一行人摸到县衙附近。 “大哥!咋办?” 说这话的,是汤文,朱十六的心腹,此时的县衙,大门已闭。门口挂着两只灯笼,在黑夜中,犹如巨兽的双眼,放着凶光,看得众人,都是心里一跳。 “没啥!县兵都在城外军营驻扎,这里面,其实没多少人,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皂班和快班!这些也有几十人,但没有防备!” 朱十六摸摸下巴,紧了紧手上的腰刀,说着。 这腰刀,是张金的,算是不错的利器了,被朱十六拿来用着。至于其他人,手上多是菜刀,砍柴斧头之类的,算是标准的乌合之众了。 县衙里,除了各种闲杂人等,真正有着武力的,就是三班。三班分为皂班、壮班和快班。其中,壮班就是民壮,人数最多,承担力差、催科、征比等。可现在吏治废弛,多有剥削,被选上民壮的百姓纷纷逃亡,已经名存实亡。 要对付的,就是皂隶和捕快,这人数上,就差不多。 大门已闭,还有两个门子,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猴子,上!”朱十六一挥手,身后几个瘦高的身影摸到墙边,抛上飞爪,爬了上去。 这些,都是朱十六特意选出来的身手灵活之辈,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看着猴子等人爬过围墙,朱十六一笑,一个人大摇大摆地上前。 “嘿……站住,干什么的?衙门已关,要告状的,明天再来!”一个守门的看见朱十六,不已为意,喝着。 朱十六之前往身上洒了酒,这时装成醉汉,身影歪歪斜斜,还模糊说着:“来……喝……”慢慢逼近。 “切!是个醉汉,真倒霉……小吴,我去打发了!”门子一脸不耐之色,心里有着火气,已是打算给这人吃顿拳脚了。走上前来。 趁着看门注意力被朱十六吸引,已有两个兄弟摸上,朱十六眼中凶光一闪,唰地抽出藏起的腰刀,只见刀光一闪,噌的一声,头颅飞起,鲜血四溅! 另一个大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有人一捂嘴,接着就是抹喉,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朱**步上前,靠着门,“吱吱”叫了三声,大门里面传来声响,“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个人来,正是猴子。 猴子小声说着:“这里面戒备很松,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开了!”满脸喜色,却是隐藏不住。 朱十六脸带狞笑,带头杀了进去…… 这一夜,县衙杀声顶天,还不时有着火光,周围百姓,人心惶惶,都不敢大动,紧闭了门窗,躲在被窝,簌簌发抖。有胆大的,透着门缝,偷偷往外看,暗自祈祷,城隍老爷保佑,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不要出啥乱子才好。 转眼已到天明。 这安昌县衙,极是气派,以中轴线布局分三层台阶式,依次为大堂、二堂、三堂,周围配以廊房。 一堂,即正堂,或称“大堂”和“公堂”,是诉讼、审讯的场所。大堂面阔五间,进深六椽,堂内空间宽阔明亮。 朱十六却不在大堂,而是在二堂安坐,这是议事办公和会客的地方。他有些不喜前面大堂的气氛,颇觉压抑。 这时,朱十六做了主位,闭目养神。昨夜,县衙抵抗出乎意料地软弱,自身伤亡极小,就攻下了,可称大获全胜,但朱十六的脸上,却无喜色,反而,有些阴霾。 安昌县令,在三堂逮着了,还附带不少内眷仆役。可县尉却不知所踪,朱十六只是个小小庙祝,对县衙情况一知半解。查问之下,才知道,县尉在县里有房,平时可能宿在县衙,也可能回到自家居住。 县里的房子,早让人带着搜查了,只抓着一个小妾。 如此,别碰到最坏的情况:县尉昨夜宿在军营!那可就真糟了,今天闻知异况,必会起兵,自己只有这几十号人,怎么抵挡? 这时,一兄弟进来,说着:“大哥,人都请来了!” 朱十六点头,收拾情绪,随这兄弟来到后院。 这里已经摆了筵席,用的还是县衙的厨子,这些厨子,在刀斧逼迫下,更是拿出看家功夫,酒菜香气,隔着几丈都可闻到。 此时已经坐了十几人,形态各异,都是庙祝打扮。 朱十六春风满面,连连拱手:“小弟来迟了,当罚酒三杯!”端起白瓷酒杯,饮尽。 “这倒不急!倒是你朱庙祝,做了好大事来,置我等于何地?”一个人阴森说着。这朱十六此举,将安昌十几年的太平和默契都打破了,众庙祝得到消息,都如晴天霹雳!除了对朱十六的不满,更担心的,却是今后该何去何从? 朱十六苦笑着,将昨天的缘由说了,末尾,指天发誓:“小弟所言,句句是实!如有欺瞒,就让城隍爷降下神罚!劈死了我!”这誓言,极重了,特别是对庙祝而言。 众人面色稍霁,就有人说着:“那也不该如此,这攻打县衙,就彻底没了后路!” 一人插嘴:“唉……做都做了,朱十六,你说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朱十六面色深沉:“我只是自保,现在脑中一片混沌,哪有什么打算?” 顿了一顿,才又说着:“不过,当今世道,早就乱了,我不取县城,自有别人取之!到时也是兵连祸结。” “你们看,数十年前,藩镇就起,愈演愈烈,不可遏止。到了新帝继位,立刻就有吴起自封伏波将军,开始造反,朝廷也无能为力。这大乾气数,实是已尽了!” 这话,石破天惊,众人虽然心里有所预料,却不想朱十六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说出来,众庙祝一静,接着大哗。 “哼!这与你何干?难道你想当皇帝?”一人说着,声音戏谑。 朱十六连连摆手:“我哪有此意?只是想着,这文昌,迟早要乱,到时拿什么保护信徒,维持城隍神威?只有自己掌握兵权,才可以!” “张庙祝,你家里去岁不是也被县衙逼迫,闹了个灰头土脸么?” “李大哥,上次你在外县,被人污蔑,说是邪门歪道,差点就回不来了,难道就不气么?” “……” “要是我们自己掌权,哪有这事?” 朱十六不慌不忙,将这些年,庙祝受得委屈一一道来,他消息灵通,又口齿伶俐,这一说,群情激奋。 第六十八章盟主 随着朱十六的话语,下面年青些的庙祝,眼里已经露出狂热之色。 这时,年老的还有些犹豫,朱十六一笑,说着:“而且,我事先也求过城隍神,已得神允!” “哦?此话可真?”一庙祝一怔,问着。 “哼!真假与否,这还看不出来么?若是做假,城隍神早就降下神怒了!”说这话的,却是个老者,朱十六认识,叫做王若海,素有威望。平时与朱十六关系不错,这时也帮着说话。 王若海深深看了朱十六一眼,咳嗽一声,说着:“咳咳……老了老了,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这担子,看来得你们年轻人担了……” 朱十六眼底喜色一闪,就想说些什么。 “现在就说这,未免太早,别忘了,还有一拨人呢!”一庙祝阴笑说着。 朱十六脸色一沉,心底也泛起阴云。 这城隍庙阳间势力,在场中人,只能算一半,还有一股极为特殊的代表没有到场。 话说这古代,论资排辈的意识,就深深扎根,影响深远。 青溪乡是方明起家之地,这分量,就沉甸甸,里面的庙祝,也是最先提拔的一批,这些年来,虽然随着信仰中心移到城里,影响有些减弱,但神恩一直不衰,还提拔了几个祭酒。 这祭酒,理论上,对他们这些后来庙祝,有着管辖之权。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神权呢? 这一股势力,如果不支持自己,要想整合庙祝,形成组织,就难上加难,若是甩开单干,又没有正统名分,朱十六越想眉头越皱,层层叠在一起。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我青溪乡,也支持!” 朱十六一惊,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中年大汉,穿着华丽,有如富家翁,但面上一股精悍之气,却怎么也隐藏不住。这是祭酒李大壮,此时已人到中年。 还有一人,站在李大壮身边,更是不得了。只见一名少女,婷婷玉立,清秀绝伦。可朱十六一点也不敢有丝毫想法,在他感应中,这少女身上,时刻荡漾着城隍神力,这神力波涛汹涌,几乎凝成实质,散发着威严。他这等庙祝,更是感受深刻。 不由躬身行礼,说着:“李祭酒、吴祭酒,真真是贵客!快请入席!” 被他这一说,众庙祝才反应过来,纷纷请着李大壮和吴心凌入座,李大壮老实不客气,径自坐了,吴心凌却行了一礼,说着:“我等不请自来,没打扰诸位吧?” 朱十六连忙回礼,说着:“哪里哪里,神女能来,蓬荜生辉,有什么打扰的?” 这吴心凌,朱十六当然认识,知道这女子,虽然看着二八年华,青春年少,但实际上已经有三十岁了。一直以来,丝毫不见老态,反而越发美丽,放在别处,肯定被当作妖孽打死。但在这里,众人都说,这是蒙了神恩的,素来极为敬重。 再加上方明近些年来,已经很少现出神迹,连托梦都没有,极为低调。有着杂事,也是通过这吴心凌转达,此女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有人渐渐称为“神女”,城隍也一直不管,似乎默认此事,于是声名更盛,在城隍庙祝系统中,排位极高。 这李大壮和吴心凌,不但可以全权代表青溪乡城隍势力,并且,对其它庙祝,也有着极大影响。要是之前所说是真,那……朱十六内心火热,有了预感。 说着:“之前李祭酒所言,十六不甚明白,还请细说!” 李大壮嘿嘿一笑:“我说,我们青溪乡,支持你起事,这么说,够明确没?” “这……十六见识浅薄,德行低微,哪能担此重任,李祭酒素有威望,于情于理,都是您领头才对!朱十六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朱十六心底一喜,但嘴上还是说着。 “嗨……”李大壮摇摇头,“你们这些人,总爱搞那虚头巴脑的,某家不懂这些,只是来表明态度而已,这个,就是见证!” 说着,手一抛,一个东西就被扔到酒席上。 这是一个灰布包裹,里面有血迹渗出。朱十六上前,挑开一看,眼角一跳,只见一个首级,须发皆张,瞪大双眼,很是不甘的模样。这面目,隐隐有些熟悉。 迟疑说着:“这是……县尉?” “不错,这人武艺不错,已被某家杀了!”李大壮嘿嘿笑着,“这个见面礼和证明,够了没?” “李祭酒此举,真是大功啊!”朱十六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警惕,试探说着。 “这倒不是单为了你,这厮一旦出城,调动县兵,对我等庙祝,都是不利,只能杀了!”李大壮沉下脸来,一股杀伐之气,就浮现而出。 他这些年,家境富裕,每日都有肉食,还专门学了武艺。并且,神力日益滋养,比起之前,实力不退反进,还更有经验,老辣圆滑,这气势,自然非同小可。周围庙祝,都感觉对面不是个人,而是一只猛虎,虽自身也有些实力,却还是忍不住心寒。 “只是,我等虽然支持你起事,却有几个章程!”李大壮这才将真正目的说出。 “请说,晚辈无有不允!”朱十六赶忙说着,心底却是一松。 “这安昌县衙官府人员,自然随你处置,但有一人,何东何典史,却是吾神虔信……” “既是城隍信徒,那都是自家兄弟,我马上将他放了,并且,端茶赔罪!”这是小事,朱十六不暇思索地说着。 “安昌四大家,对吾神,有着大功,一直虔诚侍奉,你必须秋毫无犯!” “这……”朱十六一皱眉,他白手起家,不打劫大户,哪来的钱粮武器,县衙这些,远远不够,毕竟流民数量,可是成千上万! 不过衡量利弊,朱十六咬咬牙,说着:“我也允了!” “好!还有最后一条!”李大壮眼神直盯着朱十六:“你在此城收集流民后,必须马上起拨,离开这安昌县城!” “嗯?”朱十六心底火气大起,这么一来,自己辛辛苦苦,不是为别人做嫁衣么?可不答应,这一关,又怎么过?这面上,就有迟疑之色。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甘心,但你也不想想,这安昌县百姓,都是城隍老爷的信徒,你要想聚集流民,为祸不小,到时人数一多,管理不过来,要是不小心祸害了此地善信,当心城隍神罚降下!” 朱十六一听,额头就有一层冷汗,这事,之前倒真没想过。 “但到了外地,就不同了,那些愚民,不知城隍威严,就该有此劫!”李大壮冷笑说着,看来对外县情形,也是有着不满。这话意思,就是不论朱十六怎么祸害外地,安昌和城隍都不会管。 朱十六眼睛一亮,这条件,就不错了。实际意思就是,这安昌县,青溪乡势力要了,其它地方,打下多少,都归朱十六。 “还有,你不叨扰四大家,这四大家,不得表示表示?这粮食军械,都可出些!县外厢兵,没了头领,群龙无首。并且,都是本地人,信仰虔诚,我们庙祝连手,足可说服大半县兵反水投靠,这些人,都给你,如何?”李大壮接着说出了朱十六无法拒绝的条件。 “哦!”果然,朱十六听后,眼光大亮,这粮食军械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最让他看重的,却还是李大壮允诺的县兵,这些,可都是精锐啊!按他本来意思,开仓放粮,招募流民,选拔青壮,严格训练,都需大把时间,才可成事,这就夜长梦多。现在有了这兵,立刻就是风起雨聚,成了大器! 心里火热,说着:“李大哥都说到这了,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李大壮哈哈大笑,说着:“如此,就这么定了!当焚香祷告,上报城隍老爷!” 朱十六点头,心知既然这吴神女都在此,自然得了城隍允诺。心里更是踏实,吩咐着摆了香案,上好祭品。 众人依次跪下,点了长香,祭拜起来。 待得仪式完毕,李大壮哈哈大笑,说着:“现在都祭告了城隍老爷,朱兄弟,你这盟主的位子,还不坐么!” 虎视一圈,说着:“我青溪乡,都支持朱兄弟统领,谁有不服?” “你都这么说了,青溪乡一同意,几乎就是大半庙祝同意,更何况,后面还站着城隍呢!谁敢反对?”众庙祝心里这么想着,互相看了看,一起拜下,嘴里说着:“见过盟主!” 朱十六心里大喜,好险才维持住,没有显露出来,双手虚扶,说着:“众位请起,我等还需戮力同心,共襄盛举才是!” 顿了顿,又说着:“李祭酒德高望重,这副盟主一职,却是当仁不让,万万不要推辞!” 李大壮微微一笑,却是接下了。 方明站在一边,默默看着,这李大壮和吴心凌,却是受他神谕,才来此地的。他这举动,总体上还是帮着朱十六,自然不受潜龙大势攻击,顺顺利利,轻而易举地就给办到了。 感谢先天赤旗、自然造化、蜀汉忠义、问网文、王风子海的打赏! 第六十九章干涉 独神世界随着朱十六正式整合城隍庙祝势力,坐上盟主大位。 其气运又发生了大变。只见黑红之气暴涨,还有黄气丝丝而生,云气聚合不定,成狼形,凶气昭然,直欲择人而噬! 方明心知,自己属下庙祝,个个都有神打符文,放在军中,都是十人敌、百人敌一流,有着勇名。平素又可以符水治病,时常救济百姓,这名声,也是不小,更别说,当了几年庙祝,谁家不富实几分?有十来个听使唤的人? 李大壮又允诺交出县兵,这些,都是**的实力,汇聚在朱十六身上,又有潜龙气运资助,有此气象,不算稀奇。 只是,成事如此之速,又没扎稳根基,任他一时花开灿烂,终究会被雨打风吹去。 方明面无表情,双眼却是神光湛然,似乎看透了未来。 本来这朱十六,若以安昌县为根基,稳步发展,由于这里信仰虔诚,统治必可牢固,后方安稳,还真有不小造化。 可一旦离了安昌县,手下人吃马嚼,耗费巨大,要想维持,只有接连破县,取县库大户补给这一条路走。并且,还没有时间修养,如此一来,任他多大的气运,也会在征战中消磨殆尽…… 方明心里,除了保全安昌,维护信徒外,还有另一个心思。 前世,公元1095年11月,罗马教皇乌尔班二世在法国克勒芒宗教大会上宣称︰“在东方,穆斯林占领了我们基督教教徒的‘圣城’(耶路撒冷),现我代表天主向你们下令、恳求和号召你们,迅速行动起来,把那邪恶的种族从我们兄弟的土地上消灭干净!” 这就是欧洲历史上著名的十字军东征,前后进行了总共八次,虽然最后结局不怎么样,但随着战争,基督教的信仰,一路传播,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十五年来,受到外县白云观势力压迫,方明的城隍信仰一直没有传播出去,现在正是机会!随着大军所过,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必会抛开一切,虔诚信仰,其它百姓乡绅,为了自保,表面上也得供奉。 有时信仰,确实需要血与刀的传播! 方明眸子黝黑,面色肃然,已是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的事,进行得极为顺利,县兵没了头领,又收到庙祝的劝降,没有多少考虑,就集体投降,归于朱十六帐下。 四大家族也没有食言,源源不断的粮食,兵器,都运了出来,支持着朱十六。 有了这些,朱十六招揽流民,渐渐羽翼丰满。 永安十年六月十五,朱十六正式起事,自立神恩将军,其下又设各渠帅,以庙祝充之,下面又有百夫长,十夫长等职位,管理流民。 中间又以城隍信仰为依托,朱十六放出消息,只要信仰城隍神的流民,都给予接济,每天都有粥食。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轰动,其它各县流民,拖家带口,携儿扶女,纷纷赶来投靠…… 一时间,声势大盛,各县恐惧不已。 …… 六月二十,一支军队,正向安昌县方向进拨,人数不少,约有千人,威武雄壮。 一个将领,穿着甲衣,骑着大马,面上还带着伤疤,更添一分肃然。 看着天上大日,热气炎炎,他眉头一皱,叫来传令兵,说着:“吩咐下去,队伍停下休息,后勤将水箱带上,分营喝水,别让儿郎们中暑才好!” 传令兵躬身应是,下去传达,不多时,队伍停下,按照营队,各找阴凉处休息,后勤兵上来,补充水源。 这将领,也下了马,擦了把汗,抱怨说着:“这鬼天气……三伏天行军,几如儿戏!那朱十六小儿,别落到老子手里……” 这时,一个校尉过来,行了军礼,问着:“大人,天气炎热,儿郎们叫苦不迭,还有几个已经晕倒,这可如何是好?” 将领苦笑,说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叫军医上去看看,抬到厢兵吧!” 校尉迟疑一下,请示道:“是否暂缓行军,扎营休整一二,我看弟兄们,都有些支持不住……” 将领心中一动,但还是拒绝了:“军机大事,怎能延误?你也看了军报,那朱十六,大肆收拢流民,招揽青壮,每多一日,这实力,就增长一分。兵贵神速,只有趁此枭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歼之,方是上策!” 校尉苦笑,这道理,他也知道,但看着兵士在三伏天赶路,大是不支,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不由说着:“此次,为何县里各大人如此急切?还联合两县之力?” 这真是他心里疑惑,这天下大乱以来,扯旗割据的还少吗?为何这次县里如此重视,立刻就决定发兵?本来,不论谁打下县里,都需世家出任官职,才好管理,大可稳坐钓鱼台。可此次,各县世家,都有些急了,明里暗里,支持不少,不然这军队,还真没这么快就可以集结开拨! 将领微微一笑,这校尉,也是他心腹亲信,还扯得上点亲戚关系,就提点地说着:“自十年前以来,朝廷的确日衰,但你看,别地不说,就说吴南。那秦宗权、吴起,甚至是宋玉,哪个不是世家大户出身?最次也是乡绅,知道管理不易,得善待士族!” 校尉点头,就算是宋玉,抓了那么多家主,最后还不是得一根毫毛都没少地送回去,有人散播谣言,没找到真凭实据前,还真不敢动手。吴起和秦宗权也是如此, “可那朱十六,下九流出身,手里将领,又多是农夫佃户,这就有大问题!我世家大户,影响不了,若给破城,可真是生死不由自已……”将领冷笑说着。 这校尉听了,细细一想,大悟,冷汗就流了下来。 按方明的话说,这就是阶级不同了。宋玉、秦宗权等,是地主阶级,代表的,也是地主的利益,这各种纠葛,岂是假的?就算他们本人想背叛,手下也不会答应! 更别说,背叛了,有啥好处?所以,他们先天上,对世家大户,就可以妥协,多加安抚。大户们不管谁做天子,只要不犯底线,都可安然过活。 至于这朱十六,却是彻头彻底的泥腿子出身,就算后来当了庙祝,也只是安昌县里呈威风,放在外面,谁认你?这手下,也是农民佃户,这些人,不是说对地主先天有敌视,毕竟这世家大户,多以诗书传家,竭泽而渔的道理,还是懂的。 虽然为富不良的,也有,但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遇到天灾,还会减免地租,发出救济,名声甚好。 但这名声,只是对本地百姓而言,外地流民,谁会认你? 到时打下一县,凭手下的流民佃户,能管理好一县么?管理不好,这手下消耗,找谁出去,到了乱世,这手里有钱粮,却没保护的力量,就是罪过! 就算朱十六以后任用寒门,妥善管理,但这就成了新的地主阶级,他这一集团的利益,自然优先保证,这刀,照样得宰到大户头上,才能分出肉来,给自己人吃。 各县大户家主,眼光老辣,未雨绸缪。就算各县一盘散沙,也硬是找了几家出头,联合组织军队,扼杀朱十六于萌芽之中。 总而言之,宋玉、吴起等,都是阶级内部矛盾,不碍大事,换谁都行。可这朱十六,却是两个阶级,这矛盾,不可调和,非得你死我活才可。 将领看这校尉已悟,才安慰的说着:“现在朱十六虽然人多,但全是流民,还有不少老弱妇孺,连路都走不动,几可无视!其余青壮,要训练成军,也需时间,我等一千精兵,足可打他一万,此次,必能大胜!” “嗯!”校尉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整备军队,必一举拿下此枭!” …… 就在这营地的一侧,高山上,树木茂密之中,隐有人影绰绰。 朱十六身着甲胄,面色沉毅。 他的情况,敌方将领都预料到了,但唯一失算之处,就是县兵已经集体反水,投靠朱十六。朱十六倚为奇兵,一直隐瞒。毕竟外县一直禁止城隍信仰,提起来,多有不屑,对城隍庙祝的威信,自然不太清楚。 再加上这千人行军,声势不小,早就被发现了,朱十六得了消息,临危不惧,决定出城伏击,御敌于外。 此刻他带满县兵五百,又有青壮一千五百人,这些青壮,虽然没有训练,手上也多是棍棒一类,但壮壮声势,收缴俘虏,却也有大用! 朱十六早早来这埋伏,自问一切已经准备万全,其它的,就看老天和自己气运了。 现在看敌人居然在路边休息,天气炎热,不少士兵都将皮甲散开,有的忍耐不住,居然全部脱了,不由暗叹:“天助我也!” 这也是正常,敌军自持精兵上千,对付流民,自然无往而不利。就有了轻慢之心,可刚巧在这埋伏之地休息,却是天赐的机会了! 这天赐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朱十六却是深刻明白的,当下发出号令,准备进攻。 感谢独神世界、爱你的心我爱你、卷土忠粉的打赏! 第七十章进军 朱十六披着铁甲,身先士卒,悍然冲下,其它士卒看到主帅冲在最前,不由士气大振,纷纷跟上,军队洪流一样,冲向了下方的营地。 敌军措手不及,顿时被割开口子,士兵大量涌入。喊杀声,叫骂声,还有兵刃刺入人体的声音,不断响起。 朱十六自从杀了张金,起事以来,只觉上天相助,现在见得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也是半点不惧,反而热血沸腾,咆哮一声,一刀横斩,将一个冲上来的士兵枭首,头颅高高飞起,带着血雨,洒了朱十六一脸,朱十六顿觉胸中大快,嘶吼扑上…… 这时,其它庙祝,也是首领,都身披重甲,挥舞着砍刀冲上,不时有红光闪过,这是用了神打术。 身边还有不少亲信护卫,以各庙祝为刀尖,直插敌军!顿时就将敌军分割! 敌军士卒,被突然袭击,已是有些慌乱,再看得山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冲下,成百上千,人数竟比己方还多,不由大惧,士气衰弱。 敌军将领,被这杀声一激,猛地立起,“唰”的一声,拔出刀来,大喝:“亲兵何在?” 十几个亲卫,皆身着皮甲,配着腰刀,上前一步:“大人!我们在!” “好,随我杀敌!”这将嘶吼一声,就要扑上。 这时,一个营正上来,说着:“大人,敌军气势正盛,不如,避敌锋芒……” 将领冷笑一声,突然间,一挥刀,寒光闪过,这营正的头颅飞起。 “此时全军奋起杀敌,谁先退,你等就先杀谁!”将领咆哮一声,说着。 “诺!” 亲兵拔刀吼着。 这将领和亲兵,结成军阵,大步上前,沿路朱十六军,都被斩杀,后面士兵,看到主帅,也纷纷上前聚拢,众人嘶吼着,杀伐着,只觉忘了世间一切,只记得挥刀…… “原来在这!”朱十六却是发现了此处,喝着:“一起跟我上!那是敌军主帅!”飞身扑上,身后兄弟和军队立即跟上护卫。 “那是敌军将领,谁杀了他,官升三级,赏银百两!”这将领也发现了朱十六,大声吼道。 两波洪流,加快速度,狠狠撞上,兵器交接,鲜血四溅! 朱十六挥刀连砍,将两个冲上的甲士杀了,瞥了一眼战场,他这边人数众多,又有县兵作为先锋,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已是大占上风。流民青壮,打起这顺风战来,也是不小的助力,自己又先前允诺,许下重赏,更是激得士卒发奋! 是时候了,朱十六心中暗道,眼中一红,本已有些力竭的身体,立刻涌出一股大力,只觉无不如意。已是用上了神打术。 “这种强大的感觉,真是让人迷醉……”朱十六心中一闪,随后一刀猛砍,势大力沉,居然将一个敌军整个砍成两半,鲜血内脏飞溅,顿时震慑敌人,士卒大恐! 朱十六狞笑着,知道此战虽然胜负已定,但自己也得杀得敌首,立下大功,才能真正震慑住下面的庙祝,这也是建立人主的威望。 随即,将手上已有缺口的长刀一扔,随意捡了把好的,向敌军将领冲去。 朱十六势如猛虎,路上遇到抵挡,都是刀光四闪,敌人倒下,竟无一合之敌! “大人!快走吧!”两个亲卫上前抵挡,一人赶紧跪下说着。 “走?我又能走到哪去呢?”这将苦笑,不说回去,这千人尽没之罪,就算不加惩罚,这两县,已是元气大伤,朱十六必趁此攻城,他家族俱在,到时还不是一个死字! 将军想得明白,再看到之前校尉中刀倒地,不由长吼一声:“逆贼!” 挥刀而上,他武艺娴熟,刀影闪过,就有两人倒下。 这时,朱十六也杀到了,两人捉对厮杀,只见刀光人影连闪,几乎是片刻,就有一条人影飞出,鲜血溅开!正是那个将领。 朱十六冷笑而上,割了首级,举起大喝:“你等将领已亡,还不投降?”他嗓音浑厚,几乎整个战场都可听到。 敌军见首领阵亡,更是没了心气,不少士卒,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立刻就有青壮上前,拿出麻绳捆上。 还有零星争斗,却是不成气候,很快就被剿灭。 整个战场,荡漾着红色,还有丝丝黑烟冒起,**声,哭喊声渐渐沉寂。 “这就是战场啊!”朱十六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情景,很是适应,心里一个声音响起,“这就是胜利,我还要更多……更多!” 这时,一个手下上前禀告:“将军,此战,我等大获全胜,真是可喜可贺!” 朱十六面色不变,问着:“伤亡如何?” “还在清点……”手下面色有些尴尬,说着。朱十六一叹,安昌四大家,支持粮饷已是极限,没有派人投靠。 幸好他们庙祝,这些年来,有了钱,也请得先生,认了几个字,不然,连基本的管理都成问题。 “大哥,我问出来了,这些人,大多是安平县,三合县的县兵,基本全在这里了……这次,可真是一网打尽!”一兄弟上前,满脸喜色。 朱十六淡淡“嗯”了一声,眉头皱起,这些以前兄弟,没有约束,还是沿用以前称谓,不大恭敬。寻思着,今后当严格军纪,分出尊卑来。 这时,终于有个庙祝上前,说着:“将军,已经统计出来了。此战,我方阵亡一百五十七人,还有三百余人,受了伤。杀敌三百,俘五百余,缴获军械无算,真是大胜啊!” 朱十六这时,脸上才真正有了喜色,说着:“好!好!统计战功,回去就有奖赏!” 朱十六顿了顿,又说着:“留三百青壮,照顾伤员,看管俘虏,其余的,跟我一起,攻打三合、安平二县!” 这两县,都是安昌邻县,此次出兵,多是这两县的人,刚才一网打尽。这两县,已经是防御空虚,几乎无人了,必是一举拿下! 然后,就可以将治所核心搬过去了,这也是和李大壮一系的约定。 属下立刻将这军令传下,这时,人人都知道这两县是软柿子,一攻就下,正是捞功劳的好机会,群情踊跃,士气旺盛。 不多时,就整好队伍,大军起拨。直插安平、三合二县。 这战场,渐渐恢复寂静。 又过了片刻,出现了活人肉眼看不到的一幕。 只见丝丝黑气升腾,化作一个个人影,有的缺肢残骸,有的身首异处,都伤痕累累,带着血污,十分恐怖。 这些人,有的县兵打扮,有的却是朱十六的手下,这一见面,几乎又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军号响起,阳世中人,却听不见,在场游魂,都是心中一凜。 只见黑气蔓延中,一个军阵缓缓行来,人数有五百余,披坚执锐,令行禁止,一股肃杀之气,就扑面而来。 “这……”死去的将领双眼圆瞪,每个阴兵都有皮甲,又极是精壮,恐怕就是皇帝禁军,也不过如此。 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在这黑气中,一轮红日隐现,这大日外放红焰,蔓延出丈许远,周围又有红气升腾,散发着阵阵波动,极是慑人,众鬼都被这威严所迫,战战兢兢,更别说接着打仗了。 “启禀主公,地方到了!”谢晋躬身禀告着。 “嗯!”方明此时坐着八抬肩舆,单手托颊,微微点头,说着:“去将我方信众游魂整编了,对方的,若是投降,也可收下,其余的,全部灭杀!” 语气淡淡,就直接定了数百人的生死。 这也是方明的一个目的,这些魂魄,都是军魂,死前经过了激烈的搏杀,精神都有一定的升华,品质很高,是上好的阴兵料子。更别说,都是城隍信徒! 至于对方的游魂,也经过训练,能省不少功夫,要是投靠,方明也不会拒绝。但死硬的,只能杀了,万不可放过。 要知道,这些军魂,人数众多,又极是凶悍,虽然对付不了人间有军气守护的军队。但聚集起来,打破几个乡村还是绰绰有余。 万一还有将领,有着威望,又知兵法,就更是不得了,这大乾的鬼王,就有不少是这个出身。 这些不听号令的军魂,就只能杀了,至于送入轮回?方明摇头,他还没资敌的打算。并且,就算神力充盈,也不可如此浪费,他现在,也不是急缺天道功德。 果然,这些军魂,虽然有点实力,但哪是如狼似虎的阴兵的对手,片刻功夫,就被拿下,围成一堆。 谢晋上前,大声说着:“我等是城隍阴兵,主公仁慈,念你等生存不易,特地前来,招募士卒!愿意的,上前一步!”他经过这么多年,也灵压日重,威严不小。 一听这话,安昌县兵,都出来了,谢晋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吩咐手下,好生安顿。 敌军却有些迟疑,这城隍神,几乎没怎么听过名号,自然不可贸然卖身投靠,只有一小部分出来,其余的,都还待在原地。 谢晋冷笑,主公给了机会,自己还不抓住,怨不得别人了。令着:“全部杀了!” 手下阴兵,说着:“诺!” 两边散开,露出中间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射!”一排弓箭手纷纷放箭。随后退开,后面的弓箭手再上。 如此三轮,箭如雨下,敌军纷纷中箭,几波下来,连个立着的人影都没有。 “上前补刀!” 一队披甲阴兵上前,将中箭倒地,却一时没散的阴魂灭杀。 一些声明 呃,首先,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 然后,声明一下,这本是作者第一本书,之前的神道昌盛不是我写的。 最后,来说下更新吧。 文抄是个手残党,每天两更六千,真是有点累了,加上还有工作什么的,不得不做出沉痛决定。 明天开始,每天只有一更,定在下午上传。然后看状态而定吧! 今天还是两更,稍后送上。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最后说一声,本书不会太监的!!! 第七十一章破家 看着敌方投靠的士兵,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谢晋不以为意。民心如铁,官法如炉,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军中?几日军法下来,自然可以收拾服帖。 看了对面,已无一个游魂,谢晋点点头,来到方明舆前,禀报道:“启禀主公,我方募得兵员两百余,都是精壮。其余游魂,均已灭杀,无一漏网!” 方明微笑,意甚嘉许,缓缓说着:“本来这些游魂,无甚大错,不该如此严厉,但为神者,当上体天命,下保黎民。这些游魂,若是放了,对此方百姓,为祸不小,不得不为之啊!” 谢晋连连点头:“主公说的甚是,此些游魂,都是军卒,凶悍勇猛,又有纪律,非其它凶鬼可比,一旦放任,就是大事!何况,主公已给了机会。” “呵呵……此是小事!”方明倒没什么兴趣多说,接着发下了命令:“这两百游魂,都是上好料子,稍加训练,就可大用!” 顿了顿,又说着:“那就先编两营,你和许远各管一营!” 谢晋、许远皆拜下,领命道:“诺!” 方明看着远方,叹息了一声,说着:“大战连绵,恐怕死伤不小!” 看着谢晋和许远,方明淡淡说着:“接下来,我方趁着朱十六攻城掠地,也可大量招揽军魂,这来源富足,估计在文昌一府,就可招募五千!你等要早作准备!” 谢晋、许远皆是心头火热,毕竟哪个将领,不想自己手下多多呢?这也是立功的机会,纷纷保证:“主公请放心,我等必肝脑涂地,为主公办妥此事!” 暗地里,却有些惊讶,主公一扫之前的韬光养晦,有如此大举动,恐怕不久的将来,必有大事发生! 方明颌首,说着:“如此,许远,你率一营兵,跟在朱**军后面,只负责收集军魂,不可干涉阳间,其它不听号令的军魂,直管杀了!” “谢晋,此处已无大战,传下号令,班师回去!” 谢晋、许远领命,下去传达军令。 这城隍阴兵,不愧是十几年历练出来的,令行禁止,片刻功夫,就列好队形,分成两部。一部人数较多,和之前招募的游魂一起,随着军号,缓缓回转安昌。 另一部,只有百人,由许远率领,跟随朱**军而去。 方明坐在肩舆上,被阴军簇拥着,闭目冥思。 他通过之前举动,已是转嫁了潜龙大势,所以可以稍微活动。 朱十六也是应命之人,身上被大势挟裹极重,方明再亲之重之,提拔有加,又命属下投靠,供应粮饷。实际上,就是将挟裹自身的一部分潜龙大势,转移到了朱十六身上,使朱十六替他挡灾。 如此,总算减轻了大势压力,可以打些擦边球。 这连番大战,正是招募阴兵的好时机!方明已是打定主意,尽快扩充实力,应付将来的大战,毕竟潜龙大势已起,吴大将军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之前战场,有数百游魂,几乎与阴兵对等,方明以防万一,亲身坐镇。 现在朱十六进攻两县,都是防御空虚,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大战,也就没多少阴魂,派一百人,足够了。 …… 阳间之事,果然一如方明预料。 三合县。 朱十六只是带着大军压境,再派出俘虏,通告对方大军已灭的消息,就惹得人心惶惶。 城门守军,基本都被抽调光了,现在就几人,哪守得住城门,至于召集家丁民壮,却是需要时间,这时已是措手不及。 朱十六见只是几轮箭雨下去,再恐吓一番,就有人开了城门,出来投降,不由大喜。 只是在收服县中之时,有了麻烦! “什么?我军前锋被阻?现在哪来的兵?”朱十六听得消息,有些不解地问道。 “……开始时都很顺利,只是在县衙时,县令和衙役捕快,拒不投降,据门而守,上去的弟兄们死伤惨重!后来抓着个人,才知道,当时正巧钱家家主也在,还带了家丁,一起守卫!” 钱家,是三合县大户,此次出兵,也是他家出了大力。朱十六有着情报来源,这些,还是清楚的。 现在大军覆灭,知道朱十六进军,自然狗急跳墙。 朱十六狞笑一声,传令:“多加几营,给我将县衙围住,一只鸟也不能放走,调弓箭手围攻,另外,看看有什么攻城器械之类的,也给我搬过来!” 顿了顿,又说着:“另外,找到钱家家宅,给我破了,将老少家眷都给我抓到衙门口,收集火油,喊话进去,要再是不降,就都一把火烧了!” 对这准备一举灭亡他的敌人,朱十六自不会有什么同情心之类的,所出的计策,皆是又狠又毒。 属下领命出去,带着喜色传令,毕竟打破大户,这里面的油水,足够赚得盆满钵满了。 而一直在三合县享有盛名的钱家大户,在这一天,也迎来了劫难…… 钱家是县里顶尖大户,这宅子,自然修得极是气派,就连看门的门子,一般胥吏见了,都有说有笑,很给些面子。 钱泽,也算和钱家沾点亲戚关系,靠着巴结运作,也得了门子这个有些油水的位子,很是得意了一阵。 今天,似乎和往常一样,只是东门有些骚动,老爷说去县衙议事,也有一阵没回,钱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自嘲一笑,钱家历经数百年,根基深厚,就连前朝帝位更迭,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 这时,远处一阵嚷嚷,一群衣裳较为破烂的泥腿子就过来了。 这群人,看着不喜,就想骂走,但见他们手提棍棒,有的还有刀枪之类,倒是一时咽下了脏话。 为首一人,也是朱十六兄弟,叫做徐春,看着金漆大匾,说着:“没错,就是这了!” 一挥手,“上!” 钱泽大惊,随即又有一股怒气,多少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乡下人敢来撒野,骂着:“你们这些狗才,瞪大双眼看看,这可是钱家!还不快滚……” 话还没说完,徐春嘿嘿冷笑:“杀得就是你等!”一刀捅在胸口,鲜血直流,钱泽满脸不敢置信,双眼暴突,几乎要瞪出来,口中溢出鲜血,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一边看到的仆役大恐,嘴里喊着:“杀……杀人了!”就向内院跑去。 徐春狰狞一笑,手下纷纷涌上…… 这钱家,的确人脉极广,根基深厚,就连县令知府,要想动它,都大有顾忌。 可任你关系再高,能影响流民不?这些流民,多是受了地主压迫,才抛弃祖业逃荒,这仇恨,可难以洗去。 这时冲进钱宅,见了满目的朱漆玉栋,绫罗绸缎,还有杯盘装饰的珠宝玉石,以及面带惊恐之色的美妾奴婢,更是双眼通红,嘶吼着扑上…… 这钱家,虽然养了些庄丁,但也不过四五十人,又被老爷带去县衙一些,剩下的,如何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县兵流民。 只见随着县兵流民扑上,这些庄丁纷纷被杀,其它仆役,只能抱头鼠窜。 徐春有着勇力,一马当先,冲进内宅,有两个庄丁上前阻挡,徐春眉头一皱,说声:“杀了!” 后面几个精壮扑上,这些,都是徐春精选的亲兵,穿了皮甲,精壮逼人,那两个庄丁,只是支撑片刻,就被斩杀! 一行进了内院,就见一个中年美妇出来,脸颊苍白,强笑说着:“这位将军……” 徐春饶有兴趣地问着:“你是钱家家主之妻?” “……正是,不知……”美妇还想再说,徐春一挥手,吩咐道:“给我绑了!”又看见后面几个老幼,畏畏缩缩的,笑着说道:“看来钱贼的家眷都在此,一起捆上!” 两个结实大汉,笑吟吟地上前,抓住美妇,就拿麻绳捆上,其间自少不了上下其手。美妇脸红若血,羞愧欲死。 徐春出来,就看见自己手下,身上披着绸缎,又一个劲地往自家口袋塞金银财物。有的还抓住个美婢,就撕开衣服,当场行事……一时间,嘶吼声,**声不绝于耳…… 不由摇头,叹着:“唉,乌合之众!”他倒有些见识,知道这样不行,还会坏了名声。但现在,万万阻止不得,不然,这些属下,搞不好连他这个上司都不认…… 这也是朱十六掌军日短,威严不深的弊端。 亲卫上前,禀告说着:“钱贼家眷,基本抓了,还死了几个,看服饰,是庶子庶女……” “嗯,知道了!”徐春点头,正妻嫡子抓了就行,其它的,还真不用理会。又问着:“钱家族庙可在?” “在后面,已经封了,派人看守!” 徐春冷笑一声,说着:“给我放火,烧了!”对这敌人,徐春倒一点也不心软,他是底下混上来的,知道现在就要做绝,毕竟已是死仇了!不然钱家祖宗还在,庇佑后人,搞不好还有翻身之机,这怎么可以? “遵令!”手下嘿嘿一笑,小跑出去,传了命令。 顿时,就见后院黑烟火光升起,钱家族人,目眦欲裂…… 第七十二章成事 许远率领阴兵,远远看着。 这县城,军气已无,又被朱十六占了大半,他自然可以进来,这时,看着这些流民货色,不由摇头:“此等阴魂,比起之前,有若云泥,若给带回去,搞不好还会受主公问罪,还是去县衙看看,可能会有收获!” 又见得族庙火起,其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却是冲不出来,不由感叹:“此等祖灵,与祭坛宗庙合一,现在宗庙被毁,也不能脱身,只能跟随一起灭亡,如同牢狱啊!” 终于,随着钱家宗庙在火中倒下,其中祖灵,惨叫一声,化为黑气四散,已是神魂全灭了。 许远摇摇头,收拾了几个一脸凶恶的游魂,吩咐着:“待在此地已无意义,随我去县衙看看!” 身后阴兵皆奉令,说着:“诺!” 一行跟在徐春后面,来到了县衙大门前。 只见大门紧逼,上方还有几个弓箭手,庄丁打扮,间或夹着几个衙役护卫,箭如雨下。朱十六这边,虽然也调了弓箭手,但对方居高临下,自然占了优势,其它士兵,冲上前去,就纷纷中箭倒地,大声惨呼,流出鲜血。 后方士兵,一时畏惧,不敢上前,朱十六正有些暴跳如雷。 徐春上前,说着:“将军,我已经将钱家家眷绑来!”徐春有些眼力见识,知道大哥不喜手下没规矩,自起事后,就一直以将军相称,恪守本分。 果然,朱十六心里大快,面上也有了喜色,说着:“不错!不错!记你一功!” 又骂道:“他娘的,这县衙抵抗,倒是顽固,这些士兵,又都纷纷畏战,大是可恨!这小县,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攻城器械来,打成这样,真是难看!” 徐春一惊,听出朱十六话语里的怨气,不由宽慰地说着:“将军先前,大败敌军,已是威名远播,这小小县衙,又岂能逆了大势?至于士兵,训练不足,以后可多加整顿,也不是大事!” 朱十六脸色稍霁,说着:“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给我将俘虏都带上前来!” 徐春领命下去,不多久,就将钱家俘虏押上前来,只见有老有少,当头一个,是位中年美妇,正是钱家家主的正妻。 这时押到阵前,士兵一威吓,纷纷啼哭,县衙里面,不少人都是认得的,面面相觑之下,也停了手,战场上,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宁中,只有妇孺哭声,不断入耳。 不多时,县衙开了个小缝,一个人影闪出,又迅速关上。 这人,四五十岁,一身儒衫,面目清隽,令人一见忘俗,这气度,非同小可。 美妇一见,哭喊说着:“夫……夫君……”认出了自己的丈夫。 钱家家主衣袖飘飘,大步向前,周围士兵,一时气势被慑,居然没有阻拦。 中年人走到美妇面前,又看了看后面的幼子,两行泪就流了下来,说着:“唉……为夫对不起你们啊!今日共同赴难,也算全了一场情分!”听此话语,分明心存死志! 后面幼子,哭得更大声了,中年人强忍住了泪,喝道:“我钱家传家百年,历代仁人志士,锐身赴难时,岂有这等姿态,还不快收起!”说着,眼中又是一红。 钱家家教甚严,就算这时,妇人也凛然:“老爷说的是!”当先止住了哭,后面众人,也是停下。 朱十六上前,抚掌说着:“不愧是大户人家,这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本领,可真是见识了!钱家主,你还不降么?” 中年人冷冷一笑,说着:“钱某自出来,就没打算活了,劝你也别想用我叫开衙门,我之家丁,都已吩咐,听从县令差遣,誓死抵抗到底!” “钱某出来,只是想与家人一起上路罢了!” 又恨恨补充:“唉,我只叹当初发动还是太迟,竟给你成了气候,我文昌百姓,看来是避不开兵祸了!可叹!可叹!” 朱**恨,抽出刀来,架在一个男孩脖上,问着:“你就真置你等家人于不顾?” 中年人一转头,说着:“在县衙内,我看到钱家方向起火,就知你不会饶了我等,就算献上县衙,也逃不了家破人亡。又何必作那丑态,白白堕了我家名声!” 朱十六恼羞成怒,刀光一闪,这男孩就倒在血泊中。随后不解气,又大砍大杀,将附近家眷,都杀了。 钱家家主流下泪来,大声喝道:“钱三,不必出来,当死守县衙,才是为我报仇!”衙门里传来一个带着哭喊的声音:“遵命!必报此血仇!” 钱家家主仰天大笑,又盯着朱十六:“贼子!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上前,索尔之魂!” 朱十六面色不变,挥刀划过,人头飞出,鲜血直溅,杀了这人后,才持刀冷笑:“我身负大气运,又有城隍庇佑,你要想杀我?厉鬼怕是不够!” 他庙祝出身,也为百姓驱过鬼,对这阴间之事,有些了解,凛然不惧。 随后一挥手,“都给我上!谁先开了门,我赏他白银百两!”又下令,“徐春,你率我亲卫,督察战事,后退者斩!”面色狰狞,已是下了狠心。 这钱家家主锐身赴难,姿态俨然,狠狠刺痛了朱十六的内心,让他几以为自己是丑角一流,心里大怒,对其它世家,也捎带着增加了怨恨。 徐春大声应诺,亲自拔了刀,在后督战。 士兵被重赏**,后面又有军法队督促,终于嚎叫着,激起血性,前仆后继。 县衙内部,也是哀兵,背水一战。 一时间,厮杀声大起…… 许远看着,面色动容,感叹说着:“唉!这钱家颇有家声,我之前,也有耳闻,不想今日灭门……这钱家家主,能锐身赴难,死前也不**份气度,更是难得!” 这时灰烟冒起,现出几个人影,正是钱家家主和其家眷。 钱家家主看看自身,苦笑一下,将众人聚齐,说着:“这贼子气运正隆,现在不适合硬拼,幸好此时县里残破,没有法度气运镇压,我等还有几日好活……赶紧随我出城,我和白云观,倒有几分渊源,前去投靠,看看有没有法子,能保得你们!” 他是大户家主,传承百年,也知不少隐秘,对这后事,倒也有些准备,但这把握,还是不大。 说着,又将仇恨的眼光,射在朱十六身上,朱十六浑然不觉。在钱家家主眼中,这朱十六,浑身被黑红之气包裹,又有神力白光,化为一圈,在外守护。就连看上一眼,都觉眼睛刺痛。 不由大恨,指天为誓:“朱贼,你竟敢将我钱家灭门,让我钱家绝嗣,又灭我祖宗,我等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就算投靠恶鬼,为虎作伥,也誓报此仇!” “唉……如此,就留不得你等了!”钱家家主才发完誓,就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军队团团包围,为首一人,正感叹地说着。 许远又看了这家主一眼,对他,许远还是很欣赏的。可是,这彼之英雄,我之敌寇的道理,许远还是很清楚的,也做了这么多年军人,早已心如铁石,稍稍感叹下,就下令:“杀!” 周围阴兵,立刻如狼似虎地上前,拔出刀来,纷纷砍杀,将钱家众人乱刀分尸,化为灰气。 许远不管这边,看着不远的战场,正鲜血横飞,战斗激烈。 微笑说着:“此处,才能产生上好阴兵啊!” 传下号令:“去!将我方游魂收集过来。对方的,若是识时务,也收了。剩下的,全部灭杀!” 手下躬身,说着:“诺!” 许远持刀虎视,看着朱十六渐占上风,攻入县衙,不由大快,心里想着:“如此,吾主神威,也可降临此处,大是痛快!就是不知何时,才到我等用武之地?” …… 永安十年六月二十。 朱**破三合、安平两县联军,杀三百,俘五百余。携此大胜,快速进军,一举打下三合、安平二县。威震文昌! 其中,三合县大户钱家,和县令共同于县衙抵抗朱**军,破衙后,县令满门被诛,钱家更是族灭。 这也是文昌,自乱世以来,首个被灭族的大户之家,真真是威慑八方,各县世家,都是大惧,多有逃向府里的。 朱十六又连夜打下安平县,将此次组织大军的云家灭族,得粮食银两无数,大赏士卒,士气旺盛。 自从,朱十六占了三合、安平、安昌三县,可以说,已经打下半个文昌了。文昌各地,均是人心惶惶,多有逃难。 六月三十,朱十六将治所搬到安平县,正式将安昌县交给李大壮管辖,当然,名义上,都是朱十六的领地。 朱十六又传下军令,砸了各县皇室宗庙,换上城隍神像。每家每户,都要前去祭拜,领符箓神像回家供奉,不从者皆以有罪论处。 又大开三县粮库,对安平、三合乡绅大户,更是勒索不断,得来的粮食,全部用来赈济灾民。平时又与众庙祝,现身施法,以符水治病,在流民当中,声望日盛,渐传大能。 第七十三章演化 临江府,固山县。 一间隐蔽的房屋内,正有两人密谈。 为首者面目清秀,一身月白道袍,更衬托得丰神俊朗,看面貌,似乎只有二三十岁,正是玉衡道人! 正在禀报的,却是个老者,儒生打扮,气质不凡,颇有几分仪态。 “启禀师叔,固山李家,本有兵千员,现在又贴出榜文,招募士卒。因为李勋颇有官声,又有圣旨大义名分,从者甚众,已精选两千精壮,严加训练,预计到了秋收,就可成军!” “临江方面,有暗子拖延,吴起身体又传闻有恙,也得到了秋收,才可出兵,到时,就有大战!” “吴起周围,已经有几人,愿意接受白云观招揽,答应关键时刻反水……” 这些,都是好消息,玉衡面上,泛起喜色,说着:“好!好!”随即眉头一皱,“这训练士卒,置办武备,都需钱粮,李家虽多年准备,但还是让外门子弟多加支援!” 老者称是。这李家,虽然多有积累,但仅凭两县之力,就要养活三千士卒,却是大大不够,除非压迫民力,可如此,就失了民心,更准确些说,就是大户和士族之心。 白云观外门弟子,多有从商的,广积钱财,现在正好用上。当然,到了后期,占领一府,白云观就支持不住了,但潜龙自身根基已立,税收就可足够。 “还有其它两府,最近有何消息?” 为避关系,真人和其他内门弟子都已回山。现在,就只剩玉衡一个真传带着外门和暗部,扶助潜龙,就算如此,玉衡也是隐在暗处,不与潜龙相见。 这问的两府,自然是指文昌和新安,其他的,没有实力干涉。 “新安府,宋玉假借圣旨,大肆招兵,已有两千,正在严训。知府秦宗权,也大体如此,两方秣兵厉马,也将有大战。” “宋玉……”玉衡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深深皱起,“这虽是假传圣旨,可借着李家声势,百姓还是半信半疑,大有可虑……”这在气运上说,就是宋玉分了一部分真圣旨的声势,壮自家气运,虽然现在还不成问题,但这征兆,就不是很好了。 “看过面相气数没?” 白云观势力遍及吴州,虽然明面上的势力有所收缩,但埋伏的暗子,还有不少。 “看过了,天庭饱满,面如冠玉,是大贵之相,没有什么破绽。但最多也是一府之相而已。” 老者恭敬回答:“气数上,更是非同小可,红黄之气凝聚不散,成云彩状,中间微吐青色,这就有公卿之命啊!” 这还是宋玉发现有人窥视,特意隐瞒了龙气和华盖,不然,更是惊人。 玉衡一惊,有着青色,就非同小可,有公侯之望。 按道理说,吴州龙气,属意李如壁,这就会抗拒其它青色人才降世,除非这人,是天意为潜龙准备的班底,才会放行。 现在白云观,正遍寻吴州,为潜龙求得臂助。 可这宋玉,既有如此贵相,又有文治武功,命世之才,为何会割据一方,自己做主? 现在已有两县之地,论明面上的势力,几乎和潜龙相同,这收服起来,大是困难,毕竟地盘再小,也是自己的,比起寄人篱下,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玉衡心里,迟疑不定,师父回归山门,凭借气运和至宝守护,只要不更进一步与潜龙联系,就无大碍。 玉衡虽挂了个掌门弟子的身份,统领外门,扶助潜龙,可也大有凶险。但这天下棋盘,既已落子,也只能前行了。 “吩咐下去,安插暗子,看看是否有拉拢可能!”玉衡想了又想,还是如此说着。毕竟这等人才,每多一个,就可大涨气数,对以后争龙,大有好处,不能轻易舍弃! 当然,若是宋玉一心自立,那也只有杀之!毕竟潜龙大势,岂是这么好抗的,再说,最近也招揽了几个大才,都是当世俊彦,不输宋玉。 老者将玉衡命令记下。随即接着禀告。 “文昌府,朱十六自领神恩将军,打下三县,气势极盛!已收得流民十万,全部编练入军!” 玉衡一听,却不惊反喜,说着:“这是自取死路,为真主开道啊!” 老者一惊,这朱十六的声势,还在潜龙和宋玉之上,为何师叔就下次论断,不由问着:“还请师叔指点!” 玉衡微微一笑,说着:“以三县之地,怎么养得起十万流民?就算每天只喝薄粥,都支撑不了几日。接下来,除了肆掠大户,就只有出县攻打世家,开仓放粮了……” “此举,已经大失民心,这十万流民,又驳杂不堪,多有老弱,五千精兵,就可破之,不成大器!” “只有文昌大户,被乱民破家,深受其害时,才会接受真主啊!”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地主阶级,天生就较为支持大乾皇帝,只有当皇帝保护不了他们的利益,深受迫害时,才会寻找别的出路,祈求明主。 到时潜龙派兵平乱,不但有着大义名分。在仕林里,也只会歌功颂德,不会被骂乱臣贼子,统治不出半年,就可百姓箪食壶浆,获得王师的待遇!当然,这百姓,到底指的是谁,就见仁见智了。 还有一点,玉衡心里清楚,但没说出来。这朱十六的根基,也查看过,被潜龙大势挟裹,注定是个为真主开道的货色,不值一顾。 既然连气运都是借人家的,到时对上潜龙,一个说客就可收服。当然,事实上,这些势力,都可以收下,唯独朱十六,不能饶过,必借其首而安文昌世家之心! 现在不说,就是顾忌消息泄漏,被城隍神听去。 只要打下文昌,必上书,请禁城隍庙,杀光庙祝,到时那神自然大损,或杀或囚,一念之间。 想到此处,玉衡眼里,泛起一抹异色,冷笑闪过…… …… 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玉衡意料。 到了八月,李勋就出奇兵两千,由李如壁统率,直扑吴起治所临江府! 恰在这时,吴起病重,不能理事,上下人心散乱,几乎不成抵抗。 李如壁势如破竹,连下两县,到了八月二十三,已兵临临江城下。 这时,加上后方补充和收的降兵,已经有兵三千,李如壁打出旗号,号称五千精兵,将临江府四门围住,先不攻城,日夜派得俘虏于城下嚎哭,以乱人心。 又派遣细作,潜入城内,四处联络。 最后,下令赶制攻城器械,给临江府施以压力,同时也是预留的攻城手段,要是之前种种计谋无用,就只能直接攻城了。 在临江城头看去,军营连绵,旌旗如林,士卒排列整齐,井井有条,不时还有巡逻游骑,更是精壮强悍,杀气逼人。 这副强军姿态,顿时震慑临江,也给有心人许多底气。 到了夜里,军营正中,一个大帐内,灯火通明。将校汇聚一堂,正在议事。 李如壁今年只有十六,却一身雁翎甲,端坐主位,其下众将,恭敬听从差遣。偶有叫到名字者,皆身体一震,低垂脸睑,垂手应命。看得出来,都是真心领命,没有暗中不服,令人啧啧称奇! 李如壁论长相,只能说英武,但精神澄明,举动文雅,如桂林之枝、昆山之玉,洒然超脱,不染俗尘。使人望之如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正所谓“如桂林一枝,昆山片玉,洒脱高秀,一尘不染”。在相学上,就是所谓的“清”相。 更引入注目的,却是他的双眼,竟有上下两个瞳孔,泛出紫意。这是重瞳之象,相书有云:“重瞳为奇贵,主圣德勤能,英明神武,为上上品。” 这种面相,大是不凡,李勋甚喜,着重栽培,五岁就进了学,还授予兵书,寄予厚望。 李如壁声音平和,却似乎又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军虽有三千,但临江城墙,不是小县可比,又粮草充足,如果硬攻,损伤不小,众位有何建议?” 一将出来,甲胄齐全,豹头环眼,声如巨雷,这是李如壁的心腹爱将,叫做燕飞,熟知兵法,更能练兵,这次能提前一月出兵,就有这燕飞之力。 燕飞声音隆隆,这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天生如此,说着:“启禀将军,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我方虽连破两县,但临江大府,其中至少有兵一千,若是发动民壮,更可出得四千。我方要攻,起码应有万人,才有把握,此次,只可智取!” 其余校尉,都是点头,知道燕飞这时出来,说得就是主公的意思。 李如壁点点头,问着:“计从何出?” 燕飞回道:“属下已遣细作,与城中张家取得联系,晓以利害,这张家已有投靠之意。”这燕飞虽然看着鲁莽,其实粗中有细,是大将之才。 “嗯……”李如壁刚想说些什么,一个亲兵禀告:“启禀将军,临江府有人来投!” 李如壁和燕飞对视一眼,有了预感。 果然,随着号令,一人进来,就拜下:“小民是张家之人,我张家此次欲附将军,讨伐吴起逆贼,我家已被征召壮丁,协守南门,明晚愿献城……” 李如壁大喜,但面色不动,淡淡说着:“知道了!你张家之功,本将会记得的。” 第七十四章除害 八月二十四日,临江城大户张家献城,临江城破。 伏波将军府内。 李如壁一身常服,端坐主位,问着:“事情办得怎样?” “已经赐死了!其它家眷,也全部收押,听候发落!”说这话的,是一个青衣文士,面目普通,泯然众人,唯有一双眼睛,温润黝黑,一见难忘。 李如壁点头,这荀靖,是他老师郑玄推荐的人才,思维缜密,又兢兢业业,李如壁素喜,留在身边,常参机要。 “唉!赐死一个缠绵病榻之人,非大丈夫所为!”李如壁先是心里一松,随后又有些郁结地说着。 “按制,此等逆贼,最起码也是斩首,暴尸七日,株连三族的罪过。主公这样发落,已是从轻处置,足见仁慈了!”荀靖劝着。 这说的,是吴起之事,此次进军,多亏吴起病倒,敌方群龙无首,才如此顺利。 否则,凭着吴起十几年积威,这胜负如何,先不说,光是临江府内,是否有人敢开门献城,还是两说之事。 荀靖见主公面色稍缓,才又说着:“我军已封了府库,正在清点,吴家已经抄家,折合银两,计有白银三万两千五百余两,黄金千两……” 李如壁一惊,说着:“吴起十数年积累,果是非同小可,我方银钱,暂时不用愁了!” 心里更是大喜,有这些,足够再扩军两千。再拿下文昌、新安二府,这吴南,就基本定了。 “临江府内,人心如何?”李如壁定定神,还是问起民事来,这些,都是根基,马虎不得。 “请主公放心,李家名声甚好,又有圣旨名分,这临江百姓,在破城时稍有不安,现在,已经大体安定下来,预计再过几日,就可开市,恢复正常。” “如此就好!还有一县,是否需要征讨!”李如壁先是心里一松,随后问着。 “不必!”荀靖摇摇头,“吴起是逆贼,主公以圣旨讨之,这就占了大义。以有道伐无道,这就有了大势。现在吴起已死,府城都下,一个小县,哪敢违抗大势呢?派人游说就是!”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青龙关啊!” 青龙关扼吴南咽喉,是交通要道,得之就可全据大青山之险,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先生说得甚是!”李如壁面色阴沉:“青龙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扼守关卡的又是吴起亲信,之前几次劝降,都是不应,还杀我使者!”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再说,一个使者,杀了也没啥用,只是表示抵抗到底的决心罢了。 现在青龙关守将如此,已是彻底断了机会,要是守住还好,守不住,下场必惨酷无比。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主公要夺这吴州,哪可能一帆风顺呢?上天磨难王者,也会降下考验,渡过了,就可成龙!”荀靖已是心腹,李家大志,也是暗示过了。 “说得不错,这青龙关,就是我的硬仗!这乡间小蛇、池中鲤鱼,都得度过雷劫,才可风雨云聚,成就蛟龙啊!”李如壁只觉得身上大震,已是有所领悟。 “传我号令!全军休整三日,直扑青龙关!” 李如壁治军甚严,现在发下号令,各人都是凛然听从。 临江是府城,世家众多,李如壁奉皇命讨贼,自家又是大户,不是普通平民,又有郑玄子弟的名义,这名气大义都有,自然没什么抵抗。 李如壁又上门拜访后,都是表示支持,还出了酒肉劳军。 这表现在明面上,各处市集,破城后两日就开了,连价格都没涨多少,百姓一看,这心底,就安定下来了。 各家又出子弟为官,帮忙稳定临江秩序。这其中,张家更是踊跃,还自告奋勇,派人劝降最后一县。 临河县。县衙。 朱云一身七品官服,很是气派。 此时,正坐在后衙花园内,愁眉不展,神游天外。 他是本地大户,吴起占了临江后,也大有提拔,朱云本身,也很是有些才干,吴起甚喜,几年内连升三级,渐渐做到了县令。 这临江府,一共才五县,这一县之长,可是相当核心的位置,更别说,手上还管着五百县兵。 这吴起如此信任提拔,朱云也是深受感动,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可如今形势,却又让他迟疑。 这时,一仆役进来,磕头说着:“大人,张洪求见!” 这张洪,跟他也有几分亲戚关系,有着交往,但不是在临江城么?“请他进来!” 张洪进来,见了礼,叫着:“姐夫!” 朱云夫人出身张氏,这姐夫,也当得。淡淡问着:“你此次来,有何事?” 张洪将来意说了,末了,奉上一书:“此是将军的亲笔信,你可看看!” 朱云接过,展开看了,这脸色,就是一变。 默然良久,才放下信,叹着:“气数!” …… 一片深林中,玉带似的小溪蜿蜒流过,偶有小鹿过来,低头喝水,四周一派幽静之象。 突然,小鹿耳朵一抖,似乎遇到了什么大恐怖之事,撒开四蹄,飞快跑走。 树林之上,百鸟起飞,也是争先恐后地逃离此处。 而造成此景的凶手,却是一团黑云,正在林中快速飘荡,似乎也在逃避什么。 “师兄,那恶鬼就在此处!”一青年道士看了看手里的罗盘法器,说着。 “嘿!那李黑豹中了我的灭魂针,跑不了多远的,此次众师兄弟俱在,唯一要小心的,就是此枭狗急跳墙!”玉衡长袖飘飘,带领一群白云观弟子,身形闪动,追击着李黑豹。 这李黑豹,十几年前就与吴起狼狈为奸,到了吴起割据一地,自领伏波将军后,更是隐隐位居其下,成了半盟友半属下的角色。 现在吴起已死,这个李黑豹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自当剿灭,维护临江府安宁。 只是,真人不出,就这些弟子,还是有些力有未逮啊!要不是此举合着潜龙大势,有潜龙气运支援,还真可能给这李黑豹逃了。 玉衡眉头暗皱,虽然知道这是保持门内根基之举,可拿自己等人当卒子的感觉,自然不是很好,面色不露,说着:“找到了,布阵!” 五条白影闪出,按方位站好,持着拂尘,长剑等法器,念念有词,玉衡总摄阵眼,一掐诀,说声:“疾!” 一圈清光升起,将黑云包裹在内,黑云左冲右突,却被清光屡屡弹开,黑气如白雪遇阳般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 李黑豹面带刀疤,露着胸膛,黑气缭绕,大是可怖,虽是白天,却也见得身影,只是有些透明之感。 李黑豹恨声说着:“好你个白云观,我都已经发誓离开临江地界了,为何还紧追不舍?” 玉衡淡淡一笑:“吴州境内鬼物伤人,都归我白云观管辖,你身负罪孽,怎能饶了开去?” 又说着:“众位师弟,小心行事,这李黑豹,黑气浓郁,怕是离鬼王只差半步,若能拿下,也是上好的神将料子,不可浪费……” 众师弟纷纷应诺,道门有着秘术,能将此等鬼类抹去神智,化为山门护法一流,这李黑豹如此凶悍,做成神将,也必勇武过人,可以大用。 这些弟子,献上此等良才,也有大功。都是心里火热,加紧动作。 玉衡一笑,这些内门师弟,都是最近派下来的。李家拿下一府,声势渐盛,白云观自然增加投资,两个真人,自然不能动,但一些真传弟子,都派了下来,辅佐潜龙。 “可恶……”李黑豹大喝:“老子就是形神俱灭,也不受你等奴役!” 眼中黄芒闪动,黑红之气暴涨,甚至带着丝丝黄色,直扑清光。 “不好,此獠自损根基,已是拼命了,众位师弟,清心自持,返神归元,起!”玉衡带头掐诀,清光大盛! 两边一撞,虚空中突然一声大响,周围树木,纷纷枝叶折断,地面上,都被刨起一层。 玉衡众人,脸色一红。 李黑豹再次大喝,猛捶自己胸膛,吐出一口黑血,黑血遇气即散,化为浓浓黑色,支援黑红之气。 清光“吱呀”作响,已是支持不住。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清吟。这声音,似狮吼,似虎啸,又带着一股凛然的威严,众人一听,都是双股战战,几欲跪倒。 随着啸声,一股气运自远方飞来。这股云气蔓延不定,带着青黄之色,隐隐有着龙形,猛得扑上清光,与清光一合。 只听“嗡”的一声,清光大盛,李黑豹惨叫不已,被清光渗入,这清光似乎对他有着大害,只见整个人影渐渐融化,不多时,已是叫不出来了。 玉衡苦笑说着:“这龙脉之气,果然非同小可,连半步鬼王都无法抵挡!” 回首说着:“此间事了,我等回去吧!” “可是……师兄,这佳材……”一师弟出来,指着李黑豹,就想说些什么。 这时,李黑豹已经彻底化为黑气,随后青黄之气扑上,黑气快速消散,彻底不见。 这师弟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玉衡面带惋惜之色,说着:“龙气威严,这李黑豹,已是形神俱灭了,哪里还有留存?去休!去休!” 众人也是可惜不已,但想到李黑豹的反扑被龙气拦下,自身没有什么损伤,又有些庆幸,纷纷跟上。 ……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五章成军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 新安府,军营内,宋玉也收到了临江府消息。 “嗯,一月就下临江,现在已经掌控全府,正在攻打青龙关!”宋玉揉揉眉头,“这潜龙气运,果然非同小可。听细作所言,这临江府城和各县,不说大治,也是民生安定,各世家也没有暗中动什么手脚的,真是可怖!” “现在,只有希望青龙关的守将能为我多拖延些时间了!”宋玉起身,看着青龙关方向,若有所思。 “罢了,最要紧的还是自身,我要尽快整合兵力,与秦宗权一战,拿下新安,才有一拼之力!” 宋玉起身,来到军营中,刚出帐门,就有两个亲兵跟上。均极是悍勇,双眼精芒四射,视察周围,身上时刻穿着甲胄,近身侍奉。 这是宋玉挑选的好苗子,个个都有擒龙搏虎之能,宋玉又费尽心力,为他们解决过大难事,有家眷的,都授了宅,还有良田,不需自己耕种,只需享福。如此,已是得了亲卫死力。 宋玉现在一看,更觉满意。被亲兵簇拥着,开始视察军营。 只见各部按营驻扎,井井有条。士兵见了宋玉,都是肃然行礼:“参见大帅!” 全军虽有数千,整个大营却极为静谧,偶有军歌、号子声传来。 宋玉点头,这古代,除了练兵,更重要的却是一个“养”字,真正的名将,都得在这养军上下功夫。 这不只是供养充足,体魄健壮。更要学会积累精气神,平时如猛虎俯卧,意态闲适。到了战场,就得化身修罗,佛挡杀佛。 这养得好的兵,足可大用十年,身体强健,没有各种战场上遗留的暗疾。比起其它只能用个五六年顶天的军队,这气势,经验,武力,都大大超过,堪称百战百胜的强军。 当然,宋玉这兵,还差得远,但也有了那么一丝影子在内。 宋玉心中大快,这里白手起家,自然有许多措施,可以先行布置,为将来打下基础。 此次练兵,大部分都是枪兵。宋玉又设了弓箭营、刀斧营,选拔臂力过人者进入,为将来预留准备。 至于骑兵,南方马匹,实在稀少,更别提耗费了。 一匹马,日食五人之粮,军马更加精贵,还得加鸡蛋等营养,实在是供养不起。 宋玉咬咬牙,建了一个骑兵队,五十骑,已经颇感吃不消。 又在军营里,设了讲武堂,规定下级军官,都得进学,学些字来,至少要认识公文,再教些最简单的战阵知识。 这也是迫不得已,其它诸侯属下,都有宿军之家,将门虎子投靠,自然可以用作军官,上下号令一统。 可到了宋玉这里,从者寥寥,只能自己培养。 但平民之中,也不是没有美玉,宋玉在这两千人里,也发现了一些将才。 比如有一人,名为罗斌,武艺高强,素有勇名。更给大户养过马,精通马术,本命金黄,是个骑将之才。宋玉大喜,任命为骑兵队正,因为骑兵不同步军,也有正九品的官身。 还有两人,典浪、潘和,皆有勇力,在大比中脱颖而出,又有些才学,不是一字不识的武夫,本命也不错,都任了营正。 宋玉淡淡想着,登上点将台,一挥手,号角声响起。 军营顿时动了起来,待得三遍号角响过,大军就已集结完毕。 宋玉从高台向下望去,只见士卒按营站好,手持兵器,面色肃然。整个大军,寂静无声。 不由连连点头,面现喜色,不枉他日夜劳累,同甘共苦,耗尽心思,这些流民,终于成军! 发下号令:“阅兵!” 传令兵立刻发出号令。 只见军阵缓缓而动,各营依次上前,列成军阵,通过点将台,或拔刀演练,或持枪横扫,都整齐划一,有条不紊。 待得演练完毕,众军大呼:“吾主万胜!万胜!” 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不少人面上变色。 宋玉一笑,他特地请了两县大户前来观礼,就是起了威压之意,现在看各家主被强军军气所慑,面色苍白,知道在他兵败之前,这些家主,是不敢有大动作的了。 定神一看,在这两千士兵头顶,一**气运凝聚,化作玄黑凛然的军气,又向自己涌来。 龙气赤蛇得了军气,就地一滚,再起身时,模样大变。鳞甲闪亮,獠牙长出,多了一股凶悍之气,嘶着牙,目**光,身体盘成一圈,似乎作势欲扑! “乱世之中,果是军权最重,大涨气运啊!”宋玉心里暗道:“有此气运,不输秦宗权了,接下来,就是彻底打下新安……” 送走惴惴不安的各家主,宋玉终于出了军营,来到县衙。 议事厅内,宋玉属下,济济一堂。 宋玉一身蟒袍,端坐主位,顾盼之间,更是英气逼人。 下面众人,文左武右,都是拜下:“见过节度使大人!恭喜大人练得强军!” 宋玉双手虚抬,说着:“众位免礼!本帅练兵期间,多赖各位打理杂事了!” 顿了顿,又问着:“沈文彬,灾民情况如何?” 沈文彬出列,行礼说着:“当日大人招满军卒后,就撤了粥棚,剩下的流民,不算太多,一直修屋补路,做些杂事,但近来也有些不稳,想要土地耕作,获得粮食!” 宋玉慎重点头,这些流民,都是实力,光靠自己养,肯定会被吃垮。只有让他们自己耕作,才可长久,并且还可提供赋税。 但问题就在土地上,到了王朝末世,土地兼并严重,良田都在地主大户手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土地? 要是换在前世,宋玉也没辙,但这里,百姓依城而居,就是乡村,也没有离开太远,田地也是如此,越靠近县城的良田,价值越高,多在大户手中。最外围才是乡村自耕农和佃户的土地。 再出去,就有凶鬼游荡,农夫不敢出去开垦,实际上,土地还有富余。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能解决的,不然,只会暴露自己和城隍神的关系。 因此宋玉就说着:“后来的流民先不管,也管不了,但这些先到的,多是军中家属,必须妥善安置。正好,时值秋收,赋税也该上来了,我再拨一笔钱粮,务必将流民安顿好,到了明年,我自有打算!” 沈文彬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大人有何打算,但也只能先退下。 “宋思,税收情况如何?”宋玉又问着。 宋思出来:“今年灾情有所缓解,各地虽不是大熟,但也有中熟,算是不错了!” “少爷又练得强兵,震慑宵小,这两县大户,都没有使绊子,顺利收上来了,足够支持!” “好!如此才有论战的底气!”宋玉大喜。 众人却是一惊,叶鸿雁出列,问着:“大人此言,可是将有大战!”眉目中,不由有些跃跃欲试之色。 宋玉点头:“新安府秦宗权,怕是忍耐不住了。我们秋收,他那里也是秋收,粮食充足,就可起兵了。” 又冷笑:“我以圣旨名义起兵,宣告秦宗权为逆贼。又恰逢临江李家得了真圣旨,这声势,就起来了,新安百姓,多是半信半疑。” “我等又在新安府内,等于心腹之患,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那秦宗权能忍到现在,已经有些出乎预料了!” “暗间来报,秦宗权整顿兵甲,已起兵四千,亲自来攻。” “嘿嘿!连他都敢出城来战,我又岂可逆了对方一番好意呢?” 宋玉缓缓说着:“叶鸿雁!” 叶鸿雁拜下:“属下在!” “你即刻起兵,传下号令,宋虎也会前来,我等合兵一处,与秦宗权一争长短!”宋玉发下军令,煞气升腾。 “大帅,何不依城而守,敌军也只有四千,长途跋涉,必疲惫不堪,又要攻城,挫了锐气。我军再趁机杀出,必可得胜!”叶鸿雁劝谏说着。 “鸿雁,你此计不错,但为将者,可以如此想。为帅者,却不能只顾一时之得失。” 宋玉对叶鸿雁期望很高,有心提点。 见叶鸿雁还是有些迷惑,宋玉又说着:“我军新练,士气正足,一旦守城,就容易失了心气,这些都是以后扩军的种子,怎能如此?只有正面打败秦宗权,历经血火,我军才有堂堂正正之势,成为精兵,我也可以借此声势,号令全府!” 其实还有一点,宋玉没说。他本是大户嫡子,没什么名气,至于圣旨,底下百姓半信半疑,其它大户,多半还是心里有数的。 之前打下东山县,也是靠的偷袭,没有什么威望,根基不稳。要是打成守城战,不但士气低落,就连县里大户,都可能通敌造反,到时里应外合,才是真正大患! 宋玉宁可与秦宗权大战一场,也不想自家后院起火。 这两军在野外排开大战,出什么意外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宋玉不指望像朱十六那样,鸿运齐天,白捡了个大便宜,只求正面交锋即可。 他对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卒,有着信心。并且,县里大户,没得到他全军尽没的消息前,反而不敢动手,不怕宋玉得胜,事后抄家灭族么? 叶鸿雁也有所领悟,沉声道:“诺!” 第七十六章交锋 东山县的官道上,已经立起一片营帐。 此时已是十月了,虽然两边都有心大战,但有着最后的秋粮要收,还得做各种准备,因此直到现在,才真正出兵。 大帐内,宋玉换上甲胄,端坐主位,气度沉凝。 “报……秦宗权已经率军至我营三十里外!” 一个探马进来,跪地说着。 “好!”宋玉双眼冒出精光,说着:“传令下去,全军出营列阵!”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军营响动,各兵纷纷拿好自己的武器,井然有序,随着火长队正出营戒备。 三遍号角过后,军阵已成,只见长戟如林,各兵眼神似火,肃穆俨然。 宋玉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军队。 当然,他敏锐的眼神,也发现了一些新兵攥得发白的双手。此时此刻,似乎只有手中的兵器,才能给他们一点安慰。 宋玉策马,来到阵前,大声说着:“本帅奉命,讨伐逆贼,现在正是你等报国之时!此战,有胜无败。我军骑兵队殿后,担任军法队,后退者无论队正营正,一律斩之!” 这话,杀气凛然,底下众人,都是浑身一冷。 宋玉巡视一圈,随后说着:“本帅也在此,随你等共同进退,此战过后,全军大赏!有功者就地提拔,决不食言!” 叶鸿雁、宋虎、罗斌、典浪、潘和纷纷大喊:“我军万胜!万胜!” 其后士卒,一起跟着大喊,一时间,呼啸声一浪高过一浪。 宋玉点头,率亲卫营坐镇中军。 古时候的行兵打仗,都依军阵,最简单的,可分为前军,两翼,中军,还有后勤厢兵。 这两翼,一般是骑兵担任,但宋玉人少,都是步军。 此时摆开,也大有声势,宋玉定神一看,自身红黄之气大盛,云集不散,周围又有丝丝军气护卫,令人目眩。 周围军阵,玄黑之气不断冒出,丝丝缕缕,汇聚成一团黑云,龙气赤蛇一声嘶鸣,离开宋玉头顶,和军气一合,顿时形成一条十余丈长的巨蛇,浑身带着黑红之色,盘踞于军阵之上,鳞甲闪动,凶气逼人! “这就是体制之力啊!”宋玉心里暗想。 这龙气赤蛇,在他自家气运内,只有丈许不到,与体制一合,就有如此大力。由此可见,就算潜龙,有蛟龙之气,在自身,也不过能保全自己罢了,只有与体制相合,才能翱翔九天,行云布雨。 这时,远方的一片云气,也在缓缓逼近,宋玉心知,这必是秦宗权的气运了,当下凝神细看。 只见一片军气袭来,这云气宽广浩大,比宋玉军气大了一圈,但气色稍薄,只有淡墨之色,“敌军人数超过我方,但士卒不如。”宋玉心里,有了明悟。 这时,敌方气运中一声长鸣,现出一只飞禽。 此禽头顶具冠。翅稍短圆。尾长,跗蹠裸出。上体白色而密布以黑纹,头上具长而厚密、状如发丝的蓝黑色羽冠披于头后;脸裸露,赤红色;尾长、白色,两翅亦为白色。 此是白鹇,五品文官之格! “这秦宗权,掌控新安日久,又有兵权,居然还凝聚不出人主之象,连武官之格都没有。以文统武,难怪军气不足,有暗弱之象!”宋玉大喜。 龙气巨蛇见了白鹇,嘶吼一声,身子盘起,跃跃欲试。 白鹇个头比巨蛇小了一圈,此时更是显得有些惧怕,竖起羽毛,双眼冒出警惕之色。 两边一比,高下立判! “如此看来,我方气运胜出,倒是吉兆!”宋玉暗喜,但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战场上千变万化,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到时气运逆转,也是可能,万万大意不得! 既然看到气运,敌军也不远了,宋玉吩咐下去:“传出旗号,严阵以待!” 旗令兵立刻登上高台,发出旗号。 果然,不多时,一个军阵缓缓行来,在百步之外停住。 两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全场落针可闻。 敌阵内,一个中年人身着铠甲,看着远方,问着:“这就是那宋玉的军队么?看着训练有素,你等可有把握?” 此人虽着甲胄,却没有武将的杀伐之气,反而看着有些儒雅之意,似个文士。这人,自然就是新安知府秦宗权了。 秦宗权看着敌方军阵,神情复杂,他有意于新安,一直筹谋。但一个余大成,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当初听得余大成悍然杀了县令的时候,真是气得连甩了好几个杯子,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但还没等到他想出什么办法,来收拾这个乱摊子的时候,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吴起打下青龙关,彻底断了朝廷干涉。再是宋玉杀了余大成,连下两县,还祭出圣旨,宣布他为叛逆! 这可真正是心腹之患,秦宗权立时就想攻打,但奈何兵员不足,只有先行招募,好在州里命令下来不了,借着宋玉作乱的名义,倒可光明正大行事。 但如此,也给宋玉成了气候,看这军阵,就知道下了不少功夫,自己的几个儿子,比起这宋玉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秦宗权想到这里,不由升起几分气馁之意。 这时,一将出来,说着:“大人,我军有两千老兵,都是血火里拼杀出来的,武艺娴熟。又有两千新卒,训练也是严厉,加上后勤厢兵,总计有五千大军。” “而敌军。最多只有两县县兵,经过训练,有着经验,但也不过千人。还有两千新卒,都是流民,就算宋玉全力供应,也只有两县之地,必是身体羸弱。怎么比得上大人拥有府城,实力雄厚。” “再说,敌军只有三千,我军多出一倍。这实力上,也是天差地别,断无不胜之理!”此将倒是正统军旅出身,读过兵书,这番论断,有理有据,众人都是点头。 虽然这将为了鼓舞人心,说得有些夸大,厢兵做做后勤还可,在正面交战中几可无视。但就算如此,也比对方多了近千人的兵力,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关键时刻,数十上百人都有可能扭转战局,更何况有着千军! 秦宗权听了,也是心里一松,笑着说道:“云将军所言甚是,我军此战,必能大获全胜。” 又看了看敌阵,说着:“敌方人少,看来不敢强攻,只敢列阵而守,传令下去,我军出击!” 众将都是应诺,传下号令。秦宗权虽是文士,但手下,也有不少武将,这全军上下,不说令行禁止,但号令传达,也是无有不从。 瞬间,整个军阵缓缓而动,向宋玉军阵冲去! 到了两军只距五十步时,前锋眼力好的,已经可以看见敌方面孔,气氛紧张到了极限! 秦军,一将看着到了这里,已是敌方弓箭射程,拔刀喝着:“出击!杀!杀他个前程似锦!封妻荫子!” 秦军先锋,顿时冲上,一改之前缓缓步伐。 宋玉军队,看着大军冲来,有人脸色变白,滴下冷汗。 宋玉知道如此,特地派了叶鸿雁坐镇前军,又多是县兵在此,情况稍好。 叶鸿雁脸色无喜无悲,看到敌军先锋到了射程,命令道:“弓箭手,放!” 他身前一营的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现在听到命令,顿时手一松,“嘣嘣”的弓弦之声大响,万箭如飞蝗般射出! 敌军先锋数十人,纷纷中箭倒地,鲜血流出,汇成小溪。 但这时,其他人木着脸,挥舞着兵器,继续冲上,丝毫不为队友的死亡所动。 “再放!”上一营弓箭手退开,露出后面的一营。 “噗哧”一声,这是弓箭刺入人体的声音,敌军再次有人倒地,但这也是最后一波了,此时的敌军已经杀到阵前,弓箭手几乎可以看清敌军面上的每一个细节。 “长枪阵,上!”叶鸿雁及时退下了弓箭手,换上枪兵。 两军冲锋,眨眼即到,要是只有一营弓箭手,那只能射出一波,现在轮流齐射,也只是稍搓敌锋,主力未损! 宋玉内心苦笑,自己手上仅有的两营弓箭手,全部上去,也才让对方一营多人失去战斗力,这比例,还是不错的。但比起对方的人数,就远远不足了。 “杀!”枪兵大吼,按平时训练,刺出了第一波长枪。 最先冲上来的敌军,纷纷中枪倒地,后面的士卒,立刻补上,嘶吼着杀来! “再刺!”枪兵营正长啸,又是枪林刺出,敌军士兵,带着不敢置信的脸色,倒在地上。 鲜血飞溅,滚热的血浆,撒在枪兵身上,但这时,谁都注意不到了,眼里只有敌军! 古代战场打斗,都有时限,这枪兵刺出两波,体力就有些不支,动作迟缓,整个军阵,就是一顿。 敌军将领看到此幕,大喜吼着:“儿郎们!跟我杀敌!” 趁机扑上,待得靠近,枪兵运转不灵,纷纷被砍杀,倒在地上。 后面士卒,跟着主将,奋勇向前,两军正式交错在一起。 顿时,喊杀声,兵器交接声,嘶吼声,**声,还有兵器破开血肉骨骼的脆响,不断入耳! 第七十七章大胜 随着两方军阵彻底混杂。 两边的军气,也是正式交界,丝丝玄黑气息,互相缠绕消耗。 白鹇虽是有些不愿,但这时,也只能展开双翅,飞身扑上,龙气巨蛇凛然不惧,两方厮杀在一起。 宋玉神色凝重,注视着战场。 古时候,一旦两军正式交锋,主帅对军队的掌握,也就随之减弱不少,只能发出前进、后退等大概指令,具体的指挥,只有依靠各个营正和队正火长一类。 此时,两边的军队,交错相接,杀声四起,气运和武艺,淋漓尽致地发挥着。 宋玉纵观战场,只见大军以营队为单位,分割成一个个小块,与敌军厮杀。 大部分枪兵,虽然一开始几波枪刺,都能杀伤不少敌人,但随着体力消耗,敌军近前,也有些不支,出现伤亡。但宋玉给各枪兵营,也派了几火长刀兵,此时也发挥出了作用,抵挡着敌兵,战局出现胶着之势。 在这混乱中,也不是没有亮点。 叶鸿雁、宋虎带领的多是县兵,有着经验,这两人皆是有勇有谋,大将之器。又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权威深入人心,这时带兵,如指臂使,将敌军分割击破,大占上风! 还有典浪、潘和二人,身先士卒,破开敌阵,大声呼喝。底下士兵,见营正不避刀枪,浴血奋战,也是士气大盛,跟在营正身后,缕缕破开军阵,杀伤敌军。 战场上,因为有了这几人的带头作用,胜利正向自己一方倾斜。 宋玉大喜,难怪古代君主,得了猛将,都很高兴,赏赐丰厚。原来在军中,真正有着大用,所向披靡,激励士气,全靠他们了! 当然,敌方也有猛将,叶鸿雁他们,很快就遇到对手,各自被绊住手脚。 宋玉定神一看,心中大定,敌军虽有些人才,但哪有宋玉神通,能看出本命,暗中提拔。有这些,就是不错了。 更何况,叶鸿雁和罗斌,都有金黄本命,能做到一府之将,这又岂是对方能随意有的? 就算敌方众将,靠着一时之气扑上,也抵挡不了多久! 此时,上方气运,顿时起了大变。 只见白鹇与巨蛇争斗,又支出气运,支持众将对抗敌锋,已经渐渐不支,现出疲惫之色。 巨蛇得着机会,身体缩成弓形,突然暴起! 这一扑,隐隐带着龙吟虎啸,气势慑人!白鹇躲闪不及,被咬中脖颈,哀鸣不断。 巨蛇死死咬住不放,一卷身,更是缠绕住白鹇身体,渐渐勒紧! 片刻后,白鹇长鸣一声,彻底没了挣扎,化作红黄之气四散!敌方黑气,没了镇压,也被宋玉军气乘机冲散,几乎不成云形! 宋玉大喜,知道气在事先,敌军气运大跌,此刻正是破敌良机! 随即纵身长呼:“吾将罗斌何在?” 罗斌身着铁甲,催马上前,大声应答:“主公,属下在!” “你率骑兵队,出击敌阵!” 罗斌沉声说着:“诺!” 又回首:“骑兵队,随我冲阵!”一抽马鞭,坐骑长嘶,飞快冲出,后面五十骑,都是跟上。 这是宋玉的骑兵队,就连最低级的骑兵,都身穿皮甲,挎着长刀,勇悍过人。显是下了血本! 这时,敌军也发现了宋玉动作。 “这……可怎生是好?”秦宗权只是个文人,对这战场杀伐,颇有些不适应,此时脸色,就有些发白,“没想到敌军如此顽强,现在又出了骑兵!” 一亲信出来,说着:“主公,我军也有骑兵!” “是……”秦宗权擦了一把汗,令着:“我军骑兵出击!” 属下凛然传下号令,只见一营骑兵飞马跃出,足有百骑!秦宗权坐拥府城,自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这骑兵,比宋玉足足多出一倍! 罗斌看着骑兵冲来,凛然不惧,反而又加快了速度。 主公如此信任,将重担交托,让自己担任队正,还有着正九品的官身,赏赐丰厚,这就值得用性命报答了!再说,当此乱世,正是武将用命之时,自己一身本领,战场正是用武之地! 罗斌一马当先,喝着:“全队加快速度,随我冲锋!” 两边马骑,越来越近,随即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顿时,哀啼声,骨骼破碎声不断响起,血肉横飞! 罗斌抽出长刀,一挥手,两个人头飞起,鲜血溅了一脸,却让他心头火热,红着脸,吼着:“杀!” 又是催马而上,连连挥刀,他武艺过人,马术娴熟,这时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骑兵纷纷被斩落马下。 手下骑兵,见得主将如此勇猛,也是嘶吼着,跟在主将后面,大砍大杀。 几次冲锋下来,敌军骑兵已经死伤过半,狼狈而逃! 这情景,看得敌方众人,都是如坠冰窖,脸色惨白,秦宗权有些哆嗦,问着:“此将是谁?竟如此凶悍!” 罗斌也知兵法,衔尾追杀一阵后,直扑各个军阵,叶鸿雁本已大占上风,此时得了骑兵相助,更是摧枯拉朽。敌军士兵,本来就是长途跋涉,此时冒然出击,体力已泄。这时阵列奔溃,出现逃兵。有的还抛了兵器,跪地投降! 叶鸿雁腾出手来,连发三道军令,率军援助宋虎、典浪、潘和等人。这几人,此时都是占了优势,这一下得了生力军,化小胜为大胜,纷纷杀败敌军,合兵一处,声势越来越大。 宋玉大喜,这就是滚雪球了,此战已无疑虑! 敌方将领,也有人看出这点,一亲信将领上前,跪下说着:“大人,此战失利,还是暂避其锋,再求卷土重来吧!” “这……”秦宗权有些迟疑,这一退,就真是兵败如山倒,到时攻守易势,可不是这么容易扳回来的,心里,就有点犹豫。 “亲兵营,随我上!”宋玉长喝一声,率领着最后的实力杀上。 “为主公效死!”亲兵拔刀大喝,跟着宋玉,加入战场。 这亲兵营,虽然只有一百人,但个个精壮勇猛,此前又没有交战,保存体力。这一股生力军的加入,顿时成了打断敌人脊梁的最后一击! 敌军军气已泄,这时终于全线奔溃,士兵嚎叫着,哭喊着脱离战场。 宋军士气大盛,开始反扑。 秦宗权胸口一闷,吐出口血来,这一激灵,脑中一清,说着:“扶我上马!” “遵命!”就有两个亲兵上前,扶秦宗权上马,簇拥着离开战场。 “想走?”宋玉发现此幕,冷笑一声,令着:“罗斌,随我追杀敌军!” 拍马上前,罗斌率骑兵队紧紧跟随。 “大人,你先走吧!末将留下阻敌!”一将大喝说着。 随即策马留下,还跟着数个骑兵亲卫。 秦宗权心如刀割,这是他心腹爱将,亲兵统领。带着的,也多是秦家族人。这时留下,为他争取时间,必死无疑! 但这时,不能迟疑,咬着牙,加紧抽了几鞭,坐骑受此一激,跑得更快了。 “果是好胆!”宋玉杀到,有些赞叹地说着,但马下丝毫未停,直冲过去。 “将士们!随我杀敌!”这将大吼,率军扑上。 两边狠狠一撞,随着一声大响,这将飞出,跌落地面,腹部开了好大个伤口,鲜血如泉涌。这时挣扎着,似乎还想起来,但最终,还是不甘倒下,闭上了双眼。 “可恨!这仇……我秦宗权改日必报!” 这四千士兵,是秦宗权的根基心血,此战过后,都打了水漂。秦宗权在马上,想到此处,更是心中大痛,恨声说着。 这时,天上下起雨来,丝丝缕缕,周围寒意大起,秦宗权不由紧了紧身子。 “呵呵……这仇,恐怕你是报不了了!” 前方突然传来声音,秦宗权抬头,只见前方雨幕中,突然出现几骑人影,挡住了去路。正是宋玉等人! “杀!”秦宗权被激起血性,大喊说着。 周围最后几个亲兵,也是拔出刀来,喝着:“誓死保护大人!” 两边骑兵,策马冲在一起。 宋玉挥手,刀光连闪,只见一颗头颅飞出,带起一蓬血雨,这人头落地,滚了几滚,露出一个不甘的面孔,正是秦宗权! 罗斌也杀了其余亲兵,上前恭贺:“恭喜大帅,此战大获全胜!” 宋玉面带笑意,说着:“先不忙如此,当务之急,还是清点损伤,收拢降兵。” 经过这战,宋玉本命之气大变,红色彻底褪去,化作金黄之色。这已经可以问鼎一府大位了,宋玉心里大快! …… 秋雨带着寒意,还在下着。 战场上,血水化成小溪,流过大地。 杀红了眼的士卒,也渐渐停止下来,接着就是脱力倒地,偶有呕吐之声。 宋玉此时回到大帐,吩咐说着:“计算军功,清点俘虏,收治伤员,都要加快进度,今日就得完成。” 顿了顿,看看天气,又说着:“还有,吩咐军医,煮上姜汤,给士卒驱寒!” 这次大胜,已经奠定了宋玉在新安府的地位,手下心里,都是多了几分恭敬,垂首应命。 到了雨停,天色将黑时,宋玉才收到具体战报。 ps:感谢书友们的支持和打赏,下午还有一更 第七十八章犒赏 “启禀大人,此战,我方阵亡二百五十一人,还有五百余人受伤,正在救治!” 说这话的,是孟逐,宋玉设了招贤榜,应者寥寥,其中,有才学的,更少。宋玉为了千金买马骨,也看才任命,都有差事。当然,一开始,都不会太高,但这,对寒门子弟,也有着吸引力。 到了后期,也有几个人才来投,这孟逐,就是其中宋玉最看好的一个,现在任命为随军文吏,到了战后,就可提拔。 宋玉眉头一皱,缓缓说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心里却是明白,在这古代战争中,因为都是贴身肉搏,自身伤亡极小的情况很难发生,岂不闻“将军百战死”,更何况士兵呢? 这一战下来,直接废了宋玉十分之一的实力,其它伤员,近期也不能用了,一下减员近千。还好是大胜,尽歼敌军,不然,再来几次,就得穷兵黩武,彻底破产。 不过,自己死伤如此,敌军呢?宋玉这么想着,就问道:“敌军情况如何?” 孟逐阴沉的脸上,才见些喜色。 “敌军,阵亡四百一十二人。”这其中,包括重伤倒地,打扫战场时补刀的。 “俘虏两千五百余。还有各类刀枪三千余把,皮甲二百三十副,铁甲十五件!” “呵呵……”宋玉摸摸下巴,泛起喜色,“好!有这些,足够再建三都了!” 心知这些,都是秦宗权十几年来的积累,现在全便宜了自己。 “大人,还有战马五十七匹,剩下的都是死马和重伤不痊的,已经抬到后勤,杀了吃肉!” 孟逐的脸上,也是喜意大盛。毕竟,跟对了主子,才能在乱世存活,进一步光宗耀祖。他是寒门出身,一直怀才不遇,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赌了一把,现在看来,主公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他自有眼光,知道此时新安府军全灭,整个新安府,都是无人,守备空虚。几乎大军一至,就可拿下。自家主公的新安节度使,就要名副其实了。 宋玉倒没注意属下的举动,说着:“很好,今日大赏全军,吩咐火头兵,有什么好的,尽管上!” “还有,俘虏的降兵,也不要吝啬,至少不能饿着!”这些,都是以后的扩军来源,也要注意。 孟逐凛然听命,随后将文书交上,“战功已经统计完毕,各人斩首数目也在,大人请过目!” 宋玉接过,见条理清晰,不由点点头,说着:“不错,此战,你也算有功,我先提拔你为随军典史,等拿下府城,就可正式开府建衙,到时还得你相助!” 这意思,就是要提拔到官身了。 孟逐眼睛通红,险些流下泪来,跪伏说着:“大人不以小吏卑鄙,简拔小吏于草芥之中,如何不肝脑涂地,为大人效死!此次小吏微末之劳,提拔成典史,已是过了……” 宋玉摆摆手,打断了孟逐的话语,淡淡说着:“你之才干,我是知道的,此次又有军功,快速提拔,也说得过去。新安一府广大,我还需你等臂助,不用推辞了!” 孟逐心里一清,知道主公根基尚浅,要治政一府,的确缺乏人手,此时投靠,真真是赶上时候了,再次磕头,说着:“诺!” 又贺喜:“贡献主公,拿下新安!” “拿下?此言尚早!”宋玉负手,龙行虎步,来到帐外,有些失神地说着。 在他眼中,自身气运浓厚,龙气赤蛇长了些许,除了本命气外,与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心知打败对方还不行,只有收得领地,为自身输血,真正拥有新安府。到时,必满堂金黄之气。 人道气运,就是如此浓烈浑厚!让宋玉本尊,不由羡慕万分。 …… 地点转移到了校场。 此时,除了伤兵和看管俘虏的人手,其余兵员,都在这了。 宋玉站在高台,看着底下士兵,高声说着:“本帅先前说了,有功立赏,决不食言。” 一挥手,几个亲兵将赏银抬到台前,黄光闪闪的铜钱和白色闪烁的银两,几乎晃花下方士兵的双眼。 宋玉见此,满意一笑。大声说着:“普通士卒,斩首一人者,赏纹银五两。并且,记录功劳,以后可按此赏田。” 此言一出,下方大哗,这些士兵,都是流民佃户出身,对土地有着热爱。能有自己的田地,那是一家人的梦想。五两白银,也是不少,多杀几个,就够一家人好吃好喝,生活十数年了。 宋玉手一挥,他在军中威望甚高,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还有,今日大胜,每人加发一月饷银。战死者,一律补贴家属十两白银!” 这次大战,还有很多士卒,没有斩首,但不能不赏,毕竟之前也出了力。对战死的士兵进行补贴,更是自古未有之策。 士卒听了,都是跪下:“敢不为大帅效死!” 宋玉微笑,虽然此举,有些耗费,但还是利大于弊的。 “厢兵已经做好宴席,当场发下赏银后,就可享用,大伙趁热吃!” 宋玉一示意。就有文吏上前,按士兵功劳发下奖赏。 各个士卒,都面有喜色,将赏钱收好,回去赴宴,大吃大喝,好不快活! 整个军营,一时间,喜气洋洋。 宋玉大帐内。 “呵呵,士卒有赏,各个军官,更是有功!” 宋玉端坐,看着下方眼神火热的众将,面带笑意地说着。 随即沉声喝道:“叶鸿雁何在?” 叶鸿雁出列,跪下:“标下在!” “你首战得利,又搓敌锋芒。我晋你为正七品昭武校尉。统管一都一千二百人,本帅赐下名号,就叫东山都!” “谢大帅!”叶鸿雁领命,顶上红气大盛,甚至隐隐有黄气生成。 “宋虎、典浪、潘和,我任你们为正八品振威校尉,统管一卫六百人。” 这三人出列,“谢大帅!” “罗斌,你统率骑兵破阵,更有大功。我晋你为振威校尉。此次缴获的五十匹马,都给你,将骑兵队升为骑兵营。就称黑羽骑好了!” 骑兵精贵,罗斌虽然只管一百人,也有正八品的官身。 罗斌胸中火热,跪下:“标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宋玉点头,看向一人,问着:“事情都做了么?” “启禀大帅,已经办妥!”这人出列,跪下禀报。 “嗯!”这人是宋玉亲兵营正,叫作宋和,是宋玉族弟,才能虽然不甚高,但贵在心眼踏实,忠心耿耿! 这说的,是降兵的事。 此战,俘虏敌军近三千,宋玉虽有心招降纳叛。但也不能全部都要,至少,其中军官亲信,就不能收下。 这整编敌军,自然将军官全部清洗,亲兵一类的也是死忠,宋玉也不敢用,只能全部杀了。宋和就是去办此事,这时浑身仍然血气弥漫。 这些军官,虽然多是出身大户,但其中,也有分别。宋玉打算,死不悔改的,直接杀了。其余的,也可让家里出些钱粮,赎回去。 当然,要是其家族誓死抵抗,自然连着家族一起灭了。 “嗯,宋和,我提拔你为正八品振威校尉。我之亲兵营,也要提升,组建一卫,称为飞虎卫。你任卫正!” 宋和跪下:“谢大帅!” 宋玉点头,看着宋和顶上气运凝聚,不多久,就汇成一片红白相间的云气,其中一根红白本命气居中调和,很是活跃。 这宋和,也有正八品之器。现在做了卫正,也是适合。不过,这也到了他的能力极限,以后除非有着大变,不然,就到顶了。 这些心思一转而过。宋玉沉声说着:“其下队正火长,也有奖赏!” “你等,先各统率旧部,等打下新安府,自然补足编制!”这些降兵,自然不能立刻就用,总得选练一两月。并且,不能让属下自行招募士卒,不然就是养虎为患。 叶鸿雁出列,神色激动:“大帅,又有仗打?”他是武将之首,由他来问最合适。众人也是望着宋玉,眼神热烈。 “不错!”宋玉点头:“我军休息一夜,明日留下两营,看护伤员,其余的,全部起拨,兵发新安府!” “此时的新安府,已经没有多少守军,几乎一打就下,我军有兵两千,又有降兵三千,就号称一万,威逼府城!” 这降兵,虽然不能用,但跟着壮壮声势,还是可以的。 叶鸿雁眼睛大亮,“此时各府县都被抽调精兵,大帅挟大胜之势,必是一举拿下!属下恭喜大帅!” 其余各人,也是拜下:“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宋玉大笑说着:“此事还得倚赖诸位!” 众将躬身:“诺!” 一夜之间,宋玉大败秦宗权,并且讨取首级的消息,就传了开去。 各地都是震怖!之前看宋玉,不过哗众取宠,必被剿灭,没想到真给此子风云际会,成了气候。 各家家主,也是能人,都看出来了,新安府此后,就要落到此子手中。纷纷派出暗间、细作,前往武隆打探,毕竟一个大户之子,逆天到此,实是妖孽!表面上,一些大户,也派出使者,带了礼物,前来示好。 当然,有多少人暗中咬碎牙齿,夜不能寐,还真不好说。 第七十九章破关 青龙关。 此时血火连天,烽烟四起。 “杀!”关口下面,黑压压的士兵,嘶吼着,狰狞着脸,随着云梯,蚁附而上! 后面还有攻城机,投石车等,不断咆哮,将石块投向城墙。 青龙关是兵家要地,不光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关口城墙也是修得极高,物资准备充足。 此时,各个垛口,箭塔也箭如雨下,不时就有敌兵中箭,惨叫着跌了下去。 城墙上,又有滚石,擂木,不断放下,带起一片血色。 更有煮了滚油,还有金汁,整锅倒下。 这烧伤感染,在古代,几乎是不治之症,连军官烧伤后都不一定能活下来。这时士兵,都是畏惧。 待得听到锣响,鸣金收兵后,都是快速退下,留下个伤痕累累的城墙。 “唉……”李如壁看着此幕,手指攥紧。 这青龙关守将邓春,是吴起死忠,又深得信任,镇守此关,现在宁死不降,立刻给李如壁造成了**烦,打了近两月,死伤无数,还是没有拿下。 但此关地扼吴南出口,不拿下此关,又怎能安心统一吴南呢?李如壁为此,一筹莫展。 “众位可有什么对策?”李如壁回头,看着底下众将,希望能给出什么意见。 “这……”众将都是苦笑,这古时打仗,一旦对方铁了心死守,那围攻个几年都不稀奇。邓春又治军甚严,找不到内应,更是麻烦。 “或许……当初不杀吴起,可凭此招降……”一将嗫嚅说着。 “哼!杀都杀了,再说此话,有何用?”燕飞出来,声震四方,“并且,不杀了吴起,临江府哪有这么容易拿下,不出乱子!” 这杀吴起,是李如壁的意思,燕飞作为心腹,自然要出来。 “好了,好了,众位都是我的臂助,燕校尉,李营正也是一时心急,不必再说了!”李如壁一挥手,帐里顿时恢复安静。 “各位还有什么良策,尽管说来……”李如壁有些希望地说着。 但下面众将,都是沉默,低垂着头,不由有些气馁。 李如壁一张口,就想说些什么。 这时,一亲兵进来,禀告说着:“营外来了一个道人,自称白云观玉衡,想要求见将军!” “白云观?”李如壁一惊,这大名,如雷贯耳。白云观势力遍及吴州,此时派人前来,莫不是…… 李如壁心里火热,快速说着:“快快请进来,不可怠慢了!” 又整整衣冠,出帐相迎。 话说,李家也不是傻子,白云观这么多年的暗中支持,哪能不漏痕迹。对这股力量,也是多方打探,终于得了消息。今日就要正式见面了么?李如壁心里想着。 不多时,一个青年道人过来了,一身月白道派,仙姿风骨,大袖飘飘,周身清气缭绕,更显得脱俗不凡。众将见了,都暗赞一声:“好个道士!” 玉衡见了李如壁,快步上前,打一稽首:“山野之人,哪得将军出帐相迎?实在是折煞我了!” 李如壁微笑应对:“玉衡道长仙姿道骨,出尘脱俗,真真是羡煞我也,来来,我等进帐说话!” 说着,就主动上前,挽起玉衡手臂,状极亲热,一起入帐。 殊不知玉衡心里,也是大为震惊。潜龙打下临江府,显示出不凡。白云观自然加大投资,清虚见时机已到,就吩咐玉衡正式投靠,顺便献上青龙关,立下大功! 玉衡这次见了李如壁,只见这人目生重瞳,泛出紫意,有着异象。气运更是非同小可。 他之前自然偷偷见过李如壁,但那时,潜龙气运未发,李如壁除了重瞳,看着和常人也没什么两样,连气运,也是平平无奇。 这时却截然不同。 在玉衡眼里,此时的李如壁。顶上气运云集,成幡幢状,内金外青,显赫无比,中间一根紫色本命,此是王者之气,傲然挺立。 随着话语,气运幡幢微微波动,影响着周围之人。玉衡是修行者,感受更加明显,几乎就要跪了下去。 待得众人进帐,一一介绍,见了礼后,李如壁才问着:“道长前来,有何教我?” 玉衡淡然一笑:“我等修行之士,当顺应天意,此次前来,是为了辅助将军拿下青龙关,免去许多杀孽!” 李如壁大喜:“如此,当多谢道长,有何要求,尽管提来!” 玉衡声音清越:“事情未成,不敢请赏,我已做下布置,今晚必见分晓!” “好!我就先设下酒宴,为道长庆功!”李如壁大笑说着。 他李家也有消息渠道,白云观主要人物相貌,熟记在心,席间对答,更是确定,不然,哪有这么容易答应下来。 玉衡言谈中透露出的消息,更是让他震惊不已,随即心里火热。 到了入夜,此时天气转寒,不是职任的守城夜兵,都入营休息,不想起来。 “校尉大人!”青龙关上,士卒见了一人,纷纷行礼。 “嗯!”这人点头,“兄弟们守夜辛苦,我带了酒肉,一起用些吧!” 这校尉一挥手,身后亲兵,立刻上前,摆下酒肉,都香气诱人,勾人馋涎。 “这……”守军有些迟疑,但这人,是守城副将,青龙关的二号人物,实在不能轻易开罪。 这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 其它士兵,早就忍耐不住,这时一拥而上,都是争先恐后。 “李营正,你也来碗酒,暖暖身子吧!这天寒地冻的,明天还得留出力气,守卫关卡呢!” 这校尉亲自端了酒碗,请李营正饮用。 李营正推辞不住,举碗喝了,果然香醇浓厚,不由勾起瘾来,又喝了几碗,士卒奉上肉食,也是大口吃了起来。 “校尉大人,你不喝点?”李营正看见这校尉和亲兵却不动一口,心里一凉,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笑问着。 “嘿嘿……这我可不敢喝啊!”校尉脸色一变,吼着:“动手!” 身后亲兵,纷纷抽出刀来,对之前袍泽下手! “你……”李营正就想抵抗,但这时,身体一沉,闪躲不及,中了两刀,鲜血直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校尉蹲下,将这营正的眼睛合上:“我也不想如此,但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怎能给吴起、邓春陪葬!” 又看看周围,守城士卒都饮了酒,吃了肉。此时昏昏倒地,被亲兵轻易砍杀。 心里一凜,军中伙食,自然要经过重重检验,就算他是校尉,也免不了。 这次能够成功,还多亏了白云观的秘制迷药,能骗过军医。这白云观的加入,也是打倒校尉内心的最后一击! 校尉见城墙上清理干净,说着:“快!放出信号!” 就有一兵,将烟花放上天空。 这校尉大吼:“随我杀下去,开了关口,人人都有大功!”带领众人杀下…… 邓春此时已经睡下,毕竟连月攻城,大是劳累。 这时听得喊杀声,赶紧起来,问着:“出了何事?” 一浑身带血的亲卫进来,跪下说着:“大人,不好了,王副将开了关门,将贼军放进来了!” “此时已快杀到将军府,还请大人速做决断!” 邓春脸色一红,猛地吐出口血来,嘶吼着:“王鹏贼子,老子就算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索尔之魂!” 这时,又一亲卫进来,“大人,敌军已将将军府团团包围……我等,出不去了……” 邓春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抽出榻边长剑,此剑还是吴起所赐,陪他征战多年,此时仍是寒光凛凛。 “也罢……也罢!没想到我邓春,竟然毙命于此!”邓春一声惨笑,挥剑一抹,脖上出现血痕,缓缓倒地。 此时,眼中尚有余光,似乎回忆着之前画面。 邓春也是大将,自然知道死守青龙关的下场,但士为知己者死,如此而已! 李如壁也得了消息,“邓春刎颈自尽,亲卫自杀!” 他缓缓踱了几步,才叹得说着:“唉!倒是个忠臣!厚葬之!” 属下领命出去。 玉衡上前一步,说着:“将军此举,大有仁义之风!”其实心里清楚,这么做,自然是鼓励忠诚,以示后来,维持统治的需要而已,但也不妨说些好话。 李如壁笑着说道:“此次破关,道长是首功,不知想要何赏?” “方外之人,只求在临江有一道观,可供修行即可!”玉衡恭敬说着。 临江府,以后也是李家的府城,统治中心。这么一来,就是要就近辅佐了。 李如壁大喜,说着:“这有何难?我这就拨地百亩,修建道观,再供上良田千亩,资助道长修行。” “道长学识过人,如壁当多加讨教,以后还少不得打扰道长清修呢!” “呵呵!将军能来,蓬荜生辉!贫道谢过将军!”玉衡正式跪下,谢过大恩。 “快快请起!”李如壁扶起玉衡,内心激动不已。 他虽是家里嫡长子,但做主的,还是父亲。这次统军,是第一次主管一方。 此次顺利打下临江府和青龙关,又得白云观相助,让他的内心,不由膨胀,放眼整个吴州乃至天下,都是混乱不堪,百姓期待明主。自己,又将走到何地步呢? 李如壁看着昏沉的天空,踌躇满志。 第八十章成蛟 玉衡恭敬侍立一旁。 看着李如壁渊渟岳峙的身影,内心闪动。 “素闻青龙关乃大贵之地,有着龙气,这也应了青龙之名。实际上,说的是这青龙关扼守吴南,得之则大增实力,这气运,自然浓厚。” 玉衡精通风水玄学,心思彻明,这青龙关,拿下了,几乎可以说是奠定争霸根基,非同小可。 此时潜龙的气运,必生大变。 一念至此,立即打开灵眼,凝神观看。 “这……”玉衡张大了嘴,看到一幕奇景…… 只见李如壁上方,金青色幡幢下,丝丝紫气生成,随后凝聚成一条紫色巨蟒。巨蟒盘着身子,仪态威严。随即长嘶一声,头顶长出个小角来,却是化成了虬龙! 虬,就是刚长角的幼龙之意。本来蛇蟒一类,虽有龙性,但要化龙,却艰难无比,此刻,居然一举功成!实是上天庇佑! 穆然,从新生的虬龙上散发出一股威严,这是总理阴阳,统御五行的龙气。玉衡几欲瘫倒,多亏平时刻苦修炼,此时咬咬牙,脑袋一清,才没跪下俯首。 “这大青山龙脉,果然非同小可,潜龙只是占了一府一关,居然就可成就虬龙,跨过化龙之关!” 当然,这也和潜龙的先天根基有关。世间除了潜龙,总有些乱世英豪,可以和潜龙一争长短。但他们,最多成就巨蟒之象,在化龙的关卡上败退下来,除非打败潜龙,夺得对方龙气,才有那么几分可能。 然而异象还没结束。 玉衡只听从远方大青山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李如壁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丝丝青紫之气,这青紫之气汇聚成一团,向虬龙飘去。 虬龙现出兴奋之色,纵身与这气一合!这时,天上突然响了个雷霆,轰响四方! 虬龙将青紫之气尽数吸收,在雷声中,身体膨大十数倍,化成青色,鱼身蛇尾,头顶独角,腹部一阵滚动,穆然裂开,伸出一对三跂龙爪来,却是化为一条青蛟!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的龙威,爆发出来! “蛟……蛟龙!这……怎……怎么可能!”玉衡心神为之夺,跪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道长这是怎么了?”李如壁回过头来,看到玉衡这态,诧异问着。 “呵!方外修道之人,最为畏惧雷劫,这雷霆猛烈,一时受了惊吓,望将军莫怪!”玉衡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说着,但面上的惊恐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李如壁也看在眼里,先不说,温言道:“既是如此,还请道长入内休息吧!”却是将刚才之事记到了心里。 玉衡告罪退下,心里还是惊疑不定。以现在潜龙实力,成就虬龙,已是万幸,何以风雨雷聚,竟然成了蛟龙! 虽然只有两爪,但只要有角有爪,就是蛟龙!比之前虬龙,提升了一个大位格。要知道,各地实力派诸侯,都是蛟象,就连末代皇帝,气运也多是蛟形。虽然李如壁这青蛟,只能算是幼儿,但也是蛟龙! 如此轻易就成,却是速发之象啊!玉衡先是一惊,随后就泛起深深的忧愁,他虽多读道藏,到了出门辅佐潜龙时,真人又面授机宜,但对此,还是存在迷惑。 眉头皱起,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此事非我能断,还是传给真人定夺吧!” 一掐诀,一只纸鹤浮现。玉衡对着喃喃几句,说声:“去!” 纸鹤颇有灵性地点点头,飞了出去,翅膀几下一扑,速度极快,消失在天边…… 玉衡看着暗黑的天际,喃喃自语:“这世间争龙,果然瞬息万变,大有凶险。偏偏我此时,已经正式拜入潜龙麾下,从此气数相连,不成就死!别无二路……” 心里却是清楚,万一事败。内门真人,还可拼着修为大损,断开关系,自己却注定是要成为弃子!不由苦笑…… 道门秘传,飞鹤传书。能日行千里,人眼难辨,非核心不传。自然大是不凡,天才蒙蒙亮,就飞到白云观山门。 这纸鹤,直入中央大殿,落在一中年人肩膀上,对着耳朵说些什么。这中年道士打扮,正是清虚道人! 清虚越听,脸色越是沉重,后来,额头甚至隐隐出现汗水。 “师兄,到底出了何事?可是潜龙有变?” 大殿内,还有另一个人,也是道士,腰间挂了个红色葫芦,传出酒气,面色通红,满脸络腮,似乎脾气极为火爆。 “没错!玉衡飞鹤传信,潜龙昨夜下了青龙关,气运大变!” “哦?难道是龙气不足,被卡在化龙之关?”别的事,凭大汉的真人修为,自可算出,但事关潜龙,真人都难以推算,只能猜测的说着。 “唉……若是如此,还不必太过担忧,但玉衡传书,此子气运,先成虬形,后化蛟龙,其气凛然生威,连玉衡都承受不住。”清虚苦笑说着。 “呼……”这大汉就是清和,白云观的另一个真人。自从吴起割据一方,他发现潜龙行迹后,就一直在白云山门静养。 清和既然能成就真人位业,心思自不如外表一样粗犷。 此时也是眉头皱起:“此子能成虬龙,已是侥幸,若要成蛟,非得尽占吴南全地,才有可能。此时如此,必是祖宗龙气加大了投入,莫不是,吴南有变?” 世间龙气,自然不是凭空生成的,除了前人所留和风水龙脉之外。统摄万里,兵甲十万,龙气自生。 换而言之,要有地盘,起码要有吴南五府大小,再统治日久,自然有龙气生成。但这事,缓不济急,争龙就在几年,哪有时间?所以前期,先天龙气充足的,自然大占优势,这种人,就被称作潜龙! 这龙气,总量有限,贵在潜移默发,理论上,打下青龙关,只够成就虬龙。再进一步,打下吴南,以祖宗龙气为骨架,汇聚整个吴南的气运,自然可以成就蛟龙! 现在就成就蛟龙,气运不足,自然只有加大消耗,投入大量的祖宗龙脉之气,才有几分可能。 这事,差不多是自毁根基,必后劲不足。除非整个吴南有着大变,祖宗示警,才会发生,对白云观而言,也是个噩耗! 白云观扶助潜龙,投入不小,就算现在壮士断腕,也是大损气数,清和脸色连变,手一掐,欲演算一二,却觉未来一片混沌,不由长叹。 “天机混淆,我的梅花易数也是演算不出!” 清虚苦笑:“天下大乱,争龙之世。若是能给你演算出来,那各门还争斗什么,一起辅佐真龙就是了!” “清和师弟,你上次窥探龙脉,受了反噬,才刚将养好,还是不要再操劳了!” 清和面色肃然:“为了我脉传承,就算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 清虚点头:“师弟能有此心,为兄甚慰,值此危难之际,还望我等戮力同心,保住道统!” 顿了顿,又说着:“虽然演算不得,但光从明面上,就可推理一二!” “此次,祖宗龙气示警,内患就发生在吴南!并且,加大了投入,说明还没到事不可为的地步,善可挽救!” “这时潜龙气运大盛,只要找到内患,就可一举歼灭,自然吴南之地,无有不服。” “到时挟吴南之力,势吞整个吴州,大可另寻龙脉,将祖坟迁移。” 清和面色稍缓,点头称是。虽然整个吴州,比大青山更强的龙脉,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了,但这,也是希望。 更不用说,等到潜龙打下整个吴州,就可正式成龙,到时,白云观也不算逆天而行,反而可以有所补益,再激流勇退,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由问着:“依师兄所见,内患在何处?” 清虚苦笑:“这……可真推演不出。但综合消息,只有三处!” 清和精神一振:“哪三处?” “文昌朱十六,根基不稳,不足为虑。但安昌城隍神,蛰伏十五年,隐忍不出,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是一处!” “新安宋玉,已经大败秦宗权,整个新安府,都是此子囊中之物,做事也有些章法,公侯之相,命世之才。却不知何故,走上自立路子,若是背后有人暗中插手,自然是第二处!” “还有长乐、武夷二府,虽然力量薄弱,却盘踞着山越野族,足有几十万。性情彪悍,全民皆兵,又供奉了数个恶鬼,我等几次进剿,都奈何不得,若是连成族群,一起肆虐,也是大患,此是第三处!” 清虚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白云观是吴州地主,消息灵通,短短几句,就将吴南形势说了明白。这长乐、武夷二府,就是吴南最后两府,地处偏僻,物产不丰,大乾百姓稀少,山越作乱猖獗。 清和连连点头,问着:“那依师兄看,该如何入手?” 清虚捋着胡须,说着:“此事,自然先透露给潜龙知晓,他有龙气庇佑,自然比我等更易发觉。再通知各暗脉,将吴南最近不合常理之事都报上来,我等一一清查,总有蛛丝马迹!” 第八十一章新安在手 新安府,府衙内。 这府衙,自然比县衙大了不少。斗拱疏朗,梁架奇巧。后面又有花园,引着活水,明静清澈,山石玲珑,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到了春天,更是姹紫嫣红,争芳斗艳,倒是个休憩消遣的好去处。 这新安府城,虽然城墙高耸,又挖了护城河,但奈何宋玉大败秦宗权,俘虏甚众,此时的府城,大是空虚。 就算是世家要来串联,合力守城,但其中关系利益错综复杂,要协调,也需时间。 宋玉大战第二日就开拨,顿时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千大军,三千降兵,号称万人,声势惊人。其中的俘虏,又多是府城人士,派了几个嗓门大的,到了城墙下面,哭爹喊娘,扰乱人心。到了夜里,就有人开了城门投降。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拿下府城。 宋玉又严申军法,禁止**掳掠之事,派出军法队督促,一旦有犯,立即斩首,悬旗示众。 对此城百姓,不说秋毫无犯,也是两相其安。 当然,也不是全无反抗,至少,秦宗权所在的秦家,就曾经守过城门,见事不可为,又回宅防守。终是寡不敌众,被破门,除了几个首脑见势不妙,逃了以外,其余家属,都下了大狱,听候发落! 此时的府衙,反而留了不少官员,没有出现上次一哄而散的情况。 这是宋玉打下一府,有了根基威望,自然有人看好,想要投资。 并且,府里六七品的官身,也舍不得抛弃,毕竟就算后来者赶跑宋玉,任用大户,也会从九品开始,除非有着大功,不然一旦成了白身,还想官复原职? 因此虽有几个,挂印而去,但还是留了些人,至少维持府衙,勉强足够。 宋玉也不会如此轻易就信任他们,重要岗位,还是任用自家人。 此时,宋玉身穿蟒袍,端坐主位,双手微放膝上,面如冠玉,目似点漆,望之大有气度。 就连进来禀报的沈文彬,都是暗暗惊讶:“大人越来越有主君之象了,以后必贵不可言!”面上,更带了些恭敬。 行了礼后,沈文彬说着:“启禀大人,府库已清点完毕,计有白银五万三千余两,粮食四万石……” 宋玉点头,说着:“稍后还有秦家,将家产全部抄没,田亩充公!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挥挥手,沈文彬退到一边,这时一瞥,大堂上,人才济济,叶鸿雁、宋思等人俱在。看来有着大事,不敢多问,低头而立。 宋玉看着下方,面色肃然,说着:“本帅今日,正式开得幕府!” 不待下面众人反应,就发下任命:“沈文彬,你为我幕府长吏!”大乾官制,一镇节度使,最低也是正四品。 这还是小镇,要是割据几府甚至一州,品级甚至可以达到正一品。 不过,新安人口稀少,算是小镇。这节度使之位,在宋玉看来,因为化公为私,也只有从四品左右,勉强能压得住知府。 这长吏,是幕府属吏之首,也有六品左右,为最高了。 沈文彬拜下谢恩。 宋玉沉吟一会,才又说着:“本镇暂不设知府,这新安班子,就先放着,将府衙改成节度使府。” 以前的知府班子,留下也是问题,索性另起炉灶,先安插自己人,再收些投靠的人才,也差不多了。 “孟逐,你就任户司参事!”这就是将原先知府的户曹之事转移给幕府。 “谢大人!”这一下,就是有了官身,孟逐脸色似喜似悲,端正行礼。 “宋思、宋缺,各升县丞,代理县令。宋思管武隆县,宋缺管东山县。” “之前招贤榜上,也有几个人才,都给你们,担任曹司,务必给我管理好县城!” 宋思、宋缺跪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宋玉点头,县里六曹,都是正九品职位,本命白气者,也可量才用之,出不了什么大乱。 “至于军事,由本帅统一管理。”在这乱世,军权是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的,就算后来设个兵司参事,也只能管管后勤之类。 宋玉接下来又调整了几个岗位,大体人人都是升职,皆大欢喜。 待得宋玉封赏结束,众人都是拜下:“谢过节度使大人!” “免礼!宋思、宋缺你等尽快前去上任,文彬,府城安定人心之事,就交给你了!” 宋玉淡淡说着,属下文官,都是告辞出去。 毕竟才刚打下一府,千头万绪,事务繁杂。 剩下的,都是武将了。 宋玉这时才沉下脸来,问着:“之前发下檄文,各县对此,有何反应?” 他带着人,打下府城后,就暂时留驻。对其它三县,还是派人发出檄文,要求各县听命,条件给得很优渥。 叶鸿雁出来,禀告着:“华安县令,已经派人送上户籍文书,有臣服之意!” 顿了下,说着:“云台县令,当场就将檄文撕了,重责使者,破口大骂……”,叶鸿雁偷瞥主公脸色,见宋玉面色如常,才长出口气。 这倒在宋玉意料之中,这云台县令,是出了名的顽固货色,之前面对秦宗权,有知府名分,都敢顶撞,更何况宋玉呢? “建宁县呢?”宋玉问到了最后一县。 “此县情况,最为严重,县令孙然,誓死不降,还征发民壮,修补县城,并且,有向外府求援之意!”叶鸿雁面色阴沉,缓缓说着。 只听“砰”的一声,在场中人,都是身子一颤。 宋玉放下茶盏,冷笑说着:“果是好胆!但是此时,临江府要休养生息,文昌府一团乱麻,长乐、武夷自身都难保全,还能找谁呢?” “叶指挥使!” “标下在!”叶鸿雁听得主公正式称呼,知道要发下军令了,连忙行礼,凛然听着。 “你率东山都,攻打建宁县!十日内,务必拿下!” “诺!” 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建宁县兵,都被抽调作战,全军覆没,叶鸿雁自然不会怕它。 “典浪、潘和,你二人各率一卫,打下云台县,可有把握?” “必为大人攻下此县!”典浪、潘和出列领命。 “好!罗斌,你巡查新安,若有不法,我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宋虎,你整训降兵,我要两月之内,就可拉出打仗!” 宋虎、罗斌出列,说着:“诺!” “哈哈……有着你等,我又有何惧?” 宋玉仰天大笑。 …… 到了十一月,好消息不断传来。 叶鸿雁已经打下建宁,孙家众人,都被拿下,无一漏网。典浪、潘和也有将才,拿下了云台县。 至此,新安一府五县,已经全部落入宋玉手中。 新安府,刑场。 此时正是行刑之时,只见一大帮人,皆被捆着,押到台前,监斩官一身令下,长刀斩落,人头飞起,带起一蓬鲜血。 这人数不少,足有几百号人,有老有少,周围观看的人,不时发出惊呼: “这……好象是秦家的人呐!居然全都在……” “也不看看那边,孙家家主都被绑着呢,啧啧……” “都是大人物啊!今天可涨见识了!” 这被行刑者,有秦家,孙家,还有之前放出谣言的大户,都被宋玉下了大狱,先明正典刑,宣布罪状,再光明正大地处决。 这次,宋玉下令,涉罪的各家,男丁不论年纪大小,一律处斩。女的全部发为苦役,家产全部抄没充公。 秦家、孙家等,都是世家大户,此次不留情面,被连根拔起,很是震慑了一批人。 “主公!此举,是否有些不妥?”沈文彬看着刑场,眉头微蹙,说着。 “此事一出,主公必遭大户诟病,以后要请他们出仕,就很麻烦了!” 宋玉冷冷一笑,这刑场的血腥之气,似乎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这些大户,多是贪婪之辈,畏威而不怀德,本帅德望不足,难以服众,只有以威望补之了!” 这实际意思,还是杀鸡儆猴,不然给其它大户看了,就算反抗,也可以善终,不是鼓励造反么? 当然要狠狠镇压下去,给以血的警告。至于明正典刑,公布罪状,自然是给其它世家,划出一条红线来,过界就罚。这也是教而诛和不教而诛的区别。 并且,乱世政权,打下一地,不能治理,才不得不请大户一同任官,这实际上是交出了一部分权力。 宋玉可不想如此,有才能的真心投靠者,自可任用,但其它各怀心思者,白送宋玉也不敢要。 就算这时人才紧缺,宋玉还是宁愿自己培养。 因此吩咐着:“命令各世家献上人才,本帅量才录用!” “是……但这人数,恐怕不会多!”各世家兔死狐悲,怎么可能现在支持宋玉。 沈文彬已经是往好的说了,其实,说不准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总得先做个样子!”宋玉淡笑说着。 “等到世家不派人后,你就贴出招贤榜文,我打下一府,声势日盛,想必投靠者,还是有些的。”这是故智,沈文彬点头。 “再设一个政事堂,对外招人,只要年在十五到二十岁,身体强健,耳聪目明者,不论寒门还是农户子弟,都可进入,供给衣食。” “每日教他们认书识字,学习明算经等经世致用之学,间或熟悉公文和衙门事务,学成者经过考核,就可充为属吏,以后提拔成官身。” 第八十二章心血来潮 这设立政事堂,几乎是在挖世家的根子。 沈文彬只是一听,就本能摇头,说着:“此是自古未有之策!各大世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才需这些人头威慑!”宋玉指着刑场,冷冷说着。 “之前已经给了机会,再执迷不悟,就要做好被碾为粉尘的准备!”这话语,带着杀气,听得沈文彬都是一寒。 宋玉此时,已无迷惑,在这乱世,要想称雄,对他这个出身不高的大户之子来说,只有扶持寒门,打压世家一条路好走。 这也是曹操的政策。说白了,就是培养统治根基,形成利益集团。 世家大族,把持教育,限制知识,就是看准了不论谁坐天下,都得任用他们,因此有恃无恐。 宋玉本身也是出自这个阶级,没有推翻它的打算。但阶级是一回事,里面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大可以扶植一个完全支持自己的文武集团。 具体来说,就是将寒门、农户之子培养成文官武将,这些人手里有了力量,自然会要求相应的权益。到时让他们出头,打压传统世家,获得利益,壮大自己。宋玉躲在幕后,遥控指挥。 他们手上握着政权兵权,又逢乱世,世家又家大业大,只要揪出几件错事,还怕对付不了么? 这些东西,都是在宋玉的政权下得来的,一旦宋玉倒台,不但没有合法性,还容易受到清算,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拥护政权,形成牢固的统治基础。 这种事,不能多,非得师出有名不可。而且,不能损害老牌世家三成以上,不然,就是天下世家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历代太祖,大体也有些类似手段,不过,妥协得更多一些,受到的钳制,也更大。 前几朝,多是将大户提拔成郡望,郡望升格成门阀之类。寒门除非立下大功,才有特恩,这也是极少数人才有着。 宋玉不愿如此,毕竟,门阀世家一流,声望太高,实力太大,对君权,也是妨碍,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在他心里,大户多多益善,郡望数量,就要控制了,至于门阀,还是越少越好! 一家门阀跌倒,足够养活多少郡望大户?这郡望大户,实力声望就要低些,又是一盘散沙,总比门阀好整治多了。 总之一句话,打压大地主,充实中小地主,就是以后国策! 但这些,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去。 因此宋玉脸色转和,温言说着:“当然,这也是权变。世家投靠我们的,也要接纳,任命官身。府里大户,只要守我之法,自然就是本帅子民……本帅不会不教而诛的!” 沈文彬长松口气,他险些以为主公想与天下世家为敌。不由说着:“诺!只是这政事堂?” “还是得办,毕竟人手不足,不过政事堂学员,出来后也是担任吏员,非积年或大功不加官身。” 这意思,政事堂还是主要培养吏员,幕僚一类,没有大功,还是提拔不了。这就跟惯例差不多,顶天损害些吏员的利益,沈家也是大户,沈文彬对这些,就不怎么看重了。 因此点头称是。 宋玉心里暗喜,名义上是这样,但过上几年,这些学员署理政事,深沉练达。到了征战府外之际,人手缺少,自可火线提拔。 这时,沈文彬躬身说着:“只是,杀戮过盛,似乎不利主公名望。据属下所知,治下百姓,对主公多有畏惧之意!” “龙气本质,就是威严!这是好事,只要注意不要扰乱民生即可!”宋玉不以为意,淡淡吩咐着:“接下来,无非就是严查治安、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罢了。等到明年,丰收两轮,这人心,就定了。” 这不单是宋玉领悟,在气运上,也可看出来。 宋玉冥想自身,就看到金黄之气云集,汇于头顶,只有底部,还有丝丝赤气。 中间一根金黄本命气,竖直挺立。又有赤色巨蟒,巍然盘踞,鳞甲闪亮,透出阵阵寒意。 自从打下新安全境,宋玉的气运,就有了很大改变。 金黄之气,直透明堂,却是正五品的气运,有着赤色,说明统治还不够稳固。 龙气赤蛇得了气运相助,体形暴涨,成了赤蟒。 “这却是龙气不足了,蛇蟒一流,只有一丝龙性,距离化龙,还有龙门大关要闯啊!” 宋玉却是清楚自家事,虽然得了一丝龙气,但底蕴不足,只够成蟒蛇之象。要想鲤鱼跃龙门,短时间内,只有打败潜龙,夺其龙气一条路好走。 “若是潜龙,恐怕可以跃过这关,海阔天空吧!我此时,又该去哪找龙气呢?” 宋玉沉思,随即一振:“这却是我入迷了,关键还是自身实力啊!只要实力足够,大蟒吞小龙,也不是不行!” 气运龙形,只能说明出身高贵,前途广大,但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便是真龙,都有可能陨落,关键看的,还是自身实力。 宋玉前世,就有几个例子。 当然,若两方气运相等,蛟龙自然比蛇蟒大占便宜。 想到这里,心里就是大动,还有些惶恐之感,宋玉一惊,这是心血来潮! 随后胸口青光闪烁,隐隐传出清吟之声,宋玉面色不动,打发众人离开,随即脱下外袍,裸露出胸膛,就见清光徐徐,成玉印状,似乎是个胎记。 “心血来潮,太平印示警,都是大凶之兆啊!” 宋玉喃喃自语,这时,远方传来龙吟虎啸之声,伴随着雷霆之音,滚滚而来! 宋玉头顶,青色华盖自动浮现护主,青气升腾,散发出阵阵波纹。 这两边一撞,青色华盖簌簌抖动,看得宋玉心里一紧。 片刻后,还是支撑住了,只是华盖却有些散乱之象。青光散去不少,不复之前神异。 这些,都是发生在阴世,凡人肉眼难辨,宋玉有望气神通,才能看着。 “好厉害!这必是潜龙气运大盛,压制于我!”宋玉面色阴沉,喃喃自语,知道遇上了大危机。 “奇怪,就算打下临江和青龙关,也不至于如此,必是发生了什么!” “幸好还有太平印,不然,真是连一搏之力都没有!” “这大劫,不知是先发于我这里,还是本尊那边,不过,不论哪边,都得早做准备了” 宋玉望着天空,面沉如水。 与此同时,白云山门,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主殿内,清虚面带微笑,声音徐徐:“梦云真人能来,蓬荜生辉,快快请坐,来尝尝云雾茶!” 对面一个道人,面带笑意,只是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淡漠,先稽首谢过,才坐了。 端起玉制茶盏,就见白气如云雾升腾。微茗一口,沉吟了下,说着:“此茶不凡,还蕴含灵力,对我等修行之人,大有好处!” “呵呵……此是我白云山特产,道友若是喜欢,回去时,就带上两斤!” 清虚说着,又有些可惜:“此茶虽好,对我等真人,只是稍有裨益,不堪大用!” 梦云道人神色肃然:“不积跬步,何以行千里?长生久视,还需珍藏。这根基,能多一分,也是好的,贫道还要谢过道友赠茶之恩!” “红花绿叶白莲藕,天下道门是一家。理应守望相助,这小小的茶叶,又算得上什么呢?”清虚真人又问着:“道友此来,说是有着要事,还未请教?” 梦云真人看看周围,见这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清虚、清和、梦云三个真人,这里又是法禁森严之地,也不怕被外人听去。 点点头,说着:“贫道此次前来,乃是受掌门师兄所托,为了十五年前的一桩公案!” “哦!”清虚目光一闪,有了猜测,问着:“莫不是苏霞圣女之事?” “正是此事!” 十五年前,苏霞被害一案,在南方,很是轰动了一阵,官府多加追查,可惜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过了几年,天下大乱,谁还管这?最后就成了无头公案。 可白云观不敢如此想,这苏霞乃太上道圣女,事后又探听得对方携带了气运至宝,这就非同小可。 白云观为此,还受了太上道不少猜忌,自然更是关注。 清和大声问着:“不知凶手为何人?” “这幕后之人手段利索,不见线索,又不知用了何法,能蒙蔽天机,避免演算。我等一筹莫展,但到了这时,终于露出马脚,那凶手,就在吴南!”梦云恨声说着。 清虚一惊,随即缓缓说着:“吴南?似乎有两家散修流派,几个居士,嗯,还有城隍和恶鬼之流。但苏霞本就是半步真人,又有至宝助力,似乎……” 梦云冷哼一声:“我巡视南方,一一排查,本来一无所获,可到得天机发动之时,却有了发现。” “吴南有一人,本是命格极贵,却不知为何,有了人主之象。我前去查看,居然发现此子身怀龙气,并且,还是大乾太祖的龙气!” 太上道与大乾渊源深厚,又曾扶助太祖登极,自然对这大乾龙气,极为熟悉。 宋玉只是凡人之躯,虽然发现了白云观的探子,但真人亲自查探,却是发觉不了。 第八十三章神文 “大乾太祖之龙气?”清虚脸现异色,这吴南,除了潜龙,竟有第二人身怀龙气,幸好及时发现,为时未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太上道有着秘法,能辨出龙气。那宋玉身上的龙气,分明来自我教镇山之宝‘太平印’。嘿嘿!这凶手野心不小,竟想参与争龙……” 梦云看了清虚一眼,神色有些戏谑。 清虚面色不变,心里却直呼侥幸,稽首说着:“多谢道友告知,不然,还真给那人骗了过去!” “吴南一地,除了白云观,就只有那几个势力,也有可能是联手!”梦云继续说着。 清虚点头,一家两家,似乎还不足惧,但联合起来,也是股不小的势力。 不过还是说着:“那太平印下落如何?道友如此论断,似乎有些草率?” 梦云脸色一沉:“太平印已被认主,神物自晦。除非因缘际会,不然,贫道也是见面不识!” “照我意愿,那些势力,一一抓来审问就是,随后大搜,总有发现。” 这意思,就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太上道掌门也有严令,反正对着散修邪魅一流,横亘三州的太上道有这资本俯视。 话语里,一股雄霸八方,唯我独尊之意,就自然流露。 清虚、清和脸色不愉。 梦云见了,淡淡一笑:“但白云观乃此地地主,掌门师兄多有推崇,吩咐我不可贸然行事,所以特地前来,还请白云观相助一二!” 清虚心思电转,就有了答案,太上道虽有些狂妄,但也不是傻子,吴南是潜龙之地,若是激得白云观不满,梦云也讨不了好。 那些势力,能支撑到现在,都有不凡之处,首领虽然修为不如真人,但若一心要逃,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更何况,梦云孤身一人,也有些麻烦。 嗯?孤身一人?清虚精神一震,太上道与大乾牵连甚深,如今天下大乱,也是气数大损,就算早有准备,壮士断臂,也少不了元气大伤。 又要镇压北地暗流,还得分出人手,筹谋潜龙。并且,十五年前,就失了太平印,气数削了两成,更是捉襟见肘。 之前还能派得两个真人前来,现在就只有一个,不得不向白云观求助。 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这时神色大定,不疾不徐地说着:“我白云观世代镇守吴地,缉捕凶鬼,灭杀妖孽,保一地平安。现在竟然在辖地内出了此事,贫道深感抱歉……” 说着,还深深一礼。 梦云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起身还礼。 “奈何逢这乱世,妖孽丛生,观中弟子,都派出不少,门内空虚……” 这婉拒之意,却是很明显了。毕竟这是太上道的事,就算拿下凶手,找到太平印,难道还能送给白云观不成? 梦云却不心急,慢慢饮了一口云雾茶,真人都是洞察入微,人情练达之辈,要想凭借阴谋诡计行事,却是不能,非得用阳谋不可。 于是嘴唇微动,用上了传音入秘的法门。 这里本是法禁之地,还要如此行事,自然非同小可,清虚一听,面色就是一变,再不复之前神态,失声问着:“此事可真?” “自无虚言!我太上道流传千年,可有虚言诓骗之事?”云梦沉声说着。 清虚脸色不定,最终咬咬牙,说着:“好!我答应了!” 又说着:“白云观全力助你,明日开始,排查吴南!” 梦云稽首:“如此,多谢道友了!” 待得梦云离开,清和立刻问着:“师兄,何事如此要紧?”脸上隐隐带有不满之色。 清虚长叹口气,说着:“这事,不知真假,但已听得为兄道心有些不稳,实在是……唉……师弟莫要问了,明日我走后,打理好山门……” 清和还想说些什么,但清虚毕竟是掌门之尊,到了大事,既已说了,就不好再加追问。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是!某家会将山门看好的!” …… 安昌县,城隍法域。 方明看着天空,喟然长叹:“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又看看自身气运,赤气云集,充满金印,再外面,还有几大块红色云气,却被阻挡着,没有落下。 “神道难!难!难!”方明感叹说着。 经过这么多年,他对神道的理解,不是先前可比。 神道先易后难,要想成一小神,只要有着神位,几人祭祀就可,对资质什么的都没有要求。 但越往上,晋升所需要的资粮就越加恐怖。 原先占领一县,就可晋升城隍,但占领一府,却积蓄不了足够的香火愿力,助方明晋升府城隍。毕竟这乃正五品的神位,放在前世,也算一方豪强了。 在这里,更是位比真人。 更不用说,凡人之气运,怎能和长生之气运相比。就算是太平印,日夜受龙气滋养,本来色有纯紫,但成了气运至宝,不是凡物,能长久存世,就自动打落一级,成了青色。 方明洞察入微,已经感觉到自身气运与凡人气运的不同。 他的赤气,坚如磐石,四平八稳。而凡人的气运,却是聚合不定,灵动活泼。 “本来还想压制着,一直积蓄到正五品才晋升,到时天下大可去得!”这也是麻痹白云观之举,但现在劫难将至,不论是白云观发现了什么还是之前太平印之事曝光,都不是能再次隐瞒过去的,必暴露实力。 那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还是尽早提升为好。 心里转动着念头,方明的脚步却来到一间静室,这是他平时冥想感悟之所,下人知道规矩,都是不敢打扰。 方明盘膝坐好,神念一动。 浮在气运上方的红色云气立刻降下,这些,是朱十六打下两县,散播信仰带来的,之前一直被方明压制,没有融入自身。 赤气丝丝注入金印,金印炸开,体积猛涨,显得更加威严。 居于正中的金黄本命气闪动,赤气丝丝聚合,化成金色气运,沉积于金印内。 只见红气迅速消散,十份红气,才能合成一丝黄气,片刻后,顶上红云消耗完毕,皆注入金印内。 此时的金印之中,气运满了三成。 其中,又有两成呈金黄色,如玉液般,散发着阵阵金光。 这金光,与人道功德不同,是纯正的气运之光。毕竟功德是功德,气运是气运,两者泾渭分明。 这一切,水到渠成,轻轻松松,却是方明十五年感悟积累所得,本有信心,一路冲到正五品。 但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之事,方明神色凝重,将注意放到体内。 只见丝丝黄气垂下,体内涌动的红色浪潮受此影响,纷纷聚合,化成金黄之色。 红色神力不断凝聚,成为金黄神力,只是眨眼功夫,体内神力,就被转化了两成。 这些,可是安昌县民十几年来的积累,居然如此迅速,真是不可思议。 方明淡淡想着,神念浮出,指使着金黄神力将神职符箓包裹。 在金黄色神力涌上神位的一瞬间,方明就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当中。在此之前,他都是被动等待晋升,现在却要自己主动,更是平心静气,全神贯注。 此时,神职符箓的奥秘,丝毫毕现,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玄涩深奥,让方明不由投入,几乎忘记了周围一切。 方明以莫大毅力,让自己回过神来,结合着所有的感悟,喝着:“疾!” 神职符箓一变,上面的篆文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方明以神念为笔,神力为墨,开始在神职符箓上描画,只见一个个符文闪现,都灵动不凡。 这是神文,只有神明才能看懂的文字,方明神色肃穆,神文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消耗了他巨量的的神念和金黄神力,渐渐的,面上浮现吃力之色。 方明一惊,这时万万不能打断,否则神力大乱,神位消散,都有可能。 面色更是冷峻,全力勾划着。 眼见已是到了最后一笔! 但方明此时已经力竭,几乎再难支撑! “难道要功亏一篑?明明已经准备万全,怎会如此?难道是潜龙气运的影响?不!我不甘心呐!” 方明面色涨红,极为不甘。 这时,又有异变发生。 方明神色一动,只见不远处,一道金黄色气运溪流向自身涌来,这溪流到了自身,就缩小十倍,注入头顶金印。 得此之助,方明神色一清,“天不绝我!还有机会!” 借着最后的力量,神念一鼓作气,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 当最后一划落下后,方明全身几乎脱力,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时,神职符箓发生大变,光华一闪,与之前大不相同。 上面的篆文也变成了“从六品城隍神位” 神位一动,一股清凉之意涌过方明全身,方明精神一振,之前的疲惫不翼而飞。 “唉!没想到晋升从六品,都是如此艰难。也没有神通了。”方明凝视神位良久,叹气说着。 本来,勾划神文时,才是感悟法则,创造神通的最好时机。若有神明,能将神通刻在符文上,更能成就惊天地、泣鬼神的无上神通! 但方明自问,提升神位,已是尽心竭力,连领悟神通都做不到,更别提创造本源神通了。这远远不是他现在能达到的境界。 第八十四章准备 “唉,这次还是有些托大了!” 方明心有余悸。此次晋升,气运上,倒是顺风顺水。但之前没有自主晋升神位,虽然已经推演过多次,却没想到,真正动手,还是艰难无比!险些就出了事。 “这也可能是潜龙气运大盛,给我带来的磨难!嘿嘿……这仇,本尊记下了!”方明冷笑。 作为神祗,方明在十五年前就冥冥中有着感应,一旦离开吴南,就会有不好的后果,这结局,肯定不是他能承担的。所以,一直没有离开的打算。 后来才知道,这是被潜龙大势挟裹,轻易脱离不得,身为神明,被凡人气运束缚,真是奇耻大辱! 这恐怕不是机缘巧合,作为穿越者,方明本身,就跟这方天地有些不相融,应该是触动了某些排外机制,出现排斥,这潜龙大势,就是外在表现! 也可以说是某种形式上的天意弄人吧! 既然身处此方天地之中,又怎能逃避开来?只有正面应对了,方明才分出宋玉,谋划多年,务必一举击破潜龙大势,脱得枷锁。 此次分身,只要能破得潜龙,就是成功!至于传教什么的,只是附带,成亦欣然,败亦可喜。 没想到,还是败露,不过,能保持十五年,让分身顺利成长,如今已经掌控一府,兵将数千,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玉守卫森严,亲卫片刻不离,带甲侍奉,就算是真人,不付出重大代价,也难以突破,他们皆求长生,哪个肯牺牲呢?除非宋玉兵败,否则断无危险。 反倒是自己这边,朱十六虽然占领三县,但属下都是乌合之众,更别提,真到关键时刻,他是否能为城隍而与白云观和潜龙为敌,还是未知之数。 真正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啊! 方明苦笑,手一伸,一丝金黄之色浮现,这是他此次晋升的最大收获,需要十丝红色神力才能凝聚出的更高级神力。 红色神力已经可以干涉现世,这金黄神力,应该更加明显,不过,这需要自己的摸索了,想必能给敌人一个惊喜! 方明凝视自身,只见神体宛若琉璃,内红外金,显赫无比! “金性不朽,神祗也讲究金身,我现在,只是刚刚跨入门槛,若能晋升正五品,金身大成,此次危机,恐怕就如清风拂面,不介于怀了。” 方明喃喃自语,随即面现苦笑之色。 金身大成,照现在的进度,还是遥遥无期之事。 毕竟此次晋升,除了朱十六打下的地盘外,还多亏宋玉气运的支援,才能一举成功。 朱十六有半府,宋玉也打下整个新安府,就算两边统治都不怎么稳固,但一府气运还是凑得起来的,如此,居然才将方明推到从六品的神位,这神祗晋升之难,可见一斑! 短时间内,想再提升,恐怕不太可能。 手上的力量,还有阴兵。方明已经让谢晋和许远多加收集,但精兵难得,到了现在,也才不满两千。 方明眉头一皱,来到书房。 “来人!”方明唤来两个训练卫士。 “吩咐下去,让关礼、谢晋、郑经、许远来书房觐见!”方明说着。 “诺!”侍卫行礼退下。 不多久,四人就到了。 谢晋久经历练,这时一进书房,就觉得气氛与平日不同,心里一凜,再看主公,只觉得威严更盛,心中惴惴,忙伏地行礼:“标下见过主公!” 其它三人,也是如此。 “免礼!”方明说着:“谢晋,新卒训练如何?” “这些军魂都有底子,稍微整训,就可成军!”谢晋恭敬说着,心里揣测,莫不是主公要用兵了。 “好!本尊在卫之上设都,将领称都指挥使,正七品。两卫一都,总计千人。”这与阳世编制不同,毕竟阴兵不需后勤,所以人数较少。 “谢晋,我升你为都指挥使。许远、郑经都升卫正。”方明发下任命。 “谢主公!”三人面有喜色,出来叩首。 “如此,这两千人都有管了,本尊要再招三千阴兵,先设营正管着,你等有人选,都推荐上来!” 这就是要招满五千阴兵了。谢晋等人心里暗凛,但还是说着:“诺!” 他们都各有旧部心腹,这下都可安排了,心里暗暗计算。 方明不管这些,挥挥手。 谢晋三人行礼告辞。 这时,关礼上来,说着:“主公有何吩咐?” 这人倒是见机,方明淡淡一想,也没多在意,就吩咐着:“你从今日开始,给我多加注意白云观举动,有何风吹草动,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主公之前招兵,难道是为了白云观?关礼心里一惊,白云观的威名,他为生人时,就有听说,成了鬼类后,也是如雷贯耳,现在主公此举,直让他滴下冷汗。 但身为阴神,还是得依靠主公,关礼没有丝毫迟疑地跪下,说着:“诺!小臣必尽心竭力,为主公探得消息!” “很好,人手和经费,你写个条陈,报给郭盛,本尊自会拨下!”方明说着:“你退下吧!” “小臣告退!”关礼起身出去。 此时的书房,除了方明,空无一人。 片刻后,异状突生,只见丝丝黑雾浮现,从虚空中浮现出个人影,这人影浑身被黑布包裹,看不出男女。 这人跪下:“夜游神见过主公!”它竟然刚才一直在此,谢晋等人,都没发现。 方明点头:“起来吧!”这人,是他的暗谍心腹,论信任程度,还在关礼之上。方明从穆青记忆里特地选了隐秘神通赐下,除了方明自身,其它神祗,都发现不得。 “我麾下各人,最近有何举动?” “均各守本分,没有出格之事。但……”夜游神声音中性,娓娓道来。 方明仔细听了,有时问上几句,夜游神一一回答。 总体上,情况还算不错,方明点头,说着:“刚才你也听到了,白云观之事,最为优先,辖区内的事,先放放,你和关礼,一明一暗,多加打探,务必要将白云观的一举一动,都报上来!” “属下遵命!”夜游神说着。 黑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方明沉思,关礼和夜游神,刺探情报的能力都不错,再加些阳间的势力,这白云观有何动作,基本都能发现,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 新安府城,原先的府衙之处,已经形象大变。 原先的匾额摘去,换成节度使府,衙前竖着大旗,威风凛凛。 门口的衙役也已撤去,换成两排如狼似虎的牙兵,各个精壮勇武,一靠近,似乎可以闻到血腥之气,周围百姓纷纷退避。 宋玉虽然发出声明,署理府衙之事,也接受百姓状纸,但开门这么多天,一个案件都没接到。 不过这时,还管不上这些。 宋玉高坐公堂,下面沈文彬、孟逐俱在,还有一些文吏,再加上之前没走的官员,就是整个节度使府的班底了。 宋玉咳嗽一声,说着:“本帅颁下法令,封了皇室宗庙,以后府中和县里官员,都不必祭拜,百姓也是如此!”这自损气运,给别人送去的蠢事,宋玉自不会去做。 之前只有两县,还不好太露骨,现在却是不怕了。 “节度使大人果是连半点朝廷面子都不留了!”底下众人,本来心里就有数,现在见宋玉如此,就是连朝廷最后的脸面都撕去了。 但乱世皇帝,兵强马壮者自当为之。这些人既然站在这里,都是识数的,纷纷应命道:“遵令!” 宋玉点头:“众位皆在,正好给你等引见一人!”说着:“传陈云上来!” 底下侍卫,立刻下去传令。 不多时,一个中年人上来,面目阴骘,拜下:“陈云见过主公!” 宋玉抬手:“免礼!” 顿了顿,说着:“本帅设锦衣卫,负责刺探敌情,稽查府内不法,直接向我奏报。统领称锦衣卫指挥使,正八品!” “陈云,本帅就任命你为锦衣卫统领,不要让我失望!” 这陈云,是宋玉发现的人才,正好适合这事。乱世争雄,情报自然必须重视,宋玉早有建立特务机构的意图,一直准备,现在条件成熟,正好用事。 “谢大帅!卑职必不负大帅所托,为大帅安插天下!”陈云跪下领命。 宋玉点头,就有人将告身官印奉上,陈云颤抖着手接过,如在梦中。 他本是平民,这一下,就有了官身,其心潮澎湃之处,实在是难以描绘。 话说,历朝历代,都有类似组织,宋玉只是将其正规化而已,连名字都没怎么变,直接就用了锦衣卫这名,并且打算,以后制服,就用飞鱼服。 底下众人,脸色连变,这官僚和特务之间,有些天生上的不对头,看向陈云的眼光,也不怎么友善了。 陈云面色不变,这些,他自然也懂,但身为细作头子,只要效忠主公就可,结交臣子,反而会引来大祸。 这些敌视,其实都没什么,只要主公信任,就可无视。心里决定,尽快做出一番成绩来,方不负主公厚望。 第八十五章女冠 处理完公务,宋玉回转后衙。 几下一转,就来到一处偏厅。 “就是这里么?”宋玉问着。 “禀大人,人已经在这里候着了!”说这话的,是沈文彬。 宋玉割据一府,自封节度使后。这声威日盛,毕竟整个大乾,也才数百个府,这占了天下约莫百分之一的实力,不大不小算是个人物了,自然少不了想抱大腿的。 宋玉身边,缺少明识风水,了解道门之士,自家养的那个,道行浅薄,不堪大用。暗地放出消息,虽然吸引不了白云观等大派,但其它小派、散修,还是有人意动,想来扶助一二。 其中鱼龙混杂,多是想骗些气运,捞一把就走的。奈何宋玉对道术,也有些了解,自身又有望气神通,自然不会被蒙蔽,这两天,赶走不少骗子一流,心怀不轨的,也化作人头,摆列府前,这血淋淋的震慑,很是吓走了一批人。 这人既然还敢来,又是通过自家母族联系,想必有些本领。 宋玉有些期待,大步走入。 一进偏厅,宋玉面色一动,嗅到股浓郁的麝香之气,使人微有醺然之意,却又不迷醉,不由精神一振。 再一看,就是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道姑,身材极是丰满,几乎将道袍撑开,皮肤白皙若雪,眼中盈盈,似乎要泛出水来。正稽首行礼:“想必是新安节度使大人当面,贫道有礼了!” 这次投靠的,竟是个女冠! 宋玉有些吃惊,但面上不动,说着:“本帅镇守新安,阳间之事,自有文武官员处置,但鬼魅一流,还需方外高人化解,你若真有本事,本帅自会任用……” 定神一看,此女赤气萦绕,只底部还略带些白色。水波婉转,来回反复,护着全身。 暗中点头,这是个真有道行的,修为还在顾晓莲之上。 沈文彬上前,恭敬说着:“启禀大人,这位法号水莲,与老夫人关系甚好,沈家的风水墓地,都是请她看的,很是灵验。” 水莲道姑轻笑说着:“我脉素受沈家资助,贫道身无长物,只会些玄学,投桃报李罢了,倒是大帅,让贫道刮目相看呢!” 宋玉作倾听状:“愿闻其详!” “大人儿时,令堂也曾请贫道师尊看过面相,还记得师尊评价说着‘面如冠玉,赤气绕于山根,此主贵相,必是一时俊彦。’恩师音容,至今在耳,没想到大帅一朝风云际会,竟能一发至此,实是可喜可贺,连带着贫道都受了恩泽,大增道功!” 心里,却在叹气,这大帅,面相是极好的,却不是潜龙,与白云观对上,生死未卜,成则一飞冲天,败则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累族人。可惜自己与其气数相连,不得不来。 沈文彬听得有些迷糊,宋玉却是心里一跳。他做到节度使,这水莲道人居然气数大涨,修为日进,那就是早已绑在自家战车上,不是外人了。 挥挥手,沈文彬会意,告辞出去,还带上了门。 宋玉面色转沉,眼光几如实质,水莲道人看了一眼,就是目眩神迷,不敢直视,忙底下头去,暗暗惊讶。 “此时已无外人,你且仔细说来!”宋玉坐下,缓缓说着。 “此子气度沉凝,能做到一府节度使,果然非同小可,不知根底如何?是否有机会一争吴龙?” 水莲道人看着宋玉风姿,心里暗想。却是不敢怠慢,娓娓道来。 “启禀大帅,本脉名为玉真,乃是五百年前玉真道人所创,能洞察幽冥,断**福,有《玉真经》三卷,直指仙道,历经两朝……” 宋玉一笑,这些道脉,投靠之前,自抬身价之举,却是少不了。这玉真典籍,能修到真人,宋玉相信,但仙人,呵呵…… 作大惊状,“那是我怠慢了,没想到道长师门如此盛名!” 水莲面色微红,还是说着:“本脉在吴南,也是声名远播,但大乾开国之际,辅佐青山将军吴定远事败,受朝廷和白云观通缉,不得不隐名换姓,维持道统!” “当时祖师,乃真传弟子,拼死突围。身受重伤之际,得沈家先祖搭救,保得自身,所以传下祖训,世代辅佐沈家,以报大恩。” 却没说祖师看上沈家福泽绵长,投靠以恩泽自身,徒子徒孙也需沈家资源供给修炼,这是各取所需。 “传到我这里,已是第三十七代了……” 宋玉面色慎重:“令祖师高义,宋玉佩服……”又有些疑惑问着:“如此说来,道长应该辅佐我之舅父才是,为何来此?”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水莲,放着沈家不待,为何来投靠他?这气运,又是何时相连的? 水莲叹了口气,说着:“当初师尊见大人根骨过人,乃是光大宋、沈两家的瑰宝,本有意助大人青云直上,以全两家恩义,奈何天不假年。已是大限将至,等不得大人了!” “师尊待禀明大人祖父、外祖父后,就作法将我脉气运与宋、沈两家相连,传下遗命,要贫道好生辅佐大人!贫道一直在深山修行,消息闭塞,直到今日,才知大人天机发动,已经起运,特此来投!万望大人不吝收留!” 说完,盈盈拜下。 这些话蕴含的信息很多,宋玉揉揉眉头,理清关系。 此女先前,吸取的是沈、宋两家的气运,自己身为嫡子,却没掌控全家,自然感觉不到整体气运。有所疏漏,在所难免。 但现在,自己割据一府,气运完全超过宋、沈两家、这两家受自己福泽,也是气数大增,水莲修为日进,也可理解。 定神再看,此女气运周围,有两股白色溪流支持,细辨根源,却有些熟悉,正是宋、沈两家之气运! 修道者一旦气数相连,就是在这天下棋盘里落了子,反悔不得了,这水莲女冠,倒是可以放心任用。 至于宋家那个,天门未开,只能算个风水先生,却不是真修,不受此限,比起这水莲,却是多了些自由。 宋玉面色柔和,走上前去,亲自扶起。 说着:“你既然是为报恩而来,又与我家渊源甚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又下令:“我这里,正好禁鬼曹司出缺,你可任之!” 本来新安府里,是有些白云观弟子,充任禁鬼曹司,但等到秦宗权执政时,已是有些怠慢公事,阳奉阴违。到了宋玉这里,居然全部挂印而去,如今各县都有奏报,鬼魅伤人之事日多,看得宋玉咬牙切齿。 因此就说着:“我设禁鬼府曹,掌管新安府内鬼魅伤人之事,正八品,你就先担任这职吧!” 水莲道人眼光一亮,这几乎是将新安府阴司大权,都交给了她,肃然拜下:“臣领命!” 话音一落,就见宋玉头顶,分出一团红白之气,汇入水莲道人气运之中。 只见赤气大盛,白气渐消,已有向纯红转化之势。宋玉暗中点头,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水莲道人得自己气运之助,修为上,就可赶上道门核心弟子了。 在散修小派中,更是难得。 水莲道人目光闪动,这人道气运,果然大增道功。这一职,就可抵自己十年修行,更别说,只要官职在身,以后细水长流,源源不断。 宋玉问着:“本镇各县禁鬼曹司缺乏,你可有弟子一类,出来任事?” 水莲禀告说着:“小臣一向在山野修行,只收了两个弟子,不过十岁,暂时充作道童……但也有些交友,可为大人游说一二!只是……炼气士多图清修,人道争龙,不成就死,非轻易就可说动……” 这事,宋玉早有预料,说着:“无妨,尽力就是!”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批庙祝前来,设立城隍庙,自可以驱除凶鬼,保得平安。 但宋玉思前想后,本尊那边,一直循规蹈矩,事事小心,应该不是那边出的问题,引来劫数。这关键,还在自己身上,毕竟区区大户之子,横空出世,短短几月,就割据一府,几乎比的上潜龙了,实在太出风头。 是人都会怀疑,天下奇人异士又多,难保没有发现。 但宋玉与城隍联系甚少,又用神通蒙蔽了天机,别人就算知道宋玉有鬼,但幕后之人,还需猜测,这就有着时间,可仔细布置。若是公然将城隍迎入新安,那傻子都知道宋玉和城隍神的关系了。 宋玉这么想着,看见水莲道人侍立一旁,就问着:“你观我现在之相如何?” 水莲女冠秀眉微蹙,说着:“为贵人相面,素受天地忌讳,妾身与大人气数相连,还可勉强查看,望大人先行赦免!妾身才好行事!” 没想到凡间相面望气之法,还有如此多忌讳,宋玉一笑,说着:“我恕你无罪就是!” 水莲道人这才抬起头来,凝视宋玉片刻。 肃然良久,才说着:“大人命宫光明如镜,学问皆通。山根平满,乃主福寿。金黄之气直透明名堂,都是大贵之相……” 第八十六章梦兆 宋玉淡淡点头,饶有兴趣地问着:“那你观我气数如何?最近可有劫难?” 水莲道人面有难色,说着:“主公集万民大运于一身,只要统治不坠,自然无灾无难……” “至于灾劫,乱世之中,天机混淆,又逢天降大任于斯人,磨练人主,属下道行浅薄,实在不敢妄测天意!” 宋玉听了,心里还是有些惋惜,此女还看不得详尽气数,发现不了他的劫难,更别提化解了。这时也无法,说着:“你既已受命,还是尽快上任吧,新安百姓,受凶魂滋扰,无不翘首以待!” “我脉的秘法,要仔细观看气数,非得亲近龙气才可!”水莲道人脸色微红,说着。 说完,盈盈拜下,行礼出去。 宋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带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 临江府,府城,清晨。 吴起的将军府,自然给收公了,归李家使用,月前就搬了进去。 此时,李勋房内。 “呼……呼……”李勋虽年已四十,但一直注意保养,面色红润,不见一丝皱纹,可此时的脸上,冷汗直下,豆大的汗珠滚落,却没在意,摸摸脖子,脸上浮现出后怕之色。 看看周围,还在床上,妻子在一边沉沉睡着。 “来人!”李勋定定神,喊着。 “老爷!”一个丫鬟自隔间出来,明眸皓齿,李家家教甚严,这些丫鬟都是养了几代的,低着头,对李勋的异状视而不见。 “端热水来,再上杯安神茶!”李勋吩咐着。 “是!”丫鬟低低应着,倒退出去,不久后,就带着另两个丫鬟,带着铜盆、毛巾、杯盏前来服侍。 “老爷?”这动静不小,一边的妻子醒来,问着。 “我没事,就是有些心绪不宁,你身子不好,还是得多休息调养才是……”李勋安慰着。 待得洗漱完毕,李勋用了几口点心,就吩咐着:“叫少爷来书房!” 李勋的书房,素来是谈论要事之地,虽有几个幼子,但都不能论事,这少爷,自然指的是李如壁,下人也知道,立时前去通知。 李如壁刚起,就听得消息,早点也不用,换了正衣,就快步来到书房。 此时书房内,只有李勋一人,面色沉凝。 李如壁跪下:“卑职给大人请安!”这是官场礼仪。李家得了圣旨,任命李勋为临江府知府,李如壁为正六品临江府守备,主管府兵。 这见了上官,自得行礼。 过后,起身,又行了一礼,说着;“儿子向父亲大人请安,父亲大人身体可好?”这却是以儿子的身份来了。李如壁知道父亲脾性,性格严谨,大讨李勋欢心。 果然,李勋点点头,说着:“先公后私,不错,不错!”意甚嘉许。 李如壁心里一喜,此世礼法甚严,他若不得李勋欢心,这继承上,就有难处,因此,不敢怠慢。 但只片刻,李勋脸上泛起阴云,说着:“你可知为父唤你何事?” 李如壁摇头:“孩儿不知,还请父亲大人示下!” “我李家传承百年,你曾祖为官多年,最后甚至当到了三品大员,素有民望,本来可入我家祠,凭其气运声望,保得李家福泽,还可恩及子孙,将来,不论郡望,还是世家,都有指望……” 李如壁面色阴沉,接着说道:“奈何朝廷下旨,曾祖入公祠,进皇家福地,断了我家希望……” 李家只是县级水准,这李家曾祖,能当到三品大员,命数、机运缺一不可,还得立下奇功,才有着。这后面,李家也是倾尽心血。 本来,若是让李氏曾祖进入家祠,那必可福泽后人,李家升到郡望,是板上钉钉。可惜,皇室要夺气运供养福地,下了旨意,要是李家是郡望门阀,还可抗争一二,最不济,也有补偿。 但李家只是大户,又为了支持上位,支出甚多,反抗不得,最终无奈接旨。 经此一事,李家元气大伤,差点跌落位阶,成为乡村土豪一流,这事,在世家圈子里,也一度成为笑柄。 李勋面色狰狞:“祖父为大乾呕心沥血,积劳成疾,因此早逝,谁知皇室竟如此凉薄……嘿嘿……真当这天下就是他赵家的,予取予求,不得反抗么?” 李如壁点头,这是李家大恨事,虽然不对外露,表面上仍是忠臣孝子,但暗地里,家主一脉,口耳相传。他是嫡子继承人,也被告知,今日父亲旧事重提,必有要紧,静心听着。 “唉!从此我李家就与朝廷离心,本来这也没啥,许多世家受了委屈,就忍不得了,还不是一样过来。” “当时是我父亲理事,也没别的举动,只是举家搬到吴州,想着离开那伤心地罢了。” “没想到机缘巧合,得了天意,你祖父治政一方,甚有福德,得了一副地图,按图索骥,寻得一块宝地,风水甚好,还与龙脉相连……”李勋说到这,脸色涨红,精神焕发。 李如壁仔细听着,这些他都隐隐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这龙脉主三代后发,李家就此定居吴地,未雨绸缪,如今正好传到你这里,又逢天下大乱……你就是应命而生,我李家潜龙啊!” “这……”李如壁如遭雷击,胸口又是火热,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 忙跪下:“孩儿见识浅薄,不敢担此大任……” 李勋摆摆手:“你知我为何自小就对你要求甚严么?就是为了今日!我运作圣旨时,将你一并领上,讨来守备武职,也是如此!” 李如壁面色通红,眼中放出异样的神采:“儿必将李家发扬光大,不负父亲所托……” 李勋舒了口气,说着:“如此,为父心里就安稳了,便是随时去了,也不担心……”李勋似乎放下重担,温言说着。 李如壁大惊:“父亲大人千秋百岁,万万不可如此说,以后还有大福要享呢!” 李勋摇头:“死生常理,我所不讳……昨夜梦见儿时之事,你祖父走来执我之手,又见战场血状,一少年将领扑来,取我首级,看来是祖宗示警,命不久矣……” 这世界,百姓对鬼神之事,都是相当敬畏,逢着祖宗,更是不同。 李如壁脸色苍白,哽咽说着:“区区梦兆,必可破解……” 顿了下,灵光一闪:“此事,需得高人化解,白云观道长玉衡,是个有道高士,如今就在城里,对我家颇有亲近之意,孩儿这就将他请来,为父亲解梦!” “痴儿,这又何必呢?”李勋微笑说着,但也没明确拒绝。李如壁见此,心里就有了底,告辞出去。 不久,玉衡就到了。 李如壁亲自引到书房,郑重行礼,说着:“今我父遇到大难事,还请道长一救!” 玉衡侧开身子,不敢受潜龙之礼,稽首说着:“令尊讨伐叛逆,名声甚好,又治政以宽,恩泽十数万百姓,乃大有福德之人,贫道奉天敬命,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李如壁退开一边。 玉衡面色慎重,潜龙之家,遇到这种事,自然非同小可,说不准还要请师尊前来:“不知知府大人遇到何事?” 李勋在外人面前,还是恢复了往日气度,甚有尊严,说着:“也不是何大事,只是有一梦,需道长来解……” 接着,就将昨夜之事说了。 玉衡越听,面色越是沉重,特别问了那少年将领的样貌。 沉吟片刻,缓缓说着:“此是祖宗示警,预示李家将来当有大难,这关键,就在那少年将领身上。……需知就算天降灾劫,也得有着依凭,才可行事,只要断其根源,那劫难也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自可安然度过,此后,就是一帆风顺,贵不可言了……” 玉衡声音清清如玉,李勋和李如壁都是仔细听着,待得最后一句,更是意有所指,不由对视一眼,有了猜测。 “那贼子,到底是何人?”李如壁出来问着。 “贫道不知,但可为大人一卜!”玉衡请示的说着。 待得李勋同意,玉衡就自袖中摸出三枚铜钱。 这三枚铜钱样式古朴,隐隐有着铜绿,看着不是凡物。 玉衡将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随即手一掐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铜钱,李如壁只见白光一闪,三枚铜钱就落入玉衡手中,隐隐排列成图形。 玉衡仔细看了,禀告道:“此人对大人、对李家确实大有不利之处,论方位,应该在临江东南方向。” 临江府东南方,就是新安府。 李勋和李如壁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宋玉!” 这宋玉自封一府节度使,不可小视,还假传圣旨,借了李家真圣旨的声势,这心计武功,都是非凡,李勋自不会小视,早早派出细作,打探消息。 在他手里,自然有宋玉的样貌图像,还有描述之类。 只是古时,受限于纸张材料,细作又非丹青妙手,能有五六分相似,就是难得,李勋和李如壁才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得了玉衡提点,就是大悟,论实力,也只有掌控一府的宋玉才能对临江李家造成威胁。 李如壁恨声说着:“待儿子点齐兵马,为父亲灭了此獠!” 第八十七章结盟 “不可鲁莽!”李勋冷喝着。 此时已到冬季,又是大战刚过,这时出兵,岂不是笑话。 李如壁其实也知道,但作为人子,其它先不论,这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不得不如此,才见孝心。 倒是玉衡,看得李勋生死大敌在前,却风度依旧,不由暗暗喝彩,禀告说着:“那宋玉确有不凡之处,其根底,连我师门都没探究出来,大人若想除他,还需慎重行事。” 却是给李勋父子提了个醒。 李勋面上一抽,白云观乃吴州大派,势力盘根错节,之前这玉衡投靠,欣喜之余,就有些猜忌,但见得对方如此看重那宋玉,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一想到对方乃取他首级,对李家不利之人,心底又是杀气横空,冷然说着:“依道长看,该如何办?” “我白云观向来顺应天意,在吴州,李家祖德隆厚,有王者之命,我等修道之士,自应前来,礼敬辅佐!” 玉衡道人一出口,就是石破天惊! 李勋脸色一冷,就要下令动手。 玉衡灵觉过人,感应到李勋的杀气,以及书房暗间内隐藏的气息,不由一笑。李勋何等人?心思细密厚重,胸有山川之险,书房之内,必有布置。 作为李家家主和一府之尊,性格一往无前,岂容一道人摆布?又听得此道士泄漏机密,不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才怪! 这藏着的,必是李家家主手中最隐秘的精锐!其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杀气就让玉衡身上一寒,知道若是还披甲带刀,手持弓弩,那不需多,只要十个,就足够围死自己! 玉衡凛然不惧,淡淡说着:“大人要杀我,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贫道还是要说,逢得乱世,天下道门辅佐潜龙登极,乃是惯例,令郎面相气数已现,天下奇人异士,自会发觉,不足为奇……” 这是实话,必须要说。不然,就算不杀玉衡,但龙气不喜,今后想要吸取气运修炼,就难了不少。 果然,李勋一听,原本水波不动的脸色就是一黑,但杀意却消散不少。 玉衡淡笑说着:“我等炼气士,只求飞仙逍遥,世间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之所以辅佐潜龙,也是为了敕封,得气运资助修行罢了……” 虽然这时,只要李勋一声令下,玉衡道人就得身首两分,血溅当场,但玉衡仍旧从容不惧,仙风道骨,语气平和。令李勋心底都不由赞叹。 加上之前话语,有理有据,与李家秘闻相符,却是将李勋心底的顾虑,打消不少。 李勋起身,郑重一礼,嘴里说着:“先前之事,是老夫错怪道长了,险些白白辜负了道长的一片苦心,若因此而恶了李家和白云观的关系,那老夫可真是罪人了,该当给道长赔罪!” 这却是在试探白云观的态度了。 玉衡受了一礼,面色肃然,沉声说着:“我白云观,自当尽心竭力,扶助潜龙!” 话一出口,冥冥中似乎有雷霆响起。 李勋、李如壁只是凡人,不觉有甚。但听在玉衡耳里,却是石破天惊! 这意味着白云观和李家正式结盟,从此气数相连!若是李家事成,那白云观无罪有功,气数大涨。若是争龙失败,那玉衡是必死无疑,连着真人和气运至宝,都要受得天谴! 玉衡面色似悲似喜:“此时正是冬季,气候严寒,不宜大战,来年开春,少将军自可领兵直入新安,修行界的事,自有我白云观解决,贫道倒要看看,在吴州,谁敢捋虎须?” 说着,一股威严煞气就浮现,这是白云观作为地主应有的姿态。 李勋、李如壁对视一眼,却是安下心来。 明面上的战场,自然不惧。但这看不见的气数之争,凭借李家养的几个风水师傅,肯定不行。白云观肯接手,那就再好不过。 李勋点头:“那就拜托道长了!” 又吩咐地说着:“如壁,你置办冬衣,好生操练士卒,到了来年开春,就攻伐新安。为父再请出圣旨,历数那宋玉假传圣旨,僭越无礼,篡夺新安,种种大不敬之罪。必让吴州之人,看清那宋玉的真面目!” 李如壁赞叹说着:“父亲大人此计甚妙,那宋玉只是小家出身,哪有什么威望?到时大军一至,以有道伐无道,百姓必欢欣鼓舞,踊跃投靠!” “在此之前,一切都不能乱,打算派到文昌的人手,都改了,发到新安去,打探消息,收买官员,务必要将那宋贼的一举一动,都报上来!” 李勋想了想,又发出了命令。 本来,临江一统,接下来,就是文昌和新安了。 论实力,新安有宋玉盘占,整合一府,严训士卒。而文昌还是一盘散沙,朱十六现在才打下半府。文昌府城未落,可说两边还算势均力敌。 这时,若应文昌世家之请,入府镇压叛乱,那大义名分都有了。自是最好选择。 李勋早作筹划,将人手金银备齐,准备打入文昌,寻求破绽,到时一举拿下,以两府攻伐一府,新安自然也不是对手。 但现在,见得祖宗示警,李勋心底,也是有些急了。将重心放到了新安府,自然要将人手,也转到这面,对文昌,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如壁总觉得有些不对,但看得父亲虽和以前一样,但眉角微动,眼中隐隐泛出凶光来,心里就是一寒,知道父亲大人计议已定,这时怎么劝都是无用,反而会恶了关系。 只能拜下,说着:“末将遵命!” “孩儿祝父亲马到功成,灭了此獠!” 李勋哈哈大笑,挥挥手,李如壁和玉衡见此,对视一眼,退了出来。 刚出得书房,李如壁就苦笑:“道长瞒得我好苦……” 玉衡见此,想说些什么。 李如壁却摇头,说着:“还请道长与我去花园一游!”率先走在前面。 玉衡跟上,两人径直来到后花园。 这吴起虽是武将,但也爱慕风雅,这花园,也花费重金,请得高手匠人,静心打造,用了两年才成。 若是春天,那堪称十步一景,不觉自迷。 但现在,秋风萧瑟,百草枯靡,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李如壁突然停下,直视玉衡,语气低沉:“道长先前之言,可有欺我?” 顶上气运中的蛟龙,也张牙舞爪,盯着玉衡,这带来的压力,几乎比书房中还大。 玉衡冷汗涔涔,举指向天,盟誓说着:“贫道所言,句句是真,若有诓骗,就让落雷劈死了我!” 李如壁见此,倒是心里一松,他多读典籍,也涉及道藏,知道这等炼气之士,开了天门,与天地元气感应,一言一行,都受天道注目,尤其是发出誓言,更是严厉,半点疏漏不得。否则,必遭天谴! “如此,是我错怪道长了。”李如壁顿了下,又问着:“道长看我李家之事,能成否?” 玉衡心下踟躇,半响,才回答:“乱世之中,天机混淆,真龙是谁,贫道不得而知,但李将军祖德隆厚,与龙脉相感,王者之命不可动摇,必可占吴州而称王!” 李如壁听了,先是有些不甘,但随即苦笑:“我李家根基浅薄,能得一州,已是万幸,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其后之事,就看天数造化了!” 李如壁虽如此说,但顶上蛟龙,却有跃然之意,显示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玉衡这么想着,又与李如壁说了会,才告辞出来。 出门后,直转过街角,额头冷汗才涔涔而下,脸色也转为苍白。喃喃苦笑自语:“贫道还是看不破这生死大难啊!” 心里却是知道,若不是畏惧死亡,那炼气士又修什么仙道?他两次遇得生死危机,仍能面不改色,已经是平时苦练的定力了。 在城里转了两圈,见得没有跟梢,才来到一处屋后。 不走大门,直接飞身过墙。 这是白云观的一位信徒所赠,颇为隐秘,是白云观在临江的秘密据点。 玉衡到了一处门前,躬身说着:“师尊,玉衡求见!” “进来吧!”声音响起,正是清虚道人。 玉衡进屋,带上门。 “已经与潜龙结盟了?”清虚问着,他是真人,自然对白云观气数更有感应,今天这事,若没清虚吩咐,玉衡也不敢自作主张。 “已经全部说了,反应还可以。”玉衡将今日之事仔细禀报。 清虚听了,扶须微笑:“你做得很好,没有失了我白云观的身份!”又说着:“若是你今日表现不堪,李勋父子虽不会杀你,但对我白云观,却是要看低几分了!” “师傅的意思,今日那李勋父子二人,都不准备动手!”玉衡一经提点,立即醒悟。 “那是自然,李勋父子都非常人,大难当前,又怎会盲目树敌呢?” 清虚说着,又是一叹:“没想到那宋玉,竟真成了气候,连潜龙之祖,都要顾忌,先是大支龙气,又托梦示警,显是劫难不小!” “师傅,那为何现在与李家公开?”玉衡有些不解。 “唉!真以为,现在还划得清关系么?不说之前投入,不能白费,如今,也只是捅破层纸而已!” “更何况,锦上添花,又怎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第八十八章引蛇出洞 玉衡点头,心底暗松口气。 白云观没有因潜龙之势受阻就决定收手,却也是保住他的一条小命。不然,玉衡与潜龙牵连太重,抽身不得,没有门里支援,仅凭自己就要与敌人拼斗,实是十死无生之局。 毕竟,这次的对手,连潜龙都万分忌惮! 清虚见此,微微一笑,玉衡是他这一脉最为看好的后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放弃。 接着说道:“我自下山以来,和太上道的梦灭真人几次排查,奈何那幕后之人隐藏甚深,至今都无蛛丝马迹……” 玉衡的脸上也泛起一层阴霾:“凭着两位真人之力,都演算不出来么?” “如今天机混淆,就算真人,演算之法,也时有失手。再加上吴南修行界势力,都有秘法,可遮掩痕迹,更是麻烦……” 清虚解释着。其实,真人拼着道行大损,甚至立受天谴的代价,也不是卜算不出,但还是那句,真人距离长生久视只差一步,有谁愿意牺牲呢? “所以,此次,潜龙出兵,也是大好机会!” 玉衡眼睛一亮,说着:“打草惊蛇!” “不错!”清虚捋着胡须,“那幕后之人投资宋玉甚多,连龙气都给了,所图不小。现在潜龙气数大盛,攻伐新安,正好可以引蛇出洞!” “并且,那幕后之人,不敢直接出面,实力不如我白云观,只有凭借世俗势力,才可能超过,现在就是要断了他的路子……” 清虚起身,眸中似有寒芒闪过。 吴州,向来就是白云观一家独大之局,现在逢着乱世,就有人想要活动出头,不狠狠打压下去,就容易成为榜样,到时候,各地散修,也学着揭竿而起,那白云观还活不活了? “师傅所言甚是!”玉衡赞同点头。 “李家既已决定,明年春天出兵,攻打新安,我白云观,也与潜龙正式结盟。那就吩咐下去,各脉不要再束手束脚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清虚真人说着。这些凡间支脉,只是皮毛,只要白云观还在,十来年,就又可以发展出一茬,倒不用太过在意。 以前为免太过招摇,也是防止被李家提前发现,白云观的支援,都很隐蔽,现在就是要明目张胆、不惜血本了。 “是!”玉衡面带喜色,他身为掌门弟子,自然知道白云观暗地里在吴州的积累有多恐怖。 光吴南这些,敞开了,足够潜龙再扩军三千,并且,来年起拨的粮饷军械,都有了很大补充,基本上,后勤就不需要考虑了。 如此,力量增长了五成都不止! 明年,必可一举破了新安府,到时,李家气运大涨,玉衡修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至于暗地里的人,只要出来,白云观还会怕他不成? 玉衡心如明镜,此时隐患理清,心中念头通达,眼中隐隐泛出光来,却是道行又有精进。 清虚看了,勉励道:“不错,你身在俗世,仍能不忘修行,没有被世间荣华所迷,此时距离真人,也只差半步了……” 心里,却是有些惋惜,这却是受了潜龙最近得来气数的影响,若是潜龙能一直得势,那自然无碍。一旦潜龙兵败,那…… 在原先,白云观传承千年,自有秘法,若是争龙失败,付出些代价,还可救得玉衡。但现在,却是救不得了。 …… 新安府,宋玉正来到一处库房。 这仓库极大,周围还有兵士守备,警戒森严。 宋玉一身蟒袍,头戴金冠,气度摄人,走在最前。 身后还跟着一人,身材佝偻,面上皱纹深深,一双满是裂痕的手上,布满老茧,钢浇铁灌,不似活物。 这人却穿着八品官服,跟在宋玉身后,两边,还有数十个卫士,披坚执锐,守护两翼。 宋玉自从知道大劫将至,自不会白龙鱼服,将自身置于险境,不仅节度府内守备森严,出行也是前呼后拥,大批甲士相随。 据统计,自节度府开府至今,已遭过三波刺客,只是,没有一次能到宋玉面前,就被灭杀,连甲士的损失都很少。 宋玉来到正门,说着:“打开吧!” 一个司吏立刻上前,抽出黄铜钥匙,将库门打开。 只见随着“吱呀”一声,扬起一片灰尘,随着这些而来的,还有一股浊气,令人不由眉头皱紧。 宋玉视如不见,身后自有两个甲士进去,不久后出来,点了点头。 宋玉大步走入,司吏早点了油灯,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两边有着木架,各摆满了甲胄。 林林总总,为数不少,其中,铁甲最少,皮甲次之。最多的,还是一种奇异的铠甲,几乎占满仓库,连地上都堆了不少。 宋玉拿起一件,是胸甲样式,没有护膝和头盔。掂了掂,不是很重,暗黄不定,油光铮亮,隐隐有着纹理,不是铁料和皮料所制。 这是竹甲,南方特有的一种甲胄,主材用的就是竹子。 南方多竹林,就地取材,自然便宜,可以大量装备。 宋玉回头,说着:“孙淼,仔细验查!” 孙淼躬身说着:“是,小的醒得!” 这孙淼,是匠户出身,在大乾,这是最下等的身份了,素来被视为贱业。不仅生活艰苦,还要受上级官吏盘剥,多有破家逃亡的。 到了秦宗权这里,需要他们打造军械,维护城墙,待遇有所改善,但也就那样了,不可能好太多。 在古代,有几个是手艺出众而得高官厚禄的呢? 宋玉却白手起家,虽然艰辛,却也少了许多掣肘。工部事关重大,怎能像以前一样,交给只会读书写诗的士子手上看管。 外行领导内行,怎么看都是悲剧的下场。 因此,宋玉发下法令,设立工曹参事,从匠户中找了个声望最高的,就是这个孙淼,担任参事一职。并且,改善工匠生活,积极做工,产品质量好的工匠,可获得奖赏,甚至,还有官身,从此脱离贱籍! 为表明态度,当场就提拔了孙淼,还赐予田地宅院。 这政策,顿时得了匠户死力,每天拼命做工,以求提高身份地位。 源源不断的军械物资,就被打造出来了。 当然,此举遭到了不少世家的微词,但宋玉只当不见。令他有些忧心的,还是来自秦宗权和几家大户抄家得的银两,全部投入了这个无底洞。 要不是将有大战,宋玉也希望徐徐图之,但可惜,时不我待。 根据陈云和本尊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家已经准备动手,就在开春,必有大战! 此战若胜,就可彻底摆脱潜龙大运,从此自由自在,宋玉眼中,似乎燃起火焰,几欲燃烧。 这时,孙淼检查完毕,禀告说着:“启禀大人,已经清点完毕。计有铁甲五具。皮甲三十七副,竹甲五百三十三件,都大体能用!” 宋玉点头,这是秦宗权的积累,现在全归他了,也算是为王先驱。 这竹甲,胜在廉价,但有些不灵便。防御力上,只能防备一般的弓箭,近战时,也有一定防护效果,但对于长弩硬箭,却是无能为力。 在军队,一般士兵,只有一件兵器,加上号衣,训练几月,就算精兵了。这也是其它州的标准。 南方,伍长、火长和老兵,才穿竹甲。 到了队正,就可穿皮甲,不仅防御力比竹甲强,还更为灵活舒适。 再上去,营正之流,就有铁甲,古代铁料珍贵,一副铁甲的价值,足可抵上田地房屋,是将官的传家之宝。 到得将军,就有雁翎甲、明光铠等高级甲胄,不一而足。 当然,这些说的是一般军队,州兵府兵一流。大乾的中央嫡系军队,称为禁军,那是大乾倾国之力,装备一流,连最底层士兵都着皮甲,堪称天下精锐! 宋玉点头,说着:“不错,可以武装一都了。” 武备完善,兵力充足,才有论战的底气,这次李家来势汹汹,携着潜龙大势,更是沛然难当。 宋玉视察完了,就吩咐着:“传新安府营正以上军官于议事厅集合,本帅有令发下!” 一个甲士躬身,小跑出去。 既是主公传召,属下自然不敢怠慢。 当宋玉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就基本到齐了,宋玉扫视一眼,发现除了留守县城的,其余都在这了。 只见军气集结一堂,肃杀之气弥漫,不由满意点头。 宋玉自行上主位坐了。 底下,叶鸿雁领着众将拜下:“见过大帅!” 宋玉抬手:“免礼!” 待得众人起身列好,才问着:“宋虎!” “标下在!”宋虎出列。 “降兵整训如何?” “启禀大帅,基本训练完毕,可以一用!”宋虎声音沉稳。 “好,如此,我镇现在就真有五千兵了。”宋玉说着,下面军官露出喜色,毕竟这军队扩展,空出的位子一多,就有出头的机会。 宋玉见此,接着说道:“本镇得了消息,临江李勋,来年就要攻我,你等可有信心?” 在场的,都是心腹,宋玉也就实话实说。 闻听此事,底下军官,有些骚动。看得宋玉眉头一皱。 宋和侍立一边,见状,以刀击地,喝着:“肃静!”声如惊雷,将众人唤醒。 第八十九章民怨沸腾 叶鸿雁率先反应过来,出列拜下:“标下必率军御窛、奋勇杀敌,不负大帅所望!” 其它军官,也是清醒过来,跟着拜下:“愿为大帅御敌!” “你等能如此,本帅心中甚慰!”宋玉说着。 随即一转:“敌军也有一府,不可大意了。” “叶鸿雁!” “标下在!”叶鸿雁现在是东山都指挥使,宋玉手下最高武将,很受重视。这些时日,他顶上赤气云集,凝聚成形,混合着军气,流光溢彩,大是摄人。 “我新安府,最多能出多少人从军?” “启禀大帅,古制,五户出一丁,方能不伤民力!我镇有一府五县,两万五千户,五千府军,已到极限,不能再征召了。不过,还有流民……”叶鸿雁有了官身之后,请了幕僚,每夜用功,见识大涨。 宋玉点头,这当兵的,多是青壮,家中的重要劳动力,一旦征召过多,地里的庄稼怎么办?许多农活,都要荒废,收成大减,最后吃亏的还是宋玉自己。 所以,现在,要想从府民里招兵,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还有着另一个选择,就是流民! 永安元年以来,天灾**不断,吴州偏安一隅,算是好的,但也有不少流民,抛弃土地,形成浪潮,在各府流转,给治安造成很大压力。 野外环境危险艰苦,能活下来的,大多是青壮,这就是上好的兵员! 只要粮秣充足,就可拉起数万大军! 但是,自己手上还有多少粮食呢?宋玉苦笑。 随后就沉声说着:“不错,这些流民,就是兵卒来源。” “本镇有令,于军营外设榜文招兵,此次,就先招一千士卒好了!” 一千兵,宋玉咬咬牙,还支撑得起,必要时,还可由安昌本尊援助,毕竟,安昌四大家,这十几年来,不断积蓄,也有不少。 但是这招,不到万不得已,宋玉实在不想动用。 “遵令!”叶鸿雁应命。 “你等整顿武备,每日操练,不可怠慢!”宋玉环视一眼,这关键时刻,自然不能掉了链子,心里决定,此时,谁敢懈怠,定严惩不贷! 以前的功劳情分,都没什么可讲。 宋玉这么想着,眼神中,就带了寒意,底下众将见了,都是寒毛直立,不管对视宋玉目光,纷纷低下头去,说着: “诺!” …… 玉溪县,隶属文昌府,物产不丰,也没什么出名的特产,出了文昌府,就名声不显。 这里也没有什么险要关卡,不是兵家必争,交通又有些闭塞,少受觊觎,这里的百姓,受此福泽,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也能混个半饱,过活得下去。 即使是乱世,这里也少受波及,算得上一处世外桃源了。 可在今天,这个世外桃源,却迎来了一场劫难。 原先的县城,此时已经烽烟四起,隐隐可见火光,间或夹杂着惨叫声,哭喊声。 一**手拿各式农具,挥舞着镰刀锄头的民兵,正在县城内肆虐,见到华丽些的房屋,就红着眼冲进去,间或传来惊呼和打斗之声,甚至还有女性的哭喊,最后一群衣衫不整的乱兵出来,武器上还带着血色。 这些乱兵,多是面带菜色,精黑瘦弱,手上布满老茧,看起来,以前多是农户一流。 乱兵没有什么统一军服,只在头上包了块红布,算是标识。 这时,一支军队沿着大路走过,虽然比不上府兵精锐,但都有军服和制式武器,正规了许多。 乱兵有些畏惧地躲开一旁,但街道内,还是不时有呼救声响起。 “唉……”徐春看着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喟然长叹。 自从朱十六占领三县后,就聚拢流民,声势日盛,最近终于出县攻城掠地。 朱十六占领三县,就有上千人,加上流民,数量过万。 其余县城,只有县兵五百,如何抵御? 文昌府又是一盘散沙,贺家虽有心出头,组织过反击,但被朱十六伏击打败后,也是伤了根本。府城其余世家却是自扫门前雪,主张龟缩文昌府城,贺家孤掌难鸣,再不能支援。 朱十六一路势如破竹,今日终于打下了玉溪县。 如此一来,就占了四县,文昌大半入手。 可大哥如此做,真的好么?徐春看着乱兵,心里有些打鼓。 朱十六真正精锐,只有千把人,自然不能攻城,不然,几次下来,就会消耗殆尽。 他的做法,就是宣传信仰,收集流民,给予食物武器,挟裹着攻城。 如此,每次下来,流民都伤亡过千,但也大耗守军体力,几次一冲,守军疲惫不堪,之后再派出精锐,县城就下了。 打下一地,自然挟裹更多流民,有着补充,越战越多,但消耗也大,每过一地,都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一扫而空,几如白地。 既然驱使流民攻城,自然有着怨气,朱十六没有能力在战后发下足够赏赐,拉拢安慰,就只能纵兵大掠,将怨气转移。 流民每到一地,都是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连累着谢晋、许远,除了收拢阴兵外,还得时常扫荡凶鬼,大费力气。 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衙。 徐春进去,就见着一人,穿着铠甲,下巴微翘,正是朱十六。 “将军!”徐春恭敬行礼。 “徐春啊!起来吧!”对这从小跟着的兄弟,朱十六还是很看重的,素来阴骘的面上,难得起了好脸色。 “启禀将军,卑职一路看来,流民没有管束,四处肆掠,杀伐过甚,似乎不是好事……”徐春见朱十六心情不错,劝诫说着。 一提此事,朱十六面色转阴,随即狠狠骂道:“他娘的,我也不想如此,但底下人都坚持,能有什么办法?” “底下人?”徐春一惊,这说的,是跟朱十六的庙祝,这些人,手里都有些势力,后来又抱成团,共同进退,连朱十六都不好随意处置。 “没错!原来在三合县的时候,这些家伙就有些不满,不就是看上了其它大户的好地,想占为己有么?多亏我压着,才没出事。” “现在到了玉溪,自然忍不住,背后鼓动流民,破了大户家门,灭人全家,嘿嘿……世家大户的根子,都在田地上,家里不过一些浮财,舍就舍了,等人家全家死光,这地,就归他们了,真真是好算盘!” 朱十六冷笑说着。 徐春捂着嘴,震惊不已。原先的庙祝,都是小民出身,现在,成了领导者,自然更加注重自己的利益,筹谋夺取,朱十六都阻止不得。 不止他们,流民士兵,也需要赏赐和田地,这些,如果朱十六给不出来,哗变都是轻的! 至于祸及平民,乱军之中,谁管得了那么多? 朱十六继续说着:“不说这些,正好,我这里有几个章程,你去给我办了!” “请将军吩咐!”徐春回过神来,说着。 “第一,县库,自然是归我们的,你要看守好!” 这是正常之事,徐春只是点头。 “第二,玉溪各大户,必须拆了祖祠,改建城隍庙,捐出一半家财田地,作为请神开光的费用。” 玉溪县里世家,多有看到不妙,去乡间避祸的,就是留守城内的,一般都有护院把守,一般流民,还真攻不进去,受害的,多是百姓商户之类。 “这,似乎有些严苛!”徐春有些担忧地说着,在三合县,似乎没有如此严酷的条件。 “嘿嘿……不如此,怎么有钱粮来犒赏三军呢?要是不答应的,直接抄家,罚没家产,悉数充公。”朱十六冷笑说着,这就是要赶尽杀绝了。 “还有,普通百姓,也需请得神像回去供奉,每家出三两香火钱,不然,也是大罪……将粮食钱财全部收缴,编入流民营!” 朱十六接着说道。 徐春本能地就想说,这太过严苛了,但看着朱十六的脸色,以及散发出的杀气,突然身子一冷,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的朱十六,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朱庙祝了。 自从造反成功以来,朱十六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这罚没大户,空出的田地,不是其它庙祝,而是朱十六自己占了大头。 至于那个三两香火钱,更是荒唐!徐春在安昌县里长大,自然知道,城隍仁慈,百姓自愿供奉,从不强迫,哪有逼着人破家信仰的道理? 恐怕,这正是要逼得百姓破家,成为流民,补充消耗,继续挟裹着攻城掠地。 徐春只觉现在的大哥,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是那么陌生。 虽然脸孔还是以前的,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眼中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赶紧低下头,说着:“卑职领命,必为将军办好此事!” “好!你下去吧!”朱十六心情甚好,大笑说着。 徐春缓步走出,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无辜百姓的哭喊,不由再次长叹,心中涌起无尽的疲惫之感。 …… 安昌县,城隍法域内。 方明望着玉溪县,喃喃自语:“民怨沸腾啊!” 第九十章出兵求票! 三月,大地回春,万物生发,草长莺飞。 在吴南,却爆发了两府之战,交战的双方,是临江府李家和新安府宋玉。 这一战,几乎可以决定吴南的归属,各大势力,都是关心,派出不少细作,打探消息。 临江府,李家尽起大军,号称两万,威逼新安。 一路行军甚快,五日就到了新安云台县城下。 宋玉权衡利弊得失,采取龟缩政策,命令守将典浪放弃县城,集中兵力于府城,预备大战。 典浪一走,云台不战而降,李家一举得了进军新安的桥头堡。 李如壁骑着高头大马,在卫士的簇拥下,行进在云台县的官道上,虽是大胜,但眉宇间,却有一抹阴云。 一个道人策马上前,问着:“将军似有疑虑?”,却是玉衡,他被派出,担任和李家沟通的桥梁,地位重要,也得以随军出征。 “不瞒道长,我确实有些忧心?”李如壁停下马,目视周围民房,叹气说着。 “将军倾临江之力,尽起大军万余,新安宋玉只有数千,这实力,如猛虎博兔,何忧之有?”玉衡眼中光芒一闪,笑着问道。 “道长莫要取笑了,如今形势,你还不知么?”李如壁看着玉衡,脸色似笑非笑。 但不等玉衡答话,就自顾自地说着: “我军只有一万两千,其中还多是新兵,虽然训练严苛,但到底没见过血,经历过大战,这真到了战场,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新安宋玉,又不知怎的,得了我家消息,一直整军备战,对临江多有防备,此次云台县里,库房早就搬空,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李如壁嘴角浮出苦笑,继续说道:“新安虽只有兵六千,但其中多是以前县兵,有着经验,就不好打。” “新安府城,更是城高池深,宋玉粮草充足,足可守御,待得数月甚至半年,到时我军粮草匮乏,士气低落,攻守易势,也不是不可能……” 一万两千军队,出府作战,这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就算白云观资助,也支持不了多久。 宋玉又将各县粮库搬到府城,就算打下其余各县,也得不到补给,反得散发粮食,安抚民心。 当然,也可以靠着勒索大户,抢劫百姓获得给养,但这么做,李家一直养的德就没有了,名声一下臭掉,别说争霸吴州,只会身败名裂,连保住临江府都不可能! 宋玉只要守住新安府城,李如壁就如老鼠啃龟,无处下口。 这都靠着临江府后勤补给,万一宋玉出奇兵,断了粮路,那整个军队就陷在新安了,全军覆没都有可能,李如壁一想到此,背后就有冷汗。 玉衡面带笑意:“本来还想向将军进谏,没想到将军目光如炬,已经看到此点,倒是贫道多虑了……” 之前潜龙出兵,就请真人算过,但此战实在事关重大,清虚和梦灭联手,还是推演不出,只能吩咐玉衡小心行事,玉衡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见主帅如此,倒是安心不少。 沉声问着:“将军有何打算?” 李如壁看着远方天空,似在出神,良久,才说着:“宋玉如此,也算坚壁清野了,其它各县,肯定也有布置,现在,就是鸡肋,得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意,不管其它各县,大军直插新安府城,只要拿下此城,新安自然不战而降。” 自从宋玉起事,李如壁攻打临江以来,吴南有好事者,就将宋玉和李如壁放在一起比较,隐隐传出吴州双杰的名声。 但宋玉自成根基,白手起家。李如壁却是靠着父荫,临江府真正的主事者,还是李勋。这名声上,就隐隐被压了一头。 李如壁虽然表面上谈笑以对,淡然处之,但心底,却一直憋着口气,想与这同龄人一争长短,如今正是机会! “这……”此计,大出奇兵,玉衡本能就有些抗拒,但随即一想,潜龙之言,大有道理。 此时的新安各县,不但打下没有实利,反而成了包裹,要消耗不少力量。 要破宋玉此策,只有以堂堂正正之兵,破了新安府,才可以。 宋玉早就知道,此时潜龙气运大盛,无论玩弄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生效,自身兵力又少,反而力量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 现在集兵一处,宋玉亲自镇压,就不容易出事,至少,可以压住军队,不至于临阵倒戈。 靠着新安府城,徐徐图之,消磨潜龙气运。 宋玉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只要挡住这轮,搓了敌锋,潜龙气运就会陷入低潮,那时才是自己发动之机。 玉衡沉吟良久,才缓缓说着:“将军此计,大巧若拙,贫道远不如矣!” “道长莫要取笑!”李如壁又向一边的军士吩咐道:“传下号令,全军休整一日后,起拨向新安府城,务必一举破了这城。” 又看着玉衡,目光炯炯。 “请将军放心,后勤方面,若出问题,贫道提头来见。”玉衡自然知道李如壁想问什么,保证道。 “如此就好!”李如壁大喜说着。 心中,却是一紧,此次出兵,多赖白云观之助。连后勤,也多亏白云观在各地的俗家商铺资助,才能保障,在吴南,就有这实力,嘿嘿…… 却是起了猜忌之心。 但面上不显,起身把着玉衡手臂,说着:“今日攻下云台县,也是大喜,我在县衙设了宴席,道长可多饮几杯……” 李如壁当晚,在县衙,宴请云台大户和玉衡,席上众人见了李如壁的风姿气度,都是大为心折,起了不少好感,虽然不是立刻折服,但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李如壁大军只在云台县待了一日。 五月七日,就起拨杀向新安府城,因为不用顾忌县城乡村,一路行军极快,八日,就到得新安城下,大战,一触即发! 李如壁治军极有章法,大军按都排列,各有旗帜,中间立着帅旗,更是高耸,直入云间。 从城墙往下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旌旗如林,刀枪如雪,泛着寒光。 宋玉看着,心里一凜:“望之如山!” 其余众将跟随,也是心惊。 宋玉定定神,运起望气神通,只见军气升腾,满布云端,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染成墨色。中间一条蛟龙隐现,偶尔露出一鳞半爪,所散发出的威严之气,就让宋玉心里狂跳。 “早就猜到潜龙气运大盛,只是没想到,竟给成了蛟龙!难道此人身上的天眷如此之隆?” 宋玉暗自想着,随即摇摇头,“世上哪有如此容易之事,必是付出不少代价!” 笑着说道:“李如壁治军倒算有些能耐,可惜,还未纯熟,在本帅看来,不过土鸡瓦狗尔!” 众将见主公仍旧意态自若,这悬着的心,也轻松不少。 宋玉抬手指着下方,此时的李如壁,照例派出先锋探阵,正在城下叫骂,问着:“谁愿为我破之,取这人首级!” “愿为大帅效力!”众将一起出来,拜下。 “叶鸿雁,你去!”宋玉下了命令,这战略上虽然可以蔑视,但实际上,宋玉心里,对潜龙,仍是忌惮不已。 守城战,也不能一味靠着城墙,丧失气势。 这一开始的相互试探,却也是个机会,只要得个开门红,此消彼长,就能渐渐消磨潜龙气运,最后取得优势。 宋玉目光如炬,又有望气神通,知道李如壁没有派出大将,自己却派出叶鸿雁,他的气运能力,足够压制对方,首战得利。 叶鸿雁领命,下了城墙,不多时,就带着一卫,出城摆开阵列。 敌军一阵骚动,也是派出六百人左右,在一将率领下,随着一声号响,两军直接厮杀在一起。 两边众人,都是目不转睛,仔细看着。 只见随着喊杀声,两卫交错,血肉横飞。 这时,叶鸿雁的指挥艺术,就表现出来了,一卫人在他的指挥下,似乎成为一人,如指臂使,将敌军分割,虽然敌方将领不断大喊,试图聚拢,但每次都被叶鸿雁打断。 敌军的人数不断减少,叶鸿雁部虽有伤亡,却仍大体保持战力。 宋玉静静看着,敌军因为多是新兵,经验有些不及,自己这面,各县的老兵占的比例很多,配合默契,即使落单,也能很快和其它老兵组成队伍,合作杀敌。敌军士卒,却做不到这点。 李如壁也看着战场,眉头一皱,传下军令:“鸣金收兵!”心里,却是暗叹,宋玉士兵,果然顽强,这新安府,不是这么容易打的。 燕飞上前一步:“现在收兵,恐怕有损士气,不如,让我率先登营,破了敌卫……” 李如壁有些心动,但看看天色,还是摇头:“罢了,天色已晚,还是先扎营地,准备攻城器械才是正理!” 燕飞看着天际,果然,夕阳西下,几乎过了山际,这古代,夜间攻城,除非有着内应,不然,就是拿自己士卒的性命开玩笑,李如壁不是疯子,自不会如此,只能作罢。 ps:一号就爆发吧!订阅越多,成绩越好,爆发越多,书友们,与我共勉吧! 第九十一章夜袭 正与叶鸿雁搏杀的军队听得鸣金,纷纷后退。 叶鸿雁率军砍杀一阵,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军,终于还是不甘地发出号令:“撤退!” 此时还剩四五百的士兵,纷纷停下,在伍长火长的率领下,井然有序地退入城中。 叶鸿雁率先登楼,见着宋玉,跪下请罪:“末将没能杀得敌酋,还请大帅降罪!” 宋玉上前扶起,看着叶鸿雁身上的血迹,温言说着:“你能首战得胜,已是大功,我又怎会降罪呢?” 心中,却是暗叹,刚才看得敌将,不过红气,叶鸿雁还拿之不下,受潜龙气运的压制,比想象中还严重。 这时,两军都派出辅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掩埋尸体。 宋玉微一打量,就见得敌军士兵,其实也只折了百余,其中,还多是伤员,李如壁大军,连皮毛都未损,最多士气,有些降低。 这古代战争,两军交战,真正砍杀,死在正面战场上的,其实不到两三成,真正杀伤,还是出现在打败后的溃逃过程中。 死于自身踩踏和被胜者追上,从后面击杀,才是战争中死伤最重之处。 宋玉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城墙上,点了火把,照映在众人脸上,明暗不定,配合着战场肃杀之气,营造出的气氛,就很恐怖了。 这对宋玉,却丝毫影响都没有。他看看众人,下令说着:“除了守城,其余众将,都回去安歇!蓄养精力,准备大战!” “诺!”众将拜谢退下。 远方,李如壁也在对将领进行处置。 只听“梆梆”之声不断入耳,之前跟叶鸿雁放对的将领,正被拉出帐外,受杖刑处置,军法极其严苛,这下手极重,几棍下去,将领的背上就有了血迹。 但这将一声不吭,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再外面,十数个头颅,血淋淋地挂着,面孔上还带着惊恐狰狞之色,周围士卒,都被震慑,不敢再看。 这是在鸣金前就逃跑的士卒,被军法队抓住,处以极刑。 李如壁看着此幕,犹自不解气,喝着:“张信,你坏我大事,本应立斩不赦,但看在以往功劳份上,暂且罚你戴罪立功,明天攻城,你第一个上!” 张信受完刑,挣扎着爬起,跪下谢恩:“谢将军不杀之恩,标下必为将军破了这城……” “哼!”李如壁冷哼着:“下去吧!” 待得众将离开,营帐内还剩两人,一文一武,都是李如壁的左右手。文士是荀靖,武将是燕飞,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这两人面前,李如壁也不掩饰,脸上浮现忧愁之色,说着:“宋玉果然名不虚传,这新安军多是精锐,不好打啊……” 荀靖出来一步,安慰说着:“主公不必担忧,我认出敌军之将,乃是叶鸿雁,宋玉手下的头号大将。而张信不过是主公手下的一般将领。宋玉此举,不过是以上驷对下驷,黔驴技穷……” 燕飞也出来,声如洪钟:“虽是如此,新安老兵甚多,比起主公之军,也算得上久经战阵,不可轻敌……但只要给我万人,我就有信心破之!” 李如壁面色稍缓,“有你二人,我就放心不少……” 这时一人进来,在李如壁身边耳语几句,李如壁面现喜色。大笑说着:“哈哈……天命在我啊!” …… 府城外,一个小山包上。 此时已近夜晚,多有游魂凶鬼,人烟绝迹。 却有二人,直立其上,若无其事,周围游魂,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排开,知道厉害,纷纷逃散。 “乱世之中,此等孤魂野鬼,不知增了多少,苍生黎民,多受其难啊……” 清虚长叹,一股悲天悯人之意,就飘然而出。 “我等炼气士,自当顺应天命,扶助潜龙,拯救万民。此次道友所选的潜龙,也算出色,但比起我太上道来,还是不如啊……” 梦灭淡笑说着。 此二人虽是联手,但只限于宋玉之事,放眼天下之局,还是明争暗斗的多。 “哦?”清虚一惊,问着:“不知太上道,选的何人?” 梦灭神秘一笑,“此时还需保密,但我只说一句:龙虎之姿,天日之表。” 这评语,几乎是潜龙最高,再上去,只有天子之象了。 这就是天子预备役,清虚有些怀疑,看着梦灭。 梦灭真人傲然相对,坦坦荡荡。 难道此次太上道,真的天命眷顾,得了先机。清虚心里,不由如此想着。随即哑然失笑:“便是真龙,也有白龙鱼服,浅水虾戏之时,更何况潜龙呢?乱世天命,究竟在谁,全凭天意,我等只是稍尽人事罢了……” 梦灭真人知道仅凭此点,说服不了清虚,转开话题,说着:“这先不论,不知真人看此战,双方气数如何?” “真人修为,自能看得气运,洞察幽冥,道友何必问我?”清虚明知故问。 “此时龙气争锋,气运浓烈,我等虽可观看,但也会损伤修为,非得二人联手,才可看得一二……” 梦灭回道。 清虚捋着胡须,说着:“如此,我等一起观看!” 两人相视一笑,清虚和梦灭一起掐诀,清气升腾,互相支持,似乎打开了一处冥冥中的虚空。 二人眼前,都是一亮。 只见不远处,两块军气盘踞一方,正相互试探。 城外一块,军气浓郁不散,其上甚至有着白气,汇聚成团,丝丝赤气萦绕,中间一条蛟龙,时隐时现,散发阵阵威严。 “军气玄黑,此主争战杀伐。其上又有红白之气,说明气运稳固,得了民心,有着支持,不错不错……” “这里面的蛟龙,已经颇有仪态,这根基,果是不凡!” 梦灭真人点评道。 清虚真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隐隐泛出喜色,可见内心也不平静。 “我等还是看看宋玉的气数,此子能逆流而上,取得府城,虽是有人资助,自身却也不凡,不可小视……”清虚说着。 “自该如此!”梦灭回答道。 两位真人,向城内看去。 就见得一块军气,比李如壁小了近半,但漆黑如墨,甚是稳固。 其上也有白气升腾,中间一条赤蟒,虽然有些畏惧,但盘踞成圈,呈防守姿态,似乎等着蛟龙出现破绽,就发出致命一击! “这军气,也是稳固,看来是得了城墙守护之故!这战,不好打啊……”清虚有些忧虑,照这气运,如果硬攻,双方互相消耗,李如壁就算最后得胜,损失也必惨重,对以后统一吴南甚至吴州,都是不利。 若是因此延误了天时,那更是麻烦。 “嗯!此子有着蟒象,也算不错了,但比起潜龙,还是不值一提,就看损伤多少了……不知那凶徒,是否会因此出现……”梦灭倒没那么多忧虑,只想尽快攻破新安,引出幕后之人。 “那人在宋玉身上投资甚重,气机牵扯,不得不来,道友大可放心。”清虚回过神来,说着。 “咦?这却是天命在潜龙,用不着耗费时候,损失人手了。”梦灭看着府城方向,却是有了发现。 清虚一惊,看着府城。就见李如壁气运中,突然生出一道奇光,攻向新安,新安军气,自动裂开道口子,配合着攻击。 “这……主新安有人反水,潜龙夜袭。好!好!宋玉到底根基浅薄,潜龙有着名声大义,果然得了人心。”清虚面带喜色,说着。 “不错,若是宋玉没有反应过来,破城就在今夜了!”梦灭真人也下了断语。 两位真人直视新安府城,目中带着期望之色。 此时的宋玉,正在就寝,但一阵心悸,突然袭来,让他一瞬间,心惊肉跳。 这睡意,一下就消散了。 “我如今修为,还会如此,必是有着大事,现在这情形,除了城外大军,别无其它了。” 宋玉自语,这时,也有丫鬟听得声响,上来侍奉。 “本帅不穿这些,拿甲胄来!”宋玉拒绝了侍女手上的披风,命令着。 不多时,宋玉全身着甲,出得门来。 “大帅!”门口甲士见得宋玉,躬身行礼。 “传宋和来!要快!”宋玉吩咐着,侍卫立刻小跑着下去。 宋玉趁此时机,开启望气神通,看着天际,但两方气运依旧,不见变化,宋玉有些疑惑,心中暗道:“为何如此?难道之前的心悸之感,都是虚妄?” 正想着,宋和就到了,见得宋玉一身铠甲,知道事情严重,半跪说着:“大帅!宋和在此!” “你率飞虎卫,陪我巡视!”宋玉想了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下了命令。 飞虎卫职责所在,是宋玉亲军,离节度使府最近,不多时,六百号人,都整顿完毕,排成军阵,等候着。 这些军士,都是精中选精的好手,装备在宋玉军中,也最是齐全。这是宋玉手中,最核心的力量。 宋玉扫视一圈,很是满意,觉得这些时日的心血,不算白花。 率先上马,下令道:“飞虎卫,随我巡视城墙!” 话音未落,人已先行,其后大军,都是跟上。 第九十二章偷城 大军行进极快,不多时,就到了城墙下。 “大帅!”一人上前,跪下行礼。 这人面目冷峻,不怒自威,正是宋虎,今夜负责守城。 “城防如何?”宋玉单刀直入。 “……启禀大人,一切正常!”宋虎有些心悸,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说着。 “再巡查一遍,本帅心绪不宁,今夜必有大事发生,不要怠慢了。”宋玉想了想,招来宋和,又问着:“老爷那里如何?” 自从知道李如壁率军攻来,宋玉自然将亲密家人搬到府城,不然,岂不是授人以柄。 “老爷晚膳用了两碗珍珠米,已经睡下!”宋和不暇思索地回答。 “府城内部,那些世家大户呢?”宋玉又问着。 “主公六千大军都在城内,又特别拨出一卫,专门防范世家大户,这些宵小,哪里敢动?” “不可大意,你派人,再去查看!”宋玉传下军令。 “诺!”宋和应命,下去准备。 宋虎也告罪一声,下去巡视防御,这两人,都是宋玉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玉很是放心。 但看着远方气运,又是皱起眉头。 喃喃自语:“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府城不远,一群牙兵正低伏着身子,借着夜色掩护,缓缓接近城墙,刀枪上都蒙了黑布,避免探查,李如壁亲自带队,想着之前之事,心里犹有些不敢置信。 早些时候,李如壁得了消息,新安几家大户联手,买通了今夜守城士卒,准备献上城门。 这些世家,关系盘根错节,在府城,更是如此。 宋玉虽然有所防备,守城士卒,多抽自各县和流民,但既然久居府城,就有机会收买。 李如壁得了消息,立刻决定夜袭,才有此举。 “燕飞,你看这事能成不?” 李如壁压低声音,问着。 “此事,主要看得天命!”燕飞低低回答,特意压了嗓音,对他来说,大是难得。 “主公有着圣旨,这就有了名分,再加上有世家投诚,又有了大义,又是攻方,宋玉根基浅薄,论大势,自是主公占优!”燕飞不暇思索地回答道。 “但兵凶战危,主公还是坐镇大营,由标下攻城为好,某愿立下军令状,必为主公拿下此城……”燕飞话题一转,劝谏说着。 “此事,本将自然知道,但事关重大,不得不来!”见得燕飞一脸忧虑,又笑了笑,安慰说着:“本将自不会亲自上阵,只是坐镇后方,想必不会有甚危险……” “如此,还请主公亲卫寸步不离!” “我晓得了。”李如壁又问着:“燕飞,你看这……会不会是假降?” 燕飞微一低头,就回道:“依标下看来,此事不太可能,今日才是第一日,要假降,也不会选在现在,太假了……再说,后方大营也已经动员,只要开了大门,就由不得他们了……” “也是!本将多虑了!”李如壁经过点破,也是放心不少。 “吩咐下去,小心行事,切不可露出痕迹,要是破了此城,人人官升一级!”李如壁发下赏格。 燕飞低声应诺,将命令传下,底下士卒,都是心里火热,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此时天色全黑,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将月光完全遮住,更是难见。 李如壁心里大喜,“此是上天助我!”,不多时,精兵已经摸到城门下。 形势一下陷入危局! 宋玉站在城墙上,心中的悸动之感,非但没有减轻,反随着时间流逝,越发严重,不由有些焦躁,摸上刀柄,这才好些。 宋玉凝视远方,内心电闪,思索着如今局面。 “奇怪,为何不见气运变动!”宋玉心底灵光一闪,却是有了发现,人道气运灵活多变,现在这古井无波的情况,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有这明悟,区区困扰,自然不能障目。 宋玉体内神力流转,借着本尊助力,洗涤自身。 若有真人在旁,自可看见,红金之色,来回往复,冲刷着宋玉自身。 在这神力下,宋玉终于看见了,一**黑色晦气,缠绕自身,特别是双目,被层层遮挡,干扰着判断。 “呵,气运纠葛,使人迷乱么?”宋玉苦笑,又有些庆幸:“幸好经过轮回,本尊气息与我不同,这才不受影响,可以助我脱困。” 此时时间紧迫,宋玉立刻看着敌方气运。 就见从城外突出一道奇光,带着呼啸,直冲自身,赤蟒底下,一股气运蠢蠢欲动,作势欲攻。 “好贼子!此主夜袭之兆,我方还有人反水投诚……” 这情况,万分危急了,宋玉长呼:“宋和何在!” “标下在!”宋和见宋玉眼神冷峻,不由心里一紧,预感到要出事了。 “你率两营人,赶去东门,将守门之人杀了,接受防御!”这东门看守,就是反叛之人,在宋玉望气神通下,无所遁形。 “诺!”虽然这人,是跟着宋玉起家的老人,但主公这么做,肯定有着道理。现在宋氏一族的荣辱安危,自身全家性命,都系在主公身上,若有不测,那…… 宋和立刻领命,带着杀气退下。 “你去传令,今夜轮休之将,全部回到军营,整顿士卒,预备大战!” 宋玉又叫了亲卫,吩咐说着。 这时宋玉来到城门,倚墙而望,虽然夜色深沉,凡人肉眼难见。但在宋玉眼中,一波精锐牙兵,披甲执锐,已是到了东门下方,数个呼吸,就可冲锋而过! “来不及了,飞虎卫,随我前去东门!”宋玉发现此点,估计对方计划就要发动,宋和恐怕赶不及,又发下命令。 带着剩余飞虎卫,直扑东门。 今夜东门职守的,乃是何远,本是武隆县的混混,跟着宋玉起事,凭着这份资历,虽然才能平平,但也当到了营正。素受重视,防守城门的重任,也交给了他。 何远摸摸下巴,看着身上的铁甲,不由有些得意。 但随即,背叛主公的耻辱,就浮上心头,今后,自己就得担着背主之辈的称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唉……做都做了,还能如何?”何远叹了口气,心里默道:“主公,非我不忠,只是李家声势太胜,此战有败无胜,我等自寻出路……” 当然,新安府内世家送的钱财美人,事后许诺的良田美宅,何远就选择性地无视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低低的鸣叫声,忽短忽长,响了三声,却是约定的信号到了。 何远紧紧手中的刀柄,“荣华富贵,在此一搏!” 下令说着:“给我开了城门!” “这!大帅有命,夜间不得开城,违者处斩!”一个队正出来,说着。 “嘿嘿……”何远冷笑,喝着:“动手!” 立时就有数十个人拔出刀枪,对周围袍泽下手。 只听刀剑刺入人体之声不断入耳,鲜血流成小溪。何远狞笑着,将死不瞑目的队正踢开,“别怪兄弟!谁让这是乱世呢?” 他为营正多日,手上有了世家支援,自然收得心腹,整个营里,有三十多个,都听号令,预谋造反。 喊杀声一起,肯定瞒不了多久,何远这点,还是清楚的,大喊着:“快开了城门,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啊!” 士卒听得号令,正准备动手。 突的,一声爆喝传来:“好贼子,竟敢造反!”却是宋和带着二营人赶到。 何远一惊,滴下冷汗,首先想得,却是计划败露了。 但看得对方才两百人,心里一横,喝着:“还愣着作甚,赶紧开了城门,迎来王师,才有生机!” “其余的,随我上,只要支撑过这刻,金银美人,都少不得。”不能不说,这何远,关键时刻,还是有着一搏的勇气。 底下兄弟,也是知道,做了这事,在新安,已经没了立足之地,若被拿下,必然死的惨不可言。 纷纷红着眼,随何远扑上,争取时间。其它人,手忙脚乱地开启城门。 宋和目眦欲裂,但城门狭小,二百人,不能立刻全上,居然硬是被何远带着人,死死堵住,不能前进,眼看着城门,“吱呀”一声,一寸寸打开。 城外,李如壁也听到了喊杀声,见得城门打开,有些迟疑地看着燕飞。 “既已开得城门,万万不可迟疑,此乃天赐良机!主公不能亲身涉险,标下请令,率军攻城!”燕飞看出李如壁意思,回答道。 “好,若是能下此城,你乃首功!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李如壁终于下了命令。 “诺!” 燕飞叩首,大喝一声,带着精锐牙兵,直扑城门。 “噗”,何远将冲上的一个士卒砍飞,鲜血扑溅一身,却丝毫不觉,身体摇摇欲坠,但咬着牙,心底,有些后悔,难道此次,真的做错了? 就在这时,随着喊杀声,一队身着临江军服的士卒杀了进来,都身着皮甲,眼神中,带着杀气,一言不发,拔刀砍杀。 为首者,正是燕飞,他看着何远,淡淡安慰着:“是何远么,不错,事后少不得你的重赏!”对这等背主之辈,燕飞心底,很有些看不起,但形势如此,不能寒了人心。 何远没有察觉,不顾此处还是战场,单膝跪下:“多谢!多谢大人恩典!” 心中,猛地泛起喜悦。 “好贼子,纳命来!”宋和脖子涨红一圈,猛地扑上。 第九十三章得保 宋和见得何远,眼中通红,猛地扑上。 燕飞带来的,也是与飞虎卫一样的精锐,不算多,只有一卫左右。 但宋和只有两营人,渐渐落入下风。 宋和死战不退,高声呼战。 燕飞眉头一皱,时间宝贵,若是给对方反应过来,就多了不少变数,抽出长刀,喝着:“随我上!” 他天生神力,曾经赤手空拳,打死一条大虫,颇有勇名,又熟知兵法,犹善练兵,乡里重之,白云观费了很大力气,才为李如壁招揽到麾下。 宋和长喝一声:“弟兄们!拼了!” 周围士卒,纷纷大喊:“拼了!” 两方人马,狠狠撞在一起,血肉横飞,呼啸声不断入耳。 宋和与燕飞交手,不多时,已是身披数创,鲜血直流。燕飞起了爱才之心,说着:“你武艺不错,不如降了,我主贤名,你也听过,必得赦免……” “呸……”宋和吐出口血沫,“老子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多说何益!” “难怪,原来是宋家之人,却是留你不得了!”燕飞心里,有些可惜,但既然是宋玉族人,那只有赶尽杀绝,眼中杀气直冒,准备了结此人性命。 “主公,宋和来世再来麾下效力!”在这一刻,宋和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大叫说着。 燕飞眼神嘉许,手中却丝毫不停,只见刀刃已经到了宋和脖颈。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大响,燕飞手中巨震,长刀脱手而飞,手腕颤抖。 “是谁!”燕飞将发抖的手背到后面,负手问着。 “取你狗命之人!”宋玉清喝。 他只比宋和晚了半刻,终于赶上,救得宋和一命。这时扫视场中,见城门还未完全失手,不由暗松口气。 要是再晚一刻,给敌军完全占了城门,那随后的大军杀到,就大势已去。现在两方还在城门胶着,不算太晚,还可挽救。 宋玉见得燕飞,身高八尺,豹头环眼,不由有些惊讶,用上望气神通,更是大惊。 只见这燕飞,头顶红黄之气云集,厚厚一团,甚是稳固,中间微吐青色,一线本命傲然挺立。 “潜龙气运真盛,同是占了一府,我手下,一个比的上此人的将领都没有。”宋玉有些叹息,青色虽然只比金色高了一级,但就天差地别。 金色是将才,青色是帅才。一个只能带领士卒,另一个却可统率诸将,独当一面。 但同时,宋玉心底杀意,却是大盛,彼之英雄,我之敌寇,这人既是敌方首将,那就只有杀了。 至于招降什么的,在气运超过潜龙之前,考虑都不要考虑。 燕飞见得宋玉,也是一惊,问着:“新安节度使宋玉!” 看着宋玉渊渟岳峙的姿态,也是心里暗赞:“不愧是做到一府节度的人物,这风采气度,几乎不在主公之下,论起武力,更是犹有过之!” 这些念头,说起来多,其实时间,只是过了一眨眼。 燕飞喝着:“儿郎们听着!此是敌方节度使,谁杀得此人,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底下士卒,听得这赏格,纷纷红着眼,嚎叫着扑上,只要杀得宋玉,后半生荣华,就不用愁了,实是泼天大功! 宋玉一笑,也指着燕飞,喝着:“谁取了这人的狗头,我赏他官升一级,纹银百两!” 面对这故意羞辱,燕飞面色不变,沉着冷静,指挥着大军扑上,他经过之前短暂交手,知道自己武艺不如宋玉,只有凭借大军,才可杀之。自不会中这区区的激将法。 宋玉微微有些失望,带着飞虎卫,汇合宋和军,与燕飞厮杀在一起。 这两方,都是不惜血本的精兵,又有名将指挥,你来我往,将遇良才,气运和武艺,淋漓尽致地发挥着。 这时,宋玉耳力过人,隐隐听得马蹄声,知道不好,若是再给拖延时间,敌军骑兵就要冲到。 之前偷城,马匹隐藏不易,不能使用,李如壁见得情势胶着,发下军令,骑兵从大营冲到城门,也不需一刻。 宋玉长出口气,此时,必须速战速决! 眼中金芒一闪,已是动用了神打术。 方明晋升从六品后,多次使用金色神力,已经摸索出不少心得,这金色神力,用来催动神通,可以大涨功效。 宋玉是方明分神,这神打术,自动就有最高威能,这次本尊神力不断支持,又用上了金色神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宋玉只觉自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大力,一举一动,莫不如意。 连带着自身铠甲兵器上,都浮现出一层金光,肉眼可见。在黑夜中,更是明显,照耀得宋玉,仿佛是个金甲神人。 “这……身带异象!”燕飞大惊,不由想到史书记载,前朝乱世,楚王刘昊,也是身有异象,数日不退,百姓以为异人,后来成就王业! 这宋玉,难道也有天命? 宋玉不管这些,挥刀一斩,周围的几个牙兵,被腰斩成两段倒下,一时脏器鲜血,流了满地,人却一时不死,大声惨呼,周围士卒,虽是老兵,见惯战场,也惊悚不已,纷纷退开。 “不要怕,跟我上!”燕飞大喝,接过士卒奉上的长刀,带着亲兵上前。 宋玉身影一动,带起凌厉的劲风,燕飞只觉利刀割面,本能地挥刀一挡。 只听“噹”的一声,燕飞倒飞出去,手上的百炼长刀,被砍成两段。就连胸前铁甲,也破开个大口,鲜血直流。 宋玉就想上前,结果此人。 这时一个亲兵背起燕飞,快速后退,其余十数人,面色坚毅,挡在宋玉前面。 “你等找死!”这是杀了燕飞,断潜龙一臂的大好机会,青色人才,岂是这么好得的?若杀了燕飞,必能大减潜龙气运,宋玉自不会这么放过。 亲兵扑上,和宋玉杀在一起,只见普通兵刃,砍在宋玉身上,连金甲都刺不破,倒是宋玉长刀所向,无论是兵器铠甲,都是一刀两断,犀利无比。 长刀连砍,金光闪耀。宋玉所向披靡,几下后,周围多是残肢断骸,燕飞亲兵,死伤殆尽。 周围牙兵,纷纷胆寒,宋玉见燕飞已被背出城外,叹了口气,知道已经失了机会。 这时回过神来,身先士卒,绞杀着牙兵。 牙兵见主帅重伤逃遁,宋玉又勇不可挡,士气低落,潮水般退出城外。 “快!关上城门!”宋玉大喝,率领着飞虎卫,将大门缓缓关上。 此时,敌方马骑已经到了城门之下! “大帅!”叶鸿雁和宋虎终于带兵赶到。 宋玉心里一松,下令说着:“调弓箭手于城墙上,射杀敌军!” “诺!” 叶鸿雁接手城防,他指挥有方,收拢伤员,安排守卫。只见不多时,弓箭手就位,拉开牛角弓,箭如雨下。 “可恨!可恨!”李如壁大怒,拔出长剑,以剑击地,多好的时机!明明已经开得城门,整个新安府,几乎就是囊中之物,却不知何处出了岔子,竟稀里糊涂地失败了。 连燕飞,都重伤出来,这可是他的心腹爱将!都差点折在此处。 李如壁发泄过后,还是清醒,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看了城墙一眼,咬着牙,下令道:“撤退,骑兵殿后!” 大军缓缓而退,最后面是骑兵。 外面骑兵,在城墙外,转了几圈,终于还是不甘地离开。 宋玉见此,终于长出口气,这时,神打术的时限也过了,身体涌起一阵疲倦之感。 宋玉面上不显,安排着善后事宜。 清点下来,才知道,这次损失不小。 看守城门的何远一营,几乎死伤殆尽,编制全灭。 飞虎卫,也阵亡过百,宋和身披八创,几乎身亡,已经被送回,妥善救治。这些,可都是宋玉的心血,看得他心疼不已。 当然,敌军也损失惨重,据查探,昨夜攻城的,应该是李如壁的牙兵,也在这死了过百,俘虏也有百人,论起损失,还是李如壁重点,但他家大业大,有兵万余,宋玉只有数千,这完全不值。 清晨的节度使府,似乎带了一股寒意,连着过往仆役,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受了连累。 议事厅,宋玉高坐主位,问着:“何远下落如何?” 虽没多说,但底下众人,与宋玉相处日久,知道这次,主公是震怒了。 叶鸿雁出来,禀告道:“清点过后,在乱军中,发现了他的尸首,不知是谁人所杀……” “哼!便宜他了。”宋玉犹自不解气,传下号令:“将他家人拿下,家产全部充公!”古代办事,就是讲究牵连。这是规矩,众人虽平时有与何远关系好的,但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还有,此次之事,必不是何远一人所为,肯定有着内应,呵呵,这些世家,看来之前还没受够教训!” “陈云!” 陈云出来,冷汗直下,此次,他也有失察之罪。 “你先去领二十军棍,再戴罪立功,将此次牵连的世家都给我查出下狱,一条狗也不放过,若是少了一人,你也不用回来了!”这还是看在陈云办事用心,才有着。 “谢大帅!卑职必为大人办好此事,如若不成,提头来见!”陈云心里一松,赶紧谢恩。 “宋虎,功不掩过,何远是你属下,你管教无方,也受二十军棍!” 宋虎出列:“出了这事,卑职羞愧,恨不能以死谢罪!甘受军法!” 第九十四章支持 远处,两个真人看得府城方向,叹了口气。 清虚说着:“看来,宋玉此子,早有准备,非得以堂堂正正之势破之才可,这消耗……” “无妨!现在潜龙仍稳占上风,打下新安,只是时候早晚罢了!”梦灭真人淡淡安慰说着,心里怎么想的,却是谁也不知了。 “虽是水磨功夫,却也需时光,偏偏潜龙,此刻天机发动,不抓紧,天时就过了,怎能全部浪费在这?”清虚真人心里暗自想着,奈何梦灭不是白云观之人,这时只有幸灾乐祸的份,要说帮忙,那是想也休想。就不自取其辱了。 转言问着:“依道友看,新安几时能下?” 梦灭微微一笑,说着:“世俗战场,瞬息万变,贫道也只能猜得一二……依我之见,破城之日,就在五月前后!” 清虚点头,在他看来,也是如此,不再多语,看着远方天际,若有所思。 “不知那幕后布局之人,何时出现?” …… 李如壁第二日,运来攻城器械,惨烈的攻城战,就开始了。 双方陷入胶着中,几乎每天,都有死伤。 血火蔓延,硝烟弥漫,吸引着吴州大大小小势力的目光。 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月。 进入夏季,天气渐热。 新安城墙,处处凹陷,还带着黑色痕迹,似被火烧过。 李忠义抹了一把热汗。呼喝着:“投石机,发!”他是李如壁族人。自从燕飞重伤,他就署理军事。 底下一队人。操纵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器械,上了绞盘,将巨石推上,一个小校上前,瞄准,喝着:“放!” 拉动机括,投石机“砰”地一声,浩大的力量带着巨石,狠狠砸上城墙。城墙一震,露出一个凹洞,石沙散落。 这次,李如壁足足调了二十余架投石机,不断投放巨石。 奈何投石机需要保养,每天只能投发三轮,就得休息,更换零件。 到了现在,也只是将新安城墙打残不少。但李如壁已经命令后方,加紧制作,源源不断地送来,投石机的数量一直增加。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待得三轮过后。燕飞喝着:“撞门车,云梯,上!” 后方军阵。就有数都扑上,前面是巨大车架。带着撞木,后面士卒。抬着云梯,还有弓箭手,盾牌手掩护,突进城门范围。 护城河,在前月就被填了,扫清一大阻碍。 士卒借着云梯,蚁附攻城,上面守城的士兵,在营正呼喝下,箭如雨下,不时放下滚石擂木,砸开一片血色。 不时有勇士登上城墙,奈何无立锥之地,又没有支援,很快被绞杀,尸首扔下。 李忠义神色不动,这一幕,在两月里,他见得多了。 现在的战争烈度,比起之前,已经算小的了,连着两月大战,李如壁和宋玉的大军,折损不少,已经有些到了极限,其中,宋玉方面,更是有些支持不住,有率先倒下的趋势。 现在,交战双方比拼的,就是毅力了。 李忠义看了一眼日晷,传下号令:“鸣金收兵!” 随着军令,攻城大军缓缓退下,城头守兵,不由自主地欢呼一声。 李忠义不管这些,收拢好伤员,掩埋尸体后,来到中心大帐。 进去了,就见得一人,目生重瞳,泛出紫意,正是李如壁,跪下行礼:“标下拜见主公!” 这两月征战,在李如壁身上,也留下些许痕迹,带着血火刀山的气息,李如壁就如精铁,被千锤百打,凝炼成钢,透露出铁血的风采,却是补上了之前武气缺憾。 现在的主公,才是乱世中,英明果决,沉稳刚毅的君主,能遇明主,襄大事,也是人生大快,李忠义心里想着,更多了一分恭敬。 禀告说着:“……今日,我方阵亡五十七人,还有伤员,已经抬到后勤救治……” 李如壁听了,皱皱眉头,这损失,让他心疼,两月大战,到了现在,他损伤的人手,已经超过四千人,军队中,渐生不稳。 虽然后面,李勋和白云观咬牙支持,又运了些新兵过来,堪堪将大军维持在万数,但粮草消耗,又有些捉襟见肘。 宋玉之前,就将各县粮库尽数搬到府城,李如壁大军,得不到补充,只有靠后方输血,这时间越长,越是吃紧。 新安的大户,虽然很看好李如壁,但也没到倾出家资,支援补给的地步,除了一开始,稍微给点,意思意思下后,李如壁再催,却是死咬牙关,一粒粮食也不肯给了。 现在还未秋收,百姓家中也没多少余粮,虽然已经派人去外地采购,但数量上先不说,这远水不救近火,要怎么运输过来,也是个大问题。 李如壁看向一人,问着:“后方情况如何,粮食何时能到,我军现在,可只有十日之粮了……” 这人正是荀靖,他目光一闪,回答道:“启禀主公!老爷在后方筹调粮食,也不容易,毕竟乱世之中,粮食就是命根子……各大世家,多有推诿,虽已尽力筹备,但最快也需五日之后……” “五日?”李如壁眉头聚在一起,他现在也感受到了世家的钳制之力。 “不能再快些么,粮是兵之胆,这若拖延,恐有哗变……”燕飞出来,大声说着。他两月前身受重伤,不得不交出兵权,但经过调养,现在已可议事。 “实是不能再快了,并且,数量上,也只够半月之用……”荀靖苦笑说着。 “如此一来,只有在这月,打下新安,才能保得万全!”李如壁喃喃说着。 “主公不必担忧!新安守军,也折损不少,士气低落,破城之日,就在今月!”荀靖上前,分析说着。 “哦?”李如壁眼前一亮,问着:“若华有何教我?”这若华,就是荀靖的字。 “这两月大战,我军折了四千,宋军虽有城墙,但也有损伤,两千是最少的了。宋玉总共才有兵六千,这一下,就是去了三成实力。” “我军还可有着后方补充,尚有万人,但宋玉除了抽调壮丁,还有何法?我今日观望,城门守卒,已经出现各家家丁仆役。” “新安各世家苦宋玉久矣,肯定有着心思,虽然之前何远几家被灭门,很是震慑了一批,但现在宋玉山穷水尽,有谁会愿意陪葬呢?” “主公背后有一府六县支援,据报,明日就有五架投石机运来,这些,都不是宋玉可比。” “就算没有内应,我军今月,也可打下,不过是消耗多些罢了……” 荀靖娓娓道来,剖析明细,一下就拨开了迷雾。 “不错!”燕飞眼中大亮,声如洪钟,“孤城不可守,宋玉此举,犯了兵家大忌,必身死兵败,为主公开路……” 李如壁大喜,说着:“多亏二位,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日就传下号令,大军全上,不避刀枪,我倒要看那宋玉,还有什么本钱?” 燕飞恭贺说着:“主公此举,才是兵家正道,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待得攻破新安,主公威名,必能传遍吴南,到时大军一至,摧枯拉朽……” 李如壁心中火热,面色不动:“还需二位助我,如壁必不辜负!”当先行礼。 “我等必尽心竭力!”荀靖、燕飞跪下还礼。 “哈哈……好!好!有着你等,我何愁大事不成?”李如壁仰天大笑。 …… 新安城内,节度使府。 宋玉审批完最后一本公文,叹了口气。 荀靖猜测得不错,宋玉已经接近山穷水尽了。 上次何远之事,已经大损士气,虽然事后抄了几家,取得财物,犒赏士卒,但打击的心气,却是回不来了。 这两月守城下来,更是损伤不少,人手不足,不得不抽调壮丁,给了世家插手机会。 “大人!”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是春兰啊,进来吧!”宋玉说着。 春兰推门进来,还捧着个托盘,说着:“老爷见少爷日夜操劳,特地吩咐厨房煮了参汤送来……” 宋玉脸上,柔和下来,说着:“正好有些渴了,端过来!” 春兰揭开蛊盖,一股浓郁的参香,就扑鼻而来。 宋玉精神一震,几口喝完,就觉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驱散着多日来的疲惫之感,不由笑道:“父亲大人有心了,这些时日,我没有前去请安,也是不孝……” “少爷忙着军国大事,老爷特地吩咐,不要打扰……”春兰连忙说着。 “呵呵……不说这些,你也有些日子没陪我了吧,今晚就宿在这里!”宋玉看着春兰美好的身段,说着。 “是……”春兰面色通红,眼中似乎要泛出水来,又带着些期待。 “哈哈……”宋玉上前,抱起春兰。 一夜皆春。 …… 第二日,宋玉巡视城墙,暗自想着:“大敌当前,我这也算荒淫无道了吧!” 但不得不说,经过此事,宋玉心底积攒的戾气,也化解不少,大觉痛快。 看着敌军阵营,说着:“李如壁真是家大业大,这几月,也折了快四千了吧?居然还有万人!” 叶鸿雁上前:“大帅,我军也有折损,是否五户出一丁,协助守城?”这任用大户庄丁,往往是大祸之源,叶鸿雁心底,还是想用普通百姓。 第九十五章出手 宋玉一笑,说着:“本帅知你有何顾忌,但这两军对峙局面,没有多久了。” 叶鸿雁和众人一惊,看着主公。 “吩咐下去,今日飞虎卫和东山都不用守城,黑羽骑也是,告诉罗斌,用最好的马粮,积蓄马力!” 宋玉面色沉毅,传下号令。 “这……”叶鸿雁面色大变。 飞虎卫和黑羽骑,一个是宋玉亲兵,一个是骑兵,在这两月,折损最少,东山都有叶鸿雁指挥,兵制也算完整,是宋玉手上最后的活动兵力。 现在这军令,就是要破釜沉舟了。 “诺!” 叶鸿雁眼中如火,大声答应。 其他众将,也是沉声应命。 宋玉看着远处李如壁军阵,他现在动手,自然有着原因,自身快到极限是一方面,最大的信心,还是外援到了。 宋玉眼光一闪,嘴角浮现笑意。 …… 安昌县,城隍法域,方明乘坐肩舆,看着下方军阵。 谢晋领先,后面是郑经、许远等卫将,再后面,就是各营营正,都是拜下,“标下参见主公!” 广场上,俱是阴兵,黑压压一片,都身着皮甲,面容肃穆,跟着拜下,“见过主公!”看军阵,足有五十个营,五千阴兵。 这两月,方明不断收集,各地又是大战不断,军魂有着来源,终于收满五千,又经过训练,今日终于成军! 随着军队成形。丝丝军气不断生成,汇聚成团。漆黑如墨,带着阴冷杀意。 “阴兵军气。果与阳世军气不同!”方明看着军阵上方,淡淡想着。 凌洌黑气最后有着云状,其上生出白气,白色渐浓,最后带着赤色。汇聚到方明身上。 “可惜!此时的军气,对我来说,只是聊胜于无!”方明淡淡想着。 但这些,对谢晋许远等人,却是极大补益。只见各将,顶上云气汇聚,也有很大变化,据方明估计,谢晋等人现在的程度,加上军气增益,也比得上道门真传弟子了。 谢晋禀告说着:“阴兵已集结完毕,请主公下令!” “好!传我号令,兵发新安!”方明沉声说着。 此时。他已经不再掩饰。 “诺!”谢晋、许远等人,也是今日才知方明计划,大声答应着。 “起拨!”谢晋喝着。 众阴兵应诺,大喝着:“万胜!万胜!” 随即。就见五千阴兵,汇聚成黑云,包裹着一**日。风起云涌,御气而行! 安昌县城中人。顿时见到一幕奇景! 城隍庙中一声清吟,似乎打开了什么门户。从中出来大军虚影,井然有序,凭虚御风,簇拥着一架肩舆,随着军号声,开向某处。 “城隍法架出行了!”底下庙祝,纷纷喊着,跪下祈祷。 “原来是城隍大人!”信徒也是拜下,磕头如捣蒜。 本来大军前行,各种困难,一日五十里,就很不错了。但方明麾下,都是阴兵,少了不少麻烦。 一路分驰电掣,不到几个时辰,就到了新安地界。 此时,李如壁大营内,玉衡正打坐炼气,做着今日的功课,突然间,一阵心虚不宁,气血浮动,几欲破体而出! “这……是大凶之兆!为何如此?”玉衡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三步并作两步,就想出营查看。 一掀营帐,却是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四周仿佛有着一股大力,冻结了虚空,让玉衡出入不得。 “阵法?”玉衡一惊,“在这里,有军气血气镇压,居然还有如此威力,难道,是那幕后之人出手了么?” 一掐诀,眉头一皱,“果然,联系不到外界。” 又是低头一想,就有些跳脚:“外面必有大变,我却提醒不了潜龙,该如何是好?” “天地元气,听我号令,火来!”玉衡施法,欲破此阵。 周围一阵波动,却是什么也没发生,玉衡倒吸一口凉气,“竟连元气都隔绝不少,法术威力大减,要破此阵,却是麻烦了。” 外面,方明一笑,他还施展了幻境,外人来得这里,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营帐,防止干扰。 这些,却是今夜要出奇兵,不能任由这开得灵眼者在此提醒。 玉衡十五年前就不是方明对手,现在差距更大,连面都未见,就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接下来,才是硬战,两个真人,虽有些意外,但还在计算之内!” 方明看着一处山峰,自言自语。 他一到新安地界就用神通突袭玉衡,就是为了防止真人插手,现在,应该已经败露。 山峰上,清虚和梦灭,已经发现端倪。 “咦!”梦灭有了发现,说着:“道友快看!” 清虚一惊,睁开灵眼,就见得新安宋玉气运,发生了变化。 原本已经有些稀薄的气运,此时却是大盛。气运上方,多了一**日,照耀四方,这大日内红外金,周围带着赤气,放出金光,显赫无比! 这大日带着金焰,李如壁的军气上前试探,都被消灭。 赤蟒得了大日之助,身形暴涨,鳞甲上也带了火焰,这火焰对巨蟒无碍,对面的青蛟却有些顾忌,畏首畏尾。 这两边,气运上却是相等了,甚至,宋玉之气运,对潜龙,还隐隐有着克制。 “这气息,似乎是……安昌城隍!原来是此贼作怪!”清虚见过方明,这一出手,就认出来了。 想到之前对方明的论断,就有些气急败坏,对方想必之前就早有预谋。看着自己上窜下跳,他却隐身幕后。暗中扶助宋玉起事,其心可诛! 清虚有些咬牙。 “哦?道友认得此人?”梦灭赶紧问着。 “是吴南地界上的一个祖灵。有些神异,我一直没放心上,不想却是看走了眼!”清虚苦笑说着。 “只要知道跟脚,就好办!敢杀我太上道之人,我必抽它之魂,点了天灯!非得折磨数百年,方消我心头之恨!”梦灭之语,杀气缭绕。 “恐怕不能如道友之愿了!”突兀地,一个清清如玉的声音传来。 清虚和梦灭一惊。再看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面目清秀,身如琉璃,带着金红之色。背后如日轮,光焰四散,这带来的威压,连真人。都暗暗心惊。 “方明!”清虚喝着。 “一别十五年,真人风姿依旧,可喜可贺!”方明淡淡说着。一挥手,不知何处来的阴兵。将两位真人团团包围,刀枪在手,弓箭上弦。一触即发! 梦灭扫视一圈,淡笑说着:“就凭这些孤魂野鬼。就想留下本座,未免有些托大。” 又盯着方明:“我太上道圣女苏霞。可是死在你手?太平印现在何处?” “原来是太上道的真人!”方明点头:“不错,苏霞的确是我杀的,太平印也在我手上!” “如此,你该灰飞烟灭!”梦灭眼中精光一闪,一道符箓飞出,隐隐有着雷音。 方明淡笑一声,金色涌动,符箓在半空中化为飞灰,看得两位真人都是眉头一皱。 梦灭用的,乃是太上道的神宵符,蕴含雷霆之力,能伤魂魄,修道中人,躲避不及,没想到方明如此轻描淡写就接下来。 清虚心里一紧,面色沉重。 缓缓说着:“之前本还想留着,为潜龙先驱,不想竟给此子成了气候,梦灭道友,我等还是一起动手,拿下此枭!” 方明能来此处,自然有些把握,见得如此,就动用了一项神通。 他得了穆青记忆,这神通也有不少,其中攻伐类的,也找到一些。 其中有一门,方明之前动用神力,却催动不得,直到晋升,有了金色神力,才可勉强使用,威力是所有神通中最大。 此神通,名为“言出法随”。 方明张口,天地间突然一静。 “元气尽散!”随着话音,清虚和梦灭,骇然发现,此地的天地元气,正以飞快的速度消散。 这动用法术,也需外界元气支持,方明这下,就废了二人一半实力。 “此法范围有限,我等另寻战场!”清虚思绪电转,就得出方明神通弱点,对梦灭说着。 本来这“言出法随”的神通,只要神力足够,范围自然广大无涯,不怕敌人逃走,但方明神力有限,只要离开一定距离,就可脱离影响。 “草木皆兵!”方明又开口。 声音一落,周围草木,皆泛出绿意,化作刀枪,砍向清虚和梦灭。 “疾!”清虚和梦灭一点头,道袍上符文闪现,抵御着袭击。 谢晋、郑经、许远见此,齐声大喊:“杀!” 军气汇集,融合着草木刀剑,一起攻伐向两个真人,道袍渐渐不支。 清虚真人面色凝重,从道袍下抽出柄桃木剑,此剑虽然式样老朽,但泛着层薄薄白光,可见不凡。 清虚持剑在手,念着:“去!” 挥剑一斩,草木军气之兵,纷纷拦腰而断,化作点点绿色黑气四散,这桃木剑,竟锋锐无比! 清虚划出这一剑,似乎也是大耗体力,脸色见白,有了虚汗。 桃木剑发出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还是断成两节,掉在地上。 梦灭真人面现惋惜之色,这柄桃木剑,也是白云观重器,梦灭也听得大名,历代掌门靠它,屡退强敌,闯出赫赫威名。不想今日,就折在此处。 “走!”清虚一声清喝。 梦灭也是一惊,没有放过这大好机会,就想作法。 方明一笑,手一伸,军气汇聚,杀向二位真人。 梦灭上前一步,从袖口摸出一个铃铛,抛向空中,只要争取了这段时间,就可做法逃离,免受神通影响。 铃铛发出清吟,阵阵波纹散开,抵挡着军气。 ps:加油啊!书友们,首订很重要,今天我豁出去了,只要订阅上来,就加更,有多少加多少,不够的,也会之后补上,求月票!求订阅! 第九十六章追杀 梦灭真人抛出的乃是三清铃,对各种鬼怪灵类,有着奇效。 只要争取了这些时间,清虚和梦灭就可离开方明神通范围,到时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以后有了防备,方明还想像今天这样,却是不行了。 梦灭看着军气在三清铃波纹下消散,不由脸现喜色。 却没发现方明嘴角一闪即逝的冷笑。 忽然“砰”的一声,梦灭一惊,心神大动,这是三清铃被毁的反噬!心口一痛,一口鲜血直欲出口。 随即,一股浓烈的香火念头,扑向梦灭和清虚二人。 梦灭和清虚如见蛇蝎,狼狈避开,一直准备的遁术,却是被打断,使不出来。 方明手一招,香火念头汇聚,成为一柄晶莹的长剑,只是其中,隐隐传来膜拜祷告之声。 “去!”方明一指,长剑脱手飞出,如有灵性,寻着清虚二人,直欲刺下。 这却是方明根据此世修道人的弱点,专门开发的神术,将香火念头汇聚,发出攻击。 这手段,对一般人,基本无效,毕竟只是虚幻的念头,不是实物。 香火念头,对方明和常人无碍。但对清虚这种修道中人,却是大毒,只要沾上,道行大损是最轻的。 修道之人与天地相应,直接与元气交感,却是沾不得这些,否则,就有道心不稳之厄。 果然,清虚和梦灭,对香火之剑避之不及。有时被擦过,都是脸色一白。眼中迷乱,身形不稳。 方明大喜。又是一掐诀,凝出三柄香火兵器来,将清虚和梦灭团团包围。 清虚和梦灭对视一眼,都有些苦笑,他们二人,都是真人修为,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才是半步真人的灵体,逼到如此地步。 清虚咳嗽一声。看着方明,眼神复杂,说着:“城隍,此局是你赢了,但……” “不用说了,接下来,不过是你白云观如何如何,实力强盛,劝我留下情面……”方明看着清虚。戏谑地说着。 “哼!别以为这就是真人实力,若不是受天地元气所限,我等又怎会如此?”梦灭不甘说着。 真人修为,可调动的天地元气。却是不是玉衡等弟子能比,二位真人若有之前修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光是凭借着操纵天地元气远距离攻击。就可将香火之剑打碎,不伤自身。 “但……我太上道横亘三州。岂是如此易与?你杀我圣女,早已不死不休……”梦灭眼睛通红。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方明想必已经被杀了千百次。 “梦灭道友!”清虚看着梦灭,不知此人为何还要刺激大敌。 在此危局,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呵呵,道友不必惊慌,此贼神通,虽然惊人,但消耗也必不少,你看他,自从施展开神通,隔绝此地天地元气以来,就一动都未动,明明再多出几把长剑,就可将我等斩杀,却纹丝不动,与我等周旋……种种迹象,都表明此贼有心无力!”梦灭真人点出方明破绽。 方明脸色不变,笑吟吟地看着梦灭。 心里却是一惊,自从刚才施展出“言出法随”神通以来,他体内的神力,一直在飞快消耗,将他整个拖住,能发出香火之剑的攻击,已是极限,要想再多加把力,也是不能。 幸好,他早有准备。 喝着:“谢晋,动手!” “诺!”谢晋领命,眼中似乎泛出火来,这可是长生久视的真人!说不准今日就要陨落在他手上。 “杀!”谢晋、许远、郑经上前。 之前的几柄香火之剑,在方明操纵下,化为薄薄一层,附在三人身上,将三人全部包裹,似乎加上了一层透明的铠甲。 “香火之甲”,这是方明香火之剑的改进,给阴兵加上一层防护,更使阴兵的每一击都带着香火愿力,对付道人,更是有效。 果然,谢晋三人,武艺娴熟,配合默契,将清虚和梦灭围在里面。 两位真人多次突围,都被三将拦下,仙术攻击,到得香火铠甲,就被削弱不少,剩下的,谢晋三人,都是阴将,灵力浓厚,无甚大碍。 反而是三将的每一刀,都带着浓烈的愿力,对仙术防御,更是有着优势。 每次挥刀,清虚和梦灭,就必须躲开,或是凭借体内灵气硬抗,几次下来,都是大耗体力,渐渐的,清虚和梦灭面现绝望之色。 此处天地,被方明封锁,元气不存,两位真人既得不到补充,又不能借用天地之力,许多杀伤力强大的仙术道法,就使不出来。 周围又被数千阴兵围困,军气封锁,要想逃离,就得将军气隔绝打破,这可不是一息两息的事,有这时间,谢晋几人,早扑上来了。 清虚看着梦灭,有些苦笑,暗中传音说着:“我的斩邪剑和道友的三清铃,都是祖传的法器,威能不小,今日折损,却是有着预兆,看来,我等下场不太妙啊……” 梦灭一惊,修道之人,对这种事,更是忌讳,险些被许远一刀砍中,危急中倒地一滚,狼狈避过,一身月色道袍,也染上不少淤泥,恨恨盯了许远一眼,传音说着:“道友有何计策,尽管说来,贫道无有不应!” “如此就好,我等当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老道这里还有三枚‘雷击子’,一会全部用上,将军气打开个口子,想是可以……” 清虚咬牙说着,这雷击子,却是白云观秘宝,只有逢着特定的时节,才可采集九天雷霆之气炼成,威力极大,使用时,又容易伤人伤己,便是清虚真人之尊,又是掌门,身上也才三枚而已! 这雷击子的大名,梦灭自是听过的,眼前一亮,又看着远处,被阴兵重重包裹着的方明,恨声说着:“可惜此贼太过小心,不然,赏他三颗雷击子,必能……” “多说无益,道友身上,应该也有太上道秘传的‘空遁符’吧,待得老道打破军气封锁,就马上使用,切不可迟疑!”清虚打断梦灭,说出了计划。 这空遁符,乃是太上道秘传,炼制时,需掺入多种珍惜材料,能带人穿梭虚空,神异无比。但此符,只有真人才可使用,之前苏霞,却是力有不及。 梦灭一惊,他身负重任,出门时,掌教真人特地赐下一张遁空符防身,这等机密,居然被清虚知晓,不由大起忌惮之心。 不过现在生死关头,迟疑不得,立刻说着:“好!待得你动手后,贫道立刻发动!” 清虚点头,却是又靠近了梦灭些,这是应有之意,两位真人,虽然因为对付方明而联手,但彼此间应有的防备,却是一点不少。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梦灭稍有异心,清虚就可做法,打断梦灭的传送,到时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道友多虑了,快些动手!”梦灭眉头一皱,飞出几张符箓,暂时抵挡着谢晋三人的进攻,说着。 “好!”清虚长啸一声,一挥袖口,三颗灰黑色的雷击子就飞出,成三角分布,撞向一处军气。 这雷击子核桃大小,毫不起眼,但一出现,方明眼角就是一跳,警惕之意大起。 “不好,快些避开!”方明传下号令。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爆炸声接连不断,扬起一大片灰尘。 在爆炸中心,隐隐有雷光闪现。 待得响声过后,原来的平地上,已经出现个大坑,原先在此处戒备的阴兵,却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看得方明心里一凉,若不是他离得甚远,这最后的雷击,肯定是冲着他来,虽凭着神位,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但重伤却是在所难免,到时被真人有机可乘,却是下场不妙。 在清虚、梦灭二位真人眼中,原先散布于虚空封锁的军气,却是被炸出个口子,连带着其余的军气,都有些不稳。 此乃大好机会,梦灭快速从怀正摸出张符箓,这符箓古朴异常,用材不是普通符纸,而似乎是用某种兽皮制成,带着淡淡的蛮荒之气,一眼就知不凡。 “走!”梦灭大喝一声,符箓上闪现出耀眼的白芒。 只见一阵白光过后,清虚和梦灭消失不见,只余下谢晋三人面面相觑。 “某将无能,逃了敌人,还请主公降罪!”谢晋三人无法,来到方明面前请罪。 “罢了!这也怪不得你等!”方明撤了言出法随的神通,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之前被这神通牵制,他也是动不了手。 “看来,还得本尊亲自动手!”方明看着远方,淡笑说着。 之前交手,他已经截留下这两个真人的气息。刚才的法术,虽然奇异,但也跑不了多少距离,方明手中还有不少遁术神通,追上两人,没有疑虑。 只是,要防着两个真人,最后困兽犹斗。 “找到了!”方明看着一个方向,喃喃说着,一顿脚,忽然间不见了踪影,却是动用了土遁神通。 其它土地,只能在自己神职范围内使用此术,但方明不同,身为城隍,自然也懂此术,再用上金色神力,已经可以脱离地域限制,极为方便。 ps:求订阅,求月票啊!!! 第九十七章改易 “呼……”一阵白光闪过,虚空中出现两位道人。 清虚打量着周围,长出口气,说着:“看情形,却是出了新安地界,贫道已经可以感应到天地灵气了,此次,实在是……” 想到刚才方明的神通,犹有些余悸。 梦灭皱皱眉头,他也没想到此次的敌人,会如此棘手。 随即又展颜一笑,“道友不必过于担忧,那人施展如此神通,必牵制甚多,而且,我等若是事先有了防备,也不会轻易被困住。” 此次方明,能够一举将两位真人围困,靠的还是出其不意,若是有着提防,那就麻烦不少,清虚真人也知此理,愁容稍缓。 “此枭气势正盛,我等却是力有不殆,贫道拟向门内求援,不知道友……”梦灭看着清虚,问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吴州还是白云观的地盘,梦灭一个真人前来,已经有些不太合规矩,现在还要通知太上道,派出大量人手,就不得不经过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心底有些火气,但想到方明和太上道的实力,权衡再三,还是说着,“如此,还……” 话没出口,地上黄光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少年模样,面目清秀,正是方明! “城隍神!”清虚和梦灭同时惊呼。 “两位还是留在这里为好!”方明脸带笑意,温和说着,但话语里,却充满了寒意。 方明手一压,背后日轮毫不掩饰。赤色大日升起,泛着金光。如泰山压顶,逼迫向两个真人。 这却是方明知晓。若论战斗经验,法力精纯,自己虽有穆青记忆,但到底不是自身积累,比不上真人千锤百炼。 但自己身负万民气运,神力浩大,法力雄浑,完全不是真人可比。 这长处自然要大力发挥,不与真人拼斗道法。专门对耗法力,凭着自身家大业大,活活耗死真人!方为上策! 果然,这一招直如羚羊挂角,无处可躲,清虚梦灭无奈,一声清喝,连手发出金光,抵御着方明赤气。 两边一撞。空气中似乎传来声响,周围虚空,隐隐波动。 就见仙道金光纯净无比,对着赤气。大占上风。 但赤气浩大,被消灭后,源源不断。有着补充,偶尔还带着金色。浓厚浩大,将仙道金光都比了下去。两边一时势均力敌。 虽是如此,清虚和梦灭,却是暗叫不好,已经猜到什么。 方明不为所动,又是加大了输出,逼得两位真人也是如此,防止他们逃离。 随着时间流逝,方明好整余暇,一副风轻云淡之色。 清虚和梦灭,却是脸色苍白,冷汗渐渐。 清虚苦笑,这神法力之浑厚,简直是骇人,与两位真人消耗许久,却丝毫不见影响,要知道,他们二人,现在可是借用着天地之力啊! 虽然有着范围限制,但也是此方天地之力在身,看着方明竟然若无其事,清虚和梦灭的心,都沉了下去。 此时,不说二人法力大损,就是想走,撤了仙气金光,也会被随后而来的赤气重伤,甚至陨落! 清虚真人眼神迷离,想到了八岁离家,孤独修行的寂寞,又在眼前浮现出二十玉立,却见心爱师妹与他人结成道侣的痛苦,最后,还是成就真人时的意气风发! 难道我清虚纵横一世,却要毙命于此!清虚真人苦笑想着。 见得梦灭,也是看向这边,似乎有着共同想法。 前面,金光节节败退,赤气紧逼,眼见就要到得两位真人身前。 这时,梦灭突然脸现狠色,手中金光一闪,将清虚拉到身前,作为抵挡,就要逃离! 清虚似乎惊讶无比,没有反应,就被挟制,全身被一根金绳缚着,拉到梦灭身前。 梦灭眼中,喜色浮现,随即有些变色,这一切,太过轻易了。 脑中警惕之意大起,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清虚真人突然诡异一笑,白光闪过,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稻草人,贴着一张符箓,出现在原先之处。 “替身符!”梦灭真人惊怒喊着,叫出了这符的名字。 这替身符如名称一样,能代替使用之人,消解灾厄,在修行界,几乎是千金难求,不想清虚居然有着。 梦灭一掐诀,就想发动道法,稻草人突然化为光圈,将梦灭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远处虚空中一动,突然出现了清虚的身影,却是看也不看这边,就发动遁法,脚下生风,几下一闪,就消失在天际。 赤气没了金光抵御,冲到梦灭真人近前。 红气翻滚,如同波浪,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席卷而来。 梦灭一张口:“我……”还未说完,就被赤气摧垮。 就见红气过处,摧枯拉朽,梦灭真人肉身就在红光中消散。 不多时,连骨架都化为飞灰。 这时,一道透明的人影闪现,正是梦灭真人之魂! 梦灭灵魂一出现,就被赤气包裹,只见丝丝红气聚合在它身上,消磨着灵魂,梦灭神魂,渐渐淡化,眼看就要消散。 “不!不!道友,你不能杀我,我……我还知晓太上道许多秘辛,诸多隐秘,都可以告知道友……还……还可居中周旋,调和圣女之事!”梦灭神魂一阵波动,散发出求饶的声音。 “嘿嘿……没想到平时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真人,死到临头,丑态百露,要是给信徒看见,还不知会如何想!”方明调笑说着。 “我等真人,看到长生门槛,才更不愿意消亡!世间蝼蚁。怎知天地精彩……”梦灭真人有些抗辩地说着。 “此话不错,生死之间。果有大恐怖啊!”方明点头附和着。 手中却丝毫不慢,金色横空。化作烈焰,将刚带些喜意的梦灭神魂,彻底磨灭。 “哼!真以为本尊会受蛊惑,杀了一个圣女,就是不死不休,何况真人呢?”方明自语,“更何况,太上道的一切,都在我心里……要你何用?” 天地间忽然飘起一阵微风。淡淡扬起梦灭的骨灰,似乎在悼念着真人的陨落。 方明不管这些,看着远方,说着:“倒是这老狐狸,跑得真快,却不能如此轻易放过,非得惩戒一番,受得教训才可!” 脚下一跺,土遁术再次发动。追踪着清虚而去。 与此同时,一处山脉中,出现一个道姑身影。 这道姑身手矫健,一路的险阻。都轻易飞身而过,跋山涉水如等闲尔! 七拐八拐,终于到得一处。是一个新修的墓地,地上。还残留着拜祭痕迹。 这人影一停,现出容颜。却是个美妇,正是水莲道人! 水莲道人看着墓制,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汜水有印,赤气升腾,此乃赤蛇绕印之象!” “这是大贵之地啊!没想到主公祖父竟葬在此处,这样一来,主公发迹,却也可以解释得通!就是不知,这是何人指的?难道主公身边,另有高人?” 水莲道人又看了会儿,突然眉头一皱,来到一处,身子半蹲,挖开处泥土,直下丈许。 “不对!此处的地脉之力,居然不知为何,向此处汇聚,竟象外力强行拉拢所致……” 强行改变地脉走向,这法力,远远不是水莲可比,甚至,在她想象之中,都没有如此大能! “这必是天意,不是人为……此乃天佑主公!”水莲道人拍拍胸口,压住惊悸,自言自语。 “主公吩咐我来改易风水,本有违天命,大是不宜,只打算勉力为之,不成想机缘巧合,已经有了如此好的基础,想必此次做法,也是水到渠成!” 水莲道人眼光闪动,默默想着。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挖井,地基和井身都已完成,水莲道人要做的,只是挖下最后一锄,引出活水而已。 见得天色,水莲再不迟疑,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祭文,肃穆朗诵。 这是宋玉亲笔所写,不然,随便来个外人,就想改动祖墓?做梦! “鸿源迥派,昌绪绵远,后族纷纶,五候承胤。宋氏一族,乃前秦吴王之飞英,祖德昭于良史,家声传于旧籍。其先形神壁立,足可言矣。” …… “可叹藏舟易远,逝川难息。转目荒埏悲风,苦月秋明,乃祖乃宗,凛然云立。诉昊天而罔极,触厚地而无追。谨择嘉年,选此良圜,恐冥途无依,陵移毂变,涉行回望,不识茔峦;更蒹迁流万年,蓬池脉散,遂勒贞石以孝刋,镌斯铭以永年。” “……虔诚祭祀、伏惟尚飨!” 水莲道人念完最后一字,又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才开始做法。 这改动祖地风水,牵连甚大,对阳世子孙,也是如此,不是生死之交,断不会将此事假手于人。 但水莲道人,与宋玉气运相连,宋玉若身死兵败,她也必受五雷轰顶之刑,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惨不可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其他的宋家族人,与宋玉关系更为亲密,也更值得信赖。 既然事关自己生死,水莲道人也是不敢怠慢,拿出祖传罗盘,细细演算。 过了片刻,才指着一处,掐诀念道:“起!” 却是使出了道法。就见墓葬周围一处,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仔细一看,却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改变,水莲一共做了七处。 第九十八章龙气 这七处,围绕墓地周围,隐隐间,就有些神秘的气息散出。 经过施法,水莲道人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红晕,看来做到此事,也并不轻易。 但这,只是一开始的准备工作。 水莲道人调息了会儿,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向东方跪下默祷片刻,请出了一件法宝,毛笔式样,笔身周围隐隐透出红意。 这是水莲道人一脉秘藏的法宝‘点山笔’,乃是祖师玉真道人所制,威能不凡,直指气运重宝,奈何水莲一脉,气运不隆,又没有天时,‘点山笔’缺乏历练,距离气运至宝还差了一层。 但也是她这一脉的传承至宝,直到水莲师尊去世之前,才珍而重之地传给水莲,今日还是首次动用。 “不孝弟子水莲,执掌玉真,今请动祖师法宝,望祖师相助!”水莲女冠掐着诀,念念有词。 ‘点山笔’随着水莲祝祷,突的一动,自身浮起。 在虚空中不停闪动,散发出阵阵红色波纹。 “疾!”水莲念出最后一字,喝着。 ‘点山笔’飘至墓地上方,到了一处,似乎与墓地有着感应,地上微微震动。 过了片刻,震动不止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明显,土地草皮翻滚,整个墓地却纹丝不动,水莲之前所定的七处地方却稳固异常,维护着墓地稳定。 这是水莲事先布下的七星定元阵,能稳固地气,方便施法。这效果。大是不凡。 待得地面平静下来,墓地周围。已经发生了大变,但具体是什么。明面上,却是看不出来。 水莲长出口气,擦了把汗,喃喃着:“多亏此地之前有着变化,此次改易,才水到渠成,真是天佑……” 静默片刻,睁开灵眼,看着气数。 就见墓地之上。金气渐盛,丝丝缕缕,聚合成云,灿烂辉煌。 金色愈浓,隐隐有着形态,在其上,甚至还有丝丝青气生成。 “居然有着青气,看来此处地脉之力,甚是浑厚。几乎可算得上小型龙脉了……”水莲面带喜色。 这有着青色,就不是凡品,就算是潜龙之穴,也不过青色浓烈。带着紫气罢了。 现在这墓制气运,虽还是比不上潜龙,但也可勉强支持。不是之前可比。 “有此,我也可不负主公之命了……”水莲自语。随即灵眼又看得一幕,惊呼出声:“这……” 只见金气升腾。汇聚成形,隐隐约约,有着蛟象,青气凝成双眼,很是灵动。 整体看去,就是一条两角四爪蛟龙,全身金鳞,眼带青色,威武不凡! “赤蛟绕印!这是赤蛟绕印之局!”水莲震惊说着。 之前改易,只是想为宋玉多添些气运,增些根基,但现在,墓地居然自行吸引地气汇集,自成龙脉。 赤蟒化为赤蛟,就可腾云驾雾,脱离凡品。 潜龙的祖地,是大龙脉,气运有着龙象。而宋玉这里,就是蛟龙之局,只比潜龙差了一层,这就有着一拼之力! 金色蛟龙呼喝咆哮,金气沸腾,云气汇聚,向新安宋玉方向飞去! “祖先气运大盛,这是要支持阳世了!”水莲失神说着。 …… 新安府,城墙上。 宋玉正巡视着,突然,就感觉一股气降下,浑身清爽不少。 心知有异,运起望气神通。 只见一大团金气飞来,中间还带着青色。这气运与宋玉似乎颇为相合,尽数汇聚到宋玉头顶。 赤色巨蟒兴奋游动,吞吐着气运。 金气渐浓,将赤蟒完全包裹…… 片刻后,赤蟒出来,身形涨了五成,头上却是多出一角,这角呈青色,还有些虚幻,隐隐约约,不是十分凝实。 这龙气巨蟒,竟然化成了虬龙! “果然,得了地脉龙气之助,我之气运大涨,这青色小角,虽然有些虚幻,却是还未稳固的原因。” “不过,有了这,也足以与潜龙一战!” “只要打胜此战,我必可以稳固虬龙之象,正式度过这化龙之关!” 宋玉盘算着,现在,自己气运大盛,玉衡被困,梦灭被诛,清虚更是跑得没影,潜龙军中,再也没有开得灵眼者,能泄漏军情。 现在自己又气数大盛,堪堪可以抵住潜龙气运,正是天赐良机! 宋玉望着李如壁大营,眼中,似乎有着渴望…… 入夜。 天空漆黑如墨,阵阵凉风吹过,消解着暑意。 大军攻城一日,现在人困马乏,就连守夜士兵,都有些萎靡,懒散站着,不想大动。 到了子时,更是如此,军营陷入一片寂静中,大多数士卒,都沉睡过去。 新安城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从中,一队队人马出来,兵器都蒙上了黑布,就连马骑,蹄上都裹了一层,防止着声响。 宋玉亲自带队,看着远方军营,低声喝着:“骑兵在前,随我冲营,步军随后跟上,成败在此一举!” 大军缓缓靠近李如壁阵营。 宋玉看得距离,一挥手,马骑长啸,发起了冲锋! 宋玉一马当先,脸色无悲无喜,在前世,人们只看到有那么多奇袭案例,却没看到,为什么史书强调这些胜利。 因为难得,太难得了,每一个成功案例背后,都有着成百上千的失败例子,可惜,成王败寇,只有成功者,才被历史铭记。 现在,自己也来夜袭,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就看天意了。 骑兵冲刺飞快,几个呼吸,就到了军营门口。 “夜袭!夜袭!”守门士卒此时终于发现了敌人,大声喊着。 才两声,宋玉飞马赶到,一挥手,头颅飞出,鲜血四溅! “杀!”宋玉大声呼喊着,此时已不需掩饰。 “杀!”后面骑兵,由罗斌统率,跟随着宋玉冲营。 一百铁骑,如钢铁洪流,冲入军营之中。 宋玉和其它士卒大砍大杀,呼啸点火。 这整个军营,都是一下骚动起来。 要知道,古时军队,法度严苛,又极黑暗,全靠着军纪,十七条四十八斩,弹压着,才不至于出事。 现在夜间突然遇袭,就极容易发生“营啸”。 上万士卒行为失控,发疯乱喊,这情形,就是孙武在世,韩信附体,也挽回不了。 以两千多人,冲击万人大营,宋玉的打算,就是要引发营啸。 最不济,也要大伤敌军,焚其粮草,逼李如壁退军。 果然,随着宋玉骑兵,后面步军也嘶吼着,冲进军营。杀入大帐,将刚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士兵砍杀。 这事,几如砍瓜切菜般容易,李如壁大营之中,血肉横飞。喊杀声,在火光中,更为响亮。 “主公!”李如壁听得声响,匆匆披了衣服出来,就见燕飞裸着上身,提着长刀,前来护卫。 燕飞胸口,还包着白布,这是上次宋玉所留,虽然没要的燕飞性命,但也留下老大伤口。 亏得燕飞体质过人,才保得性命,但伤口,也没好。这时过来,足见忠心耿耿。 这时,李忠义也带着护卫赶到,同行的,还有荀靖。 “忠义,可是敌军夜袭?”李如壁面沉如水,问着。他心思通透,已经猜到了。 “正是如此!那宋玉贼子亲自带队,其志非小,还请主公速速退避,卑职留下杀敌!”李忠义半跪说着。 “当此危难,正是将士用命之际,我怎可离开?”李如壁断然拒绝,这时离开,虽可保得性命,但大军失败之责,就全压在他身上了。 这罪名不小,李如壁微微一想,就下令:“擂鼓,我之亲卫军,全部压上,本将亲自督阵!” 却是决意押上一切,为军队争取时间。 “主公……不可……”燕飞、李忠义、荀靖劝着。 “我意已决!”李如壁沉声说着,来到鼓前,亲自擂鼓,咚咚作响。 “诺!必誓死以报主公!”李忠义无法,跪下叩首,随即喝着:“随我上!” 带领亲军,向战场中心冲去。 燕飞提了单刀,带着最后的几十名护卫,环绕着李如壁守护。 鼓声传遍全营,李如壁大军这时,仿佛有了主心骨,士卒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寻找着手头的兵器,与来敌死拼! 在宋玉眼中,军营上沉睡的蛟龙清醒过来,张牙舞爪,扑向宋玉顶上虬龙。 “这潜龙气运,果是旺盛之极!”宋玉苦笑说着,半夜炸营,士卒已大半失去神智,一听得鼓声,却立刻恢复过来,堪称不可思议。 “但这,又有何妨?”宋玉大笑,长刀所向,破阵披靡,滚热的鲜血,溅了宋玉一身一脸。 宋玉只觉胸中大快,酣畅淋漓,大声喊着:“黑羽骑,随我杀入军阵,活捉李如壁!东山都,杀平不服!飞虎卫,放火,特别是粮草,不要放过!” 说这话时,虬龙气运大动,加持在宋玉身上,增添着威力。 身后士卒,纷纷跟着大喊:“杀平这营!活捉李如壁!” 士气不由大盛。 两方人马,狠狠撞在了一起,交错厮杀。军气和龙运,混合消耗着,战场上,血流成河,戾气大起。 宋玉体内神通,尽数发挥着,挥刀连砍,屡屡破杀敌军。 第九十九章杀败 祖宗地脉的变化,自然不是天生的。 毕竟吴州龙气,已经瞩意李如壁,又怎会给他制造障碍? 这却是方明做的手脚。 使用金色神力,能大涨神通威能,方明事先去了宋玉祖地,以移山填海神通,强行改造地形,摄取地气,增强地脉之力,硬生生将风水地势改变,成为一处小龙脉。 再加上水莲道人的点睛之笔,将赤蛇绕印之局改易,成为赤蛟绕印之象,才有这虬龙之运。 虬龙和蛟龙,都是龙属,先天克制就减弱不少,宋玉才定下此夜袭之计。 果然,有着宋玉身先士卒,其后士兵,都血气上涌,随着主将厮杀,敌军士兵,虽然慌乱状态有所缓和,但到底仓促遇袭,手无寸铁,一时也找不到火长、队正等头领,没有指挥,队形散乱,却是挡不住宋玉秩序井然,号令一统的大军。 但这时,一将带着亲卫杀出,正是李忠义! 他率领的亲兵,都是李如壁近卫,每夜带甲侍奉,一听喊杀声,就是警觉,又位处大营中央位置,一时影响不到,得以从容整军,这时甲胄齐全,跟着李忠义杀出! 这股力量一到战场,就吸引了双方注意,敌军士卒,纷纷向其靠拢,宋玉见此,喝着;“随我上,取此人首级者,重重有赏!” 心知这时万万不可给对方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神打术毫无保留,刀身放着黄芒。冷光四射,宋玉催马上前。冲向李忠义所在。 一路上,刀柄连转。不时有敌军飞出,倒在地上,挣扎两下,就此不动。 “杀!”宋玉爆喝一声,借着马匹的冲锋之力,挥刀竖斩,刀光一闪,横亘长空,似乎将四周都化为白银玉砌之所。 一个亲卫火长脸带讶色。似乎不敢置信,突的,整个人从中间裂开,鲜血脏器,撒了一地。竟被宋玉从中间一刀两断! 这已经不是世界武艺所能达到的境界,周围士卒,都是大恐,吼着:“鬼啊!鬼啊!” 昏暗的火光中,宋玉面色狰狞。身带血污,又外放金光,几如鬼神下凡! 就连一向视刀山火海如等闲的李家亲卫也有些慌乱,李忠义咽了口口水。喝着:“不要怕!他只有一人,都给我上,用弓箭!” 亲兵中。自有带了弓箭的,这时取下。李忠义亲自搭箭,手一放。 嗤!!! 十几支狼牙箭。射向宋玉。 弓箭射到金甲,就被挡住,偶尔有些,顽强突破金光防御,也被宋玉身上的铁甲挡住,一轮箭雨下来,竟然是毫发无伤! “哈哈哈……”宋玉长声大笑,又是纵马冲入人群,肆意砍杀。 “这……”李忠义的手臂,有些发抖,这超出常理的一幕,着实有些打击。 但他乃李家族人,宋玉不死,李家必有大祸,这时紧咬牙关,喝着:“我之亲兵何在?” “将军,我等在此!”十数个精壮汉子出来,都披着皮甲,这些,是李忠义自己的亲兵,平时多有笼络,悍不畏死,到了关键时刻,或战或逃,都得靠他们! “随我上,杀了此獠!”李忠义咬牙说着。 “遵命!”这些亲兵,家人都在临江,若是战死,自然有李家妥善抚养,若是脱逃,必祸及亲人,这时只能应着。 “杀!”李忠义带着十数个亲卫,杀向宋玉!这时全部生出死志,置生死于度外,武艺气运都得到了升华,在宋玉眼中,皆有着璀璨之感! “真勇士也!”宋玉赞叹着,脚下一催,战马冲向这些死士。 噗!!! 宋玉刀光闪动,连连破开敌甲,带起血花。 李忠义脸色潮红,喝着:“主公,属下来世再追随您,打下我李家江山!”纵身上前,趁宋玉砍杀一个亲兵的时候,抱住马腿,挥刀直刺战马心口! 宋玉一拍坐骑脖子,马声长嘶,战马后足立起,将李忠义踹倒在地,前蹄落下,正中李忠义身前,将胸口踩得凹陷。 李忠义口中流出血来,眼中却有着光芒,似乎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在大喝中,将长刀刺入战马前胸! 枣红大马不支倒地,宋玉脚下一借力,离开了战马,立足战场。 “杀!为将军报仇!”其他亲兵,红着双眼,吼叫着扑上。 这时陷入乱军,周围刀枪如林,宋玉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色,古井无波,脚一踢,一柄长枪落在手中,先是一刺,将李忠义彻底了结。 随后纵枪长立,冷冷扫视周围。 此时,罗斌已见得主公遇险,赶来救援。 其它敌军,也是不要命地扑来,毕竟,只要取了宋玉首级,就是泼天大功! 骑兵在冲阵时失了马骑,那几乎九死一生,宋玉虽有神打护体,但一旦拖延了时间,也是下场不妙。 “哈哈……痛快!痛快!”宋玉狂笑,手中长枪横扫,将一面的士卒全部挑飞。 又是身影连闪,躲过了射来的箭矢。 体内神力一波连着一波,在巅峰搏杀中得到升华,与肉身彻底融合,强化着体力,源源不断。 宋玉长笑声中,右手持枪,左手抽出长刀,又是一斩,带起滚烫热血。 左刀右枪,所向披靡!连连杀伤敌军。 宋玉傲然横视,周围士卒,对视一眼,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惧意。纷纷后退半步。 “主公!”罗斌快马冲来,身后,还跟着一匹无主坐骑。 宋玉纵声长笑,飞身上马,这时,才感觉手有些发抖,刚才片刻,却是耗尽他的神力,此时有些虚弱。 猛得一提气,将虚弱感完全压下,喝着:“冲锋!驱赶他们!” 赶来的骑兵排列成阵,以宋玉、罗斌为先锋,发起了冲刺! 古代骑兵,最是凶猛,一旦发起冲锋,几乎无法可挡,带队的,又是宋玉、罗斌等凶人,威力更甚! 所到之处,嘶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竟然在敌军中,硬生生开出条血路来! 这是凿穿战术,宋玉环视,见骑兵只少了几骑,喝着:“再来!”一马当先,再次发起冲锋! 黑羽骑如死神降临,所到之处,不断收割生命。 敌军没了李忠义指挥,这时血气过去,终于开始惧怕。 随着骑兵冲锋,敌军士卒,纷纷抱头鼠窜,队形散乱,不复成军。 “驱赶他们!”罗斌知道主公意图,喝着。 骑兵呼啸着,将游兵驱赶向李如壁所在的中军。 成百上千士卒,冲向自己后方的军营,情形一下混乱不堪,顿时就将李忠义牺牲性命,争取时间,所集结起来的部队冲散。 后方的李如壁、燕飞、荀靖看得此幕,都是入坠冰窖,手脚冰凉。 “主公!事不可为了,还请保留自身,待得再起!”燕飞来到李如壁面前,跪下说着。 “正是如此!还请速速决断!”荀靖也在旁边劝着。 李如壁握紧双拳,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他也知道,此时已至死局,再也没有一丝机会,之前留下,是破釜沉舟,现在,却需壮士断腕! “火!粮仓起火了!”一声大喊,吸引了李如壁注意。 一看,亲卫指着军营一处,失声说着。那方向,正是大军囤粮之所! 此时已经泛起火光,火舌蔓延,几乎将整个军营照亮。 却是宋玉麾下不负重任,成功烧了李如壁粮草。 这一下,就是最后的重击,将李如壁打击不轻,李如壁胸口一闷,“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主公!”燕飞、荀靖忙上前掺扶。 “我……无事,传我号令,后军缓缓而退!”李如壁面如白纸,还是说着。 “遵命!”燕飞立刻下去,传达号令。 李如壁看着大营方向,默然不语。 这次,真是彻底败了! 事后收拢残军,能有三千,就该庆幸。李如壁想得更多更远,挟此大胜,之前新安投诚的世家,恐怕都会反水,自己在新安的经营,彻底化为飞灰。更别说,宋玉是否会乘机杀入临江…… 燕飞治军,颇有章法,他本人,在军中,也是威信不小,就算这时,传下军令,各部也凛然听从。 后军各部,还勉强保持着编制,趁着混乱还没彻底蔓延到此处,簇拥着李如壁,缓缓退出大营。 “主公,你看!李如壁跑了!”罗斌勒马,指着大军撤退方向,说着。 宋玉远视,就见着千余人,缓缓退出军营,中间一人,英武不凡,正是李如壁! “我等,是否追击!”罗斌请命说着。 宋玉心中一动,但看着李如壁的大军,虽是撤退,但也没丢盔弃甲,甚至殿后的军队,虽有些散乱,但隐隐间也有着章法,似乎形成口袋,等着敌人掉入陷阱。 不由长叹口气,压下了这很有诱惑力的想法,回首说着:“不必了,我军伤亡,也是不小……穷寇莫追,先杀平这营,给我大喊,李如壁逃了……” 罗斌会意,大声喊着:“李如壁已逃,投降不杀!”他声音洪亮,几乎响彻整个大营。 敌军士卒,见得李如壁率军离开,彻底没了战意,纷纷跪地投降,偶有抵抗,也很快被击杀。 第一百章气数消长 宋玉看着渐渐平静的大营,不由长出口气。 传下号令,命叶鸿雁处理善后,看着远方天色渐明,却是有些莫名的感慨。 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杀败了潜龙! 这潜龙大运,一旦起势,就不能败,一败则气数大损,二败则统治不稳,三败就是身死族灭! 更别说,这是宋玉和李如壁首次在战场上交锋,意义更加不凡! 宋玉只觉身上大轻,有如释重负之感,“这是……潜龙大势减弱,对我的压制也减小不少!” 此时潜龙被宋玉杀败,双方气运消长,必有异象。 宋玉这么想着,运起望气神通,仔细观看双方气运。 远处,李如壁军中,军气损失不少,气运大失,云雾稀薄,露出了青色蛟龙。 这蛟龙身上鲜血淋漓,一爪几乎全断,不复之前神态,萎靡不振,大受损伤。 这气数,足足削了三成! “潜龙一旦起运,就不能失败,我如今,也终于见得什么是运去如山倒了……这崩坏速度,实是不可思议!”宋玉心里暗道。 再看自身,金气汇聚成云,其上有着青色生成,赤蟒头上的独角,已经完全稳固,这时兴奋游动,在气运中游弋,姿态优雅,却是彻底化为了虬龙,越过了化龙之关! “咦?”宋玉眼神一动,又有了发现。 只见自身周围虚空中。不断有青气生成,丝丝缕缕,汇聚在气运上方。虬龙得了这些支持,身形更加庞大,前身有两个凸起,似乎要伸出什么。 “我杀败李如壁,已经证明给这方天地,有成为真龙的潜力,龙气有灵。自不会一门心思支持李如壁,这就是对我的投资了!” 宋玉心如明镜,这是从李如壁身上夺来天命大运的一部分。证明自己有着执掌吴州龙气的资格。 不过,这些,只是李如壁龙气的一部分,他身上。依旧有龙气支持。只是力度不如从前,接下来,就是二人竞争。 只有彻底杀了李如壁,才能正式获得龙气认可,到时宋玉就成了吴州龙气新主! “哼哼,我之前气运不足,犹可胜之,现在攻守易势。气运消长,李如壁还想翻身?” 宋玉冷笑。 此时。眼角余光一闪,却是见得阴间奇景! 战场之上,凡人肉眼不可见之处。 黑红之气一闪,露出一个人影,胸口凹陷,却活动如常,面色灰沉,喃喃说着:“主公!忠义无能,杀不得宋玉,有罪!就算化为厉鬼,也要为主公索宋玉之魂!” 大声喝着:“李家军,出来列阵!” 就见丝丝黑气,自战场角落升起,化作一个个士卒,都身带血污,肢体残缺,不复常人。 李忠义身上带着黑红之色,在军魂看来,他周围燃烧着三寸光焰,不断外放着威压。 作为鬼魂,对气运,更是敏感,李忠义生前,就颇受信任,气运隆厚,虽然身死,气数大减,但对付这些游魂,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又是军官,天然上,就对李家军魂,就有着领导力。 这时聚拢军魂,也有近千人。聚集在李忠义周围。 “我等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今主公尚存,乃不幸中的大幸,你等随我前去,占山为王,扰乱新安,在阴世为主公效力!” 这李忠义,倒知道不少隐秘,没有冒失上前找宋玉报仇。 这时看着宋玉眼色,却直如饿狼,狠不得生噬宋玉的血肉。 “唉!战场之中,多生鬼神!”宋玉叹气说着。 这还是万人级别的战场,若是上十万,百万人的大战呢?到时恐怕连鬼王都催生得出来。 宋玉本来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军魂,现在见得有着首领,有勇有谋,更是不能留着。 眼神转向李忠义,李忠义被这眼光盯得一寒,失声说着:“你……见得我,怎么可能……”却是心里起了惧意,毕竟昨夜宋玉给他的印象,实是太过深刻! 就想离开这里。 宋玉一笑,手一扶,虚空中,传来钟鸣鼓起之声。 金气横扫,李忠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磨灭,其余军魂,也是如此。 宋玉身为一府节度使,就不是李忠义可以靠近的,现在龙气大盛,更是威严无比,甚至,不需动用太平印,光凭本身气运,就可将这近千军魂抹去。 剩下的新安军魂,却是不需理会,稍后自有许远等人前来处理。 宋玉淡淡想着,这时叶鸿雁上来,禀告说着:“主公,军营已经清点完毕,登记造册。俘虏都收了兵器,关押看守……” “好!大军连夜大战,幸苦了,立即回府城休整,将李如壁兵败的消息,给我最快地传出去!” “那些墙头草,此时必悔青肠子,我倒要看他们,拿何来消本帅之怒!”宋玉冷笑说着。 这些世家,李如壁一来,就恨不得上去抱大腿,当带路党,对宋玉弃如敝履。 现在李如壁撤走,恐怕就要做腊了。 叶鸿雁也面带笑意,看来这些世家,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大军缓缓起拨,押着俘虏,向新安府城行去。 不远处,三匹马骑,目送着宋玉离开。 李如壁死死盯着宋玉大军,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宋玉这一手,彻底断了他反攻的希望。 “可惜……若是宋玉昨夜追击,我就可给他个惊喜,说不准还能打下去!”燕飞也不甘说着。 他有着帅才,之前因为受伤,不能理事,大军才交到李忠义手上,李忠义虽然忠心,但能力怎么比得上燕飞?所以才有昨夜之败,若是燕飞整军,那断不至于如此! 到得撤退,燕飞强撑病体,布下陷阱,希望可以反败为胜,奈何被宋玉看穿,此时大势已去,就算燕飞胸有万千计谋,没有士兵,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宋玉又将伤员俘虏都搬到府城,有着城墙,那更是无计可施。 荀靖面有忧色,出来说着:“主公,现在宋玉必放出消息,那之前投靠我们的世家,都会有着心思,我军又逢新败,大事不妙!” 李如壁一惊,宋玉定会如此做,那新安世家,为了示好宋玉,保得自身,设伏袭击李家大军,献上李如壁首级,就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世家根子,都在土地上,一旦离开故土,就不复世家威望,渐渐消亡。 只要杀了李如壁,献上其首,那宋玉想必也就不会追究下去。 这时,李如壁大军新败,连千人都不到,士气低落,要是几家连手设伏,还真有些吃不住。 “可恶!”李如壁咬牙,从昨夜开始,他内心就大觉惶恐,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现在看得宋玉之军,感觉更是明显。 “玉衡呢?为何昨日不见,以白云观的势力,昨日必可发现端倪……”李如壁想到一人,问着。 “报!玉衡道长求见!”亲兵上来,禀告着。 “才正想着,就来了,我倒要看他有何话说?”李如壁冷声说着:“传!” 不多时,玉衡进来,脸色灰败,道袍也破损不堪,沾了不少血污,看起来很是狼狈。 “大人,属下前来请罪!”玉衡见得李如壁,跪下谢罪。 “何罪之有?”李如壁问着。 “昨日贫道没有及时禀报,延误军机……”玉衡缓缓说着,虽然李如壁,自有情报系统,此事,怪不到玉衡头上,只是迁怒罢了。 但这时,也只能受着。 李如壁火气发完,才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孟浪了,此战新败,之后要想翻盘,还得靠着白云观资助,现在闹翻,却是白白便宜宋玉。 脸色缓和不少,问着:“道长昨日遇着何事?” 玉衡见李如壁恢复如常,心里才暗松口气,禀告说着:“昨夜,贫道于帐内遇袭,被困一日,直到晚间,才逃脱出来。但军营中,已是乱军连绵,只能保得自身……” “遇袭?”李如壁一惊:“可知道是何人?” 玉衡没有直接与方明照面,就被围困,只能说着:“不知,只能先行通知门内,想必肯定有着答复……” 心里,却有些担心,清虚和梦灭两个真人,一直在军营附近,昨日也没来救援,莫不是…… 玉衡接着失笑,暗叹自己是惊弓之鸟,真人法力通天,怎会出事,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心里念头一转而过,就听李如壁说着:“如此,当真怪不得道长,现在还请与我一起返回临江……” “多谢将军!”玉衡答应说着,之前李如壁兵败,对玉衡就有很大影响,道行大损,但玉衡气数已经与潜龙相连,抽身不得,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传令下去,收拢士卒,我们回临江!”李如壁远远看了新安城墙一眼,默然良久,还是说着。 “诺!”燕飞也是心里不甘,但也知道,此时,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下去传开号令。 不多时,命令传开,士卒多有喜色。 “士卒战意全无,闻退则喜,真的是非离开不可了。”荀靖巡视一圈,不由多了几分忧色。 李家大军缓缓开动,离开战场…… 第一百零一章建业 虚空中,黄光闪动,蓦然出现一道人影。 “这里,已经出了吴南甚远,恐怕已经到得吴州北部地界!” 方明打量着周围,喃喃自语。 又看着前方,喝着:“现!” 一道道痕迹,凭空浮出,闪动着微光,似乎是人行走过的印记,留在空中。 “这清虚的遁法,果然非同小可,一夜之间,就奔出近千里……”方明不甚感慨。 清虚是真人修为,气脉悠长,又精通各种隐匿道法,一路用了不知多少。 要不是方明连着换了不少神通追踪,恐怕还真会被清虚逃了开去。 二人一追一逃,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从新安追到吴州北部。 方明跟着虚空痕迹,脚下土遁发动,又是追了上去。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方明看着远处景象,微微一惊。 这时,已经到了一处城郊,远方,就是厚厚的城墙,全部用石头砌成,经过风吹雨打,露出黑黝黝的颜色,份外显得坚固。 这城墙修得极大,下方,就是护城河,上面,甚至有小舟行过。 “这城不小,就是作为都城,都足够了,我到底追到了哪里?”方明有些疑惑,但随后就解开了。 方明走到城门处,见得高高的城墙上,刻着两个古文,苍劲有力,虽远可见,是“建业”二字。 这里,竟然是吴州重镇。建业城。 建业城之名,始于三百余年前,当时的吴王发民夫十万。掘南仓山之石,以巨石搭建,历时三年才成,吴王为了建此城,耗尽民力,不久后就兵败身死,成为笑谈。 这建业城。又有“石头城”的别称。 “不想居然来到了吴州首府建业城,也对,白云观乃吴地大派。在这建业城内,又怎会没有布置……” 方明定定神,看着建业城,只见人气鼎沸。法度严谨。丝丝赤气汇聚,中间甚至有着金色,如波涛般涌动,更与远处交接,似乎与一处有着交流。 “那里是……”方明极目远眺,就见金色满眼,甚至有着龙吟之声,双眼大痛。心里一凜,知道这里。还是掌控在朝廷手中,虽然逢着乱世,朝廷控制力大减,但一州首府,又怎会放弃? “虽然硬闯,也不是不行,但何必浪费神力气运呢?”方明一笑,运起附体神通。 此时的他,对神通运用得心应手,开发出不少新的应用。 比如之前的分神附体,经过方明仔细研究,用上金色神力后,就可以将方明本尊整体附在凡人身上,不是一缕分神可比。 方明神念扫过,很快就选好了附体之人。 “就是你了!”方明运起神通,喝着:“附!”,金光闪现,地上一人,突然间,身子一颤,就要晕倒。 “书生,没事吧?”同行的一老头问着。 “没……没啥,天气太热,有些暑意!歇会就好了!”方明笑着回道,同时,快速梳理着这人的记忆。 “嗯,原来叫做阳云,十八岁,寒门出身,来投靠舅舅,博个出身。” 方明身为神祗,几个呼吸间就将这人记忆全部消化,此时扮演起来,惟妙惟肖,就是阳云的亲人在此,也认不出来。 “唉……也难怪,这么热的天,你又是个读书人,身子单薄,没关系,再走两步,就到建业了。”这老头说着。 老头只有个姓,自称老孙头。阳云在路上遇到的,帮老孙头读了封信,就大得尊敬,正好老孙头也要进城,就结伴同行。 二人进了城门,老孙头就说着:“书生,老头要去见孙女了,就在这分开吧,老孙头就住在老水井巷,你要有事,尽管来找我……” 絮絮说着,将肩上背着的包裹递给方明:“喏,你的包裹!” 方明脸色奇异,这才记起,原来这包裹,就是阳云的,可惜路上幸苦,老孙头就自告奋勇地接手了。 接过一掂,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 “这人体质,到底得有多弱?”方明神念一扫,“这人读书读傻了,身体羸弱,几乎可称弱不受衣……” 按这情况,这人可能活不了两年。 “我现在以神力替你疏通经脉,增强体质,却也算是救你一命,两相抵清了……” 方明一笑,心里说着。 “好的,就在此分手吧,一路上多谢你了,阳云日后必有所报……”方明抱拳说着。 “嘿嘿……老汉都半截入土了,还贪什么?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弯弯绕!”老孙头笑的直搓手,看来心情不像自己所说那样。 方明一笑,再次行礼,背着包裹离开。 建业乃是一州首府,气象又与县城不同。连着脚下大路,也多以青石板铺成,仅此一项,就不知要耗费多少。 一路上,人流涌动,各色小店分列两旁,还有着零食小摊,小贩沿街叫卖。 还有几处,却是围的满满,中间几个艺人,表演着杂耍武艺等,人群中不时发出喝彩,这时就有伴当上前,捧着铜锣,讨要赏钱。 方明一路走,一路看,饶是见惯了安昌风情,也觉得此地繁华犹胜,令人流连。 虽是如此,但方明主要的注意,还是在寻找清虚踪迹上。 他这时已经知道清虚用意,这老道妄图靠着州城法度,御方明于城外。 最不济,有着这么多人气遮掩,却也能将他自身气息掩盖,更不容易被发现。 方明花了一个上午,雇了辆马车。将州城主要地方走遍,却是一无所获。 方明下了车,结清马车钱。看看天色,太阳半遮半掩地落入天边,日光渐暗。 “天色已晚,还是去这阳云舅舅家看看,毕竟好歹也是个七品官,不大不小算是个人物了。” 计较已定,就向城南行去。 这块。也是世家官员的住宅地,越走,两边建筑越加气派。 方明走到一处朱红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牌匾。 “程宅,看来就是此处。”上前敲了敲门环。 片刻后,一个小厮出来。打量了下方明。有些迷茫地问着:“刚才是你敲的门,有何事?” “这是程寻程大人家么?我是他家侄儿,特地前来拜见!”方明微笑说着。 “我家老爷,就是程寻,您先等等,我给您通报!”这小厮做门子日久,眼力却是历练出来。 看方明虽然衣着普通,却不卑不亢。自有气度,也不像是虚言诓骗。不敢怠慢,换上笑脸,赔笑说着。 “好的,速去,我在此等候就可!”方明不以为意,说着。 “您稍待!”门子飞快跑去。 不多时,大门洞开,“前两日就收得书信,说是云儿要来,一直等着呢,不想今日就到了!”爽朗的声音传来。 随着话语,一个大汉迈步过来,身高八尺,极是精悍。此时脸色温和,看着方明。 这是阳云的舅舅,程寻,现任七品巡检,相当于公安局长,在建业,也算有些实权。 “见过舅舅!”方明拜下行礼。 “哈哈……快快起来!”程寻扶起方明,仔细打量了下,说着:“去岁见你,虽饱读诗书,却气血两亏,恐有不足之症,当时就劝妹妹好生调养,现在果有效果,气色大有好转,可喜可贺……” 阳云脸色微红,说着:“多劳舅舅费心,侄儿此次……” “来,去家中说,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们!”程寻不待方明说完,就拉起方明手臂,一起进入程家大宅。 “吩咐下去,整治宴席,我要好好招待云儿!”程寻红光满面,大笑说着。 底下家丁仆役,赶紧动手,不多时,就整治好了宴席。 “来来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长子程旭,你们小时候见过的,现在应该还有印象。” “见过哥哥!”程旭出来,行礼说着,也是显得有些文弱。 “不敢,不敢!”方明连忙回礼。 随后,程寻又为方明介绍了几人,都是庶出的几个子女,这态度,就比较随意了,方明也是一一回礼。 待得宴席过后,程寻带方明来到书房,问着:“今次你来之事,妹妹与我在书信上,也有提及,你既然想在建业谋事,舅舅自然支持,但还是要再问问你……” “阳云任凭舅舅吩咐!”方明不暇思索地回道。 “好,好!”程寻脸带喜意。方明心中一动,就想起来了,之前程寻,也多次请阳云出仕,但阳云就是个书呆子,一直拒绝,现在看着这侄子终于开窍,程寻老怀大慰。 “我这里,还有几个空缺,但都是书吏一级,却是有些委屈了你……这样,你就先担任我的别驾从事,等到明年,我下面,就有几个空缺……”程寻微一沉吟,就说着。 这别驾从事,是官员自行任命的属吏,但朝廷也给予承认,算是个半吏半官的过渡职位,权力大小,就全看上司是否赏识了。 程寻既是阳云舅舅,这自然是要就近提点,大力提拔了。 “舅舅大恩,阳云铭记……”方明拜下。 “我等都是一家之人,我不帮你,谁帮你呢?”程寻微笑说着。“你明日,就随我入衙,记住,多看少说即可……” ps:嗯,说下更新问题,一般每天两更,看状态爆发。 一更在早上六点,一更在下午四点左右,可能有变化。 最后,求订阅,求月票啊!!! 第一百零二章剑术 第二日,方明就跟着程寻去了巡检衙门。 之所以来这里,还是为了找出清虚行踪。 毕竟,只要清虚一离开建业,就立刻会被方明发现,此时,他仍然躲在城内,靠人气遮掩。 若是拖延日久,让白云观反应过来,全派尽出,甚至请来外援,那方明再不甘,也只有退走。 此次方明,就算不能杀得清虚,也必须给对方一个惨痛教训,才可警醒一二。 城里神通不大好用,只能借助世俗界的力量。 程寻是建业巡捕,主管治安方面,各类牛鬼蛇神,都得给些面子,消息灵通。 方明打进巡捕中心,也可探得消息。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由程寻带着,在府衙内逛了一圈。 “云儿,感觉怎么样?”程寻见阳云若有所思,不由问着。 “很气派,只是……”方明欲言又止。 “有啥事,就说嘛,舅舅一定帮你解决!”程寻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刚来,对衙门规矩,都不熟悉,怕犯了忌讳!”阳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简单,我派个人给你,有啥不懂的,直接问!”程寻一想,觉得这侄子平素有些痴迷,放到公门里,还真有些不放心,就说着。 “那……多谢舅舅了!” …… 程寻指给方明的人,叫做何七。也是做老了公门的,规矩纯熟,更是地头蛇。对各门各部,有什么忌讳,都是门清,正合方明之意。 这等老公门,消息犹为灵通,建业地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 见得何七,方明也不多说,直接带到僻静之处。就施展开**神通。 “见过大人!”何七只是眼光一迷,就回过神来,行礼说着。 方明施展的神通,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多是心里暗示一类,不容易被发觉。 “你将建业白云观最近的举动,都打探清楚报上,明白不?”方明吩咐着。 若是平时,白云观威名远播,在建业官府,都有不少信徒,安插探子。何七万万不敢冒犯,说不准。还会将方明之事报给白云观。 但这时,何七只是一顿,就答应下来:“遵命!” 打发走何七之后,方明也不闲着,来到公文室,查阅起吴州和天下的情报,为以后做些准备。 这巡捕衙门,消息灵通,又有公文邸报,虽然遮遮掩掩,但方明何等人?淡淡一看,就拨开迷雾,见得真实。 这天下局势,越来越崩坏了。 进入永安十六年来,虽灾情有所缓解,但毕竟春天种下种子,也不能立刻有着粮食,之前积累的流民,都在饥寒交迫中,各地起义频发,朝廷焦头烂额。 各州龙气,也在此时抬头,已经有人名气远传,到得吴州。 荆州,大都督周羽已经占了长沙府,窥视江陵。 蜀地,有节度使项顶天,自封蜀候,打下三府,气势极盛。 又有石龙杰起事,号称“石王”,所到之地,鸡犬不留,听说还以人肉作军粮,凶威滔天。 方明眉头一皱,想起十六年前的天降黑日,喃喃自语:“这石龙杰,莫非就是当日鬼王?项顶天虽然身怀龙气,但也悬了……不知蜀地道门,有何反应?”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中间程寻来了一次,看见方明正在用功,没有打扰,悄悄退出。 中午有仆役奉上中膳,三菜一汤,很是丰盛。 到得下午,何七才过来,方明心中一动,知道有了眉目。 “大人!”何七微微躬身。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之所!”方明带着何七来到一处花园,随手布下法域,才问着:“事情办得如何?” “启禀大人,建业白云观,这两天,没有什么异动。但有一点,极为可疑!” “哦?仔细说来!”方明问着。 “建业的白云总观后面,就是大户许家的宅子,这许家,也是白云观的虔诚信徒,今日中午,许家管家突然去云锦楼订了上好的龙诞香。不经意间露出口风,说是要招待贵客……” 白云观在建业,自然也有道观,这里的,就叫白云观,是世俗中的总观,方明昨日就去看过,里里外外,仔细搜查,可惜一无所获。 这龙诞香,是种极为珍贵的香料,其气清幽高雅,素为文人所喜,价比黄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许家虽家宅广大,也不能经常用着。 这许家,又是白云观的虔诚信徒,这就很可疑了。 方明精神一振,问着:“还有没?” “小的又去了聚合楼,发现许家昨夜进了些调料,都是制作高等素点所需……” “素点……”方明沉吟,虽然修道之人,荤素不忌,但吃了肉食,却是不利于修身养性,也与修行的平和之意有违。所以道门之中,除了一开始,打熬筋骨,扎实根基之时,多吃肉食外,道行高深者,都是自动斋戒,以求精进。 这许家,突然如此,必是有了贵客,还是个吃斋的。 方明微笑,这用着何七,果然收获不小,说着:“不错、不错,你下去吧!” 何七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方明已经在刚才施展神通,这何七,过了今晚,就会将今日之事全部忘记,不留隐患。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全黑,方明和程寻一起回到了程宅。 一起用了晚饭,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此时程家也全部睡下,整个建业城,陷入了安宁之中。 “月黑风高,真是杀人的好时节!” 方明一身黑色劲装,看着天空,自言自语。 这时,已经到得建业白云观墙边。 阳云的肉身,已经受得神力强化,内息浑厚,已经比得上一般的武林高手了。 方明飞身过墙,抽出三尺青锋,在大乾,长刀硬弓,都是管制物品,带在身上,出行不便。 但书生佩剑,却是特权,此世文士,多有仗剑高歌者,一时风靡。 阳云自然也有剑防身,只是,方明下午发现,这剑虽好,却没开锋,想是阳云知道自己德性,故意为之,免得伤了己身。 方明手一抹,剑身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这光极淡,不是在黑夜中,几乎看不出来。 却是将这剑开了锋,还附上神力,对道术鬼类,有着奇效。 方明心念一动,剑身上的金光隐没不见。 随手一挥,一抹清冷之色,就浮现而出。 “果是好剑!当饮热血!”方明赞叹说着,来到一处,却是白云观卧房。 此时已是深夜,白云观中人,都是熟睡。 方明进去,悄无声息,一剑一个,都给了解。 如此,一连过了数个厢房,将人尽数杀尽。 到了中央,方明正想如法炮制,突然耳朵一动,冷笑说着:“看来都发现了,一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人影闪动,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人。 这三人,面目普通,眼中却有着一股温润之色,看这架势,分明已将内功练至巅峰。不仅如此,方明开得灵眼,就见得三人身上,都有赤色,身带道法,不在玉衡之下。 此世炼气士,分为四层。 道士:得授道法,开始炼气。 法师:可以驱鬼,做小型法事。 **师:功力深厚,可做大型法事,驱厉鬼,可以收徒,传授道法。 真人:炼气大成,成就无瑕道体,有一百五十寿。 再上面的仙人,只是传说。 在方明看来,道士位阶,其气白色。法师红白相间,**师就是道门真传弟子,气运纯红。 至于真人,却是通体纯金。 这三人,气运纯红,都有着**师位阶,道行与玉衡等同,都是真传级别。 方明微微一想,就有了答案,这里是白云观的世俗脸面,总得有些真功夫的道人,才能维持。 这三人,都是外门长老一类,地位与真传相当,专门负责世俗之事。 方明除了苏霞,还是首次见得武功、道法都臻至化境的人物,上次杀得苏霞,却是用计,现在见得这三人,不由跃跃欲试。 三人中间的首先开口:“尊驾何人?为何来我白云观杀人?”这人见得弟子死在方明手中,仍能淡然问之,气度阴沉难测。 “我来这,自然是寻仇的!” “仇,我白云观,与你有何怨仇?”中间那人眼中一动,已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问着,同时,向周围两个师弟使了眼色。 但方明已经不给对方机会,清风扑面,纵身而上。 中间那人正想开口,此时大惊,身形暴退,嘴中一动,就想发动道法。 这时,就见得一道剑光,几如九天之上的明月,垂垂降下。 这道人身上刚浮现出光芒,就被匹练贯穿,道人一惊,就见一截剑尖,没入自己喉中。 方明身形闪动,又退回了原位。 剑术之道,就在进退之间,方明心里,有着明悟。 这道人嘴里嗬嗬作响,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缓缓倒地,没了气息。 “师兄!”旁边道人悲愤喊着,就想上前,方明挥剑直上,剑尖泛起光芒,刺入这人胸口,任何道法防御,都似无效。 第一百零三章后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方明回身,弹剑长鸣。 “剑……剑芒……”最后的道人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置信。 这是用剑者的最高境界,传言可一剑破万法,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今日真的得见。 道人肝胆俱裂,转身就跑。 没出几步,身子一顿,胸口多了一截剑尖,倒地身亡。 方明抽回长剑,这剑芒,却不是原版,而是用神力演化而成。 此时观中,已经被他杀尽。 刚才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外面,却听不得办点声响。 方明早在进入之前,就有所布置,这里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传不出去。 “白云观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许宅了……” 方明看着白云观后方,喃喃自语。 这许宅既然位于白云观后,又极可能收留清虚,这关系,恐怕不是信徒这么简单,两地之间,必有密道一类。 方明神念一扫,就来到一屋。 这屋极为空旷,一尘不染,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几件茶具,外加两个蒲团,却是间静室。 方明来到中间,将一个茶杯转了半圈。 砰!!! 机括之声响起,小桌自动移开,现出一条通道来。 “果是这里!”方明毫不迟疑地跳入。 现在有着人身,又在大城之中。用土遁术,却是大费神力。不如直接前去。 这通道不长,方明走了片刻。就到了头。 这底部,湿气极重,方明神念一扫,“原来出口是在井中,倒真是有心了!” 手上微现金色,似乎有着吸力,附着在井壁上。如壁虎般爬了出来。 “这里,应该是许宅后院,看样子。荒废已久……”方明打量一下周围,说着。 身影几下一闪,在黑夜中,近乎消失不见。 方明走了几圈。随意抓了个丫鬟。问出许家家主所在,施展开**之术,让丫鬟将他带去。 许家家主是个中年人,很有些文雅之气,这时,正在一处,同一老道密谈。 “掌门!我已经传出消息,门内支援。不久就到!” 坐在中年人对面的,是一老者。仙风道骨,正是清虚! 清虚点点头,眉头间,阴云密布,说着:“如此,还是不够,建业守备钱春,也是我们的人,这是隐秘,本不想用着,但现在情况危急,你明天就去,让他留意,随时准备出兵镇压!” “嘶!”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门中对建业渗透不小,没想到连守备都是白云观的人,这样一来,一旦生乱,整个建业城,都会直接落入师门手中。 这是机密大事,现在,居然要率先发动棋子,实在有些惋惜。中年人问着:“师叔,那城隍神,真如此厉害?竟然要动用军队,才能压着?” “岂止如此!”清虚苦笑,面上,浮现出后怕之色。 “那神,虽位阶上,只有半步真人。但法力却雄厚浩大至不可思议之境。我等远远不如。更有着奇怪法术,能隔绝天地元气,还可御使香火愿力,种种神通,都是闻所未闻,梦灭真人,已经陨落其手。我虽是真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砰!!! 中年人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勉强扶着桌子,才站定。 “这……这……”长生久视,寿过百年的真人,就这么没了?中年人心中不知是啥滋味,只觉自己数十年幸苦修行,都是无用! “嗨!定神!”清虚真人见这人脸色忽红忽白,喜怒哀乐之象一一浮现,知道这师侄受刺激太过,有些心魔,掐诀念起了定神咒。 随着咒文声,中年人脸色渐渐恢复平静,只是全无血色,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精神萎靡不少,但眼神清醒过来,行礼说着:“多谢师叔相救!” “不必!你突闻此事,动摇心境,也是劫数……”清虚摇摇头,说着。 中年人苦笑,这一下,道行退步不少,几乎损了五年苦功。 但这时,顾不上这个,问着:“那师叔,这城隍神,就不可遏制了么?” 眼中,带着希冀之色。 “怎会如此?此神虽凶威滔天,但限制也多,我和梦灭,也是猝不及防,对此神了解过少,才会中计!” “若是你清和师叔也在,那断不至于如此。”清虚说着,坚定弟子道心。 这也是实话,方明此时,对付两个真人,都是全力以赴,再多一个,神力就有些不支。 “更何况,我白云观传承数百年,大风大浪,不知经历多少,有至宝镇压气运,怎会折在这里……”清虚又说着。 白云剑,白云观镇观之宝,乃主攻伐,威力浩大。 若是此次,清虚带得此宝,那逃遁的,说不定得是方明了。 说到这里,中年人面色稍缓,心里大定,说着:“不错,我门中有至宝守护,不至于损及根基……” 又有些迟疑,但还是问着:“那……吴南之事如何?” 一说到这,气氛徒然一重,中年人一惊,忙行礼谢罪:“师侄孟浪了……” “不……不关你事!”清虚真人说着,又默然良久,才接着说道: “我在路上,就察觉到,潜龙腾飞之势受阻,连带着,山门气运都受了牵连,想必新安之事,必败了……” “幸喜潜龙未折,天谴还不至于落下,但接下来,该破釜沉舟,还是壮士断腕,我也有些拿捏不定……” 中年人大惊,清虚此语,却是有放弃此次潜龙大势的意思。 如此一来,不但先前投入,全部打了水漂,连着两位真人,都会道行大损,虽不至于掉落位阶,但数十年内,也别想恢复了。 这代价,太过沉重。 中年眼睛一红,声音哽咽,说着:“真人……” 清虚是他这一脉的真人,与这中年还带着几分亲戚,中年人自幼,就是由清虚照料大的,这情分,更是不同。 “唉……痴儿,世间争龙,本就是场豪赌,早在之前,我和你清和师叔,定下大计时,就有所准备了。” 清虚淡笑安慰着:“我所虑者,还是我门道统传承!你要牢记,就算白云观被灭门,也不得为我等报仇,更不可自暴自弃,当隐姓埋名,寻得英才而教之,默默潜伏,寻机光复道统……” 这中年人,也是真传,但门内,没有任何记载,只有两位真人知晓,肩负道统传承重任。这样的人,还有几个,都是白云观的后手,世间道门,多是如此。 “此次,我本不想前来,避免暴露,就是现在,也不能多留,明天就走……” “师叔,还请多留几日,侄儿这里,甚是隐秘……我还吩咐了下面,准备斋点,都是您老的口味……”中年人刚说到此。 清虚就是一声爆喝:“混账!” 中年人不明所以,清虚却是脸色大变,话语又急又快:“那神已经寻来了,你快离开,这片家业,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清光闪动,清虚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却是知道,留在此处,必会牵连师侄,马上逃走,这师侄,反有一线生机。 “倒是好敏锐的灵觉!”方明赞叹一声,追了上去。 中年人追出,就见空中,两道人影,一追一逃,消失在天际。 “上苍保佑,师叔脱离此难!”中年人对着天空,默默祝祷。 “此地已经暴露,却是不能再待了。必须马上离开!”中年人心里想着,立刻下去,吩咐家人,收拾金银细软,笨重家什,都抛弃不要,只待明日城门一开,就离开建业,隐姓埋名。 方明心无杂念,跟着清虚,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广场。 此时乃是深夜,人迹罕至,与平素的喧嚣,成强烈对比,令人毛骨悚然。 方明视若无睹,看着清虚,此时,这老道也停了下来。 “尊神何必如此紧追不放?”清虚声音凝重,问着。 “那倒要问你了!”方明眼色戏谑,似乎看穿了清虚内心。 “此前之事,都是误会,若尊神肯放手,我白云观,定会冰释前嫌……”清虚真人声音恳切,语气真诚,散发出强大的感染力。 “这是……某种音攻法门么?倒是有趣!”方明感受了下,笑着说道。 “呵呵,雕虫小计尔,难登大雅之堂,让尊神见笑了……”清虚真人面色不变。 方明负手身后,静静等着。 清虚真人也是不动,现场,立时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 随着时间流逝,清虚真人,眼中渐渐浮现凝重。 “你是在等那些徒子徒孙么?不用再等,他们已经来不了了!”方明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清虚幻想。 这里是一州首府,法度森严,对方明有着限制,清虚身有大乾官职,却是无碍,可算主场。 若再加上徒子徒孙,特别是那三个真传,一起组成大阵,还真的可以与方明一较长短,甚至,占有优势。 这也是方明为什么一开始,就动手,减除羽翼的原因。 “你……”清虚须发皆张,之前,他已有不好预感,现在见得方明如此,更是肯定,骂着:“贼子!受死!” 第一百零四章山门 留守建业白云观的弟子,都是门中精锐。 特别是为首三人,都有**师修为,是外门长老,德高望重。 按照他们修为,早就可以申请回山静修,求得超脱。 可为了门派大业,这三人,还是坚持坐镇世俗,不惜耽误修为。 这三人一折,对白云观,也是一记重击! 清虚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此时,已是生死之局,稍有不甚,自己就得陨落在此! 体内法力,毫不保留地送出,平地起风,虽是黑夜,方明神眼,也看得云层聚汇,天地灵气如波涛般涌来。 “喝!”清虚真人双手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印。 念咒道:“煌煌天雷,合道我真,利贞天地,亿保长生……疾!” 天空中,黑云密布,隐隐间,有雷霆之音。 “雷法!”方明失声。 对修炼者来说,最为畏惧的,就是天地雷霆之威,修道中人,道行高深者,就有雷法传下。 这雷法,号称“以自身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嘘为**,嘻为雷霆”。虽然比不上天谴皮毛,但在诸般法术中,也是威力最大,伤人伤己,非真人不可用。 现在清虚用出雷法,已是决意拼命。 清虚念咒结印甚快,不待方明反应,就一指方明,喝着:“五雷正法,出!” 撕拉!!! 黑云如被撕裂,从中。伸出一道亮白匹练,矫若惊龙,直直落下。 方明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手一翻,城隍大印浮现,对着天空雷霆,印了下去。 金印横空祭出,金黄之气汇聚成浪潮,向雷霆冲去。 这还是方明自晋升城隍来,首次动用大印。威势不凡。 加上宋玉胜了潜龙,气数大涨,连带着。对本尊的资助,也水涨船高。 此时的金印,比起之前,威力何止涨了十倍! 砰!!! 金印和雷霆接触。爆发出一阵大响。 方明和清虚。都是面色一红,几欲吐血。 金气和白光不断交缠湮灭,几个呼吸后,两者同时消耗殆尽,竟是两败俱伤! 金印不复之前神异,哐当掉下。 方明接住,看着金印,虽然表面黯淡。幸喜主体未损,不由长松口气。收入体内温养。 这次的雷霆,只是清虚以真人手段,演化而成,比起真正天劫,弱了何止十倍?方明体味着雷法,对这浩瀚天道,更是多了一分敬畏。 “怎么会?”清虚见自己透支发出的雷法,对城隍神,居然毫发无伤,不由失声。 这时,清虚周围,丝丝亮白雷光浮现,不时有雷暴声响起。 清虚脸色一红,吐出口血来,却是受了刚才雷法的反噬! 方明见此,反而安下心来,“这雷法厉害,竟然差点毁我金印,施术者怎么可能毫无损伤?这反噬,却是合理,不然,之前梦灭,早就用了……” 清虚受了雷法反噬,气息更是微弱,几乎跌落位阶。 此时,老道面色狰狞,喝着:“就算万劫不复,为了道统,也需拉你上路!”披散着头发,眼中泛出狠光,直盯方明。 咬破手指,结出印法。 顿时,全身血脉膨胀,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似乎涨了一圈,极为可怖! “又要动用什么大损之术了么?”方明严阵以待。 “喝!”突然,自清虚身上毛孔,不断涌出血来,将道袍染红,似乎整个人,都是浸在鲜血中,直如修罗。 “疾!”清虚大喊一声,血气蔓延,整个人化作血色长虹,爆射而出,几如闪电,消失在天际。 “竟然……竟然……跑了?”方明犹有些不敢置信。 清虚堂堂真人,又是白云观掌门,刚才还在慷慨陈词,誓死一战,却突然遁走。 这巨大的反差,让方明有些反应不过来。 “呵呵……竟敢诓骗本尊……”方明气极反笑。 这血遁之法,大是不凡,但反噬也必惨重。清虚之前就受了雷霆之损,现在伤上加伤,能保住条命,就该庆幸。 “差不多了!”方明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笑意。 他几次三番,将清虚逼入绝境,现在清虚筋疲力尽,身受重伤,只有回山门一条路走,白云观总坛神秘至极,方明这十几年来,多方打探,都没有丝毫消息,似乎不存于世,现在,终于要揭开面纱。 “现在,该解决阳云之事了。” 方明心神一动,就来到阳云肉身识海中一处地方。 人之识海,奥妙无穷,可虚可实,这阳云的识海,却是一处宅院,有些破旧,看来是他家老宅。 “见过尊神!”阳云出来,畏缩行礼。 此时的方明,恢复本来面目,体如琉璃,外放光焰,直达数丈。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穷威严,要不是还收敛了些,阳云连近身都做不到。 “我占你身躯,可有不服?”方明淡笑问着。 “不敢!不敢!”方明的威压,几乎让阳云窒息,这时连声说着。 “此是人之常情,何惧之有!”方明安慰说着:“本尊之事,已经办完,今日就将这肉身送还与你!” “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阳云大喜,连连叩拜。毕竟,看着别人,顶着自己身躯,自然惧怕不已,现在闻听要将肉身归还,不胜之喜。 “嗯,你之肉身,本来只有一年阳寿,但现在得我神力滋养,延年益寿,都可得着,也不算白担惊受怕一场!”方明微笑,又说出了喜讯。 “啊?”阳云张大嘴巴,当听到只有一年阳寿时,他的内心,自然惶恐不已,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对自己身体,也有了解,可算百病缠身,就算随时逝去,也是可能。 现在听得方明为他易经洗髓,延年益寿,不由拜下:“多谢大人!还请赐下名号,晚生回去后,必日夜供奉……” 这时语气,却是多了几分真心。 用一日身躯,换来寿元,自是大占便宜。 “本尊名号城隍,乃天生神祗!你可刻本尊名号,日夜参拜,本尊自会降下福泽,护佑于你!”在建业,安插一个棋子,也无可无不可。 “晚生谨记!”阳云赶紧记着。 突然,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处广场。 夜风吹过,身上一寒。 阳云摸摸手脚,知道回了自己身躯,大喜过望,连忙拜下:“多谢城隍神!多谢城隍神!” 此时,方明已经出了建业城。 他之前,在清虚身上暗做手脚,现在,只要循着印记,一路过去,就可找到白云山门。 “咦?居然是这里?”方明面带讶色。 根据印记显示,清虚根本没跑远,就落在建业城郊一处山脉内。 方明来到此处,就见得一处小小迷阵,有迷踪之效,似乎只是针对凡人。 再进去,草木青葱,现出一座小小道观,方明神念一扫,这里面,只有几个道士,虽是真修,却也多在道士、法师一阶,体内法门,倒是白云观痕迹。 方明感应着神力印记,发现清虚只是在这小小停留,就深入深山。 “好心计!”方明赞叹说着。 首先,将山门布在建业附近,就是胆大心细,能人所不能,为人所不为。 其它人,万万想不到,白云观,居然就将山门,隐藏在建业城外。 然后,又故布疑阵,用这小道观掩护。就算有修士,误打误撞,发现这里,也只会以为是白云观的一处小分观。 这白云观,为掩盖山门,真是用心了。 方明随着印记,渐渐深入山脉,一路上,树木遮天,百草丰茂,居然还有厉鬼之类徘徊。 这些,恐怕也是白云观特地放任的,起着掩盖之效。 方明不管不顾,只缀着神力印记,一路遇山过山,遇河过河,估摸着前行了百里,终于到得一处。 此处终年白雾环绕,看不真切。 方明运起神通,却可隐约见得,一座翠绿的山峰,傲然挺立,中间还有着人影闪动。 “白云山门,就是这里了!”方明肯定说着。 “既然来了,就该打声招呼!” 方明心念一动,身后日轮浮现,光焰昭昭,红黄之气汇聚,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浮在背后。 伸手一拍,背后巨掌,跟着方明动作,狠狠拍向白雾。 砰!!! 地上大震,白雾被巨掌拍散,现出后面的白云山门。 “呔!谁人竟敢在白云观前撒野?” 山门前,金光一闪,出现十八个大汉,都身披金甲,为首者出来喝着。 这是护法神将,之前玉衡用过,但这些,恐怕都是用恶鬼制成,保留了身前凶威。 玉衡之前的神将,用的乃是厉鬼,这差别,可就大了。 “这山门护法,恐怕是白云观数百年积累,才得着的。啧啧……十八个恶鬼,手笔不小!” 方明有些心动,这些人,若擒拿回去研究,不仅可以一窥道门护法之秘,更是多了十数个武力过人的手下。 巨掌再次发动,红黄之气缠绕,竟然要将这十八个金甲神将一体摄拿! “大胆!”金甲头领爆喝。“杀!” 十八个山门护法,都是抽出刀来,结成大阵,向巨掌砍去。 第一百零五章白云剑 这阵法,似乎有着合力之效,十八神将的刀光汇成一股,砍在巨掌中心。 发出嘶嘶声响,巨掌不支,从中间被破开,散成云气。 “果然不凡!”方明眼中大亮,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迫切。 双手虚按,天地间,穆然浮现出一股大力,压迫着对面的神将。 头领一惊,喝着:“敌人厉害!结玄武阵!”指挥着下属,变幻方位,气息相连,符文闪现,成龟甲状,隐隐有着裂痕,却极是坚固,抵挡着方明压迫。 “嗯!不错!不错!看来,白云观,在你等身上,费了不少心力!” 方明点头,又是一动,虚空中,巨掌再次浮现,约有十数,或拳或掌,结成手印,散发出的波动,就让金甲首领,面色大变。 “去!”方明喝着。 巨掌纷纷带着风压,撞上玄武阵,发出震天大响。 这巨掌源源不断,就算被攻破后,也会很快生成,再次击来。 金甲首领用了不少计策,都是无法。 砰砰之声不断,龟甲符文,在巨掌下,渐渐黯淡…… 最终,砰然碎开。 “不可能!”金甲神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他等十八人联手,布下的防御,可以抵挡真人。不想方明几下一攻,就破了。 “本尊看你等有些勇武,不如跟了我去。看家护院也好!”方明淡笑着,加大了神力。 巨掌整只化为金色,铺天盖地压下。 “杀!”金甲神将带领众卫士挥刀砍击。这次的刀光,砍在巨掌上,只是微微一动,留下一道刀痕,就自行裂开。 巨掌表面,金光闪动,却是快速修补着伤痕。恢复一新。 大掌拍击而下,金甲神将虽有铠甲,但也被压在地上。形体散乱,有些不支。 方明一笑,巨掌一捞,将失去抵抗之力的几个神将捞起。渐渐缩小。成为金色弹丸模样,飞入方明袖口,消失不见。 “可恶!弟兄们,跟他拼了!”金甲首领咆哮着,就要冲上。 “这灵智,却似乎在炼制时做了手脚,有些不知进退。”方明淡淡点评。 这些神将,见得双方差距。不思怎么脱身,却只知逞一时血气之勇。必是被抹了神智记忆,只知自身职守,才能奋不顾身。 若是一哄而散,方明想要一网打尽,却是有些麻烦,现在正中下怀。 金色巨手不断飞出,抓住神将,封印成圆珠,收入袖口。 不多时,山门前的护法神将,就只剩头领一人。 “这些神将,虽然有些痴傻,但拿来看门,还是不错的,我的城隍法域,正缺这个,刚好拿他们顶上,凑凑门面……” 方明摸摸下巴,淡淡想着,手中丝毫不慢,巨手横空,将最后的金甲首领擒拿,化作金丸,隐隐比其它同类大了一圈。 “嗯!这首领的品相最好,看来之前,也必是恶鬼中的豪杰,几可一探鬼王。” 方明打量了下手中金丸,很是满意,评价说着。 “贼子!”这时,一声爆喝传来,白云观此时,终于做出反应! 一个大汉,腰间挎着红色葫芦,一出来,就见得方明将金甲护法擒拿的一幕,不由目眦欲裂,喝着。 这些山门护法,都是白云观数百年的积累,现在被一网成擒,就算白云祖师复生,都要跳脚。 这大汉正是清和真人,身后,还跟着不少徒子徒孙。还有一人,面色蜡黄,布满皱纹,头发干枯,形销骨立,几如骷髅,全靠旁人掺扶,才勉强站着,身上传来印记波动,居然是清虚! 看来此次施展血遁之术,真的大损元气,这架势,搞不好要掉落真人位阶。 方明在清虚身上,只是一瞥,就不在意。 他的注意,全被清和真人吸引过去,更准确的说,是清和手中所持之物。 这清和真人,手中捧着一柄长剑,非金非木,不知是用何材料制成,没有剑鞘,通体呈现淡青之色,外放着金光。 这外形,和安昌县,白水观中供奉的一模一样。 “白、云、剑!”方明一字一顿,叫出了白云观镇观至宝的名称。这当然不是白水观中的赝品,而是白云剑的正体。 攻伐类的气运重宝,白云观之根基,可以说,白云观的威名,有一半是靠着此宝支撑的。 现在方明杀梦灭、伤清虚、灭弟子无数,打上山门,清和无奈,终于请出了这镇派之基! “本尊就说之前为何只有这山门护法抵挡,原来是为了争取时间,请出至宝!”方明却是明白为何先前他与十八神将拼斗时,山上没有及时支援的原因了。 “城隍神!你现今立刻放了我守山神将,再恭敬退开,还可保得自身,不然……”清和剑指方明,规劝说着。 这姿态,以清和的性子来说,几乎不可思议。 敌人都打上山门了,居然只是要求对方离开,实是大失颜面,弟子中,一阵骚动。 清虚嘴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也知清和顾虑,这白云剑,虽然威力极强,但每次催动,都需大耗法力,便是真人之躯,也不能接连使用。 更何况,万一这城隍拼死反击,对白云剑造成损伤,那今后,拿什么威慑各派?白云观经此一劫,已是实力大损,再传出此事,只怕灭门之期不远,到时,清虚和清和,就是门派的罪人! 因为有此顾虑,清和虽然脾气火爆,还是咬牙让方明离开。尽量保全力量。 这其中种种,方明只是一想,也猜得一二。 但却缓缓摇头:“本尊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识白云剑之威能,又怎会走呢?” 一口拒绝了清和的提议。 “好!好!好!白云剑下,也不知有多少亡魂,今日就再添一神!”清和见方明如此,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是你死我活之局,冷声说道。 伸手在白云剑上一抹。 白云剑长鸣。泛出青光来,竟然凭空长了三尺! 剑身通体被青光包裹,肉眼可见。化成一柄青色光剑。 恐怖的威压,一下降临到场地之中,就连清和身后的弟子,都承受不住。纷纷退开。空出了一大块白地。 这威压,对方明,更是明显。 方明身上的袍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这白云剑,果不愧是攻伐类的气运至宝,威能滔天。”方明面色无喜无悲,点评说着。 “这人,怎会如此平静。难道,有着后手?”清和心里想着。 “不好!”清虚却是想到了什么。挣扎说着:“师弟小心,他有……” 方明手掌一翻,出现一枚青色小印,微笑说着:“可惜,气运至宝,本尊似乎也有呢!” 太平印受得白云剑刺激,凭空浮起,散发出阵阵青色波纹,似乎想与白云剑一争长短。 清和面色凝重之极,缓缓说着:“尊神的太平印,可是得自太上道圣女苏霞?” “不错!今日,正好看看,两者强弱。”方明微笑。 既然知道对方山门有白云剑镇压气数,方明在来之前,就从宋玉那里,取了太平印,预防不测。 宋玉已经打败潜龙,自身龙气成长,一时脱离太平印,也可独立生存。 方明心里,也有让分神历经风雨,不要倚赖至宝庇护之意。 此时,两方气运至宝争锋,虚空中,青气涌动,互相纠缠消耗,带起的威能,连真人都不愿靠近。 白云观弟子,哪里见得这等奇景,眼睛圆瞪,几乎凸出来。 偶有几个,靠的太近,都被余波震飞,鲜血直喷。 人群大哗,又远离了一段距离。 此时场中,只有清和和方明,互相对视。清虚离得稍近,看着清和,面带忧色。 “喝!”清和真人率先发动,挥起白云剑,就是一斩! 呲啦!!! 随着白云剑划下。 虚空中,突然多了一道十数丈长的青色剑光,斩向方明! 方明神色凝重,在太平印上一抹。 太平印青光爆闪,现出一柄青色罗盖,其上隐隐有着龙气盘旋,威严不凡,与剑光拼在一起。 轰!!! 一声爆响,土地翻滚,露出草皮。 远处的白云弟子,都被震倒在地,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待得起身,就有人大喊:“山……山门!” 众人一惊,看向山门所在。 嘶!!! 只见原先山门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直余一个大坑,出现在地上。 刚才的余波,竟然将白云山门,整个抹去! “清和师叔呢?”有弟子叫着。 众人一惊,来到大坑边缘,就见得清和面色通红,持剑与方明对峙。 白云剑和太平印各显异象,占了半边天空,互相拼斗着。 青气横扫,带起的余波,散发出巨大的破坏力,将地面一层层削去。 见此情形,众弟子手心,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场地中心,方明长笑:“白云剑威能,果然不同凡响,可惜,所托非人!” 体内神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太平印中,已是用上了全力! 这时,众弟子,就看得,一轮赤色大日,自方明身后升起!这大日内红外金,外放光焰,炽热无比! 这不是灵眼所见,而是直接出现在阳世,肉眼凡胎,都可见得! 第一百零六章逼迫 随着大日浮现。 方明周围,红黄之气大盛,聚成光焰,汇入太平印中。 整个太平印,都是一震,通体青绿剔透,表面光华浮动,几乎欲滴出水来。 青色华盖微转,青气丝丝汇聚,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青色浪潮席卷,撞在白云剑上。 清和只觉一股大力自手中传来,拿捏不住,白云剑脱手飞出。 随后,青色光华击中清和胸口。 只听沉闷的骨裂声传来。 清和倒飞出去,面色惨白,落地后,鲜血如泉涌出,不多时,血迹汇成一片,惊人触目。 “师叔!”白云弟子呼喝着,就要上前。 方明当手一压,青气席卷,冲在最前一排的白云弟子纷纷飞开,倒地不起,吐血不止。 竟以一人之身,压制了吴州传承百年的大派! “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清冷的声音,如从九天落下。 随着话语,众位白云弟子,都感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袭来,伴随着生杀予夺的威严。 这压力,沉甸甸,不由半跪在地,向方明俯首,有烈性的,都是脸色涨红,羞愧欲死。 “白云观五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你等之手!可叹!可叹!” 方明虽在惋惜,但话语里,赶尽杀绝的意思,就流露而出。 周围温度,似乎一下降至冰点,冷冽冰寒的杀意浮现。 白云弟子一惊。现在,两位真人都是重伤,白云剑也非对方之敌。那一旦对方狠下杀手,白云观今日,真的就要毁在方明手上! 道统断绝的危机,如同阴云,浮现在这百年古派的上空。 方明面无表情,看着底下众生,浮现出的悲哀、愤怒、恐惧之情。甚至,还有弟子,内心生出阴暗心思。想要出卖师门,求得生存。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突然间,想起前世佛教的偈语,这里的爱,就是感情。畏惧是感情、忧虑是感情、衍伸到爱情,友情等,都是感情。 方明手拈青丝,微笑不语。 身为神祗,不一定要抛弃感情。不然,和智能电脑有什么区别?有**。有追求,才是发展的源动力。 若真的无欲无求,还要长生干什么? 但此时,方明跳出圈子,观看众生百态,也别有领悟。神祗虽然有情,但也需学会跳出,如在局外,观看内部,就有不同想法。 出入之间,才见真智慧! 此时,方明已知自身前进道路上,又去一块荆棘,回去后,就可晋升正六品,必是无灾无劫。 虽然悟了,但该杀的,还是不能放过。 方明手一挥,青气汇聚,就要动手。 “等……等等!”虚弱的声音传来。 方明看过去,清虚真人衣衫褴褛,几如乞丐,但眼中明亮,手中握着一物,正是白云剑! “怎么,你还想阻本尊?清和之前,状态完好,尚且不敌,你有伤在身,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方明顿了下,才接着说道:“莫不是,有什么依仗?” “咳咳……”清虚真人捂嘴咳嗽一阵,手中见红。断续说着:“……论法力,老……老道自然远不如尊神。” “……但尊神可知,我白云观祖师,有感世事无常,给我等不孝后辈留了最后手段。” “老道领掌门之位时,意气风发,立誓将我白云道统发扬光大,没想到,却是逼得动用此法。” 清虚自怀中摸出一物,模样甚是古朴,中间有个篆文,是个“令”字。 “掌教令牌!”底下白云弟子,惊呼出声。 清虚面色浮现出一缕不正常的潮红,将掌门令牌往白云剑上一拍。 光华耀眼,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白云剑再次浮起光华,吞吐不定,有着暴虐之感。 早在清虚说话之时,方明就想动手,奈何此时清和拖着重伤之身,挡在清虚身前防备,突破不易。 咔嚓!!! 白云剑身,居然开始龟裂,浮现出裂痕,青光暴涨。 方明在冥冥中,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危险邻近,这危险之大,居然可以至方明于死地! 心念急转,就失声惊呼:“你……你居然想自爆白云剑!” 白云剑乃气运至宝,之前失利,乃是清和法力神通不及方明之故,非战之罪。 其威能,方明现在,仍是忌惮三分。 更何况,至宝自爆,和平时威能,根本是两码事,凭着白云剑的威能,一旦自爆开来,那方明、清虚、清和、还有周围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必死无疑! 甚至,连着整座白云山,都会被削平,从世间抹去。 这是彻底的同归于尽之法。 周围白云弟子,都是大哗,叫着:“师叔三思!” 清虚苦笑,今日,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并且,白云剑一爆,白云观立即灭门,就算外面还有些弟子,没了至宝镇压气数,只能沦落为小派散修一流,除非日后有着大机缘,否则,白云观就可以在大乾修道界除名了。 清虚手中一顿,看着方明:“如何?只要尊神离开,我等之事,一笔勾销!” 不到必死之境,清虚也不愿动用此法。 此时,全场目光,皆汇聚在方明身上。 “好决断!好狠心!”方明站立良久,才抚掌赞叹。不知说的是白云祖师,还是清虚道人。 “既然你有此决心。只要答应本尊一事,本尊就立即退去。”方明沉声说着。 “不知是何事?”清虚真人,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问着。 “这争龙之事,是你等算计在先,本尊才被迫应战。”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这人当场自尽,本尊就放尔等一马,离开白云山!”方明手一指,正是清和真人! “妄想!”“狗贼!”“我与你拼了!” 周围弟子。纷纷鼓噪,有几人就发出光华,杀向方明。 方明冷笑。几股金色光柱扫射,将那偷袭的几人打成血沫!鲜血四溅! 这血淋淋的场景,顿时震慑了众人。 白云弟子对视一眼,都将目光。转向两位真人。 清虚和清和此时。反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咳咳……算计之事,都是老道做主,尊神似乎找错人了。”清虚佝偻着身子,咳嗽半响,说着。 “本尊说一不二,就是要得此人性命,才肯罢休!” 方明冷笑,又脸现狠色:“不然。就算你自爆白云剑,本尊拼着太平印不要。总有一线生机,到时必杀尽你白云道脉!” “你……”清虚面色潮红,一激动,又吐出口鲜血。 方明之所以要清和真人自刎谢罪,自然有着原因。 清虚真人身有重伤,几十年内别想回复。清和刚才所受之伤,却是可以很快恢复,不能留他。 再说,清虚道人善于隐忍,自己就算逼死清和,为了门派基业,也只会咬牙硬吞,不到准备万全,不会动手。 而清和不同,依这大汉的性子,方明若杀其师兄,必抛开一切,与方明不死不休,这就有些麻烦。 还是那句话,善忍者,可欺其忍也! 更何况,清和真人虽死,也可转成鬼修,只是一时法力大损而已,还不算赶尽杀绝。 至于放虎归山,寻找外援什么的,方明想都不想,不说现在乱世,各派间相互攻伐。 就是之前太平时节,若清虚拖着重伤之躯,残兵败将,前去别派求援。别派也只会杀其人而夺其宝,灭其道统。不会伸手相助。 修行界中,就是这么血淋淋的残酷。 倒是之后,为了吴州归属,八成会与方明冲突,大战一场。 方明之前所言,大有威胁之意。但清虚不能不考虑。 这自爆气运重宝,在大乾,还真没有过,方明能否凭着太平印支撑下来,清虚心中,也是没底,不免有些迟疑。 若是自己道派尽毁,对方却仍存活,那真是笑话也似。 就在清虚拿捏不定之时,清和浑厚的声音响起。 “好,我答应!” “师叔!!!” “师弟,不可啊!”清虚劝着。 清和苦笑:“师兄,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以我之一死,保得道统,却是不错的买卖……” 看着方明,坦然说着:“若我自尽,尊神是否会放过白云观?” “本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可承诺,今后,若白云观不主动招惹,本尊也不会前来生事!” 方明郑重说着。 “好!希望尊神信守然诺!” 清和惨笑说着,却也没要方明另行证明。毕竟,此时的白云观,已经没有底气和实力了。 伸手抽出长剑,遥着远方景色,念着:“朝如青丝暮成雪,是非成败转头空。” 一挥剑,往脖子上一抹,鲜血四溅! 清和身子挺立了会,才不甘倒下,鲜血聚成一团。 “果是慷慨豪勇之士!”方明见对方是真的死了,才感慨说着。 又看向清虚,“既然尔等答应之事已经做到,本尊也信守承诺,这就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还望牢记!” 脚下金光一闪,已是用上土遁神通,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七章善后 方明走后,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空地,还有其上的尸首。 这时,四周哭声大起。 “师叔!!!” “师弟,师弟啊!!!”清虚真人眼圈微红,看着周围弟子,已经带了哭腔。 甚至,有些颓废之感。 连忙喝着:“你等师叔,为我道脉存续,慷慨赴义,汝等该当牢记,以后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光大我门,方不复清和的一片苦心……” “掌门说的是!”周围弟子,渐渐止了哭声。 “何况,清和只是兵解,还有鬼修一途可走,若有着机缘,也未尝不可一窥长生之门!” 清虚心里,默默想着。 这时,平地起了一阵微风。 从清和尸首中,飘出一条人影,半透明状,如雾气凝成,不是很实在,看面目模样,正是清和真人! 这是清和神魂,只有清虚和几个修为高深,开得灵眼的弟子,才可看得。 “师弟!你现在只是生魂,灵力虚弱,快快转成鬼修,稳固神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师兄!”清和神魂稽首。 就运起鬼修之法,清虚打开灵眼,就见地气沸腾,伸手一指,丝丝地气冒出,面上一红,几乎引动体内伤势。 这地气玄黑,到得清和神魂附近,就一股脑地汇入清和魂体。 清和得地气之助,神魂渐渐凝实。 阴气越聚越浓。化为一大团,将清和神魂,整个包裹。隐没不见。 噼啪!!! 阴气之中,隐约传来骨骼爆响之声。 “哈!!!”清和咬紧牙关,承受着阴气灌体,他是真人,自然晓得,修道人转成鬼修后,法力一开始。都是游魂位阶,这时,阴气承受得越多。对以后修行越有好处。 砰!!! 不知过了多久,地气散开,现出一个魂影。 面目清晰,血污尽去。完好无损。 正是鬼修清和。 “师弟。如何?”清虚关切问着。 “借着首次阴气灌体,勉强有着法师位阶,还算可以了。”清和苦笑。 “如此,也算不错了,师弟身前乃真人修为,现在转成鬼修,瓶颈不在,一路晋升至**师。都是毫无阻碍……” 清虚安慰说着。 炼气士转成鬼修,自然不同。理论上,生前是何修为,死后虽然法力尽散,但重修时,就没有瓶颈,只要阴气足够,就可一路顺风顺水。 只有真人位阶,有些例外。 “虽是如此,但真人位阶,却是不同,历朝都有真人兵解,但最后鬼修成就真人业位的,也就前朝明月真人一人而已!”清和也广读群书,多知秘闻。 这真人位业,到了鬼修,要想恢复旧观,却有一大关卡,甚是难过。 历来各位兵解的真人,都是卡在此步。但一旦跨过,听说也有神异威能。 这时,日光落下,清和魂体,一阵波动,似有蒸发消散之象。 清和面色一变,说着:“我才是法师位阶,见不得日光,晚些再与师兄详谈。” 清虚连忙说着:“白日阳气,对师弟,是有些妨碍,快回阴风洞修养……” 白云观传承百年,自然有弟子遇劫兵解,不得不转修鬼仙,门里专门开辟了一处阴气福地,取名阴风洞,供鬼修修行。 这鬼修,和游魂厉鬼类似,不到一定修为,都见不得日光。 阴风洞是阴气汇聚之处,不利活人,所以离白云山门,有些距离,这次方明上山,一个鬼修都未见。 更何况,这些鬼修,最多也是**师修为,相当于真传弟子,挡不住方明随手一击,来了也是无用。 清虚怅然想着。 打发弟子,救治伤员,清理山门。 白云观经此一劫,却是实力大损,其后更有狂风骇浪,不知该如何度过呢。 清虚手持白云剑,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夜晚。 修道之人,虽然心性淡薄,但并非无情。 这时,整个门派之内,虽然不是哭声四起,但也有一股悲凉之气浮绕。 甚至,隐隐给人颓废之感,却是有些失了心气。 白云观传承过五百年,威名远传,雄霸吴州,今日却被一个人杀上山门,两个真人,加上镇派至宝,都不是敌手,最后甚至被逼死一个真人。 这事,对白云弟子,绝对是重击,不少人,都是道心不稳,险些心魔入侵。 清虚在中央大殿内,端坐蒲团,也是愁眉不展。 “师兄!”阴风飘过,大殿内,又多了一个人影,正是清和,此时的他,魂体圆润,有着荧光,看来在阴风洞中,巩固不少。 “师弟,你来了!”清虚稽首,说着:“此次,为兄算计不周,害的师弟兵解,实是……”声音不由哽咽。 “此乃劫数,强躲不得,现在,门内就剩师兄一位真人,却大是可虑!”清和面色淡然,却是说起另外一事。 白云观今日,两位真人一死一重伤,连白云剑,都有些受损。 可算实力大减,那些一直被白云观压制的小派散修,听得消息,保不准会闻风而动。 各州大派,也会插手,更可虑者,还是安昌城隍神! 这些事,有一个解决不周,白云观,就面临灭门之祸! 清虚眉头聚成一团,青筋微动,这是耗费心血的证明。默然良久,还是说着:“我之前就受了重伤,又强行施展血遁之法,能保住真人位阶,就是万幸,非闭关苦修二十年不能弥补!” “这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万万不能如此。我意吞服毒龙丸,再保白云观十年,只要在这十年中,能再出一位真人,我白云道脉,还可保全!” 这毒龙丸,乃是白云观秘药,取五百年毒蟒之胆液精华,加入各种名贵药草,精炼而成,真人以下,服之立毙! 真人服用之后,不论身受何伤,都能压制十年,在这十年内,和全盛状态无异。 但十年之后,积蓄的伤势一起发作,必死无疑! 清虚此举,也是要以身殉道,保全道统了。 “师兄!”清和声音哽咽,“若是当初……”见得白云观损失如此惨重,不由起了悔意。 “唉……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世间争龙,非成就死,贫道早有觉悟!”清虚却似乎都看淡了。 “那……梦灭之事,是否……”清和却是又想起了一事,问着。 清虚和清和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见清和表情,就知道,清和想用驱虎吞狼之计! 心中一动,但默然片刻,还是摇头:“不妥!不妥!白云观已是实力大损,任何计谋,都挽回不得,这是气数之故!” 气数,就是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白云观现在自身实力不足,就算借得太上道之力,灭了城隍,最终也是前狼后虎,没有好下场。 “将梦灭之事通报太上道即可,我白云观,封山十年,不理外事……”清虚眼中明亮,下了决断。 “师兄……”清和不舍说着。这就是要壮士断腕,白云山门外的诸多弟子,辛苦积累的商业人脉,都要放弃。 甚至,就连玉衡,都不得不舍弃。 “其它的,都是枝叶,只要我白云观根基尚存,舍了也是无妨,但玉衡师侄,乃是真人种子,就这么放手……”清和还是有些惋惜。 “唉!玉衡神思通透,大有道意,又知进退。我一向视为光大白云观的瑰宝,可惜与龙气交缠已深,脱身不得。” “那城隍神,已是摆明车马支持宋玉,李如壁此次兵败,潜龙之势受损,之后攻守易势,要想挽回,难!难!难!” 清虚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着。 “还有一事,师兄,我白云山门所在,一向只有真人晓得,其它弟子外宾,都是通过法阵牵引而来,那神,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云山门,一向隐秘,要是以前,有两个真人坐镇,至宝守护,还不算什么。 现在,白云观实力大损,要是根基所在也被泄漏,那可真是屋漏逢阴雨,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怪在为兄!”清虚苦笑说着:“我回来后,动用白云剑,洗涤自身气息,终于发现,此神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被一路跟随,才泄漏机密……” 说到这里,犹有些后怕,“这城隍神通,果然诡异,就连我之修为,都没发现,看来之前,他是有意放我一马,探得山门踪迹……” “是老道害了宗门啊!”清虚眼中一红,声音哽咽。 “此事,乃是城隍奸诈,须怪不得师兄!”清和咬牙说着。 但同时,对城隍的心计手段,也大起敬畏之心。 “有了此神,这吴州,这天下,恐怕都要乱上加乱!”清虚却看得更远。 “师兄此言甚是!”清和点头,问着:“那,是否将此事通知各派……” 清虚摇头,“此时,各派为争天机,无所不用其极,哪里管的上这事。” “更何况,他人只会笑我白云观无能,有损祖师威名……” “吴州龙气,真就落入那宋玉之手?”清和还是不甘,等到李如壁兵败,他和清虚,还得受一轮天谴,虽然现在可以提前准备,断开关系。 但也只是减轻天谴力度,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第一百零八章论战 新安府。 此时的节度使府,却是一片喜气洋洋。连着各个丫鬟仆役,都觉轻松不少,自从上次临江李家围城被破,府里紧张的气氛,就一下缓和。 “大人,这是王家送来的锦缎,用金丝银线织就,辉煌灿烂,正与大人相配!” “章家送来了五匹宝马,都是从草原上走私来的,听说都有天马血统,俊秀飘逸……” “云家献上舞女十名,还有琴师五人,听说花了大心思,很是有名呢!” 说这话的,是宋思。 宋玉拿起一柄如意,随手把玩,这如意通体青色,竟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触手生温,不是凡品,一般世家,拿来当作传家宝,都足够了。 其余的,也不是泛泛,皆是珍惜之物。普通平民,一辈子也见不得几件。 但此时,在这里,却摆满了整个房间,照耀得墙壁上,都是荧光充满,宝光萦室。 “看来,新安世家,都很惧怕本帅啊!”宋玉放下如意,微笑说着。 “主公天命在身,自然众望所归。”宋思说得圆滑。 新安世家,在李如壁攻打新安府城期间,多有和其暗通曲款者,现在李如壁大败,各大家主,在暗骂李如壁无能之时,也不得不来请罪。 这几天,送来的珍奇异宝,几乎将整个节度使府充满,就连宋玉手下,也多有打点。 对这些。宋玉心如明镜,但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他总不能将整个新安世家。都一网打尽。除了情节特别恶劣的,必须严厉惩戒外,其余世家,也只能任凭他们糊弄过去。 虽然如此打算,但必要的血,还是得出。 宋玉这么想着,就说道:“嗯。这些世家,想来蚁附,也无不可。这样,你下去,就说新安刚经大战,府城残破。要各家出钱出粮。支援重建,将各家出的数目,都给记下!” “诺!”宋思知道,这些世家,免不了大出血一回,但只要钱粮交上,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不由暗松口气。这些天,也有不少人前来向他求情。这也算有了交待。 宋玉看着宋思,目光犹如实质,说着:“你这几天,府中也是热闹不少,记住一点,有些人的东西,却是不能收的……” 宋思额头,冷汗直下,这次攻城,有几家,却做得有些过线,大犯宋玉忌讳,早就被控制起来,只等大战结束,就要杀鸡儆猴。 这些世家,在府城,也关系不小,四处托人求情,送的礼物犹重。 宋思一度,也差点动心,但好歹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也知道少爷脾性,才把持住了。 赶紧跪下:“请主公放心,宋思乃宋家之人,对妄图动摇我宋家基业之人,都是宋思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知道就好,本帅对你期望很深,希望你不要自误!”宋玉当然知道,这宋思没有什么出界之事,才只是提点两句,不然,宋思就站不在这里。 看过清单,说着:“金银入库,其它的,都送到老爷那里!” “老爷知道少爷孝心,一定大是开怀!”宋思恭敬说着。 “嗯!随我去议事厅!”宋玉放下礼单,率先走出。 宋思一直躬身,等到宋玉出去,才长出口气。 这少爷,自小就知不凡。打败李如壁后,一举一动,都深沉如海,高深莫测,威严不凡。就连宋思这跟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有些心悸。 跟着宋玉说话,都极是小心谨慎。 这时,赶紧吩咐下人办事,自己快步跟上。 到了议事厅,就见宋玉高坐,底下文武众臣俱在。 沈文彬、孟逐领头,站在左首。 右边叶鸿雁当先挺立,罗斌、宋虎紧跟在后,还有典浪、潘和等人。 宋玉手下班子,基本上,全在这里。 待得人员到齐,宋玉环视一圈,说着:“此次大战,多劳各位,稍后自有封赏。” 叶鸿雁、沈文彬等都是拜下:“为主公效命,不求封赏!”这是应有之义,但要当真听,就是傻子! 宋玉一笑,就算手下是为了升官发财,跟着他干,收益的,也是宋玉自身,不过这时,不用说破。 古代嘛,总得讲究些贤名,大义什么的,也算是块遮羞布。 眼中泛红,语气哽咽:“各位以诚待我,宋玉必不辜负各位!”宋玉自觉到了古代,已经越发有影帝风采,这脸皮愈厚,说哭便哭,信手拈来。 底下见得主公此态,也觉得真是个有气象的,纷纷拜下:“愿为主公效死!” 一副君臣和谐景象。 宋玉收拾了情绪,才说着:“此次攻城,我镇损失不小,文彬,你来说一下!” “诺!”沈文彬出列,他本就有着才华,现在经过官职气运滋养,更是气度沉凝,大有仪态。 沈文彬声音清越,“此战,我军阵亡一千二百余,重伤五百余人。还有近两千人,都是轻伤,月后就可归队。” 嘶!!! 底下众人,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真实听得,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战下来,宋玉大军,就折了三成还多,已经接近崩溃。 要不是宋玉突出奇兵,破了李家大军,那胜负如何,还真不好说。 宋玉也是面沉如水:“死伤士卒的抚恤,必须尽快发下,安定人心!这是第一要务,谁敢拖延,立即处置!” 宋玉起家,靠的就是军队,自然极为重视。底下众人,也知道,这军队,就是宋玉命根,凛然从命。 宋玉点头,吩咐说着:“文彬,录我所思,可办军医体制,每营数人,专门负责救治伤员。” 这些老兵,都是财富,要是一战下来,就死伤惨重,未免太过浪费,只能加大医疗力量,希望有所改善。 这军医体制,大乾虽然也有,但比较混乱,宋玉就想充实完善,形成条文。 “诺!”沈文彬记录着,随后问道:“请问主公,定以何制?” “具体事务,你先考虑,随后报上,本镇只说一点,各营军医,明确职责,严明赏罚。可给吏职养之,再上去,还可提拔官身,本镇就不信,这还吸引不得人才。” 现在军医不足,等到人多,就可设立专门培训,大量培养医护人才,宋玉心里,暗暗打算。 “诺!”沈文彬恭敬领命。 宋玉挥挥手,让沈文彬入列,这才说着:“临江李如壁,竟敢攻我,实是胆大妄为之极,现在虽小有教训,却还需除恶务尽!” 主公这是要赶尽杀绝,下面众将,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悸。 叶鸿雁出来,行礼禀报说着:“主公,我军刚经大战,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若是要出兵府外,恐怕……”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显。 宋玉摇头:“本镇还未丧心病狂,穷兵黩武至此。这些,都是以后大计,现在说与你等知晓,有些准备即可。” “此次,我军缴获的粮草虽少,但军械辎重,足可武装一府之兵。”宋玉一边说,手指一顿一顿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响声。 “至于钱粮,其它世家,自会慷慨解囊。宋思,这事,交给你去办!” “诺!”这事之前就说了,现在只是重申一遍。 “此次抓到的俘虏,都是临江子弟,要驱使他们攻打临江,却是不太可能,全部罚作苦役。” 这些俘虏,虽然都经过军营训练,稍加整顿,就可用兵,但宋玉还是准备先用作苦役,磨磨性子。 毕竟,之后就要攻打临江,这些兵员,忠诚方面,却是难以保证。 “诺!”叶鸿雁有些可惜,但也知道,不得不如此。好在打下临江之后,这些苦役,就可用了。 “此次大军有着损失,明日就贴出告示,征募士卒,我军挟大胜之威,想必周围百姓,还是很愿意应征的。” 宋玉揉揉眉头,说着。 在乱世,只要有钱有粮,扩军就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军械什么的,如果不准备,那战力如何,就不敢保证了。 好在这次李家支援的军械,足够用之。 再说,临江此次,损伤近万,比起新安,更是无人。 宋玉深知,自己烂不要紧,只要对手比你更烂就行。再水的大军,几场大战下来,就成老兵了。 当然,还是得尽量打胜仗,才能养出军气,成为强军,不然,就是一群兵油子。 这时,在吴南,宋玉可以拍胸脯保证,自己的大军,绝对是第一势力。 等到整个吴南打下,那新兵士卒,也就差不多历练出来,堪称精兵了。 “陈云,临江动静如何?”宋玉思量已定,就问着。 “启禀主公,李如壁收拢流兵,约有三千,已经退回临江。路上世家,见李家实力犹在,不敢滋扰,已经放他们离开。” “这等墙头草,欺软怕硬。”宋玉恨声说着。但其实,心中清楚,这才是世家生存之道。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上次宋玉大军,也是疲惫不堪,只能任李如壁退军。 自古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玉对李如壁,已经无视,只等下次,一举杀之! 第一百零九章局势 李如壁身怀龙气,之前无往而不利。 现在势头受阻,在气运上来说,就很不妙了。 这叫飞龙在天,见龙有悔。飞上九天,回首大地,才有悔意,已是难以挽回。宋玉洞察气数,已经明悟。 当然,战略上,可以看轻敌人,但战术上,还是必须重视。 吩咐说着:“加大对临江府的投入,我要李家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本镇面前,明白不?” “诺!”陈云叩首,他负责情报方面,自然知道,主公对临江的重视,更何况,现在主公,已经是吴南第一势力,以后贵不可言! 此方世界,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现在,主公还是草野英杰,从龙大功,就在我手!一念至此,就是心中火热。 宋玉一笑,自新安攻防战后,明眼人,都可看到他的优势。 各地世家的投诚书信,源源不断地飞来。 更有着不少人才投靠,大大充实了宋玉政权,至少,这新安一府五县,缺少的官吏,都能补上。 表现在气运上,就是百川归流,各地白气小溪,流向新安,支持着宋玉气数。 让宋玉自身,都有些“天命在身”的感觉。 “时来运转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宋玉不知怎的,想起前世这句。 想必此时李家,李如壁的日子,很不好过吧,宋玉目视临江方向。面上浮现笑意…… 正如宋玉所猜测,李如壁最近,实在是一片愁云惨雾。 此时。李如壁正喝着闷酒,神色阴沉。 此次大败,对他的名声,实是一次重大打击。 之前积累的名望,不说全部流逝,也是消散不少。 最要命的,还是刚才。受了父亲李勋的呵斥。要知道,李勋此时,可不止李如壁一个儿子! 李如壁之所以能统领万军。除了自身才能外,靠的还是父亲李勋的支持。 虽然李勋没有明确表态要废长立幼,但保不准其它子嗣,有着心思。 就算李勋最后还是将家业传给李如壁。但若是分出去几分。给了其他儿子,对李如壁,也是万分不利。 李如壁长叹口气,又饮了一杯。 “主公!”这时,三人进来,行礼说着。 李如壁一看,是荀靖、燕飞、玉衡三人,不由说着:“你等来得正好。陪我再痛饮几杯!”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燕飞脾性最直。出来大声说着:“主公!大丈夫当百折不挠,哪能因一时之败而气馁。须不知史书上,耿烈、罗义,都曾经历大败,但随后卧薪尝胆,终成一代霸业!” 耿烈,大英太祖,少年起事,转战二十七年,才开得英朝,中间遭逢大败,士卒死伤殆尽,多亏部下吴杰之妇,甚有勇力,背负逃出,才保得性命。 罗义更不得了,乃是前朝太祖,开国三百七十余年,期间有两次盛世,在史书上,都是明主的典范。 燕飞以这二人对比,足见期望。 李如壁呆呆听着,只觉心中大动,回想起往事,更觉惭愧。脸上红白不定。 玉衡定神一看,就见李如壁顶上龙气大动,蛟龙昂扬不屈,有了斗志。不由心中庆幸:“燕飞不愧大将之才,天命将星,辅佐潜龙,寥寥几句,就可刺激潜龙,再发斗志!” 现在的李如壁,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在他身上,寄居了太多人的期望。 就算此时,李如壁想激流勇退,玉衡也不会答应。 李如壁沉思片刻,才起身,对这三人郑重一礼,说着:“多谢三位前来开导,如壁之前,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幸得燕飞相劝……不错,就是太祖,都有龙游浅水之时,我却因一时之败而气馁,真是大不应该!在此谢罪!” “不敢,主公能如此想,就是我等的大福!”荀靖赶紧上前扶起,说着。 玉衡也是面色欣慰。但心里,还是有着一抹阴云。耿烈和罗义,在大败之前,根基已立,气运深藏,和李如壁的情况,却是不同,但这时,见李如壁重新燃起斗志,口中一顿,就不说了。 李如壁思量已定,恢复了之前风采,和玉衡三人相谈甚欢。 中间看向玉衡,问着:“道长可查出当时袭击之人?”这事,就发生在宋玉夜袭之前,由不得李如壁不注意。 玉衡摇摇头,说着:“我军新败,善后之事甚多,一时没有顾及……” 这是假话,玉衡这些时日,多次飞信门中,质询真人,但一次回信都无,这情况,让他心中,徒然沉了下去。 这架势,是门中彻底放弃潜龙的情形。连着联系,都需切断,尽量减少天谴。 玉衡心急如焚,但潜龙这里,也是大事频出,脱不得身。 更何况,他与潜龙气数相连,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门里面,若是要断了潜龙联系,那就得将他一起抛弃。 这猜测,如同毒蛇,不停噬咬着玉衡内心,这些时日,玉衡已经不敢打坐修行,避免心魔入侵。 现在,已是内外交困之局,玉衡思前想后,唯一破解之法,只有尽快辅助潜龙,取得胜利,建立信心,才可游说门内,再次支持。 现在就乘机说着:“主公新败,大损人望。还需设法弥补才好……” 李如壁苦笑:“现在还有何法?”他逢着大败,气运大失,以前诸多恭敬之人,现在关系,都是冷淡,话语权大减。 “当此之际,只有一策,才可挽回!”玉衡斩钉截铁。 “道长何以教我?”李如壁眼睛大亮,问着。 “打下一府,献给大人。”玉衡沉声说着。 “道长莫要取笑!”李如壁脸色不悦,几以为玉衡是来消遣他的。 倒是荀靖眼神一动,缓缓说着:“文昌!” 玉衡点头:“正是文昌!我已探得消息,昨日,朱十六已经打下定远县,扫清去文昌府的障碍,接下来,必有大战!” “朱十六虽然有着一时之气,但文昌世家,也非泛泛,郡望贺家,传承百年,实力雄厚,这朱十六又以杀伐世家闻名,这事关生死存亡,文昌世家,必然联手,抵挡朱**军!” “主公之前攻伐新安失利,却是因为新安早已统一,号令一统,又有府城抵御,才小有挫折。” “现在文昌乃是一盘散沙,正好取之!” 玉衡眼神发亮,一一道来。这也是他这几日来苦思冥想出来的唯一破局之法。 这策略,就是李勋之前计划,早该发动。因为有了宋玉之事,才被迫搁浅。 现在旧事重提,必能得着李勋首肯。 毕竟之前,都有布置,现在只是要重新启动而已。 更何况,玉衡早已见得朱十六气运,受潜龙影响颇深,先天上,就受潜龙钳制,若是李如壁亲自出征,那就是庖丁解牛,手到擒来! 燕飞重重一击掌:“道长这策,大是有理。之前,大军舍文昌不取,偏去攻伐新安,我老燕就觉得不妥,兵法之道,先易后难,哪有舍易取难之理?” 玉衡和李如壁对视一眼,这祖宗示警之事,乃是大机密,就算现在,知道者,也是寥寥。燕飞虽然有着帅才,但还没真正进入核心,当然也不知情。 李如壁越想,越觉得玉衡此策,大是对症,不由连连点头。 燕飞又说着:“只要打下文昌,到时候,以两府攻伐一府,那新安,再无侥幸,必可报得昔日之仇!” 一说到这,李如壁眼中,也是泛出愤恨之色,他自出生以来,遇事无有不顺,只有在新安,才受得人生第一场失败。 宋玉这同龄人,几乎将他的光辉,全部夺去。 之前吴南地界,对二人的评价,就是倾向宋玉,现在,更是高下立判! 李如壁强出口气,将不平之气压下,随即问着:“但若是新安方面插手,文昌局势,却也会难以预料!” 宋玉不是傻子,若李如壁攻打文昌,势必不会坐视,到时两家在文昌,又不免有所碰撞。 “主公。此次我军虽小有失利,但宋玉大军,也是人困马乏,折损过半。必须休养生息。但我等有着支持,钱粮不缺,随时可以再起大军,宋家却是根基浅薄,此时怕是捉襟见肘!此乃天赐良机!” “何况,若是宋玉插手,我等更应加紧动作,不然,再给宋玉得了文昌,那就是他以两府之地攻我,到时局势就真的败坏至无可挽回之境……” 燕飞恳切说着。 “不错!”荀靖也是表示支持。 李如壁见三人都是如此,自己推算几遍,也是觉得非出兵不可。 “好!我今夜就上书父亲大人,请他出兵,攻打文昌!”李如壁终是下定决心。 “主公英明!”玉衡三人,都是说着。 但此时的玉衡,却心中隐有不安之感,惶恐不已,随即摇摇头,将这念头强行抛出脑海。 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将此间之事,详细禀报门内,希望可以获得支援。 毕竟放弃潜龙大势,白云观也会损伤不小,若是有着法子,可以支持潜龙再次腾飞,那白云观还是有功无过,想必门内,也会乐见其成。 第一百一十章招揽 此时,方明已经回了安昌。 夜间,方明端着酒壶,对月独酌。 心思却不在景色上,看着文昌方向,脸色凝重。 “文昌地界,血色冲天,必有大战,死伤惨重!”方明自言自语。 这也和日游神带回的消息相符。 朱十六,最近倒也是不甘寂寞,在新安大战时,攻下了定远县,打通去文昌府城的道路。眼看文昌府城百姓,就要受得一场兵劫! “这朱十六,倒是颇有野心!若不是被潜龙大势挟裹,想必也可成得一番伟业!” 方明淡淡点评,他之前,也受潜龙大势影响,但自从宋玉大败李如壁后,就可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之力大减。现在,潜龙大势,对方明的钳制,已是大为减弱。 “咦?”方明又有发现,在他望气神通中。 一道红光,自临江方向升起,如长虹状,隐隐带着龙吟,贯向文昌。 “看来李如壁不甘寂寞,也要来插上一手!”方明微笑,又饮了一杯。 叮咚!!! 环佩之声响起,悦耳动听,随着清音,一位丽人缓缓走来。 这丽人身着华服,体态轻柔,皮肤白皙,花容月貌,竟是位绝色! “老爷!夜气湿寒,还请回屋暂歇!正好妾身又排了几曲歌舞……”丽人劝着。 “呵呵!我乃神祗之身,怎会受寒?”方明看着天上明月。淡笑说着。 “是妾身多虑了……十几年了,还是以为在着阳世!”丽人眼神迷茫,似乎想起了什么。 方明上前。执着丽人手腕,映着月光,几如美玉。 “曼云,你家中之事,本尊不甚了解,再详细说说!” 方明把玩着曼云手腕,曼云脸上。泛起红云,再听得方明之语,玉手微微一缩。 “妾身来历。之前早已禀告过老爷了,想是贵人事忙……妾身乃文昌人士,家中小有资产,以诗书传家。妾身自小体弱多病。在安昌看望姑姑时,不慎发病无救……幸喜遇得夫君收留……” 曼云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方明,满满的都是爱慕之情。 “哪里,你才艺双全,精通歌舞,有你陪伴,本尊也很开心呢!”方明笑笑。一手挑起曼云下巴,欣赏着曼云吹弹可破的肌肤。温言说着。 “妾身别无长物,愿以色艺侍奉夫君……”佳人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了玉颈。 “真是个可人!”方明将曼云拥入怀中,问着:“你可知为何本尊妻妾众多,却最宠爱你么?” 曼云半靠着方明肩膀,柔声说着:“想是妾身知得进退、识得大体……” 方明大笑:“不仅如此,还有,你乃白云观送来之人,本尊又怎会怠慢呢?”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这曼云,方明十几年来的宠妾,竟是白云观布下的暗子! 并且,方明似乎早就知情,却一直引而不发。 “大人说笑了,什么白云观……”曼云身子一僵,随即就欲挣脱开方明怀抱。 方明手中一用力,曼云哪里能出,脸色渐渐转为苍白。 “你是白云观哪一脉的?”方明问着,似乎已经认定曼云乃白云观之人。 曼云是个聪慧的女子,看方明神态,就知道再如何分辩,都是无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妾身乃白云观外门弟子,没有入门,父亲却是玉字辈弟子,归属清虚真人一脉。” “你身无法力,看来为了潜伏,也牺牲不小。”修了道法,转化成的鬼魂,与常人不同,一眼就可看出,但曼云却与常人无异。 “不过是废去经脉,破了气海天门罢了。”曼云虽然表面上,云淡风清,但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是出卖了她。 这修道人废了法力,就与常人无异。只是,散功时的痛苦,几如千刀万剐。 曼云倔强地抬起头,望着方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妾身?” 方明微微摇头,“你虽潜伏多年,但对我无损,何罪之有?” 曼云苦笑:“妾身监察不力,害得真人身陨,已是滔天大罪!不知大人,是何时发现的?” “一开始,就知晓了。”方明淡淡说着:“本还想留着,虚以委蛇,传些假信,取得利益。” “但随着本尊近来念头通达,却是不屑如此,反降自身格局!” 这意思,就是白云观,已经不配方明使用计谋! 也是,遇着事情,直接碾压过去就是,明明自身实力超过,还要搞些阴谋诡计,却是大跌身价。 这也与神祗自身的堂皇之意不符,方明最近,随着修为日进,神品提升,更关键的,是潜龙大势减弱,只觉自己一举一动,莫不顺心如意。 已经渐至前世孔子所说,从心所欲不逾矩之境。 随着方明所说,曼云的心,也是渐渐沉了下去,这么一来,她这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几如笑话。 面上血色尽去,“大人此时点出,必有吩咐,还请示下!” “果然聪颍!”方明赞叹说着:“你去通知背后之人,就说本尊很中意你,让你留在这里。还有,本尊愿与白云观携手,辅助宋玉登极!” 曼云秀口微张,呆在原地。 随即气苦:“大人何必消遣妾身?” “哈哈……”方明大笑,在玉人脸上一吻:“是你太看低自己,本尊一见得你,却也是色魂授予,不能自已呢!白云观既然送上如此美色,本尊又岂有不笑纳之理?” 自己想要,便去取来就是。 方明爱慕曼云美色,就将其强留在身边。谁能阻之? 曼云面色羞红,勉强说着:“妾身这就前去传信……”她此时,还在方明怀抱内,脱离不得。 方明一笑,咬着曼云耳垂:“今夜,你来侍寝!” 待得曼云耳珠殷红若血,才放开,曼云像个受惊的小鹿,飞也似地跑开了。 方明看着曼云背影,面带笑意。 若方明是凡人,那曼云再是天姿国色,也不会放在身边,徒惹灾祸。 但阴世不同,神祗伟力,归于自身。 每差一个位阶,在力量上,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方明,就是站在那里,任曼云施展,都损伤不了半根寒毛。 又有着望气神通,若有敌意,能很快发现,根本不怕对方下手,才留曼云在身边。 现在看来,此女也是聪慧,没有不好的想法。 与白云观中间,多了个联络人,也是不错。方明摸着下巴,淡淡想着。 …… 与此同时,新安节度使府,宋玉笔走龙蛇,不多时,就写成一封书信,待得笔墨干了,才收入信封。 “你将此信,送至建业白云观!” 宋玉将信交给一人,这人身着道袍,三四十岁,持着柄拂尘,颇有几分道意。 这是新近投靠的修士,道号风闲,有着**师修为,气运纯红,乃是一家散修宗派“三元山”的宗主。 风闲道人恭敬接过,低着头。问着:“主公,属下不知白云山门所在,只能送至总观附近,怕是耽误时辰……” “无妨!”宋玉淡笑着,将白云山门所在说了。 末了,吩咐道:“你将此信交给白云观即可,别的,都不需多说,速去速回!” “遵命!”风闲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对主公实力,又多了几分判断。 之前见宋玉硬是打败了白云观钦点的潜龙,风闲真人就是心中大动,起意投靠,博得气运。 现在见主公连白云山门都知晓,这可是隐秘,宋玉如何得知?风闲借着行礼,瞥了一眼,只见金气满堂,虬龙飞舞,不由生起深不可测之感,连忙退下。 出得厅堂,才长出口气,宋玉龙气威严,几如重山,压得风闲有些喘息不便,现在到了外面,就是胸口一块,清爽不少。 “人道气运,果然非同小可,主公有此象,将来必贵不可言!”风闲心里说着,连忙动身,赶往建业送信。 大厅内,待得风闲出去,屏风后面,才转出一人。 刚才风闲在此,以**师修为,居然没有发现! “你看这人如何?”宋玉把玩着手上镇纸,随口问着。 “风闲道人,在吴南,也有些名气。此次投靠,不过是为了得些气运,资助修行,不算什么大事。” 这人声音酥糯,竟是个女子。 也是道士打扮,正是水莲道人! “嗯!”宋玉点头。 “倒是主公,在信上给白云观写了何内容,水莲倒是很好奇呢?”水莲道人一笑,打败李如壁后,压在她心头的阴云也消散不少,这时,整个人,都有着一种活泼的生气,看得宋玉,都是眼中一动。 “也没啥,就是说我仰慕清虚道人法力高深,精通典籍,特地派人送信,请他过来辅佐一二!”宋玉淡笑着,说出的话语,却是石破天惊。 “这事,能成不?”水莲半掩着秀口,问着。 这主公,做事果然天马行空,刚与白云观大战一场,就想着招揽。 水莲还是不知当日详情,若是知晓宋玉连对方真人都逼死了一个,恐怕连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有七八成把握。”宋玉眼神微动,分析说着:“清虚真人,素来知晓进退,现在潜龙,已经事不可为,投靠我,却可以避开天谴……总会动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转移 三日后,白云山门。 “师兄,您动用飞信传书叫我过来,到底为了何事?” 清和魂体飘忽,半浮于空,不解问着。 这大殿虽布了阵法,能保得灵体,但哪有阴风洞便利?清和自从成为鬼修,就一直居于阴风洞内,一心弥补修为。 现在接到掌门师兄传信,大是不解,但知道,必有要事,急忙赶来,一进门就问着。 “师弟,你来了!”清虚淡淡招呼,面色阴晴不定,说着:“为兄今日接得两信,都事关重大,不敢擅专,特地请师弟前来商量……” 清虚一指桌上,清和这才见得,大殿中心,檀木小桌上,正摆着两封书信。 “师兄不是已经决定,封山十年,不理外事了么?”清和淡淡想着,但没有多说,径自上前。 手中灰光一闪,就将信封拿起。 虽然这信,是阳世之物,但清和到底是真人,白云门内,也有不少秘法,轻微动用阳世之物,还是可行。 这两封信,一件是门中情报,一件才是外人来着,但说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 “嘶!!!”清和倒吸一口凉气。 “这宋玉,竟然请师兄出山辅佐。真是……”这宋玉,和白云观,关系绝对说不上好。突然之间,请白云观相助,清和本能,就想拒绝。 但看着师兄神色,却是心里一动。 若是平时。师兄早就可以自行决断,现在叫得他来,说明心里。已是有些意动。 清和再一联想到白云观如今情势,就明白清虚的考虑。 世间争龙,不成就死。 白云观虽然已经决定放弃此次潜龙大势,封山自保。 但这,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收手的? 毕竟,白云观从十六年前,就开始暗中资助潜龙。气数纠葛,入木三分。 现在放弃,玉衡必死无疑。白云观,也会气数大损,就连清虚和清和两位真人,也有一场天谴要挨。 要是之前。两位真人完好无损。再靠着白云剑,总能度过。 但这一切,自从方明打上山门后,就不同了! 清和身死,成为鬼修,道行大损,现在才是法师修为。 清虚虽然靠着毒龙丸,压制伤势。但也不能轻易动手,免得伤势提前发作。 至于被白云观视为镇派之宝的白云剑。也因为先前之事,受了损伤,清虚虽然尽力修补,但短时间内,哪见成效? 现在的白云观,实在是经历不起波折了! 清和沉吟说着:“师兄所思,我也能猜得一二,但那宋玉,真是明主不?更何况,还有那城隍神,是否同意?” “现在天机晦涩,自从宋玉崛起,打败潜龙后,更是一片混乱,吴州之事,早已脱出吾等掌控。” “那宋玉,既然能胜过潜龙,其身怀的,必不止大乾太祖之龙气,或者,此气乃是掩盖?” 清虚抚着山羊胡,涩声说着。 清和点头,过往争龙,也有过此时情况,真龙之气掩藏,借蛟龙之气自保,让当时投资的几家,差点亏出血本,从修行界除名! 李如壁祖德浓厚,蛟龙之气充足,宋玉只凭一丝龙气,的确不太可能在李如壁手下支持,并最后取得胜利。 “此子气数,有着龙气遮掩,还有那城隍神,为其掩护,我也看不出跟脚。” 清虚摇摇头,喟然叹着。潜龙事败,他自然不甘,回到门中,多次演算,差点提前引动体内伤势,可还是一无所获。 “但既然看不得气数,也能从阳世实力上,对比一二。” “我自从上次,就一直收集宋玉情报,现在,可以为师弟解说。” 清虚走到一边,来到书架前,拿起厚厚一叠文书,对清和说着。 “愿闻其详!”清和作倾听状。 “这宋玉出身,甚是平凡。不论是宋家,还是母族沈家,都算不得什么名门,刚刚大户而已!” “也不知,那城隍神,是如何选中他的,将龙气赠予,想来龙气自此而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杀余大成,败秦宗权,自封新安镇节度使,称霸一府!” “到得现今,已经大败潜龙,拥兵近万,在吴南,可算实力第一。” “放眼整个吴州,朝廷掌控之力渐弱,虽然建业,还被在掌控,但各地藩镇,哪一个不是暗地里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日前,彭泽和豫章两地,还起了刀兵,事后,朝廷虽然有着呵斥,但整个吴州,还有谁听令呢?” “此时,若有人能乘势而起,必能席卷整个吴州,成就霸业!” “本来,这是潜龙的机会,但此时,潜龙腾飞之势已折,只有宋玉,才可继之……” 清虚缓缓说着,对吴州和宋玉,了解甚深,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如此,师兄很看好那宋玉?”清和问着。 “不如此,又能选谁呢?”清虚苦笑,反问着。 清和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心底也必须承认,那宋玉,确实有着一统吴州的希望。 “我等若此时投靠,不但可以避开天劫,等到日后,宋玉成就吴王,那以往罪孽,都可一笔勾销,还可受得人道册封,修补白云剑。” 清虚声音清越,但清和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激动之意。 “若能如师兄所言,自然很好,但城隍神那……”清和有些担忧,自从上次方明大发神威,在清和心中,也留下一抹阴影。 “这事无妨,清和师弟,你可知道,我等安插在城隍庙的暗子,已经传来消息,那城隍神,竟也有与我等联手之意!” 清虚面色慎重,当初为了试探方明实力,特地选了几个优秀的外门弟子,废去修为,送入安昌,不想什么有用消息都无。 还错估城隍实力,造成今日之祸。 如今,更是连卧底都被发现。 要不是闻那曼云,还颇受城隍宠爱,清虚早已将这些人,召回问罪。 “那神为何如此做?不怕我等分了气运么?”清和有些不解。 “自然是看上我白云观根深叶茂,对吴地,更是了如指掌,对宋玉大业,助益不小。” “他之前一路资助,与宋玉关系,非比寻常,毫不担心我等抢了地位。” 不得不说,经过转世投胎,宋玉的神魂气息,都有着改变,任凭清虚如何猜想,都是妄然。 “此神这么容易就放过我等?”那城隍神,锱铢必较,这次会如此好心,助白云观,脱离难关,清和第一个不信。 “哪有如此简单,有着要求,让我等献上潜龙,作为投名状。”清虚苦笑,说着。 这事,也是自然,防止白云观脚踏两船,当墙头草。 就将玉衡献策,李如壁决心攻打文昌之事说了。 “这……潜龙此时,已如大厦将倾,不可挽回,舍了也就舍了,但玉衡,还是有些可惜……” 清和沉吟良久,对放弃潜龙,倒没有什么抵触,毕竟,在之前,就已经定下。但看着有法子,可以脱身,念及玉衡往日,不由还是劝着。 “为了道脉存续,我等皆可牺牲!相信玉衡,也会理解我等苦心。”清虚沉声说着,话语之中,尽显修道者之无情! 世外炼气士,除了求得自身成仙,逍遥自在,就是对道统存续,还有些关注,其余的,都是淡漠。 清和能两次问着,已是足见真情。 现在见清虚做了决断,终于收口,不再劝着。 此时,玉衡还不知城隍乃宋玉后台,才会献计,攻打文昌。 这事,只要白云观连玉衡一起骗过,明面上,还是支持潜龙,暗中,却与宋玉联手。 那此次攻伐文昌,潜龙势难幸免。 这也是投靠宋玉,献上的投名状! “师兄既已打定主意,那我也只有赞成,但事关白云观存续,还望师兄,妥善处置!” 清和稽首说着。 “为兄理会得!”清虚见清和已无异议,淡笑说着。 见清和面上,有些不甘,又劝着:“那城隍神,如今势大,还望师弟,暂且忍耐,之后,说不得还得同朝为臣……” 清和苦笑:“师兄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 清虚见清和面色灰败,颇有些心灰意冷之态。 心中不忍,还是将打算和盘托出。 “师弟放心,那城隍神,打破山门,逼师弟兵解的仇,为兄都给记着,总有一日,要那城隍神,受得报应……” 清和眼中似乎有了火焰,这灭杀肉身,断了阳世仙途之仇,怎能忘了?之前,他听得观中要与那城隍神联手和解,虽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置,心中却仍然郁结,现在听清虚语气,似乎有法报仇,胸中热气升起,面上,恳切之色尽显。 “嘿!潜龙心性,尚是一往无前,何况真龙呢?” “那宋玉,虽然之前,借得城隍资助,才可成事,但你看,现在新安府中,有几家城隍庙宇呢?” 清和眼中一亮,“你是说?” “不错,想必节度使心里,对那城隍,也是有些顾忌,毕竟,辖区阴政,怎可全部操于一人之手?就是大乾,设了禁鬼司,也分给各州道派管理,没有全部委托给太上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三方动态 大乾太祖,设禁鬼司,管理天下恶鬼阴灵之事。 禁鬼总司,有从三品位格,历代,都是太上道宗主执掌。 中央一级的禁鬼司,也多是太上道弟子充当职司。稽查鬼类,超度凶鬼。 但这情况,到了各州,就有不同。 在州一级,禁鬼司各职,就是归各州道派执掌,太上道无权过问,颇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味。 这也是大乾太祖的分化之计。 “师弟,你看,那宋玉,最近又暗中传出榜文,招揽奇人异士。吴南三元山,掌教风闲,已经投靠,受得重用。还有几家小派,都有些意动。” “那宋玉如此行事,和城隍神,必是越来越离心离德,这却是吾等的机会了……” 清虚摸着山羊胡,淡笑说着,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不错!不错!”清和重重一击拳。 “到时,我等大可趁虚而入,借着龙气,扫灭城隍,以报昔日之仇!” 这也是神权和王权的斗争,无论在哪方世界,都有着痕迹,区别只在明显与否。 方明若是在此,也得大赞。 这却是他之前不愿投靠潜龙或者一方豪杰的原因。 毕竟这两者,天生上,就有些不对头,都想将手伸入对方的领域。 方明虽是神祗,但对这,却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若是选了一方潜龙辅佐,最后势必形成对立之局。让之前投入,全部白打水漂。 所以宁可自己单干,虽然有着凶险。但只要挺住,就不怕离间。 清虚此计虽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 若是清虚知晓宋玉身份,说不得,得活活气死过去。 但此时,清虚和清和。都觉得,此计大妙。 “嗯,既已下定决心。却得提前准备。”清虚沉吟说着:“传信给玉衡,说是两位真人无事,之前也是门中另有要事,才先行返回。让他继续辅佐李如壁。其它的暗脉。也可再资助一批粮饷,以安其心。” “还有,稍后我会出手,蒙蔽玉衡的天机!” 心中,已经将玉衡当成死人。 身为棋子,就是这么悲惨,为了一点利益,就被拖出宰杀。 白云观要骗过玉衡。却是简单至极,清虚又是真人。出手蒙蔽天机,玉衡连卜算之法都会失效,给出南辕北辙的结果。 清和长叹口气,想起之前,任命玉衡为掌门弟子,出世扶助潜龙时,也是在这大殿,当时的玉衡,丰神玉朗,矫矫不群,令人心折,现在却要陷入死境! 并且,动手的,还是他的师傅师叔,不由升起世事无常,生死轮转之感。 当天,一封密信,就从白云观发出,经过秘密渠道,送得玉衡手中。 李如壁得了资助,顺利说服李旭,得以再次领兵,之前从新安撤回的三千人,再加上新近招募的两千士卒,凑齐五千人,对外号称万人,杀向文昌! 大军逶迤,出得城门,行伍中,玉衡张开灵眼,看着天机,面色凝重。 只见远处青山山脉中,龙吟不断,丝丝气运生成,沸腾不定。底部,甚至有着赤色,殷红如血。 最终,一大团黄青之气涌出,汇入李如壁气运中,青蛟得了这些,伤势尽复,张牙舞爪,似乎也在准备着大战! “龙气沸腾,这是倾巢尽出了!”玉衡感慨着,龙气也有消耗,李如壁上次大败,气运就损伤不少,现在,又要出兵。 不能扎实根基,气运深藏,得不到万民气运的支持,自身的支出,却又不断加大。 大青山龙脉虽然浑厚,也经不得如此消耗。 现在龙气底部出现血色,却是祖宗已经不惜消耗本源,倾力支援了。 “此次如不能胜,那李家气数,必崩坏至无可挽回,到时身死族灭,都是可能!”玉衡自然晓得,这景象,意味着什么。 心里,不由起了不祥之感。 “不!不会的。”玉衡安慰着自己。 “昨夜卜卦,却是得了上上大吉之象,主公此次,必能旗开得胜,顺利打下文昌,到时新安宋玉,不过跳梁小丑,随手就灭……” “倒是此次文昌之战,那城隍神,势必也会出手。” 一想到方明,玉衡面上,就浮现出复杂之色,他被隐瞒了情报,对方明的记忆,也停留在十几年前,但就算如此,也是印象深刻。 毕竟,他自出山来,首次战败,就是折在方明手上! “还好,师傅此次,也答应出手,师傅乃真人修为,那城隍神,此次纵使再有心计,也逃不过劫数……” 玉衡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快意。 催马上前,恨不得早日到得文昌,再会昔日之敌。 …… 此时,新安府。 城门打开,各营列阵而出。 各军士面色肃然,阵容整齐,刀枪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寒意。 最前面,是宋玉,此时也身着甲胄,英武不凡。 宋和脸色沉着,跟随在后。他身上的伤势,本不应好得如此快。但宋玉为了此次攻略,暗中对宋和施展回春符,再辅以草药,宋和伤势,好得飞快,现在已经可以随军出征。 “主公,此次出兵,是否有些仓促?” 叶鸿雁拍马上前,说着。 此时,大军已经出来,略略一看,才十个营,一千多人。堪堪满了一都编制。 “我军先前,受损不小,军士也需修养,再去掉守城士卒,这些,已经是最多了。” 宋玉淡淡回着,但嘴角。也是有些苦笑。 他自有情报系统,又得了白云观消息,知道此次李如壁。带了整整五千人。 这其中,虽有着白云观资助,但最重要的,还是李家自身。 宋玉最近,也得了些支持,但要转化为精锐士卒,却还需时间。这对比,让他不得不感叹李家之根基深厚。 若是平时,他自不会前去。以卵击石,但现在不同,白云观当了内鬼,此次乃是天赐良机。 与潜龙之恩怨。也可一举解决。 叶鸿雁咬咬牙。他也知晓消息,知道此时,万万不可让李家顺利得了文昌,不然,下一个,必是新安无疑,到时,实力相差一倍。新安就再无幸理。 他本主张,新安精锐尽出。誓要阻李家于文昌之外。 但宋玉似乎另有打算,只出兵一都,叶鸿雁虽然不解,但这些年,跟随宋玉,对宋玉的算无遗策,也是深深拜服,这时见宋玉计较已定,也不多说。 “此时,李如壁也必出军,看来,此次,终于可以彻底脱得潜龙钳制,从此海阔天空。” 宋玉看着文昌方向,越发觉得天机玄妙,不可思议。 这时的文昌府城,却是陷入一片刀山火海之中。 文昌府城,城高池深,守备森严,此时尚有千余府兵。 各世家推举郡望贺家为首领,盟誓死守文昌,凑了一千庄丁护院,协助守城。 如此,文昌府城号令一统,不说铜墙铁壁,但也不是朱十六之前遇着的县城可比。 此时的朱十六,也只有兵员两千左右。其余的,全是挟裹着的流民,战力薄弱,不堪大用。 朱十六为了消耗守军兵力,驱赶附近百姓,蚁附攻城。 顿时将文昌城,陷入一片尸山血海。 各地的百姓被驱赶而来,老弱皆有,有的甚至全家都在,一脸惊惶之色。 这些百姓,被发了根竹枪之类,有的甚至赤手空拳,就被迫背着沙袋,冲向城墙。 “放!”军队本是镇压之用,这时自然没有什么不敢动手之说。 在守将的命令下,纷纷拉开弓箭,对着下面百姓,进行射击。 嗤嗤!!! 流民与百姓身无防护,不时中箭倒地,血染城垛。 老人与小孩都呼喊着,流着眼泪,却在身后朱十六军的刀枪下,跟着大队冲向城墙,最终倒在路上。 “嗯?”朱十六巡视一圈,有些皱眉,想了想,对亲兵说着。 “传我号令,这些流民,谁若是能填了三包沙袋,或是杀得守卒一人,就可放他离开……” 这却是要给流民一丝虚无的希望,将他们的最后一滴血汗榨压干净。 “将军大人,此事,是否有些不妥,他们,也是平民……”旁边一人,实在有些看不去,出来劝着。 朱十六一瞥,这人是徐春。 此时的大汉,眼中泛红,有些带泪,怜悯之色大显。 “这些,可不是无辜百姓,他们身上,都有着大罪!”朱十六狞笑说着。 “何罪之有?”徐春咬牙,对朱十六身上的寒意,视若无睹,倔强问着。 “他们不敬城隍,就是大罪,现在本将驱使他们,为城隍信仰开疆扩土,乃是希望他等为城隍出力,抵消之前罪过,你为他们求情,莫不是,也要叛了信仰?” 朱十六眼睛盯着徐春,似乎只要听得一个“是”字,就要将徐春拖将出去,斩首示众。 “不错!将军所言甚是。这些愚民,只有如此,才可将生前罪孽,抵消一二,将军此策,甚是高明,我看城上守军,已现疲象,破城之日不远……” 这时,就有旁人说着。 徐春心里,却渐渐沉了下去。此时的朱十六,已经不是之前虔诚的庙祝了。浸淫在王权中的朱十六,对城隍信仰,已经转为利用心态,再加上,之前几次,城隍神均未显灵,导致朱十六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第一百一十三章贺家加更求月票,订阅! “卑职……卑职知罪!” 徐春知道此时若再有异议,立时就是杀身大祸! 以头击地,磕出血来,不敢妄动。 这姿态,就摆的很低。朱十六见了,心中怒火,消散不少,又念及这徐春乃是他从小跟着的兄弟,不能太过严苛,寒了下面人的心。 随口说着:“你既已知罪,那本将也不能不罚,严明军纪……之后攻城,你的先登营,排在最前。” “诺!卑职必为将军打下此城!”徐春再次深深叩首,恭敬退下。 心中,却是暗自叹息不已。 “报!”此时,又有一亲兵上前,说着。 “启禀将军,我方探马来报,临江李家,出兵五千,以李如壁将之,出兵文昌,不日即到……” “哼!李家好大的胆子,李如壁?败军之将,不堪言勇……” 朱十六先是一怒,随后想到情报中,李如壁上次以万余之众,攻打新安,却被宋玉以五千多兵击溃的事,心里大定,不屑说着。 但此时,还得问着:“计将安出?” 虽然明面上,朱十六不将李如壁大军放在眼里,但心里,却还是震惊不小,毕竟,他手下,也才两千能战之士,就算有着流民,也不堪大用,对上李家五千精兵,却是有些心虚。 一个庙祝出来,说着:“为今之计,只有打下文昌府城,以城墙御敌……” 朱十六点头。很是赞同。 之前在新安,宋玉不也是靠着城墙,将李如壁大军锐气磨尽。才出奇兵夜袭,一举破之。 现在,朱十六也可用此计。 但时间上,必须要快,不然,就是文昌和李如壁里应外合,一起夹击朱十六之局。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下去,让流民。再攻一次,中间,混着我军精锐……” 朱十六思量已定,从容不迫。发下号令。 其实这事。还有一策,就是退出府城范围,返回县城固守。 但这样一来,朱十六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让他怎么甘心? 更何况,春夏之交,更是灾荒之际。文昌今年,大战连绵。粮食欠收,已经路有饿殍。 朱十六抢来的粮草,也不够了。这才是他准备拼死一搏的根源! 这时,朱十六被逼到绝处,之前的光棍脾性,就暴露出来,不惜压上一切,进行豪赌。 成了,就是名将的事迹,传诵许久。说不得还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这关键时刻,把身家全部压上,敢打硬战,就是名将的素质。 败则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 朱十六换上紧身内甲,外面披了层普通百姓衣饰,侍从递上兵刃,看架势,竟然想亲自出征! “将军万金之躯,岂能涉险,还是让我来吧!”汤远出来,赶紧劝着。 “我军成败,在此一举,本将怎能安然坐镇,看儿郎们披箭浴血?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朱十六眼神坚毅,沉声说着。 “诺!” 周围兵将,见主帅心意已定,亲自上阵,不避刀枪,都是士气大振,纷纷呼喝,要与守城士卒决一雌雄,破了文昌府城。 “好!士卒可用!”朱**喜,一挥手。 属下传出军令。 所有的流民,都被聚集,分下竹刀竹枪,驱赶着攻向城门。 这声势,前所未有,从城门往下看去,黑压压的人头,如蚂蚁般,向城墙涌来,不时,黑色就蔓延到城墙半腰。 城门守卒,一时被气势所慑,忘了攻击。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放箭!!!”守将见此,将面前还在发呆的士卒一脚踢开,拔刀喝着。 其它军官,纷纷醒悟过来,催促着守卒放箭。 嗤嗤!!!箭如雨下。 流民百姓纷纷中箭,摔下城墙,溅起一片,哭喊声四起。 “杀!”一个农民打扮,却异常精悍的大汉,攀上城墙,挥刀连斩,将守城士卒劈开,杀出一块空地,立足城头。 这是朱十六的亲兵,以勇武之士充之,对朱十六忠心耿耿。 “将军,有敌方牙兵,混入百姓!”守将身边,一文士提醒着。 “本将知道,要不是之前几次流民攻城,大耗儿郎们的体力,哪有这么容易?” 守将不甘说着,又大声咆哮:“枪阵,上!” 立时就有一火枪兵,结成阵形,在火长的命令下,结阵向亲兵大汉杀去。 长枪如林,几乎无可躲避。 这亲兵大汉躲无可躲,咆哮一声,挥刀杀上:“拼了!” 噗哧!!! 刀枪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这大汉身中数枪,被活生生地顶出城头。 随着枪兵手上一收,这亲兵大汉,身上五六个大孔,血如泉涌,掉了下去。 “好,给我仔细盯着,哪里有反贼上来,都是枪阵伺候,绝不能让敌人大军,在城墙上,有立锥之地……” 守将看着此幕,满意点头,又传下号令。 “可恶!”朱十六混在流民军中,周围俱是亲兵,有五十多人,也化妆掩护,混杂在上万流民中,一点也不起眼。 “这府城,果然不同!” 朱十六也深刻感受到古时大城的难打。 不仅这城墙,比县城高出不少,攀爬不易。连着守军,都是人数大增,军备充足,武装到牙齿。 府城之富,几乎可以比上五县总和! 朱十六心里比较着,得出结论,却对这文昌府城。更加渴望。 “应该是时候了!” 朱十六看着文昌府城方向,若有所思。 他不是傻子,明知道文昌难打。还留下送死,之所以敢这么干,还是因为他手中,握着一张足够改变文昌局势的底牌! “你之父亲,真的会动手?” 朱十六看向身边一人,问着。 “自然,我父既已下定决心。又怎会反悔?”这人只有十五六岁,却眉清目秀,双眼灵动。一见不凡。 “这还是太过匪夷所思,本将军才不得不确认,毕竟,你贺家。可是郡望。居然会投降于我,真是……” 朱十六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少年,竟是文昌郡望贺家之人!并且,一直盟誓抵挡朱十六的贺家,竟然与朱十六暗通曲款,准备献城! 贺家,可是郡望世家。地位只在各大门阀之下,放在整个吴州。都是有着声望,家风严谨,名声高贵,素为整个吴州所称道。 这样的世家,竟会投靠朱十六? 朱十六是谁?乞丐出身,彻彻底底的下三流,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贺家就算满门灭绝,也不会做出此等匪夷所思之事,连朱十六自己,都觉得如在梦中。不由多次发问。 “将军上承天命,有城隍神庇佑,文昌府,已是不能保,我父,只是为了子孙计……” 这年青人,竟然是贺家嫡子,也被贺家家主遣来,当作人质。 朱十六看着这青年人,倒是放心不少。 他自从起事开始,就注意情报收集,这贺家,乃是文昌世家之首,自然最是重视。 这青年,名为贺东明,乃是贺家之嫡长子,素受喜爱,要是贺家家主,拿出此子,就为了骗朱十六一次,那朱十六也认了。 毕竟,他可不会第一个冲城,到时如有陷阱,也只是损失先锋。 拿一个嫡子,去换一些贱民的性命,贺家家主除非脑袋进水,才会如此。 贺东明看看天色,说着:“与家父约定的时间到了,将军可早作准备!” 朱十六点头:“此次若下文昌府城,你贺家乃第一功!本将军一言九鼎,必秋毫无犯,还大有褒奖……” 若贺家献城是真,那对此次战局,真是极为有利。朱十六也不吝重赏! “多谢将军!”贺东明拱手行礼,举止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文雅气度。 看得周围人,都是暗中心折,赞叹贺家不愧郡望,这出来的人,就是不同,一举一动,都是儒雅俊秀。 朱十六虽然之前,也受得不少人之礼。 但出身这么高贵的,还是只有贺东明一人。 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慰贴,面上不动,淡笑着扶起。 突兀的,城墙上,一片喧嚣,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将军!”贺东明喝着。 “好!好!好!全军出击!”朱十六发下军令,不管真降还是假降,只要大军进城,就由不得他们了。 “杀!”徐春带着先登营,冲在最前,他虽因为流民之事,对朱十六有些看法,但心里清楚,自身的生死荣辱,其实都是系在朱十六身上,对这事,也是无比积极。 徐春冲过城门,就见后面一片混乱,喊杀四起。 场中,虽然士卒衣服相同,但一波人,脖上围着红巾,这是先前约好的暗号,正开着城门,并与前来阻挡的守卒厮杀。 “上!围着红巾的,都是自己兄弟,其余的,格杀勿论!”徐春发出号令。 身后精锐,都是嘶吼着扑上。 徐春持刀上前,几下挥手,刀光闪动中,人头飞出,竟无一合之敌! 他武艺纯熟,自领兵来,又读了兵书,早非吴下阿蒙。 连着手下的先登营,都被训练得如狼似虎,一下就打开了局面。 ps:现在是新书上架,双倍月票,七号的活动也过了,正是雄起之时啊,加更求月票,订阅!!!! 第一百一十四章将会 “好,随我上!” 朱十六举目远望,见徐春杀进城内后,也没中埋伏,知道此次,贺家乃是真降,大喜过望,喝着。 身先士卒,带领着大军,冲过城门。 这守城,靠的就是城墙,一旦被大军攻入城内,那士气大降,几乎不可避免,大事就成了一半。 “见过将军!”朱十六进城,就见得一个中年人,带着三缕长须,很是儒雅。 但此时,脖上围着红巾,手中提着长剑,还沾染着血迹,有些狼狈,正向他行礼。 “父亲大人!”贺东明连忙上前掺扶。 这人,竟然就是当代贺家之主! “嗯!”朱十六点头:“贺家此次献城,功劳甚大,稍后自有封赏,现在,你还有多少人?” “启禀将军,还有三百余人,都是我家护院!”贺家家主毫不迟疑地说着。 “都随我攻城!”朱十六不暇思索,下了命令。 “诺!”贺家家主一把拉住脸色涨红的贺东明,沉声应着。 “好!杀!!!”朱十六对贺家家主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年轻人嘛,不如此,朱十六反而要起疑心! 朱十六有着两千士卒,过万流民,再加上还有贺家的三百人作为内应,这一攻入城内,就势如破竹。 城墙上,守卒见得敌军已经进入城墙,纷纷士气大减,有了退意。 被各路庙祝大军攻上城墙,一时间。城墙上,陷入了全线奔溃之局。 “可恶!怎会如此?”守将咆哮着,看向底下军官。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一头雾水,心生退意,这时,一人出来,猜测说着:“据卑职所见,应是有人开了城门,才有此祸……” 就在此时。一士卒奔来,身上还带着刀伤,留下一路血迹。 “将……将军。不好了,贺家……反了,带头开了城门,放逆贼朱十六进来……” 这消息。几如晴天霹雳。守将如遭雷击,呆在原地,半响,都是不动。 底下众人,也是大哗,都有着不敢置信,如在梦中的感觉。 贺家传承百年,清贵无比。怎么会和逆贼搅在一起?这消息,直如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挑战着众人的神经。 半响,守将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士兵衣领,喝着:“荒谬!你敢谎报军情,信不信本将立刻砍了你?” “小的不敢欺瞒,将军,你看!!!”士卒挣扎着,伤口破裂,流出肝肠,眼见不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指向一处。 守将放开士卒,放眼望去,就见一群士卒,脖上围着红巾,正带着朱十六的大军,杀向这里,和城墙上杀过来的敌军,成夹击之势。 为首者,众人都认识,乃贺家护院之首,之前还一起商讨过守城事宜。 看这情形,不管如何难以置信,贺家是真的反了。 守将脸上,全无血色,蹭蹭退了三步。 看着不断逼近的敌军,惨笑三声,说着:“季云有负皇命,当以死谢罪!” 又对天盟誓:“朱十六,还有贺家,我死后,当化为厉鬼,索尔等之魂!!!” 声音凄厉,如杜鹃泣血,令人不寒而栗。 说罢,守将拔出长剑,一挥手,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倒在地上,终是不动。 “将军!”周围亲兵,也跟着自尽。 其它军官,不是突围,就是战死或者被俘,城墙上,很快都是朱十六之人。 朱十六来到城墙上,看得守将附近情形,叹了口气,说着:“倒是个忠义之士,葬了吧!” 士卒应命,退了下去。 朱十六矗立城头,看着文昌府城内部情景,这府城极大,中间又有各街道,将居民区划为一格格,成方块状,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文昌府城,终于还是落在我手!”朱十六一时间,志得意满,大有人生当如是之感。 …… 文昌府城,被朱十六打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造成的惊涛骇浪,还在持续。 一处大营内。 “什么?贺家降了?文昌落入朱十六之手?”李如壁看着手上情报,犹有些不可置信。 这贺家,在吴州的声名,还在李家之上,如此人家,怎会投靠一逆贼?不要脸面了么? “属下听得此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但反复探查后,确定是事实,才来呈报主公!” 荀靖在下面,犹有惊色。 看来此事,对他的冲击,也是不小。 “贺家到底为何反水?”李如壁问出了最关心之事。 “应是为了延续血脉,毕竟朱十六,每到一地,世家血流成河……在文昌,对贺家,还是秋毫无犯。” “但如此一来,贺家数百年积累的声名,都没有了,此举何其不智!!” 荀靖禀报说着,看来,对此了解不少。 李如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朱十六既已打下文昌府城,那我大军,还继续前进不?” 之前计划,是趁着朱十六攻城,和文昌世家,里应外合,一举灭之! 若是运作的好,还可一举取了文昌,名声不会受损,实是上好的买卖。 但现在,朱十六打下文昌,一切就不同了。 这和上次攻打新安,有何区别? 虽然朱十六的兵员,比宋玉少了近半,但李如壁此次,尽起大军,也才五千之数! 拿这五千人,攻打府城,除非有着内应,不然,全部死绝,都不见得可以登上城墙。 李如壁自不会如此不智。心里,就有了退意。 “主公!万万不可!”荀靖一惊,赶紧劝着。 “上次出兵。主公已是备受府里责难,此次能再次领兵,实是知府大人多方凯旋,给主公的最后机会了!” “若是无功而返,一个劳民伤财,好大喜功的帽子,就要扣在主公头上。到时……”接下来的事,荀靖没有说下去,但李如壁。也可猜想到。 他此次出兵,就是为了取得大胜,一扫上次兵败的颓气,证明给其他人看。他李如壁还是从前那个英明神武。刚毅果决的君主。 若是无功而返,不但声望大跌,就连李勋,都会起着心思。 毕竟一次战败,还可说意外,但连着两次,就是天意!!! 既然老天都不愿李如壁成事,那李勋。也只有考虑,更换继承人的问题。 若是如此。那李如壁的地位,就很尴尬了。虽然李家不是皇室,不至于一杯毒酒的命运,但软禁之事,却是免不了。 对李如壁来说,这还不如死了。 这时经过荀靖提醒,李如壁额头冷汗涔涔,说着:“幸好军师提点,如壁险些犯下大错!” 又问策道:“依军师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若依卑职之见,我军可放弃文昌府城,直捣三合、安平两县,这是朱十六起家的根基,若能逼得他离开府城,与我军野战,自是大善,若是不能,打下几县,对着府里,也可有个交待,文昌各县残破,主公大可在此军屯,积蓄实力……” 荀靖不愧军师之才,短短时间,想出的计谋,就甚是高明。 此是釜底抽薪之计,文昌各县,经过朱十六一番劫掠,除了安昌县之外,各县百姓,都是身无庇体之衣、家无隔夜之粮。 各地世家,又被宰杀不少,空出的田地,都是无主,朱十六打下文昌,总不能将田宅一起打包带走。 这时,李如壁大可以在这些县收拢流民,进行军屯,积蓄实力。 朱十六虽然占着文昌府城,不怕围攻,但就算府库再怎么充实,也总有用完之日。 李如壁手握文昌其它五县,又有临江支援,后劲充沛,足可以将朱十六活活拖死。 到时拿下文昌府城,不费吹灰之力。 李如壁在文昌军屯,也可避开临江府风波,默默积蓄实力,气运深藏。 这也是将在外而得安的道理。 这计策,李如壁越嚼越是有味,不由感慨说着:“上次,在新安,如壁就是犯了轻敌之错,若是稳扎稳打,将其余五县,尽皆入手,缓缓图之,哪能有着败绩?” 下得座椅,对荀靖,就是一礼。 “军师大才,还请助我,如不答应,如壁当了无生趣。”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敢!不敢!”荀靖连连摇手。 “主公不以臣卑鄙,提拔于草芥之中。一年之内,连升五级,如此宠渥,荀靖当以死相报,肝脑涂地。”荀靖眼中,也是泛红,看来,是真情流露。 正当这君臣和谐之际。 “主公,有情报!”声如巨雷,却是燕飞到了。 李如壁和荀靖收拾了心情,就见燕飞健步如飞,走进营帐,之前的伤势,已经痊愈。 “呈上来!”李如壁接过燕飞手中的书信,未读几行,就是失声说着:“果然,宋玉也来了!” 心下震惊不已。 “主公?”荀靖上前一步,问着。 “你看看!”李如壁将信件递给荀靖。 荀靖接过,这情报,短短几行,只写了一件事。 宋玉领兵一都,向文昌而来,看方向,正是奔着文昌府城去的。 这宋玉,和李如壁,本无瓜葛,但经过上次大战,两人早成死敌!此次他来,会对文昌局势,造成何等影响? 荀靖心中,默默计算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献计 “主公!”燕飞出来,面色潮红:“此次宋玉只带兵千余,我军足有五千,正是良机啊!” 古代军队,在其它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下,人数多了几成,就是极大优势,如今,李如壁的大军,足足是宋玉的五倍,这情况,只要主将不是傻子,那必胜无疑! 李如壁眼中,也有意动之色闪过,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如何不想报? 并且,若能拿下宋玉的首级,就可洗刷上次的耻辱!挽回声名!这对李如壁的诱惑,绝对超乎想像。 但这时,李如壁将手一压,“燕飞,宋玉一向奸诈,如何敢只带兵千余,就孤身入境,不要命了么?” “这其中,必定有诈,还是请得其它人来,一起商议才是!” “末将鲁浪!”燕飞这才清醒,赶紧谢罪说着。 他上次,被宋玉重伤,好悬才捡回条性命,对宋玉,自是恨之入骨,日思夜想,都是如何报得大仇! 这次听到消息,以为天赐良机,才有些激动,失去平日冷静,经李如壁一点,才惊醒过来。 “嗯!传下号令,营正以上军官,都来议事!”李如壁点头,说着。 他在军中,素有威望,虽然经过上次新安之事,有所消减,但积威犹在,号令之下,各军官无不遵从,不多时,李如壁的主帐内,人头济济,李家军核心精锐,汇聚一堂。 李如壁端坐主位。看着下面军官,反手往虚空中一压,大帐中。顿时一静。 李如壁满意点头,说着:“本将受命,攻打文昌,现在局势,你等也都知晓了,又有宋玉率军正往文昌而来,不日即到。你等有何对策,都可说来!” 底下一片交头接耳,一将出来。说着:“那宋玉兵不满千,竟然敢跋涉而来,末将请战!必取了那贼狗头,祭奠王兄弟的在天之灵。” 上次夜袭。李家军中。多有被宋玉斩于马下者,这些人,在军中,自然有着好友兄弟之类,现在群情激奋,都叫嚷着报仇雪恨。 这时,燕飞出来,奏报说着:“各位袍泽的仇。自然得报,但那宋玉一向诡计多端。此次,似有所图,不可大意……” 他经李如壁提点,本身又是名将,也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不妥,出列说着。 “呔!燕飞!你上次被宋玉重伤,就畏缩如鼠,今拥敌五倍大军,都不敢战,倒底安的何心?” 之前请战的将领,立刻红着脸,咆哮道,同时,手掌按在刀柄上,似乎只要燕飞出言不逊,就要动手! “没错!宋玉杀我袍泽,我等自当为兄弟们报仇,否则,天理何在?” 不少将领,纷纷附和着。 燕飞低头,不再言语,手指甲一直掐在肉里,险些抠出血来。 燕飞本命纯青,乃大帅之才,投靠李家后,就被李如壁重之,素有提拔,一年之内,就从一介小兵,提拔到守备副将! 这待遇,何等优渥?顿时超过许多老人。 这些李家老人,都是跟着李家十数年,甚至几代前,就是李家家生子,素受宠信。 李家起事,靠的也多是这些家生子,作为核心骨干。 燕飞闪电崛起,一下位居他们之上,自然有着眼红,现在一起发作出来。 这事,就连李如壁,都不好插手,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颇,否则,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就跑不掉了。 因此,只是默然,任由下面喧嚣。 “主公,臣有事奏!”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为燕飞解围。 燕飞看去,正是荀靖,出列奏报着。 “何事?”李如壁也乐得转移话题,赶紧问着。 “宋玉此次,虽只带兵千余,但新安府内,还有数千士卒,他本人又精擅马术,就算兵败,恐怕也可逃离,必须策划万全,才可动手,不给此子一点生机……” 李如壁和燕飞俱是一震,想起当晚,宋玉纵横无敌,所向披靡的身影,都有些心悸。 宋玉武力过人,若是兵败之时,夺马而逃,还真有些阻拦不住。 这样一来,如何祭告袍泽? 底下将领,都是一静,纷纷注视着荀靖,看他有何计策。 这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身上煞气不小,平时,光凭目光,就可止小儿夜啼。 这时视线全部聚集,换了常人,早就两股战战,现出各种不堪入目之举。 但荀靖却如沐春风,身形挺拔,连语音,都未变,不疾不徐,看得各将,都是心里暗赞一声,“之前看他,不过一腐儒尔!不想也有些胆魄气度……” “你有何策?”李如壁问着。 “吴南五府,文昌、临江、新安最为富裕,又互成犄角之势,谁能得之,那长乐、武夷,必无法抵挡,吴南一统,指日可待。” 荀靖不说计策,反说到大势上去,听得众将,都是心里一急。 有人喝着:“这些,谁不知道?赶紧说,有何计策?” “现在三府之中,宋玉名声最盛,实力最强,临江李家次之,朱十六最末!这些形势,他想必也看得清楚。” “此次,宋玉虽只有千兵,但谁知,后面,有多少支援呢?” “若给宋玉再败李家,那临江,已无可战之兵,宋玉只需一纸檄文,就可取之。到时朱十六,还有活路么?” 朱十六起事来,在世家中的声名怎样,还用说么? 其它世家出身的藩帅,一旦抓了朱十六,首先要做的,就是杀之而传其首,以安世家之心。 李如壁如此,宋玉也不会例外。 “现在朱十六,虽然有着文昌府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势不长,这次宋玉前来,也是存了取文昌的心思,朱十六早将文昌视为囊中之物,怎会坐视……” “我军大可联合朱十六,共约对付宋玉大军,如此,我方天时地利人和尽占,宋玉就断无幸理!” 荀靖淡淡说着,但话语,却是石破天惊。 “什么?让本将军跟朱十六联手?” 李如壁半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 “大胆!朱十六乃逆贼,你出此策,置主公于何地?” 一将跳出,质问者。 在大乾,这声名,还是素来被天下所看重的。 别忘了,李家,明面上,还是大乾朝廷册封的知府守备,朱十六,可是彻头彻尾的逆贼,李家若如此做,那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只要我军和朱十六军联手,杀得宋玉后,将军大可以讨逆之名,再杀朱十六……如此,文昌、新安二府,尽入将军瓮中矣!” “嗯?”李如壁眼前一亮,这利益,很是让他心动。 乱世之中,虽然名声很重要,但要是看得比性命还珍贵,那就成了傻子。 历史上虽多有舍生取义之辈,但历朝太祖,却不会如此。他们看重的,还是利益,必要时,不惜污身,才能披荆斩棘,开得盛世天下。 看看贺家,声名还在李家之上,遇到兵乱,不照样降了。 更何况,只要事后杀了朱十六,那之前的联盟,就成了虚以委蛇,忍辱负重。 什么?会被视为背信弃义? 呵呵?在世家眼中,只有同等的世家,才有着相交资格,这之间,背叛盟约,才会被千夫所指,甚至,在青史上,都留下骂名。 这标准,最多放宽到平民百姓。 但朱十六是什么身份?乞丐出身的逆贼!李如壁背约杀之,天下人只会叫好,称颂李如壁智勇双全,没人会为朱十六喊冤。 当然,若是朱十六最后成了真龙天子,那又不同。只是,这时,朱十六就不是逆贼了,而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这些思虑,只是在李如壁心底转了个圈。 表面上,自从荀靖献策过后,李如壁,就陷入沉吟中。 此时,李如壁心里,已是大为意动,但到底顾忌脸面,没有多说。 但底下人,何等精明,这揣摩上意的功夫,更是一绝。 见李如壁神态,就知道很中意此计,纷纷开口称赞着:“军师此策,果然不凡!堪称一箭双雕!” “我等附议!” “嗯!”李如壁满意一笑,环视一圈,问着:“既然各位都同意,那就如此定下吧!” 又问着:“谁愿意作为使者,出使文昌?” 此问一出,底下面面相觑,都是默不作声。 这朱十六自出道以来,杀性极重,灭得世家无数。 古来,虽然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这只是世家间,通行的游戏规则,朱十六可不认这套! 当了使者,被朱十六二话不说,拖出去砍了,那多冤啊!毕竟,李如壁率军来文昌,可是其意不良,这朱十六想必也清楚。 荀靖出列,微笑说着:“此策,是臣所献,这使者,自也是臣亲自去,才适合!” 这是之前就想好的,毕竟,荀靖此策,对李家声名,还是有着风险,为免被视为居心叵测之徒,于情于理,都得亲自前去。 “这……”李如壁心里,有些迟疑,荀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乃是上好的军师之才,这冒然陷入险境,有些不舍。 但荀靖说得合情合理,李如壁心里,也存了让荀靖去试试,检验忠心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六章使者 这就有些举棋不定。 正在犹豫之时,玉衡出列,说着:“主公安心!荀军师此去,必能马到功成!说服朱十六!” 朱十六底细,玉衡还不清楚么?虽然随着潜龙大势减弱,对朱十六的钳制,也有些消减。 但朱十六起家,靠的就是潜龙气运! 这根基都是别人的,现在遇到正主,下场怎样,还用说么? 若是方明在此,肯定会感叹一句,出来混,还是要还的。朱十六借潜龙大运起家,现在,就是要还的时候了。 玉衡可以断定,此次荀靖前去,不但无惊无险,说不得,还可趁势说服朱十六投靠,尽得文昌府城和大军。不费一兵一卒。 李如壁却是知道,玉衡不但法力高强,还精通卜算之法,无有不中。既已说得此去无碍,那必是一帆风顺。 就说着:“好!就请军师作为使者,前去与朱十六分说……” “诺!”荀靖郑重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 “军情紧急,你这就出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宋玉大军又不日即到,那必须抓紧时间准备,才可杀宋玉一个措手不及。 荀靖恭敬退下,出得帐外,只带了两个随从,牵了三匹马,就一路往文昌府城而来。 李如壁的大军,此时距离文昌府城,已是不远,三人轻车简从,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文昌城下。 “站住,干什么的?” 文昌府城此时,还沾染着血迹。墙下的死尸,也没彻底掩埋。三三两两的收尸人,正将尸首收集,堆积在一起,焚烧掩埋,焦烧之气混合着尸臭,令人闻之欲呕! 荀靖和两个随从。都有些面色泛白。 荀靖看着文昌惨状,心里默默想着:“乱世百姓,果然猪狗不如……苍生何辜?大丈夫生于乱世。当辅佐明主,匡扶社稷,方不枉人间一场!” 守城士卒,早已换成朱十六的人马。穿戴上。和寻常县兵,没什么两样,只是脖子上,扎了条红巾,这也是朱**军的标志。 “站住!干什么的?”守卒见得荀靖三人,大声喝问着。 “我等乃临江李家使者,来见你家将军的,还不快些通传!”这事。当然不用荀靖上前,自有随从去做。 “使者?”既然能被拿来守城。这士卒,比起其它大头兵,还算有些见识,至少知道,李家和使者,是什么东西。 又见荀靖气度不凡,不像作假,就说着:“你等在此等着,待我禀告队正,再进行通传。” 飞身向城楼跑去。 不多时,一个大汉走来,身穿皮甲,很是精悍。这就是守城的队正了。 这队正狐疑地看着荀靖,说着:“我家将军,和李家,似乎没有什么瓜葛,倒是你们李家,趁将军攻打文昌之时,带兵窥视,心怀不轨,此时,又来做甚?” 此话一出,城门气氛,就有些紧张,守城士卒手握刀枪,只等队正一声令下,就要动手,将这三人乱刀分尸! 荀靖身后的两个随从,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要跌下马来。 荀靖面色不变,说着:“此间之事,多有误会,待会,我自会向神恩将军解释。” 又抽出一信,递给队正:“这里有我家主公给神恩将军的亲笔信笺,你先将此信交给将军,我等就在此等候,若是将军见了此信,还执意要吾等性命,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然,延误军机,就算大人,也得吃挂落……” 最后一句,却是直接威胁。 队正脸上,杀气一闪,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大笑说着:“哈哈……好胆量!真是好胆量!就冲这器量,可见不凡……在这等着,某家为你通传……” 荀靖微笑点头:“多谢大人!”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太阳都将西下之时,这队正才回来,脸色奇异,说着:“将军传召你等,跟我来罢!” 当先领路,荀靖三人跟在后面。 荀靖仔细观看,一路上,断壁残垣不少,但已经过整理,水迹未干,隐隐还是有些血腥之气。 看来之前,朱十六军,也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巷战。 这文昌府城,被朱十六视为根基,预备妥善经营,倒没有容得流民兵洗城,比起之前各县,却是幸运不少。 队正领着荀靖三人,直到一处大宅前,才停下。 这就是朱十六暂歇之处了。 府衙等地,经过大战,还未清理干净,贺家立时献上大宅一座,还有着醇酒美姬,供朱十六消遣。 朱十六虽然在县城中,也用过不少美色,但府城郡望从小培养的,还是有些不同,正在乐不思蜀之际。 “兵器卸下,你的两个随从,也不用进去,等候在外即可!”队正吩咐着。 “好!”荀靖点头,将腰间佩剑交给随从:“你等在此等候,不可生事!” “遵命!”两个随从领命。 荀靖这才对那队正说着:“还请将军引路!” “嗯!”队正掏出块令牌,交给守门士卒,士卒仔细看了看,才说着:“好!这令牌可带两人,进去吧!” 队正道了声谢,才领着荀靖进入大宅。 这宅子修得极大,布置精妙,水榭楼台,花园小苑,都经过特别布置,一步一景,可见当初设计之人,很是花了心血。 倒是荀靖,心中有些震惊,顾不得欣赏美景。 “这朱十六,虽出身低贱,但胸有沟壑,治军森严,所图不小!”这心思,只是一过,仪态更放低几分。 约莫一炷香功夫,两人到了一处大门前,队正说着:“我家将军,就在里面,你可不要怠慢,不然,谁也救不得你!” “这我醒得!”荀靖微笑说着。 “知道就好!”队正当先,开门进去。 入目的,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大厅。 这里,本是家主待客之所,朱十六来后,就成为议事厅。 此时,荀靖就见一个中年汉子,穿着金甲,下巴微翘,高坐主位。两边还站着些人,都身着铠甲,是勇武之辈。 “拜见神恩将军!”荀靖整了整衣冠,恭敬拜下。 “起来说话!”朱十六说着。 荀靖闻言起身,朱十六目光一扫,只见这人虽然面目普通,但眼神温润,气质不凡。 朱十六不知怎的,一见荀靖,就有些好感,仿佛二人不是初次见面,反倒是几十年的老友一般,心中也是大奇。 “你家主公的书信,本将军已经看了,你家主公竟要与我联手,共抗宋玉!不得不说,这大出本将意料啊!” 朱十六到底是一方之主,不会被些许好感影响,开门见山地说着。 “将军乃人杰,目光长远!自可看到,现在吴南,宋玉之势最大,我两家若不联手,迟早会被其分而化之,到时悔之已晚!” 这话,直说到朱十六心里,他既然占了文昌,对吴南,自也有着觊觎。 但也知晓,现在吴南,宋玉打败李如壁后,声势渐盛,已经有着席卷之势。 他自不愿见到这些,但与李如壁联手,放在之前,他想都不想,现在,却是有些动摇。 面色不变,说着:“你这使者,倒是直言不讳,就不怕我将你杀了祭旗么?” “将军如何对我,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我家主公,拥兵五千,就在文昌附近。” “将军若明确拒绝我家主公好意,那我等也只好退出文昌,让将军独自面对宋玉大军便是……” 朱十六心中一惊,宋玉虽只有兵千余,但其能征善战之名,早已传遍吴南,谁敢小视? 更何况,这些士卒,说不准只是先锋,后面大军,早已整装待发。 比起李如壁来,宋玉大军,更得朱十六重视。 这时面沉如水,默然不语。 荀靖见此,又加上一把火:“我家主公,已经允诺,此次,我军只要宋玉首级,其它的,分文不取,愿尽数交给将军,并且,为表诚意,还可先送上粮草千石、兵甲……” 朱十六眼前一亮,看来,这李如壁,还是很有诚意的。 满意点头,说着:“不想李守备如此看重某家,在此先行谢过!嗯……还请使者暂且下去休息,待我与众将商议,明日就可答复……” 荀靖见朱十六脸色,就知此事可成,心中大喜,跟队正下去。 待荀靖走后,朱十六环视底下众将,问着:“那李如壁想与我结盟,共击宋玉,你等如何看?” “将军,世家大户,向来狡诈多端,怎知不是虚言诓骗?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徐春出来,大声说着。 “徐指挥此言差矣,现在吴南,李家实力,确是弱于宋家,为了打败宋玉,只有与将军联手。这些物资,就是证明……” 汤远出来,反驳说着。 他之前,与徐春关系,就不怎么友善,现在,更是势成水火。 “哼!利益熏心,不知死期将至!”徐春火气上涌,脱口而出。 “混账!”朱**怒,拍案而起。 “卑职一时口误,将军恕罪!”徐春话一出口,就已后悔,赶紧谢罪。 “哼!城外尸首,还未掩埋干净,你去督办此事!” 朱十六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说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急转直下 这收敛尸首的脏活累活,一向是杂兵流民一类干的。 现在,朱十六此令一出,底下其他人的目光,就有些奇妙。 “诺!”徐春面无表情,叩首行礼。 随后,起身而出,步履沉重。 朱十六看着徐春的背影,只觉心里一痛,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 就张口,欲挽留徐春。 但嘴唇动动,终是停下,没有说出口。 徐春出来,只觉放下万斤重担,看着天空,身子顿时一轻。 心里也是下了某种决定。 不再多想,大踏步离开。 没有徐春阻止,接下来的议事,自然是顺风顺水。一致通过了与李如壁结盟,共击宋玉的决定。 第二日,朱十六就将此事告知荀靖,后者大喜之下,立刻返回李如壁军营,通报消息。 “好!此事若成!军师当是首功!” 李如壁大喜,传下号令:“大军起拨!” 顿时,整个大营都似乎活了过来,士卒收拾行李营帐,拔营起拨,往文昌府城方向而去。 下午,就行到文昌府城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李如壁看着文昌府城,一时间,志得意满,似乎杀灭宋玉,打下整个文昌,就在眼前! 宋玉大军,也是一路不停,几乎与李家军前脚后脚,骑兵如龙,黑风般飙来,与李如壁对峙。 此时的文昌府城,陷入三方争霸之局! 宋玉勒马上前。微一凝视,就见得,三股军气。围绕着文昌府城,互相试探着。 赤气横扫,金气威严,云雾弥漫中,隐隐见得蛟龙身影。 “这青蛟,恢复得好快!可惜,根基不稳。已是樯橹之末!” 宋玉仔细观看李如壁气运,得出结论。 此时的李如壁,虽然仍是气运鼎盛。但金青幡幢,已经薄了五成,不复之前威能。 其上的青蛟,虽然尽复旧观。龙气沸腾。底部却有血色,大是不祥。 “潜龙大运,之前被我所破,阻了运势,早不复之前澎湃,沛然难当!” “只要这次,再大败李如壁,那李家气运。就是无幸!” 宋玉心里,有着明悟。又回首。观看自身。 他自从打败李如壁后,气数大涨,日新月异,现已几乎不在李如壁之下。 宋玉头顶,一根金色本命气竖直挺立,卓卓不群。 金黄之气汇聚,成祥云状,辉煌灿烂,能望气者,隔着数里,都可瞧见。 金云顶部,甚至有着丝丝青气,聚合不定,郁郁葱葱,不是凡品。 这青色,已是大贵之气,若论官职,那就是四品之上,才能有着,宋玉此时,节度使之位,在气运上,才算正式达到。 金青气运之中,一条赤色虬龙,腾空飞舞,双眼中,泛出金光,挑衅着李如壁青蛟,毫不惧怕。 这是气数相克之理,虽然虬龙比之蛟龙,还算低了一级。但李如壁上次,青蛟被虬龙杀败,就留了伏笔。 之后宋玉对上李如壁,就有了先天优势。 龙气赤蟒,之所以能化为虬龙,还多亏了夺自李如壁青蛟的龙气,现在见了,又是跃跃欲试。 “没想到,我也成长到如此地步!” 宋玉有些失神,知道此次,若是彻底杀败李如壁,那虬龙必可正式化蛟,自身气运,也会有重大变化,真正有了统摄一州的资本! 就在此时,三股气运,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文昌府城上的三股军气中,本是李如壁最强,宋玉稍次,朱十六最弱的局面。 其中,朱十六的气运,又与李如壁气运靠近,相互之间,有着交流,这是两者已经勾结的证明! 但赤色虬龙腾空,突然,自口中喷出红光,犹如赤柱,其色如血,光华灿烂,突入朱十六气运中。 这奇光,带着龙吟虎啸之声,所过之地,军气纷纷散开,竟势如破竹,杀入朱十六气运深处。 军气散开,露出朱十六气运本体,就见一只苍狼,身上带着黑、红、金三色,意态凶狠,双眼放出绿光,直欲择人而噬! 对着龙气红光,大声咆哮,直如苍狼啸月。 但这苍狼,终究不是虬龙的对手,赤色奇光带着呼啸之声,径直射中苍狼腹部! 轰隆!!! 苍狼悲啸一声,土崩瓦解,化作丝丝云气,快速消散。 “运去如山崩啊!”宋玉感慨。 他此时,对气运之道,已是了解深刻,这朱十六的气运被斩,是大凶之兆! 按照气在事先的规律,现在,在文昌的布置,应该已经发动,朱十六,已是无幸!!! 宋玉目视文昌府城,眼中,似乎有着别样的神采。 此时的朱十六,已经来到城墙之上,看着两家的军队,默然不语。 李如壁的大军,号令整齐,威武雄壮,一下就将朱十六苦心打造的军队比了下去,让他不由气馁。 但更让朱十六震撼的,却是宋玉的大军。 因为怕事晚生变,宋玉没有缓缓而行,抛下了步军,只带着骑兵,就直奔文昌府城而来。 他这时,有着李如壁的缴获,已经可以凑足五百骑兵,放在南方,更是难得! 宋玉当先,领着五百余骑,真真是人如风,马如龙,旋风一般,横扫狂飙,却又令行禁止。 以区区五百人,就敢与李如壁五千大军对峙,并且,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看得朱十六,都是暗中心折,连比较的心思都没有了。 当然,他也知晓。宋玉的底气,还是在骑兵上,这机动力。不是步卒可比。 一旦事有不谐,他随时可以拍马而走,仗着速度优势,不断骚扰步军,犹如狼群,将大军分噬。 这种战术,在野外。几乎就是无解,不然,方明前世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拿什么征服欧亚大陆? 宋玉有这些,自然有着底气,可以与李如壁争锋,当然。硬冲早有准备的军营和攻打城墙这种蠢事。宋玉是不会干的。 “这宋玉,真人杰也!”朱十六默立半响,才说着。 却是有了心灰意冷之感。 “有着此人,我如何能称霸吴南?进而放眼天下?”朱十六心中,默默计算着。 但随即,想起与李如壁的约定,心中又火热起来。 传下号令,“军官于议事厅等候。本将有事吩咐!” “诺!”就有亲兵,小跑着离开。传递军令。 看得宋玉兵锋,朱十六已是彻底下了决心,与李如壁联合,斩杀宋玉于文昌城下! 聚集地点,还是在上次的大宅中。 朱十六带兵日久,也懂得形势。对李如壁,虽然答应结盟,但也从来没忘了防备。 现在城外,李如壁和宋玉的大军,都在对峙,一时间,还打不起来。 不说文昌府城,既高且厚,易守难攻。 就是光凭朱十六的两千大军,就可御敌,更别说,还有流民兵补充,这些流民百姓,攻城上,作用很小,几乎就是炮灰,但拿来守城,还是大可一用。 可以代替正规军站岗防守,腾出时间,供守卒休息。 如此接替,李如壁又只有五千人,就算全部打光,也休想踏上城门半步,更别说,后面还有宋玉骑兵,虎视眈眈。 至于宋玉方面?骑兵虽然犀利,但拿来攻城,就是个笑话! 因此,此时的文昌府城,似危实安。 朱十六自然不愿,陪着下面两方,在此喝风,吩咐心腹,小心防守,一有消息,立刻汇报后,就回了自家大宅。 “大人!”一进宅院,一个明眸善睐,身姿轻盈的侍女,立刻上前,接过朱十六的披风,细心服侍,极是周到。 这是贺家献上的美色,也姓贺,据说,还是贺家的远亲。 对此,朱十六很是满意,又回想起昨晚佳人的婉转呻吟,心中就是一荡。 在侍女胸前摸了一把,看着佳人泛红的面颊,哈哈大笑。 但终是知道,此时不是荒淫之时。强忍火气,让面色羞红的侍女退下。 来到议事厅内。 此时,大厅之中,已经站了几十号人,都是朱十六军中高层,交头接耳,气氛热烈。 “神恩将军到!”朱十六一进来,自有跟班,高声唱到。 底下将领,就是一静,肃然站好。 待得朱十六坐上主位。 众将拜下:“见过神恩将军!”声音隆隆,似乎化成波浪,席卷厅内。 “众位免礼!”朱十六双手虚浮,口中说着。 “谢将军!”底下众人,这才起身,脸睑低垂,不敢乱动。 这套礼仪,是朱十六起事后,用了不少时间,才磨合属下,练出来的。 朱十六受众将参拜,心神恍惚,似乎身至云端,双眼微眯,惬意非常。 “这才是人主之乐!与之相比,什么酒池肉林,倾城佳人,都如萤火与皓月……” 朱十六心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此时,虎目环视,沉声说着:“之前盟约,你等也知晓,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日,明天就与李如壁合力,共击宋玉……” 又问着下面一人:“你家主公,是如何说的?” 这人一身青衣,眼中温润,正是荀靖,他回李家军营,报的消息后,又被李如壁打发前来,当作两军的联系人。 “只要将军下定决心,我家主公,自是无有不从!”荀靖不暇思索地说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身陨求月票!!! 李如壁对宋玉的愤恨,那真是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清,恨不得生啖其肉,有着机会,自然是先以宋玉为主。 当然,杀了宋玉之后,对朱十六,也不会放过。 “好!我等明日,一起动手,必取宋玉之首级!”朱十六不知这些,大喜过望,说着。 “诺!”荀靖头颅低垂,没有让人发现,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那我等,定下计划,宋玉此时,带的乃是骑兵,虽然明日,就有步卒赶到,但仍是来去如风,要想致其于死地,大是不易,非得……” 朱十六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得门外一声大响,隐隐还有喊杀之声。 心中就是一沉。 这时,一个亲兵带着鲜血,狼狈扑进,见了朱十六,噗咚一声,跪倒在地。 哭喊说着:“将军,大事不好!府中不知怎的,突然多了一股叛军,已经杀到二门了……还请将军速速离开!” “什么?”朱**惊,随后抽出长刀,狠狠剁在桌上。 呲啦!!! 红木大桌,就这么被一刀两断。 “贺家!!!”朱十六眼中通红,“我朱十六不灭你十族,誓不为人!!!” 朱十六到底是百战余生的悍将,虽然之前,稍有沉迷,但遇着危险,还是立刻回过味来。 这宅院,向来守备最严,这突然袭击,必是有着密道内应之类。 既然整个宅子是贺家送的。那做些手脚,最容易不过。 朱十六想到这些,心中几欲吐血。这次,光凭贺家,怕是没这么大胆子,如今发动,必有所持,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立刻喝着:“大家随我去军营,只要到了军中。就不怕他们,能翻出浪来!” 敌人虽然占了先手,但到底人少。只要军权不失,那大可卷土重来。 朱十六一下就拨开迷雾,找出最有可能的生路。 “不愧是十六,可惜。你哪也去不了了!” 随着称赞之声。门户爆裂,几个亲兵胸口凹陷,口吐鲜血,倒飞进来,眼看是不活了。 但朱十六,连眼角余光,都未散半分,他的心思。都被说话之人吸引。 这声音雄厚有力,朱十六更是熟悉。映像深刻,不敢忘记。 “李……大……壮!!!”朱十六面色阴沉,叫出了这个他一直忌惮之人的名字。 自从朱十六起事,不断席卷文昌,李大壮就一直隐身幕后,只守着安昌一亩三分地。 就连众庙祝,都似乎忘了这么个人。 但朱十六不敢忘,他深刻记得,在李大壮手上吃过的亏。就连他的盟主之位,还是李大壮让他的,在城隍体系和信民中,李大壮的地位声望,都在朱十六之上,由不得他不忌惮。 此时此刻,李大壮出现在此,站在贺家后面之人是谁,还用说么? “李祭酒,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何意?”朱十六面色阴沉,随着李大壮进来,后面突然冲出两队人马,将议事厅团团包围。 身陷生死之境,朱十六反而平静下来,沉声问着。 “自然是为了清理门户!”李大壮声如洪钟,周围人,都是耳朵一震。嗡嗡作响。 “清理门户?”朱十六心中一惊,失声说着:“不……不可能,我素来虔诚,又为城隍老爷,打下文昌,传播信仰,怎么有罪,你……你信口开河!” 他的军队根基,多是以城隍信仰凝聚,掌权的,也是以前的庙祝老人,若是城隍下旨办他,那顷刻间,就成孤家寡人。 朱十六顿时,手脚冰冷,如坠冰窖。 “是与不是,自有法子证明,朱十六,你还可请得神力不?”李大壮盯着朱十六,问着。 “喝!有请城隍神力上身!”朱十六抱着最后侥幸,吐气开声,引动体内神打符箓。 但平时,百试百灵的符箓,此时却纹丝不动,不仅如此,随着一声脆响,神打符箓轰然裂开,散作点点光斑,消散于天地之中。 朱十六面如死灰,有如被抽去了骨头,瘫倒在座位,已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等也看见了,朱十六神打符箓被收,已被城隍老爷撤了庙祝之职,此时还不弃暗投明,更待几时?” 李大壮眼放赤芒,对视的庙祝,都是体内符箓大动,双股战战。 这时,就有十数人,毫不迟疑地跪下,“小的不敢违背城隍老爷吩咐!” 对着安昌方向,恭敬叩首。 随后起身,站在李大壮身后。这动作,整齐划一,不是临时起意,而像事先就有谋划。 剩下十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又有**人冲出,弃暗投明,归在李大壮身后。 朱十六面如死灰,眼中半点光芒都无,宛如死人,对下属反叛,无动于衷。 “你等逆贼,竟敢背叛大哥,我和你等拼了!!!” 剩下几人中,一人暴起,向李大壮冲来。身形消瘦,面色凶狠,乃是汤远。 “勇气可嘉!”李大壮评价一句,身形微动,一双蒲扇大手,猛地击出,正中汤远胸口。 咯咧!!! 刺耳的骨裂之声响起,汤远倒飞出去,胸口破损,几乎可以看见内脏,鲜血狂喷! “可惜,徒有匹夫之勇!” 李大壮收手,淡淡说着。 见此情形,朱十六剩下的几个兄弟,终于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跪下:“我等投降!我等投降!” 朱十六对下面变化,无动于衷,只在汤远毙命之时,眼中似有光芒闪过。 此时,涩声问着:“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文昌府城,都被严密监控,你是哪来的人手?” 文昌府城,戒备森严,李大壮几人潜入,没有什么,但这么多士卒,是绝对不可能混入府城。 更何况,朱十六在这些士卒中,还看得几个眼熟身影,不由问着。 “果是瞒不过将军!”一人叹着,从人群后面走出,铠甲在身,面目坚毅不凡。 “徐春!!!果然是你,背叛与我!!!”朱十六眼睛通红,似乎恨不得生啖徐春之肉! “将军,不是徐春狼子野心,只是你倒行逆施,文昌百姓,死伤无数,就是对着城隍信徒,也是生杀予夺,半点情分不留,军营之中,已是离心离德。” 徐春跪下,声音坦荡。 “更驱赶无辜百姓攻城,暴虐之极,徐春不敢以一人之心,代替万民之福祉……” “好!好!!好!!!你等,都背叛与我……” 朱十六起身,手持长刀,虎目横扫,“我朱**好头颅在此,谁来取之?” 他毕竟是割据一府的人物,犹有余威。此时按刀长立,气度逼人,其它军官,之前就是在朱十六手下,现在更是条件反射地一退。 “有谁愿去!”李大壮问着,毕竟与朱十六乃一县之人,平时有着交情,如非万不得已,李大壮也不想亲自取了朱十六的性命。 “我来!”贺东明身披皮甲,挺剑出列。 “贺家?正好,我正要与你了断!”朱十六眼中怒火闪动,“我自问,待你贺家不薄,为何也反叛?” “哼!不薄?”贺东明冷笑:“破城之战,我父浴血奋战,身披八创,却仍被你逼迫,参与巷战,现在卧病在床,险些性命不保……我家家丁,也死伤九成,事后不见抚恤,却不时有军官,前来勒索!果是大恩!!!” 朱十六虽然有着军令,不能滋扰贺家,但下面人,自由惯了,有些越界,在所难免。 这些,都是一路跟着朱十六的老人,自然不能责罚,朱十六也就糊涂着过了。 “多说无益,狗贼授首!”贺东明喝着,挺剑而上。 李大壮等,就见一道青光,破开虚空,直取朱十六咽喉要害! 此世文人,虽然多配长剑,但多是附庸风雅。 真正精擅剑术者,还是少之又少,这贺东明,就是其中一员。 此时,手中青锋剑,寒光点点,轻灵飘逸,了无痕迹,却又暗藏杀机,光凭这一剑,就可看出,贺东明剑术,已经比得上此世的高手剑客。 “杀!”朱十六虽然没了神打助力,但毕竟也是一方悍将,持刀竖斩,招式粗浅,但却朴实无华,大巧若拙。 这是朱十六百战余生,自生死中领悟的刀法,狠辣过人,绝无余地。 “叮”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贺东明身形一顿,看来吃了点小亏,剑走轻灵,与刀法硬拼,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自然处在下风。 贺东明也知晓此点,身形一闪,如穿花蝴蝶,飘忽不定,与朱十六游斗。 双方战斗愈烈。 两个人影,往复不定,带起连连残影。 “砰!”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响起,一条人影倒飞出去,血染长空。 这人影,正是朱十六! 刚才,朱十六熟极而流,正想使用神打之术,可惜他的符箓,早在之前,就化为飞灰,此时身形一顿,被贺东明抓住破绽,一举击破。 贺东明上前,割了朱十六首级,跪在李大壮面前:“卑职讨得朱十六首级,前来复命!” “记你一功,退下吧!”李大壮面色似喜似悲,注视着朱十六的首级。 第一百一十九章业力 朱十六之前,也是庙祝出身。 李大壮身为前辈,看着他就这么走上绝路,不免有些唏嘘。 周围庙祝,对视一眼,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将其首级传示各军,并宣读罪状……下去吧!”李大壮挥挥手,传下号令。 又看着投靠过来的庙祝军官,“你等,也一起前去,镇压不服,务必要将军队,牢牢掌控在手!” “诺!”这些高层内,城隍庙祝占了一半以上,平时就是自成山头,至少,他们手上的军队,完全可以算作自己人。 剩下的,朱十六之前亲信,也投靠不少,又有首级威慑,大可拉拢! 还有死忠之类,自然杀之,不用多说。 随着命令发下,还有朱十六的首级威慑,朱**军所在,整个军营内,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经过一番杀伐,朱十六的死忠,全部被肃清。 整个营地,血腥之气,弥漫不散。 …… 朱十六脑中混沌一片,只记得胸口大痛,便失去了知觉,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眼前一亮,身子恢复了掌控。 “我,这是怎了?”朱十六抬起双手,仔细观察。 平素孔武有力,青筋纠结的大手,此时看来,竟然有些虚幻,甚至可透过手掌,看得背后情景。 “原来本将军死后成魂,就是这等模样!”朱十六自言自语。有些苦笑。 环视一圈,正想离开。 嗡!!! 虚空中,猛得大震。 赤光金气。从外面不断涌入,不多时,就照耀一室,辉煌灿烂,不似凡间。 朱十六只觉身子一轻,似乎被股力量提着,不由自主地上浮。 劲风扑面。不由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时,已是到了另一处所在。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恍如仙境,朱十六目瞪口呆,几乎不能自已。 “这……莫不是……到了仙境?” 这实在不能怪朱十六,毕竟。他之前。也是凡人,就算梦中,也见不得如此景色。 就在此时,天空中,徒然大亮,强光闪现。 这强光,几乎将朱十六双眼刺痛,他挣扎着。几乎流下泪来,才见着。一轮赤金相间的大日,凭空落下,带起阵阵涟漪。 大日降落地面,朱十六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几乎站立不定。 但也见着,日轮之中,一个人影,少年模样,却威严无比,面目,和城隍神像一模一样。 这才醒悟,顿觉周遭气息,和城隍庙内,有些相似。 他是做久了庙祝的,也有神打符箓,感觉得到,此处虚空中,蔓延着熟悉的力量,那是城隍神力,只是,比起庙祝借得的一丝半缕,此时的神力,几如大海,深沉莫测。 心念一转,就想到一个可能,赶紧跪下:“给城隍老爷请安!今日见得城隍法驾,不甚荣幸!” 虽然方明之前,撤了他的庙祝职位。 但城隍神祗,十几年的积威,岂是这么容易消去的? 更别说,当年,是城隍神,一举将还是乞丐的朱十六拉出深渊,朱十六心底,也有着感激,现在更是恭敬下拜。 城隍神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朱十六,本尊撤你职位,可有怨言?” “属下不敢!!!”朱十六深深叩首,不敢抬头。 “不敢?那还是有些的。”方明微笑说着,连着虚空周围压力,都是一轻。他在城隍法域,都是收摄自身威压,半点不漏,这才可以和常人无异。 现在全部放开,顿时就显出神异,牢牢震慑住朱十六。 朱十六好歹是曾经割据一府的人物,就算身死,气运立减九成,并且,还在不断消散中,但此时,也还有着红白之气,不算草芥了。 朱十六心底,常出口气,这时胆气一壮,问着:“十六不敢,还请神尊释疑!” 他自问,在安昌县,做庙祝时,战战兢兢,不敢有违。 之后在文昌,更是广布城隍信仰,虽然之后,有些利用心思,但朱十六自问,比起其它庙祝,他还是称职。 对着方明所为,自然有些怨气,见城隍也不愠怒,就大胆问出。 “也罢,如不说清,你恐怕直到投胎,也有着怨气,大是不利,本尊就让你看清楚!” 方明一笑,伸手一指,一条金色匹练伸出,直如朱十六体内。 朱十六只觉双眼大痛,随后睁开,周围世界,似乎都有了不同。 “本尊已暂时赐你神通,此时你之双眼,可看气运,还不仔细观看自身!” 方明提醒说着,随着杀上白云观,念头通达后,方明回来,就晋升正六品神位,虽然依旧没领悟什么神通,但对神通运用,又有不少心得。 这暂时将神通赐给别人,就是其中一个法门。 朱十六心中一惊,不敢多想,凝神观看自身气数。 只见他头顶,一根金中带黑的本命气摇摇欲折,红白之气环绕,再远些,却是一大片浓厚至极的黑云,带着血色,几乎比他自身气运大上数百倍,欲向自身扑来。 虽然朱十六不知,这黑云代表什么,但一看见,就有大祸临头之感,更别说,血色黑云之中,还有着密密麻麻的人脸,或狰狞,或愤怒,或惶恐,唯一不变的,还是眼中对朱十六的怨恨之意。 这冷意,似乎穿透空间,直射在朱十六身上,让他心中惶恐不已。 若不是有着一蓬青光,自日轮中照出,隔离两者,这怨气黑云,早扑上来了。 “还请城隍老爷搭救!!!”朱十六不是蠢人,立马再次大礼参拜,叩首不停。 “此是业力所致,朱十六,你可知,这业力,是怎么来的?”方明先不答应,淡淡问着。 “不知……”朱十六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说着。 “这些,就是你肆掠文昌,死伤无数,造成的怨气业力,本应将你神魂裹去,历经百转千劫,千刀万剐,至少得受苦千年才可!” 这些,可不是方明蒙朱十六,而是事实如此。 两军交战,虽有杀伤,业力极小,但伤及无辜,祸及百姓,这业力,可就大了。 朱十六额头,冷汗涔涔,虽是鬼魂,也吓出冷汗,只知求饶:“还请城隍老爷化解!朱十六做牛做马,都要报答老爷大恩!” “哼!大恩先不必谈,你虽言传我信仰,但我之《城隍经》,你也读得,又为我庙祝十余年。当知信仰之道,贵在潜移默化,虔诚信奉。” “本尊之道,在于掌控阴阳,因信称义。信我者,自然有着庇护,不信者,随他去也!” “你却以刀兵迫之,徒然与众生结下因果,连带本尊,都受了影响……” 方明侃侃道来。 他的神道,本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现在被朱十六这么一搞,和那前世邪教,又有什么两样? 若不是当时,朱十六身上,潜龙大势仍盛,方明又早有计划。他早就现出神迹,废了朱**位。 “小的……小的……实不知内情,望城隍大人恕罪!!!” 朱十六这时,才知往日作为,有多离谱,赶紧请罪。 “如此,你地位日高,为恶越重,现在,可知本尊为何降罪与你?”方明不管不顾,淡淡问着。 “小的知罪!”朱十六深深叩首。 “嗯!你虽有罪,但对我城隍信仰,也确实有功,不可不赏!” 方明却话锋一转,说着。 手一挥,金色人道功德闪现,消解着怨气黑云。 方明为城隍十数年,不断积累功德,驱除凶鬼,恩泽百姓,造福一方,这人道功德,积累雄厚,此时,犹如金云,深沉厚实,辉煌耀眼。 业力黑云得了金光照耀,人影闪现,之前冤魂,面上痛苦之色尽去,恢复本来面目,向方明一行礼。 方明点头,神念一动,空中天花落下,贴入冤魂额头。 冤魂浑身一震,化为本源真灵。 直到怨气化尽,此时的功德金云,也薄了整整三成。 方明看着此幕,不言不语。这朱十六,走到如此地步,跟他在幕后听之任之,甚至推波助澜,也大有关系,不能不救。 这时,空中,无数本源真灵,飘忽游动,神异无比。 “这是?”业力消解,朱十六只感觉心中一松,好奇问着。 “此乃人之真灵,本尊已将他们怨气化解,只等送入轮回。你之后,可需如此,才可再世为人!” 这朱十六,也算为他打下文昌,有着奖赏。 “再……再世为人!”朱十六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说着。 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城隍神威!十六愿追随左右,还请……” “不必!”方明摇手,朱十六身上牵连太多,他也不愿收留。 “这些真灵,也会与你一同转世,但轮回浩大,全凭天意。本尊会施展法力,助你转世,望你能体悟本尊用心,重新做人!” 方明说着,有着期许。 “多谢城隍大人!!!”朱十六眼眶一红,跪下说着。 方明一抚,朱十六眼中一迷,也化为真灵本源,青色天道功德降下,伴随在光球周围。 方明可以帮朱十六再世为人,但记忆,就不必留了,徒增烦恼。 第一百二十章神谕 更何况,助朱十六转世为人,这消耗的天道功德,方明还不怎么心痛。 但若保留记忆,这消耗,就海了去了。 方明自问,这朱十六,还不至于,让他为其做到如此地步。 毕竟天道功德,不比人道,难得不少。 “轮回!开!”方明清喝。 神力涌动,虚空中,顿时裂开了个大口,露出漆黑的轮回通道。 “去罢!”方明一挥手。 密密麻麻的真灵本源,全部投入轮回,在黑色的漩涡中,随波逐流,最终消失不见。 待得最后,朱十六被天功包裹,也进了轮回,消失在黑旋中心。 “我与你之因缘,今日彻底了解!”方明自言自语。关闭了轮回通道。 随着通道关闭,方明就见得,清清洒洒的光辉,自天上降下。 方明气运周围的天道功德,顿时涨了两成。 这是天意垂青,对方明的奖赏。 之前帮朱十六转世的消耗,倒是全弥补回来,还赚了不少。 “看来超度冤魂,也算是得天功的一门手段,以后若是功德缺乏,倒可做做……” 方明暗自想着。 这朱十六,却是不得不杀,毕竟,他之起家气运,全靠潜龙大势支持,根子上就长歪了,后期再怎么弥补,也挽救不回。 与其留在阳世,徒增变数,不如送入轮回。彻底绝了潜龙影响。 这时,方明心念一动,一股神力送出。 “没想到阳世。也到了此时,正好,该去给潜龙送行了!” 方明微笑说着,眼中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一幕场景。 此时,文昌府城,大军营帐内。 朱十六军。各位高层,济济一堂,俱看着上首一人。 李大壮一身戎装。沉声说着:“蒙各位不弃,我这个代理盟主,就发下号令,城隍红巾军。全部投诚宋玉宋节度使。为其驱策……” 这令一出,底下,就有些骚动。 毕竟,李大壮之前,也未和他们说清,这时突然说这事,底下,虽不至于质疑反叛。但有所骚动,却是在所难免。 “静一静!”李大壮喝着。制止了底下的喧嚣。 “我也知道,这么硬来,你等,肯定有着不服,但这,不是我老李的意思,而是神谕!!!” 李大壮虎眼环视,大声说着。 “神谕!”底下庙祝,都是大讶。 自从方明十六年前,定下韬光养晦之计,沉迷酒色以来,在信徒之前,显灵日少。 新进庙祝,都是通过转封,甚至从未见过神灵本尊。 众人也渐渐习以为常。但现在,竟然有着神谕降下? 这时,营帐掀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此女似乎只有二八年华,身着祭祀法袍,却仍美艳不可方物。 众位庙祝,却不敢怠慢,起身相迎:“见过吴祭酒!” 此女乃是具有通灵之体的吴心凌,方明后来,有着神谕,都是通过她转达,渐渐传出神女之名。 吴心凌神色清冷,直上高台,李大壮微微一笑,闪身让过,退在一边。 吴心凌登临正中,才开口说着:“有神旨!!!” 随着话语,整个营帐内,都似乎陷入一种奇异的氛围之中,吴心凌身上,竟然有着金光,丝丝缕缕,肉眼可见。 这是神力,众庙祝都是认得,但吴心凌能请来如此海量之神力,却是他等远远不及的修为。 纷纷跪下,聆听神谕,连着李大壮,也是如此,虽然他地位极高,但吴心凌此时,代表的乃是方明本尊,自然也得跪下听旨。 “城隍信仰,来去自由,岂可以刀兵相迫?吾之信徒,不得逼迫……天降大命,乃在新安,汝等当近之!” 吴心凌每说一字,虚空中,就有金色浮现,化成金字浮空,等到全部说完,吴心凌面前,就有一篇金色神谕,浮在半空,金光灿烂。 “属下谨遵神谕!!!”下面庙祝,恭敬叩首。 又齐声默祷,念诵城隍经文。 金色神谕光华闪动,升上高空,化为金色细雨,滴滴落下。 众位城隍庙祝,直觉通体舒泰,知道是神力易经洗髓,大有好处,可延年益寿,平时多加虔诚,也要数年,才有此功,都是大喜,拜下谢恩:“多谢城隍老爷赏赐!” 吴心凌宣读完旨意后,就站立一边,不再言语。 李大壮起身,问着:“现在,哪位还有疑问?” “城隍旨意,我等岂敢有违?全凭李、吴祭酒差遣!”众位庙祝齐齐拜下。 心里无论有什么心思,都是熄了下去。 他等出自安昌,对城隍威能,那是刻骨入髓。 知道此时,若有违抗,那就是逮谁灭谁,没得商量。甚至,不单是阳世的问题,搞不好还会祸及家人,连累祖宗,大是恐怖。 “好!你等下去,整顿士卒,开城与宋节度使合击李如壁!!” 李大壮发下军令。 这文昌之变,虽然李大壮事先,有着布置,严密封锁。 但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泄漏出去。 时间每过一分,就多一分凶险,自然要越快越好,才有着奇兵之效。 若是平常大军,首将易人,起码也得磨合数月,才可拉出大战。 但朱十六的红巾军不同,乃是信仰成军,众位庙祝,都有很大影响力,此时全部反叛,才可勉强驱使。 这时,庙祝们也知晓,自家老爷,恐怕和宋玉,达成什么协议。已是决定全力相助了。 也不再吝啬,神力如水般花了出去。 他们有着神打符箓,对神力运用。也有些粗浅心得,至少,一些惑魅之法,还是有着。 每次请求神力,城隍神都是有求必应,这态度,庙祝自然心里清楚。 借着宗教之力。红巾军在临阵换将之后,居然硬是完成了整备,披甲执坚。可以出战。 至于流民营?那一向是壮声势所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大壮。根本没去多管。 “报!宋节度使的七百步军已到!”探马飞快来报。 “好!吹起号角!”李大壮令着。 苍凉沉重的号角之声。嗡然响起,声震数里,三长一短。 这是与李如壁约定的信号,一旦有着号角,两家立刻出兵,围攻宋玉。 李大壮连带狞笑,接过两柄大锤,跨坐上马。喝着:“出城!” 轰隆一声!!!! 紧闭的文昌城门,轰然打开。 “诺!”众庙祝。也是铠甲在身,应诺着。 庙祝有着神打在身,又多经军阵,招式大开大合,最喜用沉重兵器。 这时,庙祝身着重甲,带着大刀重锤,直如钢铁巨兽,煞气逼人。 “杀!!!” 众庙祝大吼,带着后面近两千士卒,依次出城,与宋玉和李如壁大军,成三角对峙之局。 “好!此次,必能杀得宋玉,一雪前耻!” 李如壁站在高台,看得文昌情况,一击拳,说着。 “主公,荀靖未至,是否……”燕飞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安,问着。 “军阵森严,哪容通行?荀靖此时,必在文昌城内,不必担心……”李如壁不以为意,说着。 文昌兵变,荀靖等来使,自然也被一股脑擒下,听候发落,不能传出消息。 “道长,你看此次,我军胜算如何?”李如壁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有些担忧,对玉衡问着。 玉衡打开灵眼,他此时,受清虚施法影响,五蕴皆迷,连着望气之术,都被迷惑。 在他眼中,李如壁气运,直如天柱,腾空而上,其中,还有着蛟龙盘旋。 心中大定,恭喜说着:“将军气运大盛,必主此次大战,有胜无败,属下恭喜将军!” “好!”李如壁大喜,他知玉衡有望气之能,见之无有不准,现在听得此言,胸中大快。 喝着:“传我军令,全军出击,与文昌守军,合击宋玉!” “诺!”燕飞强压心中不安,下去传令。 李家大军,也涌动出营,列阵和宋玉大军对峙。 李家军,虽然经过上次损伤,但还是军阵齐整,号令一统,宋玉策马,观看良久,才说着:“果是强军!可惜了……” 叶鸿雁上前,问着:“兵凶战危,敌军起码有着五千,还有文昌红巾相助,我军人少,似乎……” 却是想劝宋玉,暂避锋芒。 “哈哈……”宋玉指着李如壁大军,大笑说着:“李家大军,虽然雄壮,但在本镇看来,犹如土鸡瓦狗尔,你看本镇破之……” 叶鸿雁神色迷茫,不知主公,从何而来的信心。 “多说无益,待会,你自见着!”宋玉说着。又发下号令。 “出兵!” 号角隆隆,宋玉的一都兵,也结成军阵,悍然扑上。 虽只有一都,但士气之旺盛,还在李如壁大军之上。 “杀!!!” 两军前锋,已经交接在一起,碰撞之中,杀声四起。 两方士卒,嘶吼着,将手中兵刃,刺入敌方身体,带起滚烫鲜血。 “这宋玉,疯了么?” 李如壁失声说着,面对此等情形,若是李如壁,自然是暂避其锋,寻机再战。 哪有像宋玉这样,一来就全军压上,一战定胜负的道理? 毕竟,他可是只有千人,却要对抗近万大军! 李如壁心中,突起不祥预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吐血 “不对,不对!!!” 李如壁天资聪颖,又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此时,宋玉大军,最好的做法应是抛弃步卒,凭着骑兵的机动性避开锋芒,绕过敌军,从后方进攻。 对这情况,李如壁早有准备,埋下伏兵,必让宋玉有来无回。 但宋玉此举,大是出乎他的意料。 战场之中,军阵胶着厮杀。 “杀!!!”宋玉领着五百骑兵,对着十倍于己的敌人,发起猛攻。 敌军虽然也有骑兵,但上次,李如壁在新安城外,丢了几乎一半马匹,现在,临江府内的骑兵,也是不多,只有两百余,此次,全被李如壁带出,见着宋玉骑兵出击,首将面色一黑。 知道此时,骑兵冲锋,步卒万难抵挡,只有同是骑兵出击,才能抗衡。 可他手上,只有两百余骑,面对的,却是五百骑兵,还有宋玉、罗斌等猛人带领。 这情况,可以说,九死一生。 此时,李如壁就在后面看着,逃脱不得,还会祸及家人。军法森严,岂是说笑? 骑将心里一横,喝着:“儿郎们,跟我上!” 率先一夹马背,坐骑嘶声长吼,如黑云般,冲向敌军。 “拼了!”身后骑兵,齐声大吼,热血上头,跟着骑将冲锋。 “哼,不知死活!”宋玉见状,冷声喝着。 砰!!!! 两方钢铁洪流,远超步卒。在军阵前冲撞在一起。 大量人马倒地,鲜血飞溅,甚至连着铁甲。都可见得凹陷。 这时,骑兵冲锋起来,被巨大的力量带动,丝毫迟疑不得,不管面前是谁,都只能一路碾压过去。 就算袍泽,此时落马。也只有被踏成肉泥的份。 宋玉面无表情,一挥手,两个人头飞出。 他先天本钱雄厚。自幼,又有神力不断滋养,就算不用神打之术,此时也是力可扛鼎。不在古代猛将之下。 在战场上。宋玉似乎化身修罗,所向披靡,后面骑兵,以宋玉为兵锋,连连砍杀敌军。 “杀贼啊!”敌军骑将,终于和宋玉接触。 在他眼中,似乎可以看清楚宋玉面上的每一寸皮肤,甚至。连着宋玉眼中的冷意,都是毫不掩饰。 骑将强行将心头惊惧压下。挥刀向宋玉砍去。 “铛!!!” 兵刃交接之声响起。 骑将如遭雷噬,只觉手上一股大力涌来,手中长刀,拿捏不稳,脱手飞出。 心中暗叫不好,这时,就见刀光亮起,随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哈哈!!!”宋玉浴血大笑,顿觉酣畅至极。 宋玉率领骑兵,将敌军骑队凿穿,两军交错过后,李如壁的骑兵,只剩寥寥几骑,不成气候。 “不要停,随我冲阵!!!”宋玉长啸。 黑羽骑,带着惯性,又随着宋玉,冲向后面步兵阵营。 黑羽骑如旋风猛飙,屡屡破开敌阵。 身后叶鸿雁,带着步军,跟着黑羽骑开出的道路,不断杀伤敌军。 李如壁凝神看着。 只见宋玉骑兵,虽然骁勇,但到底人数有限,又被之前骑兵,消耗了体力,现在虽然仍在战场游走奔驰,但已可见不支之象。 此时,只要大军合围,宋玉就成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待擒的份了。 毕竟宋玉再是神勇无敌,在万军之中,也只有乱刀分尸,踏成肉泥的下场。 但此时,李如壁心中的顾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 一道明光,直如惊雷响起,“不好,必是文昌有变!” 就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刻,战场上,风云突变! “杀!”一个李家士卒,面带疑惑之色,缓缓倒了下去。 他至死也不清楚,为何这致命的刀锋,竟是来自后方的。 随着军号鼓声响起,李如壁后方,文昌大军,发起了进攻! 之前与李如壁盟誓,共击宋军的文昌红巾军,在李大壮的带领下,反戈一击! 这一下,顿时就打在了李如壁的七寸上,他的大军,被宋玉牵制,周转不灵,之前虽有防备,却也失效大半,现在,拿什么去抵挡红巾军? 李如壁看着红巾军从后方杀进自己阵营,一路摧枯拉朽,与宋玉大军,顿成前后夹击之势,不多时,后军已是全部崩溃。 顿时心神恍惚,手脚冰凉,胸口一甜,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若是宋玉在此,就可看见,随着鲜血出口,李如壁身上的青紫之运,也在快速消散,不多时,紫气尽去,青气也只余下薄薄一层。 天空之中,也是风云突变,乌云蔽日,狂风怒号。 不多时,丝丝缕缕的雨点就打落下来,雨势渐急,成为倾盆大雨。 “这是天地有感,为潜龙送行么?”宋玉心中暗道。 哈哈大笑,令着:“本镇已与红巾军联盟,现在,临江大军,已是强弩之末,纵有暴雨,也改变不得,你等随我上前,不要放跑了李如壁!” 直到此时,叶鸿雁和罗斌等人,才知宋玉一路成竹在胸,却是根源在此,不由赞着:“大帅料事如神、算无遗策。李家小儿,怎是对手?” 心中,却是一凜,他们自问,在新安,也是位高权重,事先,却没得到半点消息。 看来主公,在暗中,还有不少势力,两人对视一眼,看着主公背影,顿觉高深莫测。 “主公?”看见李如壁吐血,几乎跌下马来。燕飞、玉衡赶紧上前掺扶。 “宋玉贼子。我李如壁,和你势不两立!!!”李如壁面上,全无血色。指天盟誓道。 “主公!”燕飞上前,跪下说着:“此刻,文昌城外,已成龙潭虎穴,还请速速离开,保留有用之身……” 李如壁一急,此次。他带出来的,可是临江剩余的大部分人手了,若是全丢在这。以后,拿什么抗衡宋玉兵锋? 心中大急,刚想说些什么,眼前一黑。已是昏死过去。 “主公?”燕飞上前。一探鼻息,幸好还有气,说着:“张东,李磊,你二人留下抵抗,其余人,随我护送主公离开!” “诺!”张东、李磊二人面色肃穆,沉声应着。 这两人。乃是李如壁亲信,现在明知留下争取时间。就是死路一条,也义无反顾。 “危难之际,才见忠义之士!”燕飞心中感慨不已,又有些惋惜,这两人,都是将才,以后大可独当一面,现在,只怕要折在这里。 但此时情况已至万分危急之境,燕飞将李如壁绑在马上,带着最后的十几骑,快马突出重围。 “大帅!李如壁跑了!”罗斌喝着。 宋玉定睛一看,果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人离开,这人头顶,虽还是紫色王者之命,但气运,已经大部分都散尽,只余些骨架,不复之前威能。 心知此人,必是李如壁无疑,令着:“叶鸿雁,你和红巾军汇合,杀平这营。罗斌,带上一营,随我来!” 一抽马鞭,在马声长啼中,百余骑飞马而出,直追李如壁而去。 叶鸿雁趁机大喊:“李如壁已逃!尔等还不投降!” 底下士卒,也纷纷大喊:“李如壁逃了!跪地不杀!” 连着后方红巾方面,也传来此声,一时间,整个战场都可闻听。 李家军士卒,听得声响,又见李如壁,确实临阵脱逃,不由士气大降,这时,又是不利局面,纷纷抛了兵器军械,跪地投降…… 哗啦啦!!! 马蹄踩过水潭,发出声响,大雨倾盆,地上早有积水,马骑行过,更是不堪。 “这鬼天气!”燕飞咒骂着,随着暴雨,地面泥沼,马匹前行速度,就被拖累不少,万一有着延误,被后面追兵缀上,那就大事不好。 再看一边,玉衡面色铁青,已是犹如死人。 之前李如壁吐血晕死之时,气数大减,玉衡也受了波及,身受重伤。 此时,体内经脉,还是剧痛不已,动不得半点法力。 但,身体上的伤痛,又怎及得上心中苦楚。 玉衡也是聪慧之人,之前受了蒙蔽,才略显昏沉,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他精通卜算,这法门,乃是师门秘传,此次结果,居然南辕北辙。 城隍神再厉害,也只能让他法术失灵,算不出结果。 要像现在这样,必是师门真人出手,才有可能。 “没想到,我玉衡入世争龙,意气风发,到头来,还是免不得弃子的命运……”玉衡一时间,心灰若死。 “这玉衡道人,只会装神弄鬼,不堪大用,若能顺利回得临江,非请奏主公,远离这等方外术士,弄虚作假之辈……” 燕飞见此,却是以为玉衡被之前场面吓住,不由心里鄙视。 “主公醒了!”这时,一直照料李如壁的亲兵大喜喝着。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李如壁脸上,冰冰凉凉,却终于将他唤醒。 睁开眼,就见大雨倾盆,身下颠簸,两边景色,飞快倒退。 “这是……”李如壁有些迷糊,随后脑子一清,三方大战,红巾倒戈之事,又映入脑海。 勉力喝着:“停……停下!” 吁!!! 十几匹马骑,都是骤停。 燕飞上前,说着:“主公,您可是醒了!让我等好生担心……” 李如壁摆手,面色不愉。 第一百二十二章陨落 “这是哪里?” 李如壁盯着燕飞,冷冷问着。 “崖山官道……” “混账!我李家大军,还在浴血奋战,我身为主帅,岂可擅离职守?快送我回去!”李如壁胸口大痛,几乎又要吐血,挣扎说着。 燕飞大惊,说着:“主公!此时形势,就是孙武复生,也只能徒叹奈何,回去,也挽救不得!” 李如壁刚才只是一时迷糊,现在更是心里清楚。 此时的李家大军,不止是前后夹击,陷入陷阱包围的问题,还有主将出逃,这对士气,影响可就大了,必全军崩溃。 之后,宋玉若发兵临江,自己还有李家,拿什么抵挡呢? 李如壁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主公,我等还未脱离险境,此时,还请主公保留有用之身,待得回到临江,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燕飞此时,心急如焚,知道若再耽搁,保不准就会被骑兵追上,正是生死存亡之时,大声劝着。 “不错、不错……”李如壁喃喃着,就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一根稻草。 又回首,看了文昌府城方向一眼,终是下定决心,翻身上马,令着:“我们走!” 燕飞大喜,呼喝着,就要离开。 刚才安慰之语,只是随口,不想主公就能振奋,对着以后。燕飞却是不敢再想。 但此时,只能先尽臣子本分。再说,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得? 大不了,离开吴州,择地再起罢了。 一行十几骑,就要离开。 这时,异变突生! 轰!!!!! 天上突的打下个大雷,白光撕裂天空。映照得昏暗的天空,都是一亮。 官道前方,却是突然出现数十骑兵。挡住了去路。 领头者,卓立不群,英气十足,在那不动。就有一股强烈的威严散发。让燕飞等,都不由心惊胆颤。 “宋玉!!!”李如壁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喊出了这人名字。 “多日不见,李将军安好?”宋玉淡然问着。 罗斌却带领骑兵,从两侧奔出,将李如壁等人团团包围。 这些黑羽骑,都是宋玉精英。此时挟大胜之威,更是军气逼人。 李如壁十几骑。就有**人出来,颤抖跪下,说着:“我等投降!投降!” 这些人,都是李家核心,素来亲之重之,本人也是能文能武,忠心耿耿。 但此时,受了军气逼迫,居然心神为之摄,跪地求饶。 李如壁心中,不知是啥滋味,如泼冷水,怒火全消,已是有了心灰意冷之感。 “时来运转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宋玉低声吟着。 李如壁身为潜龙,起运之时,何等风光? 不仅文臣武将,纷纷来投,更有荀靖、燕飞等命世之才,甘为驱策。 领兵势如破竹,打下临江府,吴起再怎么英明神武,也只有为人做嫁的下场。 之后又有白云观投诚,献上青龙关,借此气成蛟龙之态,威风不可一世。 到了衰败之时,却连自身亲信,都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此时再看李如壁,顿觉就是个面色惨白的青年,没有什么神异。 这是潜龙气运尽散,不复以前之故。 连着手下,都不能制约。 宋玉抬头,就见李如壁头上,气运幡幢,已经全部倒折,再不可见,青色蛟龙,也是只剩骨架,萎靡不堪,几乎不成龙形。 自己的赤色虬龙,却是欢呼雀跃,游走上前,吸取着龙气。 青色蛟龙咆哮欲动,却又一跌,再无反击之力。 丝丝青气从蛟龙身体内抽出,被虬龙吞尽,片刻后,蛟龙退化成蛇蟒,红黄相间,连着青色,也是全无。 虬龙一声龙吟,风云汇聚,在雷声中,起了变化! 独角一分为二,前面两爪生出,鱼身蛇尾,浑身赤鳞,隐隐可见金光。 却是化成了一条赤蛟! 赤蛟上前,张开龙吻,一口就将红黄小蛇吞下。 随即满意回到宋玉气运之中,金气升腾,将蛟龙衬托得若隐若现。 “潜龙之气,已彻底被我所夺!”宋玉心中,有着明悟。 此时的李如壁,不知气运变故,策马上前。 “我曾经设想过很多以后场面,甚至,想着将拨乱反正,还天下黎民,一个郎朗盛世,却不想,会折于此……” 李如壁此时,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轻声说着。 又看着宋玉,欲言又止,苦笑着:“本想向大帅求情,饶得我家妇孺性命,罢了!罢了!” 叹完,抽出长剑,银光雪亮。 拿袖子一抹,就向颈中一送,脖颈之上,顿时可见一道红线。 李如壁跌落下马,倒在淤泥之中,身子抽了几下,终是不动。 天上暴雨,猛得增大,狂雷连下,似乎也在为潜龙之陨而恸哭。 “主公!!!”剩下几人,哭喊上前,抚尸痛哭。 “你等,倒是勇士,可愿投靠?”宋玉看着李如壁尸首,若有所失。 “我等生是李家之人、死是李家之鬼,当为主公尽忠!”一人喝着,举刀自尽。 后面几人,纷纷跟着,也是倒在血泊中。 “倒是忠义!当厚葬之!”宋玉吩咐着。作为敌人,这些人,必须杀之。但不可不厚葬,以褒其忠义。 现在场中,除了之前跪地的,还剩燕飞、玉衡二人。 “燕飞!你可愿降本镇,本镇愿以都指挥使之位待之!”宋玉看着大汉。说着。 这人是青色人才,又极会练兵,若能投靠。自不吝高官厚禄。 此时,宋玉气数,几可比得上潜龙,说话时,气运发出波动,影响着燕飞判断。 燕飞似有意动,但随后。缓缓摇头。 说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宋玉有勇有谋,此战过后。已经可以肯定,整个吴南,会落入他的手中,绝对算得上是个雄主。 但燕飞受李家大恩。又拜了主公。定下名分。 这世上,虽有忍辱负重之说,但更看不起的,却是贪生怕死之徒,燕飞若是降了,名声就彻底臭了,以后,拿什么威信去统领三军? “好。本镇就成全你!” 宋玉一挥手,几个骑兵飞马而出! 人影闪动。刀光剑影,燕飞虽然武艺过人,但也禁不起围攻,几个回合下来,就是身披数创,血如泉涌。 罗斌上前,一挥刀。 砰!!! 头颅飞起,带着一蓬血雨,混在雨中,更是凄厉。 宋玉却不怎么关注这里,毕竟,他现在眼界日高,一个青色人才,还不算太过看在眼里。 并且,还是敌方之将。 他此时注意,倒是被另一边的情形吸引过去。 随着潜龙身死,潜龙大势,已是彻底崩溃。 此时的玉衡,连吐三大口鲜血,将胸口染成红色。 并且,周围环境之中,不知怎的,多了一股压抑之感,就算宋玉,都感觉颇为不适。 天上雷霆连闪,目标却是玉衡!!! “这是……天谴!”宋玉惊呼。 玉衡入世,辅佐潜龙,此时气数纠缠甚深,现在李如壁已死,盖棺定论,玉衡的劫数,终是逃脱不得。 轰隆隆!!!! 随着一声大响。 白光!!!宋玉眼中,只见得一道耀眼的白光,自九天落下!直直劈中玉衡所在之处。 “雷动于九天之上!!!”宋玉喃喃自语,这才是真正的天谴之威!与之相比,清虚的雷击之术,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这雷落下之时,周围马骑,都是瘫倒在地,屎尿齐出。 连着百战余生,刀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都是跪倒在地,秫秫发抖。 待得白光过去,宋玉再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玉衡所在之处,已被彻底抹去,原地上,多了一个大坑,边缘,有着焦黑之色。 玉衡整个人,连着坐骑,都在天谴中化为飞灰。 “这……这……这……”宋玉比常人看得更多,却是更加心惊。 据他刚才所见,玉衡不仅**魂魄被灭,就算是真灵,也在刚才雷击中化为灰烬。 肉身魂魄被灭,还没有什么,只要真灵尚存,就有一线希望,可以转世重来。 但真灵被灭,那就连转世做畜生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形神俱灭啊!”宋玉心里,不由低呼。 世间争龙,不成就死。这句谚语,宋玉也知晓,但不成想,连着死后真灵,都保留不得。 修道士追求仙缘,就算转世,也未尝没有重来之机,但天道这手,就是将机会彻底断绝! “此方天地,对修道者,何等严苛啊!!!” 宋玉心中,也不免兔死狐悲,神道和仙道,都是神秘力量范畴,这方天地,岂会厚此薄彼? 若有一日,方明也受了天谴,那下场,不比玉衡好到哪去。 宋玉默然良久,怔怔不动。 “主公?”罗斌赶紧上前问候。 暗道刚才天威,实是惊人之极,主公别被误伤才好。 “本镇无事,留几个人,将尸首厚葬,我等回去吧!”宋玉这时,才回过神来,传令说着。 “诺!”罗斌大声答应。 此时的宋玉,已经可以说是吴南之主,地位又是不同,罗斌小心翼翼,恭敬从命。 第一百二十三章火德 白云观。 清虚和清和望着天空,默然不语。 良久后,清虚才叹着:“青蛟之气已折,赤蛟升腾!看来宋玉已经杀得李如壁,尽夺龙气……” 清和叹着:“唉!可惜了玉衡师侄!”对着良才美玉,他还是有些惋惜,特别是在这白云观青黄不接之时。 “兵凶战危,就算真龙,也有陨落之时,玉衡投错君主,这也是他的劫数……” 清虚叹气说着。 此时,又见远方雷声隐隐,这和刚才暴雨雷霆不同,而是天谴之雷! 清虚和清和,都是面上一白,隐见冷汗。 此时,就见白云观上方,雷光闪现,但有着一层白气护持,雷霆就是落不下来。 此是白云剑之庇护,清虚见得,不由长松口气。 笑道:“幸好此次,天谴之力,不算太强,还可……” 话没说完,就见天空之中,雷光大盛,白气摇摇欲坠。 “不好!”清和失声说着,“白云剑上次受损,还不及用气运修补,这次,后力不继……” 清虚惨笑点头,说着:“祸福自招,与人无尤。我等安心等待便是!” 清和点头,神色一清,恢复之前气度,两人盘坐蒲团,静待天谴。 这时,远方一道龙吟之声传来,赤气横空。 赤气与白云剑共同横扫,终于将天上乌云驱散,天谴没有降下。 “呼……”清虚长出口气。喃喃自语,“幸好我等弃暗投明,投了新主。现在宋指挥使已成蛟龙,得了吴州天地的认可,在他兵败之前,我等却是无碍了……” “此后,我等但求辅佐潜龙,弥补损失,若能侥幸。也未尝不可一窥仙道!”清虚语气中,似乎有了一股别样的生机,连着眼中。都有了神采。 他和清和,严格来说,身上还有罪孽,但因龙气庇护。天谴暂时不落。 此后。必须广修功德,并且,助宋玉成龙,才可将身上罪孽洗清。 “师兄,你看此子,能成不?” 清和担忧问着,刚才天谴,若是落下。清虚还是真人修为,或可保得一命。但他才法师位阶,却是必死无疑,对宋玉之事,也是多了几分关注。 “世间之事,又怎么说得清楚?”清虚也有些苦笑,随即面色一正。 “但吴州之内,宋玉之势,却是最强,若是运作得好,吴王之位,却是稳固。” 这成了王业,立了天柱,宋玉就可算成龙,白云观的罪孽,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在这之前,宋玉若是兵败身死,那清虚和清和,还是少不得要在天谴下面走一遭。 “嗯!”清和点头,“我观此子,火德应命,却是个有福气的。” “不错,历朝历代,得天下者,还是火德居多,宋玉有此象,大占便宜!” 清虚点头,想起李如壁,又有些唏嘘。 这个世界,秦汉之前,还是和方明前世类似,也有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的古语。 赤色,就是火德,代表维新,正适合乱世,扫清寰宇。 这李如壁,却是青气,虽然有大贵之象,但先天上,就受了克制。 青气虽好,但也需看底蕴。 李家虽有些薄名,却还是大户之家,根基不深,纵有祖宗龙气,也不算特别雄厚。 李如壁又是青蛟之象,这白气化赤,赤气化金,金气化青,每一步,气运都要减少十倍。 如此,虽然质量上去了,但数量就稀少了。 同样的气运,宋玉只需一步,这消耗,大大减少。 造成的结果,就是李如壁虽然自身气运鼎盛,却扩散不到全境,只能保得自身。 但若是根基被毁,自身气运,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兵败身死。 这种例子,往大了说,就是方明前世,自身没有根基,却妄自称帝的杂牌货色。 哪个下场好了? 清和连声称是。 清虚又说着:“宋公此战过后,必出兵临江,传我号令,临江白云观弟子,全部归附宋公,刺探消息,收买内间。” 清和凛然,这某某公之称,却是敬语,清虚如此说,已是彻底将自己摆在臣属之位。 但随即,内心苦笑。 世间争龙,凶险无比,他和师兄,此次,借着宋玉庇护,逃过天谴,已是万幸。 此事可一不可再,还想行之,却是不可能了。 此时,也只能尽力辅佐,希望这宋玉,能成事吧! 清和看着天空,默默祝祷。 …… 崖山官道,李如壁身陨之处。 此时,大雨渐停,化为丝丝缕缕,缠绵不定。 之前暴雨,将地上鲜血洗去,此时,空气清新,外人不见之前场景,决计料想不到,此地还有潜龙身陨! 在凡人肉眼看不得之处,虚空中,红光闪现,一条人影浮出。 这是刚死的游魂,却通体赤色,目生重瞳,威严不凡,灵压逼人。 只是,脖子上,还有一条红线,隐现血迹。 这魂眸子,先是迷茫,随后,记忆大量涌现,吴州、临江、大战、还有……宋玉! 神色一清,记忆尽复,正是李如壁之魂! “主公!”周围灰黑之气一闪,几条人影就出来,是之前自尽的侍卫,还有燕飞。 此时,他们身形虚幻,见得李如壁,都被灵压所慑,近不得身,更不敢动。 “燕飞!没想到,你也如此!” 李如壁苦笑,随即收敛身上赤芒,燕飞等人。顿觉身上一轻,如少了座大山。 上前行礼,“属下拜见主公!” “我曾闻。人死后成魂,本以为笑谈,不想真有。”李如壁面色迷茫,淡淡说着。 又环视一圈,问着: “玉衡呢?他乃修道之士,想必了解更多……” “启禀主公,我等……没有见得玉衡道长……”燕飞硬着头皮。出来说着。 他们身死,都在天谴之前,没有见得玉衡灰飞烟灭的一幕。现在,自然以为玉衡还没受劫,不死就降。 李如壁先是面上一怒,随即收敛。说着:“也罢。随他去吧,我想回临江看看,你们呢?” “吾等誓死追随主公!”燕飞等人,都是拜下。 “好!那我等……” 李如壁刚想说些什么,虚空中,突然漏了个口子,金光撒下,照耀一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统御众生,生杀予夺的威严。 这压迫。比刚才李如壁,大了何止十倍? 燕飞等人,立刻被压迫在地,李如壁,也是慎重不已,连退数步。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 一轮赤金相间的大日,光焰蔓延十数丈,向他们而来。 随着大日临近,李如壁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气温,都在不断升高,燕飞等人,已现不支之态。 直到大日停下,李如壁才见着,日轮之中,浮现身影。 这是一架八人肩舆,其上,竖着黄罗大伞,下面一人,穿着金袍,腰间一条玉带,脚踏云靴。 这人半闭着眼,似乎正在假寐。 “城隍神祗降临,汝等还不跪迎?”一将出来喝着,他身上,也有数寸光焰,正是许远。 “原来是城隍神!”李如壁心里,暗暗叫苦,这文昌情报,他自然也有了解,知道城隍,一直是红巾军的后台,与今日之事,必然逃不开干系。 现在找上门来,自是来者不善。 他胸有傲气,冷声说着:“本将乃朝廷亲封,一府守备,为何要行礼?” 肩舆上的方明,闻听此言,顿时睁开双眼。 李如壁就见两道目光,犹如实质,向自身射来。 此时,他才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高度!那是纯粹的力量,在他千百倍之上。境界上,更有过之。 李如壁被这目光,逼得倒退数步,终是两腿不支,跪在地面。 这屈辱,霎时充满胸口,李如壁眼中通红,就要上前拼命! “阴世之中,只讲实力,阳世规矩,却是管不到这里。”方明淡然开口。 一字一句,如重千斤,将李如壁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方明看着底下几人,却是心中暗叹。 此世之中,人死成鬼,但位阶如何,还看气运。 李如壁是一州潜龙,天资过人,气运隆厚,虽然身死,气运顿消九成,但就算这样,还有红色,大是不凡。 放在阳世,就是道门核心,**师位阶。 在阴世,就是恶鬼修为,能白日现形。 与他相比,燕飞虽有着青色本命,但却也只比普通鬼魂略强些,踏在厉鬼的门槛上。 这化鬼后的位阶,看得是身前所带气运,和本命之气,却是没什么关系。 就算本命纯紫,若是个小民,只有几丝白气,那死后,也就是一游魂,最多,比其它游魂活得长久些,方明一口气就可吹死。 换过来说,若是一小民,本命白气,却有朝一日,坐得九五大位。那死后,至少有着金气,连现在方明,都要顾忌一二。当然,能做到皇帝,其本命之气肯定不只白色,就算一开始是,后面,也会有着改易。 “李如壁,你可知,本尊为何找你?”方明问着。 “莫不是受了宋玉所请,来灭我的?”李如壁猜测说着。 “非也!阳间之事,与阴世无关,更何况,人死灯灭,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方明摇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青色 “那是为了何故?”李如壁,这下真有些不解。 “将军气运隆厚,可有感觉,成鬼魂后,也在其它游魂之上?”方明问着。 “正是如此!”李如壁点头。 “阳世气运,虽能影响大命,但却不可捉摸。到得阴世,却能增百倍之力,超凡脱俗!”方明解释道。 “原来如此!”之前李如壁,就隐隐感到,自己和燕飞几人不同,力量远在之上,原来就是此故。 “乱世草莽之中,多是英雄豪杰。纵死为魂,也是鬼雄!你等又有旧部,一旦成了气候,就不可遏制,能证鬼王,糜烂一方!” “哦?鬼王?”李如壁念着,这名号,他似乎在哪听过,玉衡也有所提及。 “开府建衙,手下鬼军过万,便是道门真人,也得暂避锋芒……” 突的,想起了典籍记载,李如壁心中,就是一热,心向往之,恨不得自身,也能如此。 但随即,身上重压,又让他明白,自己还是人家阶下之囚。 不甘地抬起头,问着:“尊神是怕我成就鬼王,才来阻之?” “然也!”方明点头。 现在的李如壁,就是恶鬼修为,战场上面,又多是李家军魂,只要稍一凝聚,就是一大股势力!随后攻城灭地,吸得人气,扩展鬼军,成就鬼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这对宋玉大计,有着阻碍。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话虽如此,但真要说出来,却得换个方式。 方明声音徐徐:“鬼王领军过万。杀戮甚重,本尊为了吴地百姓福祉,不得不前来阻止……” 话语虽轻,但李如壁的心,却沉了下去。 方明此语,分明是说要斩尽杀绝。 他岂是坐以待毙的人,浑身赤光闪动。就要抢先发作。 “这又何必?”方明手一翻,金色巨掌浮现,带着移山填海的威严。将李如壁死死按在地上。 “主公!!!”燕飞几人红着眼,就要扑上。 “聒噪!”方明手一弹,一颗金丸击中一侍卫,那侍卫顿时化作黑气四散。 金丸浮空。突然。化作一个金甲神人,手持法刀,面无表情。 燕飞一愣,随后抢先扑上。喝着:“一起上,他只有一人!” 金甲神人挥刀连斩,几个侍卫都是倒下,灰飞烟灭。 场上,只剩燕飞一人。 燕飞环视。苦笑不已,这阴世。果与阳间不同,这些尽忠的侍卫,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就算对手是宋玉之流,都可抵挡片刻。 但这金甲大汉,硬生生受了几击,却若无其事,又身具神力,每刀砍出,如携风雷,当着立断,所向披靡。 “没想到,我老燕,一天之内,居然要连死两次……”燕飞大笑,随后与金甲神人拼杀在一起。 他虽武艺娴熟,但哪及金甲神将,天生神力,以力破巧。 几个回合后,也被一刀捅穿胸口。 燕飞看着胸口刀身,面带苦笑,大喝着:“主公!属下先去了!” 话音未落,身影散开,化为丝丝黑气。 “这金甲神将,看来威力不小!”方明看着,对这金甲神将,也觉满意。 这是他上次,打上白云观,得来的战利品。 重新炼制过后,这十八个神将,已经认方明为主,方明赐下名号,从金一到金十八,简单好记。 从方明放出金甲神将,到李如壁属下全灭,不过是片刻之事。 李如壁面色狰狞,一直看着,浑身上下,红光爆闪,似乎要暴起。 但金色巨掌,纹丝不动,只有地上,被掀起一层,褐色土中,露出植物根茎。 “这又何苦?”方明再叹,心意一动,巨手散开。 李如壁得了自由,咆哮一声,就向方明冲来,浑身赤气包裹,也有着几分气象。 但方明,只是一笑。 一弹指甲,虚空中,金光连闪。 李如壁身形一滞,如琥珀中的昆虫,被活生生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只有眼珠,还在乱转,似乎在寻找脱身之策。 方明一笑,又放开控制,李如壁落地,面色惊疑不定。 “你为何几次三番,戏耍与我?”李如壁过了片刻,却是恢复理智,问着。 “不如此,你又如何肯心平气和地听本尊谕旨?”方明淡淡说着,似乎之前杀其人而定其身,都只是开个玩笑,小事一桩。 “尊神倒是说笑,这样,还要我心平气和。”李如壁面色阴沉,却没有接着动手,看来之前,对他的打击,也是不小。 “尊神何以教我?”李如壁默然片刻,还是先开了口。 “你当知晓,本尊不会放任你离去,危害文昌百姓。如今,你只有两条出路,一是被本尊形神俱灭,二是本尊出手,送你入轮回……” 方明言语平淡,却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在寥寥数语中,就决定了一条潜龙的生死! “形神俱灭……送入轮回……”李如壁喃喃着,这两个选择,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好路,但之前交手,已经让他明白,这个敌人,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默立良久。 方明也甚有耐心,一直等着。 时间不知过了几许,才听李如壁涩声说着:“我……选第二条!” 生死操于人手,就是这么无可奈何。 “如此甚好!”方明点头,一挥手,虚空中,轮回通道打开。 “坐忘神通!”方明低喝。 手中以掐法诀,虚空中。穆然出现个金色符箓,隐隐是个篆文,究其意思。就是遗忘之意。 “去罢!”方明再次一喝。 金色神通符箓没入李如壁额头,李如壁本欲挣扎,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默然不动,任凭符箓,进入脑海。 随着神通发动,李如壁本身。也化成真灵本源。 光球周围,红光隐隐,就连形态。也比其它本源,大了几圈。 “不愧是潜龙,就连魂魄,都是与众不同。”方明赞了一声。 神力发动。将李如壁送入轮回。 待得轮回通道关闭。方明心里,才暗松口气。 这李如壁,虽然兵败身死,化为鬼类,却也是做过潜龙的人物,在这吴州,还是受着天地宠爱。 若是方明,强行要将他魂魄打散。说不得,事情还会突生波折。引出什么不好的后果来。 现在潜龙自愿转世,却是免去他很多麻烦。 直到此刻,挟裹方明的潜龙大势,才算彻底破去。 方明只感觉,心里一松,说不出的自在。整个身心,都似乎经过洗涤,心思纯净,如坠云端。 连着和整个天地,都似乎掀开了最后一层薄纱,清晰可见。 方明大笑,知道他本是异界之人,和这天地,还是存着一层薄膜,所以,天地才会降下灾劫磨砺。 现在既然自身度过劫难,那自然大有好处,至少,与此方天地的隔阂,已经彻底化去。 以后领悟天地大道法则,都要容易不少。 这还不止,方明心中一动,却是宋玉那里,也传来消息。 文昌府城,府衙内。 议事厅,宋玉端坐主位,看着下方众人。 这其中,既有原先班底,叶鸿雁,罗斌等人,也有李大壮,徐春等原红巾军高层。 还有一少年,身着一袭青衫,风流潇洒,却是贺家嫡子贺东明。 贺家家主,在之前战中受伤,还在修养,现在贺家,由贺东明主事,他以少年之身,竟也能镇压得住,将各房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宋玉看着他头上淡青色本命气,微微一笑。 这倒是意外发现。 之前,贺家前家主,方明的茶头,贺玉清主动请命,劝降贺家。 想是看到方明发展,不愿自己家族,螳臂当车。 贺家乃是郡望,声名实力,都是不小,若能投靠,对宋玉,也是一大助力。 方明于是答应下来,施展入梦神通,将贺玉清和贺家家主一同拖入梦境。 这贺家家主,乃是贺玉清嫡子,素受宠爱。 不然,怎么肯不惜家声,作为卧底。 此次贺家,在文昌大战中,实是出力甚多,刚想加以提拔,不意就送了个青色人才过来。 这是潜龙大运已破,再无压制之力,各类人才,都争相涌现,入我瓮中。 宋玉一时间,志得意满。 这时,头上一声清吟。 宋玉一怔,凝神看去。只见头顶金色本命,突然炸开,从中伸出一根淡青色本命来。 本命淡青,气成蛟龙,如此格局,却是可以问鼎一州大位了。 这本命气改易的时刻,就是潜龙李如壁入轮回之时! 原来,人死后,还与天地,有着联系,身上的大命,还没彻底散去,只有入了轮回,真灵转世,才是真正盖棺定论。 宋玉心中,有着明悟。 也庆幸不已,幸好本尊,强行将李如壁送入了轮回,没有听之任之,不然,还真可能给李如壁暗中翻过身来。 此时,念头通达,魂魄清清莹莹,几乎要放出光来。 宋玉此时,若去转修仙道,那必是一帆风顺,毫无瓶颈,被视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道门崛起之瑰宝。 但,成仙得道,哪有红尘俗世,来得爽快? 宋玉微笑,他以红尘炼心,帝道和神道并行,又怎是单独的仙道可比? 第一百二十五章攻伐 宋玉暗自思量完毕,才看向下面,只见叶鸿雁和李大壮等人俱在。 此时,众人也静待主公差遣。 现在的宋玉,已是新安、文昌二府之主,可以预见,随后,临江也会落入其手。 这三府一下,整个吴南,顿时再无抵抗之力。 此时天下,虽然大乱,但像宋玉这样,能割据五府的,还是不多见。 可算一方大诸侯了。说不得,风云际会,还可问鼎天下人之位! 属下心里,自也生出几分从龙的心思,态度上,更是恭敬。 宋玉见着下方众人姿态,顿觉满意,说着:“本镇德才浅薄,不想机缘巧合,忝为二府之主,每日夙兴夜寐,如履薄冰,当悬位以待大德……” 底下众人,纷纷拜倒:“主公上承天命,下安百姓,才能享此大位。这是主公的德行修为,当安享福祉……” 如此一番,宋玉才正式答应。 这还是小场面,若是他日称帝,非得群臣百官,又选耄耋代表,三让三受才可。 本身不算什么,却是个必经的仪式,不然,就是得位不正,为人诟病。 宋玉这时,才正式受下面百官叩拜,“微臣见过节度使大人!” 心中却是一叹,这新安镇节度使之名分,对掌管新安,有着大用,但随着宋玉地盘渐阔,就略显不足,该换个名号了,这也是彻底隔绝朝廷影响。釜底抽薪之计。 不过此时,还可先用着,等打下整个吴南。就是称候之时! “平身!”这些念头,只是一闪,下面众人,就听得宋玉清越圆润的声音响起。 “谢大人!”众人这才起身,打量着宋玉。 就见着上首一人,头戴金冠,身着蟒袍。腰间,悬着一条玉带,额头宽广明亮。眉目之间,英气逼人。 最让人难忘的,却是一双眸子,温润漆黑。泛着荧光。似乎要将人的心神,都摄入进去。 这就是宋玉,新安镇节度使,坐拥两府之地,城隍神祗钦定的天眷之人! 底下庙祝,还是首次见得宋玉,不由暗中观察,与李如壁对比。 “宋公其气。如深沉大海,高深莫测。李如壁虽然身有异象,但气度上,却是大大不如……” 李大壮也暗自思量。 不得不说,宋玉此时的气象,还是差着李如壁一分,但在底下人看来,宋玉的气度,就是远胜李如壁。 历来成王败寇,就是如此。 宋玉环视一圈,说着:“文昌红巾军,今日起,正式并入新安镇序列!你等以后,都是同僚,可多多亲近!” 又下来,执着李大壮的手,来到叶鸿雁身前,介绍说着:“此是我镇东山都指挥使叶鸿雁,武将第一。” 李大壮和后面的庙祝,赶紧见礼。 叶鸿雁知晓,主公对这些人,还是真心拉拢,也郑重还礼。 随后,宋玉又领着众庙祝,一一介绍在场的新安高层。 这是应有之义,等到两边都互相见过礼,已是过了近半个时辰。 待得众人归位,宋玉回到高台,沉声说着:“本镇颁布法令,从今以后,拆除本镇辖区内所有皇室宗庙,改为城隍庙宇,照样初一、十五设祭,但官员不必参拜……” 这是宋玉早就想实施的政策,但之前,为了隐瞒与城隍关系,一直不用,现在底牌尽出,杀得潜龙,却是再无顾忌。 此令一出,下面大哗。 宋玉之前,也只是封了宗庙,不许祭祀而已,还算给皇室留了层颜面,现在这样,就是反心不加掩饰了。 叶鸿雁等老将心中,却是一动,暗道,这就是主公招降红巾军的条件了,还不算太过严苛,只是,许诺所有辖地,却是有些过了。 宋玉看着下面旧部的神情,就知他们心中所想。 暗中一笑,也不点破。毕竟,他就是城隍神,城隍神就是他,二者心意相通,不分彼此。 真要较真起来,宋家祖先,才是外人,以后宋玉若是得了天下,那自然也不会将信仰相让! 现在,就是要埋下伏笔。 下面庙祝,见得宋玉亲口承诺,却是喜形于色。 “另外,将朱十六之首级,悬视各县!”宋玉说着,这朱十六,将文昌世家,可是血洗一半,不如此,不能安定其心。 至于原先夺来的大宅田地,宋玉却是提都未提。 属于朱十六的那一份,现在自然归了宋玉。剩下的,都被各庙祝瓜分,还有的,却是分给了下面有功之将和流民。 这些人,都是宋玉现在的执政之基。若是换上世家,还不知晓会怎样呢! 有这些人,将文昌世家换了一半血,又收服郡望贺家,今后文昌,说不得,比新安还要安稳几分。 至于苦主?基本都被朱十六杀光了,谁来喊怨? 就算还有血脉,现在也只敢夹着尾巴,低头做人,若是跳出来,宋玉明面上,虽然不打算怎样,但暗地里,少不得要杀人灭口! 这些世家遗脉,都是隐忍精明之人,想必也不会如此不智。 “文昌残破,当免税一年,收拢流民开垦……”宋玉又说着,此次,却是民生。 朱十六为祸甚重,文昌府内,堪称十室九空,却也空出不少荒地,可供流民开垦。 白纸上面好作画,现在的文昌,就是大半空白,大可安排自己势力,培养根基,气运深藏。 “主公放心,臣必鞠躬尽瘁,为主公牧民!”说话的,是孟逐,宋玉杀得李如壁后,就连夜飞书新安,搬得文吏前来。 现在文昌府中的官员,也几乎被朱十六杀光,或者是弃官逃跑,若不是孟逐带着新培养的一批官吏赶到接手,搞不好还真会政令奔溃。 “你办事,本镇向来放心!” 孟逐是宋玉一手栽培的,对其才能,心知肚明。 宋玉让孟逐退下,又看向李大壮,问着:“现在红巾军,还有多少人马?” 李大壮之前,虽是粗人,但十几年富贵生活下来,也养得几分气度。 出来行礼,说着:“启禀主公,我军此战,阵亡过百,轻重伤员四百余,到得目前,还余一千五百左右!” 宋玉点头,沉吟片刻,就令着:“流民营,就地解散,择其精壮入军,其余的,由孟逐带领,开垦荒地……红巾军还要选练淘汰,选出一千两百人,设一都,本镇赐下名号,就叫红巾都。” 又一指李大壮,“李大壮,本镇封你为正七品昭武校尉,任红巾都都指挥使!其余庙祝,都归红巾都管辖,充任卫将营正,你稍后写个条陈报上!” “卑职遵命!”李大壮跪下,肃然领命。 话音一落,宋玉就见得,李大壮头顶红气汇聚,只是,有些不稳之象。 心中一叹,这李大壮,原先只是青玉村一介小民,本命纯白。 之后虽然有着提拔,当得庙祝,有了机遇,随着十几年修身养性,这本命,也有改易,带着丝丝赤色,红白相间。 这位格,却是只能当到正八品之位,再上去,就有些镇压不住。 但李大壮统领庙祝,靠的,就不是本身之力,大半仰仗城隍威能。 这些庙祝,真正效忠的,也是城隍神,这就没什么大问题。 “暂时,就这么养着,说不准,李大壮受了这运,本命气,还可改易……” “若是实在不行,再换不迟……” 宋玉心中,淡淡想着。 又传下号令:“红巾都的整顿,必须在两月内完成,本镇下次,就要发兵临江,灭了李家!” “诺!”李大壮凛然听命,这红巾军和流民营,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现在,只是择其精壮,重新熟悉而已,不用一月,就可成军。 待得下月,新安修养的士卒,也可回复大半,到时,起码可有五千能战之军。 倒是临江方面,李如壁两次大败,损兵折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无人。 再加上,白云观暗中作梗,恐怕大军一至,就是灭亡之时。 此次,必要灭了李家。 宋玉看着临江方向,暗自计量着。 这李家,两次攻伐于他,真当新安无人么? …… 永安十一年,九月。 新安镇节度使宋玉,以李勋假传圣旨,大逆不道为由,出兵攻打临江府。 新安方面,还传出檄文,历数李家八条大不敬之罪,呼吁吴南世家,尽起攻之。 此时的宋玉,在吴南,可算说一不二的存在,声势极盛。一时间,吴南上下,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宋玉可顾不上这么多。 大军从新安、文昌两路出发,攻入临江,开启了战火。 此时的临江府,经过李如壁两次大败,战争潜力,已经耗尽。 就算李勋再有天纵之才,也是无可奈何。 宋玉带着红巾都、飞虎卫、黑羽骑,共计两千三百余人,从文昌出发,叶鸿雁带着东山都,还有宋虎、典浪等,共计三千余人,从新安出发。 两路大军,号称万人,都是势如破竹,看情形,是要在临江府城下会师。 这时的临江府,却几乎连守城之人都找不出,一夜之间,就被打下两县,顿时,临江震恐。 第一百二十六章围城 九月十一,宋玉大军兵至固山县城下。 此时的固山县令,审查情势,开门请降,献上官印及户籍文书。 此事一出,对临江李家的声望,更是一大打击。 毕竟,这固山县,可是李家的起家之地,虽然之后,大部分都搬去了临江府城,但在固山遗留的势力,还是非同小可。 现在,就连固山县,都不看好李家,主动投诚,临江世家百姓,还会怎么看待李家呢? 受此影响,其它两县,待得宋玉兵临城下,也是不战就降。 到了九月十六,宋玉和叶鸿雁大军,已是于临江府城下会师,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临江府外,营地连绵,按都卫分成方格,其上竖着大旗。 最中间的,还是宋玉的帅旗,傲然屹立,统摄着诸将。 临江城头,李勋看着下面,旌旗如林,威武雄壮,己方将领,却是神为之夺,脸色惨白,这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早在月前,听得李如壁兵败身陨的消息,李勋就苍老了许多,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传来,更是将这个老人打击得不轻。 原先李勋的身子,还算康健,面色红润。 现在,形容枯槁,顶上头发,已是全白,犹如行将就木。 但此时,杀子之仇,剧烈地在胸中翻涌,火热滚烫,让他四肢,也有了些力气。 双眼通红,扫视一圈。身后之人,见得此幕,都是心里一凜。 就听上面。李勋冷笑之声传来:“你等怕什么?” “宋玉虽领军五千,但我临江府城,岂是这么好下的?” “本府又囚了各家族长,尽收庄丁护院,加上之前守军,也有两千。” “凭借着府城,必让宋玉这贼子。损兵折将……” 底下众人,都是大哗,这囚禁族长。尽收私兵,可是将临江世家,一股脑得罪狠了,李家在临江的根基声望。一下尽毁。 又抗衡宋玉大军。若是杀伤惨重,宋玉破城之后,也少不得见血,这下,却是将他们的后路都断的差不多了。 李勋看着下方宋玉大营。 不由冷笑:“汝等放心,本府已经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和州里求援,别忘了。我可是正经的临江知府呢……” “不出两月,朝廷天兵。就可下来,我军,只要守得两月,必让这宋玉,竹篮打水,还要赔上性命,为我儿陪葬!” 想起李如壁的身死,李勋胸中,怒火越烧越旺。 不由狂笑:“哈哈……哈哈……到时,大不了,献上青龙关和临江府,那我李家,还是忠臣。名声未损!” “但那宋玉,却是非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老夫恨不得将此子碎尸万段,方解老夫心头之恨……” 意态癫狂,几乎不复之前冷静睿智之态。 底下人,瞪大双眼,张着嘴巴,面面相觑。 李勋这手,就是要完全放弃争霸之路了。 但仔细一想,这也是条死里求生的妙计。 李家经过两次大败,早就没有席卷的可能,并且,彻底恶了宋玉,若是临江府城被破,那全族人的性命,都是堪忧。 不如请得朝廷出马,只要痛陈厉害,朝廷和州里,也必不愿见得有人一统吴南。 虽然朝廷有些鞭长莫及,但州牧哪边,必然派得州兵下来平乱。 青龙关,又在李家手上,大可开门揖盗。 虽然李家心思,已是路人皆知,但至少,明面上,没有反迹,大不了,舍了官位,还可保全。 但宋玉那边,基本大逆不道的事,全都做了,非得跟州兵,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如此一来,也可借人之手,报得杀子大仇! 为此,就算得罪些世家,又怕什么?反正之后,李家会不会在吴南安家,还是两说。 这是同归于尽之计。 若是成功,那李家和宋玉,都彻底绝了争霸天下之望。 底下人思量清楚,不由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暗叹李勋老而弥辣,这一手,实是不好对付,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痛失爱子,而失去理智。 有些心里有别样心思的,也不由压了下去。 李勋看着此幕,满意一笑,看着下面大营,眼中似有火焰。 …… 宋玉大军营地。 宋玉一身戎装,巡视着军营,不时,和身边的叶鸿雁,李大壮几人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亲兵上前,半跪禀告道:“大帅,白云观的人来了!” “好!带去大帐,本镇随后就到。” 宋玉微笑说着,这白云观,在吴地的势力,果然非同小可,盘根错节。铺出好大一张关系网。 自从宋玉出兵,源源不断的情报,就被送到公文桌上,对李家的一举一动,几乎是了如指掌。 之前,固山几县的不战而降,也多亏了白云观收买的内应发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现在宋玉势大,临江府又防御空虚,丧失了信心,不然,也没这么容易,就被说服。 宋玉和叶鸿雁完成巡营,回到大帐,就见一灰衣人,已经在等候了。 这人见得宋玉,眼前一亮,赶紧见礼:“见过节度使大人!” “嗯!临江府最近,情势如何?”宋玉摆摆手,免了这人的礼,问着。 “临江知府李勋,昨夜设宴,宴请临江各世家家主,在席上,突然翻脸,将各家主囚禁,并且,尽收私兵……” “倒是好决断,但如此一来,将临江世家,也是得罪狠了。不过是苟延残喘!”宋玉淡淡评价说着,又问道:“还有么?” “李勋似有异动,向州里派出信使,祈求援军!”这消息,还是之前刚刚打探出来的,但极为重要,宋玉心里,就是一惊。 他自也明白,之前,是李家锁了青龙关,隔绝外部插手,吴南大战,才没收得外界影响。 但李家若开关献门,那吴南情势,一下就被打乱。 毕竟宋玉现在,还只有两府之地,没有一统吴南,兵员和粮饷,都不能和州里抗衡。 “李勋此举,是想玉石俱焚么?”宋玉冷笑。 不过此时,吴州各地,也不甚稳,州牧要抽调兵员,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至少需要一月时间,州兵才能到得吴南。 若不能在这之前打下临江府和青龙关,那宋玉将要面对的局面,就很不利了。 就算再出奇谋,打败州兵,也必损兵折将,耗时连绵,失去天时,没有成龙之机。 但看着下面灰衣人,宋玉又是一笑。 “你白云观,得知此消息,却毫无急迫之情,想必已是有了对策,说罢!若是能成,本镇也不吝赏赐……” 灰衣人行礼,说着:“大人法眼如炬,只是,这却不是我等的主意,而是天佑大人。” “临江世家,对李勋所为,都是不满,愿归附将军,献上李勋首级!” “李勋虽将世家家主囚禁,但看守中,却有我们的人,私兵打乱重编,也可串联,不日即可发动。” 临江世家,影响力也是不小,李家新到,被渗透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又有白云观为之张目,作为中间人,联系各方,这李家,就是瓮中之鳖。 “善!”宋玉点头。 又看向这灰衣人,表情中,就有些玩味之意。 “郑玄,李如壁,还算你的学生,你却反水,为我军传递消息,李如壁若还在世,脸上表情,想必会很精彩罢!” 这灰衣人本是躬身,形容猥琐,现在听得此言,身板一挺,原先的气息大变。 只见此人面容奇古,虽身着灰衣,却也掩盖不了身上的富贵之气,文雅风度。 退一步,还是刚才,畏畏缩缩的仆役一流。 上前一步,却是目若晨星,蔚然不凡。 这人,正是郑玄,李如壁之师,白云观外门弟子。现在充作白云观和宋玉这边的联系人。 只听郑玄面容不变,说着:“我收如壁为徒,也只是奉了师门之命,此子才思敏捷,倒也是个上好的读书人种子,可惜,抗衡天命,这也是他的劫数……” 又拱手一礼,“将军上应天命,承载万民气运,我等,岂有不来扶助,勘平乱世之理?” “这是大义,之前小节,也只能抛了!” 宋玉点头,“你此言,大半乃是出自真心,读书人明心见性,也是不凡。” 这郑玄,在吴州文坛,声望很高,利用好了,可抵一万大军。 之前所为,也是受了白云观差遣,宋玉既然连白云观都能收入麾下,对郑玄,自也没什么成见。 只是,对这心性,还是有些不齿。 心里思量,按下不说,反问着:“临江世家,何时可以发动?” “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子时,就是破城之机,将军可早作准备,于东门……” 回到正事,郑玄也恢复了之前形态,一丝不苟。 待得两方细节,都商量完毕,又约定了暗号,郑玄才行礼离开。 “大帅!这郑玄,会不会?” 叶鸿雁上前,问着。他是混混出身,对着读书人,向来反感。 特别是,这郑玄,还是李如壁的老师,照样出卖李家,卑躬屈膝,让他心里,更为不齿。 不由有些担忧,上前提醒。 第一百二十七章献城 “此事本镇自有分寸,鸿雁不必多虑。” 宋玉来到营帐中心,看着沙盘,随口说着。 这沙盘上,山丘河流,都是栩栩如生,更有一座大城,位于中心,和临江府城类似。 军中虽有沙盘,但哪有这么神异,自是文昌庙祝献上的。 叶鸿雁第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价值,建议全军都装备上。 宋玉来到沙盘前,推演良久。 又将一面小旗,插在临江府城东门,才笑着说道:“更何况,开了城门,就由不得他们了。” “若是诈降,也顶多损失些士卒而已,怕什么?” 这话,血淋淋,但叶鸿雁不以为意,慈不掌兵的道理,他从领军第一天开始,就知晓了。 刚才之所以出言提醒,是怕主公亲身犯险,现在见主公无此意思,就放下心来,也不再说。 现在的新安军,大部分,还是靠着宋玉一手撑起。 新安军现在,粮多兵精,就算中了诈降,损失些兵员,也没有什么。 但新安大业,全部系于宋玉一身,若是宋玉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新安军,必四分五裂不可。 虽然宋玉还有个父亲,但叶鸿雁自问,他虽然见着了,可以恭敬行礼,但要俯首听命,除了几个宋家出身的将领,却是谁也不能。 宋玉看出叶鸿雁心思,却是淡淡一笑。 他和白云观的协议,远不是旁人可以清楚的。毕竟,现在的白云观,已经和宋玉气数相连。他若兵败。那整个白云观,也少不得灭派大祸。 宋玉又身有望气神通,可以提前发觉杀机,中不了埋伏。 要想打败宋玉,除了气运远胜,蒙蔽望气神通外,就只有以堂堂正正之兵。挟泰山压卵之势,强行破之,这一条路好走。 在吴南。宋玉此时,却是不惧任何人! 一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已是第二日。天色全黑。 燕小六看着周围陷入黑暗。冷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是临江本地人,李家打下临江府后,大肆招兵,他就在那时从军。 军中训练虽苦,但咬咬牙,也能撑过来。倒是每天的伙食,让之前饱受饥寒。差点饿死的燕小六,幸福得如至天堂。 唯一有些担忧的,就是之前一起训练的兵卒,都被抽调,听说,是去攻打什么人,后来知道了,就是现在屯军在外的宋玉节度使。 可惜,两次大战,都是大败。 听侥幸逃回一命的兄弟讲述当时惨状,燕小六就是脖子一缩,后怕不已。 他因为身体羸弱,被选入守卒,没有赶上两次大战,算是捡回条小命。 但现在,人家打上门来了,却是躲也躲不掉。 “唉……为什么要打仗呢?我只要能吃饱,才不会去干那些蠢事……”燕小六自言自语。 紧了紧手中的兵器,现在,也只有这样,能给他带来些安全感。 宋玉大军一至,临江府军,就有些不稳,毕竟之前年轻力壮的,都被抽调,损失惨重,何况他们? 之前军营,就有逃兵,被抓到,就是立斩不赦,头颅挂在营地门口,燕小六每次经过,都是脖子一凉。 再说,军营里面,好歹还能吃饱饭,比起在外面饿死,燕小六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又看向一边,几个大汉,胳膊几乎比他大腿还粗,几个围成一团,不与他们交往。 燕小六推推同伴,说着:“你看这些人,听说是城里大户的家丁私兵,乖乖,看着就好凶啊!不过老是挺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呢?” 同伴咽了口唾沫,轻声说着:“这些人,都是给知府大人逼得,才来守城,能有好脸才怪了……快站好!队正来了!” 燕小六心里一凜,赶紧肃然站好,目不斜视。 就见一个队正巡查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 看着燕小六这块,就说着:“兄弟们再幸苦些,过了今夜,就不是我等轮值,我早备了酒肉,就等……” 听到酒肉二字,燕小六不由咽了口口水。 这队正正说着,看见几个家丁,还是聚成一团,自行其事,不由眉头一皱。 这些家丁,多是精壮,有着勇力,但除了各自家主,其它号令,就是不听,让这队正,也有些头疼。 上前喝着:“你等职责在身,为何擅离职守,不怕军法么?” 为首庄丁,鼻子高耸,粗眉大眼,冷笑说着:“老子是张家护卫,关你鸟事?” 队正心里一怒,喝着:“目无上级,好胆子,左右,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心里已是决定,要杀鸡儆猴,竖立军威,将这些家丁私兵,好好整治一番。 “果是好威风,好煞气啊!”大汉冷笑说着。 这气氛,就有些不对了,队正心里一惊,手就握上刀柄。 此时,异变突生! 就见寒光一闪,这队正的头颅,高飞而起,带着滚热鲜血,洒了一地。 却是队正身后的亲兵动手。 大汉面带狞笑,喝着:“动手!” 燕小六脑子里,还是有些呆滞,分不清到底出了何事,这时,就见刀尖,自胸口捅过,血如泉涌。 身子里的热气,似乎一股脑泄出。 燕小六眼前一黑,最后的念头,还是,“唉,好想再吃一顿肉啊……” 城门外,李大壮肃然长立。 亲兵上来,禀告说着:“大人,已见信号!” “好!传我号令,冲锋!” 李大壮神色冷静。发下号令。就见一群黑衣兵士,对着临江东门,发起了冲锋。 似乎是为了呼应。随着大军冲锋,临江东门,缓缓打开…… 李勋年纪不小,此时,又要操心城防,未免有些精力不济,早早睡下。 这时。被一阵喧嚣吵醒。 “李云!出了何事?”李勋起身,只披着一件外衣,出来问着。 “老爷。不好了!”李云跪趴在李勋身前,神色惶急,竟是这十几年来罕见,李勋心里。就是一沉。 “到底出了何事。快快说来!” “张家、胡家,全部反了,开了东门,宋玉大军,已经杀进城里了……老爷,我等,还是逃吧!” 李云脸色惨白,他陪着李家。历经数十年风云,向来处变不惊。现在,却真真是被吓着了。 深刻知道,此时,李家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这消息,直如晴天霹雳!李勋胸口,就是一甜,嘴里泛腥,强行压下,问着:“这些世家,居然敢动手?不要家主性命了么?李过呢?是死了?还是降了?” 这些世家,居然敢动手,自是不怕投鼠忌器。 李过也是李家近亲,负责看守各世家家主,现在,肯定是他那里,出了问题! “看守之中,有世家的人,突然发难,李过已经阵亡了……”李云惨然说着。 “贼子!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李勋爆喝,一口鲜血,终于压制不住,喷勃而出,化成血雾。 “报!敌军已经杀至府衙前街,我军损失惨重!”一个亲兵,身上带着血污,如阵风般飙进来,跪地说着。 “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李云跪地,重重磕地,头破血流。 李勋,终是神色一清。 喝着:“去马房,我等从后门离开,去青龙关,必请得朝廷大军,一雪前耻!” 此时的李勋,仍准备败兽犹斗。 “诺!” 几人来到后门,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哪里走!”此时,爆喝声传来。 却是罗斌,带着黑羽骑赶到,此战,以擒杀李勋为第一大功,他是骑兵,有着优势,率先赶到拦截。 “老爷,快走!” 李云带着几个亲兵上前阻拦,为李勋争取时间。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罗斌冷笑。 这大功,怎么能放走?更何况,他带着几十骑,对方才只有几人! 策马冲锋,两边人影闪过。 李云带着的几骑,又奔驰一会儿,才轰然倒下。 “李知府,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免受皮肉之苦!” 罗斌带人,将李勋团团包围,出来劝降。 “哼!我李勋素为大乾臣子,怎能受你等反贼侮辱!” 李勋此时,也不知想起什么,整个人,诡异地平静下来。 又指天喝着:“宋玉贼子,老夫就算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索尔之魂!” 语气凄厉,如老狼悲号。 罗斌等人,都是心中一凉。 “上!”罗斌喝着,几骑冲出。 李勋抽出长剑,和骑兵交锋,他是文官,虽也练了些武艺,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哪经历过军阵杀伐? 只一照面,就被砍下首级,血流满地。 这时,自有手下上前,将首级包好,妥善保管。 这可是正五品知府的首级,价值很高。 罗斌满意一笑,令着:“将府衙完全包围,一条狗也不要放过!” “诺!”随着应答声,马蹄如风,将临江府衙完全围住。 …… 永安十一年,九月十七。 临江府世家献城,临江知府李勋,当场阵亡。 其它守军,也没有了战意,纷纷投降,宋玉大军,伤亡极小。 一夜过后,整个临江府城,都是落入宋玉手中。 连着整个李家,都被宋玉全部囚禁。 第一百二十八章决意 临江府城,虽然经过一场兵灾。 但幸喜兵劫来得快,去得也快,宋玉大军,又军纪严肃,没有扰民之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知府府衙内,此时,已经经过血洗。 宋玉有令,李家族人,全部下狱,抵抗者,直接杀无赦! 昨夜此处,杀伐最盛,到了这时,还是血腥气弥漫不散。 府衙大堂上,站满了各色人等。 放眼一看,有张家、胡家等世家家主,也有昨夜投诚的将领,这时,未免有些心中惴惴。 最多的,还是宋玉原先手下将领,此时,都面有喜色。宋玉势力,又扩大不少,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是水涨船高。 “节度使大人到!”随着一声清唱,宋玉缓步走入。 此时,已没人将他视作弱冠少年,只觉龙行虎步,有雄主之姿。 底下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宋玉坐着,此时没有掩饰,一股深沉刚毅,又睿智英明的气度,就油然而生。 这是宋玉久为神祗,又领兵征战,培养出来的。 “虽闻宋公只是小家出身,但不想,真有些仪态,难怪能一统三府,吴南在望!”不少家主,就是心中暗想。 宋玉环视一圈,微笑说着;“此次,本镇能下临江,还多亏诸位之助!” 下面众人,都是连道不敢。 宋玉一摆手,下面声音顿止。 只听宋玉吟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此世界。也有霸王的典故,但说的,就不是项羽了。 下面众人。却没听过此句,都觉余味无穷,用到此刻,更是切合。 叶鸿雁出列,问着:“主公可是担心青龙关之事!” “然!青龙关地扼吴南咽喉,历来,从没有失青龙关而保得吴南者。本镇欲一统吴南。这青龙关,非下不可,诸位。谁愿为本镇分忧?” 虽只是一问,但下面的人,哪赶怠慢,纷纷跪下:“愿为主公驱策!” “善!叶鸿雁。你带着东山都。还有典浪、潘和二部,先行一步,本镇为你殿后!”宋玉发下号令。 “诺!”叶鸿雁自然知道,此时的青龙关,虽然名义上,还在李家掌控,但兵力空虚,几乎可以说是无人。 李勋已死。整个李家,都是落入宋玉手中。守军意志动摇,不战而降的可能很大,若能劝降,就是大功! 就算不能,自己三千兵过去,青龙关守卒,此时也才数百,哪敢出关而战?只要将他们堵在关内,等到宋玉安定了临江府,再带大军过来,也是有功! 这明显就是提拔,给他立功的机会。叶鸿雁心中激动,猛地跪下叩首:“请大帅放心,卑职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大帅办好此事!” “如此便好!罗斌,你献上李勋首级,也是大功,先给记着,等到青龙关下,一起重赏……现在,还得劳烦你,带着黑羽骑,巡查临江,监察不法,镇压异动,若有人,敢在这时出头,都给杀了,不要顾忌!” 宋玉转首,看着罗斌,吩咐说着。 这罗斌,不愧是大将之才,在这几场大战中,屡立战功,几乎将叶鸿雁都比了下去。 此时肃然应诺,金色本命傲然竖立,散发着淡淡金芒,大是灵异。 顶上云气,也是赤气云集,甚至,还有黄气,丝丝而生。 这气象,都快追上叶鸿雁了。 这罗斌和叶鸿雁,就是宋玉现在手里,最强的将领,都有金色本命,大将之器。 论文臣,却是有些稍弱,但之前发现了贺东明这个青色人才,却也是大有补充,只等提拔上来就可。 宋玉盘算自己麾下,竟也有几分羽翼丰满的感觉,再看自身气运,金云汇聚,上方微吐青色,其中有赤蛟盘旋,一根青色本命,笔直挺立,统摄诸气。 不由大笑,状极欢畅。 现在,自己却是正式成了气候,方明之前的投资,已经可以说,都回本了。 再接下来,就是大赚之时。 方明分出分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打破潜龙大势,脱出气运枷锁。 现在,李如壁兵败身死,最主要的目的,可算达到。 但随着宋玉势力越大,方明放眼天下,居然发现,自己竟也有争夺真龙大位的机会,不由心动。 这人道争霸,所得气运,可比方明辛苦培养信徒,来得快多了。 依靠王权,传播信仰,这速度,也是快捷不少。 几年的进度,甚至比得上方明数百年的积累。 方明自然不想就这么放手。 已是决定,在这天下争霸的棋盘上,也落下自己的一子。 毕竟,他是神祗,出发点,就和凡人不同。 宋玉现在,已算回本,方明之前的投入,都弥补回来。 再下来,打下多少,都是纯利润,有赚无赔。 自然要大力发展,争夺天下。最不济,也要割据吴州,雄霸一方。 其它的,都不用管。 就算到时,真龙出世,事到不可违之境,宋玉再无还手之力,也不用怕。 大不了,献出吴州,负荆请罪。 虽然历史上,多有臣子能降,主君不能降的例子,宋玉若降,或许有个什么候位的册封,但过得两年,必少不了“病逝”“落水”什么的。连着宋家,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从方明看来,宋玉主动投降,免去吴州兵劫,之前又恩泽一方,免去吴州百姓战乱之苦,这因缘,可算还清。宋玉分神,对吴州,有功无过。 真要算起来。不但没有罪孽,反而有着大功。 到时,将分神收回就是。再出手,保全宋家血脉,也算全了一场缘分。 这样,宋玉虽死,但整个吴州。都可广布城隍信仰,这一进一出,却还是赚了。 神祗和凡人看世界的角度。就是不同。 方明(宋玉)乃是神祗,自然将位置摆的极正,只要有利于城隍信仰的,都可以做。至于世俗大业。却是成亦欣然,败亦可喜。 当然,这只是最坏打算。 宋玉此时,步步领先,却也有一争真龙之机! 前世,没有神道中人,成就真龙大位的例子,最多。先成真龙,死后有灵。再证神位。这一是因为天道监督,不得违背。二是有着仙道插手,横生变数。 但大乾世界,在方明之前,神道不存,天道的监管之力,也就顾不到这块。 并且,仙道势力,没有方明前世强盛,大有可为之处。 “我能来此世,却也是大气运,大福缘!”宋玉心里,默默想着。 既已决定,争夺真龙大位,那就不必迟疑。 宋玉心潮澎湃,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 九月二十日,叶鸿雁就领军到得青龙关下。 叶鸿雁策马上前,看着巍峨青龙关,不由赞叹。 这青龙关地势极为险峻,古书有云:“大青山东西两山对峙,其形如门,而青龙出于其间,故名。” 又有“吴州九塞,青龙为首。”之说。 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大青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天险”、“地利”二匾。东西二门上曾建有城楼,巍然凌空,内塑武家群像,并在东城门外。 叶鸿雁远望青龙关,不由感叹:“如此雄关,果是易守难攻之极!” 心中计算,若要硬攻,就算守城人少,但凭借城防,自己这三千人,就算全折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打下。 “此关只宜智取,不能力敌啊!”叶鸿雁叹着。 传下号令:“派人前去说降!” 立时就有一大嗓门的军官,单骑来到青龙关下,大声喝着:“关上守将听着!我主宋玉,乃新安节度,坐拥三府,英明神武……之前,李家抗衡大军,已被拿下,听候发落!尔等若降,我主宽宏,必能重用,如若不然,大军一至,悔之晚矣!” 这军官声音浑厚,青龙关上,皆可听闻。 这话,一直喊了三遍。 关楼上,陷入一片沉默。 片刻后,一箭落下。这却是不降之意。 军官脸色铁青,催马回去。 来到叶鸿雁马前,下马谢罪:“卑职无能!还请大人降罪!” 叶鸿雁也是眉头一皱,说着;“这须怪不得你,下去吧!” 又传下号令:“大军扎营!” 三千大军,顿时散开,结帐自守。 次日,叶鸿雁再次劝降,奈何守将,冥顽不灵,只能开始攻城。 几日下来,损失惨重,不得不停止,静待宋玉大军。 到了十月,宋玉整顿完临江事务,带着三千大军赶到,又召集新安援军。 此时大军,真正过了万人,大营绵延数里,气势非凡。 “哦?还是不降么?” 宋玉穿着金甲,看着青龙关口,问着。 他之前,写了亲笔信,射入青龙关劝降,许以高官厚禄,条件极是丰厚。 但这,还不答应,就有些可疑。 “大帅,守将李彭,乃是李家族亲,今主上承诺既往不咎,还释放其家属,都不答应,必有古怪!” 叶鸿雁也是有所发觉。 这青龙关,不像之前估计的,一攻就下。 反倒是兵员充足,粮草齐备,这几次攻城,都被挡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洗关 叶鸿雁说出疑惑,却见宋玉,目有杀气,面带冷笑。 心中一凜,知道这主公,素来心思缜密,并且,有着神秘渠道,所知甚多。 不由问着:“主公可是有所猜测!” “不错!”宋玉冷声说着。 不待叶鸿雁发问,又继续说道:“此事诡异,必是吴州甚至别处,有人见不得我一统吴南,给青龙关支援,誓要延缓本镇大业,果是该杀!” 宋玉此时,身具蛟龙之象,几乎就是另一条潜龙,一举一动,威严深重。 杀意一起,虽然不是对着叶鸿雁所发,但叶鸿雁,也是感觉周围,似乎陷入冰天雪地,寒意彻骨。 就听宋玉声音,冷冽冰寒,似乎不带一点生气: “既然有着鼠窃狗偷之辈,妄图拖延本镇大业,本镇偏不给他如愿!” “传本镇号令,明日全军压上,昼夜攻城!” “率先登上城门者,立升三级,赏银千两!” “破关后,无受降,洗关三日,本镇要这青龙关,鸡犬不留!” 宋玉看着青龙关上方,发下了军令。 “诺!”叶鸿雁心中大凜,这就是要不计代价,不计损失,强攻青龙关了。 叶鸿雁一猜想伤亡,就有些晕眩,这种魄力,他自问,是拿不出的。 当然,宋玉大军这样,守军也不会好到哪去,并且。破关后,真的是要血流成河,杀成白地才可。 看着叶鸿雁下去传令。宋玉面色恢复平静,开启了望气神通。 在他眼中,青龙关上,军气俨然,又有几大股气运,不断支援。 其中几股,带着红黄之色。还不算怎么惊人,却有一股,白气浓厚。甚至,带着点点青紫之色。 “朝廷、州里、还有几个郡望世家么?”宋玉辨认着。 他不但思维缜密,消息灵通,更有望气神通。可以互相印证。一下就拨开了战争迷雾。 现在,宋玉占了三府,若再给下了青龙关,那吴南,立刻就是一统。 这情况,历史上都有。 但现在,太早了!不论是朝廷,还是州里世家。都不愿看到此幕,才会联手支援。 务必要拖延宋玉一统吴南的时间。给他们自己成龙。 但精兵悍将,岂是这么容易好出的? 现在青龙关内,最多,支援千人不到,再加上大批的军械粮饷。 若再拖延,给州里时间,派得州兵下来,那才是真正大事不妙。 宋玉下令,全军攻城,就是要在州兵到来之前,打下青龙关,把主动权拿在手中。靠着青龙关之险,隔绝外面影响,再来从容一统。 关内的人,想必也清楚此点,必是死守不退。 看来明日,此地必血站连绵,倒是个收拢军魂的好去处! 宋玉看着大青山景色,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此点,仿佛之前,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这就是棋手的心态么?”宋玉喃喃自语。 第二日。 新安军队,全部摆开,搬上攻城器械,轮流攻城。 李彭站在关楼,看着下方,无数新安军,嚎叫着,悍不畏死地冲上。 这场面,饶是他久经战阵,也是冷汗直下。 “宋军疯了!”李彭自语。 这新安军队的疯狂,大出李彭的意料,连着之前坚守的信心,也消减不少,心底,第一次,生出后悔之意。 但这时,只能咬牙坚持。 喝着:“儿郎们!放箭!不要让宋军上来!” 又喝着:“只要再坚持几日,州里就有援兵下来,到时候,人人都有重赏,升官发财!” 虽然这么喝着,但援军几时能来?自己又能否守到援军到来之刻,就连李彭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 情势的发展,超乎李彭的预料。 在新安宋家军的疯狂攻城下,青龙关只是坚持了十日,就被打破。 破关之日,天降暴雨,流血漂橹。 宋玉大军,三日不封刀,青龙关内,鸡犬不留! 李彭等几个将领,被抓住,宋玉亲自下令,实施凌迟之刑,在三军面前,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据典籍记载,当时的青龙关,尸叠满地,几乎整个关卡,都被血水染成暗红。 事后收敛死尸,整整用了十余日,在关外,堆砌的尸山,高达数丈。 因为抽不出人手掩埋,最后都是一把火烧了,浓烟蔽日,尸臭数月不散。 宋玉矗立关头,看着关内情形,面色,也不好看。 此次大战,虽然打下了青龙关,但宋玉带来的大军,死伤过半。 这些,可都是他以后争霸天下的本钱! 这时,叶鸿雁上来,也是面沉如水。 “都统计出来了么?”宋玉问着。 “都清点了,我军阵亡一千三百余,重伤七百余。”这些,都是彻底损失的人手。 不说古时,医疗条件落后,这些重伤,就算有着庙祝回春符,也会死去过半。就是侥幸救活,也只能卸甲归田,不能再征战了。 “轻伤两千五百余,因为有着城隍符水,配合着军医,大半伤愈后,都可归队!”叶鸿雁说到这里,面色才好看几分。 宋玉心中,也是一定,这损失,他还支撑得起。 随手将一份文书递给叶鸿雁,说着:“鸿雁,你看看!” 叶鸿雁接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份军报,很短,就寥寥几行。 但内容,却是非同小可。 州牧得了李勋消息,抽调大军。足有万人,由霍立率领,星夜奔赴吴南。 现在距离青龙关。只有不到五十里! 叶鸿雁额头冷汗涔涔,庆幸说着:“霍立的大名,属下也曾听闻,据说此人,不但善于用兵,更能守城。曾经在燕地,以不满千人。抵挡住胡虏的过万铁骑,坚持近三个月之久……堪称名将!” “若给此人,率军进了青龙关。那后果,不堪设想!” 叶鸿雁向宋玉行礼:“主公明见万里,一叶知秋,卑职佩服!”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若是再晚上几日。那宋玉的死伤,可不止是五千这么简单了。 说不得,一统吴南的霸业,都要受阻。 现在一步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宋玉微笑说着:“战场之道,生死存亡,就在瞬息之间,为将者。不可不查!” “根据探马来报,现在霍立大军。得了我军打下青龙关的消息,迟疑不前!嘿嘿……现在我军屯于关内,他若敢来,必是迎头痛击!” 叶鸿雁点头。 要对付青龙关这等雄关,必须得有十倍兵力,损失惨重,才可攻下。 宋玉之前,以万人大军,攻打起来,都是死伤过半,那时关内,守军可只有千余。 现在新安镇,有五千大军在此,霍立再是名将,也起码得有五万人,才可尝试进攻。 “霍立此人,倒有几分本事,当断则断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本镇估计,过不了几日,他必会撤军!” 宋玉看着远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此战过后,主公必能一统吴南,名动天下,卑职恭喜主公!”叶鸿雁跪下祝贺着。 宋玉微笑不语。 自从打下青龙关后,他的气运,已经彻底稳固,并且,赤蛟后身,也多了两个凸起,看来,很快就有两爪生出。 现在的赤蛟还只有两足,算是幼蛟,等到后足生出,那就是正式成年,能兴风雨! 青龙关之战,果然轰传天下。 此时的宋玉,已经可以肯定,能统一吴南,割据五府之地。 现在整个天下,能比拟宋玉的,也才寥寥几人而已,都是一方诸侯。 这宋玉小家出身,却有此声威,顿时震惊天下。 各大势力,纷纷派出探子,深入吴南,打探宋玉事迹。 吴南一地,顿时吸引了诸多目光。 当然,还有不少人,暗中咬碎牙齿。 …… 这些,宋玉都是知晓。 此时,他已回转临江府城,正在后花园内游赏,旁边陪着一人,小心翼翼,面目阴骘,正是陈云。 宋玉笑着说道:“吴南最近,可是不平静啊!”意有所指。 陈云回道:“卑职正想禀报,据卑职所知,近日,有多方势力的探子,都混入吴南,打探消息,有的,甚至还妄图安插到大帅府内……” “手伸太长的,直接剁了就是!”方明淡然说着,现在的他,有这底气。 “至于一般探子,打探清楚后,留着监视就是,说不准,还能有些意外收获。” 宋玉淡淡吩咐。 陈云却不敢托大,跪下说着:“诺!” 宋玉来到花园凉亭,刚坐下,就有仆役,献上清茶。 宋玉拿起茶盏,微抿一口,问着:“李家暗脉,查的怎么样了?” 这是之前吩咐陈云办的事。 此世世家,为了家族存续,煞费苦心,多有后手。 最多的,还是暗脉。 这暗脉,就是将几个私生子,多是妾婢所生,暗中送出,妥善安置,以防万一。 这些暗脉,隐秘至极,有的连自己都不知情,当事者又多被灭口,更是难查。 陈云心里暗暗叫苦,赶紧跪下请罪。 “卑职无能,只找到一处,已经全部拿下……” 宋玉倒是不以为意,这等存续之秘,世家向来隐瞒甚重,陈云能查得一处,已是能力出众。 他找李家暗脉,倒不是为了赶尽杀绝,而是另有打算。 第一百三十章都受赏 宋玉之所以查找李家暗脉,却是为了李家龙气! 李家祖德隆厚,入葬龙脉,出了李如壁这条潜龙。 宋玉虽然杀得李如壁和李勋两人,尽夺龙气,但也只有九成。 剩下的一成,却是祖德所凝,夺取不得,不是分散在李家后裔上,就是自行消散。 龙气宝贵,宋玉又要争霸天下,一分都不能浪费,自要做些努力。 现在看来,阳世间,能做得,就这么多了。 剩下的,还需本尊出手,毕竟,李家暗脉,必然与李家气数相连,这追根溯源,按藤摸瓜,却是手到擒来。 李家毕竟才是大户,能安插几处?说不准,连吴州都出不去。倒是门阀郡望,搞不好真的是天下布种,气运连绵,杀之不尽。 于是就说着:“此事,就如此了结吧!” “诺!”陈云心里,也是暗松口气。 这时,一文吏过来,禀告说着:“大人,本镇文武官员,都已到齐,正在大堂等候!” “本镇这就去!”宋玉起身。 陈云赶紧跟上。 现在,宋玉坐拥三府,地盘扩大了两倍不止,各种职位,都需调整,更别说,还要论功行赏。 临江府衙大堂,修建得甚是广阔,此时宋玉属下俱在,也容纳得下。 宋玉进去,就见得白气汇聚,赤金之色升腾,将整个大堂,都映照得灿烂辉煌。 这是神通所见。凡人却是看不得的。 “何时,我这里,能满堂皆青紫。才可说,天下在手!”宋玉暗自想着,大步走进。 文武官员,见了宋玉,都是行礼:“属下拜见节度使大人!” “免礼!”宋玉双手微抬,免去众人之礼,这才看下去。 此世规矩。文左武右。 在大堂内,也是分成两排。 左边,幕府长吏沈文彬、户司参事孟逐、工司参事孙淼。还有宋缺、宋思两个县令都在,身后,还跟着不少文官,有的是新进投靠者。有的是政事堂出来的。其中,最引注目的,却是贺东明,一身青袍,矫矫不群。 右边,却是东山都指挥使叶鸿雁、红巾都指挥使李大壮、黑羽骑统领罗斌、三人当先,宋虎、典浪、潘和紧随其后,接下来。就是各个营正。各人都是一身戎装,甲胄在身。煞气逼人。 还有宋和,此时站在方明身后,面色肃然。 这些,就是宋玉的全部班底了。 宋玉看着下面众人,缓缓说着:“这几月大战,能打下两府,各位,都是有功之臣!该当重赏!” 底下众人,都是拜倒,“属下微末之功,哪堪赏赐?” “不必多礼,都起来罢,有功当赏,方是长久之道,你等莫不是,要本镇,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宋玉微笑说着。 此时宋玉威严深重,就算是笑语,底下人,也连道不敢,再次拜谢,才起身。 宋玉声音转为慎重,说着:“叶鸿雁何在?” 叶鸿雁出列,跪下:“标下在!” “这几次大战,你运筹帷幄,都有大功,本镇晋你为正五品游击将军,领军一府!坐镇青龙关!” “鸿雁,你可愿为本镇分忧?” 这游击将军,就是正经的将军职位,并且,领兵一府,足有六千人! 是宋玉现在麾下最高。 而坐镇青龙关,就是将吴南咽喉,全部托付。 这山高海深的信任,直让叶鸿雁这七尺男儿,险些落下泪来。 赶紧跪下:“主公对末将如此厚恩,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主公守好青龙关!” 宋玉意甚嘉许,微笑点头。 在他眼中,叶鸿雁此时,顶上金气云集,宛若云彩,与本命气纯化一色,并且,有着形态,虽然虚幻,但也隐隐可见。 心知这叶鸿雁,不愧有着大将之器,必能坐稳大位,守好青龙关。 待叶鸿雁退回行列,才又令着:“罗斌!” “标下在!”罗斌出列,大声答应着,他见之前叶鸿雁连升四级,心中,不由也是火热。 “你率骑兵屡破敌阵,又杀得李勋,本镇晋你为正六品游击副将,黑羽骑也要扩大,建满千人。仍旧由你担任统领!” “末将多谢主公!”罗斌大声答应,叩首应诺。 话音一落,他顶上,也有金气汇聚,只是声势,比刚才叶鸿雁,就小了一筹。 “宋虎、宋和、典浪、潘和!” 宋玉挥手,让罗斌退下。又令着。 “标下在!”四人出列,跪下听命。 “你等跟随作战,也有军功,都晋升正七品昭武校尉,担任一都指挥使!” “谢主公!”四人齐声称谢。 “本镇赐下名号,飞虎卫改为飞虎都,仍由宋和担任指挥使。” “又新设先登、陷阵、玄策三都。” “宋虎担任玄策都指挥使、典浪担任陷阵都指挥使、潘和担任先登都指挥使!” “诺!”四人都是领命,恭敬退下。 “其它营正军官,都有封赏,稍后自有文书!” 宋玉又说着,随即,虎目扫视:“你等现在,先管着旧部,等本镇训得新卒,自会为你等补全编制。” “但……若让本镇发现你等私下募兵,或是无令调动除亲兵以外的军队,那三尺龙泉,也是为汝而设!” 龙气赤蛟也是睁开龙目,随之横扫。 下面将领,顿觉大山压下,呼吸不畅,冷汗浸湿后襟,赶紧跪下,连声说着:“属下不敢!” “如此便好!” 宋玉点头,说着:“都起来罢!本镇只是先将话说在前头。到时,也非不教而诛!” 底下将领,都是心里一寒。低垂脸睑,不敢乱动。 宋玉见状,也不多说。 至于李大壮等人,都是新降之将,之前提拔,已经足够,不需再次晋升。 看向文官队伍。说着:“宋思、宋缺出列!” 两人出来。叩首说着;“见过大人!” “此次大战,你等在后方调度,也有功劳。你等二人。交卸了县令的差事。” “宋思,你就任本镇幕府吏司参事!” “宋缺,你任本镇刑司参事!” “多谢主公!”两人大喜,虽然这参事和县令。都是正七品之职。但一个在外地,一个在核心,亲近宋玉,自是高升。 更何况,这幕府六参事,以后就是六司甚至六部的雏形,前途甚是广大。哪是小小的县令可比? “贺东明!”宋玉又传着。 “小民在!”贺东明出列,行礼说着。 他是这堂上。唯一没有官身的,这一处列。就是人人注目。 但贺东明恍若未觉,一举一动,从容不迫,尽显大家风范。 “你贺家此次,忍辱负重,杀得匪首朱十六,都是大功,本镇拔你为正七品礼司参事,就任幕府!” 宋玉声音温和,一下就将贺东明从草民提拔到正七品之位! 任命一下,贺东明头顶,云气汇聚,甚是稳固,他有着青色本命,做个七品文官,自是游刃有余。 底下众人,虽有些骚动,但很快就平静下去。 宋思和宋缺,都是老人,自宋玉幼时,就一路跟随,资格甚老。 贺东明乃是郡望嫡子,将来的贺家家主,有这地位,就足够压平不服。 毕竟此世,还是门阀世家的天下! 更别提,还有着大功,提拔起来,理由充足。 因此,下面虽有骚动,但最终,却是无话可说。 宋玉满意一笑,又说着:“现在各府,暂不设知府,各县事务,都报到大帅府,由六司参事处理!” 宋玉现在,地盘太小,总共加起来,也才三个府,十几个县。 若设知府,岂不是要将三分之一的大权交出?并且管理上,也略显臃肿。 还不如暂时归属节度使府统一管理。 这样,也就是将三府并成一个大府,由五个六司参事,代替府衙各司,处理政事,最后由宋玉决断。 现在也才十几个县,完全管得过来。 等到以后,地盘大了,再设知府管理不迟。 至于兵司参事,宋玉向来都是亲自掌军,不容外人插手,现在一是没有适合之人,二是徒添麻烦,是以暂且不设。 “至于各县县令,稍后自有文书,你等静待吏司公文!”宋玉说着。 “诺!”各文官,都是拜下。 宋玉看着下方,也有些满意,这下,才终是将有些混乱的军政体系理顺。 六司也大部充实,以后,就是些修补工作而已。 在阳世的人道体系,也是建立了。 宋玉微笑,对着下首众人,缓缓说着:“以后你等,各司其职,不要辜负本镇的一番苦心……” “本镇还盼你等,能随我一起勘平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是宋玉首次,在属下面前,展露出对天下的野望。 底下众人,都是五内如焚,心潮澎湃。 下面文臣武将,都是拜下。说着: “谨遵大人教诲!吾等必尽忠职守,为主公大业效力!” 宋玉高坐,只见随着众人大礼参拜。 原先大堂上,有些散乱的气运,一下就稳固下来,井井有条,并且,有着纯化一色的趋势,不由心里大喜。 气运散乱,就是统治还不稳固,权威不能深入。 现在,却是体制渐成之象! 第一百三十一章纳妾 宋玉高坐,运起望气神通。 眼中,就见得一幕奇景! 只见,随着发下封赏,建立体制。 大堂之上,原先有些散乱的气运,已是渐渐沉降,最后彻底稳固。 军气最底,玄黑如墨,其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白液,如玉石般,圆润光华。 再上,就是赤色,浓烈如火,升腾不定。 最顶部,还有着丝丝金气,汇聚而生。 这四色,光华流转,一见不凡。 宋玉暗中点头,这气象,是文武体制之象,黑色的,乃是军气。 白色的,是为民气,至于赤金之色,却是体制内部官员所现。 “军气和民气,都是充足,只在高级官员上,有些欠缺……” 宋玉观看气象,暗自想着。 这也和他现在治下情况相符,宋玉现在,几可说一统吴南。声势就算在整个天下,都是不小。 但,合适的文官武将,还是缺乏。 “现在,我手上的青色人才,也就贺东明一人,至于叶鸿雁、罗斌,也只有期望随着气运滋养,可以改易命格……” 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就算是草民位格,本命白色,只要不惜气运,大力培养,过个几年十几年,自然有着改善。 以宋玉现在的气运权威,将一个小民培养到本命赤红,还是有把握的。 再上去,要出个金色。就折损巨大,连宋玉都要心疼。 至于青色人才,就只能看天数了。 但叶鸿雁和罗斌二人。却有着机会,他二人,本来就有大将之器,本命纯金,不用从小民培养,这就省了一大笔开销。 并且,宋玉现在。正式打败李如壁,夺了潜龙之位。 这吴州天地,对他麾下。自然有着恩泽,为宋玉搭建班底。 简单的说,就是放开权限,这二人。本命改易的难度。大为减小。 算是赶上了顺风车。 若是自身再加把劲,那本命纯青,却是大有希望。 一旦有着青色,就极为不凡,可以独当一面,为官上,就可当到正三品,就是州牧。也不过如此而已。 宋玉眼中,有着期待。 轰隆!!! 随着众人起身。正式受命,这气象,又有了变化。 潮水般的气运,向外面涌出,宋玉极目远眺,是往着临江、文昌、新安三个方向而去。 虚空中,气运纠缠,成网格状,遍布三府! “这是……法度?”宋玉一惊,脱口而出。 之前,府城中也有朝廷之气运法度,但随着吴南大乱,这法网,也残破得差不多了。 到得宋玉打下三府,重新建立体制。 这法度,却也需重新换过。 随着宋玉法度确立,气运大网遍布全府。 虚空中,就是一动,一张残破的大乾法度,被排挤而出! 这大乾法度,残缺不全,多有破损之处,看着很是寒碜,并且,近乎全是灰白之色,只在最中心,还有点点红气。 “从这气运法网,便可看出,大乾在吴南的统治,早已名存实亡了!” 宋玉看着,感慨万分。 这气度法网,也可看出王朝气象。 灰白之色,却是民心半失,政令不通之象。 若是纯白,才是刚刚稳固。 全是赤色,就是威严深入人心,号令一统,无有不从之象。 至于金色,那是王朝盛世,才有的气象,一朝两三百载光阴,也不过十几年而已。 “不知我之法度,气象如何?” 宋玉定睛看去。 只见法网稠密,遍布吴南三府。 但各地形状色彩,却是不同。 府城最厚,有着赤色,到了县城,就薄上一分,法网也稀疏一些,只有红白之色。 乡村最少,法网最薄,只有白色。 “这法网,是以府县为中心,向外辐射!”宋玉心中,有着明悟。 总体上看,这气数,也算稳固。宋玉也很是满意。 “不知我开的朝代,会有何色?”宋玉默默想着,不由有些出神。 不过还是很快回复过来。 此时下面文武,也行礼完毕,宋玉说着:“尔等下去,各行其事!沈文彬、孟逐留下!” “诺!”百官退下,此时堂上,就剩沈文彬和孟逐二人。 这两人,都是心腹,宋玉说话,也就随便一些,淡淡问着:“此次,你二人,也是有功,还在宋思、宋缺之上,各赏白银千两,良田百亩!” 这几月来,宋玉在前线大战,后方诸事,多亏沈文彬和孟逐二人照料。 同时,还要筹备粮饷,为宋玉提供支援。 宋玉听陈云禀告,这两人,每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殚精竭虑,此时,都有些早生华发之态。 就劝着:“你们,都是本镇的肱骨,以后还要多多依仗,怎能现在就伤了身子?本镇还盼千百年后,你我君臣相得,成就一场佳话!” 沈文彬和孟逐听着,只觉胸中火热,上前行礼:“谢过主公!”语气中,已是有些哽咽。 之前操劳,顿觉有所价值,不是枉然。 宋玉又勉励了二人一番,才谈到正事。 “还有,你二人,准备下,这节度府,不日内,将有喜事!” 沈文彬,孟逐一惊,现在,既不是宋玉和其父的寿辰,也没有什么大事。 庆功宴就在今夜,也说不上不日之内。 更何况,以宋玉现在的地位,有什么,还可称喜事? 沈文彬心思电转。问着:“莫不是?婚姻之事?” 见宋玉微笑点头,心中就是大惊。 以宋玉现在的地位,能配得上的。也就郡望以上的嫡女一流,若是如此,早该有所听闻,为何全无消息? 并且,宋玉大婚,自要通过宋子谦首肯,说不得。还是老宋自己决定的。 若是如此大事,都瞒着沈家,那……沈文彬额头。就有着冷汗,涔涔而下。 宋玉一见沈文彬如此,就是一笑,“文彬想叉了。本镇虽要娶女。却不过是纳妾而已……” 沈文彬这才回过气来,擦去冷汗,谢罪说着:“微臣失礼,请问主公,中意何人?” 这妾的地位,就比正妻低了很多,只比普通婢女高些。 在大乾,正妻甚至可以将小妾活活打死。事后只要通知丈夫一声即可。 这世门阀世家子弟,到宋玉这年龄。不说大婚,至少也纳了几门妾,整日温香软玉在怀。 宋玉现在,却还是孑然一身,只有个丫头消火,在外人看来,已是自律到不可思议了。 这纳妾,就不需多么郑重,至于三书六礼什么的,只是正妻的待遇,妾婢之流,从来没有。 宋玉收妾,连宋子谦都不必惊动,大可自己做主。 只要随便选个吉日,从侧门迎进就可,事后通知一声就行。 当然,也可隆重一些,全看小妾的受宠程度了。 沈文彬却是心中一动,沈家虽是宋玉母族,但关系上,能多近一分,也是好的,之前就有这意思,但被战事耽搁了,现在,却也是个机会,不由眼前一亮。 “本镇要纳的,却是两位。你等虽未见过,但一定熟悉!” “一位名为吴心凌、一位名为李秀芳。” 宋玉微笑说着,眼中,却颇有几分玩味之色。 果然,底下二人,张大嘴巴,几乎脱臼,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这……这……”沈文彬和孟逐,一时被惊吓不轻,有些结结巴巴。 吴心凌和李秀芳的名字,他二人,自也听过。 吴心凌乃青玉村人士,平民出身,地位有些低下,但既是做妾,却没什么。但此女,乃是城隍祭酒,颇有名声,外人也传得神异,被安昌视为神女下凡,不敢冒犯。 至于李秀芳,乃是何许人也? 沈文彬和孟逐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这李秀芳,乃是李勋嫡女,李如壁同父同母之胞妹! 之前攻打临江,李家族人,全落入宋玉手中,其中,以女眷为多,宋玉将李氏一族,男丁全部下狱,女眷却妥善安置,不想根源在此! 孟逐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慎重劝着: “主公!那吴心凌虽称安昌神女,但实是方外九流,地位卑贱。古语有云,君子远之!更何况人主呢?” “至于李秀芳,更是逆贼之女,怎能亲近?主公不怕将来,祸起萧墙么?” “主公英姿勃发,大业在身,的确应该广纳美姬,繁衍子嗣,但这二女,却大可不必!” 沈文彬也回过神来,上前说着:“孟逐之言,大是有理……主公,这万万使不得啊!” 宋玉看着下面二人,有些苦笑说着:“本镇纳此二女,却不是为了美色!” “娶吴心凌为妾,却是和城隍势力和谈的条件,当时情形,你等也知晓,若不得城隍之助,本镇要杀得李如壁,还有一番麻烦!” “当时既然答应,又岂能失信?” “至于李秀芳此女,其中原因,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总之,本镇心意已决,你等准备即可!” 宋玉沉声说着。 此时,他是以节度使的身份下令。 宋玉现今,乃是三府节度,马上就可一统吴南,这身份气运,岂是假的? 沈文彬和孟逐,就顿觉大山压顶,几乎喘不过气,有什么话,都是咽了下去。 此时再不甘,也只能俯首行礼,说着:“臣领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强逼 “如此,你等便下去准备!”宋玉看着二人俯首,语气终于恢复平静,淡淡说着。 “诺!”沈文彬和孟逐对视一眼,还是恭敬退下。 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宋玉缓缓摇头,看这两人态度,就知道,府中众人,对此次之事的态度。 可暗地里的打算,实在不能说,现在,也只有以主君之威,强行压下。 也幸喜,这次,宋玉只是准备纳这两女为妾,若是平妻之类,恐怕整个节度使府,都要沸反盈天,连着宋玉之父宋子谦,也不会答应,生出许多事端。 这么想着,宋玉起身,转到后院。陈云如一个黑影,从角落中转了出来,跟在宋玉后面,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看起来极是小心谨慎。 “那荀靖,怎么样了?”宋玉问着,争霸天下,人才最重,就是人主,也得集众,才有气数,荀靖乃是大才,宋玉自然有些关注。 之前李大壮杀入朱十六府中,这荀靖也在,被当场拿下,他只是个文士,手无缚鸡之力,也反抗不得,只得束手就擒。 李大壮得了城隍旨意,也没多刁难,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得自由,相当于软禁。 现在过了这些时候,宋玉想起,就问着。 “此事,卑职正想向主公禀告……”陈云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宋玉,都是眉头一皱。 “那荀靖,起初。还算平静,每日读书论经,间或饮茶下棋。很是安稳。” “但昨夜,卑职奉主公之命,将李家下场,装作不经意间,透漏给荀靖后,今日……今日……” “莫不是,自尽了?”宋玉淡淡问着。 此时。他已走到节度府偏僻之处,周围杂草横生,有些荒凉之意。 这里。原本是府衙后院,前几年,闹过鬼,颇是死了几个人。连着知府。也受了惊吓,落下病根,不得不引退。 这就视为不祥,荒废了下来。现在被宋玉重启,作为软禁重要人物的所在。 这不是猜测,而是宋玉眼中,已经见得,不远处。囚禁荀靖之处,有灰黑之气蔓延。中间微吐一点青色。 “已经身死成鬼了么?”宋玉暗自想着。 但此时,就见赤色法网,凭空浮现,中间,甚至带着点点金色,就要压下,磨灭这魂。 “罢了!”宋玉眼中一动,法网随他心意,复又隐去,不见之前威能。 宋玉是法度之主,又身有灵异,自然可以驱动法网,或是赦免鬼魂。 这时,就见一火阴兵过来,将刚逃出大难的荀靖之魂魄带走。 这是本尊得了消息,派来的人手。 “主公料事如神!”这边,陈云还在禀告着:“今日早晨,仆役打扫院落时,就发现荀靖,已经悬梁自尽,救下后,大夫说,已经是命不久矣了。” “就在刚才,荀靖已经身亡,是以属下特地前来禀告……” 陈云说这话时,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毕竟,这看管不利之罪,却是怎么也逃不掉的,陈云做的,都是隐秘阴暗之事,对宋玉之了解,几乎还在陈文彬和孟逐之上。 此时,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浸湿前衫。 “倒是个忠臣,有什么遗言不?” 宋玉没有处置陈云,反问起其它杂事来。 “有!留下一份遗书!”陈云赶紧应着,从袖中,摸出一块布帛呈上。 宋玉接过,展开一看,血气隐隐,这遗书,竟是用血写就! 血字斑驳,现在,已有黑褐之色,看着有些恐怖,但宋玉何等人?连眼角都不动一下,随意看了下去。 良久,神情才有些变化,叹气说着:“荀先生果乃大才,奈何天意弄人,今生却是对手,可惜,可叹!” 又问着:“这荀靖,还有亲人不?” “有一妻一妾,还有一个嫡子,只有三岁!”陈云掌管锦衣卫,打探隐秘,对这些事,都是纯熟,不暇思索地说着。 “家里赐田百亩,纹银五十两,另外,再找块好地,将荀靖厚葬!”宋玉吩咐说着。 “诺!”陈云不敢怠慢,赶紧记下。 “倒是你,此次,也算看管不利。本来,这几次大战下来,你刺探敌情,也算有着功劳,该当晋升,现在,就功过相抵,都免了罢……” 宋玉随口,就说出了对陈云的处置。 “多谢主公!”陈云心里,反而一松,只要没夺了他的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就是对他还有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虽然不能晋升,有些可惜,但天下大着呢!以后,还怕没有功劳么? “主公……可是要见见荀先生遗体?”陈云心中一松,不由问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还管他做甚?”宋玉却是反问说着。 他现在,随着势力大涨,气数渐增,已经越来越觉得威福自用,顺心如意。 这荀靖,不过是个大才,若是投靠,自然亲之重之,但既然以死明志,那还顾他干什么?先前厚葬及恩泽妻儿,也只是显示手段,过后就不放在心上。 宋玉不管陈云,径自穿行着,不久,就来到一处院子前面。 这院子,比起其它建筑,多了几分生气,墙壁上,还依稀可见粉刷痕迹,看来刚修过不久。 “大帅!”门口两个卫士,见了宋玉,都是行礼。 “免了!”宋玉摆手,问着:“里面之人,这两天怎样?” “回大帅,昨日,说是要要见其它亲人,我等拦住了,也没有再闹……”其中一个卫士,禀告说着。 “很好!”宋玉点头,缓步走入这院。 陈云跟在后面,脸色,就有些奇异。这一块,他自然认得,乃是关押李氏女眷之所。 这宅院内,住的,自然是李秀芳了。 此女,陈云也见过,虽然还算有些姿色,但要说主公沉迷于女色,而特意来此,陈云第一个不信。 见得宋玉进去,陈云刚要抬起脚步跟上,却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进入这宅,反而和两个卫士,一起看守大门。 宋玉进入这宅,就有些皱眉。 这宅院,虽然刚刚修过一遍,但事起仓促,又是看管犯妇之所,工匠就不怎么用心,现在,还可闻到一股刺鼻的腐朽气息。 在院子前方,一小块空地上,正有一个少女,宫装打扮,襦裙拖地,肌肤白皙若雪,润如美玉,倒是个少见的美人。 只是此时,脸色惨白,看着宋玉,手指攥紧,身子微微发抖,似乎对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个猛兽。 这自是李秀芳了,旁边,还有几个粗使婆子伺候,见宋玉来此,都是行礼退下。 小院中,就只剩宋玉和李秀芳二人。 “你这恶贼!为何还来此处?我的母亲弟弟呢?在哪里?”李秀芳和宋玉对视半响,终于鼓足勇气,问着。 她自小,也饱读诗书,家教甚严,这一句贼子,就是最愤恨的字眼。 “本镇来此,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宋玉淡淡说着,眼中,丝毫没有**之色。 “本镇已经下令,李家三族之内的男丁,不敢是耄耋老者,还是襁褓婴儿,都处极刑,不日问斩!” 此言一出,李秀芳的身子就是一颤,几欲摔倒,看宋玉的目光,更是怒火雄雄,恨不得食其之肉! 宋玉面色无悲无喜,他还有一点没说,此次,不仅是李家男丁,就连女婿一流,都被拿下,要一起问斩,阻拦者同罪。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为何?”李秀芳几乎将下唇咬破,才不甘问着。 “自是要你!”宋玉说着。 “要……我?”这话语,实在有些怪异,李秀芳喃喃着,也是不敢相信。 她是极聪明的女子,从刚才宋玉的语气神态,就可看出,对她并无爱慕之意,再论宋李两家的关系,就更是好笑。 但此时,佳人紧咬玉牙,沉声说着:“好……若你放了奴家之亲眷,奴家就……任你施为!” 说出这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勇气,李秀芳两腮微红,目光躲闪,更添一分娇艳。 这佳人娇羞之态,必能引得世间大部分男子动心,为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但宋玉,连眼角都未动一下。 声音寒冷如冰:“李家男丁,必须全部杀了,任谁求情,都是一样!” “那你为何来此?”宋玉话一出口,李秀芳脸上,血色尽褪,失声问着。 “李家男丁虽灭,但还有不少女眷,都在我的手上。”宋玉微笑说着,但在李秀芳看来,几如恶鬼,“你若乖乖从我,为本镇之妾,那她们,还可保全,本镇可发还李家族地,以供养之……” “如若不然,全部充作营妓,为万人之轮!”宋玉声音平静,但任何人,都不觉得他是在说笑。 此言一出,李秀芳如遭雷击,再也站立不定,半瘫在地上。 “你可以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过后,你的嫂嫂,婶子们,就等不得了……” 宋玉说完,就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之意。 就在快要踏出院门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好!我答应你!” ps:新的一周,求订阅、收藏、推荐、月票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缘由 倒是个聪慧坚强的女子呢!宋玉心里,暗自称赞,脚步不停,走出小院。 心中已经决定,此女进门后,住宅周围,都要派兵看守,平时的丫鬟仆役,也得安插,监视一举一动。 此女以后的生活,必是犹如被打入后宫的妃子,等待的,将是无穷时间的软禁,只是,能不时见得宋玉罢了。 “我此举,还真有些前世恶霸的风范,就是不知,后世,会怎生评价?” 宋玉此时,还有心思乱想。 以李氏全族女眷为要挟,硬纳李秀芳为妾,这行径,逼凌幼女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但这,又如何呢? 历来之事,只有成王败寇,宋玉以后,若能登极大位,成就真龙,放眼天下,又有几个敢说? 这次纳妾之事,宋玉心里,却是有着心思。 李秀芳虽然算个美女,但还没能让宋玉做出这事来,宋玉此次,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举。 宋玉先前,杀得李如壁和李勋二人,李家的龙气,就夺了九成。 还有一成,却是祖德所钟,奈何不得。 若依常理,这龙气,在李如壁和李勋身死后,不是散布在李勋其它子嗣之身,就是在暗脉上,总之,出不了三族。 宋玉此次,却是将李家三族,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甚至,就连几家暗脉,都由本尊出手,查看气运。追根溯源,斩草除根。 如若不然,这一成龙气。也只会在李家子嗣中流传,并且,李如壁起兵之后,未成大势就已身死。 虽不得万民气运供养,但也没造成多大兵劫,这受到的怨气,也极少。 凭着这剩余的龙脉之气。李家必可福泽绵长,子孙中,也可出得大贵之命。带领李家复兴。 但这一切,都被方明打断。 若单是这样,那李家龙气,也轮不到宋玉继承。 龙气凛冽。一往无前。又怎会轻易低头?方明若单纯断了李家香火,那大不了一拍两散,龙气自行散归天地,或许有小部分,会附在李家女婿身上。 论关系,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宗法上。都没有继承权。 但若李家男丁死绝,龙气无依。就还有那么几分可能,由女婿继承。 其中关窍,宋玉心知肚明,才不惜大兴监狱,将李家三族,连着女儿女婿,都一网打尽。 所以,只有将李家男丁和女婿杀光,彻底断了龙气指望,宋玉,才有可能染指一二。 虽然此时,硬是夺取龙气,凭着宋玉的潜龙位格,也不是不行,但必有损耗。 此事,宋玉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以柔破刚,缓缓图之。 这李秀芳,却是李勋嫡女,李勋又向来是李家嫡脉,主持家族大事,这身份,就很靠近核心。 宋玉纳李秀芳为妾,那勉强和李家,也可扯上关系,这就有了缓解可能。 当然,妾婢之流,先天上,就有些名分不足,再说,祖德有灵,就算因为李如壁争龙失败,祖灵湮灭,但龙气和李家亲近日久,完全可以看作是另一个祖灵,怎会因宋玉纳了李秀芳为妾,就将龙气相让? 所以,此事,还得有最后一步。 宋玉取了李秀芳后,必诏告李家祖祠,今后,两人若有子嗣,必择一过继,继承李家香烟。 如此,就算祖灵龙气再怎么不愿,为了李家存续,也只得支持宋玉。 这就是宋玉为何心思出尽,不惜背上骂名,都要强纳李秀芳为妾的原因! 这些打算,事涉灵异,对着麾下文武,却是解释不得,倒是水莲道人,似乎看出什么端倪。 宋玉这么想着,大步走出庭院。 “主公!”陈云见着,赶紧上前行礼,他一直守在外面,当作看门角色,此时又上前侍奉,极是殷勤。 这姿态,就摆的极低,陈云小民出身,做这事,却是心中毫无阻碍,说来便来。 宋玉虽觉陈云此举,有些做作,但却也见得忠心,陈云所求,就是如此。 对下属这等心思,宋玉不屑猜想,淡淡说着:“院里的人,好生伺候着,本镇不日,就要迎娶过门……” 陈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虽然事先,就有所揣测,但真的听得宋玉吩咐此事,还是感觉脑中一晕,有些难以置信。 “诺!属下必将李家小姐,安置妥当,但……”陈云立刻应着,却是欲言又止。 “本镇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李秀芳的软禁,还是不必解除,之后入我宋府,你还需多加监视,便是以后,有了子嗣,锦衣卫,也不能放松警惕,明白不?”宋玉摆摆手,冷声说着。 陈云一愣,光从这令,就可看出,宋玉完全没将此女放在心上,但为何,又要强纳此女? 心里,就有些猜测,但面上不露,赶紧跪下,说着:“诺!” 暗中却是一叹,这李秀芳,不论多天姿国色,以后,都是注定惨淡收场了。 与此同时。 李大壮府内,也聚得不少人,基本上,安昌庙祝,全都在。 还有一女,风姿绰约,却是吴心凌。 此时半蒙着面纱,有时风吹起一丝半线,露出后面隐藏的丽色,都是让众庙祝一愣,险些失态。 李大壮此时,还在说着:“为表诚意,宋节度使,还会迎娶神女为妾,作为双方之盟……” 此言一出,下面大哗。 这吴心凌素为安昌神女,多受爱戴,底下庙祝,也有倾心者,现在听得,竟要神女给人做妾,不由群情激奋。 一青年庙祝站出,大声说着:“此事万万不可,吴祭酒乃我安昌城隍神女,怎能嫁给凡夫俗子,不怕污了身份,受得神罚么?” “没错!张庙祝说得在理!” “我也同意,让神女给人做妾,岂不是白白贬低我等?” 下面庙祝,就有人应和说着。 李大壮眉头一皱,就想说些什么。 “还是让我来说罢!”吴心凌却抢先一步,进得场中。 此时,吴心凌一身祭酒法服,下摆拖地,祭袍虽然宽大,但也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段。 底下众庙祝,都是脸上一红。连着李大壮,都有几分目眩之感,心里暗凛。 他和吴心凌,乃是同村之人,又几乎是同时,受得城隍符箓,有了神通法力。 但吴心凌的神术造诣,却远远在他之上,光看吴心凌也年近三十,却仍貌如少女,李大壮虽精心保养,但耳后,已可见白发,就可见得一斑。 李大壮自问,对城隍,极为虔诚,每日早午晚,都焚香祷祭,从不间断。 但吴心凌,却是整个身心,都注在城隍神上似得,对着城隍神,已经不能单纯得说是信仰了,而是接近与道同在,堪称信徒中的真种子。 吴心凌还在缓缓说着:“……此次和宋玉节度使联手,也是城隍旨意,为了取信于人,心凌区区残躯,又算得了什么?” 众庙祝,不由沉默,虽然在安昌,城隍体系内的庙祝祭酒,地位极高,素得百姓爱戴。 但出了安昌,那还是被看作方外道士法师一流,对读书人来说,更是鄙视。 又出得朱十六这事,整个文昌,对城隍庙祝的印象,能好了才怪! 之前庙祝们,还是有些沉浸在安昌幻想内,现在被吴心凌毫不留情地揭破,脸上,就有些发黑。 即使嘴里再不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此时,和宋玉联姻,的确是稳固两方的最好办法。 虽然做妾,是有些低了,但宋玉三府节度,地位尊贵,若是取一巫婆为正妻,那手下,还不立刻反天?连着,还会被整个天下嘲笑,当作笑柄! 为正妻,是不可能。但只要城隍势力犹在,就是吴心凌坚强的后盾,有他们在外支援,吴心凌以后的日子,就有了保障。 同时,吴心凌在宋玉府内,也可为城隍势力张目,这是双惠之事。 政治婚姻,历来如此,百试不爽。 为了这,什么其它顾虑,都可无视。比如,宋玉和吴心凌之间,差了整整十五岁的年纪! 历史上,政治联姻,老夫少妻,或是少夫老妻的例子,还少么? 甚至,还有襁褓中,就成亲的,不也这么过来了。 其它庙祝,心里盘算着,话语声,就低了下去。 只有最先发言的张姓庙祝,还在喝着:“吴祭酒身为神女,怎可嫁给外人?要联姻,我安昌,还出不得女子么?” 此话刚一出口,就觉失礼,赶紧退下。 果然,此时,众庙祝都向他注视。联姻的女子,自然有,但要在城隍体系内身居高位,又云英未嫁的,也就吴心凌一人而已。 这张庙祝,平时就对吴心凌,有些情意,现在,还在激烈抵抗。 这时,张庙祝又想说些什么。 吴心凌却打断说着:“此事,乃经城隍老爷首肯,你等不必再论了!” 她是神女,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神祗,这话一出口,方明没有神降反对,就说明了一切。 那张庙祝,顿时如被抽了主心骨,瘫倒在地。 看得众庙祝,都是心中一叹。 随即齐声说着:“既然老爷发话,我等自无异议!” 第一百三十四章金矿 时间入夜。 众庙祝,都已退去,连着那张姓庙祝,虽有些失魂落魄,但也被众庙祝架出,没有滋事。 李大壮持着火折,上前点亮油灯。 豆大的火花明暗不定,照耀得室里,都有些昏暗之意。 此时大厅之中,就只有李大壮和吴心凌二人。 “吴家侄女,此次,可真是苦了你了!”李大壮和吴心凌乃是同村,少时,还受得吴老夫子恩惠,看着吴心凌,就像自家女儿,现在,不由说着。 “这有什么,为了城隍大业,恩泽万民。心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吴心凌语气坚定,随着话语,眼中,似乎有着异样的光泽。 “唉!也罢,既然城隍老爷都定了,我老李也无话可说,心凌侄女,以后,若是在宋家受了欺负,尽管来找我,我老李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你撑腰!” 李大壮注视着吴心凌,语气极为诚恳。 “如此,便多谢李伯伯了!”吴心凌微施一礼,说着。 顿了顿,又道:“宋节度使,乃是英明果决,心细如发之人,想必家宅中,这等事情也少,伯伯不必担忧。” “更何况,他对我等城隍庙祝,还多有倚重之处,想必也不会为难……” “呦!还没过门呢,就给夫君说起话来了!”李大壮咧开大嘴,打趣说着。 吴心凌一愣,随即想起宋玉面目。印象中,少年英姿勃发,俊秀不凡。 脸色不由羞红。轻扯衣角,不依说着:“李伯伯莫要打趣人家……” 李大壮一呆,此时的吴心凌,直如被打落尘世的仙女,虽然少了一份高高在上的出尘之气,却更见少女娇羞。 心里,也不由有些欣慰。 “老李本来看你心思都扑在城隍上。连婚事都耽搁了,实在是心急如焚。” “现在见得你如此,却也是放了大半的心……”眼中。隐有泪光闪过。 “多谢伯伯!”这李大壮,对吴心凌,几乎是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比她的大哥大嫂还亲近。吴心凌的声音。也是不由哽咽。 …… 节度使府。书房之中。 宋玉拿着书册,注意力,却不在上面,问着:“纳妾之事,准备得如何?” 下面二人,一是沈文彬,一是孟逐,都是心腹亲信。大管家一流。 “启禀主公,各事都已完备。只等主公选定吉日就可!”若是正式娶亲,哪有这么容易,上午吩咐下来,晚上就办好了。 三书六礼,来回婚书,哪一样,不需时间? 但娶妾不同,随性点的,连喜宴都不必办,小妾连花轿都不用乘,直接进府伺候就可。 在外人看来,小妾和奴婢,实是一流。 但宋玉,到底不是此世之人,心中,还有些门槛,就想办得稍微隆重些,补偿一二。 就问着:“哪几日是吉日?” 孟逐上前,回答说着:“本月十五、下月初九,都是吉日,宜出行,嫁娶……” 宋玉微一沉吟,就说着:“那就本月十五,人月两团圆好了,本镇就在这天,娶二女过门……” “诺!”孟逐和沈文彬对视一眼,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但主公不说,还是只能忍着。 宋玉见得如此,心里就有了计较,先不说,问着:“刚才只是小事,接下来,才事关本镇兴衰,不可大意!” 说这话时,宋玉面色,凝重之极。 “还请主公示下!”沈文彬和孟逐,赶紧拜下说着。 “孟逐,你为本镇户司参事,清点工作,做得如何?”宋玉却先问着。 “启禀主公!卑职已经将本镇户口,清点完毕。共计有民十万户,五十多万人。当然,这只是在册人数,世家仆役,还有流民,都不在内……” 孟逐素有才干,早在新安府,就职任户司参事,对这些数据,都是随口就来,毫无滞涩。 宋玉点头,现在是王朝末世,土地兼并严重,世家隐瞒的人口,起码也有二十多万。 无地少地,沦为流民的人数,也差不多是这数。 虽然之前有着战乱,但多是局限一地,没有波及全府,户口损失不大。 这么算下来,宋玉此时,已是百万军民之主! 这也和气运相符,在宋玉看来,他顶上,青气汇聚,也有成形之象。 这青气,就不是凡品,在官,必是大贵,出入乘车,上有华盖,威势极盛。 “看来,此世人道青气,非得辖下百万以上,才可有着。” 宋玉心里,自言自语。 “我现在的实际位格,也堪堪正四品而已,气运上,也是金青参半。” “若要气运纯青,甚至……一窥王业,必须拿下吴州全境才可!” 宋玉暗中思量。 随即说着:“本镇欲设新兵营,在辖下招兵,此次,为的是以后大战,必须招满两万人!” 底下,沈文彬和孟逐,都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限度,就很大了,几乎达到民力的极限。 沈文彬出列,问着:“主公!两万新卒,这训练消耗,都是数以万计,怕是……” 两万人,光是粮食消耗,都是按万石来计算,就凭现在宋玉节度府,却是拿不出来。 另一边,孟逐也是眉头紧皱,他知道主公从不出虚言,绞尽脑汁,想着宋玉准备如何解决。 宋玉也不卖关子,说着:“你等看看这个!” 就将一份文书,递给沈文彬和孟逐二人。 二人接过一看,就是不暇思索地说着:“此是天佑主公!” 原来,宋玉给这二人看得,却是一份情报,在临江境内,发现了一条金矿! 这金矿位处临江边界,一条小山脉内。几乎半是露天,开采极其便利。 这却是天降横财了。 想到这里,宋玉就有些苦笑。 这横财,却不是给他的,而是上天,给李如壁这条潜龙预备的。 话说,方明身为城隍神祗,又做过土地,对地气,有着感应,逢着分神要入世争龙,怎会不在这方面动些心思? 早在宋玉还是幼儿之时,方明就暗中巡视吴南山脉,希望发现金矿银矿之类,为将来争霸做准备。 可惜,在新安文昌,几乎是一无所获。 就算侥幸,发现了几条玉矿银矿什么的,也离人迹太远,埋藏极深,含量又低,硬要开采,也只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此世,深山老林多凶鬼。 但不少矿脉,又位于深山人迹罕至之地,若发现富矿,每次,都需朝廷出手,发大军镇压鬼类,又征发上万民夫,才能顺利开采。 这些条件,当时的宋玉,都不具备,就算方明暗中相助,也只能赔本。 就是现在,以宋玉势力,也做不到如此。 但这临江金矿不同,不仅含量丰富,距离城池,也并不算远。开采运输极为便利。 据方明估计,这含量,总计有十万两黄金上下。 有这,就是以后争霸天下的本钱! 再联想到此矿就出在临江,分明就是上天给李如壁起家的资本! 幸好李家掌控未稳,就擅启兵锋,被宋玉大败。 若是李家暂时休养生息,又得矿脉黄金之助,那宋玉再是手段滔天,也有倾覆之祸! 沈文彬和孟逐也想到此处,才说是天佑。 “本镇已派宋虎带着一都前去,将矿脉封锁。又命孙淼召集匠人,不日就前赴开采!这金矿储量极丰,足够支持大军数年。” 宋玉淡笑说着,他取代潜龙之位,这金矿,也变成他的助力,如此一来,前期发展的很大一块缺口,就补上了。 “此是主公大幸!”孟逐上前贺礼,却又劝谏说着:“但逢着乱世,粮价必涨!主公可派心腹出青龙关多做准备……” 逢着水旱大灾,粮食精贵,又遇着世家商户囤积居奇,这粮价,是一涨再涨,有时,甚至到了有价无市的局面。 金子不能当饭吃,只是一堆死物,必须尽快转化成实力,才有用处。 谁知宋玉只是一笑,摆手说着:“这批黄金,本镇准备用来充作军饷,或是置办军械,却不准备采买粮食。” “再说,出青龙关购买,容易露了痕迹,到时反而功败垂成……” 出了青龙关,就不是宋玉的地盘,如此大批量的粮食交易,不引起其它势力的注意才怪,到时出手干涉,宋玉也是鞭长莫及。 沈文彬和孟逐面面相觑,随即说着;“主公必是胸有成竹,腹有良策,还请相告!”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等!”宋玉大笑说着。 随即脸色有些奇异,问着:“你等,可知安昌亩产?” 沈文彬出列,说着:“卑职有所耳闻,听说安昌民风奇异,只要拜得城隍神,诚心祈求,就可保得来年丰收,并且,增产近一成!” “主公麾下红巾一系,就多是城隍庙祝!” 古代农业社会,最重视的,就是田地产出,安昌如此情景,怎能不惹得邻近眼红调查。 宋沈两家,之前也有查探,但那时,方明一心韬光养晦,锋芒不露。 肥地神通,也严令属下,不得过度使用,只给增产一成,就是极限。对着外县,更是半点恩泽都无。 第一百三十五章大策 宋沈两家之人,调查良久,也得出此神神通,只有安昌一地福泽的结论。 只能增产一成,还只在安昌有效。 这平时,还很有些诱惑力,容易生出事端。 但现在是乱世,土地兼并严重,世家几乎占了土地的七八成以上。 土地富余,又逢着兵乱和流民,消息流通不畅,才没有什么大事。 若在平时,就算安昌四大家联手,也阻不住群狼之口。 “若是安昌城隍,愿归附主公,使辖下亩产,都增一成,那也是大功德!”孟逐眼前一亮,赶紧说着。 若是宋玉辖下,亩产都增一成,这综合起来,就不是小数目。 更别说,有土地神在,可保得黎民丰收,免去水旱之馑,这造成的声势,该有多大? 孟逐光是想想,就觉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呵呵……不止如此,本镇还和城隍达成协议,将本镇信仰,全部托付,而城隍神,则保证,本镇辖区,每县再开十万亩良田,每亩增长五成!” 宋玉微笑,抛出的消息,却是石破天惊! “十……十万?五……五成?” 沈文彬和孟逐半跌在地,有些失神落魄,但宋玉视如不见。 这才是常理,正常人听得,都会以为戏语。但沈文彬和孟逐跟随宋玉日久,自然知道,主公向来不说虚语,这消息。可就真正惊天动地! 每县再开十万良田,每亩增长五成,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每一县。都可多活数万人口,实力暴增一倍都不止! 更不用说,由此带来的名声。 某人治下,鬼类不存,开田万顷,亩增五成! 此事一出,不论宋玉的对手再怎么折腾。也否定不了宋玉天命在身的结论! 这大义名分,一下就有了! 沈文彬和孟逐一想到此,也是激动得差些不能自制。 良久。孟逐才起身,谢罪道:“微臣失礼,敢问主公,刚才之言可真?”却是犹自不能相信。 “这是自然。否则。本镇怎会答应,将辖下信仰大权,尽相让出?” 宋玉十指交叉,沉声说着。 “但城隍麾下,庙祝不足,现在,只能先福泽一府!”宋玉又补充说着。 此世多有凶鬼,盘踞郊外。杀得百姓,吸取人气。 在这个世界。人死成魂,此时就称游魂,一般七日即散,真灵投入轮回。本命高者,也不过能多苟延残喘几日。 若是吸得人气,就可维持魂躯,强留世间,这时,就是凶鬼! 游魂不会伤人,但凶鬼以活人为食,生人勿近。 凶鬼吸取人气渐多,就可进阶,通晓阴力变化,这时就是厉鬼。 厉鬼杀人屠城,恶贯满盈,就成凶鬼,可白日现形。 到得鬼王,则是开府建衙,割据一地,声威滔天,连真人都得暂避锋芒。 大乾百姓,多依城聚居,便是乡村,也是尽量靠近城池,聚众之气运法度以自保。 郊外,就有游荡的凶鬼厉鬼一流,大是凶险,这也造成各地交流不便。 普通村民乡民,通过祭祀,身上只有几丝庇护之气,对着一两个凶鬼,还可支持,但遇着厉鬼,便是无幸。 所以每日耕作过后,在天黑之前,都必须返回村里,避免意外。 这距离,就不能太远,所以县城周围,还有可以开发的余地。 只要将游荡的凶鬼厉鬼一流驱走,大可再开田千顷,这对实力的增长,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可惜,人间,能对抗鬼类的,就那几种,官气和军气,要镇压县城,不能轻动。 祖灵祭祀,也受限制,移动不得,并且,威力有限,不能犁庭扫穴,一扫鬼类。 剩下的,只有道门势力。 但道门子弟,一向稀少。此世道法,对资质要求甚高,并且,还需身有灵脉,天门通透才可。 光这一点,就将九成求道之人,堵在门外。 更何况,大乾做主的,终是朝廷,怎会任由道门在天下搜刮种子?其中多有阻挠。 这样下来,有些道脉,甚至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导致道统断绝! 凭这些道士的数目,要想犁清一府,都有些困难,更别说,鬼类不是杀光就可,毕竟,每日都有新的游魂凶鬼诞生,要想开得良田,必须常驻守护才行。 有如此多的困难,大乾开国百年,却仍不能增加开垦,终于导致乱世。 这农业社会的乱世,就是人太多,田太少,种出的粮食不够吃,只有大杀一番,将人口毁灭一些,才可平息。 但自从方明穿越过来,一切都不同了。 这方世界,多了神道! 方明麾下的庙祝,对资质什么的,完全没有要求,只需信仰虔诚就可。 并且,只要神恩在身,就可快速提拔,毫无阻碍。 现在的吴心凌,短短十几年,在神术上的造诣,比较道门,已是半步真人修为,将许多道门子弟,半辈子的苦修,都比了下去。 就是李大壮,也有核心弟子的修为,不可小觑。 只要神力足够,方明就可培养出数以千万计的庙祝,这些庙祝,对付一般凶鬼厉鬼之流,却是足够。 更不用说,还有城隍阴兵,暗中出手。 若还是不行,其后的土地神,阴兵统领,也会插手。到了最后,方明也不会坐视。 现在吴南,还有谁可抵挡? 等到庙祝培养出来,足够将整个吴南鬼类,一扫而空! 但现在,城隍信仰,还是局限安昌一地,培养出来的班底,也只够扫平一府鬼类,肥地神通,也是如此。 再多,方明神力,就要破产,这万万不可。 “一府,也足够了!”孟逐喃喃自语,又问着:“主公欲选哪府?” “自然是新安!”宋玉不暇思索地说着。 新安是宋玉起家之地,这意义上,就非同小可,足够左右天下言论。 并且,等到新安整个开发出来,新安百姓,岂是傻子,知道了城隍神的好处,自会虔诚信奉。 积累出的神力,就可用在其余二府的开发上,如此,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沈文彬终于回过神来,郑重拜下恭贺:“主公果是天命在身!属下这生,能遇着明主,共襄大事,实乃毕生所愿……” 对宋玉迎娶神女吴心凌的决意,却是再无二话。 如此大的利益,若不是还要顾忌名声,就是娶作正妻,也无不可。 宋玉点头,说着:“新安城隍庙宇,已经在建,本月底,就可完工,你等记着,早作准备!” “诺!”沈文彬和孟逐激动得脸睑通红,大声应着。 “有这基础,很多事情,就可做了!”宋玉拿起杯盏,抿了口清茶,说着。 “还请主公示下!”沈文彬和孟逐看宋玉宠辱不惊之态,也是收敛了情绪,齐声问着。 “之前几次大战,本镇老兵,为之披肝沥血,死伤惨重,不得不有所回报!文彬,本镇之前,是如何做得?” “战死者,赏银二十两,由家属代领。伤残不能归队者,赏银十两,予以退役!”这事一直在做,沈文彬随口就说着。 “太低了,太低了!”宋玉不满说着:“本镇之基业,多赖士卒用命,这恩赏,还是低了!必须有田亩,才可见本镇心意!” 原来主公,是想说这事,沈文彬和孟逐对视一眼,都有些恍然,不由问着:“具体如何?还请主公示下!” “战死者,除了白银外,加赐良田三十亩。伤残者,加赐良田二十亩!” 宋玉说出了思量已久的打算,有三十亩良田,足够一户人家过活,再加上土地神的肥地神通,增产五成,就可以过得优渥。 “以后,斩首之功,也要加上田亩赏赐!” “凡是斩首一级者,赏银五两。这里不赐田地。” “斩首二级,赏银十两,赐田五亩。”能杀敌二人,这运气成分,就小了许多,必是勇武之辈。 “斩首三级,赏银十五两,再赐田十亩!”加上之前五亩,就有二十亩良田。 “斩首四级,赏银二十两,加赐田十五亩!”这就是三十五亩良田,算是富农阶级。 “斩首五级,赏银三十两,赐田二十五亩,若是无官,则保举入演武堂进修,出来后,立授火长!” 这有田六十亩,几乎可算小地主了。毕竟能杀五个敌军,也不是什么身有勇力就可以解释的,运气,武艺,缺一不可。这人才,就不能浪费。 “火长以上,以战功论,不算斩首!” “以上赏赐,只在大战过后发下,或是战死,由家人继承。”宋玉又补上最后一句,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赏赐的田地银两,都极是丰厚,但只有宋玉政权存在,才有着合法性。为了不鸡飞蛋打,士卒也会拼命奋战。 这些东西,老兵要想有着,除非打败敌人,或者战死,由家人享受。 沈文彬和孟逐听着,都是凝重,久久不语。 待得宋玉手中杯盏已凉,孟逐才开口。 “主公此举,必能激得士卒死战!但赏格,似乎有些太过……” “不如此,怎能激得士卒用命呢?”宋玉摆手,打断孟逐话语。 第一百三十六章科技 “本镇知你忧虑何事!有着城隍新开田亩,还有金矿,这些赏格,本镇还是发得下的!” “而且,这只是战时之策,到了平定之后,自有变革!” “只要能实行下去,没有克扣,那我镇必百战百胜!” “你等记住了,也告诉手下人,此是底线,若给本镇发现什么猫腻,那灭族,都是轻的!” 这是宋玉战策,关系天下归属,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这话时,就杀气腾腾。 “诺!若有此等社鼠,敢坏主公大事,不用主公,臣下第一个动手灭之!”沈文彬和孟逐,都是冷汗直下,知道主公这次,真是万分重视,保证说着。 “如此便好!”宋玉沉声说着。 有这政策,只要执行下去,不出几年,就可席卷天下,这是阳谋,不怕别镇学去。 毕竟,这需要的田亩,不是小数,就连门阀世家,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但有着城隍神通,在各县,都可开田十万的宋玉,有这底气! 而且,这些老兵,都是宋玉的统治根基,分给利益,也是培养壮大之意。 若是以前,宋玉崛起,只有两条路好走。 一是消灭之前的利益阶级,拿自己的势力补上,但这,就失了德望,如同朱十六,名声就不好,得天下的希望,也就小了。 毕竟,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人心。就是天下世家之心! 二是与旧的利益阶级妥协,获得资助。或许可以消灭些死硬分子,吃些肉来。但这毕竟是少数。这么一来,主君自身的利益就少了,实力一弱,话语权就小,这就容易受得门阀世家牵制。 历朝太祖,都是在这两条路之间摇摆,其中把握的度。就全看自身水平。 但今天,宋玉却有第三条路—— 发掘出新的利益,培养自身统治根基。 这新开的田亩。宋玉一寸都不准备给世家,而是分给自家势力。 除了预备赏赐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新安节度府自身消耗。 其中。宋家占了大头。沈家紧随其后。 还有叶鸿雁的叶家,孟逐的孟家,都将分得不少田地,瞬间在田亩上,不输县城大户。 这叶鸿雁和孟逐发迹后,自有亲戚前来投靠,形成自身势力,历来都是如此。宋玉也乐见其成。 有这些,根基就稳了。而且,不受外人影响。 再加上之前从旧势力中夺得的利益,宋玉现在的整体实力,也在吴南世家之上。 不仅名声没有受损,还可自立自强,不受外界影响,争夺大位! 有这势力,其它世家,还不老实么? 若还是不服,那灭之没有二话,听话的,就赏几口汤喝,足够将吴南世家敲打臣服,无有不从。 这样的吴南,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资! 以后出兵,就是堂堂正正,以势压人! 宋玉之前,本钱太小,不得不多出奇谋,旁人之看到宋玉英明果决之极,却不会想到,一旦事情稍有差池,就是倾覆之祸! 不是不想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兵,实是没有那个本钱!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过个几年,城隍信仰传遍吴南,宋玉的实力,也会暴增数倍,并且,每得一地,只要修养数月,就可很快恢复,并且,打下一府,相当于别人两府! 这是多大的优势?有了这些,宋玉对自身夺取天下,已没有任何疑意! 与这相比,什么攀科技树,开启民智什么的,都可抛在一边! 宋玉身为穿越者,自然也考虑过利用前世科技什么的,但思量再三,还是放弃。 要攀科技树,需要的,可不是一人两人之力,而是整整一个阶层精英的需求! 方明前世看小说,主角脑袋一拍,比划比划,什么兵工厂就搞起来了,农业技术也改进了,当真是方便无比。 但现在看来,荒诞无比! 科技的进步,与整个社会的进步相辅相成,不经过上百年的积累,就要一蹴而就,怎么可能? 更何况,各种现代科技,需要的人手,都是蓝领,好歹也要有初中文凭! 但在大乾,识字的人都少,上哪找那么多人去? 这就只有广开民智,才有几分可能,不说浪费的时间。 光说,开了民智,对宋玉,有好处么? 不论是方明的神祗身份,还是宋玉的地主阶级,都是利益既得者,屁股决定脑袋。 宋玉的位置,自然也是摆得极正。 历来古代统治者,都不约而同得采取了愚民政策,就是百姓有了知识,就会乱想,需求更多的权力,导致既得利益者的灭亡。 宋玉乃是统治者,以后还要争夺真龙大位,自不会挖自己的根基。 而且,科学发展,至神道于何地? 宋玉寿只有百年,而神祗,却可以长存! 比起阳世大位,方明还是更重视神道发展! 更何况,谁没事会记一大堆无用的公式链条,穿越过后,还能一一重现出来。 除了自身关注之物,谁会没事了解其它行业,并且,还是从原料、加工、结构、全都背下,以待后用? 真有这种,不是超人,就是变态! 宋玉自认为,两者都不是,他前世,对这些,一向关注甚少,就连火药什么的,也只记得有硫磺,或者木炭硝石什么的,至于比例,也没注意。 这兵事上,搞两个发明,增加实力,还是可以,宋玉就写了,扔给孙淼,许以重赏,让他鼓捣,就不管不顾了。 但可能因为是两个世界,连着物理法则,都有了细微变化,孙淼现在,也没能出啥成果,就连炸死人的事都没发生。 总之一句话,宋玉对此世科技,不支持,也不反对,就这么看着,任其自由发展。反正按宋玉估计,只要他不插手,这封建农业社会,还可维持上千年! 有这时间,足够方明发展了。 在他心中,还有另外心思。 只要宋玉登极,将城隍信仰散布天下,那整个天下,都可开田无数,活人上亿! 这对人道,是多大功德? 更何况,从此,方明信仰,就和天下百姓,完全绑在一起。 若是后世皇帝,敢废城隍信仰,那没了庙祝和神通,天下百姓,就先得饿死一半以上! 这后果,就是皇帝本人,都承担不起! 试问?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硬废城隍? 这就是方明为晋升古神失败,而留下的后手! 毕竟,若是能证位古神,无拘无束,自是最好。但方明心思缜密,未虑胜先虑败,自然要为以后,做些保险。 有这些,就算不能证位古神,方明也可成为最后胜利者,与世长存,慢慢积累。 现在,方明就是要将神力信仰做成第一生产力,按照现在发展,这完全有可能。毕竟,每亩增产五成,可不是小数。 除非农业生产技术,一下突飞猛进,出现好几次革命性变革,否则,都不可能超过。 为了长存,为了超脱,方明不介意将大乾苍生,都绑架上自己的战车! 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 底下,沈文彬和孟逐,还在叩首。 宋玉不由失笑,只是想起今后打算,自己都有些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看着下面二人,缓缓说着:“本镇刚经大战,剩下的,就是休养生息!长乐武夷二府,可有什么动向?” 这些,私下里,陈云早就报上,但宋玉还是想听听沈文彬和孟逐的意见。 吴南共有五府,其中,文昌、新安、临江是核心精华,现在都在宋玉手中。 剩下的武夷、长乐二府,不但位置偏僻,而且多崇山峻岭,良田稀少,又有山越野族作乱,百姓多有逃亡,现在已是十室九空。就连知府,都弃官逃亡,州里又无人愿去,导致宋玉和李如壁在吴南大战之时,这两府还是一盘散沙,插手不得。 “这两府,实力羸弱,不堪一击,甚至,只要主公一檄,就可平定。只是,山越野族,却是个麻烦!” 说到这个,孟逐也有些摇头。 “不错!主公,山越性情凶悍,不听教诲,又狡诈野蛮,甚难对付,并且,在武夷长乐二府,几有数十万之众……” 这山越和普通百姓不同,因为生活条件的严酷,老人小孩,都可为兵,上阵打仗。 虽然武器军械原始,但光这数量,就很麻烦了。 “你等,有何策?尽管说来!”宋玉直接问着。 孟逐上前:“臣以为,只有一策,分而治之!万万不可让其串联!” 宋玉点头,这山越,是吴南百姓,对野族的泛称,他们内部,还划分为天弓,黑虎等部,相互攻伐,这才没有出得二府,肆虐吴南。 但若威逼过甚,让他们起了联合的意识,甚至,选出盟主王者,统一号令,就大事不妙。 “主公!臣附议,只有分割包围,化而治之,方是上策!急切不得!”沈文彬也说着。 他自为幕府长史,对吴南势力,就留心不少,这山越的卷宗,在各府,都是堆了满满一屋,各代明主武将,试了各种方法,都收效甚微。 只有这策,前朝吴王用之,大破山越,号称“俘虏十万,择青壮三万入军,其余尽数补为农户……” 第一百三十七章公子 宋玉点头:“两位之言,一语中的,本镇现在,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上,不得擅启兵锋!” 等到城隍信仰播下,开田万顷,几次丰收,那宋玉的实力,几可暴涨数倍! 到时,就算山越有十几万,也是宜然不惧。 这点,沈文彬和荀靖都是晓得,点头应诺。 …… 永安十一年,十月十五。 经过这些日子,临江府的百姓,也渐渐从惊恐中,舒缓过来,至少,街上,已经可见行人,偶尔还有小贩,沿街售卖,算是有了些生气。 至于几家米行布店什么的,却是在宋玉一进城,就被勒令开业,以安民心。 对着宋玉这个把李家三族俱灭,连女婿都不放过的狠人,这些店铺后面的世家,哪敢反抗? 都是不敢有违,米价布价,连着茶米油盐的价钱,都和平时一样。 这样一来,民心,就迅速定了。 临江府的百姓,先是在吴起割据下,战战兢兢十几年,生怕哪一天,朝廷大军,就下得府来,将临江血洗。 历来军队,特别是外地军队,碰上剿匪之事,这军纪,根本不用说。 肆掠乡里,还算好的,最怕的是杀良冒功,现在朝廷,纲纪废弛,大有可能。 这些临江百姓,不管怎么说,一个“附逆”的罪名,却是跑不了的,自然心惊胆颤。 后来,朝廷天兵未至。却来了李家。 虽然李家,有着圣旨大义,但到底有着明白人。李家是何打算,临江百姓,也差不多全知。 但看在李家素有仁名,进府后,又军纪森严,没有扰民之事的份上,临江百姓。也就这么默认了。 但没过几月,李家兵败族灭,临江又落入宋玉掌控。 就算宋玉自身的圣旨是真。他也只是个新安节度使,这未经朝廷军令,发兵攻打,连下两府。威福自用。无论怎么看,都是彻头彻尾的反贼行径! 但过了这么久,也没听着朝廷干涉,似是将吴南一地,彻底忘记了。 此世,也有俗语,事不过三。 这么几次三番,临江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就很成问题了。 在某些长者耄耋看来。这就是王朝末世之象!对朝廷的法度,也是彻底失望。 现在,只要宋玉统治,能维持三年,这几府,甚至就可彻底转化为私有。 而且,有着城隍神力,这过程,还能加快! 此时街上,正有一行主仆二人。 却是一个青年公子,领先闲逛,后面,一个黑衣仆役,牵着匹高头大马,亦步亦趋地跟随。 这青年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看着也才十五六岁年纪,脸上却不见青涩,反而颇有英气。 心中,也是暗自一凜:“这新安军,果是军纪严明,我这马,乃是草原天马之后,价值万金,但巡逻卫士,都视如不见,可怖可畏!” 对那宋玉,更是多了几分忌惮,这同龄人,横空出世,几乎夺去了天下年青一辈的所有锋芒! 连着这青年之父,也多拿宋玉事例教子,常有“生子当如宋新安!”之语。 宋玉官面上,还是新安镇节度使,按照此世的叫法,向来是名之后,加个地名。 这是尊称之意,代表着宋玉,在新安,几有独一无二的影响! 想着平素父亲的教诲,这青年,暗中咬了咬牙,头却是突兀一抬,颇有些不服输之意味! 这主仆二人,七转八转,却是走到一处客栈之前。 小二眼尖,赶紧迎上来,问着:“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这青年公子随口说着,径自来到柜台前。 将几两碎银,洒在桌面上。不经意间,却是露出指间一枚白玉戒指,这戒指造型古朴,其中,甚至有着血丝缕缕,很是奇异。 若是有高手匠人在此,就可认出,这是“血玉”,因玉中带血,十分罕见,长期佩戴,更有温养气血,养精壮气的奇效!对老年,犹为有用。 光这一枚戒指,就价值数万两白银! 看到这,一边本来有些懒散的掌柜,眼中突然就是有光闪过。这一下,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发生在一瞬间,下一刻,这掌柜又恢复之前惫懒模样。 这青年恍如未觉,订了两间上房,吩咐小二,将饭菜送入房中,就紧闭房门,寸步不出。 时间渐渐到了晚上。 青年公子的房间外,却是黑影一闪,一人如狸猫般闪进门缝。 房间内,却是明烛高照,青年公子和仆役俱在,看来,一开始,就知道这人会来。 在烛火中,人影面貌清晰起来,竟然就是这客栈的掌柜。 “虽然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但按照规矩,还是得给你看下这个!”青年公子自手中抛出块令牌,这令牌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掌柜手中。 掌柜的眼泛精光,仔细辨认,这令牌通体黝黑,貌不起眼,却隐隐有着古意,近看,还可闻着一股幽香,难以忘记。 “不错!号令都对!” 掌柜的自言自语,随即跪下,大礼参拜,“小人潘卓,见过大公子!大公子此时,实在不该来此,以身犯险!” “哦?为何这么说?”青年磨蹭着手指上的血玉戒指,淡淡问着。 “新安宋玉,甚是精明,治府一月,整个临江,已是落入掌控,号令无有不从,公子万金之躯,怎能涉入险境?”掌柜不卑不亢地说着,看来,地位也是不低。 “这我也知道,但现在,宋玉明面上,还是朝廷节度使呢!本公子又无罪迹在身,他以何名义动我?” 青年自然不是鲁莽之辈,这话意思,就是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这青年,乃是吴州一个大势力的后辈,若是有着损伤,对双方,都是无益。 至于绑作人质、以作要挟?实是笑话! 须知大族之中,容不得半分温情,这青年的父亲,也不止他一个儿子! 就算家主同意让步,其它人,也不会答应。 宋玉也该知道,若是如此,除了两方结怨,彻底不死不休外,别无好处!他是精明之人,自不会如此。 此时的青年,似危实安。从这寥寥几句,也可看出,这少年,也是心思缜密之人,非是草包之辈。 “本公子也不得不承认,这宋玉,乃是一代人杰!吴南之事,虽然有着密报,但不亲自前来,我实在不能放心!” 这青年又苦笑说着。 掌柜心里一动,头放得更低,说着:“公子英明。” 青年摆手,问着:“闲话少提,我明天,也得尽快离开,你将临江情况,再说一遍!”虽然宋玉不会动手,但难保不会有青年世家的敌人出手,挑拨与宋玉的关系,这点,还是不可不防。 “诺!”掌柜点头,想了想,又禀告说着:“宋玉大军,自连下文昌、临江二府之后,也是疲惫!虽然收降纳叛,仍然号称万人,但大军折损,又需整合新旧,至少半年内,是不可能有大战的!” “就算如此,拥军上万,背后,又有三府,这势力,太盛了……”青年喃喃说着,眉头紧紧皱起。 “这宋玉,一统吴南之势,已是不可避免,之后,势必兵出青龙,征伐吴州!我父也有意吴州,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当筹谋之!”青年心里,暗暗想着。 此时,叶鸿雁带着一府六千人,镇守青龙关,非十万不可破。 整个吴南,已无什么势力,能够插手吴南统一。 青年面色沉重,问着:“叶鸿雁那边,能影响不?” 掌柜面有难色,说着:“这叶鸿雁,乃是草民出身,被宋玉看重,一路提拔,到得正五品游击将军之位,素来忠心耿耿,我们的人,却是影响不到!” 这叶鸿雁,乃是宋玉一路简拔,待遇之厚,无与伦比。 这时,若要反叛,只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并且,青年家中,正五品的实权将军职位,却也拿不出来。 这方面,已经可以放弃了。 青年心思急转,又问着:“山越情况如何?” “山越野族,语言不通,又凶悍彪野,我先前派出几波人手,前去联络,都是音讯全无……” “这方面不要吝啬,人手没了,就再招!愿意去的,赏银五百两,家里全部由我们照顾!”青年不暇思索地说着,这山越势力,是现在吴南,唯一可能影响宋玉统一的人手。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联合山越,给宋玉制造障碍,都是值得! “属下明日就办!”掌柜点头领命。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下去,我们关系,还是不宜暴露……对了,我今日在街上,见到多处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喜事,你可知晓?” 青年正要打发掌柜离开,末了,却鬼使神差,问了这句。 说到这,掌柜的脸色,就有些奇异,说着:“此事公子不问,我也要禀告,今日,宋府有着喜事,宋玉要纳两名小妾过门!” “哦?”这青年来了兴趣,好奇问着:“是哪家女子?张家还是云家的?” 豪强兴起,与旧有势力联姻,本是寻常。 第一百三十八章尽得 在世家,也多有政治联姻,连这青年公子,也收了几个。青年默默想着,既是做妾,那自不是门阀郡望,或者,是大户一流? “都不是!”掌柜摇头说着:“这两名小妾,出身都是奇异,我几方打听,才得确切消息,一女名为吴心凌,乃是安昌青玉村百姓。颇有几分神异。” “还有一女,更是诡异,竟是李家嫡女,名为秀芳!” “李家,哪个李家?”青年有些反应不过来,问着。 “自是李勋的李家!这李秀芳,就是李勋的嫡女,李如壁的胞妹!”掌柜沉声说着。 “这……”青年公子捂住嘴巴,有些失态。 娶一个村姑,还可说是秀色可餐,贪恋美色。但纳一个仇人之女为妾,夜夜侍奉左右,这宋玉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青年摇摇头,有些费解。 随即沉思,这李秀芳,会不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呢? 正当这青年苦思冥想之时,却看不到,此时的房间内,不知何故,竟多了一人! 方明看着这青年,哑然失笑:“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主意,是该说无知者无畏,还是说,愚蠢之极呢!” 当然,这也是两边信息的不对等。这青年,虽然知晓,城隍势力,投靠宋玉,却不会晓得,城隍神祗,有此等神通! 方明现在,法力日涨。对着自身领地,也是掌控。 神祗威能,更是有着神异。只要在领地内,有人呼神之名,就可感应。对宋玉之名,也是如此。 这青年不晓得其中关窍,硬生生将自己暴露。 方明打量着这青年,再和情报比对,就认出来了。“原来是那家之人,无怪可以将手插到我的地盘上!看来,这家。对吴州,也有着想法呢!” 却是没有立刻出手,将这几人拿下的打算。 这青年,虽然有几分才干。但也就这样了。算不得什么出奇。 而且,拿下这人,真心没用! 方明自不会以为,只要拿下对方嫡子,就可迫得世家归降,这么想的,都是傻子! 无论在哪里,左右一切的。还是利益! 留着这几人,还可暗中控制。操纵消息。比起全部抓起,却是更有价值。 这么想着,方明微微一笑,挥袖便走,只有几点金光,附在这三人身上,消失不见。 这三人,完全不知,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在絮絮不休,筹划着阴谋诡计! …… 转眼一夜过去,已是清晨。 “春梦了无痕呐!”宋玉伸个懒腰,只觉浑身上下,无不神清气爽,舒畅无比。 昨夜,宋玉连御两女。 这吴心凌和李秀芳,可说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既已嫁给宋玉,也是曲意逢迎,让宋玉很是享了一把艳福。 若不是宋玉天生本钱雄厚,又有神力滋养,恐怕现在,还起不来床。 “夫君!”二女起来,看见宋玉,都是低声叫着,颇有些不胜娇羞的风情。 宋玉哈哈一笑,说着:“你们起得正好,与我一起用膳吧!” 三人来到一处偏厅,早有侍女,准备好了早餐。 一盆熬得浓浓的白粥,上面满是粥油,已放了一段时间,不烫不凉,正好入口。 还有几碟小菜,都是精致,香气扑鼻,只是些咸菜花干之类,却别有一番滋味。 宋玉现在,大可山珍海味,每日更换。 但此时,他已不需以此显示地位。反而对厨子老王的几道家常小菜,大是喜爱。 这老王,也是大厨,听说祖上,还进过御膳房,家传的技艺,也极是不凡。 特别是现在,随着阅历渐增,已有返璞归真之意,这几道小菜,都是于平凡中,见真功夫! 将宋玉之前吃过的珍馐佳肴,都比了下去。 襦裙侍女将粥盛好,恭敬为三人端上,随后退下。 身子婀娜,竟也是个美人,只是眼神之中,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幽怨。 宋玉摸摸鼻子,有些苦笑。这人,自是春兰了,宋玉纳妾,她不免有些惴惴,生怕宋玉有了新人,就忘了旧爱! 大手在春兰臀上一拍,看着佳人娇羞退开,笑着说道:“你这妮子,也学什么苦情戏么?放心,本镇不会忘了旧人。下月就娶你过门,也当个主子!” 春兰脸红如血,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但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喜。虽然对宋玉前面的苦情戏云云,有些不解,但最后一句,却是真切入耳,一颗心,就定了下来。 虽然也是当妾,但身份上,就与奴婢不同,更何况,她与宋玉青梅竹马,有这情谊,以后只要不犯大忌,一身锦衣玉食,还可福泽家人,却是毫无问题。 周围奴婢,都有羡慕之色。 宋玉哈哈大笑,对着吴心凌和李秀芳说着:“在我府内,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是!”二女都是答应,和宋玉一起用膳。 这古代规矩,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宋玉和李秀芳,都是出身世家,吴心凌十几年庙祝祭酒,也学得礼仪,早餐时节,寂静无声,就连杯碟碗筷相交的声音,都是极少。 待得用完,宋玉就说着:“心凌回去休息,秀芳,你跟我来!” 随即大步走出。 “妹妹还不快跟上!”两女同时入门,但吴心凌年纪大些,自然居了姐姐。 “是!”李秀芳轻施一礼,提着裙摆,碎步跟上。 宋玉特地放慢了脚步,等到李秀芳上来,才说着:“跟我去个地方!” 就带着李秀芳,来到节度使府一处。 这是个偏僻小房,宋玉支开守卫,亲自推开大门。 一股檀木香气,就是迎面扑来,“还不进来!”宋玉大步走入,随口说着。 李秀芳咬咬牙,走进这屋。 “啊!”屋里的情景,却是让她捂住小嘴,潸然泪下。 这屋子不大,中间一张供桌,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神主牌位,最前面几个还是新制,其中就有李勋和李如壁的名字。 这里,竟然是李家宗庙! 这节度使府,原先是临江府衙,为吴起占据。 李家奉旨起兵,杀得吴起后,俨然又成李宅。 等到宋玉进了临江,这李宅,自然改姓宋了。 李家三族,都灭在宋玉手中,但这祖宗牌位,宋玉却没一把火,全部烧了,而是搬离宗庙,摆放在此。 “父亲!哥哥!”李秀芳看着这些牌位,不由痛哭失声。 宋玉也不阻止,静静等着。 良久,李秀芳才止住哭声,看着宋玉,神色复杂,问着:“大人为何带妾身来此?” “这里,是你李家宗庙,你可祭拜,昭告祖先!”宋玉却说着。 李秀芳盯着这些牌位,这里,有些,是她自小拜祭的,有些,几十天前,却还是活生生,和她有说有笑,不想现在,却是天人相隔! 这眼前之景,将她被迫嫁与仇人,屈身逢迎的无奈幸酸,全部揭开,让她几有在冰天雪地之中,赤身**之感。 “这是要做什么,享受胜利的快感么?”她是极聪明的女子,又是早熟,自然知道,有些大人物,就有某些奇异的嗜好。 心中,就有些恐惧。 但宋玉话已出口,却是改变不得,李秀芳取了线香,焚香祝祷,闭眼默祈。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我有这么恐怖么?”宋玉摸摸下巴,有些不解,但也不怎么在意。 默默说着:“李家祖宗在上,宋玉今日,娶李秀芳为妾,日后得子,必择一过继,使李家香烟,不致断绝,祖宗有灵,还请助我!” 此言一出,李家宗庙之中,似乎就有变化。 宋玉开启望气神通,就见到一幕奇异之景! 只见丝丝青紫之气,自各牌位中升起,聚合不定,越聚越多,最后,成为一小片青紫之云,漂浮在神主牌位上空。 青紫之气互相交缠,隐隐有着龙形。 “吼!!!”受此影响,宋玉头顶,气运一动,龙气赤蛟浮现而出,摇头摆尾,神气活现。 龙气赤蛟见了这云,更是大喜扑上。 青紫之云一动,却不抗拒,任凭赤蛟吸取。 赤蛟长龙吸水一般,将青紫气运吸尽,体形顿时涨了三成,鳞甲光华闪现,更见威严! 宋玉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纳李秀芳为妾,又允诺过继一子,继承李家香火,终是得了李家龙气首肯。 这剩余的一成龙气,已是全部得了! “李家祖德隆厚,祖宗机缘巧合,葬入龙脉,才有李如壁这条潜龙出世。” “若将吴州龙气,分为十成,那起码有六成,落在李如壁身上,剩下的,才被吴州其它群雄瓜分。” “正因为如此,李如壁才是潜龙,有着王者之命!我打败李如壁,夺得九成龙气,放在整个吴州,也是五成四分。” “这一半的龙气,要夺吴州,却是有些波折,耗费巨大,不利于以后争霸!” “但现在,李家最后的祖宗龙气,尽数被我得着,我现在的龙气,起码有着六成,席卷吴州,把握更大!” 宋玉现在,对龙气认识,更为精准。 但也知道,龙气并不是一成不变,治下物产丰厚,人口滋长,自然也会生出龙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微服 等到城隍开田政策下达,那增长的龙气,起码还有两成。 也就是说,宋玉将来,将以八成龙气,攻伐其余四成龙气。 并且,这四成,还不是归于一人,吴州其它枭雄,互相间,也在争夺杀戮。 宋玉占着两倍优势,敌方又是一盘散沙,这战况,必是摧枯拉朽,犁庭扫穴之局。 这么想着,那边,李秀芳已经拜祭完毕。 “你既入我宋家,又诏告了先祖,自是我家之人,但愿我俩能举案齐眉,方不负夫妻一场的情分……” 宋玉看着李秀芳,温言说着。 闻言,李秀芳抬起头,迷茫的双目看着宋玉,这一切,几乎让她有些迷乱。 宋玉不管,上前执起佳人的玉手,只感觉掌中玉手,微微一缩,随后又舒展开来。 不由很是欣慰。若能夫妻相谐,后宅安康,自是宋玉所愿。 这李秀芳,日后,要是安守本分,不止自身荣华可期,就连李家,其余女眷,都会得到赦免,如若不然……宋玉可一直让陈云暗中监视着,雷霆雨露,都看李秀芳自己选择了。 这些念头,只是一动,宋玉微笑说着:“走吧,还得给父亲大人问安呢!” 李秀芳羞红着脸,低低应了声:“是!” …… “这三府之事,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却是该去武夷、长乐二府看看,顺便。也可见识下,传闻中的山越……”临江府外,方明回首看了城墙一眼。喃喃自语。 自成为神祗后,他就一直龟缩于安昌,甚少出来。 现在,大敌已去,不免有些静极思动,想出来一行。另外,这十几年。方明参悟神道规则,也遇得些许瓶颈,这些疑难。可没有人能讨论,只有出来,看看能否在游历中突破。 神祗之道,不能闭门造车。人道和天道。都得兼顾,方明对信徒香火之道,已经了解甚深,但对此方天地,还未彻底探索,必须出来,游历一番,以天地为师。悟得其中的大道至理,才可不断精进。 再说。新安、文昌、临江一统,剩下的武夷、长乐二府,就是接下来的当务之急。 虽然宋玉和手下定了大计,以安稳为上。但个中情况,不亲自前去查看一番,怎能得着真实? 宋玉乃是主君,自不能微服出行,不怕白龙鱼服么? 但本尊正可出手。如此种种,让方明定下计划,亲自动身,前往长乐、武夷二府探查,顺便,还可感悟下天地,期望可以在旅途中,有着收获。 既然是一趟感悟之旅,自然不需带着仆役侍奉,方明单身上路,极是轻便,但没有施展神通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路程极慢,几日后,才到武夷府边界。 这一日,方明正沿着驿道行走,手中,不时有符文闪现,聚合变化,游走不定,却是之前,有了灵感,正在实验。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传来说话之声:“公子,现在兵凶战危,虽然宋玉节度使,已经一统三府,有了兵士巡逻,还算安稳,但这里,可是武夷边界啊!听说那些山越,个个身高八尺,都是生吃活人的野兽,要是遇上了,咱们这两百来斤,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声音稚嫩,语气之中,还颇有惶急之意。 方明起了兴趣,上前看着,他乃神祗之身,只要不特意现世,普通凡人,自然看之不见。 这两人,却是一对主仆,前面的,乃是一个少年公子,一身青衫,却有些洗的发白。 后面的,就是刚才出声之人,书童打扮,还是个半大孩子,背着个书篓,正自叫苦不迭。 看这情况,就知道,这对主仆,不是大户旁系,就是出自乡绅之家。 毕竟大户人家,几匹马骑,还是出得来的,最不济,也有驴骡等代步。 但又读了书,有着书童,就肯定不是平民。 此世惯例,只有读书人,才可身着青衫,并且,书籍昂贵,不是家境较为殷实之家,根本供养不起。 但这对主仆之间,却又显得有些随便,连着书童,都敢向主子抱怨。 而且,这青年书生,也有些落魄之象。 方明看着,颇起了些兴趣,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时,青年书生回首,说着:“砚儿,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已答应许兄,要为他送信,自当办到!更何况,现在许兄病重,急欲见得家人,我正可稍尽绵薄之力,又怎可推脱?” “就算如此,随便叫个巡城马送去,不就好了,何必非得亲自前去呢!”叫做砚儿的书童却还是不满说着。 现在三府大战刚歇,沿途治安,都是有些不太安稳,这主仆二人,能到这里,已经是苍天庇佑了,可再进去,却是武夷地界,比新安三府,还要乱上几倍! 这对主仆又不懂武艺,岂非羊入虎口? 砚儿看得明白,一路上,不知劝过这公子多少次,但这青年公子,就是有着一股犟劲,非得亲自上路,为了怕双亲反对,甚至瞒着家人,离家出走。 “我与许兄平辈论交,他的父母,就是我的长辈,岂可怠慢?再说,夫子之前就讲过,读书人,应该书破万卷,行万里路,方得其中真意!我虽然经义上的道理,还未纯熟,但也该出行百里,增些阅历!” 书童苦笑,知道这少爷,平素就有些呆气,现在发作起来,更是非同小可,暗自后悔,当初没有及时通知老爷夫人,拦下少爷,现在为时已晚。 “这倒是个妙人!”方明在一边,听得经过,就是一笑。 不经意间,运起望气神通,就见得,这青年公子头顶,带着微红,不算什么,但是正中,几股文思之气,郁郁葱葱,倒有些难得。 “我既见得此人,就是缘分,不妨一路跟随,看能见得什么?”就在这时,方明只觉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隐隐约约,就有些猜测,打定主意。 这也是心血来潮的一种,不过,不是意味着大祸,而是有着机缘!方明出来,不就是求得这个么?不由赶紧跟着。 这主仆二人,脚程不快,到了快入夜,还未到得下个村落。 到得入夜,这荒郊野外,自会成为游魂凶鬼聚集之地,大是凶险。这些,主仆二人,都是知晓,不由加快脚步。 这青年一边疾行,一边训斥着:“都是你,耽搁了时候,若少些抱怨,我等就可赶至釜山村,找人家借宿,何至于此?” 书童砚儿似乎也知道理亏,闷头不说话,只顾赶路。 不多时,这青年气喘吁吁地停下,说着:“呼……呼……我撑不住了,要歇息会,才可继续赶路……” 这青年从小衣食无忧,对着赶路之苦,本就有些承受不住,但凭着一腔书生意气,勉力支持,现在一通疾行,顿时就有些吃不消,只觉双脚如灌铅汞,沉重无比,一刻也不想动,半瘫在地。 “哎呦!我的少爷啊!这可不比乡里县城,一到晚上,各种獠牙厉鬼,就出来了,听说,最爱吸我们这些年青之人身上的阳气,只要被它缠上,‘嗖’的那么一下,整个人,就成干尸了……” 砚儿见少爷停下,不由大急,连声说着。 这乡村之中,多有因故耽搁,没有及时回来,被吸成人干的,这少爷,自也见过几个,想到那枯黄的头发,和笋干差不多的四肢,不由心中大惧。 起了身,又走几步,只是嘴里,还不肯服输,说着:“本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夫子也说过,浩然正气,能避鬼魂,只要有厉鬼上来,我就这么一喝,必让那鬼魂飞魄散……” “是!是!是!少爷神威,就放了那些鬼类一马……还是快些走吧!”砚儿赶紧说着。 这一主一仆,又再次起行。 方明一路跟随,听着这对主仆的对答,也觉好笑。 此世大儒,非但有着浩然正气,更教书育人,桃李天下,地位崇高,汇聚了气运在身,才可一喝退避鬼魂。 这青年,凭着顶上几丝红气,就想退得鬼类,却是有些梦呓。 不过,这青年,倒是出身不低,好歹,还有几丝祖宗庇佑的赤气在身,才可免得凶鬼游魂滋扰,走到现在。 但随着夜幕落下,阴气加深,各种魑魅魍魉,都会出现,仅凭这护身气运,却是有些不足。 正这么想着,前方主仆,又遇着了新的情况! 砚儿带着公子,一路惶惶,突然间,停下脚步,四顾周围,有些呆滞。 “砚儿,为何又停了下来,我还可支撑,快走!快走!”这青年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之前所言,不过是戏语。 现在见书童停下,不由有些害怕,赶紧催促着。 砚儿回过头,哭丧着脸,说着:“公子,不是小的不想走,而是……我们迷路了!” “什么?”青年大惊,扫视周围,果然,此时两人,已经不在官道之上,周围景色,更是陌生,极为荒凉。 夜幕深沉,几乎彻底将光亮断绝! 第一百四十章遇妖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官道上行走么?怎会来到这里?”青年公子喃喃说着。犹自不敢置信。 “我们……怕是遇上了传闻中的鬼打墙了!”砚儿险些哭出声来, “鬼打墙!”青年公子一惊,此世传说中,也有这个说法,听闻鬼魂妖邪,多喜用此法,困住生人,磨灭精神气血,再行下手,省些力气。 “我……我们,难道遇上了鬼类?”这青年猜测说着,两股战战。 “我……一直都是沿着驿道走的,怎么会来到这里,必是有鬼类妖邪作祟……”砚儿牙关颤抖相碰,发出“咯咯”声响。显是内心,已经恐惧之极。 他清楚记得,几步之前,周围景色,还是官道之上。 但不知怎的,就来到这里,不仅周围情景,极为陌生,就连脚下,也是杂草丛生,乱石嶙峋,却是来到一片山脉深处。 此世百姓,对着深山,就有着恐惧,现在砚儿见此,更是不知联想到什么,几乎瘫倒在地。 青年公子见此,就欲呵斥,但周围渐渐陷入黑暗,更是让他心里,平添一分恐惧,眼中一热,几乎也哭出来,赶紧转过头,强行忍住。 就在此时,眼角却见着几点光亮,黄豆大小,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这青年大喜,踢了砚儿一脚,说着:“起来,起来!快看!有灯火。我们有救了!” 砚儿挣扎爬起,也见着灯火,心中大定。拍着胸脯:“祖宗保佑!老天庇护!这真是死里逃生……” 他们自小,也听得志异杂闻,自然知道,这鬼类妖邪,就算有着火焰,也是暗绿一流,一看便知。这明黄灯火,却是人家之象。 青年和砚儿心中大定,也没去想。这荒山之中,突然出现人家,是一件多么怪异之事,只觉腿脚有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向灯火方向赶去。 随着距离越近,青年和砚儿也看见了,这灯火,正是出自一处人家! 这是一处农院,外面,还围了一圈篱笆,茅草枯黄,有些灰尘。看来也用了不少年头。 青年公子心中大定,上前叩了叩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谁啊?大半夜还来?让不让人睡了?” 语音娇糯,却是个女子之声! 青年公子只觉眼前一亮,面前,就多了个少女,明眸皓齿,扎着两条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啊闪的,几乎要将人的魂魄都摄进去。 这少女虽不算得十分绝色,但在青年和砚儿看来,此女神态,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之感! 这少女见了青年,就问着:“你是谁啊?半夜敲我家门做甚?” 青年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做了个揖,行礼说着:“小生马登元,与书童砚儿欲往武夷送信,但不觉迷路,又是天色已晚,才来叨扰,打扰之处,还请勿怪!” “呦!这话文绉绉的,你是个读书人吗?”少女眼中一亮,居然上前,抱住青年公子的手臂,摇晃问着,很是惊喜的模样。 青年面色涨红,他虽然在家中,也曾与婢女厮混,但与这少女一比,几如珍珠与明月,不可相提并论。 随着少女近前,一股少女体息,混着不知名的香味,就直扑而来。 手臂上,还可感觉到少女胸前惊人的弧度,让青年,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但到底读了几年书,定神功夫还未落下。 心中一清,默默念了两句非礼勿视,将手从少女怀中抽出,退开几步。 这少女还想上前,这时,就见少年头上,几丝红气闪动,将少女推开,少女面露惊疑之色,倒没有再纠缠。 “晚生倒是读了几本书,不过些许认得几个字,实在贻笑大方!”青年没有发现这些,还是说着。 “这样啊!书生,那你就进来吧!”看着少年有些拘谨的神态,少女噗哧一笑,侧开身子,让出了门,说着。 “如此,多谢了!”青年又施了一礼,才带着砚儿进入大门。 少女引着两人来到前厅,说着:“我去叫爷爷!你们先等着!桌上有茶点,饿了就先吃些,也不打紧!” 马登元正正衣冠,说着:“深夜劳烦老人家,真真是过意不去!” “嘻嘻……你这人,真有意思……”少女娇笑着,转入后堂。 这娇憨神态,看得马登元和砚儿,都是有些失神。 砚儿年纪尚幼,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很快回复过来,看着桌上,摆着两个粗瓷大碗,盛了些茶水,一边的盘子上,还有些干货果实。 他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正咕咕叫,看着主家不在,赶紧上前,拿起茶碗,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虽然有些苦涩,但很解渴,只是腹中,饥饿之感更重,赶紧剥了几个干货,大吃起来。 还塞进少爷手里,说着:“少爷,你也饿了吧,赶快吃些,垫垫肚子……” “主家未至,岂可擅动?”青年摇头说着,却也没有制止。 不多时,咳嗽声响起,马登元赶紧低声喝着:“老人家来了,还不赶紧放下,莫要失了礼数!” 砚儿闻言,涨红着脸,将嘴中谷物,全部咽下,卡得咽喉生疼,赶紧又喝了几大口茶,才觉好些。 随着咳嗽之声,一个老者,在刚才少女的掺扶下,缓步走进。 见了马登元和砚儿,行礼说着:“老朽有恙在身,未能及时出迎,怠慢了贵客,还请莫怪!” 马登元赶紧还礼,说着:“晚生迷路,误入此处,能得收留,已是万幸!” 老者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很是开怀的模样,又问了二人的名字。 马登元说后,这老者才说着:“咳咳……咳咳……老朽名为胡春生,乃武夷人士,因一场瘟疫,带去我那苦命的孩儿和媳妇,只留下一个幼女,和老朽相依为命……” “又逢着灾荒,不得不抛弃家业,舍弃了田地宅院,来到此处,幸喜老朽也会些猎户技艺,也就在此安下家来,二位,还是近年来的首客……” 尽管这老人,交待来历之时,破绽颇多,还有不少不尽不实之处,但马登元和砚儿,恍如未觉,随着老人讲述,甚至大起同情之心,差点潸然泪下。 “唉!人老了,就有些啰嗦,公子莫怪莫怪,来来!还请用茶!”老者又咳嗽了声,才端起茶碗,相敬说着。 马登元和砚儿,赶紧也举起茶碗,礼让过后,就饮用着。 这茶一入口,马登元就是一皱眉,但想着农家猎户,能有什么好东西,就这,也大是不易,为免糟蹋老人好意,还是强行咽下,就想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砚儿呢喃一声,“怎生头好晕?”身子晃了几晃,终于倒地,昏睡过去。 马登元一惊,就想起身,这时,脑袋之中,也是晕晕乎乎,眼前摇晃不定。 此时,在他眼中,这老者狭长的脸型,居然有着变化,更加瘦长,不似人脸,圆鼓鼓的眼中,也似乎放出绿光。 整个脸看起来,就像一只老狐狸。 这马登元终于知道,中了陷阱,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也是眼前一黑,晕眩过去。 少女看着地上二人,拍手笑道:“爷爷的迷、魂散好厉害,这两人就这么倒了,特别是这人,身上气运好厉害,差点伤了芸儿呢!” 说着,犹自不解气,上前踢了马登元一脚,马登元犹如死人,半点不动。 老者摸摸胡子,笑着说道:“那当然,这些人族,护体气运隆厚,像这人,就算是你爷爷,不出些手段,也拿捏不住。” “但又何必呢?一包迷、魂散,不就都解决了么?省得不少力气!” 又指着马登元,说着: “芸儿,你有福了,这姓马的,身上气运不凡,家世不低,又饱读诗书,有着文气,你取了他的精气,道行突飞猛进,不在话下……” 叫做芸儿的少女,看着昏迷不醒的马登元,脸上,就浮现犹豫之色,说着:“我若取了他的精气,那这人,会不会死啊?” “当然不会,我等乃是妖精,杀人就有罪孽之气,将来渡劫,更是麻烦,你取他精气,最多让这人,大病一场,不会置他于死地的……” 看着芸儿面现犹豫之色,不由催促说着:“还不赶紧!你是第一次取人精气修炼,这人就送上门来,岂不是天赐的么?又是上好货色,拿他筑基,固本培元,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爷爷!可是……”芸儿脸上,就浮现挣扎,踟躇说着。 “还等什么?快点动手!”老者喝着。 芸儿眼睛一闭,就要上前! 这时,一道声音,恍若自九天之上传来:“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两只狐狸,好了,戏也看够了,你等还是退场吧!” 随着话语,祖孙二人,就见一轮赤金相间的红日,自虚空中浮现。 日轮之上,还有光焰横空,暴涨数丈! 农家小院、桌椅摆设,都随着烈阳照下,化作灰雾四散。 片刻后,只剩一片白地,上面,仰躺着两个人,旁边,还有两只白狐,聚在一起,簌簌发抖! 第一百四十一章妖精 方明一路跟随那主仆二人,自然发现蹊跷。 在官道上,这主仆二人,就似中了邪术,越走越偏,自身,却还以为方向正对,最终走到这里。 这必是鬼类妖邪一流的精神迷法,蒙蔽了这二人的感官。 但他先不声张,而是暗中查看。 现在见得狐女要吸取人气修炼,虽然有着分寸,但难保这马登元不会因此阳寿大损,甚至殒命当场,于是出手。 方明此世虽是神祗,但之前,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凡人,这立场,自是摆的极正。 因为我是人族,所以人吃禽兽,便是天经地义!而禽兽吃人,就是天理不容,见之则灭! 这就是敌我之辨,种族立场! 方明前世,对那些将宠物性命,看得比人之性命还重要的,一向嗤之以鼻。 此世虽是神祗,但根基,还是在人道上,对这种事,还是看不过眼。 但既是神祗,不复为人,这十几年来,也学得淡漠,又对这二妖,有些兴趣,才没一下打死,只是破了妖法。 说是妖法,在方明看来,实在粗陋得紧,不过是以神魂修为,幻化出来的景物,刚才的农家小院、桌椅家什,都是虚幻。 方明神眼,自有破虚法力,刚才,就见这主仆二人,在空地上又敲门,又拜访。 对着两只白狐鞠躬作揖,犹如话剧,实在好笑。 在前世。还以为凡是妖族,自能化人,现在看来。这两只白狐,明显不到这个层次,只能以神魂显化,本体上,还是两只狐狸。 方明现在,乃是正六品神祗,灭过真人的狠角色。只是稍稍露些气息,就将这两只白狐布下的幻境破去。 甚至,还可见得两条惶急的神魂。如惊弓之鸟,没入两只白狐的天灵之中。 “看来,此世妖族,修得乃是神魂。这两只狐狸。明显到了神魂出窍的境界,就是不知,在妖族中,算是几流?” 方明有些好奇,看着还在簌簌发抖,四肢趴地的白狐,微微一笑,神念一动。 这荒地四周。又有了变化。 一处法域,似有似无。自虚空中衍生,很快,就将周围占据。 四周景色,穆得一变,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两只狐狸,却被摄到一处大堂,这大堂极是广大,充满着威严肃穆之气,直将这两只狐狸,差点活活吓晕过去。 此乃法域,方明晋升正六品后,已可随时随地,布下结界,形成一小块法域,极是方便,在法域中,就是神祗的主场,还有种种说不出的神妙之处。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领域!对这两只小妖,自不需如此慎重,方明只是借着法域之便,阻挡外来窥视罢了,这也是方明的谨慎之处! “你等还不现形,想等本尊动手么?”方明看了下面两只白狐一眼,淡淡说着。 虽语气平淡,但方明久为神祗,言出法随,这两只狐狸,也不知怎的,双双闭目,昏睡在地,两道白烟,自天灵中升起,化作一老一少,正是刚才一对爷孙! 这老者面色煞白,赶紧带着孙女跪下,“小精胡春生,见过大人!大人万福!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这狐女也跟着跪下,只是带着狡黠之色,偷偷抬起头,斜眯方明,似是打量,但随即双目大痛,知道厉害,赶紧底下头,不敢动弹。 “呔!春兰,你怎可冒犯,还不快点谢罪!”胡春生刚微微抬起头,就见自家孙女不知死活的举动,差点没被吓晕过去,赶紧磕头谢罪。 胡春兰也知道厉害,大眼睛中泛着泪花,跟着拜下,颇惹人怜爱。 但方明视如未见,倒是心中一动,此狐女,也叫春兰,这就是缘分了,说不得心血来潮,就是应在这里。 “你等可知,吾为神祗,庇佑人族,你等之前所为,犯吾大忌,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心里转着别样的念头,却得先恐吓一番,占据主动。 果然,胡春生听得此言,心中暗暗叫苦,赶紧说着:“尊神容禀,我爷孙二人,还是首次行得此事,刚才的主仆二人,也只是中了小精的**散,不出一时三刻,就可自醒……我等虽有为恶之心,但未有恶行,还请大人开恩,饶过这回吧……” 方明不置可否,又问着,“你自称小精,看来,算是精怪一流,就是不知,在狐族中,算是几等?” 胡春生苦笑,说着:“大人!大乾虽然禽兽繁衍,种族众多,但开启灵智者,还是极少,整个天下的狐妖,都不一定有百数,哪来什么狐族之说?要真论起来,老朽不才,也可算整个吴南狐族的族长了……” “哦!竟是如此,你细细说来!本尊未尝不可饶你这回!”方明倒是不耻下问。 这胡春生,虽然有些不解,但这些妖精之事,只要年岁日久的道门,都有些了解,也不是什么隐秘,也就一一道来,颇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经过胡春生的讲述,方明才晓得,此世妖族,和前世小说中,到底不同。 在此方世界,只要是飞禽走兽一流,只要开得灵智,都可算妖怪一流。 但就算这点,也是颇难达到,除了幸苦修炼,加上机缘巧合外,就只有经过大妖“点化”。就算如此,开了灵智,也不过是有些灵慧,比同族,多些思考,还是禽兽一流。 既然有了灵智,就可修炼,这时,修炼的只能是神魂,至于肉身化形?做梦!!! 等到神魂出窍,可以施展幻境迷人,这时,就可称“精”,在妖怪中,也算脱离底层,有了自保之力。 再后面,随着神魂修为加深,可脱离肉身而存,这时的精怪,就可称“妖”,这妖后面的修炼,就有两条路。 一是夺舍,就是寻得人类孕妇,神魂彻底脱离妖身,附在孕妇胎儿之中,随着十月怀胎降世,就可做人,因为没有经过轮回,自可保留精怪时的记忆。到时,就可寻得道门法术修行,以求超脱。 但此世豪门世家,庇护之气充足,气运隆重,甚至逢着嫡子出世,还会请得道门大修,前来护持,要想突破,何等不易!因此,夺舍的,多是小家小户! 这种,就称“妖修”! 二是专心打磨妖身,此时的精怪,就可突破本来寿元,体形也会随之大变,方明前世,也曾听得什么五百年的大蟒,有角的蛟龙,就是此类! 这种,就称“大妖”! 至于战力如何,又怎么划分的,胡春生却是不知。 毕竟妖族种类众多,又不成体系,哪会有什么详细划分?就这些,还是胡春生为精日久,自己总结出来的。 “嗯!先是开启灵智,再是精怪,随后才是妖么?”方明点头,这胡春生,倒是个有心人,让方明对妖族,也有了些了解。 按这么说的话,此时的胡春生和胡春兰,都还是精怪一流。虽然神魂可以出窍迷人,但却脱离不得妖身,也不能夺舍重生。 方明点头,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你和你孙女,都是精怪修为了?” 胡春兰点头,接着说道:“小精修为高些,可在白日神魂出窍,孙女春兰道行还浅,只能在晚上出来……尊神法力通天,此处甚是神异,不受白日黑夜的限制,精怪一流,都可出窍现形。” 望着大堂周围,胡春兰的眼中,满是艳羡,这法域,在他看来,实是培养妖族的绝佳去处! 方明点头,他这法域,本就是容纳生魂的,这妖族神魂,也是魂魄一类,自然有着益处。 又问着:“你等既开灵智,不在深山苦修,反来这夺取活人精气,到底为何?从实招来!” 胡春兰苦笑回答:“精怪修行不易,狐族又寿元有限,不得不兵行险着,以求突破,大人恕罪……” 又细细解释起来。 方明这才晓得,开启灵智的妖族,也才相当于七八岁儿童的水准,这要修炼,何其困难? 并且,不突破成妖,这寿元,还是会受到种族限制。 若是乌龟王八这类,还可凭着年岁,渐渐修行,可山猪狐狸之类,虽谈不上朝生暮死,但修行时间,也绝对算不上充足,不得不走些邪道! 温和些的,就是由修为高深精怪的下山,迷得教书先生上来,给刚开灵智的禽兽教书认字,通过读书养气,培养智慧,加速成长。 方明在这世,也读了些志怪小说,其中就有某某被侠客高人,请入深山,教授禽兽读书的故事。文人多以为此是儒道大盛,教化万族,却不知根源在此。 还有一法,就比较血腥,就是吸取活人精气,筑基修炼。人是万物灵长,这精气,对精怪,就有大用,可以大增修为。 但这么做,就有罪孽之气缠身,以后少不得要过些劫数。 这胡春生见孙女修炼停滞,不得寸进,为求突破,才来这里,行此法门。 这此对马登元主仆二人,尚是第一次出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狼妖 方明高坐,看着下方正在哀求不断的狐精,面色毫无波澜。 这十几年来,他受得万千百姓祭拜,虽然下面,胡春生哭得老泪纵横,但在方明看来,这点阵仗,连眉头都不必皱一下。 喝着:“你之罪孽,待本尊查明,自有公断,还不收起这等儿女姿态,否则,治你个藐视公堂之罪!” 声如雷霆,这胡春生,就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又跪伏在地。 方明想了想,又问着:“胡春生,本尊问你,在吴南,可有什么厉害妖精?” 虽然手下道门散修,也有渠道,回去就可问得,但哪比得上胡春生这个内鬼? 胡春生心里一惊,赶紧说着:“启禀尊神,这吴南,除了老汉我,几乎就没什么别的妖怪了……” “这是为何?”方明来了兴致,问着。 “这吴南,新安、临江、文昌三府,人道昌盛,气运隆厚,有着法度,妖怪不近,就连长乐、武夷二府,虽然纲纪废弛,法制败坏,适合妖族安家,但奈何已经有着一帮恶鬼占据,岂容他人插手?就连老汉,也只有在这边界之处,才能安稳……” 胡春生苦笑说着。 此世主流,还是人道,妖族鬼类,也只有选着法纪败坏的蛮荒之地,才可修行。 就算是鬼王一流,割据的,也多是穷乡僻壤,地势险要之地。 “恶鬼?”方明问着:“有多少?” “约莫不下五指之数,这些恶鬼。多受山越各部供奉,还收了不少山越勇士之魂,自成势力。联合起来,就算鬼王,也得有几分忌惮!” 胡春生人老成绩,对这些,都是烂熟,此时娓娓道来。 方明脸色,有些沉重。这些恶鬼,素受山越供奉,互相之间。虽有攻伐,但似乎有着练兵收魂之意,真要遇着外来势力插手,肯定会联合起来。到时。就算镇压下去,也必兵连祸结,损失惨重。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又细细问了恶鬼情况。 胡春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还补充一句,“大人,吴南虽然没有什么身负盛名之妖。但在吴州,却有一人。乃是妖修转世,法力通天,号称‘妖仙’,极是不凡!” “‘妖仙?’不知死活,何人如此大胆!”方明一皱眉头。这仙字,可不是能乱用的,就算道门,也只有真人,这妖竟然敢自称妖仙,必有其过人之处,否则,早被白云观灭了,哪容逍遥至今。 “吴州大将霍立!”胡春生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方明意外的名字。 上次,若不是宋玉当机立断,不惜血本,打下青龙关,这霍立,就会领军赶到,到时自少不得一场大战。 说不得,宋玉的赢面,还要小上几分,毕竟霍立,乃是当世名将!又有州里朝廷支援。 如此盛名之将,甚至已经有着儒生,要为霍立著书立传,不想此人,竟是妖族出身! 但方明仔细一想,却有几分明白过来。 这霍立,出身低微,却以一条杀路,走到如今地位,没有几分底牌,怎么可能? 若是妖修转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出身低微,才更适合夺舍,有着之前修行法力,战阵杀伐,自然无往不利。才可做到如今职位。 将来宋玉出征,也少不得要与此人交手。这便留上了心,问着:“霍立?本尊倒也听得此人之名,堪称当世名将,不知是何妖出身?” “这霍立,本是大青山中的一条黑狼,有着百年道行,素来就是一霸。三十年前,修炼成妖,转世为人,就是霍立。老汉听说,这妖不仅法力高深,还将黑狼本体皮毛,炼成一件‘黑狼甲’,极是神异,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贴身穿戴。又取四爪,加以西方精金,制成一套奇门兵器‘夺魂爪’,配合妖力使用,更是神出鬼没,极难抵挡……” 这胡春生,见方明露出饶有兴趣之意,赶紧将自身所知,竹筒倒豆一般说明,以求活命。 “嗯!这等妖修身上的材料,炼制出来的,都是神兵利器,就是不知,那些一意打磨自身的大妖,其体魄妖躯,又该是何等惊人?” 方明淡淡想着。看着还在下面跪着的白狐爷孙二精,笑着说道:“既然你等,未有恶迹,那饶了此次,也无不可!” 没等胡春生叩首谢恩,又说着:“但心生恶意,不可不罚!” 随着话语,两道金芒,横跨长空,没入这二精天灵。 这妖类,主修魂魄,天灵之关,极是重要,丝毫损伤不得,胡家二人,都是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叩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尊罚你等为我城隍苦役,额头上的符文,就是凭证,你等先回安昌城隍庙宇,自有人来处置!” 随着金芒入体,胡春生和胡春兰的额头,都有了一个金色符文,光华流转,极是神异。 胡春生暗中冥想自身,却没发现任何不对,不由苦笑,知道这神法力,远在自己之上,就连布下的手段,也不是自身能够发觉。 知道这点,带着孙女潜逃的心思,就烟消云散,叩首说着:“谨遵法旨!” “如此甚好,你等自去!”方明点头,撤了法域。 胡春生和胡春兰两条神魂,犹如白雾,散入地上的两只狐狸体内。只是,随着魂魄入体,连狐狸头上,都有了神力印记。 方明微笑,这种神通,除非神力远高于方明之辈出手,否则,就是无解,除了定位之外,还有监视之能。 这胡春生,人老成精,未必没有什么隐瞒,有这神通,还可窥探一二。 两只白狐醒来后,看着方明,有些畏缩,随后人立而起,对着方明,两只前爪并拢,拜了三拜,见得方明首肯,才转身跑开,没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此世生灵,倒是奇妙!”方明看着两只白狐极为拟人化的动作,不由微笑说着。 此次,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机缘,但能遇着这精,听得不少秘闻,也算值回票价。 更何况,这两精,已经落入方明之手,以后,还是上好的研究材料,方明对此世妖族,颇有些好奇。 此时的空地上,除了方明,还有马登元主仆二人,尚在倒地大睡! “倒是一对活宝!”方明微笑,一挥手,神力涌动。 这二人,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抬起,飘在半空。 “也罢,既然同行这么久,本尊就送你等一程,也算全了一场因缘!”方明自言自语。 带着二人,迅速离开。 他从胡春生那里,知道不少长乐、武夷隐秘,对着那几个恶鬼联盟,终是有些不太放心。欲尽快前往,一探究竟。 这时不是游玩,运起神通,一路风驰电掣,不到片刻时间,就来到一处大城郊外,方明将马登元主仆放下,自身隐没不见。 过了片刻,马登元轻哼一声,醒了过来。看看四周,有些迷惑。 “哈……倒是个好梦!”马登元还以为昨夜之事,都是梦幻,见着砚儿,赶紧上前,踢了一脚,叫着:“还不起来!都日上三杆了!” 砚儿睡得甚死,马登元连踹几脚,都是不醒,最后无法,捧起水壶,吸了一大口,尽数喷在砚儿脸上。 “啊!”砚儿惊叫一声,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马登元,叫着:“公子,你干啥用水泼我?” “我看你睡得死猪也似,不如此,你恐怕还得睡上三日三夜,到时在梦中,与周公谈玄论经,虽是畅快,但肉身却得饿死,这才救你一救,还不快快道谢!” 马登元哈哈笑着,打趣说道。 “昨夜不知为啥,头好沉重,公子,我们不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么?现在是在哪里?胡老爷子呢?” 砚儿起身,看着周围景色,眉头大皱,问着。 “诶!你也梦到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做了这个梦呢?”马登元惊喜问着。 “公子!昨夜不是做梦,你还记得不?我们迷路了,误入深山,还遇着一个胡姓少女……”砚儿以手抚额,有些无语,知道这公子,素有几分呆气,现在又发作了。 “哦!原来那不是梦!咦!那现在是在哪里?”马登元如梦初醒,赶紧问着。 “公子你先在这休息,我先去看看!”说到正事,这砚儿,还是仆役,自该先驱。 撒腿跑开,不多时,就回来了,脸上,犹自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之色,还有些魂不守舍之状。 马登元见状,赶紧问着:“你怎么又呆住了,我们到底是在哪里?” 砚儿面色似悲似喜,惊疑不定,说着:“公子!我们到武夷了,这里,就是釜山县城外!” “釜山县城?”马登元也是一惊,昨日,他们才到武夷边界,距离此处,起码还有几日路程,怎么一夜过来,就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昨夜胡春生最后的面孔就浮现出来,特别是眼中的绿光,让马登元汗毛倒竖。 砚儿也是想到此处,哭丧着脸,说着:“公……公子,我们昨夜,莫……莫不是?撞着了妖邪?” ps:又至周末啦,感谢一直以来各位书友的支持,没啥说的,继续码字! 第一百四十三章山越 马登元狠狠甩头,说着:“既来之、则安之,那个妖鬼,既然没有损伤你我,又送了我等一程,想来也没有恶意,或许,只是开个玩笑……” 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随即一拍脑袋:“许兄高堂,不就在釜山城内么?我们还是先去送信再说……” 砚儿赶紧点头,这县城,法度严谨,能给他极满足的安全感,自是赶紧进城为上。 马登元正要走,又是一顿,叫着:“砚儿,赶紧取笔墨来!” 砚儿一蒙,不由问着:“公子,你现在还要笔墨作甚?” “我昨夜奇遇,怎能不记录下来,以遗子孙……”马登元理所当然地说着。 “这公子,没救了……”砚儿以手抚额,翻着白眼…… 方明自是不知,身后这对活宝的举动,此时的他,已经深入武夷,到得群山边界。 此时,正见着一幕。 一群野族,赤着上身,露出黝黑的胸膛,下面只有一条靛蓝紧裤,成群结队,正在一处村庄肆掠。 不时有村民,张惶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山越,山越!” 噗!骨箭穿空,射入这人胸膛,村民又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 为首的山越,脸上涂了几抹油彩,红绿相间,煞是奇异,呼啸着,催促底下山越上前。 只见底下山越,不时冲进农户。随着几声惨呼,就带着米袋出来,偶而。还扛着铁锅瓢盆等物。 方明知道,这些山越,只能算是两府山越的底层。 十几万的山越人口,光靠山里物资,肯定是养不活的,只有下了山,占据平原耕作。才能发展壮大。 武夷、长乐的山越,也是如此,只有少数。还在山里蹲着,其它山越,都是出外,抢夺平原耕作。获得收成。才可将人口繁衍至万员以上。 但山越那边,社会制度原始,生产技术落后,就算有着肥沃土地,收成还是有些不足全部人口所需,这时,也需出外劫掠,满足需求。 同时。也可掠夺其它资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抢夺活人。回去血祭! 方明就见得,此时的山越,虽将粮草物资收集上车,准备押运,却没停手,而是拿出绳索,将俘虏的百姓捆绑,准备一起带走。这其中,多是青年,耄耋极少。 “正好,这些山越,组织严密,看起来,不是小部落的,正可一探究竟!”方明念头一动,选了刚才的山越首领,动用了附体神通! 这山越首领,只觉脑袋一晕,已是彻底昏迷,被方明夺去了意识! 方明一边消化着这山越首领的记忆,一边发出命令,让手下将物资收好,打道回府。 “嗯!这首领是山越天弓部的,有上万人,是个大部落!叫作呼和么?” 神祗的思维,何等强大?只是片刻,这呼和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被方明知晓,就算是亲人,也辨认不出。 从呼和记忆中,方明知道,这天弓部,在山越中,也是一等一的势力,还供奉了个图腾,可以保佑族人,免受游魂滋扰。 而天弓部中,地位最高的,是牧首和大祭司。 接下来,就是各级武士头目,以脸上色彩划分。从最低的一道杠,到最高的五色俱全,称为“贝鲁特”,乃是勇士头目,地位极高,仅在牧首和大祭司之下,并且,有着特权,吃最好的食物,睡最美的女人。 现在的呼和,脸上有三道油彩,算是个中层,管着百来号山越勇士。 今天,就是轮到他前来打猎。这抢夺食物,杀戮百姓,在山越看来,就是打猎! “果是野族!不通教诲!”方明暗中摇头,表面上,还是那个勇武过人的呼和勇士,催促着手下赶路。 一行山越之间,倒是有说有笑,间或上前抓几个百姓取乐,到得天色全黑,已经回到山越大本营。 越走,方明的心里,却越是沉重“这些山越,性情凶悍,好勇斗狠,单论勇武,各个都在新安兵士之上,对付起来,大是不易!” 说是天弓部的本营,但在方明看来,就是一处极大的营寨。 山越族人,还没到筑城而居的地步,但也有了几分气象。 营寨上的岗哨,见得方明一行,都是欢呼:“呼和勇士回来了!呼喊勇士回来了!” 方明大笑,挥手示意,很快就有人前去通报,不久,营地大门,“哐当”一声,轰然打开。 方明一挥手,底下山越勇士,押着百姓和物资,依次通过大门。 方明最后进入,看着一个守卫,问着:“牧首和大祭司呢?我要见他们!” “牧首和大祭司都在大帐内,说是呼和勇士一来,就去见他们!”守卫脸上只有一抹油彩,乃是最下等的勇士,对着呼和,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说着。 “好!我这就去!”方明说着,径直来到营寨中央,这里,以布帛搭成了一个营帐,还以各种油彩装饰,四边,更插着不少羽毛,鲜艳耀眼。 这就是牧首的营帐了。 山越虽然下山,学得耕作。但牧首这边,还改不了从前习性,不时就要搬迁,这也是为了镇压各地,掠夺资源之意。 方明掀开营帐进去,就见一群山越,围成一圈,都是席地而坐,中间,还摆着一只烤全羊,散发着油脂香气! 中间两个,单独坐着,一人周围,还坐着几个山越侍女,一头秀发,垂直落下,乌黑亮丽,不加任何拘束,身上穿着灿烂的异族服侍,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这人已是中年,底下,还有一层地毯,和周围人,明显不同。 看着方明,大笑说着:“呼和,我的孩子,你回来了,今天的收成怎么样?” 呼和单膝跪下,禀告说着:“牧首,你是天上的雄鹰,你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我今天不仅得了几车粮食,还打到不少白猪,足够祭祀了!” 这牧首还没说话,一边的人就先开口了:“呼和!你是我们伟大的巨树图腾祝福过的勇士,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部的图腾失望……” 这是天弓部的大祭司,老者模样,皮肤紧皱,个子奇矮,但一双眼睛,却极是明亮,几乎可以照彻黑暗。 呼和朝着大祭司行礼:“尊敬的大祭司,若没有你的指引,我就像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这次,还是多亏您指出路径,我才能有这么多收获!” 老者脸上笑成一朵菊花,“哈哈……这都是图腾的指引!我的孩子,你不要害怕迷茫,要记住,伟大的巨树图腾,就在你的身边……” 这白猪,就是普通的青年百姓,要祭祀恶鬼,青壮年的效果,自然比老年人的,要好上不少。 这大祭司,身上也有奇异波动,不是凡人,方明小心收敛了自身气息,他的修为,远远高于大祭司,倒也没给发觉。 “来来!勇士们,山里的老虎再厉害,也打不过群狼,今天,我们最勇猛的头狼叫什么?” 看着大祭司在那循循教诲,牧首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问着。 一人大喊:“是呼和!是呼和!”其它山越勇士,也跟着大喊。 牧首哈哈大笑,问着:“我们的头狼,该有什么奖赏!” “应该赏赐他羊身上最美的肉!”众人齐声喊着。 “对,就是这样!”牧首上前,自有手下献上一把金色匕首,牧首接过,割了一大块羊肉,呈在金盘上,端给呼和。 “我宣布,等到三天后的大祭,我将赐予呼和巴鲁特的身份!”牧首环视一圈,大声说着。 这巴鲁特,就是四条油彩的勇士,这跨越,就是从中层,到了高层,难度不小。 现在整个天弓部落,都只有三个巴鲁特,权力极大。可以说是大恩了。 “牧首,您是我们的狼王,我就是您手下最忠诚的头狼,愿始终跟随您的脚步!撕碎前方的敌人!” 呼和赶紧跪地。大声说着。 “好!好!”牧首亲自将呼和扶起,又把金色匕首给他,“这东西,就送了你罢!” 一边的大祭司,脸色,却是穆然阴沉下来。 方明故作不知,回到勇士群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这神权和王权的矛盾,已经激烈到这个地步了么?”以前的呼和,浑浑噩噩,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暗流涌动,但方明不同,老于人事的他,一下就从牧首和大祭司的举动中,闻出了异样的味道。 宴会结束后,呼和回到自己的房屋。 山越这边,结构原始,还是公有制社会。呼和虽是中层勇士,自家的房屋,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睡觉的床上,铺的,还是干草。 “呼和,呼和!你在不!”方明正想休息,外面,就传来喊声。 这声音,呼和记忆里,很是熟悉,是他的好兄弟巴颜。 方明既然装作是呼和,对着兄弟,自然不能太冷淡,赶紧出去。 在月光下,一个大汉,面相憨厚,还带着微笑,看着呼和:“恭喜你,我的兄弟,牧首已经说了,要升你为巴鲁特!我就知道,你是天上的雄鹰,不会被荆棘束缚……” 第一百四十四章报恩 这个大汉,脸上也有三道油彩,和方明相等。但方明可不会被他这幅憨厚的外表欺骗,在呼和记忆中,这巴颜,一旦上阵,就如同疯虎,势不可挡。 特别是杀得红眼后,这巴颜,还喜欢生撕活人,噬其血肉,几如修罗! 不知为什么,这巴颜和呼和的关系,却是极好,乃是呼和在天弓部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兄弟之一。 “我的兄弟,你的努力,我相信,牧首和大祭司,一定看在眼里,你很快也可以成为巴鲁特的……” 方明此时,将自己代入呼和,劝慰说着,一举一动,连巴颜都看不出破绽。 这大汉眼中,也有些泛红,大喝一声,说着:“走,我们喝酒去!今天,你从乾民那里抢来的烈酒,我也喝了,味道真是不错,一比起来,我们自己酿的,就像马尿,又骚又涩……” “我特地给你留了些,走,一起喝去!哈哈……这些乾人,打架不行,造出来的东西,倒是很不错,就该去抢了他们的……” 随着巴颜的大嗓门,呼和和巴颜,越走越远…… “砰!”、“砰!”、“砰!” 尘土飞扬,一个大汉,被呼和狠狠掼在地上,砸出个大坑。 虽然泥土松软,但砸出这么个大坑,想必还是很疼痛。 这大汉却恍如未觉,大笑说着:“哈哈……呼和,几天不见。你的力气,又增长了,之前比试。还没有这么大力气吧!” 又喝着;“我也要认真了,你小心!”状态一变,眼睛通红,直如疯魔,纵身扑上。 带起的劲风,都将呼和衣角掀起。 方明只感觉劲风扑面,若是普通人。遇上这巴颜,光是气势,就被彻底压倒。 光凭这力量和速度。一般所谓的“武林高手”,遇上这巴颜,恐怕就是无幸。 但巴颜虽勇猛过人,也要看对象是谁?方明微微一笑。 身形一闪。躲过巴颜的一扑。随后抓着巴颜的手臂,一声爆喝,竟然将巴颜整个举起,甩飞出去。 这一摔之中,方明还用上了巧力。只见巴颜飞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是爬不起来。 好半天,才起身。问着:“好个呼和,这是怎么弄的。快教教我!” 呼和摇头,说着:“这是我没事时,一个人琢磨出来的,倒是和乾人的武功,有些相似,你想学,就教了你罢!” “武功?”巴颜摇头,“乾人那些东西,我一向不懂,但是之前,那个被我活撕的,不就号称什么武夷第一高手么?也没见得怎么厉害……” 呼和大笑,问着:“那还学不学了?” “学!不学的是傻子!”巴颜大声回答。 “要学可以,不过,那些酒,得全归我……”呼和一指巴颜带来的酒壶,说着。 “好……不过你可得保证,一定要教会!”巴颜咽了口口水,才咬牙说着。 “放心,一定教会你!”方明大笑,觉得这大汉,也挺有些意思。 打闹过后,巴颜才说着:“好兄弟,你虏来那么多白猪,我欠你一次,以后有啥事,尽管跟我说!” 语气极为真诚。 方明一愣,这才回忆起来。此次呼和出去打猎的目的。 这山越,既然可以在深山聚居,自然有着办法,可以抵抗凶鬼。 他们的办法,就是祭祀恶鬼! 每月都要出活人,祭祀给恶鬼,称为“血祭”!这恶鬼得了祭品,就可长存,并且,还可养殖手下,聚成势力。 这样,自然会将周围游荡的孤魂野鬼赶走,保护天弓祭民。 但随着恶鬼修为加深,收拢的厉鬼凶鬼增多,这需要的活祭,也就越来越多。 天弓部一旦不能献上祭品,那恶鬼就会率先作祟,为祸天弓。 天弓部的祭品,一向是和别的部落征战后,得来的俘虏,或者是下山劫掠而来的大乾百姓! 一旦数量不足,那就只有用自己族人顶上! 这是传统!毕竟,牺牲几人,总比全族受罪来得好得多。 此次,天弓部在之前与黑虎部的战斗中失利,不仅没有抓到俘虏,反而赔上了不少自己的勇士。 这样一来,实力大损的天弓部,这月的祭品,就凑不齐了。 按照规矩,得从天弓部落中选人,代替祭品。 但恶鬼有灵,老人生气羸弱,也是不要,只有年青祭品,才会接受。 此次,就轮到了巴颜的妹妹! 虽然巴颜,多次带兵出去,劫掠人口,但大乾百姓,与山越这么多年邻居下来,能活下来的,自也不是等闲,不是逃到别府,就是据堡而守,极难掳掠。 巴颜出兵,反而折损不少,掳过来的,也只有区区几个,远远没有达到祭祀数目。 还是呼和,甘冒奇险,带着百人,深入乾民地界,出奇不易,终于大获全胜,掳掠不少,满足了这月需求。 这救命大恩,巴颜自然极为感动。 “我们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不用说这话了……”呼和灌了一大口酒,看着远方天际,说着:“这月的好了,还有下月呢!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天弓的鲜血,不能白白流走……” 巴颜眼神迷茫,喃喃说着:“不这样,又该怎么办?我部之人,少不了图腾啊!” 这图腾,就是恶鬼标识,它们不敢以真名受祭,免得成为地缚灵,白白收到约束,都是以图腾标志泛祭。 “你说,为什么乾人。不用活人祭祀呢?”呼和又喝了一口酒,将酒壶抛给巴颜,随意问着。只是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 “这个?”巴颜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又抹抹嘴巴,说着:“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他们住在城里,凶鬼进不去?” 呼和一拍手,说着;“那我们天弓。如果也进入城里,不也可以不怕凶鬼了么?” “进城?”巴颜眼神一缩,“你疯啦!上届牧首。就是要搬迁进城,才被巨树图腾杀了的……” 想到当时场景,就连巴颜这个蛮人,都不由脖子一缩。 方明一笑。这恶鬼。之所以保护天弓部,还不是为了血祭? 但若天弓部进城而居,有了法度,那甚至就连恶鬼,都不能轻易进入。 如此自掘根基的事,傻子才去做! 恶鬼图腾,自然希望,天弓部能永远保持原始社会结构。法度松散,才有它装神弄鬼的余地。 上届牧首。主张进城,大犯忌讳,不死才没天理。 但人性本能,就是追求美好生活,方明神念,分明注意到巴颜眼底,一闪而逝的心动与羡慕,心里就是一定。 连着巴颜这个凶人,都向往安定,其它山越族人,还用说么? 见着好兄弟似有所动,巴颜赶紧劝着:“呼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部落好,但这事,以后都不要说了……” “放心!”呼和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只是胡乱想着,睡过就忘了!” 又打了个哈欠,说着:“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睡了!” 巴颜没有挽留,只是神色,有些古怪,盯着呼和,说着:“是该早点回去,嘿嘿……搞不好今晚,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呼和摸摸脑袋,问着。 “去了就知道了,管这么多干什么?”巴颜却是口风甚紧,推了呼和一把,“快去!快去!” 若是之前呼和,一定接着再问,但方明,点点头,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方明神念一扫,就是哭笑不得:“倒真是好个‘惊喜’啊!” 定定神,推门而入。 借着月光,就见得,自己的床铺上,躺着一个半大少女,光着身子,现出了平坦的小腹和其上的山丘。 这人,呼和倒是认识,不由说着:“阿葭,你来这做什么?” 这少女,正是巴颜的亲妹妹,现在,也只有十四五岁,虽然方明早就猜到,是报恩之举,但还是问着。 “你救了阿葭,阿葭就是你的人了,这事……阿兄也是同意的。” 少女低低说着。 方明摸摸鼻子,有些苦笑。这山越,民风开放,甚至有露天野合的。这阿葭,想必也看得多了。 虽然这少女,尚算秀色可餐,更有一股平民百姓没有的野性,但方明妻妾成群,都是绝色,口味早被养刁了。 连着宋玉,也是刚吃了两个,正是情深意切之时,对这事的心思,也就淡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少女选择呼和,不止是报恩这么简单。 毕竟论着周围,也没有比呼和更出色的男子,跟着呼和,不仅可以报恩,更是以后优渥生活的保障! “想必巴颜也是看到这点,才不反对的吧!”方明暗自想着。 于是上前,搂着少女,感受着怀里簌簌发抖的娇躯,就是一笑。 “我现在很累,过几天再要你!” 说完,呼和在脸上沾了油彩,在少女额头,画了个奇异的符号。 “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睡吧!” 山越之中,男女结合,自然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看得上,又没别人出来抢夺,就可住到一起。 这符号,就是呼和的标记。在阿葭的额头画上,就代表,这阿葭是呼和的人,以后,若是还有男子,想追求阿葭,除非打败呼和,或者征得呼和的同意才可。 这符号一画上阿葭的额头,少女就好像经过一场蜕变,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温柔之色。 方明感觉到,怀中的少女,也不再颤抖,不由一笑,睡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黄金血脉 第二天,呼和刚醒过来,就见得少女忙碌的身影。 晨光熹微,照耀在少女红润的脸颊上,虽然已近冬季,但额头,还是有着热汗,冒着丝丝白气。 “你醒了?”阿葭见得呼和起身,赶紧过来伺候。 山越开放,棉衣什么的又少,阿葭穿得不多,方明甚至可以看见少女胸前滚圆的双峰,随着跑动,摇摆不定。 “倒是可以吃了呢!”方明暗自想着。 “呼和哥,你醒了,阿葭做了竹筒饭……”少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献媚似的说着。 “正好饿了,端上来,我们一起吃吧!”呼和笑着说道。 阿葭答应下来,转去厨房,端出一个大盆,里面,还有十几节竹子,都冒着丝丝热气。 方明尽得呼和的记忆,自然知道,这竹筒饭,是山越的日常主食,乃是取米饭倒入竹筒,再经过蒸煮等程序,做出的美食。 这时,拿起一根竹节,信手掰开,“呲啦”,热气升腾,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俱是蒸熟的米饭谷物。 方明倾倒入口,顿觉除了米饭香气,还有一股竹子的清幽味道,不由点头。 另一边,阿葭也是大口大口地吃着,虽然只有米饭,并没什么下饭小菜之类,但少女仍是吃得很开心。 “看来,这些伙食,她也不是经常吃得!”方明暗想。 通过呼和记忆,方明自然知道。这些山越,耕作技术落后,社会原始。粮食产量极低,往往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这时,就需出外,劫掠乾民过活。但这种事,全看天意,有时收获好,全族都可饱餐一顿。 有时颗粒不得。甚至损失人手,那整个山越部落,也只有跟着忍饥挨饿。 这些粮食。恐怕还是昨日呼和抢夺来的,因为他是统领,分得的一份,也比较大。这顿早餐。在整个天弓部,也是上好的水准了。 “前世看得日本小说,就有写着,战国时,普通百姓,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个饭团,这山越。也差不多了……” 过了片刻,二人吃完。阿葭主动开始打扫。 方明看了下正在劳作的少女,很是满意地说着:“我先出去走走……” 大步迈出,昨日,他还没有仔细逛着整个天弓部,现在正好补上。 呼和背负双手,沿着小路缓缓踱步,偶尔,和几个路过的勇士打着招呼。 一圈下来,倒是对山越的住宅分布,有些些许了解。 这些山越,因为不时需要迁徙,又久居山中,这住宅,都是以轻便简洁为上。 多以竹木所制,挂以艳丽羽毛装饰,之前牧首的大帐,恐怕是自官军中,抢夺而来的。 这里住宅,也是按地位划分。 地位越高者,住宅位置,就越靠近中间,并且,房屋也越大,装饰的羽毛,也是越多。这几乎就是规矩。 例如呼和的房子,就位于整个天弓部落,中间靠里面些的位置,巴颜的,也是如此。 “虽然制度落后,但等级森严么?”方明暗自想着。 这种变化,应该不是山越自带的,和恶鬼图腾的影响,必脱不开关系。 还有,整个天弓中间,就是祭祀图腾的祭坛所在,一直都有一个巴鲁特,带着精锐勇士巡逻,不到祭祀时刻,谁都不能接近,否则,就是大罪!会被献给图腾血祭! “这祭坛,既然被严密把守,说不准,就有什么隐秘,值得一探……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选在大祭之时,才好动手。毕竟,那时,整个部落的人,都会聚集。” 方明对这恶鬼血祭之道,也有几分兴趣,默默想着。 “呼和!”方明正暗自算计着,就听一个声音,自后面响起。 转过头来,就见着一个大汉,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平时素觉憨厚的脸上,竟也多了几分打趣之意。 这人,自然就是巴颜了。 方明上前,用力拍了拍巴颜的肩膀,喝着:“好你个巴颜!昨夜,也不跟我说清楚……” “嘿嘿……”巴颜不说,就是傻笑。看得方明,不觉有气。 恨声说着:“你这样,不怕我回去后,使劲折腾你妹去!” 巴颜大笑:“阿葭过去,就是你的人了,无论你怎么对她,都是她的事……” 又眨眨眼:“尽管使劲折腾去,若是有了小呼和,我就更开心了……哈哈……哈哈……” 说完,就是大笑。 “好你个巴颜!”方明大笑,上前和巴颜打闹起来。 两条大汉,追逐打闹,掀起一阵尘土。周围山越,非但没有上前劝阻,反而都笑嘻嘻地看着。 山越族内,还是淳朴,呼和和巴颜,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打闹起来,也是犹如顽童。 放在大乾,那是万万不会如此,还会被说成“有伤风化”。 在山越,却能保持天性,也不知这两边,两边优越? 方明一边和巴颜打闹,一边想着。 良久,二人有些疲倦,这才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席地而坐。 “呼和!我把阿葭交给你了!”巴颜看着呼和,沉声说着,此时的他,眼神刚毅,哪里还有刚才的稚气? “我答应你!”呼和说着,和巴颜一对拳。 “这我就放心了,整个天弓部,谁不知道,呼和的承诺,比花岗岩还坚固……”巴颜长松口气,说着。 “巴颜,为什么我山越的勇士,还不出去打猎?懒惰的狼犬,是会被饿死的!” 方明转过话题,又看见不远,几个山越勇士,也在无所事事,正以角力取乐,不由问着。 呼和昨日打猎,收获甚多,休息几日,可以理解。 但巴颜和其它山越勇士,还不出去狩猎,抢夺谷物棉衣过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提到这个,巴颜的脸色,就变得阴沉,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大祭司是有这意向,但被牧首拦下了,说是黑虎部落,有些异动,要勇士留下来,保护家园……” “好烂的藉口!”方明心里评价着,这到了冬季,各个山越部落,过冬的储备,都有些紧缺。 若不好生劫掠一番,说不得,一场大雪下来,就要冻死饿死不少族人。 这个时候,无论是天弓部落,或者是黑虎部落,都不会轻易挑起战端。 毕竟,比起凶悍野蛮的山越部落,还是温顺软弱的大乾百姓,更好下手,得到的物资,也更丰富。 各个部落的牧首,都不是傻子,怎会舍易取难? 这道理,连巴颜都看出来了。 “天弓部落里面的矛盾,已经激化到这个地步了么?”方明却看得更深。 他之前,就觉得天弓部落中,王权和神权,有着矛盾,但没想到,已经激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说是一触即发了。 回想起之前呼和记忆,他属于中间派,哪边的命令都听,但没有明确的倾向。 “这行为,就是墙头草啊!若是之前,矛盾还不明显之时,说不得,靠着左右逢源,也可无恙,甚至,得些好处。但遇着两边开战,第一个灭的就是他,毕竟,谁都不愿留着变数,当了以后的渔翁……” 方明暗自想着。 又看了眼巴颜,这货和呼和是一路,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装糊涂,也是个中间派,向来不偏不倚。 这个时候说这话,莫不是,意有所指? 方明眨眨眼,笑着说道:“这样不更好么?轻松自在?” “大山上的野狼,只有成群结队,才能打败狮子老虎。一个狼群,是容不下两匹狼王的……” 巴颜盯着呼和的脸,似乎要在呼和脸上看出朵花来。沉声说着。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这巴颜看着粗犷,却不是个没心思的。方明暗暗一笑。 半躺下身子,看着天空,默然良久,才说着:“这有什么办法,只有等两匹狼王,决出胜利者,我们再跟随王者就是了!” “这么做!你甘心么?”巴颜却是反问着。不待呼和开口,又继续说着。 “呼和,你的身上,也有黄金血脉,无论得胜的是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山越之中,也有血统论,据传,第一代山越首领,自火焰中诞生,血液呈金色,和风之母亲结合,这才有了山越一族。 自此,山越的首领一脉,就被称为黄金血脉,是地位和荣誉的象征! 所以历代山越的牧首,都是由具有黄金血脉者担任。 这呼和和天弓牧首,理论上说,还是亲戚,虽然,不知道隔了几代了。 经过巴颜这么一提,方明倒是想起来了。这呼和,祖上也出过牧首,但盛极而衰,才被其它具有黄金血脉的族人取代。 天弓部牧首,一看血脉,二看实力! 这呼和,理论上,也有担任牧首的可能! 就因这点,呼和小时候,常常受得打压,往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可得着收获。 呼和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站起身,说着:“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巴颜也跟着站起来,压低声音说着:“呼和,你是我的好兄弟,不论谁要动你,都得先过我这关!” 第一百四十六章图腾祭祀 巴颜又眨眨眼,一个憨厚的大汉,此时给人的感觉,居然有些狡黠。 “况且,我这边,也不是一个人,几位族老,都是支持的呢!” 这话,近乎明目张胆了,方明听得,却有些苦笑,看来,权力倾轧,在哪里,都是一样。 大乾如此,就算山越,也是这样。 但这对他,自有好处。“呼和”身子一震,也是放低声音,几若蚊鸣:“好兄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有假,若是我巴颜说了谎,就让我失去力量,死在荒凉的地上,尸体被乌鸦啃食!” 巴颜说着,还发了一个在山越中,最是狠毒的誓言。 因为乌鸦吃腐肉,所以在山越族中,都被视为死神的使者。传说,被它吃掉的人,连着灵魂,都会坠入九幽深渊,惨不可言。 巴颜发这誓,自是极为严重的。 “巴颜!我的兄弟,我相信你!毕竟,我们当初,对着蓝天大地,发下过誓言!”呼和大是感动,低声说着。 又看看周围,他们之前,说话声音极小,呼和和巴颜,又是一起打闹惯了的,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巴颜!你今天晚上,还是去我教你技巧的地方,学三声杜鹃的鸣叫。我就会出来,到时,你再好好跟我说。” 呼和靠近巴颜,在耳边低声说着。 “好!我知道了!”巴颜沉声答应。 这天弓部,倒是一堆火药呢!不如。就让我,来给它加上最后一点火星吧!方明心里,冷笑想着。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过得风平浪静,转眼,就到了每月祭祀的时候。 山越部族的祭祀时间,就是选在每月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 这祭祀图腾,能驱除凶鬼,是部落长存的保障。整个天弓部,都极是重视,整个营寨。自一大早,就行动起来。 按照山越习俗,今日是“公休”,勇士和妇女。老人和小孩。都不用劳作。 整个山越部落的族人,都聚在营寨中间的大广场上,开起了盛大的宴会。 各人席地而坐,面前铺着毯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酒美食。这些,在平时,都是只有牧首、大祭司、贝鲁特才可享受。但今天,每个族人都可尽情大吃。 “这一下消耗了。过冬可怎么办?”对这,方明有些不解,但没人可以回答。 此时,场地中间,还有热情美丽的山越少女,载歌载舞,旁边,还有青年山越拿着各种自制乐器伴奏。 方明自穿越来,也见得各种歌舞,自己还专门养了个乐班取乐,此时见得,自不觉有什么。但是山越舞蹈,胜在淳朴自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山越少女,尽情地在舞台上挥洒着汗水,有时兴之所至,还会下来,邀请勇士上去伴舞。 这也算是一种社交。若是两方看对了眼,就会互相交换信物,作为证明,当晚就可住到一起。 呼和之前,就是中层勇士,牧首又放出话来,要升他为巴鲁特,加上呼和长得也不算差,面容刀削斧凿,颇有男子气概,倒也得了不少少女的青睐,频频上前邀舞。 但他志不在此,只是微笑拒绝。 拿起地毯上的水果,轻轻咬了一口,欣赏着少男少女的舞蹈,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到得天色已黑,场地中间,早已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火焰高达数丈,照耀得整个场地,都是有如白昼。 整个宴会的气氛,也是到了最浓烈的时刻!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个人影,并肩走到最前面。一是中年,一个却是老人,个子矮小。正是天弓牧首和大祭司! “我的子民们!让我们一起欢呼,接受来自巨树图腾的祝福!”牧首大声说着。 “巨树!巨树!”底下山越,歇斯底里地喊着,状态疯狂。 在这一片呼喊声中,大祭司举起了干枯的手臂,他其貌不扬,但一举手,整个场地,穆然寂静,与之前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伟大的巨树图腾,是我们天弓的守护者,卑微的子民,邀请您降临,享用祭品……” 大祭司取下脖子上佩戴的不知名骷髅状项链,大声祝祷着。 又传下命令,“带上祭品!” 顿时,人群散开一条通道,一群山越勇士,压着俘虏,走进会场。 这些俘虏,多是大乾百姓,此时浑身赤条条的,被剥得精光,活像一只只大白猪。 方明粗粗一看,就有上百人。 他之前,也见过凶鬼之类,对鬼类,也有些了解。 一般来说,一个青年人的人气,可供一条凶鬼,消耗一月。之后,就需补充。 这里,既然每月需要上百个祭品,那聚集的凶鬼,应该有着百数左右。 毕竟,恶鬼和厉鬼,不仅需要人气维持消耗,更需吸收活人精气,供给修炼,这数目,就海了去了,总之,就是越多越好。 这些百姓,都被五花大绑,连着嘴巴,都被封住,吱呀有声,想是在拼命求饶。 而有的百姓,已经听说过山越的血祭,这时,只吓得浑身瘫软,差点没晕厥过去,得靠勇士架着,才能前行。 大祭司这时,来到高台,展开一幅旗帜,这旗帜很是老旧,微微泛黄,黑色为底,上面绘着一颗大树,枝叶茂密,颜色幽绿。 这就是天弓部落的巨树图腾了。果然很是简陋啊。方明暗自想着,从这图腾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奇异波动,看来,就是个骗人的东西,真正重要的,还是大祭司脖子上的项链! 但周围山越,明显不是这么看得,对着旗帜,纷纷跪下,齐声祝祷起来。 方明暗骂一声,也跟着跪下,装作虔诚拜祭。 随着众人拜祭,特别是,连着牧首,都得朝着图腾行礼,这感觉,明显让大祭司陶醉,连着脸上,都多了几丝潮红,大声喝着:“将祭品送上法坛!” 这时,天弓部落,之前一直严密防守的祭坛,终于出现在方明眼前。 虽然之前,他也在呼和记忆中见过,但此时,仍想发笑,大叫几声“坑爹”! 随着脸色严肃的守卫,将祭坛周围的布幔卷起拿开。 整个祭坛,就呈现在整个天弓山越子民面前。 就见得,所谓的“祭坛”,不过是个深坑,深约数丈,底部黑黝黝的,还有些暗红之色。 隐隐有怨气升腾。方明这才眉头一皱。 此时,押送俘虏的山越勇士,就将白皮猪推入坑中,掀起一阵惨呼。 这祭坛深坑,挖得极大,容纳百人,绰绰有余。 待得所有俘虏都被下了深坑,大祭司才令着:“祭祀开始!” 这时,所有山越上前,手里捧着泥土,抛入坑中,竟然是要将这些俘虏生生活埋! 底下的俘虏,自然大力挣扎,但奈何手脚被捆,行动不便,连站起都难,就算有侥幸出来的,也很快被守候在一旁的勇士踢下去。 随着积土越多,下面俘虏的眼神,也是越来越绝望,最后甚至是麻木,被黄土掩埋。 “应该来了!”方明仔细观察着周围,自言自语。 土质松软,这些俘虏,还可活上片刻,但过了这段,就真的被活活闷死,没有人气可用了。 果然,就在此时,天空中,发生了异变! 方明打开神眼,就见到一幕:成群结队的凶魂,犹如黑云压来,几乎将天上的月光,都遮掩住了。 “百鬼夜行!”方明喃喃自语。 这些凶魂中,凶鬼一阶的,占了多数,还有几个厉鬼,顶上冒着黑红之气,领头者,却是个精瘦男子,也是山越打扮,顶上金色、红色、黑色之气运,缠绕不定,更有其余凶鬼厉鬼气运支持,隐隐有着凶形!大是慑人! “这股势力,也不算小了,就是在鬼王属下,也是一方大将!”方明对比说着。 此时,他附身呼和,神力深藏,连着恶鬼首领,都没有发觉。 “巨树图腾来了!”随着众鬼来临,大祭司手上的项链,发出蒙蒙微光,大祭司一看,就惊喜叫着,带头朝祭坛深坑拜下。 山越族民,也齐齐跟着拜下,齐声祝祷。 这恶鬼首领恍若不闻,一挥手,底下百鬼都扑入巨坑中,吸摄人气! 隔着土层,下面俘虏的惨呼,几不可闻,但上面祈祷的山越,都是心中一凉,赶紧低头,更为虔诚地祈祷起来。 “是了!这群凶鬼,再怎么自诩为图腾守护什么的,说到底,也是鬼类一流。这吸摄人气后,留下的干尸,就是明证!” “山越虽然蛮憨,却也不是傻子,若是见得尸体,有了对比,恐怕就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了。” “但行这活埋之法,却是大善。不仅隔着土层,可以削弱呼叫,保持神秘。更可掩埋痕迹,不使泄露。这些凶鬼,都是虚体,区区土层,对它们,自然无碍。并且,哪个山越,敢这么大胆,掘开祭坛查看?是以可以延续至今!” 方明却是看出了其中门道。 “至于那项链,阴气甚重,看来是大祭司和恶鬼之间的联络之物。” 方明至此,对恶鬼图腾祭祀,已经是了如指掌,不值一晒。 第一百四十七章灵植 凭着过人的耳力,方明听得,地底的惨呼,只是持续片刻,就悄无声息。 随后,百鬼飞出,都是心满意足之态。 众鬼吸了人气,身躯更凝实几分,明显可以看见,众鬼头顶,又多了几分黑色,这是怨气,隐隐带着百姓的惨叫哭号。 这时的凶鬼厉鬼,见得上面拜祭的山越,犹自有些不满足,作势欲扑。 幸喜这时的恶鬼头领,长声疾喝,又飞身过来,打倒了几个叫嚣得最厉害的凶鬼,才勉强镇住场子,阻止了众鬼的骚乱。 “难怪恶鬼不与天弓部落**一处,平时远离,只有逢着大祭司的信号,才过来接受祭品,原来还有这缘故……” 方明暗中思量。看这情形,就知道,这些凶鬼,对人气的渴望。 多亏了恶鬼首领隔开,才不至于闹出大事,但一旦两者混居,首领又一时看管不过来,就容易出大事。 当然,这恶鬼首领,现在之所以保护普通山越祭民,也不过是长远打算,为了以后的收益罢了,倒不是有什么香火之情。 众凶鬼之前已经食得人气,又被首领喝止,倒也消停不少,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但恶鬼首领还是大声催促着手下离开,看来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得了这些人气,此群凶鬼,至少可以维持一月。在此期间,他们就和城隍阴兵一样,主动守卫山越部落。打发外来凶鬼……” 方明看着祭祀,心里,就有了些许猜测。 如此说来。这山越和恶鬼之间,竟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伴生关系。山越以俘虏祭祀恶鬼,恶鬼则护佑山越部落平安。 这利益紧密连结,就算之前的牧首祭祀,有发现不对的,也会主动遮掩。 这信仰,才可流传千年! “要剿灭此处恶鬼。倒是麻烦了!”方明心里知道不好。 凭他神力,对付几个恶鬼,倒是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但难就难在之后的山越。保不准又会从别处招来恶鬼祭祀。 要想彻底扫平这处,关键,还是要解决山越势力! 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本道路上了。只是。这山越。足有十万余众,宋玉又要安定府内,短时间,也是抽不出多少兵力。 更何况,要扫平这么多山越,需要的人力物力,就海了去了。 就算平定下来,也必消耗甚大。耗时连绵,失去争夺整个天下的良机! 就在方明暗自思索之时。大祭司站起身,大声说着:“巨树图腾在上,已经享用了天弓部落的祭品!欢呼吧!子民们!” 底下山越,无论老人小孩,都是站起身来,大声欢呼。气氛一下就变得极其热烈! 这些人的喜悦,也是发自内心,毕竟,这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方明操纵着呼和肉身,也跟着一起欢呼,只是心里,泛起淡淡的悲哀。这些山越的安全,却是建立在同族的牺牲之上。 或许,他们内心,也没将自己当作人族。 随着欢呼声,祭祀仪式,也进行到了最后时刻! 大祭司亲手将一株小树苗,种植在巨坑之上,随着树苗入土,这巨坑中的怨气,竟也消解几分,似乎受到什么镇压! “嗯!这树苗有些意思,竟能稍微化解怨气!”方明眼睛一亮,这树苗的品种,连他也认不出来,想是某种灵植。 虽然只能稍微化解怨气,但也可算不凡。 怨气只是一顿,复又升腾,但也被灵植镇压,凶险降低不少。看来就算恶鬼,也不愿被太多怨气缠身,才寻得此树,镇压怨气。 可惜,只是杯水车薪。 方明自然晓得,若怨气这么容易就被化解,那整个天下,早就大乱了! 在方明前世,也有樟树,桃木等灵植,有着避鬼之能。这山越的灵植,却是吸纳怨气,作为自身的养分! 当然,数百人横死的怨气,何其深重?这灵植种在此处,连千分之一都吸不去。 但能少一分,将来遇着的劫难,也轻一分,这差距,就可能是生与死的区别! “这灵植不错,改天取回自家研究研究!”方明老实不客气,将这株灵植,打上了姓方的标签。 既然有看上的东西,取得的代价又不大,方明自然就想收入囊中。毕竟,方明自穿越以来,就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呢! 就在方明打量着祭祀灵植的时候,场地中间,又突然有了异变! “巨树图腾说了,我们部落的灵物,只有得了鲜血灌溉,才能茁壮成长!” 大祭司缓缓说着,语气意有所指。方明眉头一皱,之前祭祀,可没这个习惯,再说,恶鬼首领都离开了,还有个鬼的图腾? 但在天弓部落,大祭司的话,就是一言九鼎,有时候,甚至还在牧首之上。 他既然假托是图腾之命,其它山越,也找不出图腾来反驳! “祭祀之道,牧羊人才是关键啊!”方明看着大祭司歪曲命令,谋取私利,不由感慨说着,心里暗暗一凜。 很多时候,命令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就是下面执行者出了问题,才会搞得天怒人怨。 方明每遇着事情,就喜欢反思己身,弥补不足。 看得此幕,就想到城隍下面的庙祝,虽然没有这大祭司这么肆无忌惮,但也需时刻小心,扑灭苗头。 神道依托于人道,为了长生久视,不得不兢兢业业,矫治时弊!方明现在,虽修为日高,声望月隆,却越发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 自身根基在此,不得不慎重。要想超脱,逍遥自在,还是需证得古神! 只要一成就古神位格,方明就可以彻底拜托香火桎梏,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这念头,一入脑海,就生根发芽,几乎让方明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但看得顶部气运,又是自失一笑。 方明观察自身气运,只见金印之中,金色大盛,几乎将赤色彻底同化,气运沉重厚实,如同金液,使整个大印,也更见凝实,几乎就要显化而出,化作实物。 气运周围,金色的人道功德和青色的天道功德,交相辉映,如同流苏,丝丝垂下。 “这功德,要证位古神,却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方明根据穆青的记忆,估计出了自己的进度。 现在的他,只要等得宋玉一统吴南,那就可直升两级,一举晋升正五品的神位! 正五品,就是气运纯金,此世道门的真人位格! 方明前几次,都是突然袭击,又靠得至宝之力,再加上此世道门,对神道手段,又是一无所知,没法防备,才可得手。若是给了时间准备,那结果又会不同。 根据方明自己猜测,此时的他,可以从容战胜两个真人联手,但若是有着三个真人,那结果如何,就不可预料。 这些,还是建立在双方都不动用气运至宝的前提之上。毕竟,天下道门,底蕴深厚,光是太上道,就有三件气运重宝! 虽然,其中的一件太平印,已经到得自身手中。 想到此处,方明就是心中一动,他灭杀太平道的梦灭真人,自然有着准备,接下对方的反噬。但到得现在,还不见太上道出手。 “看来大乾北地,也不平静啊!”方明微笑。 太上道之前,就损失太平印,气运折了两成,现在又有一个真人身陨,可算元气大失。再加上,要布置北地,防备其它道门的暗手,这日子,也是不大好过。 不然,也不至于梦灭身死至今,也不见消息。这些,都是方明根据手下散修提供的情报,和自身气运,判断出来的。 这对方明,当然是好事,可以从容提升。 “但被杀了真人,已经不是打脸不打脸的问题了,而是真正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此时平静,预示着下次狂风暴雨的反扑啊!” 方明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太上道就永远不找他报仇了。 “这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快明年,最晚后年,等到宋玉一出青龙关,就是太上道动手之时!” 方明神思透明,不用什么卜算之术,就可得出天机。 这青龙关,扼守吴南,有它在手,宋玉在吴南,就是无往而不利! 这不仅表现在实力上,在气运和玄之又玄的天机中,也有体现。 简单地来说,宋玉既是吴南出生,又有青龙关在手,在吴南行事,就会在冥冥中得到此方天地的助力! 反是太上道,既是外人,又是注重与天地交感的修士,到得吴南,与宋玉做对,本身实力,起码要削掉三成! 这些修士,都是惜命,怎会如此? 只有宋玉出关而战时,没了天险助力,才好行事。 此时,在外人看来,方明和宋玉,自然是一伙,为了对付方明,必须先减除宋玉,断其根基。 “果是好算计!素闻太上道梦卜道人,精通推演,此必是他的授意!”方明暗自想着。 只可惜,他是异界之人,又身有香火气运纠缠,神力浩大,都是任何推演卜算之术的大忌! 这梦卜真人,就算手段通天,也免不了要折戟沉沙! 第一百四十八章血斗 就在方明暗自思量之时。 台上的大祭司,也念完了大段祭文,面上,也多了几丝红潮,喝着:“将给灵物的祭品带上来!” 下面,就有勇士,将一个捆绑的祭品押上。 方明看着,瞳孔就是一缩。这祭品穿着靛蓝服饰,头发披散,遮住了面孔,身形婀娜,竟是个女子!并且,还是天弓部落自己的族人! 方明神眼所及,已经见得此人面目,脸色一下阴沉若水。 台上的大祭司还在大声说着:“巨树图腾说了,只有虔诚的信徒之血,才是灵物需要的养分,天弓部落的子民们,告诉我,你等愿意为图腾灵物献身么?” “愿意!愿意!”底下普通山越,皆高声大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咳咳……哈哈……”大祭司脸色潮红,又佝偻下身子,狠狠咳了几声,才说着:“为伟大的巨树图腾献上生命,是所有天弓子民的荣幸!来人,将祭品放血,浇灌灵物!” 两个勇士,将祭品押到被填平的巨坑之前,咬着腰刀,将祭品头发聚在脑后,看来,是要当场割喉放血! 祭品头发被掀到后面,露出一张清丽的少女面孔来,竟然就是阿葭! “妹妹!”人群中,巴颜大喊,势若疯虎,但被周围几个勇士,死死按住,看样子,竟是早有准备! 此时人群,也是一片哗然。不少山越,都将目光投向呼和所在。毕竟,这几天。阿葭是呼和女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弓部落。 方明身形不动,却敏锐发现了四周暗藏的人手,还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时,先不忙,方明控制着呼和,以求助的目光。看向牧首。 此时的呼和,虎目含泪,八尺的汉子。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纵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 但牧首,只是面无表情。周围手下。也是纷纷表示出爱莫能助的模样。 “看这情况,牧首和大祭司,已经决定动手,先减除中间派,再决一胜负!”光从这表情,就泄漏了很多信息,方明一下就拨开迷雾,发现了真相! 呼和和巴颜。都是骑墙派的中坚力量,通过一个阿葭。就可一箭双雕,何其便利! “此是必死之局啊!”方明看着已经被绑起来的巴颜,暗自想着。 若是之前的呼和,碰上这种局面,若救,先不说能不能救得出,光是一个违背图腾荣光的帽子,就够杀他千百回的了。 若是不救,那呼和坐视自己女人身死,虽然是图腾命令,情有可原,但在尚武的山越族中,名声就彻底臭掉了。没了勇武的名声,呼和的影响力,也是大减,不复之前威胁。 “好计!好计!不知是牧首,还是大祭司所想。可惜,你们万万没想到,此时要对付的,不是呼和,而是本尊!” 方明冷笑,突然出手! 方明何等人?这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他深吸一口气,虚空中,居然隐隐可见白色气流,被方明吸入腹中,随着呼吸,呼和的身子,暴涨了三成,几如神魔! 一步跃出,横跨数丈,来到一个埋伏的勇士面前。 这勇士大惧,后退一步,随即蛮性发作,抽出腰刀,嚎叫着扑上。 一刀劈出,竟也有忽忽风势,臂力过人,可见这勇士,就算在整个部落中,也不是什么庸手。 但随即,刀光就停顿在半空之中!因为一只大手,如同钢浇铁铸,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勇士脸色涨红,可就是抽不出来!呼和接着一拳,正中这勇士胸口! 砰!!!这勇士凌空飞起数丈,才轰然倒地。 刺耳的骨骼碎裂声,也随之响起,地上鲜血蔓延,眼看这勇士是不活了。 呼和转过身子,看着后面跟上的几人!虎目中似乎闪着电光,极是慑人! 这些围攻的勇士,都是大祭司的心腹精锐,见得此幕,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对视一眼,合围扑上! 这些山越勇士,体魄雄健,在山中长大,自幼就与野狼老虎为伍,求得生存,此时扑出的姿势,虽然不算好看,但一举一动,都是千锤百炼,配合默契,将呼和的退路完全封死。 虽然这些山越勇士,不会什么武功招式,但可以说,面对这一扑,整个吴南,九成九的所谓武林高手,都要饮恨! 但方明不在这所谓的九成九武林高手之中!他光论武艺,就起码比整个大乾的绝顶高手,还要超出几个层次! 只见呼和爆喝一声,整个身子,如陀螺般转了起来,扑上的山越勇士,一碰呼和的身子,就被抛飞!狠狠地落在地上,半天不动。 呼和势如猛虎,几步抢攻,杀入巴颜周围。 一举一动,一拳一掌,都似乎带着开碑裂石的勇猛大力,对着的山越勇士,纷纷被击飞,血染长空! 三下五除二,就将巴颜周围押解的山越勇士,彻底打倒! “好兄弟!”巴颜激动大叫。 呼和上前,双手持着捆绑巴颜的麻绳,只是一扯,这平时用来捆绑猎物,就连猛虎都挣脱不得的浸油麻绳,竟被活生生扯断! “快!快去救阿葭!”巴颜一得了自由,没问好兄弟为何如此神威,而是赶紧叫着。 “放心!”呼和淡然安慰着。 这大祭司和牧首,不过是要逼迫呼和和巴颜,至于阿葭?不过是个工具!现在局面虽然有些失控,但呼和也是违抗命令出手,到底达到了目的。 但为防要挟,还是得救她一救!方明暗自想着,脚下一踢! 两枚石子,发出呼啸风声,摩擦在虚空中,竟然有着点点火花! 只听“砰!”“砰!”两声! 之前制住阿葭的两名山越勇士,额头出现老大个血洞,仰后倒地。 “呼和!”“哥!”阿葭喜极而泣,像只受惊的小鹿,跑到呼和背后,拽着呼和衣角,双手,还在簌簌发抖。 方明拍拍少女肩膀,以作安慰,又对巴颜使了个眼色:“阿葭就先交给你了!” 巴颜点点头,带着少女,隐没入人群。 此时,整个广场,才一片哗然! 刚才几下,兔起鹘落,迅雷不及掩耳之极,连着牧首和大祭司,还没反应过来,呼和就击败众多勇士,救走阿葭,直到阿葭和巴颜隐入黑夜之中,人群才反应过来。 台上的牧首和大祭司,也是半张着嘴,震惊不已。 他们自然知道这两人,素有勇力,围攻呼和和巴颜的,都是精锐,全是脸上画着三条油彩的中层武士,甚至,还有一个四条油彩的巴鲁特带领。 不想就这么败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 这时,呼和大步上前,目标直指台上的大祭司! 大祭司佝偻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得发起抖来。此时的他,虽然没有听过什么叫近步三尺,人皆敌国,但一定领悟得非常深刻! 想起刚才呼和神魔似的表现,四周的守卫,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心中,隐隐起了后悔之意。 不由大声说着:“站……站住!呼和,你想干什么?要违背巨树图腾的旨意么?” 一提到巨树图腾,周围的勇士,一下挺直腰杆,似乎又有了信心。 连着下面山越族人,也是面色不善,眼泛凶光。 “巨树图腾光芒照耀天弓,我哪里敢冒犯呢?只不过是要跟大祭司,在火焰的见证之下,来一场‘血斗’罢了!” 方明看着台上的大祭司,突然就是一笑,大声说着。 这话一出口,底下穆然一静,而大祭司,却是脸色惨白,腾腾退了好几步! 山越野族,作风彪悍,野蛮尚武!平时族人,若是有了矛盾,又不服牧首大祭司调解,就可跟对手,提出血斗! 这血斗,就是两人在火焰照耀下,放开一切,决出生死,只有一人可活!败者,就被投入大火,焚成灰烬! 因为在山越传说中,山越的祖先,就是起自火中,所以这血斗,也有了几分圣神不可侵犯的意义! 谁若拒绝血斗,那几乎就会被整个山越所不齿! 这血斗,对双方的身份地位,都没有要求,只要是山越族人就可。 但平时,大祭司素受尊重,威信极高,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捋虎须? 久而久之,连大祭司都不认为,自己会接到血斗!但今天,呼和偏偏就这么做了! 看了之前呼和的表现,大祭司虽然跟着恶鬼,为虎作伥,有了些许阴力在身,却也没什么把握,就显得有些迟疑! 不由看向一边的牧首,今日大计,是他们二人互相默契配合,才可定下。现在有了反噬,大祭司也不会一人承担。 但牧首转过头去,只做不见,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要观两虎相斗,最后坐收渔利! 老狐狸!大祭司心里,暗骂一声,却也不怎么吃惊,换做是他,也会作此选择。 但他到底老奸巨猾,片刻之间,就想好对策,对着底下一人,使着眼色。 这人会意出来,盯着呼和,大声说着:“大祭司身份尊贵,岂是你说挑战就能挑战的,要想向大人动手,就得先过我这关!” 第一百四十九章贝鲁特 这人脸上,五色俱全,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只是一站,就有一种渊渟岳峙,高如山峦的气势,似乎他就是天地间的山峰,傲然不屈! “贝鲁特!”“贝鲁特!”下面山越,都是精神一震,大声喊着。 “莫颜骨!你也要来阻我么?”呼和大声问着。 这莫颜骨,就是天弓部落中,唯一的贝鲁特,武力第一! 在山越中,四条油彩的巴鲁特,可以有很多,但五色俱在的贝鲁特,只能有一人! 这地位,仅在牧首和大祭司之下,掌管所有山越勇士! 在山越中,牧首掌握政治经济大权,大祭司主管神权,而贝鲁特名义上掌管所有武士,主管军权! 这莫颜骨,就是天弓部落唯一的贝鲁特,原先呼和的顶头上司! “没想到,这莫颜骨,竟然也被大祭司拉拢,若不是现在暴露,之后两虎相争,牧首的失败几率,超过九成……” 呼和向牧首方向一瞥,果然,牧首的脸色铁青,看样子,颇有些措手不及之态。 看向大祭司的眼神,也是带着凶狠,几乎就要动手! “自第一代牧首定下这血斗之规以来,这血斗,还没听说过,可以代替的!”呼和对莫颜骨的挑战,毫不在意,大声说着。 “不过!莫颜骨,你是原先天弓部落的贝鲁特,我现在就要挑战你。夺下贝鲁特的荣誉!证明我巴颜才是山越第一勇士!” 看着莫颜骨阴沉的脸色,呼和一笑,对着下面山越。大声说着。 “血斗!”“血斗!”山越尚武,闻听呼和此言,底下的山越,顿时齐声大喝,个别勇士,脸色通红,脖子胀大一圈。热血沸腾,恨不得也上前来一场。 群情激踊,连大祭司和牧首。都有些无可奈何。 “好,就这么办!呼和挑战莫颜骨,胜者获得贝鲁特之位,败者回归先祖的怀抱!” 大祭司见得此幕。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站出大声喝着。 对他暗地的打算,方明心知肚明,不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莫颜骨看着呼和,眼中忌惮之色一闪,之前呼和神威,他也是看在眼里,但这时。万万不可退避,只能说着:“好!果然是素耶那的子孙。来人!将场地整理出来!” 他此时,还是天弓部中说一不二的贝鲁特,此时发下号令,自有底层勇士动手。 不多时,场地中心的篝火周围,就被清出一块空地。 周围山越,自觉退开,将场地留给呼和和莫颜骨二人。 莫颜骨进入场地,面色无悲无喜,只有身上,虎皮大袍微微随风摆动,斑纹摇晃中,似乎整个人,就是一只猛虎! 莫颜骨天生神力,十三岁时,就独自搏杀两只猛虎,并且杀虎取皮,做成这一身衣袍,当作纪念,素来被视为荣誉的象征。 现在的莫颜骨,随着年岁渐长,体魄更是雄健,经验也更老辣,呼和记忆中,每次见得莫颜骨,都是如见大海高山,深不可测,更别说挑战了。 但现在与莫颜骨对面的不是呼和,而是方明,堂堂正六品的神祗,若不是要保留呼和的身份,不能太惊世骇俗,这种勇士,对方明而言,就如微尘,一吹就可扫去一大片! 就算现在,要保持凡人界限,对付莫颜骨,仍是小菜一碟。 周围山越,就见呼和大步进场,每走一步,地面,都是微微一震。 随着呼和走近,对面的莫颜骨,感觉更是明显,几如有座高山,压迫而来,这沉重的气魄,逼得他,几乎未战先怯,起了逃避之意。 “莫颜骨,你是个勇士!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让出贝鲁特之位,我呼和保证,你仍是我的兄弟……” 这是最后的招降,毕竟,这莫颜骨的武艺,若放在凡间,那就是万人敌!任何主君得了,都得大宴三日庆祝。 “哈哈……”莫颜骨大笑:“这个世界上,只有战死的贝鲁特,从来没有主动退位的贝鲁特,呼和,你是要羞辱我么?” 不待呼和回答,就长喝一声,脚下一蹬,地上穆然出现个大洞,可见劲力之强! 借着这股动力,莫颜骨的身子,如弓箭一般射出,直扑呼和! 一拳挥出,直取中宫! 他这是抛弃了所有的花式和技巧,大开大合,只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 当力量到达了一定界限,所谓的技巧武艺,不过是个笑话! 莫颜骨有感觉,这一拳,汇聚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就算前面是块花岗岩,他也有信心,可以一击而破! 砰!!! 尘土飞扬,带着莫颜骨无限动能的拳头,被一只手掌定住,僵在半空。 这情形,就像大浪撞上了礁石,虽然发出惊天声响,但礁石仍是屹立不动。 此时的呼和,就是高山礁石,任凭风吹浪打,就是傲然屹立。 “这……这……这……”莫颜骨连退三步,失神落魄,在自身最擅长的方面输的一败涂地,这感觉,比死了还让他难过! 周围山越,宛如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之前,他们虽然也见得呼和神威,心底,对莫颜骨能否赢得胜利,存着三分疑虑。却万万没有想到,莫颜骨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这差距,几乎就是天与地! “不!我不信!”莫颜骨眼中布满血丝,突然大喝。不顾身后的惊呼,又是扑上! 此时的他,宛若输红了眼的赌徒。要押上一切,拼死一搏! “何必呢?”呼和叹着,一手按出。 他的手臂虽然不大。也不见得有多粗壮,但一掌按出,在莫颜骨看来,这手掌,带着难以言说的鬼神之力,就像整个天空,都一下塌了下来。 无论他怎么躲。都是避不过这一按! “哈哈哈!!!”呼和长笑,只见随着呼和一掌按出,场外山越。就听得砰的一声大响! 随着尘土飞扬,莫颜骨被一掌按到地上,双手都被呼和擒在手中,挣脱不得。 随着莫颜骨的剧烈挣扎。地上。都被掀起一个大坑,土皮翻开,露出其中的植物根茎。 “还想顽抗?”呼和冷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呲啦!”莫颜骨的手臂上,突然传来骨裂声响,整个人也被按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随着剧痛,他的眼中。也似乎恢复了清醒,神色一清。 感觉到手下之人停止了挣扎。呼和微微一笑,放开了手掌,莫颜骨起身,两只手臂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甚至,还有血色。 “怎么样?莫颜骨,只要你投降,之前的约定,还是有效!”呼和看着有些失神落魄的莫颜骨,问着。 莫颜骨的眼中,几乎生气全无,此时听得呼和问话,也只是惨笑一声,说着:“失败了的莫颜骨,就不是莫颜骨了!” 随着话语,就见莫颜骨纵身往中间的篝火中一跳! 雄雄火焰,顿时吞噬了莫颜骨的身影! 随着火舌舔上莫颜骨的四肢,发出滋滋声响,面对这凡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他却没有丝毫出声,只是静静地呆在火中,任凭火焰焚烧! “好个莫颜骨!”面对这钢铁一般的心性,饶是方明,也忍不住称赞说着。 随着莫颜骨的**,周围山越,一下就陷入了沉默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有一个勇士大呼:“呼和!贝鲁特!呼和!贝鲁特!” 随着他的欢呼,周围几人,也跟着大喊。 这喊声似乎会传染,不久后,整个场中的山越,都大喊着:“呼和!贝鲁特!呼和!贝鲁特!” 山越一族,崇尚勇武之士。呼和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打败了莫颜骨,那他就是新的贝鲁特! 要是在大乾,这权力交接,还有不少麻烦。但山越社会原始,首领的权威还没深入,也无什么条约法律,这约束,就很小了。 就连跟在莫颜骨身后的几个勇士,也是跟着一起大喊,看着呼和的眼神,也多是钦佩仰慕,看来是将呼和,当作了他们新的首领! “原以为还有一番波折,不想这么顺利!”方明暗暗想着。 此时,手一挥,周围呼喊,顿时寂静下来。 呼和看着大祭司,沉声问着:“怎么样?尊贵的祭祀大人?现在,应该轮到你了!” 随着呼和话语,之前跟着莫颜骨的山越勇士,也纷纷调转枪头,对准了大祭司一行。 “咳咳……”大祭司又狠狠咳嗽几声,几乎让人以为,他就会这么咳喘至死。 脸色,却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大祭司断续说着:“呼……呼和……我承认之前小看了你,你的勇武,就像万兽之王,不可抵挡。但是,只有勇武,却是不够的……动手!” 随着大祭司的爆喝,整个场地周围,又有了异变! 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山越武士,持着刀枪弓箭,将整个场地牢牢包围,骨箭上弓,对准了呼和! 方明扫视一圈,这些山越,手上的兵器,虽然不见得有多精良,甚至可说是粗陋,但对付手无寸铁的他们,却是足够了。 “咳咳……呼和,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和莫颜骨的比武?咳咳……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你一个人再强,能快得过弓箭?打得过千百人么?” 大祭司咳嗽说着,声音断断续续,语气中,却有掩饰不住的自得之意! 第一百五十章情势逆转 贝鲁特虽然名义上,统领所有武士,掌管山越军权。 但牧首和大祭司,怎会甘心?一直以来,都是暗中积累实力,拉拢勇士,培养自身武力。 这些举动,贝鲁特都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些贝鲁特,虽是族中第一勇士,但论起阴谋诡计,比起牧首和大祭司,就差得远了。 之前的莫颜骨,最多只掌管山越天弓部中的三成勇士。其余的七成,却是被牧首、大祭司和一些中间派瓜分。 之前,大祭司安排莫颜骨和呼和血斗,吸引人群注意,暗中却发出信号,调来自己人手,装备武器,将广场牢牢封锁。 “大祭司,你这是想做什么?” 逢着大祭,族人都在,忠于牧首的山越勇士,也在场中,被大祭司麾下包围。 大祭之中,人手混乱,又出了呼和这事,场中混乱不堪,大祭司秘密调动人手,居然没被发觉,现在连着牧首一起包围,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想干什么?牧首,你还看不出来么?” 大祭司见得计划将要成功,心潮澎湃,连着咳嗽,都有了好转。眼中,泛着异样的光芒。 缓缓说着:“牧首、大祭司、贝鲁特……整个天弓部落,分得太散了,力量不能凝成一股,才会有之前对黑虎部落的惨败!” “我不想天弓部落这样下去,为了整个天弓,我一介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你今日,就要将牧首和贝鲁特一网打尽!”方明冷冷补充着。 “不错。整个天弓,只可以有一个声音!”大祭司看着牧首和呼和,大声说着。 “我要让天弓部落,繁荣昌盛,成为山越的第一大部落……”大祭司面色潮红,连着声音,也有了微微颤抖。 这是他心中所愿。也是他首次当着众人之面,坦诚心中抱负,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大祭司。你赢了,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输在你的手里。这包袱。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可以完成我们的梦想!”到得此时,牧首反而似乎放开一切,微笑说着。 说罢,闭目不语,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牧首大人,我知道,你也是有着这样的理想。可惜,天弓部落。只有一个,这理想,就由老朽代替你完成吧!” 大祭司此时,神情郑重,对着牧首,深深一礼。 周围山越,看着这二人,心中不知怎的,一股热流,就不断上涌,不少人,已是眼中含泪! 这牧首和大祭司,对天弓部落的感情,不是虚假。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整个天弓部,也容不下两个领导,而他们任何一人,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辈,有此结局,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大祭司行完礼,枯瘦的手臂一挥,就要下令动手! “慢着!”就在此时,呼和一声爆喝,打断了大祭司的动作。 “我说,大祭司、牧首大人,你们似乎将我给忘了!”呼和双手抱胸,意态悠闲地说着。 “我怎么会忘了我们的呼和勇士呢?只要你对着圣火发誓,永远效忠于我,我大祭司,以巨树图腾保证,会将你视为我的兄弟,以后,就由我们开创一个新的天弓部落……” 大祭司双手高举,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说得很好,可惜,大祭司,我在你的眼中,只看到了豺狼的狡诈,却没见到一丝一毫的诚意!” 呼和摇头,沉声说着。 虽然大祭司的言语,似乎发自至诚,若是之前的呼和,肯定辨认不出,就算现在,整个天弓部落的族人,也全都相信了他的说法。 但方明神念,却是发现了大祭司隐藏深处的杀意! 这大祭司,语发至诚,却又杀机暗藏,就算人中豪杰,也会被蒙蔽。 这才是真正的枭雄之姿!光从这点,方明就知道,这大祭司,胜了牧首不止一筹,这牧首,败得不冤! “咳咳……老朽乃是一心一意为了天弓!若有虚假,就让圣火将我的魂魄,折磨上千年!” 大祭司缓缓说着,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乎发自肺腑,拥有着强大的感染力量! 这是大私化公,这大祭司,已经将整个天弓部落,看成他的私有之物!自然要尽力维护。 就像大乾皇帝,因为整个帝国,都是他的私有之物,自然不会贪污之类,反会严刑峻法,使国家长治久安。而下面官吏,却没这个觉悟,也没这个位格,一有机会,还是拼死捞钱!因为这个国家,本来就不是他的。 这大祭司,也是处于这个状态。 现在见得呼和,就是动摇他统治的硕鼠,面上杀气沸腾,大声喝着:“呼和!你既然违抗巨树图腾的旨意,却是应该削去四肢,流干鲜血而死!山越的勇士们!将这个亵渎图腾之人杀了!” 周围直属大祭司的勇士,兵器对准呼和,就要动手! 面对数十上百装备武器的山越勇士,就算呼和再怎么神勇,也逃不脱此劫,必定力竭而死,被乱刀分尸,更何况,还有着弓箭手在外警戒,这呼和,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 大祭司负手,似乎预见到呼和的死状! 但呼和对着这些勇士,却面无惧色,让一直观察的大祭司,心底,就是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呼和大笑,声震数里,喝着:“巴颜!” 大祭司一惊,刚才场中混乱,呼和的好兄弟巴颜带着妹妹消失在人群中,就像滴水混入大海,连大祭司都一时大意,放了过去。 “哈哈……呼和兄弟,我在这呢!”随着一阵大笑,大祭司的勇士队伍中,突然发生大变! 不少勇士,突然翻脸,对着周围之人下手,并且,从人群中,黑暗处,源源不断地出来不少人手,将大祭司的队伍包围。 反掌之间,忠于大祭司的勇士,就被缴械,捆绑在地。 整个场地,形势大变,攻守之势,就在眨眼之间转换! 随着手下都被打倒,大祭司腾腾连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双眼失神,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又突然大喊:“苏合!苏合!”声音凄厉,如老狼哀嚎。 这苏合,就是大祭司手下的勇士头领,他想得明白,就算呼和巴颜底下的中间派反应过来,也绝对没法如此摧枯拉朽,出了这事,除了苏合反叛,别无可能! “大祭司!”随着喊声,一个山越大汉出来,脸上,带着四条油彩,也是巴鲁特,看着大祭司,脸色复杂。 “为什么……为什么……”大祭司双眼无神,似乎只有这个执念。 “这个问题,还是我们来回答吧!”随着话语,几个身影,自黑暗中出来,白发苍苍,都是耄耋老者。 “族老!”不时有山越,恭敬行礼叫着。 这些老者,都是之前天弓高层,威信甚重,因为身体原因,以前一直都在隐居,不问世事,不想这次也出来了。 苏合默默无言,站在族老背后。 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祭司惨笑一声,说着:“原来苏合也是你们的人!” 有这内应反水,又有族老威望镇压,大祭司手下被渗透,败得如此之惨,却是有了解释。 大祭司又看向呼和:“呼和!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么?” “是!”呼和坦然承认:“当时只是自保之策,不想真有用着的一日,用大乾的话说,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好一个将计就计!”大祭司惨声说着。 又自脖子上扯下骷髅法链,沉声说着:“但我还没输!巨树图腾,会保佑它的仆人的……” 见得这个,族老和巴颜苏合,都是面色一变,他们有了如此优势,还迟疑着,不肯动手,就是怕的这个! 现在,大祭司终于要请得图腾助阵,天弓之前历史,也有几次,但结果难料。有助祭祀杀灭叛逆的,也有惩罚祭祀的,正因为这,大祭司不到十万火急,也不愿请得图腾! 大祭司拿着项链,就要发出信号! 这时,人影一闪,大祭司还没发觉不对,整个人就抛飞长空,洒下一蓬鲜血! 呼和站在原来大祭司所在之处,手上,还多了一条干枯的手臂,正是大祭司之手!手掌上,还紧紧拽着项链。 虽然就算恶鬼来袭,方明也可轻易对付,但却不利于之后打算,是以动手。 方明将骷髅法链拽出,随手将枯臂一抛,打量着项链,这法链,给他的感觉,不像人间之物,反倒更似阴力所化。 “这大祭司,长期亲近阴力结晶,得以阴力入体,有着些许神异!可惜……这阴力,与人身格格不入,就算勉强压制,也会大损根基,说不准,还会影响寿元!” 根据呼和记忆,此时的大祭司,也不过五十来岁,但看外貌,就算说是九十高龄,也有人信,这就是阴力之害了。 随手掐个法诀,隔离了项链的感应,呼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牧首和倒在地上,只剩半条性命的大祭司。 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些人,才是大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新任牧首 呼和环顾场地,此时的他,已经掌控全场。 所有忠于大祭司的山越勇士,都被拿下,牧首的下属,也在包围之中,和之前无异。 现在,只需要将手尾收好,就可安然继承牧首之位,不!是独掌整个山越的大权! 大祭司到底年纪不小,又受得阴力侵蚀,身子大不如前,被扯断一臂后,倒地惨呼,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眼见就要不活! 倒是一边的牧首,因为之前变化,暂时保得一命,现在,看向呼和的目光,就是赤、裸裸的忌惮加惊骇了。 见呼和目光看向自身,牧首惨笑一声,说着:“素耶那的子孙,山越的黄金血脉,又要自相残杀了吗?” 素耶那就是山越先祖,传说自火焰中而生,他的血脉,就叫黄金血脉,拥有统治山越部落的政治合法性。 但黄金血脉之间,为了权力,争夺厮杀的事,还少么?就是之前,呼和的先祖,也是败于牧首的先祖,才失了大位。 呼和看着牧首,此时的中年,虽面色有些苍白,但身形屹立,没有失了之前的气度,不由点头,说着:“尊敬的牧首,你也是素耶那的子孙,为什么要连同大祭司,一起对付自己的血脉兄弟?” 牧首苦笑,他和大祭司,有着默契,要一举消灭中间派,再分出胜负,完成天弓部落的大权归一! 这些,都是阴谋打算。大庭广众,却是不便说出来,谁想。出了呼和这个变数,竟然硬生生翻盘,自己和大祭司,可谓是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天弓有此雄主,日后复兴有望! 牧首看着呼和,神色复杂。顿了顿,自怀中抽出根金色短杖来。 这短杖泛着金光,竟通体都是黄金所铸。杖身饰以各色珍珠宝石点缀,更显得光彩非凡! 呼和眼中一顿,这是历代牧首的信物,天弓部权力的象征! “这权杖。就交还给你罢!”牧首看着手中权杖。眼中闪过回忆之色,最终,还是将手一伸,闭眼说着。 呼和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这牧首会耍什么花招,大步上前,接过权杖,这权杖分量甚重。看来竟是实心。 “作为素耶那的子孙,我要求给予黄金血脉死亡的尊严!” 见呼和接过了权杖。这牧首长出口气,众人就见得,此时的牧首,虽然模样没变,但明显失去了精气神,似乎一下年老了许多。 这黄金血脉,死亡时有着特权,可以要求不见血而死。 历来权力倾轧中,极少有黄金血脉见血而亡,这是山越的传统。 “以圣火发誓,我呼和,答应你的请求!”这只是小事,呼和不暇思索地答应了。 一使眼色,巴颜带着几个勇士,押着牧首走到一处大帐后,牧首也算个豪杰之士,自然不能辱之。 这行刑,也得避着众人,或选白绫自缢,或选毒酒,总之,不会见得鲜血,辱及黄金家族的荣耀。 不久,巴颜出来,脸色有些阴郁,更多的,却是振奋,看着呼和,点了点头。 周围山越,都是清楚,此时的牧首,必是无幸!一时间,人群中,就有些骚动,但勇士齐声呼喝,又是镇压下去。 此时,一个族老出来,看着山越族人,大声说着:“既然骨卡已经身死,天弓部落,就该由同是黄金血脉的呼和继任牧首之位,你等可有异议?” “我巴颜同意!”巴颜自然极力支持,大声喝着,一对虎目,泛着凶光,盯着族人,似乎只要哪个嘴里敢吐出个“不”字,就立刻扑上! “我同意!”紧接着,跟随呼和巴颜的中间派勇士也是跟着大喝。 武力一旦归属,声威就是大盛,这不仅表现在气运上,其它山越族人,见得持刀配弓的勇士都支持,已知大势,纷纷开口,赞同呼和继位。 虽然牧首还有几个孩子,但山越之中,不讲这套,若是平时,牧首生前布置,将手上力量缓缓移交给孩子,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延续可能,但现在,呼和不赶尽杀绝,就足见仁慈了。 山越野蛮尚武,现在的呼和,既掌握着军队,又表现出非凡的勇武,本人又是黄金血脉,有着统治的大义,这底下山越,只是迟疑片刻,都是臣服,纷纷跪下,喊着:“呼和!呼和!” “你是天上的太阳,秉承火焰而生,当为牧首之位,带领迷途的群狼,征服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众位山越,在族老的带领下,吟唱起了古老的诗篇。 这是远古山越传下来的,似祭文非祭文,似文章非文章,但每次山越牧首继位,都得念诵这个。 随着众人认呼和为主,呼喊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随着众人拜下,方明就见得,丝丝白气汇聚,凝成云状,在呼和头顶停下。 白气圆润,渐生红色。丝丝赤气,在呼和面上盘旋,渐渐光滑一片。 “呼和现在,可谓大权在握,也才赤红位格,看来还是人数太少之故,整个天弓部落,也才万人,怎能再上?” 这呼和本来的面相秉性,却有些单薄,现在得了气运,果然改易。 方明见此,却是若有所悟。这人之面相命格,却不是一成不变,遇着大事,还是会风从云聚,就算朝为田舍郎,也未尝不可暮登天子堂! 白气是小民之气,平民只有几丝几缕,若成团凝实,就有官身。 按方明看来,正九品之下,大体还是白气。到得正八品,就是红白相间。 县令正七品,气运纯红,掌管一县大权,乃是百里候。 正六品,照样红黄之气云集,只有正五品,才能金黄之气直透明堂,气运纯金! 现在的方明,真论自身位格,才是红黄。倒是宋玉,青气已生,已有正四品之气运格局。 “人道气运,果是好得,浓烈炽热,光华灼灼!”方明想着宋玉气运,不由叹道。 现在的他,对上真人,那是凜然不惧。毕竟真人只有自身法力位格,就算有着散官在身,但那不近军民,不掌实权,能助多少气运? 反是对着人道官员,还有几分忌惮。 特别是大权在握的实权主官!毕竟官员得治下百姓之气运,浓厚无比,虽然自身不能运用,但拿来防身,却是绰绰有余。 方明也是携带着万民之气运,才可一举一动,都带着沛然大力,神力雄浑不见底,将真人活活耗死。 但对上官员,两边气运对耗,却是有些麻烦。 当然,对着六品以下官员,那几可无视,因为方明自身的气运,就远超官吏气运。但对着五品之上,就有些力不从心。 “幸好此世,官员不能修法,不然,若给明了气运法门,就更是可怖可畏!” 不论是方明前世或是大乾,都没有官员修仙成功的例子。这其中,隐秘深深,连着方明,也是不甚明了。 “现在呼和,有着赤红位格,这是军权在手,生生将气运撑起!” 本来,这呼和,统领万人,应是白气汇聚,能有几丝红气,就是大幸! 可他治下,都是山越,性情凶悍,多是勇士。 真要论起来,可出三千精兵!这实力,就非同小可,有着赤红位格,不足为奇。 这代表着,呼和现在的实力,几乎超出一县兵力! “这还是一个天弓部落,若是让山越全部联合,那就真的成了气候,不可遏制!”方明心底,突起了一丝忌惮。 此时,底下山越,已经将仪式进行完毕,现在的呼和,已经可算是天弓部落新的牧首。 一个族老满面红光,就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咳咳……咳咳……巨树图腾啊!你的仆人愿意献上所有的血肉灵魂,作为祭品,请你降临吧!” 大祭司自地上爬起,不顾周围山越勇士的刀枪,和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臂缺口。 大声吟唱着,此时的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冥冥的境界,之前虽受重伤,却丝毫不影响活动。随着吟唱,一股波动就生成,快速向远方传去。 方明若是愿意,自然可以阻止,但他眼中光芒一闪,却是负手不动,任凭大祭司召唤。 “不好!快阻止他!”族老大喊。 “哈哈……迟了!你们,陪我一起死罢!”大祭司眼中,泛着微微绿光,声音也犹如来自九幽冥地,让人听之发寒。 随着大祭司完成吟唱,远方,也起了波动,一声凄厉的鬼叫响起,就算是凡间俗人,也可听见。 方明面色不动,就见百鬼夜行之景,又是重现! 众鬼结成乌云,离地三尺,似轻烟般飘来,带起的冷风,就让周围山越,不由胆寒,几欲跪下。 “哼!废物!”为首的恶鬼一见此幕,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屑骂了一句。 这声音,穿透阴阳阻隔,连着普通山越族人,也可听见,带着冰寒,几乎让他们血液凝结,不少山越,都是双腿颤抖! 大祭司却面带喜色,吼着:“图腾来了!你们!都要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浴火 随着大祭司的话语,恶鬼也有了举动! 只见它不知用了何法,整个虚空中,穆然黑气大盛。 山越族人,就见得,虚空之中,黑光闪过,一“人”凌空而立。 这人面目普通,身着山越服饰,周围却凝聚着黑云,环绕四周,身影半透明,隐隐可以看得身后景色。 它一出现,整个场地,就阴风大起,连着气温,都似乎降了几度! “图……图腾显灵了!”一个山越勇士惊声说着,不由自主地跪下,颤抖起来。 其它山越,也是大惧,脚下一软,纷纷跟着跪下,簌簌发抖。 对这情景,方明却是见怪不怪,他收拾的厉鬼恶鬼之类,也不在少数,光是手上,就还有十八个恶鬼制成的神将呢! 这恶鬼,可以白日现形,凶威极盛,现在还是夜间,阴盛阳衰,自然更是明显。 周围山越,不知此中缘故,见得恶鬼,首先就自怯了几分,胆气一衰,平时敢搏杀狮虎的勇士,此时竟像白兔一样! “伟大的图腾,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召唤您的降临,扫清天弓部落的叛乱……”大祭司凭着体内的阴力,也认出此人身份,这是远超他阴力的层次,赶紧上前,五体投地拜下,声音如泣如诉。 “没用的废物,还是实现你之前的承诺,献上你的血肉灵魂吧!”恶鬼手一挥,就有几条黑气扑出。中间,还夹带着狞笑。 这是投靠恶鬼的手下,多是厉鬼位阶。虽然不能白日现形,但也通晓阴力变化,又逢夜间,借着恶鬼凶威,也可见得黑气。 至于普通凶鬼,却是连黑气也见不得。 这几丝黑气,对着大祭司。就是一扑!大祭司脸上,带着错愕之色,猝不及防之下。被几条黑气,窜入体内。 “噼里啪啦!”大祭司体内,就如进了几只耗子,在血肉下游走。看得山越族人。都是心中大寒。 随着几声怪笑,黑气离开大祭司身体,但此时的原地,只剩一具干尸,双眼暴突,似是不敢置信! “鬼,鬼啊!”周围山越,虽然蛮憨。却不是傻子,这死状。顿时让他们起了联想,不由脱口而出。 这干尸死状,却是凶鬼作恶标志,周围山越底层,顿时一片哗然! 这平时拜祭的巨树图腾,难道便是恶鬼?许多天弓族人,顿时陷入慌张,惊恐,迷乱之中。 恶鬼嘿嘿冷笑,似乎全然没有掩饰之意,看得方明,都是有些皱眉。 再扫视场中,只见底层山越,有的起身欲逃,有的还是跪着,还有茫然站立,素手无策者,可称人间百态。 至于几个族老和山越高层,却是面带不解之色,看着恶鬼,似乎在等着解释。 “看来,关于巨树图腾,就是恶鬼所扮之事,整个天弓高层,都是心知肚明,和恶鬼达成默契,心照不宣……” 方明一看,就猜出一二。 这时,恶鬼头领,将视线转到呼和身上:“我认得你,叫作呼和,也是黄金血脉!怎么?见了巨树图腾,还不拜下?” 说到后面,声音转为严厉,方明甚至感觉到了丝丝杀机! 在恶鬼凶威之下,若还是之前的呼和,自然顶不住多久,就得五体投地,心神被夺。 但这点压力,对方明来说,却是犹如轻纱,丝毫构不成阻碍。 失声一笑,这笑声虽小,但在死寂的场上,却是显得犹为突兀! “凡人!你笑什么?”恶鬼首领却没立即扑上,而是把玩着手中的黑气,玩味地问着。 “我呼和,之前也是武士首领,对图腾,也有些了解。那么!尊贵的巨树图腾,您为何抛弃之前的默契,要现出底细,屠戮你的子民呢?” 呼和看着恶鬼,沉声问着。 “哈哈……那是因为,我等已经不需要掩饰了!”恶鬼首领狂声大笑,原先阴骘的脸上,更见狰狞。 “以前有着道门和朝廷压制,我等兄弟,才不得不依托凡人,藏匿身形,干些事情,都得遮遮掩掩,几如鼠辈……” 恶鬼首领说到这里,眼中泛着凶光,扫视一圈,“还得庇护这些凡人,为之驱使,实是我等奇耻大辱!” 这话语,带着杀气,看得天弓部落中人,都是心里大凜。 “哈哈……哈哈……但现在,大乾景运有时穷,终于进入乱世,连着道门,也是暗自争斗,实力大减,这正是我等雄起之机!” “我等五越恶鬼,已经结成同盟,相约共同起事,说不得,我等兄弟,晋升鬼王之机,就在此处!到时,放眼整个吴州,又有谁人可敌!” 恶鬼首领仰天大笑,似乎整个吴州,都是囊中之物一样。 刚才大祭之时,还是一切正常,怎么突然就有了变化?方明心思电转,就猜出了答案。 “刚才,必是见了外人,得了不少消息,被说动了吧!”呼和淡淡问着,智珠在握。 论起山越,这五越恶鬼联盟,才可算幕后掌权者。外人要挑拨关系,窜唆山越起兵,对抗宋玉,又怎会漏了此处? 虽然恶鬼和山越,都是凶残,对外人,更是罕有放过,但既然不惜血本,多次尝试,机缘巧合之下,竟给成功串联! “呼和!你很聪明!现在,跪下,发誓向我效忠,这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恶鬼听着方明论断,心中杀意大起,但按捺住了,对呼和说着。 恶鬼到底不是活人,要完全掌控天弓部落,短时间内,还是少不得呼和等人。 对这招揽,呼和失笑,微微摇了摇头:“我是素耶那的子孙,黄金血脉的继承者,怎能向卑微的虫子行礼?” 这言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恶鬼周围,黑云猛地一动,本人却是面无表情:“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我要将你的魂魄,放在幽火之中,焚烧上千年……” 手一挥,就有几个厉鬼,化成黑气扑上! 远处,巴颜大急,咆哮一声,夺了把刀就要上前! 对这黑气,呼和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唱起了远古的歌谣:“在天地间第一缕晨光照下的时候,素耶那自火中而生,那跳跃的火舌,是素耶那鲜艳的长发,他和风之母亲相恋,连着星星与太阳,都要给他们祝福……” 底下的山越,都是抬起头,看着年青的牧首,唱着山越耳熟能详的歌谣。 紧接着,他们眼中,就见得一幕奇景! 就见呼和手一挥,场地中心雄雄燃烧的篝火,就似乎被什么引动,突然暴涨,形成一条火龙! 火龙张牙舞爪,将呼和整个包围,呼和整个身子,都沐浴在火焰中,却不伤一分一毫! 扑上的厉鬼,遇着火焰,就像白雪见了阳光,很快被化去。 有一道黑气来势稍慢,见得同伴下场,就是大惧,立刻回撤,却见火焰腾空追上,烧着黑影。 黑烟突然炸开,在场众人,似乎隐隐听得惨叫之声,就见黑气完全被火舌吞噬,不见踪影。 “素耶那!素耶那!”这浴火不伤,在传说中,只有山越的始祖,素耶那才可做到。 底下山越,如同见到了自身的神祗,双眼之中,流出了泪水,纷纷跪下大喊。 巴颜才冲出几步,就见到此景,也是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刀柄“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却丝毫顾不得,只瞪大眼睛,看着在火焰中的呼和,几乎以为自己就在梦中! 此时的呼和,周围缠绕着火焰,光华灼灼,照耀四方。 脸上无悲无喜,就像披着火焰铠甲的战神,看着恶鬼。 心中,却是暗道:“这避火神通,果是好用!拿来装神弄鬼,更是别有一番效果!” “你……你到底是谁?”恶鬼首领,收敛了之前凶威,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看着方明,沉声问着。 “天弓部落牧首、贝鲁特呼和!”呼和大喝一声,不给恶鬼首领说话机会,带着火焰压上。 身形过处,地上都被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一掌按出,火龙缠绕,热浪席卷,四周阴森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恶鬼首领已经知道,此时乃是生死存亡之刻,爆喝一声,黑云大起,连着周围凶鬼、厉鬼,也被收入云中,这黑云顿时又涨了几分,随着恶鬼心意,化成黑色巨刀,横空斩出! “竟然吸摄了麾下众鬼,作此一搏!倒是好狠的心性!” 方明看着此幕,自然知道,这恶鬼将手下全部献祭,汇入黑云中,增加阴气,却是一举将手下牺牲,换取一时的威力! 这眼力,决断,都是不可小觑。 可惜,也就这样了,若是鬼王,集结上万鬼军,方明倒还需忌惮,避其锋芒,但这个巨树图腾,才恶鬼修为,麾下众鬼,也才不过百数,就算全部牺牲,又能有多少威力? “米粒之辉,也敢放光!”方明心里冷笑。 神念一动,背后日轮浮现,丝丝金色,就附在火龙身上。 这火龙带着金色,探出一爪,抓向黑色巨刀。 “砰!!!”龙爪和巨刀相撞,掀起一阵波浪,将附近跪拜的山越,都掀了几个跟斗。 “不……不可能!”恶鬼看着龙爪将巨刀击碎,失神大喊。 第一百五十三章使者 火龙将黑色巨刀击溃后,毫不犹豫地向恶鬼首领扑来。 恶鬼首领此时心里大惧,突然心里一凉,想到了关键,喊着:“你是……” 话没说完,就被火龙席卷。 外面山越,就见火光冲天,随后收敛,平地上多了个大坑,还有火烧痕迹,恶鬼首领,却已踪迹全无! 恶鬼首领的位阶,其实只差方明半筹,奈何方明身为神祗,一举一动,莫不带着万民之气,沛然难挡,又事先没有防备,才被一击即灭! 但在下面山越族人看来,这更是呼和得了祖先伟力的证明! 素耶那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方明微笑,火光敛去,登上高台,目视下方山越百姓,此时的山越族人,都一脸虔诚火热地看着呼和,方明毫不怀疑,此时,就算下令他们去死,也会有不少人会听从。 呼和一笑,对着下面山越,举起了金色权杖。 底下气氛,顿时一静。 “我呼和,继承素耶那的意志,要带领天弓部落,走向富强!我要我们的孩子,能每日都享受白米滋养!我要我们的子民,不用受凶鬼滋扰血祭!我要我们天弓部落,成为山越的第一大部!” 呼和高昂的声音,顿时传遍全场。随着话语,底下山越族人眼中,似乎燃烧起了火焰。 纷纷喊着:“呼和牧首!呼和牧首!” 呼和看着下面声浪,淡淡一笑。随即大声说着:“从今天开始,我呼和,不止是天弓部落的牧首贝鲁特。我要做整个山越的王!” 此话一出口,虚空中,似乎就是一动,整个天弓部落,灵觉过人者,都若有所思。 随即,场地上。就爆发了更大的浪潮! “山越王!呼和!”、“山越王!呼和!”、“山越王!呼和!” 跟着下面山越得懵懵懂懂不同,方明身据灵眼,已经见得。随着呼和发出誓言,此方地界,突有了变化! 丝丝地气,自天弓部落中产生。如百川归流。汇聚到呼和身上。 有着这些加持,呼和的位格,竟然有着向上抬升的趋势。 赤色再上,只有金气! “这是……山越一族千百年来的心愿么?”方明看着丝丝地气,若有所悟。 山越一族,虽然凶猛彪悍,但真论生活水平,又怎么比的上大乾百姓?更别说。又被恶鬼占据,索要血祭。每月持续给山越放血! 这历朝历代的英灵,都呕心沥血,为山越大业,劈荆斩棘,就算埋骨此处,魂飞魄散,也不忘大志! 现在呼和发出誓言,顿时与山越大势相合,得了气数!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反噬!方明神眼,已经可以见得,呼和气数周围的灰黑之气,这时气运隆盛,自然没有动静,但一朝衰败,就是杀身大祸! “这就是根基了,若呼和真能一统山越,那就真有大贵之命,到时根基雄浑,自然不惧。否则,也只是一时弄潮儿,根基不深,承受不了这个大运!” 这时,看着下方欢呼跳跃的山越族人,方明心底,却是暗叹口气…… 随着时间渐晚,呼和发下号令,整个天弓,总算从狂热中稍稍恢复,各回休整,今日晚上,发生太多事了,这些蛮憨的山越,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别人能休息,此时的呼和,却是丝毫忙中偷闲的时间都没有。 天弓部落中央,牧首的大帐,此时已经换了主人。 这插满艳丽羽毛和油彩的帐篷,在方明看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更别说,还是缴获来的军帐,肃穆有余,却少了几分舒妥。 不过这时,也顾不上这些。整个大帐内,灯火通明,整个天弓部落的族老高层,全部俱在,巴颜也席地而坐,看着主位上一个大汉,带着说不出的欣慰之色。 虽然,心底,隐约还有些情绪,但很快就被压下。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和呼和,从小熟识,彼此相差也是不多。但呼和有着黄金血脉,他没有,这就是差距!也直接决定了今天的地位! “尊敬的素耶那的子孙,火中的精灵,统领整个天弓部落,山越的王者,呼和大人,您的子民在此,向您献上忠诚的祝福!” 一个满脸皱纹,头发几乎掉光的族老带头,向呼和行礼,其余族老高层,也是跟着。 就算之前,还有什么心思,可见了呼和的勇力,又逢着呼和御使火焰的奇景,纵是再有野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呼和,已经得了整个天弓部落的效忠,任何举动,都是螳臂当车,只会被人民的浪潮压倒。 不得不收拾心情,对着呼和恭敬下拜。这才是真正承认了呼和的统治地位! 呼和看着,自然极是高兴,说着:“我秉承祖先的遗志,本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担当不了大位,现在有了各位,就像鸟儿有了翅膀,可以在蓝天上翱翔!” 众人都是不敢,说着:“尊敬的牧首大人,您是天上的雄鹰,我们就是地上的猎犬,愿一直追随您的脚步……” 这就是正式表态了,呼和很是满意,就见随着众人正式归顺,之前还有些虚浮的气运,一下稳固。 这气运,足够掌控整个天弓了。方明心里,暗自思量着,看见巴颜,又问:“怎么样?人抓到了么?” “牧首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把守了几个要道,连夜搜索,一下就抓到了!”巴颜出来,大声说着。 刚才这一会,他已经彻底想清,此时的呼和,地位越高,对他越有好处,毕竟还有个亲妹妹呢! 之前小小嫉妒,不过是少年心性,巴颜已经成人,有着时间冷静思考,还是彻底压下,不复再想。 现在态度,更是恭敬。 “好!带上来!”呼和盘坐,发下了命令。 巴颜得令出去,不久后,就压得一个人进来,身形消瘦,乾人打扮,见得营帐中的山越,更是簌簌发抖! 不待巴颜呵斥,就赶紧跪下,磕头连连,“各位山越爷爷饶命!小的只是误入深山!万万没有冒犯之意!” 竟也说得一口流利的山越土语。此世的山越,自然有着自己语言,并且,只有同一部落,口音才准,一旦出了部落,这土语发音,也有些改变,外人更是一头雾水。这大乾之人竟然能说得山越天弓部落的土语,自然让各人极是惊奇了一把。 营帐中间的族老,都是起了些兴趣,原先不在意的神情,也收敛了,仔细打量着这人,目光汇聚,更让这人,低下了头。 “哼!懦弱的乾人,不是勇士!”巴颜不屑说着。这也是大多山越的看法。 对山越来说,此时若这人,能傲然不惧,甚至对视,再拿出手段,打倒几个山越勇士,那反而更得敬重,说不准,今日之事,就可化险为夷。 跪着的这人自然也是清楚其中内幕,可他更明白自己的斤两。要扮作昂然不屈,自是容易,可之后的山越挑战,就完全不是对手,徒增危险,还是缩头为好。 这人自然就是吴州大势力派来联合山越势力的探子。 因是本地招募,也会些山越土语,平时,也与山越暗中勾结,是以熟悉地形,能一路找到恶鬼,晓以利害。 “你也不必瞒我!既然熟悉山越语言,那肯定不是外地之人,只有附近大族,才有你这种人……不要否认,真假与否,我将族里负责对外交易的人叫来,一认便知!” 呼和看着这人,目光似乎直透身躯,说着。 这山越土语,极是绕口难学,外地人学了也没用,谅这幕后势力,一时也寻不出来,现在出现此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长乐、武夷二府的世家插手! 莫要以为,这二府残破,就没有世家盘踞。 恰恰相反,此地的世家,反有不少,几乎比其它三府,都过得滋润,这其中,靠的就是山越! 山越十几万人,就算掠夺,其它生活物资,也是自产不得,对外面盐巴、铁料等等的需求甚大。 这些世家,培养人手,专门与山越贸易,低买高卖,运来山越急需的铁料,盐巴等物,换取山越收藏的珍惜毛皮,各种药草,还有抢来的奇珍古玩。 这中间利润,几有十几倍! 为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其它挡路者,皆是不共戴天之仇。之前的知府,有心整治,就被这些世家勾结山越,作乱逼迫下台。 这人,就是世家暗中培养,专门负责交易的,自然一口山越土语,流利异常。 现在吴州其它势力,若出大价收买,还是可以勾结得几个世家,出这些人来,担任向导说客,联合山越各部,务必要延误宋玉一统时机!为他们创造机会! 那人一听,身子就是一颤,反而不抖了,抬起头来,看着呼和。说着:“一切都瞒不过大人!” 这一抬头,现出一张消瘦的脸来,巴颜仔细一看,就是一拍脑袋:“龟孙!我说之前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那个什么赵家的三管家,坑得我们好苦,上次就是你,一根五百年的老山参,竟然才出几百斤铁料……现在终于落到爷爷手上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吞并之始 巴颜说完,眼中泛出凶光,不怀好意地看着这管家,就等呼和一声令下,就要施展种种手段,让这黑心商贩知晓厉害! 经他这么一点,其它族老,也是恍然。难怪先前这人,要低头掩盖,原来是为了遮掩身份! 这赵府管家,就是平日与天弓部落交易的领头人,天弓部落中认识的,着实不在少数,现在既是黑夜,之前逃跑中又沾了不少泥土草屑,才一时认不出,现在一看,可不就是! “果然瞒不过各位!”这赵管家苦笑,又看着呼和方向,脸色诧异:“之前,小人也见得呼和大人几面,不想再次相见,大人已经成了天弓牧首,这风云变幻,真是难说……” 呼和之前,也只是个中层勇士首领,几次和这赵家交易,都有他负责押送。 “你现在攀着情分,可是想求饶?”呼和不以为意,随口问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赵管家淡然说着,丝毫没有屈辱之感,他自草芥中一路上爬,早就看开了,什么荣辱,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能精彩! 这份坦然之感,倒是让方明心中一动,大笑说着:“能坦诚所惧,也是难得,看在此处的份上,我就容许你再次陈辩,若是再有隐瞒,也只有拿你喂狼了……” 虽是大笑,但这赵管家,却是心里一凜,这山越野蛮,杀得人后。不仅不葬,还会抛尸荒野,当作陷阱。捕杀猛兽! 这喂狼之语,可不是虚言恐吓。一想到稍有不对,就会葬身禽兽之口,这赵管家额头,不由多了一层细密的白汗。 赶紧叩首:“小人不敢隐瞒……小人的确是赵家的三管家,负责与贵部的商贸往来。” “之前,主家来了几人。家主盛情接待,随后就传了我去,命带着属下。寻访贵部!” “因为主家催得甚急,没等约定的交易时间,小人就擅自进来了。” 说到这里,这赵管家。也是犹有余悸。不想山中,远比想象艰险,没了领头的山越,他带的人,几乎在山中死光! “不想山路难行,一时迷路,机缘巧合下,才见得贵部图腾……” 这赵管家。为了活命,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么前后一对照。事情的大概,就浮现在方明脑海。 吴州势力,见不得宋玉一统,暗中插手,欲收买山越,给宋玉制造麻烦。 为此,就找到了赵家,也不知达成什么协议,这赵家很是热心,立马就派出人手,联系山越起事。 但山越和世家虽然勾结,暗地里,却是各有防备。交易的时间地点,都是事前通知,严防外泄。 现在的赵管家,带着几个人,就一头扎入深山,要寻得天弓部落,这何其难也? 能一路撞到图腾手上,已经算他们福大命大了! 不想,之前一场巨变,图腾竟是恶鬼,呼和又大发神威,灭了恶鬼,这赵管家心里自怯,就想逃离,不想被巴颜一举擒获! 事情的大体经过,就是这样,方明也不屑细问,就说着:“你可知道,来你家的,到底是哪个州里大族?” “这个……小人实是不知!”赵管家面有难色,他只是一个传声筒一样的货色,因为要联系山越,才挂着个管家的名头,实际权力,却是极小,进不得核心,自然也不知晓隐秘! 赵管家又继续说着:“呼和大人神勇无敌,之前几次,小人都是佩服,现在当了天弓牧首,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现在,我家主上,愿出生铁五千斤,并以盐巴,布匹等物,就请大人出手,对付一人!” “嘶……”帐内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凉气。连着方明,也有些微吃惊,这手笔,真是不小。 世家千年积累,果然不是暴发户可比! “是何人?”要对付谁,方明自然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是问着。 “此人乃是乾人中的节度使,叫做宋玉,手下也有上万勇士,势力极大……”赵管家不知自己要对付的就是上首之人,已在鬼门关前过了一圈,仍是尽力蛊惑着。 “哼!乾人懦弱得就像羔羊,我们一个山越勇士,就可打得十个!”巴颜在一边,却是不服说着。 方明听了,却是暗自摇头,这些山越,在长乐、武夷二府猖獗惯了,未免小视了天下英雄。 宋玉手下兵士,虽然在个人勇武上,对山越稍逊,可军械精良,又号令一统,同样人数下。要是十人百人对战,那山越可能还占优势。 若是人数到了千人万人,那山越就是全族押上,也只有输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但这时,自然不会这么说,赵管家就见呼和仰天大笑,说着:“没错!乾人就是羔羊,只能任我等取用!” 赵管家心里暗骂蛮夷,但还是面色欢欣,说着:“就是如此!牧首勇士一到,什么宋玉,只能落荒而逃……” 顿了顿,又说着:“这事重大,是不是,要与其它部落联手?” 一个天弓部,自然不够,只有联合整个山越,才能造起声势,给宋玉造成巨大麻烦。 “嘿嘿……其它不说,就是之前,黑虎部落,还抓了我不少勇士去献祭,怎能这么放过?”呼和面色不悦,沉声说着。 这赵管家就想再劝,谁知呼和一摆手:“天弓和黑虎,是天生的死敌,只能有一个,能见着天上的太阳,你要再说,我就将你喂了豺狼……” 这话出来,赵管家就是浑身一寒,才记起生死还在人手,除了苦笑,还能说得什么呢? “要帮你们对付乾人,也是可以!之前条件,却是少了,告诉赵东明,我要生铁两万斤,布帛万匹,才会出手!”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了,但赵家后面的人,最后为了制衡,还是会答应,何乐而不为呢? 并且,这么大的物资调动,就不信不露马脚! 也不管赵管家难看的脸色,呼和喝着:“巴颜!将这人带下,好生看管!明天送下山去!” 巴颜大声答应,押着赵管家退下。 “牧首!我们刚才的价钱,是不是狠了点?”巴颜刚一出帐,就有一族老出来说着。 这山越,权力威严还不深入,平时上下之间,就有些随便。 方明也不以为意,随口解释着:“我山越大好勇士,怎能当乾人的鹰犬?这些,不过是试探……” 族老眼睛一亮:“难道,这赵家,真会出得?” “赵家出不得,但背后之人,自然出得!”呼和冷笑说着。 不管这族老有些迷茫的眼色,又缓缓说着:“若是赵家真的出了,我们有这些物资,足可武装族人,既然乾人如此之富,到时自然连着赵家,一口吞下!” 族老眼睛一亮,之前的天弓,实力还不算太强,不得不与二府中的世家联手,当了刀枪,所得利益,却是世家拿去大头。现在呼和这话,就是要单干,更要咬世家一口! 族老也是山越,自然不会视乾人为同族,对背弃誓约,也没有什么负罪之感,但对自身实力,还是有些担心,不由问着:“我们天弓的实力,要想这么做,却是不足啊!” “放心!过得几日,就充足了!”呼和站起,掀开营帐,看着远方山峦,似是自言自语。 …… 远处,又是一座山越营寨,远远看去,错落有致,竟然比天弓部落还要大上几分的样子。 营帐正中,可见一杆大旗图腾,上面一只黑色巨虎,凶威凛然,直欲择人而噬! 这是山越黑虎部落,天弓的死敌,之前一场大战,还俘获不少天弓勇士,全部祭了黑虎图腾! “牧首!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巴颜伏低身子,过来说着。 “好!兵器都遮住,不要泄漏消息!”呼和压低声音,扫视说着。 “放心!我天弓部落的勇士,都想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清身上的耻辱……”巴颜说着,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振奋,连着眼神,也多了几分嗜血! 这是呼和成为天弓牧首的半月后。之间,呼和狮子大开口,向赵家索要大量物资。 赵家起先不答应,但呼和徐徐进逼,更是威胁要直接投靠宋玉,终于逼得赵家松口,首先送了五千斤生铁、并以一些军械和大量精盐上来。 有着这些,天弓部落的武装水准,就一下起来了。 此次,呼和尽起天弓部落,凑足三千勇士,就要一举打下大敌黑虎部落! “杀!”呼和看得已经摸到大寨下面,随时有可能被发现,不再掩饰,发下了进攻号令! 天弓部落的勇士,顿时齐声喝着,犹如打了鸡血也似,嚎叫冲向黑虎部落。 因为有着被视为素耶那转世的呼和带领,这些勇士,都是悍不畏死,士气极盛! 又有食盐补充体力,兵器军械也在黑虎部落之上。再加上突然偷袭,若还是不胜,就是天要灭之! 呼和身先士卒,冲在首位,长刀连斩,刚上来的两个黑虎勇士,连敌人都没看清,就头颅飞出,倒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灭 呼和杀进寨门,就停住不动,呼喝着天弓勇士,不断冲入黑虎营寨。 他到现在,也算久经战阵,知道这时,只要寨门不失,就已经可以决定战局,是以亲身镇守,这也是给下面勇士一个磨练的机会。 果然,随着天弓部落勇士冲入,这黑虎部落,只能仓促应对,勇士们连兵器都不在手中,哪是如狼似虎的天弓勇士的对手? 几乎如砍瓜切菜般被宰杀,偶有抵抗,也是很快被围而歼之。 “报!”一个勇士过来,恭敬行礼,眼神仰慕,带着兴奋之色,说着:“伟大的火焰之子,呼和牧首,我们已经杀了黑虎牧首,只有黑虎的贝鲁特和祭祀,还在牧首营帐内据守,我们的勇士正在攻打……” “好,留着一队人,看守大门,其它人,跟我去!”呼和发下号令。 这黑虎部落,跟天弓制度类似,这牧首营帐,也在中间位置,呼和带着勇士,穿过已是一片刀山火海的战场,就见得自家勇士,正围着一个大帐,弓箭上弦,却一时不动。 这自然是黑虎牧首的营帐了。 勇士们看见呼和过来,都是大声欢呼:“素耶那!素耶那!” 为首者,正是巴颜,上来说着:“牧首大人!我已经将黑虎部落的贝鲁特和大祭司,都困在里面,等您发落!”神态甚是恭敬,丝毫没有因为是牧首的幼时兄弟而骄狂。 呼和点头,这巴颜。却是有心了。 天弓部落第一次征服之战,呼和身为首领,自然不能寸功未立。这巴颜将敌军重要人物围而不杀,就是要给呼和献功!同时,这大祭司有着邪异,能召唤恶鬼,若没呼和这火焰之子在场,巴颜也有些发怵。 倒是个知进退的人!方明心里暗赞。 上前一步,喝着:“黑虎部落的贝鲁特和祭祀听着。我是呼和。天弓部的唯一牧首。秉承素耶那的意志,要成为山越王的男人!你等若现在投降,亲吻我脚下的土地。我就饶恕你们,接纳你们进入天弓部落,从今以后就是兄弟,否则。就要你们的鲜血。洒满这片土地……” 呼和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却全场可闻,甚至连着勇士们手中的铁器,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见此情景,天弓勇士,更是精神大震,喝着:“呼和!王者!呼和!王者!……” 与之对应,营帐里面的气息。却是穆然一沉。 过了良久,才出来十数人。中间是一个精悍勇士和耄耋老者,正是黑虎部落的贝鲁特和大祭司! 大祭司睁着浑浊的眼珠,看着呼和,他有些阴力,能见些常人不能见的景色,此时望去,就看见赤气蔓延,甚至隐隐有着金色,光焰长达数寸,不由大凜。 这是呼和自身位格,至于方明,这大祭司功行低微,却是发觉不了,但光是这,对大祭司,都是极大威慑! 不由沉声说着:“呼和大人!你的确是天弓部落的英雄!可要成为山越的王者,却还是远远不足!” “哦?那还要怎样才可以?”呼和抱着双臂,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问着。 “只有获得我们山越所有部落图腾认可的牧首,才有成为王者的资格!”大祭司语气虔诚,对着天空作祭拜祈祷状,喃喃说着。 “好!那你就召唤你们的黑虎图腾,看它认不认可我这个王者!”呼和眼底,冷色一闪,令着。 闻言,大祭司心底一颤,但还是抽出根法杖,对着开始祈祷,后面的黑虎剩余勇士,也是如此。 一股波动,就自法杖中生成,蔓延开去。 呼和悠闲等着,这黑虎部落,如此厮杀,本来瞒不得多久,就会被恶鬼发觉,现在也只是稍稍提前些而已。 果然,随着大祭司祈祷,自远方山中,就飘出一片肉眼可见的黑云,向这里扑来,其中隐隐有着人影! 黑云未至,这些山越,自小在山野中锻炼出来的灵觉,就感到极大危险,但看着呼和屹立的身影,却又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胆气自生,又挺胸站好。 大祭司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大错之事,连着心里,也后悔不已。 黑云眨眼即至,中间人影一看这情景,咆哮一声,黑气浮空,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呼和突然大笑,几让大祭司以为见到了疯子,但心底的不安,却一下剧烈浮升到极限! “黑虎部落的祭祀啊!你不是要我获得图腾的承认么?我倒想问问,若是图腾没了?还要谁的认可?”呼和一边狂笑,一边大声说着。 随即手一伸,虚空中,穆然出现一股热浪! 红光!映照在黑虎祭祀的眼中的,就是耀眼的红光!几乎刺痛他的双眼,流下泪来! 接着,他就张大了嘴巴,差点脱臼!后面的贝鲁特,虽然身经百战,意志比钢铁还硬,也是满脸热泪,终于跪下,失声说着:“素耶那先祖啊!您终于降临人世了么?” 在他眼中,呼和的身上,凭空多了一团火焰,将呼和整个包裹,却又不伤其一丝一毫,恍如给呼和披上了一层火焰神甲! 这火焰升腾数丈,将其中的呼和,映照得如同天神下凡! 果然是素耶那的威能!这山越先祖的故事,却是在整个山越范围内流传,黑虎和天弓,都是一样,这贝鲁特一看,就也认为呼和是素耶那转世! 可心底,却有些苦涩,这素耶那,为何选择的,却是黑虎部落的大敌! 无论这个贝鲁特如何不甘,也改变不了场中的场景,只见呼和浑身缠绕着烈焰,对着黑云方向,微微一按! 虚空中,幕然多了一片红云,自黑云头顶生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 黑云中的恶鬼,咆哮连连,又突出几条黑气,妄图抗衡红云,可这些举动,都犹如螳臂挡车,在红云压迫下,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争取到,就被蒸发四散。 终于,红云浩荡着,在恶鬼绝望的目光中,将黑云整个压垮!其中的凶鬼厉鬼之类,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红云消融。 这恶鬼,只是比手下们多支撑了片刻,也在红云中,化为黑气四散,这是魂飞魄灭之象! “素耶那!”、“素耶那!”、“素耶那!” 天弓部落的勇士,看着呼和再次大发神威,不由拜下,虔诚大喊,连着黑虎部落的勇士,也有些跟着拜下,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黑虎图腾,乃是我黑虎部落的守护者,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消灭……”大祭司瘫软在地,失神落魄地说着。 “守护者?哼!不过是个恶鬼罢了!还大肆索要血食供养!稍有不从,就纵鬼屠寨,算什么守护?我天弓部落的那个,也是被呼和牧首消灭的!” 另一边,巴颜不屑地看着大祭司,随口说着。 大祭司双眼失神,也不知听没听见,倒是后面的贝鲁特,浑身一震,这图腾真相,他也是知晓,但为了族人安宁,还是故作不知,甚至,还有些助纣为虐之举,现在想来,冷汗湿透背心。 不由惨笑说着:“素耶那在上,我对不起我的族人,就让我用鲜血,来偿还我的罪孽吧!” 抽出怀中的匕首,就要向胸口捅进! 这时,一道火舌横空,将匕首击飞,却没伤贝鲁特的一丝一毫。 “这?”贝鲁特抬起头,看着呼和,有些不解:“火焰之精灵啊!你难道连我自尽的权力,都要夺去吗?” 呼和将火焰全部收敛,看着贝鲁特,缓缓说着:“自杀死去只是懦夫的行为,你若真想偿还对山越族人的罪孽,就加入我的麾下,为我一统山越的大业出力!” 贝鲁特的眼里,穆然浮现几丝希望的光彩,对着呼和,坦然跪下,亲吻着土地,说着:“素耶那的转世者,操控火焰的精灵啊!从今以后,我莫扎,就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刀剑……” 随着莫扎的归顺,跟在他身后的勇士,也纷纷跪下,对呼和行礼。 本来,天弓和黑虎,就是死敌!万万不可能出现此幕。但呼和身份不同,在旁人眼里,乃是素耶那的转世,任何山越,投之麾下,都不是背叛,而是回归先祖,有着大义。 更何况,随着图腾真相的披露,这些山越,正是信仰崩溃之时,正好施加影响。 这对呼和,也有好处。 毕竟,要一统山越,只靠天弓一部,却是远远不够,只有收纳其它部落,才有着实力。 这么多山越勇士,要是一股脑地都杀了,也是极大浪费。 黑虎部落中,贝鲁特也和天弓部落类似,被牧首和大祭司架空,势力算是最弱,但又有着名分,乃是黑虎部落的三号人物,对呼和竖立招降纳叛的标杆,却是再适合不过。 至于牧首和大祭司,就算投靠,方明也不想要! 这二人之前地位太高,留着,却是隐患,暗中威胁到了呼和的统治。 一使眼色,巴颜得了示意,脸带狞笑,上前一挥刀。 “砰!”大祭司的人头滚落…… 第一百五十六章实力加更求月票啊!!! 随着黑虎部落大祭司的身亡,呼和扫视全场。只见天弓勇士,已经彻底将黑虎部落拿下。 这牧首大帐周围的勇士,已经是最后的抵抗力量了。 “传我命令!将俘虏勇士全部唤起,愿意臣服的,就在我部旗帜下发血誓,并且,在黑虎图腾上割上一刀,视为永诀……” 这是山越的古老仪式,愿意加入部落的族人,就必须在部落的图腾旗帜下发出血誓,若是俘虏,还必须与之前部落划清界限。 山越虽对外人狡诈,但自己族人中,对这个,还是看得极重,用此法,就能分辨不少异心。 “若不愿的,直接杀了!”呼和冷笑,若连这表面都不愿臣服的勇士,还留着何用?徒给自己招惹麻烦。 “是!伟大的呼和牧首!您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意志!”巴颜带头领命,下去准备。 莫扎嘴唇一动,却终是没有出口。作为已经归顺的子民,他不得不站在呼和的立场上。再说,呼和现在所为,已经算是比较仁慈的举动。 随着巴颜下去,之前被抓到俘虏的黑虎部落勇士,都被带到中心广场,此时的广场,经历过一番血战,到处还可见得痕迹,但粗粗经过打扫,也勉强可用。 此时,中间竖立的大旗,早已换成天弓部落的旗帜,原先的巨树图腾,自然舍弃不用,现在的旗帜,通体玄黑。中间一大团赤色火焰,似乎欲破旗而出! 这是方明整顿天弓部落后,所选定的新旗帜! 火焰在山越族人心中。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连着几个大部,都不敢以此为标志,但呼和继承素耶那的意志,被视为素耶那在人间的化身,自然可以用之。 巴颜将俘虏的勇士押到旗下,看着这些俘虏。多有伤在身,望向巴颜的眼神,却仍带着凶狠。犹如饿狼,不由满意大笑。 这些许恨意,他自然不惧,与此相反。胸中。却是萦绕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虽然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杀了,但呼和命令在前,巴颜还是压住恨意,将呼和的意思说了。 这下面勇士,顿时一阵骚动,有些就要起来动手,但立刻被周围的天弓勇士乱箭射死。还波及周围几人。 这么几次下来,场地之中。彻底陷入了一片沉默。 “你们之前,也看见了,你们的黑虎图腾,乃是恶鬼所化,已经被我们的火焰精灵,素耶那转世的呼和牧首灭去,还不醒悟过来,回到先祖的怀抱么?” 巴颜看着下面俘虏,眉头一皱,最后问着。 若是再问两遍,还不应着,那也只有全部杀了。 “我来!”就在这时,一人进入场中,体形雄壮,彪悍绝伦,正是莫扎! “贝鲁特大人!”“贝鲁特大人……”望着他的身影,场地中的俘虏,终是脸色有了变化。 莫扎不管不顾,先是对着地上的黑虎旗帜,猛踩了一脚,看得周围俘虏,不是痛哭,就是破口大骂。 但莫扎恍如未闻,又拿出匕首,看着黑虎图腾,顿了一顿,还是动手,在上面一划,“呲!”,旗帜上面,顿时被割裂出一道刀痕。 这一刀,似乎不止割在图腾上,也是割在黑虎族人心里,随着莫扎划下这一刀,周围群情激奋的黑虎族人,一下就如失去了主心骨般,倒在地上。 莫扎又在自己拇指上割了一刀,流出鲜血,染在额头上,对着上方的火焰旗帜,发出了誓言:“我莫扎!愿意臣服伟大的火焰之子,献上我所有的一切,包括灵魂,愿……” 这是山越族的血誓,发下这个,就是彻底臣服,以后若再反叛,不但天弓部落誓死杀之,就连黑虎部落,也不会接纳,在整个山越的名声,就是彻底败坏,每个山越族人,都会杀之而后快。 随着莫扎发下血誓,之前跟着他的山越勇士,也是纷纷如此。 见得此幕,俘虏中,也有些人,心思闪动。不时就有几个出来,发下血誓,宣布脱离黑虎部落,加入天弓。 巴颜三声喝问过后,见得场地中间,仍有俘虏,此时虽然眸子死灰,却仍不屈服,似是只求一死! 不由看向呼和。呼和点头,说着:“倒是勇士!至死不渝!全杀了吧!” 这忠诚,若是对他,自然很好,但既是敌人,就只能彻底灭杀了。 随着呼和号令,天弓勇士,纷纷放箭射杀,中间的俘虏,既被绑住了手脚,脱困不得,又在之前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现在在箭雨下,躲避不得,被扎出血洞,倒在地上。 中间广场,顿时被血色染红。 这浓稠的血液,带着腥气扑鼻,让周围的勇士,不由皱眉,另外一边的妇孺中,已是哭声隐隐。 话说,山越之中,争斗厮杀,早有定规。 山越男丁,凡是高过车轮的,都视作勇士,便是全部杀了祭祀,也在情理之中,仁慈点的,就过血誓这关,为部落增添新血。 剩下的妇孺,若是没有抵抗,那就不得杀戮,而是会当成战利品,发给有功的勇士。 服从强者生存,这一自然法则,已经深深刻入山越一族的血脉之中!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留山越元气。 现在呼和看去,这些妇孺眼中,没有愤恨之色,最多的,却是麻木! 也不知这种事,经过了几次,说不得,就有不少,是自天弓中被夺去的。 不由暗自一叹,对巴颜说着:“时间不早了,将战利品全部收好,天黑前,我们就回部落!” “是!大人!”巴颜神色振奋,几欲仰天大吼。 周围勇士,看着呼和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恭敬。这是因为呼和带领他们,灭了大敌黑虎部,在族中的威信,更是上升了一层。 …… 时间入夜,天弓部落,牧首大帐中。 赵管家哭丧着脸,看着呼和:“伟大的牧首!我家主上,给您武器盐巴,是请您联合族人,对付宋玉,您……您……怎么……” 却是有些说不下去,毕竟情势比人强,现在还是在山越地界,小心祸从口出。 “这没什么!山越各部,岂是这么好联合的?我现在打下各部,不也是种整合么?放心!等我将其它部落全部收服,自然会出兵助你……” 呼和毫不在意地一摆手,随口打发说着。 这明显的敷衍之词,反让赵管家不由苦笑。 仔细一想,这呼和得了资助,不去联合,反而攻打敌部,却也是人之常情。山越各部,都有仇怨,要想联合,却是难上加难,若真能一统各部,倒也是个办法。 但如此一来,山越就不可遏制了,对主家是祸非福。 心里不由暗恨,若不是赵家只能联系到天弓部,何苦被这呼和占去如此多的便宜? 这时也是无法,见呼和已经面现不耐之色,赶紧告辞出去。 等这赵管家一出去,巴颜就狞笑说着:“牧首大人!我们是否……”却是被赵家的财富耀花了眼,起了垂涎之念! “放心!那么大个家族,跑不了的……”呼和笑着,“早晚有一天,他们的粮食美女,全是我们的!现在,说不准过得几天,还会送些上来呢……” 看着赵管家离开的身影,就有些玩味的笑意浮现。 “这赵家……不会这么傻吧?”巴颜摸摸脑袋,有些不信,就算是他,被骗过一次后,也不会傻到再来一次。 “这种事,谁说得清呢?”呼和微笑。 现在的山越,就是吴州势力最后的救命稻草。 明知让山越统一是养虎为患,此时资助山越,就是饮鸩止渴,但为了制衡宋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并且,只要今后天弓部落一直迅猛发展,这些世家,就算找到了别的部落,为了加速统一,也只会支持势力最大者,以尽量缩短时间,保存力量,和宋玉对决。 现在的天弓部落,在吞并黑虎部落后,在山越之中,可称第一!剩下的,不过是犁庭扫穴,荡尽乾坤罢了。 这些思量,只在心底一闪而过,呼和就问着:“黑虎部落投靠的勇士,安排得怎么样?” 说到正事,巴颜神色一正:“尊敬的牧首!按照您的吩咐,我将投降勇士的家眷,都交还给了他们,剩下的勇士,也选择房屋安置。” “剩下的妇孺,和其它战利品,都划分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发给勇士们!” “好!很好!我们天弓现在,有着多少人口?勇士又有多少?”呼和抚掌问着。 “我们现在,如果算上黑虎部新来的俘虏的话,总人口已经接近两万!便是勇士,也有五千之数!” 巴颜声音颤抖,眼神火热,这实力,已经可算山越第一大部了,毕竟,整个山越,也才十数万人口。 “嗯!黑虎部落的投靠者,既然已经发下血誓,就是我们天弓的兄弟,你传我号令,不能有着歧视,不然,就是违背我的命令!违背天火的荣光!” 呼和沉声说着,这融合力量,整顿人心,却是当务之急。 “遵从您的号令,我马上下去传达!”巴颜心中一凜,暗暗后怕,他对俘虏,也是有些蔑视,现在见呼和如此,心中赶紧收敛。 第一百五十七章驯服 呼和接下来,又处理了一些族中大事,才打发众人离开。 此时夜色已深,回到后帐,就见一女上来,面若红霞,不由一笑:“阿葭!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和他们说,晚上也不要打扰我……” 看着少女带着失望之色离去,呼和摇了摇头,他这几天,都没取用此女,却是有些伤了少女之心。 但他另有打算,自然不能用此肉身做事,留下因缘。 他在天弓部中,已经算是一言九鼎,阿葭出去传得命令后,后帐周围已经没有一人。 天弓勇士,对呼和勇武,自是印象深深,毫不担心首领安全。 方明一笑,心神沉入识海。 人之识海,本是浑如鸡子,一团黑暗,只有开得灵慧者,才能在中间有着一小块地盘。 呼和之前,也无此地,但方明附身后,就以神通,强行为他打开识海,在虚空中,开辟出一片空地。 方明恢复本来面目,降临地面。 “你是乾人的守护图腾么?为什么要困住我?”一个男子,面目正是呼和模样,看着方明,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畏惧,但深处,却又有狼的凶狠,似乎正在蓄势,要拼死一搏! 随着方明降临,此方识海,穆然大亮。 赤金之色铺满地面,方明一身法袍,穿着云靴,背后大日金轮浮现,只有最里面,还存些赤色。 这威势。比部落图腾,却高出几十倍,上百倍了。呼和心里暗想。但要占领我呼和的肉身,却非得拼命不可! 方明看着呼和戒备之色,微微一笑,屈指一弹,一点金光飞出,落在呼和身上。 虽只有芝麻大点,但一落在呼和身上。却直似有千斤之重!将呼和整个人,都是压趴在地,动弹不得。 “本尊若要灭你魂魄。却是弹指之事,何必如此!”方明经过这么些日子和山越的相处,对这山越脾性,却也了解。知道不显些霸道手段。怕是收服不得。 这金光,重如泰山,呼和面色涨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张大了嘴巴,呼呼作响,直像只青蛙! 方明一笑,收回了金光,这呼和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却是不敢再看方明。 “现在。可静心听本尊说否?”方明身后,自动浮现软座,他扶着椅背,淡然说着。 呼和低着头,不说一句,似是默认。 “本尊之前,虽然夺了你之躯壳,却没断了神魂联系,你该当也可见得外界情景!” “你扪心自问,若本尊不出手,任事情发展,那你会有何后果?” 呼和不言不语,但心里清楚,他和巴颜等中间派系,必会被大祭司和牧首,联手拔起。 方明见他沉默,也不等待,继续说着。 “本尊救你一命,借用你躯壳几日,却是大大便宜,你莫身在福中而不自知……” “几日?”呼和一愣,随即面现喜色。 “你很聪明,本尊不会在你躯壳中久留,今夜就会离开!”方明声音徐徐。 虽然可以分出分神,将呼和神魂送入轮回,彻底占领此身,但这么做,也没有多少意义。 区区一个山越,全部人口,也才十几万,能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分神太多,也不是好事,特别是这种长久的。 方明的附体神通,虽然时间大大延长,但也不能经年累月。除非经过轮回,但这,消耗太大,得不偿失。 与之相比,若能收服这呼和,却是最为划算。 当然,若这呼和,死不悔改,那也无法,灭杀就是,最多,分出分神镇压,或是再从别处找些游魂来借尸还魂,最多麻烦些。 山越野族,虽然凶悍,但遇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时,臣服也是本能。 方明对此,有着信心! 果然,听得此话,呼和大喜,可以重归肉身的喜悦,顿时盈满胸腔,看向方明的眼光,也不复之前凶狠! 果是野族心性,方明淡淡想着,却不出口,问道:“呼和,吾之威能,你也见得,现在告诉你知,本尊乃城隍神祗,善能福佑信民,掌管生死轮回,你可愿信奉?” 呼和面色迟疑,问着:“我要是信奉你,你可以给我什么?” 方明微笑,声音荡漾在四空,似乎穿透了过去未来,眸子无悲无喜,看着下面发问的凡人。 “你先前只是一个中层武士,命如蝼蚁。现在,却是天弓牧首,地位何止提升百倍。却仍自人心不足……” 只是稍稍说了一句,呼和就是大恐,拜倒在地。 “伟大的神祗!我无意冒犯您的威严。但呼和只是一个凡人,没有您的伟大力量,又怎么震慑得住下面的勇士?怕是出去不到一天,就会被当作失去先祖荣光的废物,送入圣火烧死……” 这话合情合理。若第二日天弓族人,发现他们的牧首竟然失去了神力,成为凡人。那还不惊恐万分,将这个失去“祖先恩宠”的前牧首祭祀掉。 “也罢!本尊就赐你为我城隍庙祝,授予神打符箓和避火神通,只要你每日虔诚祭拜,那自会天生神力,能避火焰!” 方明一笑,这情况,他早有预料,手一指,金光闪动,快如闪电,化作两个符文,没入呼和体内。 呼和眸子一晕,随即明白过来,这符箓之中,包含很多信息,其中就有《城隍经》和符箓用法。 深深跪下叩首:“伟大的城隍神祗,您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照耀四方。呼和愿永远做您的仆人!” “善!”方明眼眸一闪,说着。 又问道:“本尊今夜就要离开,你现在的神力,最多对付厉鬼一流,若是其它部落图腾趁机来袭,你用何法退敌?” 呼和瞪大双眼,他哪考虑过这个,摇头问着:“还请城隍神祗教我!” 方明一笑,手一挥,凭空出现一个泥塑神像,落到呼和手中。 “此是本尊之神像,你等只要诚心供奉,自可驱除恶鬼!” 其实,之前山越,本身民气虽然不足,但军气旺盛,若能万众一心,未尝不可抗衡恶鬼。 但畏惧图腾威严,硬生生开门揖盗,却是怪不得别人。 现在方明教以祭祀城隍,就是要凝聚信仰念头,守护部落。同时,能多些信徒,也是好事。 “不知神祗大人,每月要多少血祭?”呼和将神像收好,却是咬牙问着。 “呔!”方明一喝,呼和身子大抖,瘫软在地。 “本尊非是恶鬼一流,祭祀只要诚心即可,不需血祭,你且记清楚了。若是下次,发现你等还有血祭等事,本尊也会让你,知晓何为报应!” 一字一句,都似乎砸在呼和心上,直让这七尺男儿,磕头如蒜,连道不敢。 方明见威慑目的已经达到,才又说着:“你得了我的祝福,就有统一山越的力量!你此去,必须在一年之内,一统山越,成为整个山越的首领!” 呼和感应着体内的符箓,有这个,天弓又由方明打下了基础,一年内,整合山越势力,却是不惧,说着:“尊敬的神祗,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 “善!你收服山越后,必须严加约束,不得妄造杀孽,静待天时,到时前去扶助一人!” “请神祗示下名讳!”呼和仔细听着。 “宋玉!他继承了本尊的荣光,命中注定,乃是乾人中的王者……” 随着声音,金光消散,方明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呼和一惊,突然眼前一黑,陷入昏睡之中。 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呼和摸摸自己的手臂,脸上突然浮现狂喜之色:“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不仅如此,有着这神通,我呼和,就是天弓部的牧首!素耶那的传人!”呼和想着方明赐下的神通,不由踌躇满志。 又想着之前方明所言,面色一沉。 “我自当统一山越,成为山越的王者。但扶助乾人?”呼和眼中,似有异色闪过。 “砰!”就在此时,呼和觉得体内剧痛,面色扭曲,倒在地上。 这剧痛几如千刀万剐,让他这个山越野汉,也是承受不住。 “哼!果是狼子野心!”呼和体内符箓,传出方明声音。 “伟……伟大的神祗,请饶恕你的仆人这次吧!”呼和现在,哪里还不知晓发生什么,赶紧跪下,磕头如捣蒜。 “本尊种在你体内的符箓,不仅可助你神力,也可将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此次就算无心之失,下不为例!” 随之符箓一静,剧痛消退。 呼和剧烈喘息着,在地上伏了半天,才起身,脸上,浮现后怕之色。 “尊敬的牧首大人,可是有事?”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没……我没事!你们不要进来!”呼和一惊,大声说着。 此时的狼狈样子,怎可让外人看见? 外面的勇士,虽然有些奇怪,但到底不敢违抗呼和的命令,恭敬退下。 呼和这才长出口气,额头冷汗簌簌直下。 想起方明之前的模样话语,更是浑身颤抖,不由再次跪在地上,念起城隍经文。 直诵了三遍,才最后祈祷着:“伟大的城隍神祗啊!请饶恕你仆人的罪过,您的命令,我必丝毫不违……” 第一百五十八章见闻 远处的方明,却是若有所思。 “这山越,野性难驯,非得时时敲打才可……” 他发下的神道符箓,都各藏暗手,因为神道在此方世界,还是首次得现,也不怕别人看破。 山越野族,凶悍狡诈,必须用上熬鹰驯狗之法,才可收服。 这赐下的神道符箓,既是利器,也是项圈,便于方明操控。 “在山越之中,埋下此枚棋子,就等开花结果之日了……”方明看着天弓部落方向,喃喃自语。 有着呼和在,山越就基本不可能被别人统一。 至于恶鬼图腾之类,以教授给呼和的祭祀之道,足可抵御,方明回去后,只要再派出阴兵前来清剿就可。 “新安大策,也该开始了,却是该回去坐镇!”方明此次出来,一是为了解山越,二是为了寻找突破机缘。 现在第一条也算达成,至于第二个目的,虽然没有找到具体机缘,但也算有些眉目,方明却是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决定打道回府。 神念一动,整个身躯,穆然化作火焰,在空中消失…… 城隍法域一处,良田成顷,道行阡陌。 就连路边,都种满不知名的果树,上面结着各色鲜果,口味甜美多汁。 地上偶有山鸡野兔跑过,一点也不怕生,有些傻大胆的感觉。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就见一个中年儒生。拿着根木棒,轻轻一扫,一只山鸡躲闪不及。就被打落在地,不断哀啼。 这中年儒生皱了皱眉,还是上前,提起野鸡,向一处村庄走去。 说是一处村庄,可这儒生听得老人说过,已经扩建几次。蔓延数十里,房屋俨然,几乎就是个小小县城了。 据他打探。这样的乡村,还不止一处,这布下此景的神祗,实是可怖可畏! 中年人心里一凜。脚下不停。不多时,就走进村庄。 “哎!荀书生,回来啦!”路旁一人,就这么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打着招呼。 “呦!居然抓到只山鸡,不错,不错,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现在看来,全是妄言嘛!不是告诉过你。要是腹中饥饿,可来我家吃食么?” 这人说着,就有些促狭之意。 荀靖只做不见,心知这人还算不错,就是爱占些口头便宜,微笑回答:“之前几次,承蒙款待,哪能再加叨扰!” “荀某虽然只是个书生,但幸喜此地,物产丰饶,让我几乎以为到了世家福地。也不愁没有生计……” 躺着的人摇了摇头:“读书人的话,就是有些听不懂……算了,你若有闲暇,也可来我家,毕竟那么多粮食,怎么吃得完呢……” 荀靖拱手行礼谢过,又自走着。不多时,来到一家店铺前。 这店铺虽小,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齐备,并且样样都是上品,就说百姓必不可少的盐,这里卖的,色泽纯白,隐隐泛青,乃是青湖府的特产‘青盐’,乃是皇家贡品。 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得。历来价比白银,一斤青盐,就可换得一斤白银。 在这里,却摆了整整一大缸,约莫有百余斤。看得书生两眼直发愣,虽不是首次前来,却也被深深震撼。 “后生仔,这次想买些什么?”店主笑呵呵问着。 “劳烦郭老,给我半斤青盐,再来一壶醋,两包茶叶!”荀靖不敢怠慢,行礼说着。 他心思通透,虽进来时间尚短,却对此处,有些了解。 其它游魂,对这杂货铺主,都是恭敬有加,不敢冒犯,想必来头不小,自是礼数周全,不能得罪。 “好!来,拿好!”店主虽看着年纪不小,手脚却麻利,三下两下,就将东西称好,包成一包,递给荀靖。 荀靖接过,又行了一礼,就自行出去,居然没有付钱。 店主也是不问,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荀靖离开。 荀靖刚一走出大门,眼角一瞥,就见得,之前取盐的盐缸,又满了起来,似乎丝毫没有减少。 心里直叹:“这铺中各物,不仅质量上乘,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店主也是异人,居然任村民取之,不收一文……” 回到自家大宅,门没锁,推开大门,这院子不小,比起李家赏赐给荀靖的宅院,还要大了一圈。 “除了没有侍女仆童之类,此中生活,已经比我在李家的还要优渥!城隍真乃天神也!”荀靖长叹着。 既然没人帮衬,也只能自己动手,将山鸡料理了,虽然他不擅此道,但材料丰富,又舍得浪费,几日下来,不说能烧的一手好菜,但至少能做出熟食,不必去别人家打秋风。 这山鸡味道极鲜,荀靖吃得很是爽快,就是没有酒,有些遗憾! 刚才的铺中,倒是有酒售卖,并且都是佳酿,奈何这美酒乃是唯一收钱之物,还不得赊欠。 这里用的钱,荀靖也见了,乃是一种白色大钱,上面还有符文,灵光闪闪,很是神异。 这白色大钱,似乎不止可以用来购买美酒,上次,荀靖就见得,一条游魂,不知怎的,缺了一臂,哭号不已,恰巧有个路过好心人,于心不忍,将这钱抛入魂体,顿时那游魂伤势尽复。 这也是荀靖首次见得这种钱币,但从那个好心人肉疼的脸色来看,此钱恐怕极为珍贵,不是那么容易能得的,至少,荀靖来了快十日,也没见得那里有着工作,可以发这大钱。 经过荀靖观察,有这钱的,都不是常人,荀靖甚至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压迫之感。 并且,这些游魂的躯体,普遍比荀靖的厚实。 “荀某阅尽百书,也曾见得人死为鬼的记载,原先,以为不过笑谈,不想现在,荀某自己,也成了鬼类,这却从何说起呢……” 荀靖苦笑自语,思绪不由飞回十日之前。 当日,他得了主君身死,甚至被抄家灭族的消息,不由万念俱灰,选择自尽。 不想死后,也化成鬼魂,几乎被节度府的气运法度磨灭。 幸喜最后不知怎的,法度自动退去,饶过他的小命,才得以苟延残喘。 之后的场景,荀靖记忆犹新。 两个大汉,官兵打扮,身上散发着煞气,突然出现,看了荀靖一眼,喝着:“就是你了!” 一人抓着一臂,将荀靖带走,他是文人,本命虽好,却没多少气运在身,就算成鬼,也没什么根基法力,抗衡不得,只得被挟制而走。 这两个阴兵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荀靖只感觉一阵腾云驾雾,等停下来时,已经到得一处大殿。 这宫殿甚大,看规制,竟然还只是一处偏殿,荀靖刚压住心里震惊,就听见上面声音:“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抬头一看,是个青年官吏,身上威严不小,荀靖几乎不能对视。 就报了姓名,青年拿起一份文书,细细看了,才说着:“嗯!叫做荀靖,临江府人,倒还有一份香火在。你父母早去,妻子孩子,也不是城隍信徒,只能自用了!” 说完,一挥手,一道细小白柱,就落入荀靖躯体,荀靖只觉一阵暖流划过,说不出的舒适慰贴。 “你自去乡村落脚!”青年似乎很忙,不待荀靖发问,就打发走了。 之后,便被带到了这里,得以享受了十日。 想起那青年官吏说的一份香火,荀靖不由苦笑。 他立志匡扶社稷,怎会对吴南不加了解?年青之时,也曾周游吴南各府县,打探情报,增加阅历。 一听香火这词,又看到阴兵宫殿,哪里还不晓得,是到了城隍地界。 说起来,这城隍神祗,既然支持宋玉,自是李家的敌人。 荀靖之前,游历安昌,也曾去得城隍庙,上得一炷香,不想就此,结下了缘分,死后还被接回赡养。 荀靖倒没再坚持什么文人风骨,毕竟死过一次,什么都看开了。 再说,不论是谁来看,荀靖既然已经以死报了李家的知遇大恩,那接下来,就两清了。 现在的荀靖,算是自由之身,当然要为自己打算。 荀靖默默想着,他这么多日过来,也将周围情况,彻底烂熟于心。 据他了解来的情况,附近的游魂,和他一样,都是城隍的信徒,或者有着香火。死后被接来此处安置。 当然,也可以申请出去,但出了法域,寿元立减一半,除了真的不知死活的,哪个敢这样干? 但呆在法域,也不是就一直不死了,荀靖经常见着,有不少游魂,在模糊至快不见时,被阴兵带走。 想来下场也不会多好。 根据流传的说法,普通鬼魂,寿命是七日,在法域中,就可有十四日,另外,生前信仰越虔诚,香火越多,便活得越久,荀靖心中一动,想到当日的暖流,就有些猜测。 但人死后成魂,便不算信仰,也没有香火,便是日日祈求,也是无用。 “我来此处,已经十日了。按照一般情况,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阴兵带走……虽然我的魂躯,并没有虚弱模糊,但也不可不防!” 荀靖隐隐觉得,自己和其它游魂,有些区别,但还是按一般情况打算。 第一百五十九章提拔 荀靖自然不知,他有着青色本命,虽然气运微薄,死后连个阴兵也打不过。 但好歹有着底子在,能比其它游魂,活得更为长久,在法域中,更是明显。 “经过这几日打探,若要长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城隍体系,当个阴兵或者文吏!” 荀靖淡淡想着。 “这挑选之日不定,但近来听得风声,城隍似乎要大肆扩展,想必缺口甚多,有着机会!” 荀靖才学过人,只要有着选拔,那必然不会落下。 “按照以往规律,就在这几日了!”荀靖一挥衣袖站起,看着远方天空。 面上,就有些苦笑:“说起来,这城隍神祗,和我之前主公,还是对手,现在我却要主动投其麾下……” “世事真是奇妙,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正当荀靖感叹人生无常之时,远处,突然钟磬之声大作,连着乡村这边,都可听见。 “这是迎主之乐!难道城隍之前乃是外出,现在才回么?”荀靖眼中一动,暗自计量着。 金光蔓延之中,方明缓步走入城隍法域大殿,随着他的进入,大殿两旁的钟磬,突然无风自鸣,声震百里。整个城隍法域,都似乎在欢呼雀跃,恭迎着主人的来临。 这些场景,凡人自是惊骇莫名,但对于方明来说,却是看得惯了,也不在意,径自上主位坐了。 钟磬之声。连响了三遍,等到尘埃落定,此时的大殿之中。已是站满了人手。 神道伟力,归于自身,方明的这些手下,跟着最少也有数年,得了神力资源,又日日磨练,现在一个个。魂躯凝实,甚至还带着法纹,放出光来。好在他们深知知下属之道。尽力约束,否则,整个大殿,都会变成争奇斗艳之所。 这些。就是方明全部的班底了。现在要去新安开垦。算算人手,居然有些不足。 方明望去,下方众人,都是文左武右排列,一齐行礼:“恭迎城隍老爷回宫!” 左手边,乃是录事典史郭盛、驱病司吏郑宽、肥地司吏李空、送子司吏李明这几个直属,其中郑宽等三人经过这么多年,也才拔了一级。从令吏到得司吏。 接下来,就是村土地神王忠、吴宏宇、周思、王登几人。周思、王登二人。原先在方明这里,担任书吏之类,后面也下放出去,担任土地神,看样子,做得还不错。 最后就是后进的贤才,虽然才能还在老人之上,但也只能屈居末座,刘温、关礼也在列。 右边,谢晋一马当先,他乃是正七品的都指挥使,在方明手下,地位最高,素受重视。 可惜方明之前就决定,武将之职,不授神位,自然也受不得香火,比起其它几个外放的土地神,是好是坏,就看各人见解了。 随后,就是郑经、许远二人,他们被方明提拔成正八品振威校尉,手下也有五百阴兵,虽然没有神位,但军气凝聚不散,也是极大支持。 再后面,就是一些营正队正之类,林林总总,也有数十人,红白之气弥漫,方明最看重的,却是谢明、孙思、鲍昆雄三人。 这三人,现在都是营正,但才能突出,本命也不错,虽然之前没有天时,提拔不得。 但既然入了方明法眼,以后自然机会多多。 除了左右之外,还有顾晓莲此女,身着祭祀法袍,站在方明身侧侍奉,犹如侍女,她本是鬼修,后来做了城隍座下灵女,得了方明之助,法力日进,不下道门核心。 其它的,还有贺玉清、珍珠等,都是闲杂侍婢,不入此殿。 “这些人,足够一府所用,但若扩大到三府,就显得捉襟见肘……手下的人才,还是少了……” 方明盘点所有人手后,却是暗叹,随即决意在信徒中招收些文吏。 虽然是大海捞针,但保不准就可遇着遗珠,就算没有,只要文书娴熟,做个典史司吏之类,也是绰绰有余。 方明现在信徒众多,法域之中,也收得不少信徒魂魄,多找找,总是有些的。虽然小民之气,多是白色,但只要有着才能,最高也可担任到正九品神职。 有这些,底层架子,也可搭起来了。 方明淡淡想着,看着下方众神,颁下法旨,一字一句,都犹如口含天宪,透露出深不见底的气息。 “本尊已与新安节度使宋玉达成协议,他将三府信仰送上,本尊保他风调雨顺,作物丰收,开得田亩,这几日,就要搬迁法域,前去新安府城,你等当事先准备……” “主公威严气度,越发深沉了……”底下众人,对着方明,皆有面对高山大海之感,不由纷纷拜下:“诺!” “免礼!”方明淡然摆手:“现在不比以前,只是区区一县,要掌管一府,还要多赖各位之助……” 随即发下号令:“郭盛!” 郭盛出列上前,跪拜行礼,说着:“郭盛在!” “你办事勤恳,跟本尊甚久,处理阴魂之事,也是有理有条,不可不赏!本尊封你为正八品城隍通判,掌管生魂祸福,不可大意!” “诺!”郭盛跪拜,他之前,只是区区典史,还入不得神品,但方明随口一封,就见郭盛身上,典史法服褪去,换成了正八品的官服! 方明一挥手,神位降下,郭盛身上,神力凝聚,气息暴涨,居然一下就追上了郑经、许远的修为! 神道之中,官职就是法力。只要得了敕封,神躯法力立刻就是突飞猛进! 周围众人,看着都是羡慕。但郭盛跟随甚早,又是方明直属,素有功劳,得了这些,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上前恭喜。 方明微笑,他赐下的神位,自然都有后手,可以控制,但除了这些,也包含着**力,得之立刻鸡犬升天。 他的直属下神,自然不能受得香火,在新安府建的城隍庙宇,也没郭盛的位子,比起其它外放的土地神,到底少了些自由,没有一方大权在握的快感。但亲近主公,自可快速提拔,可以说有利有弊。 “王忠何在?”方明又喝着。 王忠出列:“属下在!” “你交卸了土地神的差事,为我城隍巡检,也是正八品!” 之前方明,用的乃是阴兵做巡检的活,放在前世,就好比用军人当警察,未免有些大材小用,牛刀杀鸡。 之前地盘还小,为了减少消耗,也就勉强用了。 但现在,未免权责不明,还是得修正过来。王忠本是武职出身,又经过土地的锻炼,做这巡检之职,却是正好。 “谢主公!”从正九品土地神升到正八品巡检,自然也是提拔,王忠谢恩,只是瞬息之间,法服生成,神力大进。 “郑宽、李明、李空。你们三人,交卸了之前差使,各封一村土地神,望你等能福佑一方,不负本尊厚望!” 方明又继续说着。他有意仿照阳间六曹,设立府城架构,这三人,才能本命,却有些不足,还是外放为好。 外放成一村土地,也可大权在握,这方面,只要不过方明的底线,其它的,方明都是放得很松,堪称一方土皇帝,并且,从司吏晋升正九品,也是大大跨越! 这三人自知斤两,也是恭敬拜谢。 “本尊在府中设立肥地、驱病、送子、祈雨四曹,都是正八品神职!”方明考虑了下,缓缓说着。 这几个职位,都是大利,底下众人眼睛发亮,凝神听着。 “周思!本尊晋你两级,封你为肥地曹!” “吴宏宇!本尊封你为驱病曹!王登!本尊封你为送子曹!” 这三人,本命都有纯红,又做了十几年的土地神,对这些神通,都是精熟,当可很快上手。 “谢主公!”周思三人对视一眼,虽然是升职,神力也大进,但进了中央,一言一行,就得拘束,不比土地之时。 但他们三人,跟随方明多年,也熟知方明性格,只要忠心耿耿,用心办事,自然可以长久,也是恭敬谢恩。 方明点头,发下神位。随即目光转到旁边的灵女身上。 “主公有何吩咐?”顾晓莲见得,立刻行礼问着。 “你为本尊灵女日久,可愿为本尊分忧?”方明淡笑问着。 “为主公效命!万死不辞!”顾晓莲郑重说着,她也算是老人了,对这主公,真是深深敬畏,只觉深不可测。 “好!本尊封你为正八品祈雨曹,赐予祈雨神通,主管吴南三府风雨之事!” 方明点头说着,一挥手,神位带着神通,没入顾晓莲头顶。 顾晓莲得了神位,身上法袍大变,威严肃穆,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圣神之感! “刘温!你为本尊座下主簿,正八品,统管账目!” 方明目光跃到后面,对刘温说着。 “小吏才疏学浅,怕是有负重任……”刘温出来,叩首说着。 “卿有大才!本尊一直是深信的,不要推辞了!”方明一挥手,打断了刘温的话语。 这刘温,可是本命纯青,有着命世大才,怎可错过? 第一百六十章选拔 方明既然建立了体制,就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刘温是后进,虽然有着才能,但一直不得施展,只能做个文吏。 现在有了空缺,方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郭盛既然身为通判,掌管三府信徒死后福祉,这千头万绪,都要他来一一理清,已经有些脱不开身。 再记录账目,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再说,权力也过大了些。 这神力账目,乃是方明体系的根基,不能不重视。现在交给刘温,却是可以放心。 “如此!多谢主公!”刘温微一沉默,还是拜下谢恩。 话音一落,方明头上气运,就分出一股,注入刘温头顶。 刘温原先,不过是小吏一名,只有丝丝白气,但现在得了方明之助,白气立刻饱满,透出红色,青色本命微微一动,气运凝实成团,竟是立马巩固! “这刘温,不愧是有根基的,从小吏提升到正八品,也是毫无压力!”方明暗赞。 又见刘温得了气运后,青色本命一震,分出一点青色,投入方明气运之中。 方明眼神一凝,仔细观看自身金印气运,却是再也找不到了。想是青色太过细微,被其它气运掩盖。 “古书上说,得了贤才,主君都能气运大盛,没想到了神道,虽然也有助益,却算不得什么了……” 宋玉得了贺东明,在气运上立刻有着体现。青气足足涨了一成。没想到在方明这里,只是加了一点青色,转瞬不见。几以为是幻觉。 方明有些黯然,这代表,神道之路,越往后,越是容不得侥幸,就算有着贤才助力,也不明显。 但他何等人物。只是一瞬,又回复过来。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刘温也是气运低下,对我的助益。也就细微,但以后随着地位提升,未尝不可改变!” “并且!世上死去的人才,总比活着的多。只要我多加收集。一个两个,还不明显,若是千个万个呢……” 一念到此,方明心气,立刻平复,恢复古井无波之态。 神道之中,没有心魔之类,但方明提升进度。着实有些快了,区区十几年。就从九品晋升正六品。前世的那些神祗,要做到这步,哪个不需要成百上千年的积累? 方明精进过快,自然有些小小波折,但他二世为人,心思坚定,又有穆青记忆借鉴,立刻就可解决,构不成大患。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下面,刘温已经换上正八品官服,气派威严,更衬托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晨星,令人一见忘俗。 这些任命一发下,文官方面就布置得差不多了。 方明看向右手位置。 淡淡吩咐着:“谢明、孙思、鲍昆雄出列!” 三人出来跪下,叩首说着:“标下在!” “你等三人,能文能武,又治军有方,本尊升你们为卫将振威校尉,统领五百阴兵!” “诺!”这三人,之前都是营正,现在,就是升到了高层,顿时喜形于色,随即想着还在殿上,立刻收敛。 “你们三人,带上各自士卒,与郑经、许远一起,去得武夷府内山越天弓部落。那里的牧首呼和,乃是本尊庙祝,你等暗中协助他驱除恶鬼!” 这五人,虽然本身法力,或许还比不上恶鬼,但加上军气之助,便可分庭抗礼。 又都是卫将,带着五百阴兵,总计就有两千五百人,这数目,几乎比所有山越凶鬼加起来还多! 之前五越联盟的恶鬼,又被方明减除两个,还饶上所有部下,对恶鬼联盟,也是一次重击! 这五将,各有才能气运,许远更是有着大将之器。对付剩余恶鬼,大可占得优势。 此次不明确任命首领,对这五将,也是一次历练,要大浪淘沙,选出真正将才! 这五人,也想到此处,都是眼光幽黑,大声领命:“标下遵命!” “好!”方明一拍手,又看向站立一边的谢晋:“谢指挥使!” “卑职在!” 谢晋出来,面色平静,丝毫不为刚才之事所动。 “你随本尊前去新安坐镇!”有了王忠担任的巡检,这之后三府的孤魂野鬼,就不用谢晋出手,以后的阴兵大军,专门防备外敌,一旦出手,就是大战! “诺!”谢晋叩首。 “还有宋玉祖坟,需派一营阴兵镇守!”方明暗自想着。这是私密之事,不宜声张,随后封个小山神,带着一营亲卫阴兵过去就是。 “卿等当各司其职,方不负本尊殷殷厚望!”方明微笑说着。 随着任命彻底颁布,底下众人,都是再次行着大礼:“属下遵命!” 方明点头。如此一来,新的权力架构就建立了。 在城隍体系中,方明处于最高,手掌大权,生杀予夺。 文官方面,有通判掌管信徒鬼魂后事,肥地、驱病、送子、祈雨四曹负责发下神通护佑。主簿主管账目,居中调和。 武将方面,许远等五个卫将,回来后就可按功提拔,到时任命几个都指挥使,这五千阴兵,就都可分派下去。 方明一向喜欢将权力独掌在自己手中,信奉手中实力,必须超过下属总和,领地一半以上,都受直辖。 此次,一个乡土地神都没有提拔,更别说县城隍之类。 虽然摊子铺开,有些广大,但大可在各曹司下面再设典史司吏之类,扩充人手。 直辖的好处,就是香火神力得先经过方明,才可流入属下手中,形成神通发下。 这样一来,万万不怕下属反叛。方明最在意的,也是此点,与此相比,造成机构臃肿什么的,都是皮毛之患! “本尊要统领三府信仰,将城隍福泽发下,这些班子,却是有些不足啊!”方明叹着,又令:“传本尊号令,自信徒游魂中,招募才思敏捷,文笔娴熟者,充作文吏!刘温,你负责这事!” “诺!”刘温领命说着。 这选拔神道文吏,对下面的游魂来说,乃是天大机遇,一旦选上,就几乎可以长生久视。 只要有神力供养,不到魂魄寿元极限,就不会消散,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长生了,在寿命上,几乎一步就比上真人修为,甚至还要超过。 毕竟真人就算转为鬼修,也活不过千岁! 刘温手掌这权,让下面各人,都有些眼红,并且,他们后面,都有一个家族,每年都有游魂生成,需要滋养。 这一旦进入体系,不但自身资源,全部供应,更可有着俸禄,可以福泽后人,便是自用,也是妙不可言。 寻思着,是不是去攀些关系,只要人才能达到合格线,想必主公,也不会多在意。 对属下这些心思,方明心知肚明,却也不甚在意,区区几个吏员,他还不放在眼里。 倒是这种,掌管众生生死荣辱的感觉,让他不由有些沉醉。 “说到底,都是长生和力量啊!”方明暗叹。 光长生不行,没有力量,荣辱就操于人手,就像他手下的文武官吏。 更何况,没有力量护持的长生,乃是风中浮萍,受不得外力,这种虚假,岂是方明所愿? “只有长生和力量兼备,我才可追求超越,追求永生啊!” 方明双眼,似乎穿透了整个世界,有着日月星辰生灭,发出幽幽光芒…… …… “邦!”、“邦!”、“邦!” 深沉厚重的锣鼓声,在荀靖所处的村庄中响起。 一听此声,原先有些懒散的游魂就是面色一变,争先恐后地向村中心涌去。 他们自然晓得,每当这铜锣敲响,就是城隍有令发下之时,这命令,多是招募阴兵文吏。 这村庄生活,犹如天堂,但众游魂心知肚明,他们寿元有限,好景终是不长。 若是洪福齐天,被城隍老爷选上,那就可脱离香火寿元的限制,永享大福! 这种诱惑,让他们不由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生怕被别人夺了机缘去。 之前,还有游魂,本性懒散,错过机缘,最后捶胸顿足,嚎哭不已,也无可奈何,日渐消散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们这些,又怎敢怠慢。 荀靖夹在魂流中,随着大流移动,他以前还不知晓,这个乡村,居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游魂。 不多时,到得广场,就见中间,摆着一张巨大铜锣,两边竖立着阴兵,正奋力敲打着,发出巨大的嗡嗡声响。 “三遍已过!不用等了!”说这话的,乃是一个老妇人,身形健朗,魂体凝实。 荀靖心中一动,知道这人唤作郭老,乃是乡村里正。 别看面容老迈,之前收拾起不听管教的游魂来,却是轻而易举。 这人,正是郭盛老母,她受了郭盛俸禄供养,也算是个神道小吏,自然有着法力,不是寻常游魂可敌。 “是!”随着应答之声,就有数个阴兵上前,把守住路口,不准游魂再进。 晚了一步的游魂,自是捶胸顿足,乃至嚎啕大哭,苦苦哀求,但阴兵面容冷峻,就是不许。 郭母看着下方众人热切的眼神,不由说着:“这次,城隍老爷颁下法旨,要选些文吏,你等,谁若对自身文笔,有着自信,就可上来报名!” 第一百六十一章文举 “此次,不招阴兵,老身奉劝你等,不要妄图蒙混过关!不然,城隍法度,绝不轻饶!” 郭母提醒说着。 看着下方明显失望的脸色,有着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信徒游魂众多,方明需要的阴兵文吏,终是少数。自然满足不了需求。 她担任里正,也有十来年,早看得多了。 见此情景,一些体魄雄伟之辈,也怏怏退下。 场地正中,就只剩下十几个书生文人,荀靖也在其中,这大乾世界,知识控制严格,读书人身着青衫,气质也与农户武夫不同,很好辨认。 郭母打量一眼,点了点头,每人发下一片玉符。 荀靖接过一看,这玉符通体青色,只在中间有个符文,光华闪动,就听上面说着: “此是通行符箓,你等持之,可去城隍宫殿,到时自有人安排考试,通过者就可为城隍文吏,摆脱魂寿困扰!” 郭母细细解释着。 这城隍法域,除了这几块给信徒的自留地,其它地方,都有阴兵巡逻,哪容乱走? 这玉符,就是通行的凭证! 荀靖知道厉害,从来没逾矩,现在知晓其中关窍,又暗叫侥幸,和诸位书生一起行礼谢过。 “考验之日,就在明天,不要错过!”郭母又絮絮说着,才带着阴兵离开。 这剩下的书生面面相觑之下,彼此间。又目光闪动,有了比较之意。 荀靖冷眼旁观,自古文人相轻。更逢着这生死大事,没有立刻动手,已经是诸位家教森严了。 此时,后面的村民也上前祝贺着,各书生脸带微笑应对,眸子里,又藏着些傲然。 “好啊!我就知道书生你不是普通人。现在机遇来了……将来发迹,可不要忘了兄弟……”荀靖这边,也有人来套近乎。 “这是自然!”荀靖拱手说着:“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荀某若忘恩负义,岂不成了小人?” “这就好……这就好……”这汉子,自然是当日躺着面对荀靖之人,现在患得患失。哪还有之前潇洒? 荀靖心里苦笑。这里虽好,但还有寿元限制,若不是毫无希望,谁愿如此?现在见他有超脱希望,立刻前来巴结,却也是人之常情! 眼中光芒一闪,上前几步,在这汉子耳边说着:“正好!我有事要劳烦大哥!” “啥事?尽管说!我胡汉三虽然不算什么。但村里还有几个兄弟……”汉子拍胸脯说着。 “就是……”荀靖在胡汉三耳边低语几句。 胡汉三看看荀靖,又望着远处的几个书生。说着:“原来如此,你放心便是……” “如此!多谢了!荀靖若能选中,必不忘兄弟之助!”荀靖知道这胡汉三心思,再次保证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本是投资之举,互惠互利的事,胡汉三自然不会反对。 见得荀靖保证,更是暗觉自己找对了人。 转眼已是第二日,荀靖早早起了,在胡汉三的护送下,倒也一路平安。 胡汉三带着几个兄弟,将荀靖一直送到村子边界处,这里自有阴兵,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无用,才洒然作别。 阴兵查看了荀靖的玉符,分出一人,将他送到一处偏厅。 这一路,也走了几个时辰,饶是荀靖身为魂体,与生人不同,也颇感有些吃不消。 “这莫非也是考验?”荀靖心里暗暗思量,更是不敢怠慢,用心留意着周围。 到了偏厅,阴兵却不进去,荀靖行礼谢过后,大步走进。 就见这虽是偏厅,但也铜钉红漆,朱梁玉砌,连着地上,都是水玉石打底,光可鉴人。 “便是公侯之家,也不过如此了罢,在这里,却只是处偏厅!”荀靖震撼不已。 又扫视周围,这大厅中空,摆了上百张桌椅,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有的位置上,已经有人落座,一看认识,乃是本村中人,见得荀靖,或点头为礼,或冷眼观望。 荀靖行了一礼,也找个空位坐着,此时,方觉厅内散发着丝丝檀香,随着呼吸,之前魂体的疲惫之感,就是一扫而空,只觉浑身精力充沛,无不如意。 荀靖心下感叹,但自从成为游魂后,在法域中,见得奇异之事,几乎比他此前所见所闻总和还多,却也有些抵抗力了,没有当场失态。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大厅之门缓缓关上,荀靖和众书生,都是心里一凜,知道肉戏来了。 这时,一个文官打扮的青年步入场中,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威严,就让众书生不敢直视,纷纷低下了头。 这文官,自然就是刘温了。他现在乃是城隍主簿,正八品神职,就算有意收敛,这放出的威压,也不是一般游魂能轻易承受。 待得刘温站定,众书生一起行礼:“见过大人!” 刘温点头:“都起来罢!”待众书生起身,又说着:“本官刘温,乃是此次主考!” “现在时辰已到,没有前来的,就视为自动放弃!” 荀靖看了看还有些空着的位子,心下感叹。 这其中,还有着他的熟人,荀靖和他谈过,算是个人才,平时就有些名气,但太过锋芒毕露,现在便是遭了暗手,失了机会。 虽然做下这事,之后调查,却是躲不过去。但只要考上,就可从容化解。 这作恶之人,自然是这心思,毕竟不成神吏,不久后,就是魂飞魄散!自然要拼死一搏! 荀靖平素却是韬光养晦,又有胡汉三带着兄弟守护。才幸免于难。 “这选拔考试,自昨日就开始了啊!”荀靖暗自感叹着。 却又听得刘温声音:“……为官之道、治民之法,都可言之!以两个时辰为限!” 话音一落。大厅前方,便凭空多了个香炉,中间还插着一根碧绿长香,这香足有成人拇指粗细,烧的甚慢,看来就是以此计时了,荀靖和众考生对视一眼。赶紧坐下,或是低头冥思,或是奋笔疾书。现出人生百态。 刘温点头,若是人间,自然还要派得兵士,镇压秩序。但阴世不同。 光凭着他的神力位阶。就可镇压全场,并且观察入微,各书生细微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刘温眼下丝毫毕现,在法域中想要作弊?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在众考生绞尽脑汁中,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待得线香烧尽,刘温喝着:“时辰到!考生停笔!” 偶有几个考生,还不停笔。就见刘温一声冷哼,也不怎么动作。这几个考生,就是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扰乱秩序,逐出考场,成绩作废!”刘温冷声说着,立时就有两个阴兵过来,将哭号的考生拖了出去。 荀靖额头不由冷汗直下。在方明这法域之中,读书人,虽不算很多,但胜在源源不绝,随着以后地盘扩大,可以预见,还会增加。 但这些士子,除了投靠方明,却是别无选择,这种不同,顿时造成了地位的不对等。 刘温看着自己一言,就贬黜了几人,不由也是有些失神。随即回过神来,暗自叹着:“这就是权力滋味么?果易让人沉迷……” 面上不显,神力涌动,其余考生桌上的卷子都被清风托起,飘到刘温手中。 “你等先各自回去,静待消息,三日之内,就有结果!”刘温缓和了语气,温言说着。 众考生对视一眼,也是无法,行礼说着:“学生晓得!” 纷纷鱼贯而出,都觉心思耗尽,只想大睡数日。 荀靖最后又望了一眼大厅,随即感叹说着:“人事已尽,就看天命了!” 不再徘徊,大步走开。 时间入夜,公房内,刘温正审阅着考生卷子。 他学识过人,做这些事,自是毫不费力,一篇篇阅过,见得这些文章,虽然文笔不算多优美,但至少道理通顺,做个书吏,却是足够,不由点头。 又翻到一卷,只见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字体刚健中又带着一丝飘逸,卷面又是极清爽,顿时精神大振。 再看开头,就被吸引,不知不觉读完全篇,又觉回味无穷,不由再看了一遍。 细细品读,顿时得了些真意,只觉整片文章,都是字字珠玑,不由击节赞叹:“真乃大才也!” 再看姓名,却是荀靖! “如此英才,却不是我能定夺的了,当呈报主公!”刘温谦谦君子,自不会起什么妒才之心,却是立即起身,拿着荀靖的卷子,求见主公。 “哦!竟然有连你都叹服的卷子,本尊倒要见见!”书房内,方明饶有兴趣地说着。 接过刘温递上的卷子,方明眼光一扫,就见得荀靖名字,不由失笑:“我道是谁?原来竟是此人!难怪!难怪!” “主公认识此人?”刘温问着。 他之前乃是闲职,对吴南局势,不甚了解,若说是李如壁或朱十六等大名鼎鼎之人,自然晓得,但之前荀靖只是李如壁麾下一个小小的谋士,声名不显,刘温没有听闻也是常理。 “这人原先乃是李如壁的麾下……”方明放下卷子,随口解释着。 ps:感谢书友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订阅,打赏,月票,收藏,推荐,点击,你们的每一分支持,都是文抄写作的动力,文抄一定会继续努力,将更好的作品带给大家!!! 第一百六十二章吏治 之前荀靖身死成魂时,方明就有着招揽机会。但他硬自忍住了,就是要磨一磨这人的性子。 毕竟,入了法域,生死都在方明之手,自可稳坐钓鱼台。 现在看来,成效不小,见得这么多事,荀靖终于起了投靠之意。 “这……”刘温欲言又止,他虽然之前不晓得荀靖身份,但方明的态度,他还是知道的。 自家主公,支持的乃是宋玉,已经灭了李家三族,这人乃是李家麾下,用是不用? 对荀靖之才,还是有些惋惜,不由说着:“主公!荀靖此人有着大才,虽然之前附逆,但人死灯灭……” “你不必说了!”方明笑着摆手,打断了刘温的话语。 “阳世之事,自不会带到阴间,荀靖既然追求上进,本尊又怎会阻拦呢?” “就取他为案首,你再选出九人,一起充作文吏!补充各司!” “主公英明!”刘温行礼。 方明哈哈大笑,他把持着长生和上进渠道,这些人才,不论怎么天资纵横,最后还是得为他所用。 世间之事,果是垄断最为痛快! …… 这是一片田垄,已经开得不少田地,路旁小溪玉带也似,缓缓流过。 不远处,还可见得水车的巨大身影。路边的农夫,虽然脸上流着汗水,却一脸幸福满足之色。 一辆马车,沿大路巡视着。后面,还跟着近百骑士护卫,皆披甲执弓。精悍逼人。 马车上,宋玉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景色,说着:“看来,此处开垦,很是顺利!孟逐,你办得不错!” 孟逐正色回着:“这都是主公之功!主公有令。凡是开垦有功者,都有田地赐下,百姓多是踊跃。流民也汇聚于此!不消数月,就可开田万亩!” 宋玉点头,他本尊虽然还未亲自前来,但已派得谢晋和王忠。先行扫荡新安鬼类。 凶鬼既除。自然可以大量开垦,到得现在,各县都有喜讯,最低都是五千亩,多的就有上万。 这还是新安一府,等到后力跟上,其它两府,也可开发。 宋玉凝神看去。就见丝丝白气,自田亩中产生。聚成溪流,汇入自身气运,不由大乐。 这每过一日,他的实力,都是暴涨! 宋玉有着前世学识,坚信矛盾贯穿着事物发展的始终。这道理放到大乾,也可适用。逢着末世,土地兼并,官员结党,贪污之风盛行,杀之不尽。 这农民和地主,甚至农民和农民,地主和地主之间的矛盾,都是日益尖锐。 情形已至积重难返之局,只有革故鼎新,开得新朝,才能缓解。 宋玉在此基础上,另辟蹊径,开出更大一块利益,缓解矛盾,这解放出来的实力,岂是他人可比? 这还是新开田亩,等到城隍就位,收成暴涨五成之际,那更是气运如火!到时就有了席卷天下的本钱! 宋玉巡视完冬垦,很是满意,马车刚一至节度府,就有沈文彬上来禀告:“主公!各家进贡的人才,和政事堂本届的肄业生,都在文华阁等候……” “嗯!本镇这就去见见!”宋玉点头,向文华阁行去,大袖飘飘,隐隐有着龙行虎步之资,看得众人,不由心折。 这事,自然是宋玉吩咐的,他就算录取人才,也要在心中过个底。 现在位阶,做科举之事,却是太早,但搞个小小殿试,还是可行。 这三府的世家,除灭了几家冥顽不灵的,对于其它大户,只要不犯宋玉法令,都是家宅平安。 宋玉得了新开的良田,也不需向世家妥协或是从世家那放血,就算有着摊派,也只是个形式,表明服从统治。 吴南世家,也不是瞎子,宋玉欣欣向荣,他们又怎会不早做准备? 嫡子之类,还不舍得,但几个庶子旁支,却是无妨。到时就算事败,也可壁虎断尾。 再加上政事堂运行这么久,也终于有些成果,宋玉就决定一起见了。顺便考考才干,让他心中有数。 想到政事堂,宋玉就不由一叹,他还是有些低估了此世法度之严。 那些农家子弟,听得免费教授学识,还供给吃穿,学成后还有着安排,俸禄不缺,本就踊跃。在宋玉打下三府后,报名的少年,几乎将政事堂的门槛挤破,宋玉不得不再加法令,宣布进入政事堂,也得经过选拔考试,刷下些人,免得资源不足。 这也算是科举的雏形。 但现在宋玉用人,还是举荐为主,这些政事堂学员,要想出头,必须考过两场,一场入门,过了才有在政事堂学习的资格。 而在肄业后,又需与世家子弟一同比试,求得任命机会。 相较而言,世家子弟不仅只需通过一场,就可有着出身,并且有着家族支援,以后提拔速度,也不是政事堂学员可比。 宋玉本身,也只是想用这些学员稍稍压制世家气焰,并无取代之意,毕竟时机不对。 就算这样,这些农家子弟,对着一线希望,也是死死抓住,宋玉就听得陈云奏报,这些学员,有不少通宵学习,甚至读书读到吐血者! 再走几步,就进得文华阁,宋玉直上主位坐了。 下面两波人,都是跪拜行礼:“见过节度使大人!” “免礼!”宋玉看着下方,底下数十人,泾渭分明,一边锦衣玉服,仪表不凡。一边却是粗布麻衣,却浆洗得极是干净,神情自卑中又带着些许狠劲。 宋玉一示意,沈文彬上前说着:“诸位入座!” 待得众人坐好,自有仆从将试卷发下,这试卷极是简单,就两道题。 一道策论,纵谈大势,考的是考生的大局观。一道却是实事案例,要考生写出具体解决之道。 众考生此时也顾不得敌对,纷纷陷入奋笔疾书之中。 宋玉居高临下,心中一动,运起望气神通,向下看去。 厅中气象,在宋玉法眼之下,顿时无所遁形,显出神异。 只见满堂红白之气弥漫,宋玉不由点头,世家子弟,既然能被举荐,那也是有些才学的,就算是政事堂学员,经过这么久的锻炼,有些红色,也是正常。 宋玉放眼望去,大多数考生都是红白相间,纯白者寥寥,但这也没什么,本命纯白,也可担任正九品的位子。 这中间,又有几个纯红本命,乃是一县俊彦。 最后,在这红白之气中,又有着几丝金色,光芒灿烂。 宋玉心中一动,记下了这几人的名字。 考试过后,宋玉设宴款待考生,沈文彬却带着几个副考官在后面阅卷。 等到宴席完毕,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待得考生告退,宋玉转入后堂,就见沈文彬捧着一叠卷子等着。 见得宋玉上前,行礼说着:“主公!我等已经排好次序!” 宋玉接过,仔细看了,就见得,论得眼光大势,还是世家子弟占优,多有令人眼前一亮之语。但说到实际操作,却又是政事堂学生后来居上。 不由露出喜色:“这政事堂,还是用心办了的,山长该记一功!” “诺!”旁边自有文吏,拿笔记下。 宋玉又看了姓名,见他在意的几个纯红和金色,都在前十之列,不由一笑,说着:“前十名都以从九品文林郎入仕幕府!其余的,发到各县,见习各司,待遇和司吏等同!” 这相当于实习,先积累经验,再授予实职。 “诺!”沈文彬恭敬应命,又问着:“这其中,还有世家子弟,只为吏员,是否太低?” “本镇还嫌太高了呢?”宋玉冷笑。又说着:“大乾官员,三年一任,却只知舞文弄墨,不太管事,多被吏员架空,这是祸乱之源……” 接下来的,宋玉没说,但沈文彬心知肚明。这些吏员,和世家沆瀣一气,构成了世家千年不倒的根基,有时就连皇帝都不得不退让。 “现在本镇白手起家,正是扫清痼疾之时,吏员世袭,实乃大害!传本镇法令,以后吏员,都是三年一考评,优良者提拔,下下者就地解职!” “若是典史三次评价都是优等,那就立升从九品,赐予官身!” “此令自今日执行,先前投靠的吏员,却可给个恩典,许传承三代!” 宋玉起身踱步,慢慢说着。 这事他思量已久,必须要做。现在的大乾,虽然表面上都是官员为尊,实际下面做事的,都是吏员,只要胆大心细,就可将官员架空,肆意中饱私囊,有事却是官员顶罪,这怎么可以? 现在,宋玉就是打破吏员世袭制,扫清颓风! 这事虽然会对体制造成冲击,但宋玉白手起家,受到的制约甚小,完全可以承受得住。反是不能拖延,越拖延,越是痼疾难返。 但对吏员,也不能一棒子都打死,宋玉也给了安抚。 这第一,就是免去了晋升的天花板。在之前,这吏员,若无大功,那一辈子都是吏员,虽油水充足,却名声不佳,更没有官身,本质上,还是小民!现在就有了机会! 第二,就是对之前投靠的吏员,发下恩典,让他们还可以传承三代,三代之后,才纳入考评体制。 有这两点,也可安抚不少,剩下的,若还敢有着怨望,那自然雷霆处置,绝无二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水师 沈文彬抿着嘴唇,眉头皱起,半天后,才舒展开来。 行礼说着:“主公目光如炬,属下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污吏之害,更甚贪官,确实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宋玉点头,说着:“此事你先和孟逐商议,定个章程报上!” 随即又说着:“虽然录了批士子,但这三府十五县,还是有着空缺,你等可有合适人选?” 这就是举荐了,大乾此世,还没有科举,吏员多是世袭,至于官员,靠的就是举荐! 这举荐之权,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宋玉麾下,也就寥寥几个,有这权力,还有吴南的世家大户,也有这权,当然,现在宋玉才是主君,报上后,录不录?取何职位?都是他乾纲独断。 朝廷任官,用的自然也是这举荐制,这选的,自然是世家大族。普通读书人,哪有这个机会? 农家的读书人,要想出人头地,有着官身,就必须靠得世家举荐,才有任官机会。 但这么做,就算彻底卖身世家,从此打上了烙印,不得脱离。 并且,名额有限,世家自己内部都不一定能满足,除非真是文动一时,否则都是虚妄! 此世,对普通读书人来说,要想有着官身,直如天堑!宋玉开办政事堂,从者如云,不惜呕心沥血,就有此故。 听得宋玉发问,沈文彬想了下。躬身说着:“臣举荐一人,名叫杨元,与下官乃是同学。现在武隆徐家,担任教书先生……” 孟逐出来,说着;“臣举荐祝文超,此人才华,下官一向佩服,更兼才辩无双,出口成章!” 这倒是个外交人才。宋玉微笑,说着:“甚好,都由节度府发公文请之!本镇愿以一县县尊相待!” 这就是千金买马骨。有这例子,其它大贤,只要还有出仕愿望,就不由不心动! 这两人。都非世家出身。看来众位属下,在宋玉还未明确对世家的态度之前,仍很是谨慎。 “嗯!有这些,本镇人手,或可满足……”宋玉思量着,政事堂现在事急从权,最短三个月,最长六个月。就有一批学员肄业。每日又有不少寒门,揭得选贤榜文自荐。 再加上世家和属下举荐的人才。这三府官员缺口,却也够了。 但宋玉目光岂是这么短浅?长乐、武夷二府,只要山越平定,那就是一张檄文的事,这两府官吏缺乏,都需宋玉补充,不得不未雨绸缪,多做些准备。 还有以后争夺吴州乃至天下,这人才缺口,如山似海,宋玉现在基本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真心投靠,又有文才,那就是多多益善。 现在看来,文官方面,还算满意,宋玉脸色柔和,肯定说着:“这节度府体系,能在三府顺利运转,你等都是有功,本镇记在心里,以后必有加恩,以偿功劳!” “臣等受主公简拔出淤泥,本就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哪还能要什么恩赏呢?” 下面文官,由沈文彬领着,出来行礼。 “善!”宋玉称赞着,却不会当真。起身说着:“备车,本镇要外出!” 底下文官,立刻出去传令,凭着宋玉过人的耳力,还可听得远处突然响起的喧嚣之声。 他乃三府节度使,就算出行,仪仗卫队,都得准备,这不但是排场,也是安全所需,虽然宋玉自身勇武过人,不需这个。 但前世三国孙坚的前车之鉴仍在,宋玉不得不防。 他现在每次出行,都是仆从如云,护卫如雨,不但声威极盛,也让不少有心人暗中咬碎牙齿,打消了主意。 等到宋玉出去,马车仪仗等都安排好了,此时宋虎上前问着:“主公欲往何处?” “去水军大营!”宋玉吩咐着。随即进了马车。 “诺!”宋虎上马,喝着:“出发!” 车队缓缓开动,周围都有专门的仪仗队持着旗牌、金斧等物,威严不凡。 四周百姓,一见都知是节度使出巡,纷纷跪在路边,不敢稍动。 宋玉掀起窗帘一角,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心中突然涌起万丈豪情,此是人主之乐!前世汉光武帝刘秀,少年时见了仪仗,感叹:“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此是枭雄之语。宋玉现在,深起共鸣,起了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微微一笑,也不理会,闭上车帘,静静闭目养神。 现在的大乾,局势越发不堪,各地都有乱起,朝廷虽发文呵斥,却没有几个俯首听命。 至于吴南这边?青龙关和其它道路都有宋玉亲信把守,早得了暗令,只要有朝廷使者,带着不利消息,那只管杀了,不必顾忌! 这样一来,朝廷若想明面上对付宋玉,却是不能。至于密旨之类,大可称其伪造,反正宋玉连手持正牌圣旨的李家都灭了,也不在乎多加几个。 更别说,现在的朝廷内部,也是不甚平静! “今年是永安十一年了,小皇帝也快十五了罢,该行冠礼,亲政了!就不知袁宗大将军,会怎么应对?” 宋玉回忆起关中的情报,暗自思量着。 朝廷式微,袁宗以杀得陈永庆的功劳,被拜为大将军,权倾朝野,勉强能维持住关中局面。 但幼帝成年,这两边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已经快爆发出来。 “帝脉沦落,已成定局了啊!”宋玉感叹着。 这次不论大乾皇帝是成是败,局面都将奔溃,关中再陷战火,几是必然。 想必天下有识之士,都可看清局面,知道天下正式进入了革鼎之局,蛟鲤四起,龙蛇起陆,各争那一线天机! 宋玉越想,越感到时不我待“之前打下三府,已经大耗我的实力气运,再催谷太过,就是刚极易折,盛极而衰……” “今年是永安十一年,明年能安定下长乐、武夷二府,就是大善,一年的时间,都得拖在这里!” 这还是方明出手,收服山越部落之故。若是山越联合作乱,这时间,还要往后推个几年! 长乐、武夷二府既下,再推行城隍信仰,使百姓丰收,这两轮下来,人心就定了! 后方安定,宋玉才可安心出青龙关征战! 一年的时间,宋玉的对手们,又该扩大多少地盘?积蓄多少实力? “虽然大体是如此,但有些方面,不妨先行布子,留些种子,就比如说——水军!” 宋玉暗自想着。 吴州地处东南,多江流大河,水运便利,南船北马,岂是妄言? 历来吴州,就以水师出名,凭借长江天险,就是偏安一隅的屏障!就算要吞并荆州,也少不得水军助力! 历来吴州成事者,无不是先取荆州。再得蜀地,交州,凭借天险,划江而治。 宋玉要成就真龙,完成以南统北的壮举,水师也万万少不得。 但吴南情况,又有不同。吴南多山地丘陵,便是有着水运,也多是小江小河,这种条件,行些小商船还可,但想训练出精锐水军,却是妄想! 遍数吴南,也只有临江府,还有几个港口,算是有些规模,虽然比不得彭泽、吴郡二府,可以靠着大湖演练水军,但弄一支小小船队,做些种子,积累经验,还是勉强可行。 宋玉之前,就拨了三万两银子,购得六条战船,编练了一卫水军。现在,就是要去看看气象如何。 车队行了几有一个时辰,才到得一处营地。 早在路上,宋虎就派人通告,现在营门大开,士卒如钉子般排在两侧,恭候着宋玉大驾。 宋玉刚下马车,就有一将上前见礼:“卑职见过主公!” 这将枣红脸,两边见得络腮,身形不高,但也有些仪态。 “洪全,起来吧!”宋玉说着:“吴州北地,水域众多,你这里,是我军以后关键,不能有失……水军训练得如何?” 水军训练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宋玉以后争霸天下的成败,由不得他不重视。此时放眼看去,整个水军营地上方,丝丝军气汇聚,周围还有些水波。 看情况,还算不错,宋玉暗自想着,又看着洪全气运,就见此人身上,红气大盛,带些明黄之色,顶上一根本命气,红中带黄,却也不算很高。 这洪全,乃是揭举贤榜文自荐的人才,对于陆军来说,只能算是平庸,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会练水军,宋玉大喜之下,就任命为水军第一任都督,全权负责水军训练事宜。 现在看来,这洪全还算称职,没有辜负宋玉的期望。 “请主公放心!吴地男儿,都是水中泡大的,自幼就熟识水性,兵员不缺!虽然场地有限,但现在足够使用,已经进行了几次演习,儿郎们的表现,都是不错……” 洪全脸色有些涨红,大声说着。 毕竟,属下做得再多,也得让主公知晓,才有功绩,现在宋玉亲自前来巡视,更是不同。 “哦?”宋玉来了兴趣,吩咐着:“组织一场对抗,本镇也要看看!” “诺!”洪全恭敬领命,说着:“请主公稍待,卑职这就下去传令……” 第一百六十四章演武 洪全虽本命不算太高,但论得治军,却是一把好手,只见命令不断发下,片刻之间,已经搭好了高台,请宋玉上去阅览。 宋玉看了,不由点头,这洪全,治这一卫六百水师,却是绰绰有余。 以他的才华,最起码都可以统领一都。若是能诚恳用事,求学精进,以后当到水师大都督,统领六千水军,也是可能。 宋玉登台远眺,这高台就建在港边,居高临下,就见大河流过,阳光照耀在水波上,泛起片片金鳞。 在金波荡漾之上,又有两波水军对峙,分为红白两方,各有三条船,三百人左右。 宋玉见水师小有规模,不由一笑,说着:“军士齐备,士气旺盛,洪全,看来你是用了心的……” 话音一落,这洪全头顶,就多了些金气,这是宋玉垂青,降下的气运。 宋玉现在虽然还比不上皇帝,能口含天宪,一言改命。但在吴南,也是一家独大,一言一行,都可改变下民命运,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造命之主! “多谢主公夸奖!”洪全大喜下拜,他心知肚明,在水师之中,只要主公恩宠不绝,没有失去信任,那凭着开创元老的身份,以后只要稍稍努力,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全靠它了。 又问着:“主公!是否开始演习?” 见宋玉点头,洪全起身。转过身后,气势立刻一变,回到了杀伐决断的水师都督本色。 对着传令兵。沉声喝着:“传出号令,演习开始!” 旗兵得了示意,立即自背上取下两杆旗帜,挥舞着信号。周围的鼓声,也咚咚响起,远传数里。 在江面上对峙的两边军舰,就缓缓移动。向对方杀去。 随着“砰”的一声,两边撞在一起,水兵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木制刀枪,向对手杀去。 这些军械,虽是木制,但拼杀过猛。用力过重。也会死人! 但宋玉不以为意,战争可不是过家家,便是训练,也得有着铁血煞气,早早就给出了死亡指标,还特意吩咐,死者按阵亡发下抚恤。 宋玉对待兵士,一向待遇甚好。现在又有田发下,决不食言。这已经值得士卒用生命去换取了。 宋玉凝神看着两方交战。 就见水军士卒,多不着甲,有的甚至赤、裸着上身,连短衫都不穿,所用的兵器,也多是小巧一类。 心知不管是竹甲还是皮甲,都结实笨重,陆地打仗,自是大善,但水上交阵,一旦落入水中,多了几十斤的负累,就是陷入必死之境,铠甲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水军士卒,多仅穿水靠作战,就是队正之类的军官,也是尽量选着轻便的皮甲。 至于将军之类,因为不用亲自拼杀在第一线,反可以身着铁甲。 此时的江面上,两船相接,已是进入了最激烈的接舷战,不时有士卒落水,掀起好大一片水花。 宋玉仔细观察,就见水军士卒,多是身手灵活,在甲板上如履平地。 陆地战阵,自是注重厚实狠辣,但放在水上,却是以轻便灵活取胜。 这在士卒身上,就可看得出来。陆军选人,多要身材高大,魁梧壮实之辈,而水军士卒,多是身轻体健的弄潮儿! 战斗持续到了半刻钟之后,终是红方占了优势,洪全得了宋玉示意,就令着鸣金收兵。 “嗯!此战红方获胜,该当奖赏,传本镇号令,伙房杀上几头肥猪,让士卒饱餐一顿!” “诺!”洪全传下号令,不久全军都是振奋,行军礼喊着:“谢过大帅!” 此时的军中,还有些秦汉风气,肥猪身上的好肉,自是赢家享受,但下水和猪杂之类,败者也可得些,一解馋涎!因此全军都是大喜振奋。 “洪全,这演习很是不错,以后还可改进……” 宋玉淡淡点评着,偶尔提些意见,洪全都是凛然倾听。 待得说完,宋玉又问着:“你操练水军,可有什么疑难?尽管说来!本镇必为你解决……” 洪全知道这不是主公客套之语,有什么便说什么:“启禀主公,现在人手场地,都是齐备,但军官缺乏,营正和队正,都有着空缺……” 宋玉听了,心里就有些苦笑。 他出身虽不算微薄,但宋家也不是什么郡望,这底子和声望,到底还是浅薄了些。 一开始,连着陆军军官都是大缺,而其它豪杰起步之时,就有不少将门虎子,军旅世家投靠,或者根本自家就培养了不少。 就像汉末之时,曹操和孙坚,随便回乡就可拉起三四千,五六千人。 这些,难道都是天上掉下的?全都是自家培养的私兵一流!平时收兵于田,算作佃户,到得用事,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伍长火长之才! 有这基础,以后扩军上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但轮到宋玉,就没这么好的事了。不得不设立演武堂,教导那些一字不识的农夫军汉。 这些军官,让他们拿刀杀人,那是一点不惧!但要他们学得几个字,却是比登天还难! 宋玉每次回忆,都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但好在随着地盘扩大,名声渐传,也有不少兵家子弟投靠,而演武堂经过这么久的运转,也渐渐上得正轨,充实宋玉麾下。 现在的水师,也是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水师军官么?”宋玉自语,起身踱步,苦笑说着:“若在吴北,那要多少有多少,但吴南多山,这出名的水师世家,还真是没有……” 突然灵光一闪,看着远边天色,笑着说道:“但三步之内,必有芳草,洪全!你随本镇去一处,说不得,就可解决此事……” 随即下了高台,回到车队,洪全紧跟其后。 宋虎一声号令,车队仪仗又缓缓起行。 这次,却是往府城方向而去,洪全想着刚才主公的话语,心里,就有些期待,思绪随着马匹不断起伏。 大队人马前行在官道上,带起阵阵尘烟,几如一条黄色巨龙翻滚,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洪全一望,这是一片新盖的建筑,规建得整整齐齐,犹如刀劈斧凿一般,充满了阳刚的气息。 “原来是演武堂!”洪全喃喃自语。 他虽未进得此处,但演武堂的鼎鼎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只是,这演武堂,乃是陆军之所,能找着水师人才不? 演武堂山长是一个中年军人,很有些威严气度,听得宋玉亲自前来,也是惶恐上前见礼:“卑职见过大帅!” “嗯!起来吧!” 宋玉平静说着,又看天色已晚,说着:“传本镇号令,设宴款待演武堂学子!” 这也是要一起见了,观察气数。宋玉身有望气神通,还怕找不出几个合用的么? “诺!”这山长军人出身,做事很有些雷厉风行的意味,立刻下去准备。 不到半个时辰,就整理出一间大厅,摆上筵席,演武堂学子军官,也尽数到齐。 这可是大帅亲自宴请!荣誉无比,更何况,若是有幸入得大帅法眼,那对以后军途,乃是多大的助力? 演武堂学子无一例外,全数到齐,恭敬等候着宋玉驾临。 宋玉到得场中,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付局面。 这种场景,自他上位以来,那是见得多了,此时从从容容地上去坐好,享受着百官的大礼。 “标下见过大帅!”演武堂之中的,自然都是军人,行的也是军礼,这一拜下,一股尸山血海的肃穆气息,就满满浮现,蔓延厅中。 宋玉放眼看去,下面坐满了军官,这些都是基层士官,伍长火长一流。 现在的演武堂,还算是军官的基础教育。 宋玉却发现了其中利好,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抽离军官,防止山头坐大。并且以后调查之时,也有了很好的藉口。 这对削弱将门世家,也有着益处。 心里顿时决定,要加强演武堂的建设,以后提拔中级军官,也得前来此处学习,才可放出任命。 甚至还可培养高级军事人才,这就是以后打天下的铁杆保障! 当然,这只是个规划,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宋玉现在只是设立基础培训,交待伍长火长最基本的军令和兵法,就已经引得不少将门不满,若是还要深化,这反扑一定会更加猛烈! 但宋玉还是决定现在就布下棋子,开始改革,毕竟,现在万事都是草创,白纸好作画,遇到的阻力,也是最小。 若是等到以后,自己内部的既得利益者反应过来,也出手阻挠,那才是积重难返。 宋玉回过神来,就见得底下士官,有百人左右,红白之气四溢,汇成云海,充满厅中。 这其中,还是白气居多,红色甚少。 “唉!”宋玉暗中叹气,人才哪有这么好得?有着红色,就是一时俊彦,若是文官,就可官至县府,若是武途,几乎可以做到一都指挥使,统管一千两百精卒,又岂是等闲? 这伍长和火长职位,本身却都是白气,能有红色,还是军官自带的本命和气运。 “倒是不能太过苛求了!”宋玉心里叹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庙宇 宋玉举杯,说着:“各位都是良才!以后随着本镇开疆扩土,自有机会博得官身,封妻荫子……” 这话有些粗,但很对下面士官的胃口,多是一副双眼发亮,恨不得立刻上阵的模样! “来!与本镇共饮这杯!”宋玉一口饮尽杯盏中的美酒。 “谢大帅!”下面士官,也不敢怠慢,纷纷举杯饮尽。 这些士官,多自民间中一路砍杀出来,本性粗犷,宋玉也不说些诗词歌赋,空话大话什么的,只把以后的优渥待遇一说,又允诺有功就赏,绝不拖延,顿时大得人心,众将都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 待得酒宴结束,山长见宋玉似有话说,立刻喝着:“全体听命!列阵听训!” 古代的酒度数不高,再说宋玉这个主公在上面,又有哪个敢开怀畅饮?这些士官,都是清醒,立刻按着平时顺序列阵。 大厅之中,顿时寂静无声,宋玉看着,很是满意。 咳嗽一声,令着:“精擅水性者,上前一步!” 众将有些一头雾水,但军人服从的天性,还是让一些人迈出了一步。 宋玉见着,多是白气,但其中也有两个,红气蔓延,顿时比较满意,缓缓说着:“本镇新建水师,现在缺乏人手,你等谁愿意去的,就地提拔!” 原来是这个?怪不得要先问水性!众将恍然,随即就有些心动。 他们虽然是陆军。但水性娴熟,自也不畏大江大河,更何况。有着主公允诺,去者立可提拔,这可是要在战场上斩杀多少人头?立得多少大功?才能有着? 顿时就有数人出来:“愿为主公驱策!” 宋玉一见,两个红色也在其中,满意点头,又问了这几人名字。 才知这两个红色本命之人,一个叫杨平、一个叫徐雷。以前都是伍长,立了军功,被保送到演武堂修习。 学成出去后。就可立授火长! 宋玉装作不禁意间,说着:“看着都是勇士,都作营正罢!”这就是连升四级了。 杨平和徐雷大喜,立刻跪下谢恩:“必不负大帅厚望!” 周围军官。见着都是羡慕。这是大帅亲封,连考核都不需要,堪称一步登天了。 “其它几个,都作队正!”宋玉淡淡说着。 又叫来洪全,为众人介绍说着:“此是水师都督洪全,你等可拜见!” 众将对视一眼,行礼说着:“拜见都督!” “以后大家共事,还望你等相助!”洪全扶起众人。温和说着。 “其它演武堂学生,都赐白银十两。布帛三匹!”宋玉吩咐说着,这也是雨露均沾,广施恩惠之举! 其它眼红这几个转去水师的学子,这时都是跪下谢恩。 “嗯!今日之事已了,洪全,你自带属下回转水师大营!”宋玉转过头,对洪全说着。 “诺!卑职必不辜负大帅,誓死为大帅练得精兵!”洪全重重跪下,保证说着。 宋玉对洪全,可谓要人给人、要粮给粮,各种物资,都是齐备,有什么要求,也是尽量满足。 要是这样,还练不出一支精锐水师来,那洪全这个都督,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看样子,洪全也是明白人,知晓这个道理。 宋玉点头,说着:“本镇回转节度使府,你等自去吧!” 还是原先的车队,只是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空中挂着一弯勾月,将地上染得一片银灰。 星河横空,不时有繁星闪烁,明暗不定。 宋玉端坐车上,看着夜色,不由思绪起伏。 “水师有着洪全,又拨了几个人才过去,短时间内,应该不用再操心了!” “陆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休养生息,编练士卒,至少要六月时间,才可将军气彻底沉淀,形成劲旅!” “接下来要注重的,还是文事和农桑!这都是根本基业!” 又看得天上星色,不由叹着。 “每逢乱世,都有天命降下,就是星辰,也有降世辅佐潜龙的。这就叫上应星命!” “若按前世的话说,现在的潜龙,都是紫薇命格,要各自争夺,成就真龙之躯,紫薇真命!” “但其它星辰,也有降世,这就是命世大才,天定的开国文臣武将!” “我的麾下,却是一个都没有!” “本来,燕飞一定是,但奈何此人乃是愚忠之辈!不能任用!” “至于刘温和荀靖,虽然也有星命,但随着身死,星命也早就转移,或回归天际,或寻着另外的继承……” “倒是从哪里,找得这些大才呢?” 宋玉遐想着,随即哑然失笑,“是我妄想了,这等人才,每有一个,都可大涨气数!岂是这么容易就可得的?若是我成了吴州之主,那还有几分指望……” 随即想着自身班底,在他麾下,目前只有叶鸿雁、罗斌、孟逐等寥寥几人,有着金黄本命,才能也同样突出,乃是手下最主要的人才。 有着青色的,还是只有一个贺东明,但乃是新进投靠,提拔到礼司参事,就是极限了。 “我以后外出征战,这后方空虚,必须要有人镇守!贺东明、叶鸿雁他们几个不是要随我出征,就是才具不足,一府一县,还可处理,但五府之地,就力有未逮!” 宋玉这么想着,眉头渐渐蹙起…… 时光飞逝,转眼间,新安府城和各地的城隍庙宇,都是整建齐备,就等开光。 一旦方明进驻,那就立可开始运转,接受香火,护佑子民。 宋家族人对此当然有些怨言,但宋玉大开田亩,扶持族人,几乎每个宋家族人,都有了至少十几亩良田进账,宋家总共有着七百多口人,这一下,就是上万亩良田发下! 这样的大手笔,立刻将族内的怨气冲散。毕竟跟死后相比,眼前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更能打动人心。 更何况,普通族人,哪里知晓死后隐秘? 至于几个族老和宋子谦,宋玉却是无视,只管一意孤行。 毕竟,真要论起来,宋玉和方明乃是一体,这宋家祖灵,才是外人,自要维护自己利益。万万不会将信仰相让。 随着宋玉掌权日久,族里的权力,也多向宋玉倾斜,宋子谦和其它族老,见得宋玉如此,其它族人,又是有了田地,欢欣雀跃,凝聚不得,除了长吁短叹,也是无法可想。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新安府城内,原先的皇室宗庙,现在的城隍庙宇处,就站满了人。 城隍庙内,却有两排甲士站岗,守卫着秩序。 外面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犹自不敢相信。 “这可是皇室宗庙啊!竟然给拆了……”这是惊叹的。 “拆就拆了!毕竟,现在的吴南,可是宋玉宋节度使说了算!”一人低低说着,讲到宋玉名讳之时,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这城隍神,是何等祖灵?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嘿嘿……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我老李走南闯北,却是知道,这城隍神祗,乃是文昌府安昌县的神灵祭祀,听说很是灵验的……” “这节度府,公然把城隍庙宇迎入府城,宋节度也是一路高歌猛进,气运旺盛,说不得,这两者间,就有什么内幕交易之类……” “嘘……噤声!不想活了么?”一人赶紧扯着之前说话人的手臂,暗中指了指甲士的方向。 先前说话之人自知失言,连忙住口不语,快速离开。 但不远处,几个身穿便衣的锦衣卫,已是盯上了这两人,纷纷跟踪而去。 这些阴暗中的交锋,宋玉自不去管,有陈云看着就足够。 他现在,站在城隍庙宇大厅,看着城隍金身,不胜感慨:“我也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出得起钱,凡间塑个金身,倒是容易。但真正要转化,却是难上加难!” “大人!时辰到了!”沈文彬不知宋玉心里念头,上前提醒着。 “好!开始吧!”宋玉回过神来,淡淡说着。 随着命令发下,城隍庙宇的大门,轰然大开,百姓鱼贯涌入。 这府城庙宇,又和县城不同,光是占地,就大了几倍不止,用料也更是奢华。 整个庙宇,威严肃穆,金碧辉煌,一股神圣的气息,就穆然浮现,使普通百姓,不敢稍有放肆。 “还请大人上第一炷香!”沈文彬捧着上好檀香,过来说着。 “不必了!你代本镇前去!”宋玉却摆手说着。 “诺!”沈文彬有些迷惑,但以为主公只是有些不忿。毕竟三府信仰,换得亩产倍增,也不算亏本。 但自家祖灵祭祀被抢,总会有些怨气。 也不以为意,点燃手中线香,对着城隍金身拜下,默默祝祈,随后将线香插入神像前的铜鼎内。 随着沈文彬之后,就是各个官员,虽然宋玉早有法令,官员不必亲自祭拜,但顶头上司都来了,他们又怎敢缺席? 官场之中,一向如此。 对此,宋玉也只是淡淡一笑,就算手下官员,被吸去些气运,只要不天天拜祭,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这气运也只是左手转右手而已,归根到底,还是掌握在方明手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搬迁 百官上完香后,就轮到了普通百姓。 这铜鼎中的香火,越来越旺盛,渐渐燃起了明黄的火焰! 之后投下的线香,很快便烧完,烟气升腾而起,萦绕着整个大殿。 宋玉冥冥中,就见得一块法域生成,以神像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 “这就是法域诞生了,看样子,比安昌县城的,还要大上几倍不止,府城祭祀,果然不是县乡可比……” 宋玉暗自感叹着。 此世神道,还是方明开创,许多事情,都是摸索着前进,有些变化,连他也不甚了了。这法域,就是受了信徒虔诚的念头供奉,自然生成。 只要有着祭祀,就算是村中小小祭坛,也可生出灵异,开得法域出来。只是地盘,有些狭小罢了。 祭祀越旺盛,信徒越多,开辟出的法域,也是越大。 大乾的府城,人口几乎比得上其余几县总和,这带来的香火祭祀,又该是何等兴旺? 这开辟出的法域,自然也远胜县城。 “听贺玉清等说过,这法域……和世家皇族的福地,极为相似,等哪天见着,或可仔细探查一番,也许就有收获……” 宋玉对福地,一向很有些兴趣。 但福地珍贵,非闻名天下的门阀世家和皇室不可得,吴南自然一个都没有,宋玉也是无缘得见。 “听闻福地之中,虽然物产富饶。不知饥馑,但隔域之力甚严,许进不许出。就算要传递些消息,也得大耗福泽……这却与法域不同……” 在方明看来,这世家福地,就有些阴司冥土的雏形,要是能一窥其中奥秘,对他以后修行,也很有好处。 就在这时。宋玉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本尊来了!” 此时,凡人百姓还在焚香默祈。 但开得灵眼者。就可见得,在肉眼凡胎不可见的虚空之中,突然多了一支阴军! 阴军排列成阵,士卒都穿皮甲。威武雄壮。上方还有军旗开展,丝丝军气汇聚其上,现出不凡,玄黑军气凝结成云块,几乎就要结成形态! 阴兵簇拥着一些人,似在保卫,这些人中,多是文官打扮。身上带着法纹,散发出阵阵波动。最中间,却是一抬八人肩舆,帘幕垂下,其中隐隐坐得一人。 这群鬼神浩浩荡荡地开进法域,神像得了感应,顿时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金光!顿时引得下面注目! “这……快看!”一信徒拜完后不禁意间一瞥,失声说着。 众人抬头,就见着城隍神像发出淡淡金光,微微轰鸣着,似乎也在欢喜雀跃。 这奇异力量,顿时让百姓敬畏,原本有些小视的心,也立刻沉了下去。 “城隍神显灵了!”百姓中,就有人喊着,跪下磕头,砰砰作响,“还请城隍庇佑啊……” 有他带头,这人群立刻跪倒,黑压压一片,都在祈求着城隍恩泽。 “这……”沈文彬看到此景,就有些迟疑地问着。 之前可没这约定,并且,这城隍神既然能白日显灵,法力深不可测,就让沈文彬心里,起了些忌惮。 “无妨!”宋玉摇摇手,看着下方虔诚祭拜的百姓,眸子中,不知想些什么,有着异色闪现。 现在的百姓,才是真正在拜神,之前,不过是畏于宋玉法令,来做个样子,基本全是泛信徒,连普通信徒都很少。 这是常理,毕竟百姓愚昧,要接受一个新事物,最快也要几年时光。 方明身为神祗,只要降下福泽,再注意宣传,就可大大缩短,但再怎么努力,几个月也是要的。 方明时间宝贵,等不了这么久,此次虽然不是真身现于人前,但能神像生光,自然也不是凡品,再加上宋玉暗中护持,用不了几天,就可将信仰散播全府,牢牢扎下根基! 沈文彬见主公沉稳脸色,有些不解,但既然主公都是如此说,他也只能苦笑退下。 宋玉虽然看着庙中情形,但一颗心思,多在本尊方明那边。 此时进入法域,就见得一块大地,似乎浮在空中,几有方圆千里,众人都是一阵恍惚。 “这隔界之力,越发明显了,这法域,也是越来越凝实,几乎就是一方小世界!” 方明收回神念,感叹说着。 自成世界,纳须弥于芥子,这方明也有,就是开辟出来的洞天。 这城隍法域,得了府城信仰,顿时有种自成一界,向洞天转化的意味。 若是有朝一日,尽收天下信仰,那生成的法域,恐怕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就是不知,其中有何神异? 方明遐想着,随即失笑:“日后得了天下,就可知晓了!” 着下面文臣武将,谢晋,王忠,刘温等俱在,都是等着主公吩咐。 方明念头一动,原先一片原始的大地之上,顿时发出轰隆大响。 一座座金色大殿,拔地而起,形成一片宏伟的宫殿。天花乱坠,落入地面,形成玉石踏板,层层铺垫,光可鉴人。 只是眨眼之间,原先的白地上,就有城隍法殿凭空生成! 这法殿绵延数十里,比之前的县城宫殿,大了何止几倍? 谢晋等人,虽不是第一次见着这几乎是开天辟地的场景,但还是不由叹服,拜下说着:“主公神威!” “呵呵……”方明收回神念,淡淡笑着:“不过小技尔!” 这城隍法域,自生成就和方明有着联系,在法域之中,方明几乎就是半个造物主,弄些宫殿出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本尊此次,将治所搬来,其它信徒魂魄,却是仍留安昌赡养!” “你等前去安顿,刘温,你负责此事!”方明神色转为肃穆,吩咐说着。 “诺!”刘温出来,恭敬领命。 “谢晋!你带着阴兵,去军营安置!”方明说着,又是一片军营拔地而起! “遵命!”谢晋出来,行着军礼。 许远等几个卫将,各领五百阴兵,进入长乐、武夷二府,剿灭五越恶鬼联盟,听着军报,一路势如破竹。 他们五人,带走了两千五百阴兵,方明这里,剩的也是这个数。 这剩下的两千多阴兵,暂时归着谢晋统领,之前就被派到新安,驱除凶鬼,打击恶灵,颇见成效,到得现在,已经将新安清理得差不多了。 此次,和方明一起进入城隍法域。 接下来的,自然是王忠这个巡检的事,方明也就收回阴兵,在法域中安置。 毕竟,用阴兵去剿个别流寇,总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这也白白消耗实力,不利气运。 想到此处,方明心中一动,冥视自身。 就见丝丝气运,自虚空中涌来,缕缕的白气,汇聚成红色,又不断缩小,化作金色,注入顶上金印。 金印之中,已快被完全充满,红色渐渐被压在底部,几不可见。 “气运已经到这步了么?”方明喃喃自语。 之前有着文昌信仰,他的气运就是大盛,神躯上的金色也是渐渐圆满,到了现在,金色浓郁,圆坨坨,光华华,有着一种金性不朽的韵味。 “快了!只要将吴南信仰全部收入囊中,我就可以跨过从五品,直接晋入正五品神位,金身大成!” 纯金的正神,在穆青记忆中,已经不是小神了,乃是神道的中坚力量,一方霸主! 穆青自己,最高时,也只是个正七品的城隍,见了五品金神,也得毕恭毕敬,不敢稍有失礼。 在大乾世界,更是位业追上真人,到时,凭着身后的气运香火支持,普通真人,已经远远不是对手,几可横行无忌。 或许只有气运至宝、和俗世青紫之气,才能让方明稍有顾忌。 为了到达这步,方明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要收得信仰,并完全巩固,这开田和增产,却是重中之重!” 到得这关键时刻,方明越是神思通透,就吩咐说着:“周思!” “属下在!”周思出来,恭敬行礼。 他是安昌周家祖灵,本来被禁锢在祭祀中,后来被方明解救出来,先任文吏,后外放土地神,最近又被调回中央,担任肥地司。 这资历和才干,都是厚实。 “你要尽快充实属下,分派任务,将架子搭起来!本尊立个章程,新安府内,每乡派一个肥地令吏,县里就是司吏级,负责肥田事宜,都归属你管辖!” 本来,只要任命几个土地神,就可解决。 但一来属下还没有立得大功,怎能裂土封赏?二是方明为了加强自身统治,宁可多招些神吏,就算有些浪费,也是甘愿。 无论是肥地令吏,司吏,甚至是正八品的肥地曹,体内的神职,也只有肥地神通一项,甚至还比不上周思为土地神之时! 这么一来,自是加大了主君权威!为此留下的机构臃肿等后患,却是顾不得了。 说到这里,方明神思一扫,就见得荀靖身着吏员法袍,脸睑垂下,站在队伍边缘,不敢大动。 心里就是一笑,他特意将荀靖带过来,就是准备放在周思属下。 这肥地曹,在以后大计中,地位重要,提拔机会也多,正适合荀靖上位! 第一百六十七章灰衣 荀靖有着青色本命,乃是命世大才,既然有着靠拢心思,方明又怎会拒之门外? 但立即提拔却是不行,毕竟有着体制规矩,就算是蛟龙猛虎,也得盘卧! 方明身为主君,却不能带头破坏,毕竟,他得的利益最大。 只能给荀靖尽量创造机会,就看他自己把握。 方明对此,还是很有信心,这种人,就算你把他仍在泥里,都能靠自身爬起,何况专门给着机会呢? 另一边,周思行礼:“属下明白,必不负主公期望!” 方明点头,说着,“现在新开基业,万望各司其职,将新安打理好,如此,本尊岂吝重赏……” 下面众人心中一动,这意思,莫不是暗示立功者,还有大的提拔? 刘温等为方明属下日久,自然知道,主公一向言出必践! 他们中,已经有人当到正八品神职,还要提拔,除非是……正七品的城隍神位!!! 一悟到此处,不少人的眼中,就是大亮! 他们羡慕土地神已久,甚至有几个自身就当过土地,自然知道主管一地的好处。 那可是阴司大权尽操于手,只要不反叛,那方明一向不管,堪称自由之极,并且,在自己地盘内,可就是生杀予夺,庇护的范围,也大大增强,至少,要恩泽家族,那是足够了。 一个个眼中,都似乎冒出了火焰。胸口火热,几乎恨不得立刻动手,将自己差事办好。再立下大功,求得赏赐! 方明看着属下积极性都被调动的模样,也是淡然一笑。 只要新安之事圆满,那积蓄的神力信仰,足够他晋升正五品神位,金身成就。 到时掌控五府数十县,赏下几县。也是可行! 毕竟神道不是一个就能开创的,就连上帝,号称一神教。不也扯着天使的大旗,暗中招揽了不少打手下属。 当以后地盘扩大到一州甚至整个天下的时候,那些偏远之地,恐怕就真的管不过来。必须要设独立神祗镇守! 方明现在。也想培养一些神祗出来,作为羽翼。 毕竟,他发下的神职符文,都有暗手,可以保证控制手段,再加上恩威并施。他自己又是神道的开创者,神品始终远高于手下。 有这些手段,手下或许还会收到蛊惑。密谋反叛,但要成事。却是休想! 同时,抛出这个诱饵,还怕属下不拼命用事? “诺!”下面众人,待得激动过后,都是立刻拜下,大声说着。 他们都是有品级的神官,身带法纹,这一出口,顿时声震数里,并且还远远传播! “哈哈……”方明仰天大笑,“有你等在,本尊又有何虑?” 一挥手,属下文武官员急匆匆离开,布置事宜,都想着早早做出成绩,为自家博得出位!!! …… 这方明统率文武官员,进入城隍法域的一幕,也落在不少身有灵异者之眼。 那滔天的军气,神祗带着的神力波动,远远传播开来,顿时引起震慑! 这也是方明故意为之,之前是韬光养晦,安心积累,一鸣惊人! 现在却是要显示实力,震慑宵小!果然,不少暗中窥视之人,面色死灰,不敢置信,又赶紧低头,身子没入阴影中,消失不见。却是遁走,将所见所闻带给身后主子。 距离城隍法域不远的一处酒肆上。 此时因为传出节度使宋玉亲自祭祀城隍的消息,不少百姓都前去观看,平时早已客满的酒楼,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几人,还在自斟自饮。 靠窗的一桌,坐着一个灰衣人,面前还摆了几道素菜,都是香气扑鼻,但这人恍若未闻,一门心思,都不在这处。 他的眼中,隐隐泛出光来,却是有道全真,开得灵眼,正在观看城隍动静。 待得看到刚才此幕,却是身子一抖,脸如死灰! “军气凝结成形,这鬼军,不比鬼王亲兵逊色了……更是文武充实,护卫左右,当年一念之差,不想真给此神成了气候,再难遏制!” 灰袍人苦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青色玉瓷酒杯,就一口饮尽! 借着光亮,现出一张中年人的脸来,头上却多有白色,形容有些枯槁,似乎得了不足之症。 这人,自然就是清虚真人了,他相助宋玉,灭得李家之后,已经是彻底入了宋玉麾下,再也逃离不得,对宋玉发展,自然关心,不惜亲身前来。 不想刚到新安,就见得这一幕! 清虚身为真人,洞彻幽微,自然知道,这城隍神祗虽然神威赫赫,但有着信仰弱点,还算可治。 但文官武将都有,就比较麻烦,仙道之中,虽然讲求自身逍遥,但逢着大劫,也需人护持。这人多势众的道理,他们自然也懂! 方明若是孤身一人,那还不怕,但既然羽翼丰满,要对付起来,就需多费不少功夫。 虽然清虚真人和方明,现在都是辅佐宋玉,算是同一阵营,但这杀上山门,打死打残弟子无算,更硬生生逼死一个真人的大仇,岂是这么容易忘的? 清虚真人前来,除了观察宋玉气象,细究命理,设法扶助之外,还有着一举将方明打落尘埃的心思。 毕竟只要龙气不喜,那城隍神在吴南的信仰,立时就要减少大半,根基大损的方明,自然抵不过白云观的围剿,到时请得龙气镇压,杀此神如杀一狗尔! 可惜,设想虽好,却没想到,宋玉和方明乃是同一个人,清虚的阴谋,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失败的结局! 此时的清虚真人,浑然不知这些,他正为城隍势力大涨而苦恼! “没想到宋公竟然将三府信仰相让,不要自己的祖宗了么?” 清虚真人想到之前得着的消息,更是有些心火生成。 虽然他也知道,比起城隍神给出的利益,这些信仰,简直不值一提。 “嘿嘿!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清虚真人又饮了一杯,此酒乃是这家的招牌,乃是取了二十年前,谷物最丰的天时,精选五谷,加以雪水酿造,又埋藏近二十年,堪称一等一的上品! 每年只卖五十坛,号作‘五雪春’,就算在整个吴州,都有些名气。 但这家酒楼,其实就是白云观支脉所开,清虚真人前来,自然不要钱地贡上。 “这神当真好隐忍,十几年来,和我白云观,也算比邻而居,竟也不知它还有这等手段……能开田万顷,亩增五成,这么大的优势,之前却隐忍不出,就是怕得了忌讳,现在时机一至,抛出换得三府信仰,这翻云覆雨的手段,真是……” 清虚真人感叹着。 这城隍神的隐忍,与关键时期敢于押上一切,放手一搏的心态,连着他,也不由不道一声“佩服!”。 清虚身为真人,看得更远,有这城隍在,宋玉治下,实力何止翻倍?更借着亩产,有着天眷大义的名分,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并且,以后的主君,谁肯冒着粮食减产的危险,强行罢黜城隍信仰? 就算能一时蛊惑,但命令怕是还未出口,就会被臣子死命拦截,民间也会被骂成昏君庸主! 可以说,此策一出,城隍神的根基,就是稳如泰山!!! 城隍神与宋玉,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可白云观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清虚皱着眉头,嘴里的五雪春,也似乎变得毫无味道。 他本想在城隍神和宋玉中间,制造些事端,引得两者离心,再徐徐图之,让宋玉抛弃城隍。 神权和王权之间,不论在哪个世界,天生就有着矛盾,清虚要做的,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可以说,是堂皇阳谋,无计可破。 但现在看来,有了田亩,城隍神和宋玉之间的矛盾,就大为缓解,两者间的联盟,更为巩固。 这对白云观,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虚真人喟然一叹,“看来,对付城隍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就是不知清和能否踏过这个槛了……” 他的心里,还更为担心一点。 宋玉既然有了城隍为之助力,那白云观的位置,又该往哪摆? 若不能亲近龙气,又怎么立功,获得功德气运? 毕竟他和清和身上,还有着三尺罪孽,未曾洗去,这就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柄夺命利剑!不知何时就会砍下! 清虚本来的打算,就是挤掉城隍,由自己顶上。 毕竟,他现在,还是真人修为,只要稍露上几手,还怕折服不了宋玉么? 至于其它的散修之类,修为不如清虚高深,背后势力更是远逊,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之后再辅助宋玉,平定吴州,这获得的气运功德,就差不多可以将清虚和白云观的罪孽抵消,随着宋玉安定地方,福泽百姓,这带来的气运功德,还会增加,到时就有收益。 若是宋玉能攻下几州,自立成王,那白云观的势力,更可以在清虚的手上,得到扩张,那时清虚就算身死,也无愧于列位先辈。 更何况,宋玉若能成就真龙,那弘道于世的目标,也并非没有可能达成!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年 清虚真人的设想,自然是极好的,但一看新安情况,心里就立刻凉了大半。 只一见城外的开田,清虚就明白,此时的城隍,占了天意民心的大势,贸然与之相抗,不过是自寻死路之举,只能将计划压下,以后图之。 现下,也只有先投身节度府,辅助宋玉,才是正经。 他有宋玉亲笔书信,要投奔过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要在众多散修和城隍环伺下出头,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正想着该用何等手段,博得上位之时,就听道路两边钟鼓齐鸣,路人都是说着:“节度使出来了!” 清虚神情一震,“正好再看看此子气数!” 放下手中玉色酒杯,凝神观看。 就见两排甲士鱼贯而出,分列两侧,皆披甲执坚,眼神中,带着煞气,只是一眼,清虚就晓得,这些,都是战场之中,千锤百炼,九死一生培养出来的悍卒! 这种甲士,气血盈满,精气狼烟,又自带铁血煞气,普通的**术法,对他们都是无效。 要是百人一拥而上,又有着弓箭,那就算此时的清虚,也没有把握可以生离! “此子倒是警觉!”清虚真人点头,嘉许说着。 乱世之中,崇尚个人武力,自是没错,但要是做到了三府主君,还喜欢玩白龙鱼服,那就是脑残! 宋玉甲士不离身,却是性情稳重。心思缜密的表现。 “先前吾还担心,宋公少年得志,短短年许。就席卷吴南,未免生出些骄狂心思,小视天下英雄,现在看来,却是吾多虑了……” 清虚真人暗自想着,对宋玉未来,更多了一分希望。 就在这时。文武官吏,簇拥着一位少年出来。 清虚不用多想,就知道此少年必是宋玉。忙凝神看去。 就见宋玉此时虽还是弱冠,却面如冠玉,目似点漆,眉宇间。更是带着勃勃英气。 “嗯!天庭圆满。耳如珠廓,却是大贵之象,没有破绽!” 清虚真人点头,“就是不知气运如何?” 闭目冥想,却是运起了白云观秘传的观气术法! 虽然在大乾,只要开得灵眼者,就可观看气运,但气运深藏。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看尽的。 寻常灵眼,只能看得表面。不能细查根基,就容易发生误判,之前玉衡的灵眼,也是此类。 清虚运起的法门,名叫“灵犀通明眼”,乃是白云祖师所传,非真人不可修。 一旦运起此法,不仅能观看气运,还可细究根基,追根溯源,若能修到最高境界,甚至能预测气运走向,观看天命龙运! 只见随着清虚再次睁开双目,他的眼中,就有幽光闪过。 此时的清虚,似乎拨开了一层迷雾,见到了真实的世界,周围的一桌一凳,都似乎有了生命,在述说着什么。 “这是施法太过,见得幽暗玄景!”清虚对此早有预料,宋玉的气数,关系白云观未来,他不敢怠慢,催动了十二分法力,将灵犀通明眼的法术,开到了最大。 此时暗念静心法咒,将目光转到宋玉身上。 就见此时的宋玉,金青之气汇聚不散,结成厚厚的云气,飘在天门上方。 云气厚实广大,还与这三府气运,有着交流,不时就有白气汇聚,注入到宋玉头顶。 “嗯!金气浓郁,青气已生,统治吴南,却是足够!”清虚点头,注视着云气中央。 灵犀通明眼的法术,也开到了最大。 这门祖师传下的神通,果然不同凡响,清虚的目光,顿时穿透层层气运,见得宋玉核心气数。 云气中间,一根青色本命,傲然挺立,统摄着诸气,更有赤色蛟龙盘旋,二爪三趾,鱼身蛇尾,鳞片周围,泛着淡淡金光,后身还有两个凸起,似是要再伸出两爪来。 “青色本命,乃是公侯之象,大吉大贵,但在宋公,却有些低了!”毕竟就连李如壁,都有紫色。 “但这赤蛟,却又威严无比,可以席卷一州,看来龙气甚是充足……” 这时,赤蛟似乎发现了什么,睁开了金色的眸子。 清虚心中一凜,赶紧收回法术,不再观望。 心中念头急转:“宋公本命,做到公侯,都是可行,却非王者之命,但赤蛟又在,更有金色,光是现在气象,就足够主宰吴州!” 眉头皱起:“宋公之象,真是奇异,我也解不得!” 随即失笑:“管这么多作甚?,难道现在,还能改换门庭不成?我只要确定宋公有着一统吴州之象就可,其它的,在吴州未下之前,都是多余……” 心中决定,等宋玉回府之后,就持着亲笔信前去投靠。 宋玉翻身上了马车,待得帘幕放下,遮住了他嘴角的笑意。 这清虚,一入吴南,宋玉就得了消息,刚才被窥视的感觉,必是此人出的手,想必就要前来投靠了。 清虚后面,站着的,乃是整个白云观,潜在势力非同小可。 有着他们暗中牵线,一出青龙关,就不是两眼一抹黑,这得到的助力,难以计数! 有着这么大的利益,宋玉自然不会对之前冲突,斤斤计较。 更何况,他知晓白云观底细,现在的他们,在没洗去身上罪孽之前,和宋玉,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完全不怕三心二意,可以放心任用。 心中决意,此人一投靠,就可重用之! “快了!”宋玉神游物外,心中自语。 这信仰播下,只待开花结果,阳间方面,文武都是默默准备,羽翼渐丰,只待两次丰收,人心安定,就可扎实根基。 到时,山越问题,也差不多解决,长乐、武夷二府,就是转眼即下。 吴南之地,就要完全落入宋玉一人之掌! 思量及此,宋玉不由一笑,此时的天下,诸侯都在崛起,但他的速度,绝对是最快的那一批,对着后起的枭雄,就占有很大优势。 这一步先,就步步先,说不得,还可一窥真龙大位! 宋玉闭上双眼,随着车辙不断前进,却是陷入一种冥冥中的意境。 …… 春去秋来,转眼间,就到了永安十二年。 荀靖穿着司吏法袍,身后还跟着两个体形高大亲随,就是之前的胡汉三和他的一个兄弟。荀靖通过文选,得入肥地司为吏。 他有着大才,办事滴水不漏,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好处,他能将上级未思虑妥当之事办好,却又不居功,和同僚的关系,也是极好。 这样的下属,谁不想要?因此,不到三月,就获得晋升。之后加恩不断,现在已经做到了肥地司吏,主管一县田地。 他也是个守信之人,得了便利,就将以前的胡汉三几人搜罗而来,充作长随下属。 胡汉三几人,在感恩戴德之余,也是彻底认识到了荀靖的潜力,甘为爪牙驱策。 荀靖脚下生风,御空而行,巡视着脚下的田地,看着农人忙碌却带着喜意的笑脸,心中暗叹。 “先出阴兵,扫清新安鬼类,又派得王忠为巡检,肃清境内,这几次严打下来,新安府内的游魂凶鬼,就是一清,几可开出千顷良田来!” “有这些,宋玉的实力,何止倍增?” “主上又每乡各派肥地令吏,每县派出肥地司吏,不管许愿与否,都施展肥地神通,让新安亩产,顿时暴涨五成!因此耗费的大钱,几有数百万之巨!” “如此不惜血本下来,新安的今年的粮食,想不大熟也难!新安乃是宋玉的起家之地,宋玉借此,立刻就得了天眷,原来还需三年才能稳定的人心,现在一年就可达成,效果还要更好!” “如此大势!就算李家复生,也是……” “唉……” 荀靖一叹,就不再多想。他也知道,有这些,就算李如壁复生,也只能徒呼奈何而已! 方明为了给宋玉造势,下令不论信徒是否许愿,也不看香火,新安府内的每块田地,都要用上神通增产。 为此耗费的白色神力,几有数百万之巨。 但方明积累十几年,身家丰厚,又有新安信仰补充,也支撑得起。 当然,过了这段时间,自然还是恢复之前做法,有许愿,香火足够,扣除之后,才可为信徒施展神通。 不然,任凭神力如山如海,也禁不住如此消耗。 荀靖不知主上打算,一路巡视着,就见两个农家汉子走过,虽然身形瘦弱,但面上好歹有了些血色。 这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丝毫没有见得荀靖几人。 “老张,今年的庄稼,长得可是邪乎,我算了算,几乎每亩都有三石左右……” “这是大好事啊!粮食在手,这心里,才踏实,我可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了!”老张感叹说着,一副犹有余悸的模样。 “那是……”开始说话的人,不知想到什么,也是心悸不已。 那段逃荒的日子,实是他最不愿回首的时光,每家几乎都有几个,折在里面。 “现在不是有了好日子了么?这多亏了宋节度使啊!”老张看着这人情绪有些低沉,连忙安慰说着。 “不错!多亏了宋玉节度!我听说,村里要招兵,就准备让我家二小子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投靠 随着话语声,两个农人渐行渐远。 荀靖仔细听着,突然长叹,“根基已定啊!” 刚才两人,以前就是流民,宋玉开得田亩,自然需要佃户之类。 现下,逢着乱世,无地少地的流民甚多,正好都作佃户。三府之内,将这些流民一下抽掉,治安顿时大治,立刻就恢复了稳定。 对着这些流民佃户,宋玉采取严刑峻法。 将五家编为一甲,选出保长之类,登记造册,并且严肃法令,令各家相互监督,一旦有犯,又没及时举报,就是连坐! 身在一地,自然要遵循一地的规则,现在的大乾,流民杂乱,正适合用此法。 但一味高压也是不行,宋玉除了给予每家口粮,保障生存外,更是颁下法令,宣布务农得力者,不但可以奖入民籍,更有田地发下,这顿时得了流民死力,每日拼命干活。 如此软硬兼施,终于将流民收服,此时的流民,顶上的灰色尽消,变成白气。 用凡间的话说,就是全部都成了良民。这一下,顿时大涨宋玉实力。 本来,匪军贼寇,其气就有黑色,这不是鬼气和军气,而是人道气运,代表不服王法,凶残暴虐。 之前的流民,虽然没到这个程度,但也有着灰色,这是介于黑白之间的气运,极不稳定,既有可能被招安为民,也有可能落草为寇。 但现在,全部变成了白色。这一进一出之间,是多大的助益? 只此一项,宋玉的气运就是大涨。几乎可以比拟再打下一府。 并且,这些流民,赖以生存的土地,都是出自宋玉政权,若是宋玉倒台,那自也免不了清算,就算能逃过一劫。这田亩,也肯定是要收去。 流民岂愿如此?必拼死保护宋玉统治,以维护自身利益。 这些。也是平民中的根基! 就像招募士卒之类,这些流民清楚其中道理,都是派得家中子弟,踊跃报名。为宋玉而战! 如此的军队。才能自立自强,以后就是对着朝廷大军,也敢下手! 荀靖默默想着,脸色不由凝重,胡汉三见得此景,赶紧问着:“大人可有什么疑难?尽管交给小的,必为大人处理妥当……” 却是将自己摆在奴仆地位,一门心思攀附了。 荀靖摇摇头。失笑说着:“无事……只是想着这人间之事,一时间。忘了自身已非凡人……” 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荀靖身为城隍神吏,已经与凡间之事脱离了关系,再去考虑这些,岂不是杞人忧天? 胡汉三赔笑说着:“大人一时触景生情,也是难以避免,就算小的几人,随着大人巡视县里,见得凡人生活情景,也时常感叹,唏嘘不已……” 见荀靖微笑不语,胡汉三上前一步,低声说着:“大人!您之前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办妥,已经遣人看了,大人家宅安康,夫人和少爷,都是安好……” 荀靖脸上有些潮红,很是激动,把着胡汉三的手臂,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仔细问着:“你……说的可真?” 胡汉三苦笑:“小的怎敢欺瞒老爷,小的找了几个熟识之人,见有去临江公干的,便拜托他们打探消息,今日终于得了准信……” 荀靖身为神吏,忙于司吏之事,再加上阴阳相隔,自然不能随意离开,看望家人。 但他自有办法,收了胡汉三几人,这胡汉三,也算蛇有蛇路,交游广阔,又加上荀靖以神道符钱开路,终是寻得门路,可以打探家里消息。 现在得了,荀靖心潮起伏,又细细问了些家中近况。 胡汉三不敢怠慢,事无巨细,都是详尽,看来也花了不少心思。 荀靖听得家人都是安好,长松口气,说着:“幸苦你了!” “哪里,为老爷办事,小的万死不辞!”胡汉三心里一喜,赶紧表着忠心。 他自知身份卑微,见识短浅,就连武力,也是平平,只是平时为人豪爽,才有些兄弟帮衬着。 这种条件,只能说中等,还有些平庸,去选拔阴兵,几次都被刷下,方明现在,对阴兵选拔甚严,不是真正武艺出众,习得兵法,就是要千锤百炼的军魂。 像胡汉三这种,若是开局时期,还有几分指望,但到了现在,自是直接刷下。 几次下来,胡汉三也是死了心,只想着享受一把,每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 但荀靖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这荀靖有着文才,虽然胡汉三不知他才有几何,但在平民多不识字的情况下,能写几个字的,都是读书人,值得投资一把。 在神吏选拔时,才帮了一把,之后荀靖的表现,也证明胡汉三没看错人。 这年许来,随着荀靖崭露头角,越受重用,胡汉三的心思,也是随着一变再变。 之前是投资一把,博些收益,然后就有了依附之心,到得现在,就是要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了。 毕竟,荀靖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最低微的神吏,当到了肥地司吏,距离晋升九品,有着神位,就只差两步而已! 与他一起选中的神吏,现在还多在役丁一级徘徊,只有寥寥几个,混到了令吏一级,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相比起来,荀靖的提升,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胡汉三起了投靠之意,却是再正常不过。 “嗯!不错!不错!”胡汉三的心态,荀靖目光如炬,自然也看出来。 此人在他面前,举动越来越小心翼翼,执礼甚恭。这是起了投靠之心。 就算是投靠,也分很多种的,如果说,刚开始,胡汉三只是相当于一个门客的话,现在,就是要卖身投靠,甘当奴仆了。 对这情况,荀靖心里,当然很是高兴,他深感自己势单力孤,就算要做些事,也没有人手。 这胡汉三,一开始就认识,又经过这么多事,彼此知根知底,最是好用不过。 之前派他打探家中之事,也有着暗示之意。 看样子,这胡汉三,也感觉到了。荀靖笑着,说道:“你这事,办得很是不错,这些钱,就拿去,和兄弟们喝些酒吧……” 说着,就自袖中,摸出五枚白色大钱,这是神道符钱,方明以神力所化,妙用无穷。 这一枚白色大钱,就是一丝白色神力,不但是城隍法域中的硬通货,更可以修补魂体,增强法力,极为珍贵。 方明之前,只给几个重要的属下发放俸禄,那是当时神力收入浅薄,就算维持支出,都有些不足,怎能这样浪费? 到了后来,随着方明神力充沛,才颁布此政,给属下文武官吏,都核定俸禄,按时发下。 试行几月后,发现对提升属下办事积极性,果有不小作用,就形成定制。 荀靖现在是司吏级,每月也有五个大钱的俸禄。 胡汉三见得白色符钱,就是眼中发亮。 他和几个兄弟,虽然被荀靖讨来,作为长随,但也只是帮闲身份,不入编制,连最低级的役丁都算不上,能每天有着一顿膳食,维持消耗,就是大善,自然也没有俸禄。 这里的膳食,乃是神力所化,和村中寻常饮食不同,能维持生魂消耗,延长寿命,也是很受追捧。 这也是被招为帮闲的报酬。 五个大钱,不少了。可以买上五坛美酒,与兄弟们畅饮一番,若是用在自身,更能补充魂气,使之长存。 胡汉三不由自主地接过,眼睛有些发直,随即暗骂自己一声不上进的东西,赶紧行礼谢恩:“多谢老爷!” “不必多礼!”荀靖淡笑说着。 虽然这胡汉三是卖身投靠,但一些必要的甜头,还是要给的。 “走吧!还有县北的三百七十亩土地,需要施展神通,增强肥力,不能怠慢!若是办砸了差事,连老爷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荀靖吩咐着,这是大事,胡汉三和另一个长随赶紧说着:“不错!我等还是赶紧完成差事才好。” 一行不由加快了脚步,片刻后,便到得县北一处。 只见良田阡陌,还有着一片农屋,建在田亩中间。 村里面的广场上,建着一个小小的城隍神庙,庙前还留着些香火痕迹。 荀靖拿出一张文书,核对着田亩,点点头,说着:“就是此处了!” 自怀中掏出一串大钱来,约莫有着数十,外圆内方,上面还有着符文,闪动着白色光华。 荀靖手中一用力,神道符钱化作丝丝白色神力,涌入体内一处。 神力化作一道小溪,被丹田中间的一块符箓吸收。 正是方明赐予的肥地神通符文! 荀靖一指田地,说声:“去!” 丝丝白光,自手指中涌出,化作星星点点,散入田亩中,消失不见。 荀靖点头,知道施展了肥地神通后,此田的产量,就可增长五成,只要不碰到什么难以抵抗的水旱大灾,那丰收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几次下来,今日的任务,就完成了,荀靖也是长出口气。 这肥地神通,不需每日施展,只要一月有着一次,就是足够。 第一百七十章战况 虽然如此,荀靖几次施展神通下来,消耗的神道符钱,也有百数。 连着荀靖魂体,都有些摇晃,面上,也浮现疲倦之色。 “老爷……”胡汉三上前,压低声音,欲言又止。 荀靖见他眼色,就知他要说些什么。 比起每月区区几钱的俸禄,这近百神钱,自是很大一笔财富,这人是动了贪念! 但这,怎么可能?方明规矩甚严,不仅每天发下的神钱,都得登记用途,不定时核查。 若是有着克扣,那地域必会减产,出现异样,到时派得使者下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荀靖三人,还能讨得了好去不成? 更何况,还有着传说中的夜游神,就是专门纠察这种事的,荀靖在任以来,已经听得几例,被抓到后,下场都是极惨,直接打落神职,魂飞魄散,连着亲人故旧,都要受得株连。 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呵斥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事,想都别想,否则,别怪我,不讲情分……” 胡汉三见得荀靖神色,额头突然冷汗涔涔,跪下说着:“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才说出胡话,以后再也不敢了……老爷开恩呐!” 荀靖见他有些真心,语气才转为温和:“这些……不过是蝇头小利,比起长生久视,几如粪土与美玉,你不要一时被迷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是!是!小人以后必牢牢记住!”胡汉三点头如小鸡啄米。 “不止要记着,更要刻到骨子里去!” “小的知道了!” 荀靖此时脸上。才转为平静,说着:“此间之事已了,我们回去吧!” 一挥衣袖。自去了,胡汉三和兄弟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此时的吴南,已经传出宋玉龙兴之地得了天眷,粮产大增的消息。 虽然还未到收获的季节,但作物长势,只要有些务农经验的人。都可看得出来。 并且,此次亩增,恐怕有五成以上! 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轰传吴南,百姓对宋玉统治,不自觉间便多了些敬畏。 连着世家,也被这消息影响。对宋玉更加看好。 消息不止在吴南传播。更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向吴州北部传去,时人虽难以置信,但总有半信半疑者,这就足够了! 这还是没有丰收,等到秋季,真正的亩产出来,不止吴州。连着整个天下,都会震动! 但吴南的其它两府。却没有沉浸在这个消息中,他们的心思,多被府中的山越大战所吸引。 “勇士们!杀啊!素耶那的意志,在天上注视着你!” “勇士们!城隍天神已经降下祝福,为它战死的勇士,灵魂将直接升上天堂!” “伟大的牧首,天弓唯一的统治者呼和大人下令,凡是立功的,粮食女人,都是先选……” 随着勇士头目的呼和声,一**彪悍过人的山越勇士,嘶吼着,拼起体内的每一分血劲,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悍然杀上! 与他们对阵的,乃是另一波山越,不但人数较少,并且勇士多较为精瘦,用的武器,也更为劣质,甚至还有石器骨箭之类。 有这么多优势,天弓部落的勇士,自然大占上风。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奠定了胜局!结束了战斗。 大战后的场地,布满鲜血残骸,散乱的旗帜矛剑等物品,杂乱地堆放在地上,几乎让人难以行走。 巴颜巡视着场地,很是满意地点头。 这些血腥气息,丝毫影响不到他,反而觉得有些如鱼得水之感。 “巴鲁特大人!”一个勇士上前,躬身禀告着。 “我们杀了长白部两千勇士,又俘虏了近三千,长白部的牧首大祭司等,尽皆被杀于此,整个长白部……已经被灭亡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有些颤抖,这长白部,可是山越排名第一的大部,也是抵抗呼和统治最激烈的一部。 随着这部被灭,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呼和统一山越了。 “哈哈……好!”巴颜仰天大笑,说着:“快些将消息传给伟大的呼和牧首!” “是!”勇士小跑着出去。 巴颜心潮起伏,自上古以来,一直分成部落生存的山越,终于要被统一了么? 这份荣耀,虽然大部分都是归于他的兄弟呼和,但也让巴颜与有荣焉。 随着天弓部落的勇士打扫战场回归,此处地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可在一处虚空中,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敌方,战斗还未结束。 “长枪兵!上!”许远喝着。 一排阴兵,皆身着皮甲,高大魁梧,持着镔铁长枪,在伍长火长的呼喝下,猛地刺出! 枪林如雨,冲上的山越凶鬼,纷纷惨呼倒地,化作黑气散开。 但后面传来山越恶鬼的恐吓,让这些凶鬼,不由再次扑上! “再刺!”许远面色不变,传下号令。 “杀!”又是长枪刺出,冲上的凶鬼,倒了一片。 几次下来,枪兵也有些疲惫,许远命令退下,又喝着:“刀斧手,就地防御!” 枪兵让开,现出后面虎视眈眈的阴兵,皆披着重甲,左手持着厚实的盾牌,右手抓着长柄大刀,这两样兵器,都极为沉重,非臂力过人者不可用。 再加上重甲的分量,每一个刀斧手,都堪称豪力之士,精锐牙兵! 就算阴兵中,也分不同兵种,比起简单易训的长枪兵,这些刀斧手,无疑花费了许远更多心血。 但此时用出,效果大好。 只见刀斧手齐声爆喝,抽出长刀,雪亮的刀光,化成一片光幕,将前面的凶鬼尽数剿灭。 几轮下来,凶鬼数量大减,纷纷有了退意。 但在它们中间,还有几个厉鬼军官,持着阴力所化的军械,叫骂驱赶着凶鬼上前。 “哼!乌合之众!”许远不屑冷哼着。 “射!”此时,突然有另一波阴兵,从一侧杀入战场,为首者,乃是郑经。 随着他的号令,弓箭手纷纷射出手上锋锐,随着一**惨呼,对面的几个厉鬼,都是身中数十箭倒地,挣扎几下,最终化作黑气四散! 得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本来就对城隍一方有利的战局,更是呈现犁庭扫穴、摧枯拉朽之势。 “杀啊!”许远看出战机,连下三道命令,号令全军冲锋。 郑经配合着,将凶鬼部队合围,偶尔射杀漏网之鱼。 许远身先士卒,拼杀在最前,突然眼前一亮,已是杀到敌阵中心。 就见一个大将持刀虎视,周围还有几个厉鬼护卫,都穿着山越服饰,透出一股荒凉古朴的气息。 “长白恶鬼头目!”许远不惊反喜,此乃这支鬼军的首领,也是整个五越恶鬼联盟的盟主! “某家找你很久了!”许远喝着,带着几个亲兵,悍然杀上。 “杀!谁杀了这恶鬼!官升三级!白银百两!”许远眼中泛起红丝,显是激动非常。 这恶鬼头目,价值很高,乃是此次出征第一大功,怎可让人? 下面士卒,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又被重赏诱惑,都是嘶吼着,不要命地扑上! 恶鬼首领喝着:“大乾的鬼军!为何要插手我们山越自己的事?” 对此,它自是疑惑许久,趁此机会问出。 “废话!我们乃兵,你们乃贼!官兵杀贼,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一个亲兵喝着。 因为说话,身形微微一顿,就在此时,山越恶鬼突然暴起!挥出一刀! 刀光呈弧形,宛如天空中的弯月,带着凄惨寒光,掠过这亲兵的脖颈! 这亲兵彻底顿住,脸色似是不信,身子晃了晃,头颅掉下,整个人也散开,回归天地。 “到底还是未经历过多次搏杀!连这计谋都看不出!”许远心里暗叹。 这些阴兵,虽然训练刻苦,装备又好,但没有多少经验,连这么肤浅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 这亲兵,就为他的大意轻敌,付出了代价。 心底念头,只是一闪,许远面色不变,长刀挥动,和那恶鬼拼杀在了一起。 其它几个亲兵,见得兄弟当场阵亡,都被激起血性,和恶鬼的护卫放对厮杀! 就在这时,郑经领军杀到! 看着场中情景,眼前一亮,就要号令什么。 突然间,听得许远大笑:“哈哈哈……抱歉了,郑兄弟,这头颅,是我的了!” 随着话语,恶鬼首领的头颅飞出,瞪大双眼,脸上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之色。 郑经暗叹一声,面色不变,喝着:“都给我上!” 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甲士,都是围上,剩下的几个厉鬼,也被很快杀尽。 见得首领已死,其它凶鬼,纷纷逃散,也有跪地求饶者。 但城隍阴兵,不论何者,都是就地斩杀!这些凶鬼,皆是乌云盖顶,收了反而坏得自身气数,方明怎会如此?因此!下令无受降,杀尽为止! 到得最后,许远巡视场中,见得只有远处几条黑影,还在狼狈四窜,不由一笑。 传下号令:“儿郎们!收队!” “呜呜……” 苍凉的军号声响起,阴兵停止了追杀,纷纷归队。 第一百七十一章尽灭 随着许远军令,城隍阴兵纷纷回归列阵,对侥幸逃脱的几条露网之鱼,却是不屑一顾。 “各队清点伤亡,依次报上!”许远喝着。 眼光看向另一边,郑经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这却是二人故意放了剩下的凶鬼一马。这不是有着私心,而是方明暗中传命。 许远心思缜密,又跟随方明日久,也猜得几分用意。 主公要在山越传播信仰,打破原先的图腾统治,即使有着呼和支持,又揭露图腾真相,也是困难重重。 这时,放出零散凶鬼,却是可以不时骚扰山越,制造凶案,形成紧张气氛。 如此,能保寨安民的城隍神祗,才可安然受得祭祀。 毕竟方明不需血食祭祀,甚至也不需什么供品,只要信仰虔诚即可,比起原先的图腾,自然更容易被接受。 除此之外,还有着另一层心思。 借着凶鬼作乱,将城隍信仰,推行山越,却是要暗中收得些权力,归于神祗。 有信徒牵制,呼和到时若是反悔,也可进行反制! 虽然呼和体内被方明种下符箓,可以监视遥控,但难保此人不爆发血性,采取什么玉石俱焚之举! 现在城隍信仰推行下去,便是呼和如此,也是不惧,大不了,再重新选个牧首就是。 呼和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看到这点,现在对方明的命令。真是丝毫不敢有违,甘当忠犬! “启禀大人!已经清点完毕,我军杀敌过五百。自身阵亡三十二人,伤四十五人……” 这时,一个军官过来,禀告说着。 这伤亡极小,可以说是大胜,许远脸上,也带些喜色。 “哈哈……小弟要恭喜许大哥了。此次灭杀敌酋,许兄得了首功,想必升迁不远。他日再见,小弟或许就要叫一声指挥使大人了……” 郑经走过来,抱拳行礼说着。 “哈哈!哪里哪里……这都是城隍老爷之功!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许远说着,语气极是诚恳。 这是实话。方明麾下阴兵。连着最低等级,都有皮甲护身,军械更是精良。 相比之下,恶鬼之军,有着刀枪等军械都是不错,只有厉鬼之类,才有阴力护甲防身。 这是恶鬼阴力不足,化不出足够的军械武装。哪能和方明这个土豪聘美? 这打起来,犹如官军灭杀流寇。自然无往而不利。 也只有开府建衙的鬼王,在军队上下了血本,或许才可一较高下。 “这是!城隍老爷的威能,我等小小校尉,自然无法想象,但也需许兄指挥若定,才可得这成绩……” 郑经说着,许远乃是方明亲兵卫将,这地位,同级之中,自然比普通将领要高上半筹。 再加上许远确实有着大将之才,折服了众人,此次出兵,隐隐有着以许远为首的意思。 “对了!谢明、孙思、鲍昆雄几人如何?”许远问着。 “谢明、孙思昨日传来消息,已经尽灭颜突部凶鬼!鲍昆雄也传来军报,已经在山阴县追上之前逃离的元枭部恶鬼,灭杀之……” “好!再加上刚才的长白恶鬼首领,这五越恶鬼联盟,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许远一拍掌,大声说着。 “嗯!小弟自知才能浅薄,自接令以来,一直辗转反侧,担心办砸了主公差事,自己身死倒没什么,但坏了主公大计,那就万死莫辞了……现在见许兄运筹帷幄,将山越恶鬼联盟一网打尽,实是放下心头重担……小弟拜服不已!” 郑经望着远方起伏的山脉,回首对许远一躬身,郑重行礼。 许远身子一震,沉默了会,才扶起,说着:“你能说这话,就是得了臣子的本分!” 二者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越之事已了,我等也该回去,向主公交令!” 许远顿了顿,又说着。 “不错!不错!”郑经连声答应着,想起自己这次,也奔波许久,斩获不少,想必就算此次不能升职,也可记一大功,主公在这方面,向来不吝赏赐,心中就有些火热。 许远一笑,也不在意。 阴兵当中,哪个不想出人头地,博得功劳,庇护自身与家族呢? 此时传下号令,阴兵之中,也是喜动颜色,这连绵几月的征战,虽然烈度并不算大,但山越狡猾,多跟他们打游击之类。 这段时间,他们陪着山越凶鬼,可算是把整个武夷长乐二府,都跑了个遍,也觉得疲惫不堪,需要休整,听得回师之令,都是大喜。 …… 山越野族,虽然下山抢得不少良田,耕种收获,但作为立身之本的营寨,还多是设在山里,以防万一。 山路崎岖难行,对普通大乾军队来说,就是一场恶梦。 凭借着天险,也几次逃过了围剿,保存了元气。 这种习惯,已经深深印刻在山越血液骨子里,轻易割舍不得。 呼和虽然一统山越,但一时间,也不好犯上众怒,将山寨搬迁。 此时的天弓营寨,和之前相比,扩大了不少,即使如此,也显得有些拥挤。 最中间的图腾祭祀,自然早被拆除,换上了城隍神像。 之前,为这事,部落里的族老,还有些不满,但随着祭祀城隍之后,凶鬼伤人之事顿减,就连族人生病,祈求下,都有恩泽,不药而愈,顿时引来崇拜。 现在的城隍祭祀,已经可以比上之前的图腾,若论信徒虔诚,可能还犹有过之! 牧首营帐中,呼和盘膝而坐,闭上双目,似在养神,后面,就是天弓部落新的火焰图腾,下面众人看上去,此时的呼和,似乎与火焰重叠,不分你我。 这神异的一幕,顿时让族人很是敬畏,就连一些新降的首领,也是想着,‘呼和既然得了素耶那的承认,那我降他,也不算背叛祖先……’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勇士进来,跪地说着:“伟大的火焰之子,呼和牧首,巴颜巴鲁特来报,他已经杀了长白部的牧首祭祀,获得了他们全部的粮食、布帛、铁器、还有所有的女人……” “哈哈……巴颜不愧是我的兄弟,传令下去,我要设宴款待我们天弓的英雄……”巴颜睁开虎目,眼中似有光彩闪过,大笑说着。 这消息,顿时引得营帐内的众人哗然。 这长白部落,乃是山越第一大部,以前号称有勇士上万,一直执山越之牛耳,不想也抵抗不住呼和大军。 如此一来,整个山越,已经基本上落入呼和掌握,只剩下寥寥几个小部,却是躲在深山,遍数全族,也不一定能凑满一千勇士,不成气候。 “恭喜伟大的呼和牧首!您的光芒,照彻整个山越,素耶那的子孙,都聚在您的麾下……” 营帐内的首领,都是跪下,吻着地面,恭敬说着。 “哈哈……”虽然明知是奉承,但呼和还是很开怀,大笑说着:“我呼和,要统一山越,成为整个山越的王者!” 正在心神激荡间,腹中又是一痛,这剧痛突如其来,让呼和脸色一白,大笑顿止。 “牧首!您怎么了?”一边的侍从关切问着。 “没事!你们退下吧……”呼和脸色阴沉,摆手说着。 此时的呼和,在天弓部落中,几乎被神化,堪称一言九鼎,属下虽然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但呼和既然有令,还是恭敬行礼退开。 等到确认整个大帐内已是空无一人,呼和才向东拜下,“尊敬的主人,呼和欢迎您的降临!” 体内符箓一动,一道金光射出,化作一个淡淡的虚影,带来的威严,却让呼和将头深深埋下。 “呼和!你做得不错!”这人影穿着法袍,面目威严,正是方明。 “这都是神祗的庇佑!”呼和低声说着。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呼和自不是什么都不做,多方试探下,对城隍的威能,更是敬畏深深。 “你知道便好!”方明沉声说着。 看着将头几乎埋在地里的呼和,心里一笑,知道此人心底,必不如表面上这么恭敬,但也不以为意。 整个山越,都在他掌控之中,也不怕这呼和,能翻出浪花来。 因此随口发下神谕:“呼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拥有本尊光辉的人,将从东面而来!你不可怠慢!” “他是本尊的眷顾,乾人中的王者,宋玉节度的使者!” “你要听从他的号令,聚到的他的麾下,为他征战,不得有违!” 方明一字一句,清晰落入呼和耳中。 呼和低垂着头,两手攥紧,几乎掐出血来。虽然之前就有猜测,但亲耳听得神谕,到底不同。 ‘我呼和南征北战,统一山越的荣光,在神祗看来,就这么不值一哂么?’ 呼和心里,燃起了雄雄烈火,几乎就欲咆哮而起。 微一抬头,对上神祗金色的眸子。 这眸子泛着金光,无悲无喜,洞彻幽冥,似乎世间的一切生死轮转,都与它有关。 顿时如一盆冷水泼下,浇熄了他的心思。 再想起之前几次不听命令,得到的惩罚,身子就是一颤。 伏低头颅:“伟大的神祗,呼和服从您的意志!” 第一百七十二章出使 “善!”方明微笑,金光退去,影像消失不见。 呼和木着脸,挣扎站起,走出帐外。 “伟大的牧首!您……有事吩咐么?”一个侍从见呼和气色不对,身上还带着泥土,不由上前问着。 “是谁?谁准你上前问的!”呼和面色狰狞,大声咆哮着。 吓得这个侍从,赶紧跪在地上请罪,“伟大的牧首,我……我只是看您……” “什么都不用说了,来人!”呼和大声咆哮着。 “大人!”立时就有两个精壮的山越勇士上前,躬身问着。 “将这人拖下去,钉在木桩上,我要他流血而死!”呼和铁青着脸,发下号令。 “您的意志,将得到实行!”两个勇士行礼,拖着哭号的侍从,恭敬退下。几步路,就消失在眼际。 远远地,还可听见惨叫响起。 周围其余侍从,都是脸色惨白,连大气也不敢喘,赶紧低下头,恨不得被当作空气。 呼和出了心火,才长舒口气,看着远处天空,脸色,还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 此时,一队隐秘的使者队伍,也到得天弓山脉脚下。 “大人!您是万金之躯,又怎能冒险,还是让属下前去……”一个侍从劝谏说着。 听他说话的,乃是一个少年,书生打扮,但身上的威严气度,却超过了许多人。 这是贺东明,郡望贺家之嫡子。宋玉新任的礼司参事。 贺东明看了这护卫一眼,这是他自家培养的,忠心耿耿。乃是死士一流,便是郡望,也没有多少。 这次老贺见爱子要深入长乐、武夷二府乱地,才派出来,作为护卫。 “无妨!”贺东明摆手。 “我家新附,虽有些功劳,但主公正是用事之时。凭借功劳,可保得一时,却保不了一世!若再不做出些成绩。我这位子,迟早要让贤……” “我一旦退下,这府里府外,盯着贺家郡望位子的。可不是几个啊……” 贺东明苦笑。 这世家间的龌龊。向来容不得半点温情,他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打算,来揣测其余世家。 贺家虽然杀了朱十六,献上文昌府城,有些薄功,但宋玉将贺东明从一介白身,提升到正八品礼司参事之位,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可是未来中枢!不知多少世家,都盯着这个位子。贺东明一上去,就暗中得罪不少。 他学识过人,也看得明白,此次主公以重任相托,乃是亲信任用之意,必须誓死拿下,方不负主君期望。 并且,若能说降山越,那长乐、武夷二府,更是不战而下,此乃泼天大功,若是成了,从此贺家地位,就是稳如泰山,怎能不让他拼死一搏! 说得再严肃些,他虽是嫡子,但还有几个兄弟,便是死在这里,也是向宋玉表明忠心,对贺家有益无害。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心里一转,贺东明神色不变,说着:“为了我家基业,东明万死不辞!” “老爷若是知道少爷如此!必欣慰不已!”护卫都是说着。 “哈哈……你等随我进山!”贺东明不再迟疑,大步跨入深山地界。 众护卫对视一眼,都是默默跟上。 贺东明既然前来此处,自然有所准备,找了几个向导。 再加上方明暗中关照,倒是一路无灾无劫,到了第二日,就来到天弓部落的大营。 看着连绵的营帐,贺东明倒吸凉气:“早听天弓部落的牧首呼和,乃是火焰下凡,有着神异,渐渐一统山越部落,现在光看营地,就可见得不凡,如此枭雄性子,不到山穷水尽,岂能降我……” 心底,不由漫起一丝阴云。 到得寨门,就被看守的勇士拦下,这时,自有向导上去交谈。 贺东明天资过人,自从接到出使任务,也是精研山越土语,好在同是吴南口音,总有些痕迹,他又极是聪慧,倒也可以勉强听懂。 就听见向导说着:“大乾……大官……使者……” 山越不懂大乾礼仪体制,还需向导连比带划,才勉强明白意思。 来到贺东明几人前面,说着:“你们是大乾的使者,来求见我部首领,伟大的呼和牧首?” “正是!还请通报一声!”贺东明说着。 这勇士又打量了贺东明一遍,眼中,就有狼的光彩,贺东明面色不变,安静等着。 勇士见此情景,说着:“好!你……还算有些勇气,不似其它乾人,都是软弱的羔羊,在这等着,我前去通报……” 贺东明身后护卫,都是听得怒火大起,但被贺东明以严厉眼神制止,都是憋着口气,涨红了脸,幸好没有动手。 等了片刻,那勇士出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贺东明一眼,嘴里说着:“呼和牧首请你们过去……跟我来吧!” 转身带头进入营寨,贺东明几人紧紧跟随。 贺东明一进营寨,就在暗中打量,和以前书中记载对比,顿觉开了一番眼界。 又旁敲侧击地问些事情,但那勇士不知得了什么指示,嘴唇紧闭,竟是不发一言,让贺东明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一行到了牧首营帐附近,贺东明正自焦急,突然间无意一瞥,见得香烟寥寥。 转过头去,就见着十几个山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对着一个泥塑神像,顶礼膜拜! 这神像,却让他有着万分熟悉之感,突然间灵光一闪,找到了根源,顿时心中大定。 又随口问着:“你们山越,不是祭祀图腾的么?这是什么?” 这涉及信仰大事,那勇士只得开口:“伟大的牧首废止了血腥的图腾祭祀,改为信仰城隍天神,城隍天神是宽容、仁厚的神祗,不要我们天弓的血祭,却仍降下祝福……” 这城隍二字一入耳,贺东明心里彻底定下。 “难怪主公吩咐我时,直言这山越,必是一说而下,却原来早就埋下了暗手!” “如此看来,城隍神祗早在此处扎根,对我出使,却是大大有利!” “城隍庇佑!!!” 贺家自先祖贺玉清托梦传信后,自然多方打探,最后全族都信奉了城隍神祗。 虽然早就知道,城隍乃是自家主公的盟友,但势力竟然发展到了山越这里,还是让贺东明有些惊奇。 那勇士自从解释了城隍信仰后,就不再多话,将贺东明等人带到一处最华丽的大帐前,说着:“到啦!这就是我们呼和牧首的营帐,只有你一个才能进去,其它人,都得在外面等着!” “这是自然!”贺东明整整衣冠,对护卫说着:“你等在此等候!” “诺!”护卫无法,只能答应着。 “请!”贺东明对勇士说着。 “好!我木凯最喜欢有勇气的汉子!”木凯称赞一声,当先进入了营帐,贺东明随后跟上。 一进营帐,就有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应该是燃了些香料!但品种混杂!”贺东明淡淡想着,扫视一圈。 就见大帐内部,不少面上涂着油漆色彩的山越勇士,各自席地而坐,正冷冷盯着他,几如狼群一样。 上首,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根通体黄金打造的短杖,正俯视而下! “新安节度府,礼司参事贺东明,见过呼和牧首!”贺东明心中有底,这时深深一躬,淡然素雅,从容不迫,让呼和都不由暗自赞叹。 “你是大乾的官,为什么来我这里?”呼和问着。 山越没有这么多规矩,有什么事,都是直入正题。 “为了与大人结盟而来!”贺东明知晓这些山越,最是尚气轻生,若说自己是来招降的,那立刻就会被拖出斩首,只能换个说法。 反正只要最后得了山越助力,那公文上,自然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难道这些山越,还能看懂不成? “结盟?”呼和哈哈大笑,问着:“我有勇士上万,你家主人,拿什么来与我结盟?” “我主宋玉,乃新安镇节度使!掌控新安、文昌、临江三府,麾下雄师十万,上将百员,更有堪平乱世,进取天下的大志!” “牧首也是英雄,为什么不与我家主公一起,开创盛世呢?到时在座人人都是开国功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措手可得。连着山越一族,都可获得大量平原肥地,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贺东明从容说着。 他知山越族中,多重实力,故意将宋玉麾下,夸大了几倍,果然震慑了众人。 又拿以后的美好生活许愿,果然听得下方几个头目,就有些意动之色。 “听你所说,你家主公,是乾人中的英雄王者,倒是值得与我结盟,良田美宅,也是不错!但要获得这些,需我山越,付出什么?” 呼和问着,其实心里,恨不得将这使者,直接拖出喂狼,但慑于城隍神谕,也只能屈尊,跟他演一出双簧。 “只需你部出兵,助我家主公扫平吴州就可!只要牧首答应,我家主公,立可送上万亩良田……” “吴州!好大的口气,那要我天弓,死多少勇士?” 巴颜跳出来,大声说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归降 “贵族的勇士,刚才都是说了,我大乾的官军百姓,都是羔羊,任凭宰割!” “天弓部落的勇士,既然是豺狼,又怎会惧怕羔羊呢?” 贺东明双手一摊,有些无赖地说着。 “这……”巴颜一时语塞,他本就不擅言语,在耍弄机锋上,又怎么比得过文人士大夫的千锤百炼? 脸色涨红,拳头一捏,就想直接动手! “好了!”呼和喝止住巴颜,才看向贺东明,“要我出兵助你家主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乾人多诈,怎么证明你所说,乃是真的?” “不错!乾人狡诈,牧首不可不防!”此话一出,底下族老头目,都是纷纷附和着。 贺东明环顾一圈,突然轻笑一声。 直直盯着呼和:“若是牧首大人有着疑虑,我可以在贵部的城隍天神面前,发下血誓!有着神祗的见证,想必我们两方,都不会违约……” “他知道了什么?”呼和听着贺东明的话语,特别是其中暗示,有些猜疑。 山越部落,虽然不信大乾之人,但对着神秘力量,还是深深敬畏,贺东明一说此法,喧嚣的族老和头目,都是安静下来,看着呼和,等待着他的决断。 呼和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低沉,竟然隐隐有些发涩:“此事,我还要和族里讨论,还请使者等上几日……” “当然可以!”第一次会面,就能取得这个成果。已经大出贺东明意料之外,连忙说着。 “好!来人,送使者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呼和吩咐下去,自有几个侍从,领着贺东明出了营帐。 此时的营帐中,就只剩天弓部落的自己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巴颜与呼和有着情分,又脾气最直。出来问着:“伟大的呼和牧首!现在没有外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就和我们说了罢!” 呼和本能就想说出事实。但腹中符文一动,又让他冷静下来。 看着下方这个情感真挚,几乎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缓缓说着:“我想过了。山越要发展。族人要繁衍,靠着山里和一些抢来的土地,还是不够!” 众人点头,山越抢的平原,多是靠近山脉,再远些,就容易受得围剿。 这些土地,养上十几万人。就是捉襟见肘,还得不时出去劫掠。才能堪堪满足需求。 要想将山越发展壮大,那平原地盘,乃是重中之重,必不可少。 但山越经过内乱,光是勇士,就死伤不少,实在不能再防御这么大的地盘,说不得,还得收缩一些。放弃几块平原土地,减少消耗。 但这么一来,之前的努力,几乎就是白费,谁肯甘心? 现在不同,只要与宋玉结盟,就可获得大量土地,并且,有着统治者背书,也不需另行驻军保护。 “我们之前,不也受得几家财物,为他们杀人放火么!现在不过是换个主顾,出兵为宋玉打仗,报酬,就是粮食田亩!” 呼和沉声说着。 底下头目,对视一眼,这意思,就是要答应了?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巴颜就问着:“这些大乾之人,能信么?” “我们当然要防着一手,最多只能出一半勇士,并且,还需要神祗的见证!” 呼和说着,心里,却有些悲凉。 大乾的宋玉,已经是城隍神祗亲自选定的王者,就算有着反悔,城隍又会拿他怎么样呢? “好!儿郎们的刀枪,早就饥渴难耐,需要鲜血的灌溉!牧首大人,此次就由我领军吧!” 下面的一个巴鲁特,却是起身说着。 这是新近投靠的山越勇者,叫做喀石,最是好战,就听喀石狞笑说着:“最近有些气闷!正好出去,杀得几个白猪来,散散心……” 这种无脑之辈,连巴颜都是有些不屑,暗自想着:“头大无脑!要不是看在你带来的数百勇士的份上,早就将你杀了,去喂野狼!” 呼和脸上,却是露出笑容:“喀石!你果然是勇士!下次若是打仗,一定第一个叫你!”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喀石哈哈笑着,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坐回了原位。 第二日,当贺东明再次前来觐见的时候,呼和就答应了贺东明的请求,并且双方,还在城隍神像下面,各自发了血誓,约定永不背叛! 当日,呼和就派出三千勇士,由喀石统辖,护卫贺东明回去。 这也是政治上的表态。 贺东明疾行数日,到了临江,立刻将此事报知宋玉。 议政厅内,宋玉高坐,周围站着沈文彬和几个参事,都在听着贺东明禀告。 “好!”宋玉颌首,“东明,你此次出使,竟能说得山越归降,当记一大功!” 贺东明此时,哪还不知这是主公特意给的立功机会?眼中泛红,跪下哽咽:“此全主公运筹帷幄!城隍神祗庇佑!下官却是惭愧!” “哈哈……就算有着布置,也需你前去说动才可,不必太谦了……”宋玉起身,将贺东明扶起,说着。 这少年,本命纯青,乃是一块璞玉,只要稍加磨练,就可大用。 宋玉此次,将这机会给他,也是栽培之意。 有这大功伴身,以后提拔起来,任何人都说不得闲话。 宋玉又踱了几步,才说着:“文彬!立刻发下檄文,宣扬山越归降之事!” 虽然对山越说是联盟,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归降! “诺!”沈文彬大声答应下来,他熟读几府文档,自然清楚,现在武夷、长乐二府的府治,早就残破,连着知府,都是出逃。 纲纪废弛,就连府兵,几次下来,也是所剩无几。 只需几千军,就可拿下。 只有山越作乱,乃是个烫手山芋,才没人前去接手。 现在山越已经平定,剩下的二府,还敢反抗么? 怕是檄文一到,就会派出使者,带上户籍印绶请降。 “恭喜主公!一统吴南!”沈文彬看到的,孟逐等参事,也是知晓,一齐拜下恭贺着。 “哈哈……”宋玉大笑,却又很快停下。 “这两府,多是残破,要准备粮食救济!”宋玉眉头皱起,这两府,逃亡甚重,百姓困苦,但既然接手,就要治理安定。 要治理地方,光靠嘴是不成的,能依靠的只有军队和粮食。 有着军队弹压,又有着救济,地方自然安定。 “请主公放心,臣已经准备了二十万石粮食,只等一声令下,就可运到二府!”孟逐出来说着。 “再派李大壮带着红巾都前去,有山越军配合,足够厘清地方,肃清不法!”宋玉冷笑说着。 这话语中,就带些杀气。 场上众人,被这杀气一激,都是身子一震,打了个激灵! 知道这二府中的几个世家,如赵家那样,挟山越私用,抗拒王法,又勾结外人,想拖延宋玉脚步,已是引得主公杀心!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宋玉虽然不算天子,但在吴南一地,也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这一发怒,就算不杀百万,但要灭个几族,也是轻轻松松。 “属下遵命!”虽然知道这杀意,不是对他们而来,但众人还是低着头,不敢和宋玉对视。 “至于山越么……”宋玉停下脚步。 已是有了主意:“本镇发下公文,设山越府,六千编制,封呼和为正五品征北将军,统领山越府!其下将领,自行任命!” 看到贺东明,又是一笑。 “东明既然答应了,要赏他万亩良田,本镇也不能食言!孟逐,你在五府各划出二千亩良田,建好庄子,赐给山越!” “诺!”孟逐心里雪亮。 这是分兵之计!山越经过一场内乱,勇士死伤近半,本来就是元气大伤。 现在又抽调精壮入军,妇孺老弱分到各府,那平均下来,一府还不到两万人,势力顿时削弱到极限,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山越之所以肆虐二府,就在于人数众多,有着十几万,几乎就是一府人口的半数,其中又多是青壮,有着武力。 依托山脉,难以剿灭,顿时就是大害。 现在分到五府,从山中迁出,来到平原,又多是妇孺,顿时躲无可躲,并且,人数上,也占不了优势。 “属下这就去办!但呼和……能答应不?”孟逐问着。 山越牧首,也不是傻子,这种条件都能答应。 “会的!”宋玉嘴角,泛起笑意。 有着呼和这个内鬼,又广布城隍信仰,掌握一些话语权,这施行下去,还是可行。 孟逐知道主公已经胸有成竹,也不再说,恭敬领命退下。 “好了!你们去忙吧!” 宋玉环视一圈,淡淡说着。 “属下告退!”此次山越归降,实是大事,这些属下,也得下去,收拾心情,并且,随之而来的事务,也是不少,需要准备。 …… 几日后,随着一道檄文,整个吴南乃至南方,都陷入巨大的震惊当中! 吴南的山越野族,竟然集体归降了宋玉! 这个消息,顿时让很多人,跌落眼球,甚至郁闷到吐血。 之前还给钱给粮,希望拖延宋玉统一,不想竟是全数付诸流水! 第一百七十四章自立 许多世家,都是损失惨重。 武夷的赵家等几个世家,更是赔上了全族的性命! 三族都被拿下,血淋淋的首级,挂满了城头,被宋玉拿来警告其它士族。 但不管其它世家或惊骇,或痛恨,或咬牙切齿,夜不能寐,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吴南五府之地,就要完全落入一人之手! 虽然天下已呈乱象,各地藩镇四起,龙蛇起陆,诸侯也在发展,但宋玉此时的地盘、人口、实力,就算在整个天下,也可足足排入前三之列! 据传,消息传至关中朝廷时,小皇帝脸色铁青,太后活活哭晕过去。 便是大将军袁宗,也连摔了好几个心爱的茶盏,但随后,都是无可奈何,反而更专注于宫廷斗争。 此时的双方,已至骑虎难下之局,无论哪方妥协,下场都不会太好。 攘外必先安内,此时的他们,唯有先决出胜者,收拢关中实力,才能对付天下渐起的蛟龙! 倒是各州诸侯,闻听后都有些异动,最多的,就是收集宋玉从幼至今的每一份事迹,不敢稍有遗漏,整理成册,交给幕僚分析……这是以后对手,又占有先手优势,哪个敢怠慢了? 吴州本地,更是风云涌动。 州牧带领百官,先祭拜了皇室宗庙,又冒雨巡视了州兵,并连发三道加急文书,向朝廷求援。 虽然明知此时的朝廷。乃是顾此失彼,又后院起火,根本抽不出什么实力。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姿态,还是要做,不然也必被看成别有用心之辈。 对这些,宋玉凛然不惧。 有叶鸿雁领军一府,镇守青龙关,那不来十万大军,就只能望墙兴叹。 吴南之地。在赵家等几个世家的血色例子威慑下,前所未有的乖觉,真是半点异动都不敢。 每家都是紧逼大门。连着少爷小姐们,都被禁足在家,不敢放出惹祸。 另一方面,在呼和牧首和一些信仰城隍的族老支持下。山越分田之事。还是很快推行下去。 族里虽有些不满,但有呼和镇压,加上城隍势力张目,也终是强行压下。 这也是山越一统,之前的部落习性却没改,整个天弓部,其中多有各部势力,有时还有摩擦交火。 若呼和励精图治。再用上十年时间,或能将这些外部山越彻底转化。成为天弓族人。 到时号令一统,人心归一,搞不好还真有王者之命! 但随着方明的出手,一切都不同了。 呼和受方明钳制,听得宋玉之令,虽有些不愿,最终还是选出族内三千勇士,并上之前喀石带领的三千,凑足一府六千,自己担任都指挥使,前往临江接受整编。 也有些山越族人,听从呼和的号令,从山地平原中出来,搬迁到大乾的平原居住。 山越之前,虽然抢了些平原土地,但多靠近山脉,便于转移。 但现在的土地,就是位于各府中心,要想跑,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当然,方明也没打算一蹴而就,宋玉的命令,交由孟逐办理,又面授机宜一番,让孟逐小心行事。 按照宋玉设想,山越先迁出的老弱妇孺,先是安排在长乐、武夷二府,这两府本就是山越故居,搬迁过去,受到的阻力最小。 山中生活困苦,这些野人,到了平原,住上宽阔的大宅,吃得是精米鱼肉,穿得是绫罗锦缎,又怎会抱怨? 有着这些例子,就可将其余山越迁出,运到别府。 务必要保证大乾人口占绝对优势,又占着地利,再调出精壮从军,自不怕这些妇孺有什么举动。 将军百战死,更何况小兵呢? 自可用之,等几次大战下来,山越勇士死伤过半,到时自然不成气候,等到威胁尽去,大可施些恩典,退役为民,给予福利。 山越男丁稀少,劳动力缺乏,只要稍加引导,就可引入乾民,混入血液。 如此下来,山越一族,自会被同化,渐渐并入大乾之中。 几代过去,这些山越,就和大乾百姓无异,山越一族,自然也就成为历史,再也不复威胁。 此计一出,方明就感觉到山越气数大变。 他自晋升正六品神位后,虽然没领悟什么神通,但望气神通威能大涨,对大范围地域内的气运变动,都可感应。 甚至,还可感应到一族气运和龙脉走向。 方明通过望气神通,甚至见得,山越族气,越加羸弱,渐渐并入吴南气运。 山越族气,本来带着蛮荒气息,自成体系,不归正统,玄黑为底,其上有着红白之色,气运升腾,甚至有着黑蛇之形! 但方明此计一出,山越气运丝丝散去,黑蛇不甘咆哮,最终还是散开,不成形态。 黑色迅速化开,变成灰色,与之前白红之气混合,变成一大股白色溪流,只在中心,还有些红色。 这气运如同支流一般汇入吴南气运大河,得此之助,吴南气运,顿时就涨了两成! 气运大河越加汹涌澎湃,盘桓往复,似乎贯穿着过去未来。 吴南的总体气运,却是红白相间,代表着此时宋玉的统治,尚算稳固。 宋玉有着望气神通,对气运之道,摸索已久,也有着不少见解。 人主建立体制,就有气运,但开始之时,地盘不宜太大。 需知气运宝贵,一下铺开,消耗太大,若不能及时得到补充,就镇压不住,徒然消耗了天命,就有着大祸! 宋玉此时身有淡青之色,覆盖到整个吴南,就是红白,政令通畅,百姓安稳。 若是一下铺到整个吴州,那最多是白色,勉强算是合格。 但要是统治整个南方甚至天下,那肯定是黑色,这就是管不过来,刀兵四起,又没有治政牧民的气运补充,最终只有身死族灭的份。 当然,只要管的过来,百姓安定,休整士卒,气运深藏,治而化之,那自有气运生成补充,到时就可进取! 换句话说,此时的宋玉,在气运上,已经可以勉强统治一州。 若在他统治期间,政通人和,根基牢固,实力增长,那自然有气运生成,增强着他的气数。 气运大盛后,再谋求其它州,自不会有着黑色,得了新州后,又要安定地方,获得气运……如此一块块蚕食过去,才不会号令不通,为人作嫁。 “这还是两府新附,法令还未彻底实施下去,若是等到救济结束,官员守备也到任,那吴南气运,至少有着淡红……” 一处高台之上,宋玉观看整个吴南的气运,喃喃自语着。 白气是勉强合格,红气就是地方安靖,可以放心出去征战了。 至于黄气?那是盛世才有着,宋玉现在,根本不敢奢望。 “却是要立个新的名号了!与旧朝完全划清干系,将士才可不受外界影响,努力进取,开创基业……” 宋玉看着这气运洪流,却还是有些受着整个吴州气运的影响,不由眉头一皱,暗自想着。 他起家之时,用的是圣旨之名,自封新安镇节度使。 这是他根基浅薄,不得不假借朝廷大义名分,以便减轻抵抗力度,迅速扎下根基。 节度使的名号,之前拿来号令三府,就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现在吴南五府都尽在掌控,确实该到了舍弃的时候! 只有彻底抛弃朝廷影响,才能自成根基,气运也不受朝廷影响,如此,才可出青龙关,争夺天下! 只是,完全抛弃了朝廷大义,这气运,也会受得影响,特别是外人,就有了讨伐的名义。之前宋玉迟疑,就是为此。 现在吴南一统,大敌都被挡在青龙关外,却正是时候! 要将府县彻底私有化,这一步,也是必不可少。 此时,无论自封什么官职,都不合适,唯有以爵位称之,才符合宋玉的身份! “这里是吴南!我又要出府争夺整个吴州,哪个名号适宜?” 宋玉暗自思索着。 “我此时的气运,要称公称王,却是远远不足,就不要自取其辱了!但若称个候,却是正好!” 宋玉打量着自身气运,随着山越归降,武夷、长乐二府不战而下,他此时的气运,郁郁葱葱,全是青色,与本命纯化一色,几不可辨。 赤色蛟龙在青气中游动巡视,很是欢快的样子。 有着青色,就可称候! 虽然青气,被说成是公侯之气!但宋玉现在,只能算是淡青,称候可以,公就免了。 若要称公,至少要气运纯青才可。 “候……此地是吴地,我又要出兵争夺吴州,称吴候!却是适宜!” 此世的爵号,也是以单字为贵,若是双字,就有些“杂牌”的感觉。 这吴候,却是上古爵位,积蓄厚重,一听不凡! 宋玉看重的,也是此点。 “等我称了吴候,就可正式建立中枢,开个小朝廷!” “到时各府也需派得知府、府丞之类,官员缺口很大,但又必须要有,否则,以后地盘扩大,事事都经过中央,那还活不活了……” “但若正式称候,就是反心不加掩盖,天下人人都知道我宋玉要反!枪打出头鸟,也是不妙!” 第一百七十五章祈愿 现在的大乾,虽然天下大乱,藩镇四起。 但此时的藩镇诸侯,还大多挂着朝廷的官职。 最多,像之前宋玉那样,挂个圣旨的名义,给自己加封。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披着层朝廷的外皮,给朝廷留了层脸面! 但宋玉一旦称候!那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道他要自立! 就算此时的大乾乃是大厦将倾,但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宋玉首个称候,这受到的反噬,也是最为猛烈。 并且,天下其它各州的蛟龙,岂会坐视,弄不好,就是整个天下共击之的局面! 宋玉若是称候,完全舍弃朝廷名义,那此时的气运,至少要折三成! 根基不稳之下,受到这么多反噬,一个不小心,就是事败身死,牵连族人的下场! “但不如此,怎能摒弃朝廷,自立自强呢!” “要争夺天下,成就真龙大位,磨练必不可少,更不能与前朝沾上关系……” 宋玉眼神幽幽,已是彻底决定,要舍弃朝廷名分,自立吴候大位! “虽然决定自成体系,但时机还是要选好!时至九月,在神通之下,新安今年的亩产,必然能增五成以上,到时民心归附,百川归流,才是彻底摆脱朝廷牵制的最好时机!” 之前方明将治所搬迁到新安府,派出神吏,施展肥地神通,务必要将新安亩产提升,为宋玉造势。 现在已经快到九月。等到亩产出来,遍传五府,那带来的气运。该有多少? 有着天眷大义,民心一下就可归附,光这一点,气运就可增长三成,补上失去朝廷大义的消耗。 民心归附,又会带动冲刷着士子和豪强,促使他们归顺。这根基,一下就稳固了。 并且,这还可以向天下流传。虽然外地世家多是不信,但关键时刻,却可抵上十万兵! “今年收服山越,拿下两府。作物丰收。领吴候爵位,明年就可出兵争龙!我倒要看看,这吴州,还有谁可以阻我?” 此时天色将晚,远远的夕阳映照,将云彩烧得一片通红。远远望去,此时的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红纱。份外美丽!红霞飘荡,微风吹过。云彩变幻,形成不同形态。 突然,云彩定格,幻成蜿蜒形状,远远望去,似蛇似蛟,拱卫而来。 这形态,连宋玉见了,都有些惊讶。 此时的古人,讲究天人感应,最重异象,宋玉不免也受些影响。 “才刚下此念,就有异象生成!此必上天助我!” 宋玉大喜,沿着阶梯而下。 “主公!!!”沈文彬、宋思等几个,看着宋玉映照在火烧云形成的龙蛇拱卫中,英气勃勃的身影,不由大是惊讶,跪下行礼。 “哈哈哈!此是吉兆,上天佑我!”宋玉大笑,又吩咐说着:“快快将此事传递下去,天降赤龙,乃是我镇大兴之兆!” “诺!”沈文彬等看着主公,都觉比平时更为威严,不由低垂脸睑,沉声答应着。 不久,天降赤龙,拱卫节度的消息,就传遍全府,又向着其余地方蔓延。 宋玉回到府邸,就见丝丝白气,向自身涌来。 “若是之前,或许还有些助益,但到了现在,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宋玉看着这小小气运,失笑说着。 这忽悠来的气运,并不算多,若是汇聚在一白身上,或许有着七品之望。 但放在宋玉身上,没发家之前,乃是很大资源。 等到攻占新安府,就只能算是不无小补。到了现在,占领五府,郁郁葱葱,几可称候,这些气运,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了。 但能多一分,也是好的,自己有些贪心不足了,宋玉摇头失笑。 …… 日月轮转,光阴如梭,时间不觉就到了九月。 金秋九月,乃是收获的季节。 此时,新安一府,却是陷入一片喜气之中,无论平头百姓还是官府世家,都面带喜色。 自从迎来城隍神后,不仅在新安各地,开田上万,这空出来的田地,一下就将流民和无地少地的佃户抽走。 这样一来,新安的治安压力就大为缓解,平民和世家的矛盾少了,新安自然就是大治。 在方明看来,就是作奸犯科之事大减,社会上的戾气,也消解不少。 此时的街上,两个农户打扮的老者,并肩走着,正互相闲谈。 “吴老头,今年的水稻长得真好,我算了下,起码能多收百斤,这可真是城隍神祗庇佑……” “我怎么听说是宋节度使得了天眷,这龙兴之地,才有灵异呢?”吴老头有些费解地说着。 “我看是城隍恩泽!自从城隍老爷来了之后,这香火就是旺盛,不论是家里牲畜有疾,还是要求子送福,都有灵验,安昌不也有着消息传来,这信奉城隍,就可保得土地丰收……” “那我问你!隔壁的张家不信城隍,为啥他家的土地,也是丰收?难不成,这城隍神连他也庇佑?”吴老头一笑,却是淡淡问着。 “这……”先前说话的老者有些语塞,强自说着:“说不准是城隍老爷怜悯,看张家生活不易,才赐下恩泽……” “好!就如你说,那新安府全部增产,也是城隍恩泽了?”吴老头说着,声音就有些戏谑之意。 “快快闭上你的嘴!当街诽谤神祗,小心报应啊!”老者连忙捂上吴老头的嘴,又四方作揖,嘴里念叨着:“城隍老爷莫怪!城隍老爷莫怪!” 心里却是有些后悔,同这不信城隍的吴老头谈论此事。 “好了,快些回去吧!再晚些,农活就要耽搁了……”吴老头虽然对这鬼神之事,有些不信,但平常听得多了,也有些三人成虎,也是暗自后悔,却不再说什么,赶紧催促着老者回去。 “正是!家里的水稻,还要收呢!就算要上交李家五成,去掉赋税,也还能留不少,可以过个好年了……” 一说到此事,老者脸上阴云尽去,有着喜色。 “是啊!是啊!”吴老头应和着。又看了看天,见远处有些阴云,空气中又有些湿气,顿时大叫不好。 “老孙头,你看看,这天莫不是要下雨吧?”吴老头一辈子作农活的,经验丰富,一看这天色,就知大事不好。 “他娘诶!”老孙头抬头看看天色,不由叫骂着。 一旦下雨,田里的庄稼就算完了,那一年到头的辛劳,就全打了水漂! “昨天见得,还好好得,怎会下起雨来……”吴老头几乎站立不住,就要瘫坐在地上。 “这可怎么办?”孙老头欲哭无泪,有些不知所措。 吴老头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跳起,一扯孙老头的衣袖,说着:“还愣着做甚?赶紧回家收稻子啊!” 此时黑云渐密,雨点却没落下,但路人也见得不对,多有农夫,在路边哭号,或者行色匆匆,回去抢在雨前收割,减少损失。 “来不及啦!”老孙头看着天际,老泪终于纵横:“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些盼头,不想就是如此,苍天啊,你待我何其薄也!” “你……唉……”老吴头一跺脚,有些无奈。 他也知道,看这天色,大雨不到片刻就下,就算此时回去,又能收得多少? 这时,就听几个农夫结伴向府城中心跑去,风中隐隐传来说话之声:“听说这城隍神,不止能保土地丰收,家宅平安,更管司雨,此时,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得试试!” 老孙头一听,眼中有了光彩,拉着老孙头的手臂就往城隍庙宇方向跑去。 “哎!老孙头,你莫不是悲伤太过,迷着了吧?咱家不在那边……”老孙头此时的手劲奇大,拽得老吴头生疼。 “我没疯!”老孙头也不回,但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老天指望不上了,回家也收不了多少粮食,只有去求求城隍老爷,请他发发慈悲,保佑我们……” 老吴头本能就想拒绝。但此时身至绝境,就算根稻草,也想抓住。 听得老孙头之言,虽然连叹胡闹,但也没有挣脱,随着老孙头一起到了城隍庙宇。 府城中心,此时的城隍庙宇,已经跪满了信徒,都在祈祷着。 自古民以食为天,一府收获,乃是天大之事,片刻之间,就是信徒云集,若是再过段时间,搞不好父母官都会前来公祭,祈求城隍神祗大展神威,驱散雨云,保得丰收! 老孙头看见前方实在人满为患,挤不进去,就直接在广场上跪下,念叨着:“城隍老爷庇佑,还请驱散雨云,给我家一条生路吧……” 声音虔诚,又顶礼膜拜,行跪拜大礼。 老吴头被拉着,周围又都是信徒,想着自家收成,叹了口气,也是跪下,他虽平时不信鬼神,此时也不由默祈:“若是真有神明,还请显灵……” 虔诚的信仰香火,带着祈愿,化成金色浪潮,进入城隍法域。 静室内,方明睁开双眼,眸子中金色闪动,已是明白了外界情况。 “此时有雨,却是不利丰收,又有信徒求恳,该当管之!” 第一百七十六章驱散 方明身为城隍神祗,自要保境安民,现在收得信徒求救,顿时有了反应。 “此事倒不需本尊亲自动手……”方明微微一笑,手中一点金光一闪,突破虚空不见。 还是在城隍法域,一间公房内,摆着不少文案卷轴,几个神吏穿梭忙碌,中间坐着的,却是一名女子,身着正八品神道法袍,为这屋内最高。 此女子天门有着灵光,带些书卷之气,又有些烟视媚行,正是顾晓莲此女! 此时,一点金光突然自虚空中降临,带着神祗的威严。 屋内神吏,在顾晓莲的带领下,恭敬叩拜:“恭领城隍老爷神谕!” 金光闪动,发出方明的声音:“祈雨曹顾晓莲,新安正值丰收之际,却有雨云干扰收成,汝身为祈雨曹,掌管司雨事宜,可去为信徒解了此难……” “谨遵法旨!”顾晓莲再拜,金光收敛,化作一块令牌,落入顾晓莲手中。 感受着金牌中传来的浩瀚神力,顾晓莲美目一眯,“主公神力,又是大进了!” 将金牌收好,顾晓莲起身环视:“你等自去做事!” “诺!”文吏都是起身,开始忙着公务。 顾晓莲却没出法域,而是在宫殿中绕了几圈,来到一处大殿。 这大殿人气极旺,不少身穿神道法服的吏员脸色凝重,进进出出,不时还抱着文牒等书卷,行色匆匆。 顾晓莲身为正八品神祗。一进来,其它神吏都是拜下:“见过曹司大人!” “免了!刘主薄何在?” 顾晓莲看着一老头,问着。这老头身着典史法服,顾晓莲认得,乃是主簿麾下的典史,在这里,除了刘温,地位算是最高了。 这老头面容消瘦,身形佝偻。看着有些猥琐之意。 见得顾晓莲,老脸上笑开了一朵菊花:“在呢!在呢!主薄大人正在后殿清点……要不,我给您通传一声?” “好的。你去罢!” “您稍候!”老头行礼,小跑着退开。 “倒是乖觉,可惜了……”顾晓莲心里感叹说着。 这老头,她之前也曾听闻。乃是何东。第一个跟随方明的文人,若能谨言慎行,光凭着这从龙之功,前途也是不可限量,至少,现在的正八品神职,肯定有他一位。 后来听说嘴风不严,泄漏机密。犯了主公忌讳,被打落凡尘。 但好歹有着情分在。这何东十几年来也是静思己过,大有改观。加上之前关系的帮衬,现在才做到主簿厅典史之位。 后来的刘温等人,反而地位在他之上。 “但这十几年磨砺,能改磨性子,也是福非祸!”顾晓莲精通道法,有着相面之术,这何东,山根蹉跎,有着晚景凄迷之象,现在又有气贯穿,凶象渐淡,却是转化为福相。 顿时知道这人若是没有之前劫难,必滋长轻慢之心,种祸不小,现在挨了当头一棒,反而学会反思,又有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却是不会再犯大错,这就有着大福! 不多时,何东出来,行礼说着:“主薄请大人进去!” 顾晓莲点点头,轻移莲步,转入内殿。 城隍神殿多是宽广,这内殿,也是修得极大,四周列着巨大的书架,神吏有时需要扶着梯子,才能从书架上取下文书。 这样的书架,几乎摆满了整个大殿,让周围,都充斥着书香笔墨的气息。 刘温站立等候,见着顾晓莲,微施一礼,说着:“刚接得主公令喻,不想就来了……快快请坐!” 自有神吏眼明手快地整理出几个座位,顾晓莲淡淡谢过,才坐下了。 看看周围,叹着:“刘主薄这里果是清寒!文案却又清楚明白,可见用心!” 刘温向东一拱手:“主公简拔臣于浮萍,又免去我魂飞魄散之苦,温岂能不尽心竭力,回报主公万一……” “刘大人说的是!” 顾晓莲面色肃然,请出城隍金令,刘温见得,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对着金令行礼。 “我奉主公号令,要前去为新安百姓驱雨……按制,得来你这报备!”顾晓莲说着。 “我也接得主公口谕,文书早已准备好,还请画押就是……” 刘温说着,接过一边小吏递上的文书,交给顾晓莲。 见顾晓莲提笔写着。又苦笑道:“你也知道,我这里,只是个外库,要为一府驱雨,所需的神力,若按神力符钱算,几有十万之巨……” “这点大人不必担心,这是特事特办,主公已将神力存入令牌,不需另行支取!” 顾晓莲画完押,淡笑说着。 “这就好!这就好!”刘温心里也是长出口气。 十万符钱,这里当然拿得出来,但都给了顾晓莲,其它需要神力施展神通庇佑的吏员怎么办? 方明虽然任命刘温为主薄,总管神力进出,但也多是账目之类,真正的神力流动,还是方明自己掌控。 自从晋升六品神位,方明体内,已经开辟得灵海神池。 这灵海神池,纳须弥于芥子,外面虽然只是一点,里部却有乾坤,自成空间,有着神异,能储存神力。 方明现在,体内的灵海神池,方圆足有十几丈,神力汇聚成液体,将神池填满大半,上红下金,浓郁无比。 方明作为城隍,积攒十几年的神力,还有最近几府的收入,九成都是存在这里,最是安稳不过。 再分出零星神力,化作神道符钱,存在刘温这里,供神吏取用。 每隔一段时间。再核对账目,补充神力。 刘温虽掌控神力进出,可多是纸面上的东西。真正能调动的神力,却是极少,还有着严格限制。 若是顾晓莲一次取走十万符钱,方明又没及时补充,那这主薄厅,还就真得立刻关门。 方明也是知晓此事,才将神力存入金令。发给顾晓莲。 “虽然如此,该走的手续,还是不能少!”顾晓莲说着。毕竟,外面就有一个例子在呢! 将文书递还给刘温,“大人!这样没错吧!” 刘温接过,仔细看了。说着:“勘合无误!” “好!那我便去了!” 顾晓莲提着裙裾。微施一礼,起身走出大殿,刘温起身相送。 直到顾晓莲摇曳的身影消失,刘温才坐下。 他对主公任用女子为官,一向有些看法,寻思着找个机会,就向主公谏言! 但此女虽然有些烟视媚行,平时却素无劣迹。又不曾耽搁公事,要想个理由劝主公罢免此女官职。也是麻烦…… 现在看来,此女也算忠勤职事,不输须眉,又谨慎小心,似乎也不需如此。 刘温受封建家族教育长大,对女子为官,本能就有些抗拒,但他心胸开阔,眼光超群,渐渐又有了别的想法。 顾晓莲却没想到刘温心里转过这么多心思。 刚出神殿,就运起神力,腾空飞出法域。 “虽然法域有着灵异,时辰与凡间不同,但也不可耽搁,坏了主公大事,到时怪罪下来,我区区一个小女子,却是吃罪不起……” 跨过法域界隔,来到凡间。 此时的城隍大殿中,不少信徒跪了一地,还有甚者,额头竟然磕出血来。 顾晓莲向外看去,此时的天空,愈加阴沉,冷风呼啸而过,带起片片枯叶飞舞。 已经有些淅淅沥沥的雨点打下,有些信徒脸色,就是绝望。 “百姓多艰!幸得吾家主公,怜悯世人,命我前来解脱你等苦难!” 顾晓莲跟着方明,当了十几年的坐下灵女,人间的悲欢离合,自是见得多了,但受众如此广大,香火祈愿如此浓厚的灾劫,也是仅见! 当下不再迟疑,掏出城隍金令,祈祷说着:“祈雨曹顾晓莲,请神力相助,施展神通,救众生于苦海……” 金令一震,化作液态散开,滴滴金液,涌入顾晓莲体内。 这是浓缩后的神力,并且还是纯金的高级货色,能增强神通威力! 按照方明设想,一丝白色神力,乃是最低单位,能化作一枚神道符钱。 再上去,就是红色神力,十丝汇成一两白银,打赏属下,就是用它!神道一两白银,就可换得一百枚大钱! 至于金色神力,十丝汇成黄金一两,光这一两黄金,就是十两白银,千枚大钱! 这金牌分量极重,起码有着数十两,这就是数万的白色神力! 金色神力如金蛇般在顾晓莲体内流窜,顾晓莲几乎用尽了神念,才指挥着金蛇向神通符文靠拢。 金蛇头部一碰到符文,就立刻如长鲸吸水般被符文吸取。 祈雨神通符文得了金色神力,光华暴涨,符文闪现,几乎就要自动浮现出体! 顾晓莲神色郑重,发梢滴下香汗,尽力控制着。 她当这祈雨曹,也有段时日,施展神通的次数,也有十数,但从未有一次,会是如此费力。 若是平常小雨,自不需如此耗费精神,但此次要驱散的,却是一府暴雨! 顾晓莲之前施展,不过是县级范围,这时自然吃力。 就在此时,冥冥中,就传来方明话语:“静心宁神,意守符文!” 这声音似乎带着无上的威严,金色符文一下安静不少。 顾晓莲长出口气,赶紧依言施为。 一掐诀,说声:“敕!” 祈雨符文化作流光,冲入层层乌云之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丰收 祈雨神通,继承自前世城隍穆青,不仅可以汇聚雨云,求得甘霖,还有着驱雨之效! 底下信徒,有着极为虔诚的,心与神合,就见得一道金光自城隍庙中冲出,化作金柱,撞入连绵的乌云之内。 这金光对于乌云,只是极为细微的一点,但一落到云层中,就引起质变! 层层的乌云,如同白雪遇阳般化开,露出后面的天空来。 刚起的雨点,也立即停了,阳光透过乌云洒下,还带着几道彩虹。 “雨停了!”底下信徒,顿时连声欢呼。 又纷纷跪下:“感谢城隍老爷保佑,信徒来日必给上得大祭……” “这雨……真的停了?”老吴头张大着嘴,活像只大蛤蟆,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幕,对他多年来的人生观,都造成了冲击。 “哈哈……我就说城隍老爷仁慈,必不会坐视的……”老孙头拍拍老吴头的肩膀,大笑说着。 看着还在发呆的老吴头,赶紧一扯衣袖,“还愣着作甚?快给城隍老爷磕头谢恩!” 老吴头浑浑噩噩,被拉着跪下。 此时一激灵:“若这神真能庇佑百姓,那我之前,却是错了,如此神祗,确实该受供奉……” 磕头作响,砰砰有声。 此时有着真心,若是方明在此,就可见得,一道信仰线,自老吴头顶生成,连接着法域。 “嗯!此次驱雨。不仅保得新安丰收,还纯化了信仰,收获不少信徒!” 方明感应着新生的信仰线。微笑说着。 危难之际才见忠诚,此次驱雨,不仅救民于水火,让之前的信徒,愈加虔诚,更感化不少无信者,成为信徒。 神念扫过。见顾晓莲也回转法域,就是一笑。 若是事事都要方明亲力亲为,还要属下干什么? 此次之事。有着顾晓莲去做,省了方明不少时间精力。 就是后面需要方明救场,有些失分。 但也没什么,毕竟手下新任。有些不熟。也是在所难免。 同时,也起了磨练之效,顾晓莲经得此役,相必对祈雨神通的操控,必能更上一层楼! 以后就可独立掌管一府司雨事宜! …… 雨过天晴,但农家还是尽快返回家中,准备老少齐上阵,抢收粮食。以防万一。 毕竟这次有着城隍老爷庇佑,驱散雨云。乃是万幸,谁也不敢将自家性命,再拿去一赌! 一望无际的金色田野上,不少农汉弯腰割着水稻。 老少在旁边帮衬着,捡起掉落的稻穗。 农妇流着热汗,将稻谷捆好,准备运回去进行加工。 在农村中,收割水稻,乃是极耗体力的活儿,若是地主长工,那至少要供应一天三顿,还得有着荤腥油水,才能满足体力需求。 但为了自家,这些百姓,爆发出十二成的干劲与热情,奋力拼搏着。 田垄上,两个官员模样的人,正游走巡视,附近,还有衙役和书吏相随,这两人都身着八品官服,威严气度,俱是不凡,其它农家,远远见了,便是避开大路,在道旁行礼。 “文彬!你看此田长势如何?” 孟逐晚下腰,抚摸着田地中的稻穗,不经意间,就问着。 这稻穗饱满厚实,沉甸甸的,直将稻杆压得弯弯,几乎就要碰到地面,颗颗稻谷泛着金色,犹如金粒,给人带来丰收富饶的感觉。 孟逐也是出身农户,伺弄土地多年,也不曾见过长势如此之好的稻子! “在吴南,每亩多是稻产三石,麦产两石。”沈文彬也是蹲下,仔细看着水稻长势。 这两人身为上官,做这姿态,就有些不雅,但谁也没在意这些。 作为封建王朝,田亩收成,乃是举国大事,关系着国运民生,两人见得此田,有些失态,也是在所难免。 沈文彬查看许久,才站起,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腿脚。 “我观此田,却有着四石,亩产涨了四五成!” “这城隍神,还真有着大能,我直到现在,见着这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宋玉和方明乃是一人之事,至今仍被掩饰得很好,毕竟经过轮回,宋玉的神魂气息,都有了改变,就是用上神通演算,也绝对算不出与方明的干系。 如此一来,在外人看得,就是宋玉以三府信仰,换取城隍助力。 这交易,当初很多人,都认为不智,但被宋玉强行压下。 沈文彬和孟逐,身为核心,多闻机密,也知道这田产事宜,乃是交易条件之一。 但真实看得,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之感。 “呼……”孟逐也是起身,长出口气,似随意说着:“每亩都有四石,新安今年,几乎比去年多收了一倍的粮食,这三万军的给养,都出来了……” 方明之前,在三府广泛招兵,足足招了两万,加上之前,就有三万虎狼! “你漏算了山越兵,加上呼和所部,我军几有四万,州兵也才三万不到,这兵力上,还是我方占优……” 沈文彬补充着,虽然对山越归降之事极为诧异,但呼和尽出精锐投靠,又将妇孺迁至府城腹地,却是真正将生死交在宋玉之手,再也做不得假! “山越凶蛮,多不听号令,若真要用之,非得狠狠操练几次,让他们习得军法纪律才可……” 孟逐头也不回地说着,身为正统读书人,对化外蛮夷,天生上就有些心理优越感,饶是孟逐,也不能免俗。 “这也是……”沈文彬想起之前见过的山越将领,特别是那如虎狼一样的目光,顿时打了个激灵。 随即摇摇头,似乎要将回忆抛出头外。 看着附近无人,农户远远避开,跟班亲随都缀在远处,让二人自在说话。 就上前,嗓音压得极低,说着:“孟逐,你就近服侍主公,可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孟逐微笑反问。 不待沈文彬回答,就看着远方,似在喃喃自语:“修葺府衙,还可说是为了办公!可收集名贵木材,建造宗庙,又请了族长前来,准备迎接五代祖宗入内,这就是要再进一步了……” 此世祭祀关系力量,所以规格更严。 按制,平民只能祭祀一代,士族三代,公侯五代,王爵就可祭祀七代,至于九代都祭,那只有皇族才可以。 这里的祭祀,说的乃是接受外人公祭,当然,各朝多有不同,比如大乾,又加了规定,郡望之下,都受不得公祭。 只有广受外人祭祀,收得香火气运,祖灵才可强大,甚至开出福地,庇护族人魂灵。 这在大乾,是大部分中小世家,一辈子的追求。 郡望之类的世家,能让自家祖宗受得外人祭祀,但碍于规矩,只能祭祀三代,除非再出个公侯! 但有着世袭公侯,就是门阀世家的门槛,一向被把持甚严,不逢着天下巨变,那是想也别想。 不少郡望世家,就是被卡在这步上,数百年,都是不得寸进,无数英豪家主,也是止步于此,引为毕生憾事。 现在的宋玉,要修建宗庙,祭祀五代先祖,就是称候之兆! 主公要自己称候了! 这是宋玉故意放出的风声,就是要看手下态度。 这同僚,乃是主公母族,知道的消息,还会比自己少? 只是前来打探自己口风罢了!但孟逐既然出仕宋玉,一身的荣辱兴衰,乃至生死存亡,都系在宋玉身上,现在见主公能更进一步,也是极为欣慰。 当即说着:“逐受主公大恩,当誓死以报!现在见主公光耀先人,也是说不出的快慰……当上奏恭贺……” 方明要称候,就是彻底走上朝廷对立面,相当于光明正大地扯旗造反,这凶险自然有,但孟逐一路过来,对宋玉志向,有着了解,也认为自己主公,有着那么几分机会,可以染指九鼎。 同时,上了船,还想下?孟逐跟随宋玉,早被打上烙印,绝了后路,无论主公如何,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我就知孟逐你乃是忠臣肱骨!”沈文彬大喜说着。 若是宋玉称候,沈家身为母族,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他也知晓,孟逐身为心腹核心,根本没有退路,才几乎是光明正大地问着,而非采取其它更隐晦的策略。 “那回去后,我等一起上表,劝谏主公称候!” 沈文彬此时才说出真正目的。 “哈哈……自当如此!”孟逐抚掌说着。 自古以来,这从龙之功和拥立之功,却是万万错过不得,孟逐来得稍晚,比起一路跟随宋玉起家的老人,资历稍浅,算不上从龙首功,所以这拥立之功,却是万万不能再错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更觉亲近不少,增了些默契。 就在这时,远远的欢呼声传来, “四石!”、“四石!”、“四石!” 却是远方百姓,割了稻谷,称出一亩产量,都是欢呼跳跃。 就有不少老者,都是涕泪俱下,向着府城叩首,感谢着节度大人和城隍神祗。 孟逐大笑:“这就是天佑主公了!才要自立,就有这等天眷,民心就一下定了,这天下之局,大有可为啊!!!” “不错!不错!”沈文彬眼神发亮,连声附和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鲍家 “咦?这是?” 节度府外部,守备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到了内院,却不见兵甲煞气,仆役如云,侍女环绕,有些花香醉人的气息。 宋玉正从吴心凌院子里出来,见得府内的慵懒场景,就是一笑。 此时的节度使府内部,外表上,虽然是一副不设防的姿态,但暗中,却有着诸多暗部守卫。 宋玉近些时节,也收了不少所谓的武林高手,方外异人。 有些不合用的,就统统丢给陈云的锦衣卫,反正那里也需要人手。 剩下老实听话的,又经过训练,守卫府内。 这其中,甚至有着清虚、水莲等道门修士,布置防御法阵,防备外道袭击。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抵御外来凡间武力,就连巫法咒术等鬼域伎俩,也无法得逞。 整个节度使府,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之前,也有过几波不知死活之辈,来探过节度府消息,但下场全都是被埋在后院,当作花肥。这其中,甚至还有着一个散修宗主。 现在节度府的凶名,在暗中,已经传出,少有蟊贼,敢来放肆。 就在此时,宋玉身子微微一震,感觉似乎有股气降下,让他神清气爽。 心知有异,立即默运神通,观察着自身气数。 睁开神眼,就见得,丝丝白气,汇聚成白云,不断汇入自身青色中。 虽然白气要化成青色。得经过多重转化,往往千丝白气,才可聚成一丝青色。 但这白云浩浩汤汤。几乎望不到际涯,直消耗了小半个时辰,才彻底化尽。 此时宋玉的青色云气,暴涨了足足三成,赤蛟盘旋其中,吞云吐雾,身上金色渐盛! “这气运!几乎比得上五个郡望投靠!” 宋玉看着自身青气。喃喃说着。 “必是亩产传出,民心归附,带来气运!” 宋玉之前。虽然猜测到亩产之事,大益气数,但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浓厚! 气数变化,还没有结束。宋玉就见得。在自身周围,一道赤红中带点明黄的气运小溪,缓缓流淌着,不断注入头顶。 虽然溪流甚小,但不时就有丝丝白气涌入其中,竟是源源不断! “这就是忽悠来的天命了!” 宋玉看着这气运,明悟说着。 这新安,乃是宋玉龙兴之地。现在作物丰收,岂不是天意眷顾? 虽然大部分世家。都不会相信,但只要平民百姓相信就行! 谎言说了万遍,尚会成为真理!宋玉有着神通,施展神迹之下,还怕外人质疑不成? “这天命气运虽然弱小,但胜在持久,随着我以后声势渐盛,这得到的气运,还会更多,到了最后,就会成为真的天命了!” 宋玉看着气运溪流,眸子中,就有些期待。 …… 永安十二年,九月,新安府得天眷,亩产四石。 这消息,如飓风般,不但在吴南引起巨大反响,更是蔓延出去,传到了吴州,乃至整个天下,引起轩然大波。 建业,州牧府邸内,隐隐传来乱象。 不时还有仆役快步跑出,皆是一脸惶急之色。 其它官员,都是面面相觑,有着机灵的,就暗中派出属下,不久后,终于打探出准确消息。 “州牧见得吴南密报,突然吐血倒地!” 吴州州牧赵盘,乃是皇室宗亲,已有六十高龄,在古代,算是高寿了,本来早可退下,但看着大乾社稷风云飘摇,还是咬牙硬撑病体,现在终于被打击到吐血。 “据传州牧大人呕心沥血,批阅公文,每日才睡两个时辰,唉……便是年青人,也受不了这样啊!” 就有人叹着,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贾兄,你素来消息灵通,可听得什么?”又有人问着。 “还不是那宋玉之事!”贾兄说到宋玉两字,也不可避免地压低声音,似乎会犯到什么忌讳,有着恭敬。 “据我家消息,吴南新安府,宋玉起家之地,得了天眷,稻子亩产四石!” 这贾兄不愧消息灵通之名,与牧首得到消息的时间,也是相差仿佛。 “嘶!!!”四周,果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亩产四石的意义,这些久为官僚的,自然更是清楚,不止意味着实力的增加,更代表着天命!!! 而有了这个,就有着争夺天下的大义名分!以后每到一地,抵抗都会减弱不少。 难道这吴州乃至整个大乾的天,就要变了? 众官吏对视一眼,眸子中,都有了些莫名的意味! 建业城南部,十里连坊,马车如云,屋栋如雨。 这里是贵族和官员的聚居区,号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风水上,也是龙虎聚会,吉气大起,大富大贵。 在这中间,却有一处宅院,比起其它宅子,大了足足倍许。 虽然位于最好的位置,但这宅子,却不见金碧辉煌,朱漆玉栋,白灰漆过的墙头,甚至爬了些苔藓,泛出绿意。 但路过的行人,看向这宅子时,却带着景仰之意。 就连官员路过,也会下马落轿,以示恭敬。 这宅子闹中取静,暗红的大门前,钉了九十九枚铜钉,经过岁月的打磨,泛着圆润的光泽。 在这大门之上,却有着漆金匾额。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敕造靖国公府”!!! 此处,竟然是闻名天下的世家,世袭靖国公,鲍家的府邸。 鲍家乃是闻名天下的门阀世家。不但家主世袭靖国公,并且,每代都有人在中央朝廷任职。位高权重。 不仅如此,鲍家的先祖,还可受得百姓公祭,光明正大地收集香火。 这天下之名,百姓之望,尽得之后,就开得福地。庇护全族英灵。 有了福地,鲍家历代阴魂都可入内享福,比起其它游魂。只能苦苦挣扎,魂飞魄散的境地,却是好上万倍!!! 这些,都是俯视的资本。鲍家自不需再以金玉装饰。来突显自身的高贵。 庭院幽深,有着一处竹园,园子里修着小亭,旁边,还引来溪流,做成飞瀑流珠,与寂静的竹林相映成趣。 这一草一木,都独具匠心。有着独特的韵味。 若是有着方家在此,必会明白。此必是请了宗师一级的人物布置,并且,还布置了法阵,聚拢灵气,长在此处,可调整身心,益寿延年。 小亭中,坐着一个身影。 这人影只穿着青衫,三缕长须,随风飘逸,虽已到了中年,但面色红润,不见半点皱纹。 旁边立着个童子,煮着通红的茶炉伺候。 “家主!茶好了!”童子对这茶道,似乎下了苦功,特别是这最后的分茶,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赏心悦目,浑然天成。 这中年人,竟然就是鲍家的家主!当代靖国公! 鲍家虽然历代都有人入朝为官,但有着祖训,家主一向坐镇家中,把持着根基气运。 这鲍家家主,名为鲍廷博,素有手腕,在位至今,鲍家虽没有什么扩张,但根基越发稳固。 创业容易守业难!只有真正经历过的,才知这其中难度! 这鲍廷博,在天下世家中的声望很高,到了吴地,更是处于盟主地位,执一州牛耳! “玉儿!你的手艺,越发长进了!” 鲍廷博闻着扑鼻的茶香,淡淡夸了一句,举杯茗着。 名叫玉儿的童子低垂脸睑,恭敬说着:“谢家主!” 他自是知道,这家主平素喜怒不形于色,要想长久,还是低调为好。 因此,不敢稍有忘形之色。 秋风吹拂而过,带着寒意,配合着簌簌竹林,更显幽彻。 玉儿不由打了个激灵,偷偷看了家主一眼,见没在意,心底才松了口气。 鲍廷博身上的青衫,虽样式朴素,却是以异种青蚕丝织成,成衣之日,又特地请了白云观真人施展道法,加以符文。 这做出来的青衫,已经可称灵器!不仅冬暖夏凉,还有着防护功能,可以比得上一般铁甲。 这样一件灵衣,放在外面,至少价值五万两白银,但到了鲍廷博这里,却是有着数件,轮流使用。 有着这灵衣庇护,鲍廷博自然不觉这区区阵风,有着什么寒意。 他此时的心神,全被桌上的书信吸引。 小小的桌案上,摆着三张信笺。 一张来自吴南,乃是鲍家密探发来的暗件,其中,就详细记载着宋玉近来施政和闹得沸沸扬扬的亩产事宜。 另一份信笺上,笔墨未干,像是新近写就,描述着州牧府内赵盘吐血昏厥之事。 最后一份,被埋在两张纸下,只微微露出一角,现出落款。 却是草书的“梦仙”两字! 鲍廷博见识渊广,更是评鉴的行家,一看就知,这笔迹带着飘逸不群,架子却又有着锋锐气息,自成一派,光论书法,放在当代书法名家,也足可排进前五之列! 但书法只是细枝末节,鲍廷博身为门阀家主,靖国公,自然知道这梦仙二字,代表着什么? 真人修为!太上道当代宗主!执掌禁鬼司!甚至隐隐传出国师的称号! 太上道在北地,几乎是一家独大,梦云身为掌教真人,又有着从三品的官身,地位非同小可,连着鲍廷博,也有几分忌惮。 第一百七十九章前夕 秋风萧瑟,吹得童子簌簌发抖。 鲍廷博虽然感觉不到外界寒气,但心里的冰冷,却又非是区区寒风能比。 “太上道……太上道……唉……” 鲍廷博突然站起,叹了口气。 又持起来自太上道,梦仙的亲笔书信,轻声说着:“梦兄!不是小弟不帮你,只怪这信,来得实在太晚!!!” 说罢,嘴角,竟有着苦笑之意。 世家之间,与修道宗派,本就有些暗中牵连,鲍廷博身为门阀家主,超品的靖国公,跟这梦仙真人,也有些私交。 但这关系,不过泛泛,为其开罪一个有望割据吴州,建制称王的人物,却是有些不值。 毕竟,鲍家根基,就在吴州呢! 若是之前,吴南人心未稳,太上道又舍得血本,那鲍廷博也会出手一搏! 门阀世家,大多严守祖训,除非真有着天下之望,否则绝不会直接介入争龙! 它们最多的,还是扶植代理人,当幕后的棋手。 这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世间争龙,凶险异常,若是明哲保身,门阀世家,靠着先人遗泽,自身又根基深扎,有着名望,无论哪个太祖上位,都不会冒着朝政不稳的危险,对他们下手。 但一旦直接争霸天下,兵凶战危,大耗气运,又直接承受万民的怨气,无论之前积累了多少的声望民心,也会很快耗尽。若不能及时得到补充,那就很危险了,若是兵败。对手必不会放过身后的家族。 到时九族株连,就算有些暗脉,能流传下去,也只能缩头度日,想要恢复祖先荣光,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这也是担当的问题,门阀世家没有这个勇气魄力。将整个家族,置入天下的豪赌! 就算个别家主,有着野望。也会很快被族内抵制。 比起一人的帝位,还是世家福祉,恩泽得更广,族人都不是傻子。自知道怎么选择。 各大世家。都能看到这点,在隐秘族谱中,都明确记着,不过十代,不成大器,不入争龙! 鲍廷博自然不敢冒着大不违,满足自己私欲。 只是按着规矩,挑了几个候选。准备再看情况下注。 这就是门阀世家的底气!只要不明确表态,那吴州各方势力。在霸占整个吴州前,都不敢逼迫。 鲍廷博又拿起吴南的密报,仔细看着,良久,才叹道:“开田千顷,亩产增半,还真是天眷此子……” “早些白云观曾暗示,潜龙乃李家之子李如壁,但现在看来,比这宋玉,却是远远不如了!” 想着这李如壁,鲍廷博就又是一叹。 他身为传承千载的门阀巨头,对潜龙之说,自然有着了解。 便是前几次改朝换代,鲍家还暗中资助过几条潜龙,希望借此再做提升,最后都是棋差一招。 白云观乃是吴州本地道门,在乱世来临之际,与鲍家,就有点守望相助的意味。 鲍廷博从白云观这里得了潜龙消息,本来对李如壁期望甚深,族里都准备了一个嫡女,就等李如壁统一吴南,就商议联姻之事,但天意弄人,李如壁大业未成,就已经身死,幸好还未真正提起婚事,否则,鲍家也要不大不小丢个面皮。 鲍廷博老谋深算,自有着二手准备,还有其它候选人。 霍立、赵盘等都在其中! “可惜……那霍立,我几次相邀小聚,想请清虚道人,看得气数前程,却每次推辞,似乎发现什么……” 鲍廷博一想到霍立,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中年,狼视鹰眸的样子来。 这霍立,也是个候选,但出身低微,在鲍廷博心里,排位就比较靠后。 “宋玉……宋玉……” 鲍廷博咀嚼着这个名字,对这突然兴起的势力,有些不满和担忧。 他主持大族气运,只求稳妥,对这突然出现的变数,本能就有些反感。 在吴南未下,宋玉立足未稳之前,若是太上道前来携手,与之共击宋玉,掐灭隐患苗头,那自是极好的。 但现在,太晚了!!! 山越平定,反增万兵,又得天眷,民心思定,更有青龙天险,就算鲍家雄踞吴州,绵延千年,对这宋玉,都有些忌惮。 更何况,鲍家要在吴州自保,怎会平白无故,开罪此时最有希望,夺得整个吴州的宋玉? “时机如此之凑巧,难道,这宋玉,真有着天命在身?” 鲍廷博再是眼光卓绝,见识渊博,也终究是古人,受得观念影响,这心思,就有些变化。 “罢了……还是再等等,再看看……” 鲍廷博长嘘口气,缓缓坐下。 宋玉稳固了统治,自会出关进取,到时的首战,就可看得双方气数,若宋玉真是潜龙,有着吴王之望,到时再投靠不迟…… 若是其它郡望大户,自得提前站队,防止清算。 但鲍家不同,无论是在吴州乃至天下的声望,还是暗中潜藏势力,都注定,无论是谁统治吴州,只要不做过界,那都只有安抚。 不管外界如何,青龙关内,吴南地界,此时都被一个消息惊骇!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不少行人酒客,低头私语,脸上阴晴不定。 所说的,却几乎是同一件事:“听说了么?宋玉宋节度使,就要称候了!!!” 大乾虽然统治衰弱,但好歹有着数百年,根深蒂固,历朝历代,每到革鼎之际,都会出来许多仁人志士,这就是末代王朝最后的气运,大乾自然也有。 一个书生打扮的士子,就拍案而起:“这宋玉,罔受皇恩,却僭越候位,妄图行割据之事!实在可恨!要不是我……” “嘘!噤声!”书生还未说完,就被同行之人拉下。 “不要命了么?小心被锦衣卫听了去,到时不但你有着大麻烦,还要祸及家人……” 书生涨红了脸,却不知想到什么,愤愤坐下,只是闷头喝酒。 “掌柜的,再来二坛!” “好咧!!”掌柜见书生不再谈论此事,心底长出口气。 刚才书生说话之时,掌柜心里,就在念叨城隍庇佑!这帮大爷,口无遮拦,可莫要给自己招祸才好! 现在见得书生住口,不再谈论此事,当真是心花怒放,便是免了这一桌酒钱,都是心甘! 赶紧打发着小二,给书生那桌上了两坛好酒,这次特地暗中吩咐,上得乃是纯酿。 书生一揭开泥封,酒香就是扑鼻而来,不由赞了一声:“好酒!” 与同伴举碗痛饮,却有着默契,都不再提刚才之事。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锦衣卫的威名,也是竖立起来了,陈云带着一帮无孔不入的手下,着实办了好几件大案,连抄了三个世家,在吴南,也是到了名声可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虽然宋玉,只给了锦衣卫暗中刺探情报的权力,若要行缉捕审判之权,却还是需要宋玉手令。 但就算如此,这个加强**皇权,独立于文武官员体系之外的怪物,还是受得宋玉手下的共同抵制。 陈云凛然不惧,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只管蒙头为宋玉做事,倒是越发得到器重。 宋玉也乐得如此,否则,一个特务头子,和属下这么亲近做什么,想造反么? 此时的节度使府中,在属下面前,深沉难测的陈云,却是乖巧得如同一条听话的小狗,在宋玉面前禀告说着。 “启禀主公!自从放出主公要称吴候的消息,吴南各地都有些骚动!” “还有些狂生,在公开场合,直接辱骂主公,卑职已经记下名册籍贯……您看?” 陈云说着,就递上一份文书。 宋玉接过,随手翻了下,直接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声音虽小,但听在陈云耳中,却是如若惊雷! 额头上,就有些冷汗。 “大乾养士百年,有这些,尚在情理之中……” 对这些,宋玉倒是不以为意。 既然要脱离朝廷,受得些许反噬,却是常理。 运起望气神通,就见得云气叠嶂,自身青色云气,薄了一些。 对比之前,也是三成的样子,与增产带来的民气相差仿佛。 这说明,吴南大部分的平民百姓乃至世家,对宋玉的统治,还是持着肯定态度,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反抗,有这开局,就很不错了。 等到称候之后,定了君主名分,自会渐渐习惯。 至于这些狂生,却不能太过放任。 宋玉只是稍加思索,就说着:“现在,这些狂生,若是没有明确反迹,却是不必理会!” 这意思,就是要是只是停留在口头,那就不必管,但若是有着实际行动,那杀人抄家,也不要手软! “到了本镇正式称侯后,若再有此等言语,按不敬之罪交有司论处!” “诺!”陈云叩首,表示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唤各参事和长史进来!”宋玉吩咐着。 “属下告退!”陈云倒退着出去。 自从知道主公要称吴候,这陈云的内心,也是火热,随着主公进取,他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在外表现,却是更加警言慎行,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 第一百八十章天下格局 陈云出去后不久,沈文彬、孟逐等六人依次进入。 这时见了宋玉,都是行礼:“见过节度使大人!” “免礼!”宋玉看着下方众人云气,只见赤红一片,不由点头,这就是他的文官核心班底了,本命都在红色以上,有着向金色转化的趋势。 随着宋玉得了天地认可,继承潜龙之位,他手下的命格,也得到改易,以辅佐君主。 甚至,出色的几个,如贺东明,青气挺立,隐隐勾动着天上星辰。 这就是时来运转,吸引天命降世。 若真能与天上星辰相呼应,那就是星命在身,天生的治乱能臣! 乱世之中,兵凶战危,若无大气运护体,任是才高八斗,也易夭折。 若是有着星命,那安全上,就多了几分保障! 宋玉对这贺东明,还是很期待的。 不由问着:“东明!本镇的称候事宜,准备得如何?” 贺东明出自郡望世家,对礼仪精通,担任这礼司参事,却是恰到好处。 “启禀主公,臣已请得清虚和水莲等算过,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可以举行大礼!” “宗庙已修建完成,等主公亲自祭奠,就可迎入五代先祖……” “吴侯府内,一任典礼官,乐师,筵席……都已准备完毕,排练数次……微臣看了,都是娴熟,不会失礼!” “好!”宋玉抚掌。 又看着底下众人,缓缓说着:“本镇三日后。就要称吴候,正式建国,你等的职位。也该调整!” 孟逐等对视一眼,都是拜下:“请主公吩咐!” “你等具体职务不变,六司参事,都简拔一品两级,任各司郎中,正六品!” 宋玉早就打好腹稿,此时娓娓道来。 “如此!孟逐任户司郎中、宋思任吏司郎中、宋缺任刑司郎中、贺东明任礼司郎中、孙淼任工司郎中……” “诺!”五人都是答应。 “至于沈文彬。你晋正六品兵司郎中!”宋玉又看向沈文彬,说着。 “多谢主公!”沈文彬拜下。 他之前,只是幕府长史。真论起来,还是私人性质。 现在,就是正式担任朝廷命官,恩泽气运都是不同。 当然。沈文彬心知。主公对军事抓得极严,自己这兵司郎中,只是个虚衔,要干的,还是之前长史主薄的活。 但有这资历,就是以后提拔依据!沈文彬自是愿意。 宋玉看着任命发下,属下头顶,红黄之气云集。不由暗自一叹。 按制,这六司郎中。却是正五品的官职,气运纯金。但宋玉身为主君,制定规则,口含天宪,说是正六品,那就是正六品!只有红黄之气! 这一是宋玉吝啬气运,现在白手起家,虽然不是筚路蓝缕,但也艰辛,气运宝贵,得用到刀刃,现在就先委屈孟逐等人一下,到得以后,气运隆厚之时,才将等级提高上去。 这第二,却是各人本命不足,除了孟逐、贺东明之外,其余几人,都是赤色本命,虽不断向着金色转化,但到底时日尚浅,没有完成。就算提拔到正五品,自身根基,也是承受不住,气运就易流失! 这些心思,都是隐秘,宋玉自不会向众人多说。 等了片刻,见属下已经消化之前调令,才又说着:“现在本镇管辖五府,各知府县令,都有缺口,你等拟了名单报上!” 之前举荐的杨元和祝文超,接了节度府公文,都是欣然来投,宋玉也没食言,都任了县令。 但现在正式建国,又新增两府,这官员,还是有着缺口。 好在有着政事堂和其余渠道,宋玉之前又特意储备不少,这人才缺口,还不是太大。 只要核心稳定健全,其它的,不过是枝叶,自会渐渐繁茂。 放在吴南,只要这六司郎中的班子在,其余知府、县令之类,自能慢慢补足。 时间入夜,宋玉登临高台,观看吴南民心气运。 他本尊晋升正六品神位后,望气神通,有了变化,能望一地甚至天下的气运走势。 有着如此优势,宋玉每隔几夜,都要登台远望,虽然气运飘渺不定,但总能看出几分走势,对以后大策,也是参考。 这高台是宋玉特地选的,位于府城最高,站在上面,手指似乎可以触摸到星辰。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宋玉吟着诗句,“相比于前世李白登楼时的感慨,我却了解更多,知道这天上人,怕是还没有!” 这大乾世界,还没有仙人事迹,天上人云云,也只是众生的癔想,或者,还是某些真人毕生的追求。 此时放眼望去,就见繁星点点,与地面上三三两两的灯火交相呼应。 宋玉来这,可不是看凡间景象的,定定神,运起望气神通。 眯上双目,再睁开时,就见得一**红气,汹涌澎湃,其中稍带白色,在临江府城上面盘旋。 这是府城气运,有着赤红,代表统治稳固,却不是宋玉真正想见的。 神眼望穿府城,又上了一个台阶。 冥冥中,宋玉只感觉自身视角不断抬高,似乎升上了天空,有着微眩之意。 知道这是关键时刻,紧守着灵台的一点清明,咬牙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就是大亮! 宋玉打起精神,看着下方景色。 在望气神通的辅助下,宋玉此时,竟似乎将整个吴南乃至天下,都看在眼底。 此时就见得,浩大无涯的地域。带着苍茫古朴的气息。 其上各有气运,或红或白,还有着星星黑色。各占据着一方,互相交缠着。 “这是九州全境!”宋玉突然明悟。 知道机会难得,不是次次都能如此顺利,赶紧找着吴南地域。 就见得在吴州南部一块,缠绕着一股红白相间的气运,高达三丈,其中。红色略多些。 “这是整体龙气,我这里,却是红七白三的格局……若是之前。没有传出自立消息,那气运,起码有着淡红……” 宋玉心里说着。 整体气运,就是包含了宋玉整个军政体系。还有民心世家等等的气数。汇聚成的,这才是真正的龙气! 有着白色,就是统治合格。 红色,就是后方稳固,可以出界用兵! 至于金色,那是盛世才有,现在大乾动乱,风雨飘摇。却是一地都无。 青色,那几乎不可能。除非文明瞬间上升几个阶级,或许还有几分指望。 但宋玉神眼幽彻,就见得丝丝红气自吴南生成,不断汇入龙气中,让白色渐渐消退,有着纯化的趋势。 不由大喜:“这就是开得田亩,收拢流民,又有天眷,人心思定带来的气运……只要再过上两月,就足以支持后方稳固……” 宋玉观察完自家地盘,赶紧再看其它地方,此时机会难得,天机向他开放,各地实力,都是无所遁形。 赶紧看着天下局势,默默记在心底。 “嗯!吴州也是红白之色,但对半开,论起质量,却是不如我了!” 宋玉北望,就见得吴南北地,一股气运,红白相间,成柱状挺立着,但只有两丈多高,却还比不上吴南。 “听闻州牧赵盘,乃是宗室,素有民望,更兼忠心耿耿,不成想,还是得不到世家归心……” 这情景,却是说明,赵盘连吴州五成世家的支持,都没争取到,否则,气运至少有着淡红,高达三丈。 果然,在气柱周围,又有不少气运,独立一边,自成体系。 这其中,有一股特别明显,不仅有着赤红之色,论及磅礴,也远在其它气运之上。 “这必是天下八大门阀之一的鲍家了……” 宋玉不用看,就知道这气运的跟脚,毕竟,整个吴州,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来了。 “如此看来,吴北之地,世家离心,一盘散沙,却是大有可为!” 再看向荆州,就见几股红白之气交错争夺着,彼此纠缠,就算宋玉,一时间也分不出到底谁强谁弱。 “看来,周羽要雄霸荆州,要走的路,却还很长……” 时间有限,宋玉记着红气地域,又将目光投到蜀地。 吴州地处九州东南,要想争龙,非得先攻下荆州,再拿下巴蜀,精炼水师,依靠长江天险,才能有所作为。 更何况,十七年前的天降异象,鬼王转世,也一直深埋在宋玉心底。 这时,就见大半个蜀地,都被一股黑云缠绕,只有靠近东南部的一小块,还有些白气,中间带点红色,还在抵抗。 宋玉见得此幕,心中就是一寒。 “看来蜀中潜龙,却是压不得鬼王,看这气数,还有陨落之厄……若是给鬼王得了龙气,那就更加棘手……” 这时就算急的跳脚,也是鞭长莫及。 宋玉眼神闪烁良久,也只能叹着:“也不知蜀中道门,是干什么吃得,竟生生给石龙杰,成了这番气数!” 决意回去后,就让清虚打探,或许能得些隐秘。 清虚乃是白云观之主,与各州道派,都有联系渠道,由他负责此事,却是再适合不过。 “再看看北地气数,就可收了神通!” 宋玉自语着。 就在此时,一阵心惊肉跳之感,猛然袭来! 宋玉北望,就见北方气数,穆然起了大变!!! 第一百八十一章天柱崩殂 大乾北方,关中地域,有着朝廷天柱,屹立不倒,镇压四方。 这天柱色泽纯红,又带点点白色,北地的龙气和草原黑气,受得此柱影响,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宋玉此时看过去,就见得天柱不知受何影响,竟然在缓缓崩塌!!! “这天柱,乃是大乾最后的气数,若是崩殂,那大乾最后的余气,也是彻底完了,再无任何中兴可能……” “要到这地步,只有大乾皇帝出事,又有外敌配合,才有这效果……” 宋玉神色复杂。 哗啦!!! 崩塌的天柱中,穆然出现一条龙影。 蛟龙飞出,有二角四爪,通体青紫,威严不凡。 “这……就是大乾龙气么?原来已不是真龙了,难怪天下蛟龙四起!” 宋玉喃喃自语。 这蛟龙之象,若放在一地诸侯身上,自是极佳,但大乾皇帝,此时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居然才是此象,就很危险了。 没有真龙镇压,那龙蛇起陆,却是自然而然。 崩塌的天柱,化为赤色洪流,蛟龙长吼一声,与这气一合,身形暴涨数十倍,成为一条红金相间的赤龙,努力镇压着。 就在这时,气运洪流中,突然窜出一条黑蟒,吐着信子,自口中,喷出玄光,对赤龙扑杀而去! 天下各地,也传来蛟龙的吼声,气运波动。显出形来,配合着黑蟒,竟是要合力灭杀大乾赤龙! 宋玉只觉自身头顶一震。赤色蛟龙浮现,跃跃欲试! “大乾赤龙一日不灭,我等蛟龙,始终还是受得牵制……”宋玉冷笑,放开了对赤蛟的控制。 赤蛟欢呼一声,也加入了围攻赤龙的行列。 就见赤气升腾,自赤蛟身上。突出光芒,灿烂灼烈,笔直刺向大乾赤龙! 论及声势。在天下龙蛇中,稳稳位居前五之列! 整个天下的蛟龙蛇鲤,联合一击! 这程度,就算是真龙。都要伤筋动骨。区区赤龙,又怎能与天下豪杰相抗? 就见赤龙嘶吼着,拼尽余力,与其它蛟龙厮杀,身上多处鳞片受损,流出玄黄的血液!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宋玉感叹着。 大乾赤龙,原先坐镇大乾天柱之中。只要天柱不断,那任何攻击。都得经过天柱,削弱几分,或许还可撑过此劫! 可惜,黑蟒从天柱内部下手,破了赤龙的护身符。 这赤龙,虽算不上真龙,但也不是寻常蛟龙可比,连着龙血,都有玄黄之色。 赤龙虽然奋力搏杀,终是寡不敌众,身形被多处撕裂,散乱开来。 众多龙蛇欢呼一声,争相上前吸食龙气,随后回归原位,隐没不见。 宋玉的赤蛟,也是归来,虽然在争斗中有着损伤,但随着吞噬大乾龙气,也是很快恢复,不仅如此,虽蛟龙身形没有改变多少,但鳞片上的金色,却是更加浓郁。 宋玉仔细观看赤蛟,顿觉比之平时,多了一股不可言喻的意境。 “这是赤蛟少了大乾赤龙压制,又吞噬大乾龙气,有了向更高级别进化的资格……” 宋玉自语说着。 眼角余光一瞥,就又见得,盘踞在关中的黑蟒,在吞食大乾龙气后,头生独角,腹生双爪,却是化为一条黑色蛟龙!占据关中,吸取着大乾余气! “这黑蛟……”宋玉摸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 “此必是大将军袁宗了!” “不想袁家身为天下八大门阀之一,这袁宗,竟然敢冒犯祖训,悍然加入争龙!” “身为门阀世家,可以快速掌握大乾遗留,却是立刻就成了蛟龙,根基深厚啊……” 袁家也是天下豪族,门阀世家,在朝廷中,有着巨大影响。 “这大乾龙气异变,必与这袁宗有关!”宋玉肯定想着。 前些时候,才接得情报,袁宗与大乾皇帝、太后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就有此象,若说不是袁宗抢先发难,那谁都不信! 并且,天柱崩殂,赤龙陨落,那起码是大乾皇帝,已遭不测! “事情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按照常理,袁宗不会如此不智,此必是小皇帝想抢先下手,动用武力灭杀,却又被发觉,才引来反噬!” 宋玉猜测想着。 “我若是袁宗,必会从宗室中,再择一人,作为傀儡,待得清洗完毕,根基稳固后,才称王,进而称皇!” 宋玉眉头皱起,关中人杰地灵,沃野千里,这潜力,很是可怕! 袁家又是门阀世家,根基深厚,天下闻名。 却又不像之前朝廷,有着限制,大可以随心所欲,这就是大敌! 之前朝廷,因为有着天下共主的名义,虽然真正号令,要打个折扣,但也有着青紫之气。 既然有着大义名分,那整个天下的祸福,也得朝廷承担,大乾治政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弊端,堪称积重难返,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挽回的? 因此,大乾朝廷一直束手束脚,处处受得钳制。 但换了袁宗,一切就不同了。 袁宗只需将关中治理好,其它的,都与他无关。 这立刻就卸下包袱,脱离了囚笼! 宋玉知晓,这袁宗,既然敢冒着祖宗训诫,也要亲身争龙,必是有着极大把握,再加上大乾和自身世家带来的政治、经济、军事资本,那立时就是天下第一大藩镇! “北方出了大敌啊!!!” 宋玉叹着,随即想起什么,又向关中四周看去。 就见没了大乾天柱赤龙镇压。北地的蛟蛇龙气,都有着勃发兴旺之象。 连着草原黑气,也是蠢蠢欲动! “既然是你自身造的孽。那后果,也需你来承担……” 宋玉冷笑着,有些幸灾乐祸。 袁宗断了大乾根基,自立为主。受得好处的,却不止他一家。 整个北地,乃至天下的豪强,都会奋起。 这袁宗。要削平北地,乃至防备住草原的袭击,却还需大费一番功夫。为宋玉争取到了时间。 宋玉又观望一会儿。见得气运各据一方,不再变化,才收回神通。 眼前一晕,再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自身。 环视周围。夜风徐徐,带着彻骨寒意,高台四周景色,还是之前模样,似乎刚才见得的,全是一场大梦! 身体疲惫至极,特别是双目,只觉眼前沉重如山。 气运中盘旋的赤蛟。欢呼雀跃着,却显示刚才所见。并非梦幻。 “这是大乾气运崩断,天机外泄,我又在此时,开得神眼,观看气数,才机缘巧合,得见此景,这真是天眷了……” 宋玉感叹着。 他的望气神通,现在最多看得整个吴南气数。 只是刚才,大乾自身气运崩灭,赤龙陨落,法度破损。 整个天下的天机法网,都出现了漏洞,这漏洞一闪即逝,宋玉却恰巧在此时开启望气神通,才有这大机缘,看得天下气运,要再来一次,却是休想! “气在事先!我才看得异象,那这大乾皇帝身死之事,应该刚刚发生,或是刚发生不久,消息要传到吴州,还需一段时日,这就有着很大文章可做……” 宋玉思考着提前知晓大乾皇帝驾崩之事的利弊,试图将利益最大化。 心思急转,眼前就是一亮! “或许……可以将此事宣扬,作为称候的契机!”宋玉喃喃说着。 他之前,假借圣旨,领了节度使的大位。 这是自身根基浅薄,不得不如此,以借得大义名分。 但不论圣旨是真是假,宋玉既然领旨,并且当了这么久的节度使,那自然与大乾皇帝,有着君臣关系! 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 这么一来,宋玉若想自立称候,一个叛逆的名声,却是跑不了了! 宋玉之前也想到这里,但不称候,拿何名义出关争龙? 大乾节度使的名义?或者再假传圣旨? 都是笑话,并且隐患甚大。 宋玉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心自立,就算背些污名,但历史向来由胜者书写,若是事成,自然大可修改,若是事败,那也万事休提。 便是气运流失,有着开田增产带来的名声气数,也可维持平衡。 但现在,关中发生的大事,却让宋玉,见得另一条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以清君侧名义起兵! “不想到了称候之时,就有此事,最近运势太过顺利,难道,忽悠来的天命眷顾,已经开始产生影响了么?” 宋玉看着自身气运洪流,特别是环绕着的气运小溪,脸色就有些奇异。 但心里清楚,这不是自身气运大盛,而是整个天下蛟龙蛇鲤的气运! 大乾皇帝驾崩,享受好处的,乃是整个天下的豪强。 大家都有了名分大义,可以抛开顾忌,全力发展自身实力。 宋玉估计,等到袁宗弑君的消息传开,各地的豪强,都会迎来一个势力的飞速发展期。 越想,越觉得时不我待。 宋玉立即起身,退下高台。 “主公?”宋和上来问着。 “立即回府!传令!六司郎中及陈云,立刻前来觐见!” 宋玉健步上了节度使专车,吩咐着。 “诺!” 宋和身为亲军统领,才能只是中平,却有两个好处,一是忠心,二是口严,从不多问。有这两条,就是足够。 当即凛然从命。 第一百八十二章吴候 节度府书房内,灯火通明,非但没有普通蜡烛的烟熏火燎之气,反有着淡淡馨香。 这生活条件,放在古代,就是非富即贵。 宋玉平时虽然没有关注这些,但下面人,却是挖空了心思的讨好,这蜡烛,就是下面一个世家献上,据说原料乃是产自东海,取自云鲸腹中,以秘法调制,窖藏三年乃成,价比黄金。 这云鲸,却是一种极大的鲸鱼,在传说中,就是鲲。 因此,这种蜡烛,也叫鲲涎香! 因为产量稀少,除了皇室和门阀,其它世家,都是难得。 这个献宝的世家,还是祖先曾在东海任事,才积下一点,这次,全都被送入节度使府。 宋玉倒不藏着掖着,拿来就用,此时放在书房中,真是照得一屋明亮,却又少了污秽,大是好用。 沈文彬等几次前来,倒是没有太大惊小怪,但也是暗地啧啧称奇。 宋玉端坐,看着下面七人,缓缓问着:“陈云!关中可有消息传来?” “启禀主公!关中最近的消息,乃是昨日送来的,已经送呈看过,皇帝任命高统为御前侍卫统领,袁宗调袁安防备京畿,为此还受得太后呵斥……” 这些,宋玉都看过,这时问着:“你们听了,有何想法?” 六司郎中对视一眼,还是孟逐上前:“袁宗和皇室的矛盾,却是越发尖锐。都到要动刀兵的地步,想必天下有识之士,都可看出。关中又要迎来一场大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皇帝长大了,要亲政,大权却掌握在袁宗手里,既交不出来,也不能交……”沈文彬补充说着。 若是交出权力,皇帝岂容袁宗这个权臣活命?但拖着。也只会愈陷愈深,因此只能拼死一搏! 但这两边,闹到各引援兵。眼见就要真刀实枪地拼上一场,却还是少见,毕竟,天下还有各位藩镇诸侯。都是虎视眈眈呢! 这也只能说。天命不眷! “你们说,若是袁宗悍然杀了小皇帝,篡夺大位,那本镇顺势称候,以清君侧名义起兵,如何?” 宋玉似不经意间,缓缓问着。 沈文彬几人对视一眼,却是暗道一声:“戏肉来了!” 知道主公星夜唤他们来此。自不是做些揣测之言,既然如此问。就起码有着六七分把握! 但这内容,却真的有点石破天惊! 小皇帝驾崩了?袁宗要将整个袁家的气运根基,都压入争霸大局? 若是外人如此说,几人必以为癔症发作,但主公这么说,也只能信了,并且跟着想下去,做些推演。 孟逐就是眼睛大亮:“若是如此,大乾皇帝驾崩,袁宗篡位,那主公此时称吴候,却是应了气数……与大乾,也不算违背君臣之道,名声无损!” “不仅如此,主公还可以清君侧名义起兵,号召天下豪杰,共讨袁贼,若是不从,那大可攻打,任谁也说不上话来!” 宋思也是看出其中隐藏的巨大利益,声音都有些发颤。 “此是天眷主公!还请主公顺应天命,正式称候!” 众人面色潮红,都是拜下。 “哈哈……好!”宋玉大笑说着。 袁宗和他,可没什么君主关系,反他不需半点迟疑,还可打着为大乾皇帝报仇的旗号,占据大义名分。 “陈云!你仔细收集关中消息,另外,给我放出风去,将袁宗的野心,以及要弑君的猜测,都说清楚,两日之内,本镇要整个吴南,就算三岁小儿,也要知晓!” “是!”陈云跪地,冷汗淋淋,这么大的消息,主公却先他知晓,这就有办事不力的罪名。 现在见主公没有因此发作,却是暗松口气。 宋玉点头,若是现在就宣扬袁宗弑君自立的事,那没几个会信。 但可先做些铺垫,酝酿情势,到时关中消息传来,自然发酵,形成大势! 那时称候出兵,大义名分俱在,名声无损,当真是天命在手! 宋玉眼神幽幽,似乎洞彻玄冥…… 陈云掌管暗谍锦衣卫,办事利索。 当吴南还沉浸在宋玉即将称候的消息中时,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然传开,一瞬间,竟然遍及整个吴南。 大将军袁宗要弑帝自立!!! 这传言,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袁宗是谁?门阀世家家主,镇国大将军,独揽关中朝廷军政大权,可谓权倾朝野。 这人若是反戈,那对整个朝廷,都是致命一击!甚至整个天下,都会陷入连绵战火! 与之相比,宋玉要称候自立的消息,只是小事。 但流言毕竟是流言,虽遍传吴南,但终究没有事实证据,世家百姓,皆翘首以待关中朝廷消息。 十月,关中公文传来,大乾皇帝驾崩,大将军袁宗拥立宗室赵过为帝,改元弘治。 袁宗晋丞相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虽是殊荣,但有识之士都可看出,此时的皇帝,就是傀儡,朝廷大权,已经完全落入袁宗掌控。 十月五日,又有消息传来,皇帝转封袁宗为秦国公,割西府为其食邑,天下顿时大哗!!! 袁宗之前,也有公侯之位在身,但没有封邑。 若说偿功,那封赐采邑,似乎也无不可。 但西府是哪里? 关中以长安为中心,以东为东府,西为西府。 割西府为食邑,就是要送上半个关中!!! 大乾现在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朝廷真正能掌控的。也就只有关中一地。 现在竟然一下要割出一半! 这是赤、裸裸的篡位节奏! “想不到,这袁宗,还真有些魄力!” 节度使府内。宋玉放下手中秘奏,缓缓说着。 比起其它世家,他得到的消息更多。 九月二十日,先帝急诏袁宗入宫,暗中埋伏甲士,要一举杀之! 不想却泄漏了消息,袁宗调兵入京。悍然攻打皇宫,杀先帝,太后。并以宫女、太监千人。 事后,整个皇宫,都被鲜血染红,弘治帝的登基典礼。都是在一片血色中进行的。 “主公!这袁宗丧心病狂。却是徒为真主嫁衣!” “主公此时上应天命,必能获得气数!!!” 底下,孟逐和贺东明,都是说着。 “倒是孤有些患得患失了……”宋玉失笑。 又说着:“文武百官想必都等急了,孤这就上殿……” 他之前,身为节度使,口称本镇。 但现在换成“孤”,这是候的自称! 今天。就是宋玉称候之日! 此时的宋玉,没有如平时。穿着蟒袍,而是换了一身冕服。 冕服,是古代的一种礼服名称。主要由冠(冕冠)、上衣(玄色,即黑红色)、下裳(一般为红色或黄色)、舄等主体部分及蔽膝、绶、佩等其他配件相构成。 这是极为正式的服饰,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庆典上才用,这里有着规制。 天子十二旒冕冠,十二章。王九旒冕冠,九章。公七旒冕冠,七章。侯五旒冕冠,五章。 大裘冕,配十二旒冕冠,大裘、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共十二章,因此又称十二章服。这是皇帝才能用的,宋玉若是现在穿上,只会被嘲笑不知礼法,狂妄自大。 因此只穿五旒冕冠五章服,正适合吴候身份。 一出书阁,就有侍从高唱:“吉时到!乘舆伺候!” 声音尖细,有些刺耳。 宋玉既然称候建国,那宫女太监,自需准备。 但这其中,困难多多,许多礼法规制,都是皇家秘传,平常世家,哪懂这个?只能先尝试着来。 特别是太监,不用不行,但技术不过关,先前就弄死好几个。 还是后来,请得城隍庙祝前来,施展回春符配合,才将死亡率降下去,积攒出一些。 这侍从,就是成品之一。 宋玉踏上乘舆,周围就有鼓乐声响起。 两边竖立着宫女,皆容貌出众,面色沉静,持着掌扇伺候。 随着乐声,乘舆缓缓起行,来到吴候宫殿。 说是宫殿,其实不过是临江府内的一处大宅院,风水极好,又有基础,宋玉老实不客气地拿来就用,稍微修改下,就当作吴候宫殿使用。 这时,殿中乐声大作,乐师各按方位,以黄钟、大吕、应钟等等为主,又以萧、笙、琴和声,编钟铜磬相伴,庄严隆重。 宋玉属下俱在,按着文左武右排列,连着叶鸿雁,也是星夜赶来,此时站在右首,面色肃然。 等乐声平息,临时担任礼仪官的贺东明就站了出来,他是礼司郎中,做这事,当仁不让。脸色庄重,向前一步,先拜下行礼,接过一旁太监捧着的金册大声说着:“传令!” 这时,所有文武大臣,数十人,都黑鸦鸦一片跪下,一齐叩下头去:“臣等听令!” 贺东明朗声读着:“天下崩乱,又有袁宗悍然弑君自立,野心天下皆闻。新安节度使宋玉,兵甲十万,铁骑千群,宜承天受运,就任吴候,建国立制,以造太平。” 群臣磕头下去:“臣等拜见吴侯!” 在文武群臣拜下的瞬间,宋玉就觉自身气运大震,似乎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福地 突然之间,整个吴南百万军民弥漫的白气,云层一样涌来,这白气浩浩汤汤,又迅速化成红色,红色渐浓,转为金色。金色又一下缩小,化成青色,才停止变化。 大片青色云气,注入宋玉顶上。 赤蛟欢呼着,承纳着气运,瞬间,后身又长出双爪,各有三趾。 却是成就二角四爪蛟龙! 之前赤蛟,只有二爪,只能说是幼蛟,现在,就是已经成年,可兴风雨! 而几乎同时,气运也一下突破到纯青。 之前宋玉顶上云气,只是淡青,现在化作纯青,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纯青云气,宛若云彩,包裹着赤蛟。 赤蛟腾飞,到得半空,对着整个吴南,吐出丝丝红色法网,不断铺下。 “这就是要彻底将吴南转为私有了!”宋玉眼神幽幽,暗中想着。 这法网扩散极快,只是片刻,就密布整个吴南五府。 宋玉定神看去,此时的整体气运,一下就有淡红。 淡红,就是统治稳固,政令通畅,在乱世中,有这色,很是不错了。 代表如无外患,就可统治长久,并可出界用兵! “诸卿平身!”宋玉清清如玉的声音响起。 底下众人,这才站起,看着金座上的主公。宋玉此时,才十六七岁,却英武不凡。 称了候后,更是有青气发于山根,额头光滑。隐隐抚育着紫气。 这面相,已经不是一般的大贵,而是极贵之象! 不由都是心折。 这时。就听宋玉说着:“今有袁宗弑君谋反,孤欲行文诏告天下,号召有识之士共讨之!” “主公此言大善!” 百官对视一眼,不想主公才刚称候,就要进取天下,果是雷厉风行,英明决断之极。 “贺东明。你来起草檄文!”宋玉看着礼司郎中,发下令喻。 “微臣领命!” 贺东明出列行礼。他是礼司郎中,本来就管这事。 宋玉点头。 此时赤蛟回归。又是一动,一股纯青溪流就飞入虚空,消失不见。 “本尊那边,也要开始了吧!”宋玉看着城隍庙宇方向。心中自语。 但现在这边也是紧要关头。宋玉起身,领着群臣,前往宗庙祭祀。 临江府外,一处高山上,清虚矗立着,观察宋玉气数。 见得赤蛟飞起,就是大惊失色:“之前观察天数,就见紫薇帝星黯淡。想必大乾龙气,已经覆灭。龙气四散。被各地蛟龙所得,但宋公所得这份,竟是如此浓厚,这赤蛟,已经快成赤龙了……” 又见赤蛟建立着法度,遍布吴南五府。 各地气运显现,赤色洪流汇聚。 本来还带着点点白色,但赤蛟一至,却是立刻化作淡红! “根基稳固!龙气旺盛!宋公真有成龙之望!”清虚抚须微笑,欣慰说着。 白云观投靠宋玉后,已经和宋玉气数相连,现在见宋玉气运深藏,不止有着吴王之望,便是放在整个天下,也大可一争,不由胸怀大畅! 这时,又见宋玉宗庙方向,突然之间,就是红光大盛!红气不断涌入,似乎自虚空中,开出一块地域来! “这就是封祀五代,开辟福地了!这宋家祖灵,还真有些大福,可以摆脱祭祀限制,飞升福地,从此清净自在,只要祭祀不绝,宋家不灭,那也能得享长久!” 这情形,就连清虚见了,都有些羡慕。 宗庙内,宋玉领头,献上三牲,并且上了第一炷香后,就见得祖宗神主牌起了变化。 虚空中,似乎有风雷之声响起。 心知有异,打开神眼,就见得一处不知名的虚空打开,赤气不断涌入,扩张着地盘。 这场景,和之前方明开辟洞天之时,很是相似。 “这难道就是福地?”宋玉猜测自语。 虽然他将吴南大部分信仰,都交托给本尊方明。 但宋玉好歹是吴南主官,每日收得的万民气运,就是不小。 现在正式称候建国,将吴南转化为私有,所得的气运,更是暴涨数倍。 就是与天下八大门阀相比,也是丝毫不差。 现在带着百官祭祀先祖,就引得灵异,要开辟出福地,供族人阴灵生存。 福地富饶,又可庇护生魂,一个大族的凝聚力,就靠这了。 宋玉之前,在新安开田数万,大部分都划入自家私田。 现在新安开垦完毕,余下几府,也进入了流程,预计到了明年,吴南开垦完毕,那光是宋家,就可获得良田千顷! 十万亩良田,却是远远超过郡望,比得上门阀田亩数量。 现在又开辟出福地,可以说,光论底气实力,现在的宋家,就是一个新崛起的门阀!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宋玉身上,若是宋玉兵败身死,那宋家立刻打落,甚至还有覆灭之厄! 片刻后,福地平稳,红光不再涌入。 宋玉看看自身,只见青色云气少了四成,虽然还有五府白气不断补充,不由还是心疼不已。 “这福地生成,居然需要如此多的气运,我这还是实权候位,又有采邑,居然也需近半资粮,才可开辟。那若光有候位,却无实际采邑,还真是需要数十年,上百年的积累,才可满足需要!” 大乾封的公侯,一般只有爵位,却不会裂土相封。 世家大族,只有默默积蓄名气,购买田亩,繁衍族人,才可生成气运,供养福地,哪有宋玉,直接占据五府,尽得气运,来得爽快便利! 这时,宋玉就感觉到有目光自阴间注视着自身。 其中,两对眸子,泛着红色,都带着赞赏嘉许之意,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有着说不出的亲近! “这就是祖灵了,还有一个,却是此身的祖父!”宋玉神色复杂。 他这身祖父死后,身躯被葬入赤蛇绕印之局,魂魄接引回城隍法域安顿,现在福地生成,却是受到召唤,前来主持。 两个祖灵只是一望,就自动受得福地接引,进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这是祖灵前去,主持福地气运!以后凡是我宋家族谱中人,死后成魂,都可受得接引,免去魂飞魄散之苦!” 这功能,和城隍法域,似乎有些重复,但宋玉还是觉得欣慰。 这也算是给宋家的回报。 福地生成,祖灵入驻,这景象,连着阳世,都有些异动。 此时,在宗庙内的宋家族人和文武百官,都似乎见得风雨雷霆闪过,虚空中福地开辟。 特别是最后,两个祖灵入驻,面目依稀可见。 不少族人,都是潸然泪下。 宋子谦排在最前列,看得父亲音容,再也忍不住,问着:“我儿!这……莫不是福地生成了?”声音带着哽咽,隐隐发颤。 宋玉点头:“正是!以后我宋家族人,死后都有庇护!” 宋子谦再也忍受不住,跪倒哭泣:“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到了么?我宋家,终于也有自身的福地,列入天下世家,可以庇护族人!” 想起之前各位先祖,苦苦挣扎,族人奋起,却还是逃不过七日魂灭的苦楚,更是泪珠滚滚。 身后的宋家族人,听得此言,都是面有喜色,随即都是拜下:“列祖列宗保佑!我宋家,终于也出了候位,成为郁郁青色之家,有着福地!” 有的族人,白发耄耋,更是失了仪态,哭天喊地。 死后的可怕,如巨山般,压在大乾普通世家的心头,现在终于见得大山搬去,怎能不喜极而泣? 旁边的文武官员,都是看着,眼神中,就有羡慕。 这荣耀,他们只敢在梦中想想。 个别几个,却是想着宋玉年才十七,就位居吴候,有着天下之望。 他们若能辅佐宋玉登极,也未尝没有公侯之位的希望!一念至此,都是胸中滚烫,眼神如火。 宋玉赶紧上前扶起宋子谦,劝慰着:“父亲大人,此是大喜之事,还请稍稍平息心情,莫要伤了身子……” “正是!正是!”旁边族人,也是劝着。 劝了几遍,宋子谦才止住哭声,只是眼中,还带着红色。 紧紧握住宋玉的手臂:“我儿!你出生就有异象,父亲大人和我,都是期许甚深,以为宋家的麒麟儿……不想现在到了此步……” 生子如此,自是老怀大慰。 宋子谦只觉平素大权旁落的沮丧不忿,都是一扫而空。 之前宋玉身为节度使,威严深重,甚至还要超过宋子谦,连着族人,也多是听宋玉吩咐。 宋子谦看在眼里,岂会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他知道控制,也不欲坏了宋家大业,才故作不知,深居简出,就是为了避免尴尬。 现在见得宋玉称候,自家福地生成,连着阳世,都得田万亩,根基稳固。顿时觉得之前隐忍付出,都有了收获,便是现在立刻死去,也是俯仰无愧,可以见得列祖列宗。 “今日大喜,晚些还有宴席,父亲大人还请休息一二……”宋玉劝着。 自有两个侍从太监,上前扶着宋子谦离开。 宋玉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文武官员说着:“今日孤心甚慰,礼司已在吴候宫殿备下宴席,诸位随孤去罢!” 众人都是连道不敢,簇拥着宋玉回转宫殿。 第一百八十四章金身大成 城隍法域,主殿。 此时受得方明吩咐,周围数里,都是无人。 主殿金碧辉煌,在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 只在上首金座上,还坐着一个身影,似在闭目养神。 这身影穿着法袍,腰间缠着玉带,头戴金冠,脚踏云靴,论面目长相,只能说是清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气度。 这人正是方明!今日宋玉称候,他也感受到神位晋升的契机,特地遣散众人,静心等待。 此时眼睛睁开,露出期待之色:“来了!” 大殿轰鸣着,一大股青色气运,就涌了进来。 这气郁郁葱葱,却似乎有些虚浮,聚合不定。方明微微一笑,手一招,青气向方明飘来。 在半空中,体积缩小十倍,色泽也变成纯金,却一下稳定凝实,有一股金性不朽,万劫不磨的意味! 神道仙道气运,因为可以长存,与人道气运不同,若要转化,那起码就是十倍消耗! 但青气浩大,就算小了十倍,化为金色,也几乎将整个大殿充满。 此时的城隍主殿中,金气充满,汇成洪流,注入方明顶上金印。 受此影响,金印中的赤色,飞速消失不见。片刻后,就见得金光闪动,纯化一色,金印当中,俱是金色气运,化成金液。 此时的金印,才真正称得上个“金”字。 随着金色气运不断注入,金液也不断上升。等到金气消散时,金液也将金印充满,甚至还有些盈余。 此时方明顶上。金印、本命、气运纯化一色,灿烂辉煌! 砰!!! 金印炸开,与金液合一,再出现时,体积扩大了数倍,宛若实质,没有半点虚浮之象!反有着山岳般的深沉厚重之感! “气运突破到正五品了!” 只有正五品。才是纯金气运,此次宋玉称候,带来的气运。实在浓厚,竟然一举跨越了从五品的关卡,让方明气运直接突破正五品! 这实质化的金印,威力似乎不小。方明明显可以感觉到。金印中隐藏的浩瀚威能。眸子中,不由浮现些期待之色。 印绶,就是权柄!方明之前,都喜用金印对敌,现在金印威能上升,顿时如虎添翼! 随着头顶气运尽数化为纯金,方明体内的神力,也跟着发生变化。 方明心神浸入体内。就见灵海神池中,浩大的神力。也在进行着激烈的转变。 本来这神池,方圆十数丈,内部储存着液态的神力,上红下金,装满了半池。 现在,上部的红色神力,受气运影响,丝丝聚合,化作金色。 这过程进行得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方明体内的灵海神池,所储存的神力,就尽数化为金色。 水波虽然下降了些,却纯化金色,似乎蕴含着更为惊人的力量。 金色神力汹涌澎湃,随着方明神念指挥,汇聚成一条金龙,飞身而上,将神职符箓包裹! 神力以神职符箓为核心,聚成一颗金色光球,飘在半空,外放金芒,闪烁不定! 方明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 毕竟这次,是要跨越一品两级,和之前不同,这难度,想必也会更大! 就见金色光球,随着神力荡漾,神职符箓表面一阵波动,原先神文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趁着这时,方明沉声念着:“敕!” 神念凝聚,以神力为墨,在神职符箓上书写起来。 就见每一笔写出,都似乎带着极大威力,引着整个空间,都有些颤抖。、 这书写的,乃是神文,蕴含着天地大道的奥秘,一笔一划,不仅大耗心神,若是积累感悟不够,那根本连动笔的资格都没有! 但方明有着穆青记忆,自身又默默积蓄十几年,资粮足够,倒是一路无碍,顺顺利利地将神文写就!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原先的神职符箓,光华爆闪!!! 金光散去,露出全新的符箓来,神文烙印其上,带着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但方明一看就可明白,上面书着:“正五品府城隍神位!” 这是正五品的神位,就算放在前世,也是神道的中坚力量,一方霸主! 神职符箓一震,一股暖意转过全身。 方明一愣,就见自身神体金光大放,重量也一下暴涨,沉重无比,竟似以纯金铸就! “这是……金身大成?”方明猜测说着。 正五品神位的标志,就是金身成就!此时的神明,光从外表上看过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返璞归真。 神职符箓不断调整着方明神躯,与金身相适应。 此时机不可失,方明赶紧闭上双眼,感悟着流传出的天地法则。 整个大殿中,金气渐渐弥漫,方明整个身影,都是消失在金色中,不可辨别。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清鸣,大殿中的金气,穆然散开,现出方明身影。 此时的方明看上去,身体毫无透明之感,和普通凡人无异,只有周围还带着层淡淡的金光,显示出不同来。 更关键的,却是周身都有一种“实在”的感觉,没有之前的虚无之感。 神道金身大成,不仅防御大增,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实质化。 “我此时就算在凡间显灵,也是这副形态,除了金光,和凡人就无半点不同了!” 方明打量着自身,喃喃自语。 “此次晋升,却是让我看得其中关窍!”方明嘴角,泛出喜意。 “神道修行。前期重在香火,中期重在气运,后期重在法则……” “而神道金身。虽然外貌与常人无异,但本质还是魂体,到底不同。” “若我所料不差,正三品的青色大神,必是血肉衍生,到时可在魂体与肉身间随意转化,不受限制。” 神道金身。乃是正五品的神祗,在神道中,算是中等。 但若有青色。那就是大神!放在前世,也是妥妥的高层! 一旦到了正三品,那化作凡人,就是真正的凡人。不仅平时可与凡人无异。就是与凡人交合,也可诞下子嗣。 “若前世神话没骗人,那些踏神脚印,有感而孕故事中留下脚印的神明,就起码是正三品的青色大神!” 方明淡笑着,此次,不仅顺利晋升正五品神位,金身大成。更窥得更上层次的一丝奥秘,绝对算是大有收获。 但还只这些。 方明手掌一翻。一枚金印浮现,深沉厚重,泛着金芒。 “这由虚化实的金印,果然非同小可!”感受着金印中澎湃的威能,方明嘴角,就浮现出笑意。 他此次晋升,不仅顺利达到正五品,在过程中,还感悟天地大道,悟出两道神通来! 这两道神通,俱是攻伐神通!都与金印有关,一道名为“翻天印!”一道名为“彻地印”。 方明有感以后出吴南征战,必是惨酷,自身金印用法粗糙,特意在晋升中,感悟与金印气息相吸引的法则神通,终于悟出这两种! “这翻天印和彻地印,都是神道攻伐神通,金印也是神道法宝,这两者相得益彰,威力起码还可增长几成……” 方明回忆着神通信息,面上,就是大喜,几欲仰天长笑。 “可惜,神位晋升时间太过短暂,没能将这两个神通烙上神职符箓,否则,威能还要暴涨!” 方明喜意过后,却又有些惋惜。 随即哑然失笑:“是我太过贪心了!神文玄秘非凡,冒然更改,只会出乱子,还是力求稳妥的好!更何况,有这两道神通,就是足够!我倒要看看,有着翻天彻地两印,还有谁敢挡我金印一击?” 神通配合法宝,产生的威能,远在单一一样之上。 根据方明揣测,若他动用金印,施展翻天彻地两样神通,一般的真人,若无至宝护体,那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击灭杀! “太上道想必会在宋玉出关征战之际动手,到时就可让神通开荤,送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方明仰天长啸,只觉畅快无比! 这长啸响彻幽冥,整个城隍法域,都是清晰可闻。 纵声长啸过后,方明神念一扫,就见得属下身影,都向这大殿而来。 但到了数里开外,都是停下,似乎有条无形的界限阻隔,不能前进半步。 脸色惶急,似乎担心主公出事。 “本尊无事!你等进来吧!”方明随意说着,声音直接在属下耳边响起。 神殿大门,也是无风自动,轰然大开。 各位属下,都是鱼贯而入。众人按地位排好,见得主公无事,都感觉放下心头大石。 又见主公模样与往日不同,显得更类活人。 心知此次主公闭关,收获不小。都是拜下庆贺说着:“恭喜主公神力大进!” “哈哈……哈哈……不必多礼,起来吧!”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方明也就不加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 又见许远、郑经等人俱在。就说着:“正好!本尊此前闭关,没有发下封赏,现在一并做了!” 喝着:“许远、郑经、谢明、孙思、鲍昆雄何在?” 五人出列:“标下在!” “你等扫灭五岳恶鬼联盟,都是有功,岂可不赏?” “许远、郑经晋正七品都指挥使,统领千人。谢明、孙思、鲍昆雄各记一大功,赏银千两!” 方明每说一字,都似乎是天地法则,出口成宪! 第一百八十五章乱象 “多谢主公!” 这赏格,比预估的还重,虽然知道赶上了主公神力大进,正是心情大好之时。 但五人还是激动非常,拜下谢恩。 “嗯!起来吧!” 方明看着手下,现在,他麾下就有谢晋、许远、郑经三个都指挥使,各领千人,这就是三千阴兵! 剩下的谢明、孙思、鲍昆雄,都是卫正,统领五百,这又有一千五百阴兵。 这总计就有四千五百阴兵,方明之前,收揽军魂,训练成兵,有五千人,现在经过多场大战,剩下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如此一来,手下阴兵,就都有了统领。 得赶紧将这几个将领放下,让他们熟悉军队属下,这以后,就是扩军的核心种子。 以这种老兵带新兵的方式,又辅以神道手段,以后就算发展数十万百万,都能容纳得下,不会出现指挥不灵等问题。 至于军魂?出吴南争霸天下,要死的军人,还少么? 神祗眸子淡漠,似乎看穿了未来,见得大战连场,流血漂橹,无数精锐悍卒,身死成鬼的情景! 与此同时,正在大宴群臣的宋玉,也有了感应。 宋玉持着白玉酒杯的手掌,就是微微一顿。 “成功了么?”宋玉看着新安府方向,心里自语。 “不想此次晋升,也是如此顺利,还悟得两个攻伐神通。大涨实力,这是天要助我,完成大业!” 宋玉对着下面群臣、族人、还有世家代表。举杯劝酒:“今日大喜,诸位可多饮几杯……” 他此时身为吴侯,掌管吴南所有百姓的生死祸福,一言一行,都是雷霆,下面众人,虽口头上说不必拘束云云。其实哪个真敢? 见得吴侯劝酒,都是口称谢恩,随后拼命牛饮。 便是平时沾不得杯中物的。也硬着头皮,连饮不少,喝得脸上通红,倒地不支。被抬了下去。 旁边的熟人还得连声赔罪。不敢有丝毫怨言。 “此乃人主之乐!”宋玉酒酣耳热,举杯痛饮。 “这个天下棋局,我却要下出一番精彩!” …… 永安十二年冬,宋玉自领吴侯,修建宗庙,迎入祖宗五代供奉。 这称侯建国的消息,顿时遍传吴州,乃至整个天下。与不久前。袁宗弑君自立的情报,接二连三地引发轩然大波。 还有不少世家。知道宋家宗庙显出灵异,开辟福地的消息,都是暗中震恐,毕竟,这就代表着门阀的实力! 但还未等众人消化完情报时,一封檄文,自吴南传出,顿时轰传天下,将之前的震撼,更推上了一个台阶! 建业,鲍家花园,还是在竹林小亭内。 鲍廷博看着手中摘抄的檄文,脸色阴晴不定。 这檄文乃是吴侯宋玉所发,上面历数了袁宗的十大罪状,号召天下诸侯会盟,共同讨伐! “宋家此子,倒每每出人意料,看这情况,必是准备良久……可我鲍家也才刚得着关中消息,不想宋家,竟然比我家还快,难道,他家掌握了什么隐秘渠道?” 鲍家家主的眉头皱成一团,努力思索着。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代表着,宋家背后,若是没什么暗手推动,那就必是底蕴深厚,有什么隐藏力量,才能早早在关中埋伏探子。 想了许久,又与自家所得消息一一印证,却还是得不到什么蛛丝马迹,鲍廷博长叹口气,缓缓坐下。 右手揉着眉头,问着:“这檄文,给州牧看了么?” 站在一边的,是鲍家密谍总管,此时佝偻着身子,将身子没入阴影中,似是成了习惯。 “州牧大人自从上次吐血昏倒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卧床不起,之前出了袁宗那事,又是一次打击,病情越发沉疴。现在手下人根本不敢将这檄文给他看,怕刺激病情……” 鲍廷博点头,这赵盘,乃是积劳成疾,需静加调养,切忌大喜大悲。 心知这人,怕是废了。 摇摇头,将此人从心里名单划去。 赵盘这人,才能是有,又是宗室,有着大义名分,官声甚好,本来若有野心,也是一条潜龙。 奈何天不假年,又有些愚忠,终是托付不得。 鲍廷博惋惜过后,又随口问着:“天下各地,情况如何?” “只能说,一团乱麻!” 这密谍头子,是个中年,却已有老态。连着声音,都有些嘶哑。 “本州,州牧病重,不能理事,霍立似有异动,宋玉更是秣兵厉马,出关就是这两月的事!” “至于其它各州,知府县令、连着游击守备,都是光明正大将府县占为己有,大肆扩张,大战不见,小打三天两头就有!” “值得注意的,还是那几家!” “荆州大都督周羽,率水军两万,陆师八千,攻打江陵!” “益州石龙杰,连斩刘春、向阳,将势力扩张到了成都!” “北地方面,袁宗领秦国公,割据西府后,朝野大哗,经过一番清洗,才镇压下来,朝廷诸公,在此役中折了足足五成。三老爷得了消息,在家兵保护下,暗中离开了,想必不日就到吴州……” “幽州、并州、凉州都有豪杰起陆,草原胡人,也在窥视。偏偏袁宗,连关中都还未稳定下来,这必有着大战……” “唉……天下多艰啊!” 鲍廷博听得消息后,却是长叹说着。 知道此时,朝廷大义名分彻底丢失,各地诸侯都是奋起。追逐大乾的失鹿。 争霸天下之局,却是进入了最浓烈的时刻! 此时只要占有先手,那就是滚雪球。势力暴涨,席卷半个天下,都是可能! “吴候胸有山川之险呐……”作为幕后推手之一的宋玉,自然引得鲍廷博万分忌惮,偏生又无可奈何。 “此时吴侯准备完全,定不会放过良机,出关争夺。就看首战如何了!” 鲍廷博起身、坐下。反复几次。 良久,还是犹豫不决。毕竟他身为世家家主,不能只为个人考虑。更多的,还得注重家族延续问题。 “罢了!”鲍廷博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老夫还是作壁上观,胜败如何。还是让老天决定……” 却是又想到才得着的消息。太上道似有插手意向。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说明太上道与宋玉有何仇,要如此做对,不惜耽搁北地大业。 但鲍廷博人老成精,猜也能猜到,必是跟十几年前,圣女苏霞遇害一案有关。 在此案中,太上道不止大损颜面。还丢了一件气运至宝,可算人财两空。 不仅如此。听说,在查案过程中,还陨落了一个真人,绝对是伤筋动骨。 “难道?之前悍然杀了苏霞,焚烧驿站的悍匪,竟是出自宋家?” 鲍廷博有些猜测。 “若真是如此,那宋家可真是深藏不露……” “唔,不对,还有那个城隍神祗,也很是可疑……” 鲍廷博又进入沉思之中。 暗谍头子不敢打扰,默默站着等候…… …… 不管外面乱成何样,宋玉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事业上面。 托了袁宗的福,现在整个天下,都是进入乱战状态,在乱世之中,有兵有枪,就是草头王。 掌握绝对武力优势的宋玉,在吴南,不论想做什么,都会很快推行下去。 其余世家,一是摄于宋玉声势,二是没了藉口发难。 明面上,都是表示,只要宋玉起兵乃是为了勤王,那自然支持。 宋玉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只要明面上点头,出些物资和人力就可,其余的,自然看今后行动。 听话的就赏,不听话的就罚,反叛的就杀,几番下来,总能驯服这些世家。 此时,宋玉却是坐着乘舆,往新兵营而去。 早在永安十一年,宋玉就下令,在各府县组建新兵营,招募士卒,这次下了血本,要招够两万人! 要知道,宋玉之前老兵总数,也才万人而已! 现在一下子就翻了两倍!若不是有着金矿,黄金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支持着训练,那宋玉连军饷都有些匮乏。 为了给新卒备上足够的军械,孙淼没日没夜地在工司用事,连着整个人,都瘦了几圈。 宋玉为此,也付出不少心力。 但好歹撑过来了,现在就是收获之时! “此次新卒,训练极狠,已经极其强兵,只要稍微上得战场,练些杀气出来,就是一等一的精锐……” 对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宋玉自然有着信心。 “如此一来,我的手上,就是一万老兵、两万新兵,再加上六千山越勇士,这就是四万大军!” “但要镇压吴南,起码要留下五千。这样下来,手上能用的,最多只有三万大军!” “三万人!看着不少,但对于吴州,乃至整个天下来说,实在有些不足……” 宋玉默默计算着,眸中就有些深沉。 古代战争,都是贴身搏杀,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常态。三万人,死一个就少一个,新兵训练,至少需要半年,这还不算抽调劳动力的问题,等到大军消耗殆尽,又没有补充,那就很危险了。 ps:感谢各位书友订阅、打赏、月票、点击、推荐的支持,文抄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尽力码字回报了!通知一下,春节期间文抄尽量保持每天两更,还是上午六点和下午四点更新。最后,之前打字错误,多谢泡妞的小孩、三皮小子0258的指正! 第一百八十六章杀鸡 “要如何做,才能尽量减少伤亡?” 宋玉沉思着,可惜没有结果。 “启禀主公!新兵营到了!”这时,乘舆一停,将宋玉从沉思状态打断,就听外面一个侍从轻声说着。 “孤晓得了!”宋玉起身,出了乘舆,就见得好大一片军营,排列齐整,隐隐藏着阵法,警戒森严,若是不知情的进去,立时就会遭到万箭射杀! 这时,侍从太监小跑过来跪下,声音中,就有些惊惶: “主公!守门队正不认车驾,要出示军令,才给放行……小的办事不力,还请侯爷责罚……” “这不怪你!”宋玉淡笑说着。 若这守门,连通行军令都不看,就直接放行,那宋玉反会失望,现在见得此幕,却是胸怀大慰。 觉得这个新卒营的长官,治军严谨,有着大将之器! 从袖中摸出块金牌,抛给侍从。 “你持着我吴侯金令,再去一次!” “诺!”侍从双手捧着金令,如同捧着座山,倒退着走开。 过了片刻,就过来禀报:“主公!新兵营营正,已经前来拜见!” “宣!”宋玉淡淡说着。 不多时,这营正就来了,是一个枣红脸的大汉,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干练,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意味。 营正见了宋玉,“啪”得一声跪下。 “标下王发,拜见主公!” “起来吧!光从守门卒这里。就可看出,你这兵带得不错!没有让孤失望……” 这王发,宋玉自然有些印象。乃是演武堂中的佼佼,累次积功提拔,现在已经到了正八品之位。 算是个潜力将星了! 而像这样规模的新兵营,在整个吴南,还有数个,算是府一级的,到了县里还有。 “主公谬赞了。还请入营一观!”王发是典型的军人,性子耿直。 宋玉偏生喜欢这样的性格,一念之下。就见这将头顶,丝丝赤气凝聚,这却是宋玉中意,带来的气运。 宋玉现在身为吴侯。一言一行。也可影响百万人,算得上小半个造命之主。光是垂青,就有如此气运。 这时,宋玉敏锐的灵觉,就感受到,有不少嫉妒的目光,汇聚到此将身上,甚至气运周围。都有灰黑之气凝聚。 “倒是不能提拔太过,否则是祸非福!”宋玉不再言语。下乘舆步行,由王发带领着,巡视整个军营。 转了一圈后,却是登上高台,观看阅兵。 军号吹响,鼓声激越。 随着号角,一**的兵卒,以营为单位,由火长、队正带领着,依次排成行列方阵,经过看台。 “前进”一声号令,只见一个个方阵前行,新兵目不斜视,按着整齐的步伐而前进,军容严整,就算在太阳的照射下,队列丝毫不乱。 这些方阵的兵,虽是新卒,但只是站立行走,便显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脚步划一,方阵每阵一百人,总计有四十个方阵,这四十个方阵,总计就有四千人,无边无际,整齐而立,就感觉到排山倒海一样。 每个方阵到达了高台前,就是锵锵作响,抽出长刀斜指,一片明晃晃的寒光。 刀光连成一幕,雪白光亮,这锋锐,逼迫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等到最后,四千人一起收刀还鞘,铮铮作响。待得收刀后,集体向着宋玉拜下: “我主万胜!万胜!!万万胜!!!” 军气浩荡成海,扑面而来。宋玉周围一个太监,受得惊吓,竟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礼毕!”王发喝着,又回到宋玉身边,问着:“主公还有何吩咐?” “嗯!士气旺盛,武艺娴熟,王发,看来这军,你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只是杀气煞气不足,上了战阵,怕还是有些腿软……”王发有些不甘说着。 “呵呵……这些,上过战场,几次生死搏杀下来,自然就都有了!” 宋玉望了望方阵,缓缓说着:“新卒训练辛苦,修养两日后,就都运到临江,听候分配!” “……诺!”王发的身份地位,只是新兵营的营正,相当于总教习一类,对兵士,只有训练权,却没有指挥权。 宋玉回首,看了看王发,突然一笑,说着:“你的功劳,孤都记着呢!以后出关大战,自有你的位置……” 虽是笑语,但在王发看来,却是雷霆一般!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王发磕头如捣蒜,连道不敢。 这时若有怨望,却是做给谁看?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宋玉一笑,却也不再多说。 负手起身,“孤还要巡视其它新兵营,你自去办事!” “诺!”王发起身,知道这下在主公心里失了不少分,赶紧低头倒退着出去。 一路上,还收获不少暗中幸灾乐祸的目光。 宋玉摇摇头,对一边的书记官说着:“录孤所思!” “各府县设新兵营,专职训练新兵,没有调兵之权。县里编制四百,由县尉统辖,府里编制两千,由守备统领,这要形成制度。回去后就正式发下公文!” 书记官跪地奋笔疾书,将宋玉所说的要点记下。 写好后,将文书呈给宋玉看了,宋玉点头,说着:“可以!就这么办!” 这时宋玉身为吴侯,发下的命令,哪怕只是错了一字,都会造成不可测的后果,防微杜渐,也是必须。 “该起行了!今日还有其它新兵,需要巡视呢!” 宋玉看看天色。说着。 “诺!”一行人答应着,出了大营,宋玉登上乘舆。队伍又缓缓开始起行。 如此连续了十余日,才将整个吴南的新兵营跑遍。 宋玉巡视下来,都比较满意,此时基业初建,手下人都有着从龙心思,办事都是用心,没有贪污克扣等事。 宋玉一一发下命令。将新卒聚于临江府。 二月二,龙抬头。 此时过万大军,真正汇聚临江。话说人一过万。就是无边无际,现在大军汇聚,若是加上老兵和山越,顿时突破三万。 就算是三万平民百姓。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更何况是三万训练严谨,军械不缺的大军? 随着大军在城外扎营,此时的临江府城,却是陷入一片死寂。 特别是吴南的世家大户,在真正看到大军后,无论什么心思,都是熄了。现在放眼整个天下,能拿出三万大军的诸侯。也没有几个。这代表的实力差距,就是宋玉可以随时将吴南世家。连根拔起! 这是赤、裸裸地炫耀武力,镇压不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宋玉这是要出兵争夺吴州了。在此之前,必须将吴南世家好生敲打一番,免得后院起火,耽搁时间。 初三,宋玉于吴侯宫殿设宴,款待吴南世家家主。 携着万军之威,整个吴南世家,都是无有不从,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各位家主不论心里多么打鼓,都是硬着头皮,前往吴候宫殿赴宴。 大殿宽广,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四周,还焚着名贵的熏香,散发着淡淡香气。 古人也知享受,这大殿构思巧妙,竖立的铜柱中空,有着管道,里面注入热水,循环往复,带来暖气,虽是冬寒未过,却也一殿皆春。 这很浪费,一夜下来,几乎要用掉万担薪柴。 宋玉此次,尚属首次动用。 大殿中间,虽有春意,但各位家主,却是心中战战,有的家主,更是冷汗涔涔,心里忐忑至极! 这时,钟鸣鼓乐之声响起,领班太监长唱:“吴侯驾到!” 诸位家族赶紧起身相迎! 就见随着乐声,走来一个少年,面如冠玉,目似点漆,穿着一身戎装,凭空多了些威严煞气。 心中就是一沉,但众人还是拜下:“见过吴侯!” 宋玉在众人下拜中施施然走上主位金座,默然良久,才说着:“诸位请起!” 待得众家主起身,才说着:“孤奉天承运,开得大业,誓保吴南安稳,在此还得多谢各位鼎立相助……” “不敢!不敢!”这话众家主哪里肯答应,赶紧推辞着。 宋玉也不以为意,声音渐渐转寒:“可是!却有一些城狐社鼠,勾结外敌,妄图陷吴南于战火……” 说到这里,刀子一样的目光,掠过众人。“你等说,该不该杀?” 众家主对视一眼,都从这话中听出了尸山血海的气息,便是自身没有劣迹的家主,也是寒气大起,冷汗浸湿后襟。 见这些家主都是沉默,宋玉冷笑一声,说着:“带上来!” 叮叮当当!!就有甲士,压着几个囚犯上殿,铁链拖地,发出逶迤声响。 “还不跪下!”甲士将犯人押到台阶下面,就是手上发劲,一脚踹在犯人腿弯处。 这犯人笔直跪地,发出噼啪声响,其余几个,都是如此。 大殿之中,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临墨徐家家主徐进么?” 却是有个家主,认出了一个囚犯。 “这是临江张家家主,张家占地百顷,光论田亩,已经够上郡望标准了,没想到,家主却成了阶下囚……” 声音纷纷响起,众位家主才认得,这些囚犯,竟然都是世家家主! 第一百八十七章青年 原先相同身份的一群人,在这大殿上,一个是宾客,一个却是囚犯,相差何止云泥? 虽然心知肚明,但有人还是不由问着:“吴候何以至此?” “孤也不欲多说!你等自己看罢!” 宋玉一摆手,就有侍从,捧着文牒上前。 问话之人接过一看,却是一份份卷宗,上面详细记载着某某家主在何时何地私会何人,又允诺什么什么,最后,甚至记上了证人姓名户籍,并以大量物证。 这就是铁证如山了。问话的家主脸色惨白,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事的家主,既然知晓宋玉酷烈,还敢勾结外敌,行事自然极是小心谨慎,不想在宋玉这里,竟然如此详尽清楚。 这种隐秘,都能知晓,那自家的小动作呢?这家主脸上彻底失去血色,险些昏厥过去。 随着众位家主传看文牒,整个大殿,都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宋玉看着下方场景,心中冷笑。 若光凭锦衣卫,自然没有如此效果,但方明身为城隍,整个吴南,都位于他的统治范围,又是从阴间查探,无论阳世再怎么防范,都是效果有限。 这自然不必说明,保持神秘,增加这些家主的畏惧感。 “徐进、张苞,你二人还有何话要说?”宋玉问着。 “余只求一死,但愿吴侯放过吾家妇孺……”徐进挣扎说着。 “嘿!现在才知道后悔!”宋玉冷笑。 “晚了!来人,将这两人。并以全族男女老幼,不要漏过一个,全部杀了祭旗……” 这是要族灭的节奏!就有一个家主出来:“吴侯容禀……这是否太过酷烈……” “不如此。怎可警醒世人?还是……你也想如此?” 宋玉狞笑说着。 这家主心里寒气直冒,知道要再多说一句,立时就是灭族大祸,赶紧跪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既然不敢,那此次,就由你监刑!若少了一个,你自家出十个补上!” 宋玉冷笑说着。 立刻就有两个甲士上前。说着:“大人!请!” 这家主如同吃了黄连,苦着脸,到底不敢违抗。被两个甲士架着前去监斩。 宋玉看着殿中矗立的家主,突然展颜一笑,“此是小事,不必因此坏了今日兴致。来!上宴。我等不醉不归……” 众位家主面面相觑,只能木然坐下,就有宫女上来,献上美酒美食。 但此时,便是山珍海味,在众位家主看来,也是味同嚼蜡。 一群人浑浑噩噩,直到宴席结束。出了吴候宫殿,才有着生气。 每个人都似乎从水中捞出一般。 “老爷!您怎么了?”在周围守候的家生子。赶紧上前掺扶着自家老爷。 “快!回去!”这些家主,却是一刻都不敢多待,催促着下人回去。 弘治元年二月初三,宋玉集兵三万,于府中宴请吴南世家家主。 宴上,宋玉携以雷霆之势、接连拿下几个世家,出示铁证后,处以族灭,并且诏告全境。 其间,杀徐家、张家等叛逆家族近五千人。 因为在江边处斩,流出的血水,将整条江河,都是染成红色! 又将人头累成京观,立碑记述,作为血淋淋的警告! 吴南世家,摄于宋玉的酷烈,又有大军虎视,全部偃旗息鼓,不敢大动。 便是之前有些心思的,在宋玉动辄抄家灭族的威胁下,在宋玉大军未败之前,也是熄了妄想,夹紧尾巴做人。 后方平定,宋玉命宋虎坐镇吴南。 不仅将玄策都全部留下,又划拨四千新兵到宋虎帐下,听候差遣。 宋虎乃是宋家族人,又是宋玉一手提拔,跟随多年,忠心耿耿,此时的吴南,再无内敌,留兵五千,足够应付一切。 至于宋玉,则带着剩下的两万五千士卒,前往青龙关与叶鸿雁汇合。 叶鸿雁乃是正五品游击将军,领军一府六千人。 加上这些,就是此次宋玉决意出关争夺天下的班底。 总计三万一千人,不多不少,放在吴州,绝对乃是顶尖,在外部几州各自打出狗脑子的时候,没有外界干扰,用来一统吴州,却是足够! 青龙关内。 叶鸿雁此时三十多岁,人近中年,更显稳重,乃是一个男子最美好的年华。 逢着天时,又得主公看重,一路提拔,做到了正五品游击将军,为宋玉座下武将之首。 之前虽是破落户,与族里少有往来,在出得名后,也有族人前来投靠。 叶鸿雁拿出主公赏赐下来的田亩,划定祭田,又出钱建造族学,以此为中心,一个小小的家族,就成形了。 “大人!”一个青年武官进来,行礼说着:“主公召您过去议事……” “嗯!”叶鸿雁颌首,表示知道了,又看看这个年青人,星眉剑目,身形挺拔,行走间,自有一股勃勃朝气,不由就是点头。 这青年叫叶剑锋,乃是叶鸿雁的族人。 叶鸿雁收拢族人后,就从中挑选出有能力的,进入军中培养。这是惯例,宋玉其余属下,也是如此。 宋玉也是默许,但有个度,必须要有真才实干,才能提拔,否则最多做个闲职。 这叶剑锋,就是叶家最出色的人才,武艺娴熟,处事老练,现在已经做到了从九品仁勇校尉,有着官身,算是出头了。 目前担任叶鸿雁的亲兵队正一职,以后外放出去,还可加上一级,当个营正。 叶鸿雁很是喜欢这个本家后生,便缓缓说着:“此次议事,你也跟在我的后面吧,只听不说,注意不要失礼!否则,便是叔父也救不得你……” 叶剑锋眼睛大亮,吴候议事,向来只有卫正以上,才有着列席资格。 现在叶鸿雁带他进去,虽然只是作为仆从,但身份也一下不同,至少,对吴候大政方针,都有着了解,并可开阔眼界,结识人脉,以后还怕没有功劳么? 立即跪下:“多谢大人提拔!” “起来罢……”叶鸿雁起身,走出大营:“不要让吴侯等候,否则就是我等的失礼了……” 叶剑锋心中火热,快步跟上。 到了议事厅,两边守卫,见得叶鸿雁到来,都是行礼:“见过将军!” “嗯!”叶鸿雁点点头,大步走入厅堂。 叶剑锋深吸口气,紧随其后。 两个卫士对视一眼,没有劝阻。虽然这叶剑锋,才穿着队正服饰,但能来守门的,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谁不晓得这是叶鸿雁的亲族,又有能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叶鸿雁身为游击将军,带个亲随仆从进入,也在容忍限度内,因此没有动作。 当后脚也踏入议事厅的时候,叶剑锋心里才长出口气,刚才,他就一直害怕会被卫士拦下,自己丢脸倒没什么要紧,但若是连累着叔父也受得牵连,那可就百死莫辞了。 叶鸿雁回首,似是看到他心里的忐忑,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微蕴鼓励之色。 叶剑锋心中一暖,借着叔父高大的背影遮挡,快速对厅内一瞥。 就见文武济济一堂,或老或少,都有着不同的气度仪态,唯一共同的,就是身上不禁意间散发的威严之气,让才是队正的叶剑锋,有些发怵。 叶鸿雁在宋玉体系内的地位很高,一进来就有不少人上来打着招呼。 叶鸿雁从容应对,不时介绍到叶剑锋。 众人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叶鸿雁此是何议,报以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却是将叶剑锋的姓名长相记在心底。 这就是人脉!光此一下,胜过五年积累!叶剑锋以后的道路,就要比常人平坦不少。 叶鸿雁为的,还不仅仅如此,此次豁出脸来,最重要的,还是让主公心里有着印象,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简在帝心,还怕不能平步青云么? 这个侄子,非是池中物,主公又素有识人之明,希望剑锋,能入得主公法眼吧! 正在叶鸿雁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就听得钟磬之声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长唱着:“吴候驾到!” 赶紧一拉有些发愣的侄子,带头拜下。 “臣等参见吴侯!” 这是吴候到了?叶剑锋心里一凜,只觉空气中,都是穆然一滞,似乎多了些沉重之感。 主君气度,果是非同凡响! 叶剑锋心里暗道,突然身上一凉,头皮一紧,背后就有些冷汗。 从军日久,他也摸爬滚打出一些灵觉,知道这是被人盯上的自然反应,搞不好暗中还有弩箭之类瞄准,只要稍有异动,就是乱箭射杀的结局! 身子刚想有着动作,就被压下,知道吴侯警卫森严,这是正常试探,若受惊而起,才真有大祸!赶忙伏低身子,不敢大动! 时间或许过了许久,又或许只过了一瞬,才听得一个年青人的声音响起:“诸卿平身!” 声音清越,如珠玉激荡,叶剑锋只觉身上一轻,窥视感消失,顿时谢恩,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虽然很想抬头看看崛起不到两年,就统一吴南,称候建国的吴侯,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但理智死死压住了**,低垂脸睑,双手垂下,跟在叶鸿雁后面,小心翼翼。 第一百八十八章议事 作为臣属,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现在若是抬头,立时就是“大不敬”,不仅自身要受责罚,便是叔父,也得受些牵连! 叶剑锋虽是青年,却稳重,有着大气,更能自制,平时为人处事,就极为小心谨慎,这也是叶鸿雁为何放心带他前来的原因。 “孤此次出兵,乃是为了讨伐叛逆袁宗,以勤王事,军政大事,就多赖汝等……” “属下不敢!”叶鸿雁等人赶紧推辞着。 宋玉看着属下小心的样子,不由一笑。 “好了!此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随孤前来!”说罢,径自起身,转入后厅。 叶鸿雁等人都是跟上。 到得后厅,就见得中间一个沙盘,黄绿相间,上面还有着山峦起伏,形象生动,几乎就象将一地缩小后的模样。 旁边还摆着两排椅子,上面都垫了厚厚的毛皮。 宋玉直上主座金位坐了,才说着:“此次议题繁多,耗时甚久,大家就坐而论道!” “多谢主公!”众人都是拜下谢恩,此世礼法森严,属下大多时候,在主君面前,只能站着。 现在宋玉的做法,竟然让叶剑锋觉得有些过于优厚。 叶鸿雁起身后,自去右首坐了,这里当然没叶剑锋的位子,叶剑锋跟着叶鸿雁,在座位后面站着,如同仆役岗卫。 此时得了空闲,见众人没注意。偷偷往金座上一瞥。很快又低下头,回想着刚才所见之景。 虽是一瞥,却也见得吴侯真容。叶剑锋就见得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青人,穿着侯爵服饰,端坐金位。 只是一眼,叶剑锋就觉得吴侯不愧天眷之人,一举一动,皆带有非凡气度,便是端坐在那。也是稳重如山,浩荡无涯。 想起相同岁数的自己,叶剑锋不由有些气馁。随即又有些哑然失笑,自己区区队正,怎能与称侯建国,掌控吴南百万军民的吴侯相比? 宋玉倒没注意下面一个侍从的小小心思。环视一圈。见属下俱在。 右首第一个,就是游击将军,领兵一府六千人的叶鸿雁,头顶金黄气运凝聚,隐隐有丝丝青气生成。 这说明叶鸿雁不仅位置甚稳,还有着更进一步的可能,不由点头。 目光掠过叶鸿雁,见得他身后的年青人。就是一怔! 在宋玉眼中,这年青人头顶云气凝聚。白气厚实,看程度,有着队正的气运。 这都不重要,吸引宋玉目光的,却是此人云气中间,微吐一点青色! 青色,乃大贵之气!这青年人虽然站在叶鸿雁身后,看样子,乃是亲族一类,但也不至于如此。 唯一的可能,就是本命过人! 宋玉来了兴趣,加大了望气神通,透过云气,就见得一丝青色本命,垂直挺立!心里就是大喜。 “果然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刚决定出府征战,不想就送来一个大将!” 这叶剑锋的本命,还在叶鸿雁之上,就是不知才能如何。但能被叶鸿雁提拔到此,想必也是不差。 只要晋升上来,以后方面大帅的人选,就有了! 宋玉心里大乐,却是不动声色,决定以后多加关注,又看向叶鸿雁下手位置。 排在武将第二的,却是一个蛮人,皮肤黝黑,脸上还有油彩,带着一股凶蛮气息,却又穿着将军官袍,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呼和,天弓部落的牧首,宋玉新封的正五品征北将军,统领山越府六千勇士。 呼和见宋玉目光看来,不由低下头去,姿态恭敬。 宋玉一笑,现在整个山越一族,都在他的手上,之前又以数万大军压制,终于将这群蛮人压服。 想起之前,呼和与手下六千勇士,被上万大军军气所慑,狼狈不堪的姿态,宋玉嘴角,就有些曲起。 再往后,就是正六品游击副将,统领上千黑羽骑的罗斌! 这是难得的骑将,能破军杀帅,打开局面,吴州少马,为了凑出这上千精骑,宋玉也是大费心血,此次征战,黑羽骑的地位极为重要,宋玉眸中,就有期待之色闪过。 罗斌后面,就是飞虎都指挥使宋和、红巾都指挥使李大壮、陷阵都指挥使典浪、先登都指挥使潘和。 这些都是正七品都指挥使,统领一千二百人,算是高层将领了。 最后的,就是一些卫将之类,数量最多,宋玉只是一扫而过,就将目光,看向左侧。 相比于武将方面的人才济济,文官位置,就只有寥寥几人,显得有些冷清。 孟逐等几个,都是各司郎中,主管民生,要坐镇后方,怎能离开? 这次宋玉出兵,只带了沈文彬和贺东明二人。 沈文彬虽然官居兵司郎中,却是虚衔,干的还是主薄的活,贺东明有着青色本命,也需磨练,才可快速提拔,这两人的差事相比其它几个,就不是那么必需,宋玉就命这二人随军出征。 此时沈文彬坐了左首,贺东明紧跟在后,还有几个文官,却是一般,本命气运都是泛泛,只能充数,印象薄弱。 比起他们,宋玉还是更加看好此次随军的政事堂学员,每打下一地,随后的治理,就靠他们了。 宋玉此次,志在整个吴州,自然不会只带兵将。 早有准备,命沈文彬和贺东明,整理了一大帮世家人才和政事堂肄业学员,组成班子随军出征,这些人,才能本命都有,只要打下一地,给些权力,就可很快安靖地方。 但现在,还多是吏员身份,没有资格列席。 宋玉巡视完毕,咳嗽一声,说着:“这是吴州沙盘,上面的各色小旗,就是代表各方势力,你等可上前仔细查看……” 待得众人看过之后,又说着:“文彬!孤此次出兵,州牧反应如何,给大家说说……” 沈文彬站起,沉声说着:“州牧大人病情沉疴,不能理事,但听得主公称候出兵的消息,还是强撑病体,起来处理……不仅发文呵斥,还整顿军备,看来是要以武力解决……” 说着,还抽出一张明黄色檄文,传示众人。 宋玉冷冷一笑,将檄文随手扔在地上,说着:“腐儒之言,不必理会!” “但大义名分,还是要争取,东明,我们这边,也同样发个檄文,传抄天下……” “嗯!大体意思,就是孤此次出兵,乃是为了勤王,赵盘若是忠臣,就该与孤合兵一处,共击关中袁宗,若不从,就是心怀叵测,妄图自立,人人可讨伐之……” “诺!”贺东明行礼领命。 “粮草军械准备如何?”宋玉又问着。 “此次新安丰收,起码多收了五十万石稻谷,大军军粮,却是足够,工司郎中孙淼也将库存军械全部起出,供给大军……” 沈文彬缓缓说着。 右侧的将领,都是面色大喜,只要钱粮充足,军械精良,那还有什么不敢打的? 乱世武将,就该血战疆场,博得功名,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眸子中,都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宋玉见士气可用,也是大喜,起身走下金座。 主公站起,下面属下也是哗啦啦一片起立之声。 宋玉径自来到沙盘前,服侍太监递上一柄玉制如意,温润清莹,显非凡品。 宋玉接过,用如意指着沙盘一处,说着:“我军有三万,州里差不多也是这个数,但兵力分散,要聚集起来,不说各地府县豪强会不会答应,便是场地粮秣,也会让州牧大人累到吐血……” “短时间内,州里最多只有霍立的一万州兵,还可指望……” “据锦衣卫消息,霍立最近也有些异常,似是想要自立……但不管怎样,以一万对三万的蠢事,霍将军是不会做的,州牧抽调兵卒,汇集人手,至少需要半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无论如何,在州里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必须打下这里!” 众将身子前倾,见得沙盘之上,用黑色笔墨写着地名,乃是“豫章”二字! 豫章府,位于吴州中部偏南,青龙关一出来,就是这府了! 趁着州里来不及调动兵力,却是可以快速拿下,在吴地占有根基! “主公!这第一仗,就让我来吧!”叶鸿雁抢在其他几人之前,行礼说着。 “善!”宋玉意甚嘉许,手下积极请战,总比避战逃避来得好。 不暇思索地说着:“你领本部,孤再给你四千人,凑满一万,明日就出发,三日之内,给孤拿下豫章府!” “末将遵命!”叶鸿雁叩首行礼。 宋玉点头,他还有一点没说,豫章府城位于赣江与鄱阳湖交界,盛产水军,得了豫章府,再拿下邻府彭泽府,这现成的水军基地就有了,到时宋玉大军的最后一块短板,也可补上! “豫章府有叶将军负责,接下来,就是……” 宋玉又指着一处,缓缓说着,却是阐述争霸吴州的大计! 文武众将,都聚精会神听着,叶剑锋站在最外围,不敢跟长官争抢,但也竖着耳朵倾听,牢牢记着,这些,都是以后的方针大政,能提前了解,对观风行事,大有好处! 这议事极长,几乎进行了数个时辰,等到宋玉和属下谈论完毕,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相见 宋玉抬起头,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点上油灯蜡烛照明,不由一笑:“不想已到此时,诸位若无疑问,就退下准备!” “诺!”众人行礼退下。 在叶鸿雁临走前,宋玉似不经意间,就问着:“刚才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是何人?” 叶鸿雁压住心头激动,沉声说着:“此人乃是末将的本家,叫作叶剑锋,有些功劳,这次带来,让他见见世面……” 又回首喝着:“还不上前行礼!” 叶剑锋上前,“啪”得跪下:“标下见过吴侯!” “不错!”宋玉淡淡评价了句,就没有多说。 待得两人出了议事厅,叶鸿雁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脸上喜色,猛地浮现:“剑锋!此次主公垂询,却是大机缘!” “我又领了军命,要攻打豫章,你只要跟着,立些功勋,主公又记在心里,那提拔就是眨眼的事……” 营正卫将以上的军官任命,就要经过宋玉,这有着印象,自然大占便宜。 “侄子醒得!”叶剑锋脑中仍有些眩晕,但还是说着。 “哈哈……”叶鸿雁大笑着,拍拍侄儿的肩膀,“走!先去军营,咱叔俩,要彻夜长谈……回头让伙房多上两个好菜,为你庆祝……只是不能饮酒!” “那是自然!”叶剑锋说着。明日就要用兵,现在饮酒,若是误事,谁能承担? 宋玉乘了肩舆。回得临时行宫暂歇,突然间,有了感应。就是神秘一笑,吩咐左右:“唤清虚过来!” “诺!”侍从小跑着退下。 这吴侯行宫,就是原先的守备府,乃整个青龙关内最安稳气派的所在,先前乃是叶鸿雁居住,但现在宋玉前来,自然立刻献出。他则宿在军营。 因是几代守备故居,这府邸,建筑粗犷。直来直去,颇有些军人的铁血之气,甚至前院还有一个小小的校场,沉香木架上摆着刀枪剑戟等兵器。供人取用。周围角落,还有着石锁等物,可以用来打熬力气。 这武人气息极浓的风格,也是出自几代守备的手笔。 宋玉虽是吴候,之前也是百战出身,见这场景,非但没有感觉不适,反有着淡淡的熟悉之感。 若要见人。却是不能选择此处。 宋玉信步前行,来到府邸后院。就见得一个小小的庭园。 园中隐有翠绿,似是感受到了春意,萌发新芽,这埋藏于严寒下的生机勃勃,让宋玉很是喜欢,再看这庭园布置得颇具匠心,有着雅意,却与守备府有些格格不入,不由问着:“此园出自何人手笔?” 旁边随侍的太监,都是相顾惘然,只有一个文官上前,似是书记一类,禀告说着:“此是前代朝廷任命的青龙关守备邓春内眷所为!逆贼李如壁攻破青龙关后,邓春自刎,内眷均没于乱军之中……” 古代女子,就算有着才华,也不得施展,反而必须依靠夫君,就像依附大树的藤蔓,稍有出格,就会被说成有损妇德。 从庭园布局,就可看出设计者的蕙质兰心,可惜了…… 宋玉叹了口气,却是想起家中两女,吴心凌和李秀芳,嫁他也快年许,由于宋玉有意为之,虽然几乎夜夜都有恩泽,却一直没有子息,两女近月来都是愁眉不展。 “快了!等到吴州平定,也可以给她俩一个孩子,免得老无所依……” 宋玉蹙眉想着,这子嗣,在古代很是重要,宋玉另有打算,才控制着,不让二女受孕。 这谋划先不必说,宋玉径自走入庭园,欣赏着冬寒与春暖交接时,万物生发的美景。 越走越深,到得一片松林时,却从林中转出一人,面目清秀,穿着金袍,身上还带着一层淡薄的金光,与金袍同化一色,若不是用心观察,还真会被糊弄过去。 “呔!你是何人?竟敢冒犯吴候御驾!” “有刺客!快传护卫!” 这里乃是守备森严的吴候行宫,居然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并且,身上的那一层金光,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宋玉侍从,顿时出来喝着。 还有的,却是挡在宋玉身前,作忠心护主状。 “罢了!你等退下!这是孤请的客人!”就在属下大呼小叫,要叫来侍卫,将这“妖人”拿下之时,宋玉却摆摆手,说着。 侍从太监面面相觑,但既然宋玉都这么说了,也只能退回原位。四周要围上的侍卫,也是悻悻退下。 宋和看着方明,眼中,警惕之色不减。 他是宋玉亲军统领,负责主公安危,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宋和只觉以死都不能回报万一,平素不离宋玉左右,就算睡觉,也是睁着只眼,以防不测。 这时见得主公请得此人,虽然年青,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吴候行宫,顿时就起了警惕。 如此身手,若是行着刺杀之事,那谁人能挡? 宋玉见得宋和如此,却是有些苦笑,本尊来历,本就解释不清,再加上身上的金光,一见就不是凡品,自然不能通过大门进来,太惹眼了! 方明现在金身大成,不需自行显化,就可在凡间现世,好处就是阳世的牵制之力愈加小了。至于坏处,若不施展神通隐去行迹,那不论去哪,都会被凡人看见,到时城隍信徒见了,还不立刻顶礼膜拜,消息传开,极容易被有心人发觉。 宋玉制止了守卫动作,说着:“这是孤的故交,只是性子孤僻,有些不喜见生人,你等前去准备,孤要和他手谈一局!” 顿了顿,又说着:“清虚若是前来,让他自行来这,不必阻拦……” 吴侯金口玉言,既然发话,下属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王者集百万之力,可移山倒海,宋玉虽然还算不上王者,但也可抵半个,命令也是非同一般。 侍从太监选了个亭子,侍卫和仆从一起动手,清理干净,点燃熏香,又摆上棋盘,桌椅等物,请宋玉和方明入座。 黄木梨花大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又绵又暖,让人直想陷入进去。 待得宋玉和方明对面坐下,又不知从哪来了一个明眸皓齿的侍女,捧着茶具,前来煮茶侍奉。 小小的铜壶在红炭的烧灼下,从壶嘴中冒出白气,给这个小亭,带来几丝暖意。 “请!”宋玉说着。与自己分神对视的感觉,实在有些奇妙。 方明不言不语,执白先走。古代围棋,乃是白子先下,与现代黑子为先的下法略有不同。 待得方明落子,宋玉紧随其后,在棋盘中放下一枚黑子。 两人渐下渐快,不多时,就到了中盘。 这却是方明自穆青记忆中得到的小手段,通过本体和分身分心对弈,可锻炼一心二用的神通。 不得不说,这个法门,却是有些效果,随着棋局深入,方明所要耗费的神思,也是愈大,渐渐得了些心分二用的诀窍,落子越来越快! 清虚到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暖暖的小亭内,坐着两个青年,低头望着棋盘,正对弈着,落子如风。旁边,还有一个明眸善睐的侍女,正表演着茶艺。 清虚却是先行一礼:“吴侯真是好雅兴!” 他来到宋玉这里,暂时也只落了个高级门客的地位,在锦衣卫中挂了个名,与之前估计,相差何止百里? 此次吴侯出兵,却将他带上,清虚就是知晓机会来了,现在宋玉传召,更是重视! “道长来得正好!这是刚泡的五色云雾茶,来!请!” 就在这时,跪坐的侍女将三盏清茶奉上,这茶水色泽青黄,其上冒着热气,竟然折射出五色光彩,循环往复。 “多谢吴侯!”清虚知道这茶难得,便是他自己,此前也无福享用,不再推辞,接过茶盏,顿觉清香扑鼻,就是暗赞。 茶汤入口,又觉微微泛苦,片刻后,苦味散去,却是舌下生津,又带着甘澈的清香。 这苦中泛香的滋味,极是奇异,绵长无比,回味无穷。 “好茶!这五色云雾茶!只产自大青山五色峰,每年只有半斤的产量,向来都是作为贡品,现在贫道能饮得,却是托了吴候的福!” 清虚感叹说着。 “哈哈……”宋玉大笑,随即停下,对清虚说着:“来来!我给道长介绍……此是城隍神祗,孤能发迹吴南,还多赖它之助,你等二人,都是大能之辈,以后同殿为臣,可多加亲近……” 这时,一直低头,似在凝思棋局的少年,也抬起头来,现出一张清虚永世难忘的脸庞。 少年神祗微微一笑,说着:“一别经年,清虚真人可好?” “砰”得一声,清虚手中的杯盏跌落地面,银瓶乍破水浆迸,五色云雾茶溅了一身,却不管不顾,张大着嘴巴,指着方明,似乎见到了怪兽! 不!在清虚眼中,方明比异兽一流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你……你……你!”清虚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却是有些结巴。 方明一笑,说着:“刚才凝思棋局,没有上前见礼,还望真人莫怪……” 他现在金身大成,渐臻返璞归真之境,特意收敛,竟然瞒过了清虚真人法眼,将刚才的他当作普通人。 第一百九十章夜谈 “道长何故如此?” 宋玉故作不知地问着,之前清虚失眼,也和他故意彰显自身有关。 毕竟宋玉乃是开国吴候,气运浓烈,无论在哪,都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耀眼,再加上方明特意遮掩,居然一举瞒过清虚真人。 他现在扮演的,乃是城隍神祗下注的诸侯,自然不能对白云观和方明之间的事,表现得了如指掌。 “这……”清虚眉头皱起,难道跟吴候说,这神曾打上白云观山门,不但将山门护法一体摄拿,还击败两个真人联手,并活活逼死了清和真人? 真要这么说,白云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战过后,白云观一直在死命遮掩,不仅收拢弟子,不准外出,清和真人也是装作闭关的样子,隐瞒兵解之讯! 心思百转千回,还是咬牙说着:“只是见得闻名已久的城隍神祗,有些惊讶,吴侯莫怪……” “孤自是不怪!”宋玉饶有深意地望了清虚一眼,表现得,就象一个得了丁点消息,有所猜测的主君,却又给下属留些颜面,不再追问的模样。 说着:“白云观为吴州道门之首,城隍神祗也是孤的肱骨,阳间争霸,自有孤的将士用命!至于其它鬼魅手段,却要靠汝等了……” 清虚和方明,都是行礼说着:“不敢!必为吴候平了这吴州!” “哈哈……”宋玉仰天大笑,说着:“有着你等。孤又有何惧?” 在清虚离开前,又吩咐着:“白云观在吴地根基深厚,你可多与锦衣卫指挥使联系。若能减少些抵抗,也是功德无量之事!” 白云观在吴北信徒甚众,关系甚至可以影响到不少达官显贵,宋玉自不会放过如此便利。 “贫道理会得!” 清虚见得方明之后,心中更是多了不少紧迫感,已经决心抛出不少干货,来博得上位。 离开时。又望了方明几眼,还是掩饰不住惊骇。 之前几次见面,这神都是魂体模样。虽然威能滔天,却还是有着阴性。 但现在,宛如生人,必是道行大进。由阴化阳。短短时日,就精进到此,实是可怖可畏! 时间入夜,清虚在房内,却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正来回走动之时,眉头蹙起,突然坐下,面无表情。 此时的房内。似乎起了一阵微风,待到清风过去。小小的房屋内,却是多了一个人影! “清虚道友!白日相见,碍于人主,不能尽兴,本尊特意前来,秉烛夜谈……” 这人正是方明,此时的他,身上只穿了件青衫,若不是还有淡淡金光环绕,几乎就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尊驾前来,不知有着何事?”清虚起身,虽然知晓此时若是斗法,未必能逃得性命,但吴侯尊驾在此,这神也必不敢太过放肆,倒也静下心来,缓缓说着: “我白云观与尊神,似乎没有什么好谈……” 声音冷冷,更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恨!方明之前打上白云观山门,不仅尽收山门护法,逼死清和真人,断白云观一臂,更重要的是,打破了白云观弟子数百年来积攒的心气! 心气一失,除了寥寥坚定不移之辈,其它弟子,要想在修道途中锐意精进,却是平白多了许多困难! 这一代弟子,几乎已经算是废了,白云观的传承,也出现断层!清虚每每想到此事,都恨不得生啖方明之血肉! 但这里乃是吴侯行宫,不能失礼,才强自忍耐。 当然,最关键的是,清虚知晓,便是自己手段尽出,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方明!甚至,连让方明神体受损,都做不到! 强弱如此悬殊,几乎让清虚真人,都心底产生阴魔,大起气馁之意。 “我等现在也算同在吴候手下做事,你们白云观和吴候气数相连,非得助吴候成龙,才能减轻罪孽,背离不得!本尊也不会看着之前投入打了水漂……有这前提,我等也未尝没有合作的前提!” 方明不以为意,清晰说着。 若是清和在此,那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丝毫效果,但清虚不同,作为白云观的掌门,想必一定会做出对大局有利的选择。 方明的猜测没有错,果然,随着话音落下,房间内,却是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沉默。 良久后,才听清虚涩声问着:“尊神想怎么合作?” 清虚在来此之前,确有离间方明与宋玉,伺机报复的打算,但一见吴南开垦增产,却是立即知道事不可为,明智地打消了念头。 不仅如此,见得宋玉将城隍立为正祀,却是起了危机之感,之前已是决定要不惜代价,博取上位了。 现在见方明抛出合作之谈,却是不妨做倾听姿态,看看条件。 方明一笑,说着:“阳世先不论,阴司势力,在吴南,我城隍庙却是当仁不让,但出了青龙关,还有些薄弱……你白云观乃是数百年的地主,想必对吴北修行势力,了如指掌,可愿与本尊一举扫灭这些鼠辈……” 阳世之事,自有宋玉去解决,但这修行界的事,却不宜上得朝堂,还是由方明私下解决比较稳妥。 “尊神好胆魄!”清虚虽然知道此神胃口不小,但也没想到方明如此胆大,竟然想将整个吴州修行界一网打尽! “当然!若有着散修,能弃暗投明,遵纪守法,本尊自然不究前过,但冥顽不灵之辈,只有灰灰……”方明冷笑补充。 吴州道派,向来是以白云观一门独大,可以公开修建道观,祭祀至宝。 但其余散修宗派,能在白云观高压下生存下来,自然也有着底气,一个两个,白云观还不放在心上,但联合起来,也是很大的一股势力了! 这些散修还没修成仙人,少不了世间供奉,往往暗中扶植出几个代理人,掌管阳世财货,供养自身,这就形成不少暗中的势力。 之前朝廷和道门,因为天机演变,都顾着争龙,再加上这些散修势力,虽然平时不相往来,还有着私怨等事,但遇着朝廷和道门围剿,立即唇亡齿寒,连起手来,也不好对付,因此也就忍了! 但方明作为人主,又立志扫平天下,夺得真龙之气以助神道,怎能容忍手下地域有这么一群不听号令的隐秘势力存在? 自然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扫灭! 清虚颌首,这群散修势力,就像打不死的老鼠,虽然不是大患,但也恶心,现在这神既然愿意出手,倒也不妨清扫一部分。 就问着:“这些,我白云观自然知晓不少,只是……”有些欲言又止。 方明见此,却是说着:“这自是不白要你的,本尊可做主答应,以后白云观,在吴州,只要报上官府和城隍庙,就可自由建观受祭……” “自由建观受祭?”清虚怒极反笑:“我白云观受大乾太祖敕封,历代镇守吴地,历经百年,分观遍及吴州……尊神拿现有的赏赐来敷衍,岂不是太过没有诚意?” 虽然知道朝代不同,但方明如此说,却是要将白云观在吴州的龙头地位,生生打落! 白云观乃吴州大派,有着修建道观,享受香火的权力,若是其它散修宗派,同样想如此,却必须经过白云观首肯,才可行事,否则,就算淫邪祭祀,不但任谁扫灭,都是有功无过!官府也会定期组织围剿! 若按方明所说,以后白云观的地位,不说一落千丈,却也是排在城隍之后,丧失了对吴州其它宗派的管辖大权! “呵呵……清虚真人言重了!”对这反应,方明却似胸有成竹,说着:“岂不闻一朝天子一朝臣?吴候革鼎,自然有着新制,本尊不才,却得了吴侯允诺,统领吴州阴司鬼事……” “哼!”清虚真人冷哼一声,面上不动,却是仔细听着。 “本尊欲建鬼司,将吴州鬼魅一流统统纳入管制,这需要的人手甚多,也可给真人一些名额……” 这是方明早就有的设想,要将吴州乃至整个天下的新魂野鬼,统一收纳管辖,按照生前行径,判定祸福,给予报应! 在吴南的那一套,只是小打小闹,受众也是城隍信徒。 现在,就是要建立前世阴曹地府的雏形!!! 这是个大工程,耗费如山如海,但若能真成,所得到收获,将远远不止如此,起码有着百倍的暴利! 要是组建整个天下的阴司,那将方明现在人手,扩充百倍,都是不够! 便是将目标放在整个吴州,凭着方明之前积累的人手,也是有些不足,他自然不吝将一些职位拿出,犒赏给投诚的散修甚至真人! 毕竟,每家每派,都有因为各种原因兵解,只能修鬼仙的游魂存在! 便是真人,也最多二百寿! 鬼修一日不成仙,终究还是有着寿元限制,待得神魂耗尽,照样魂飞魄散,惨不可言。 但方明的神道,却为这些鬼修,另辟蹊径。 成为神道官吏,虽然还有着限制,但至少,可以摆脱寿元困扰,有着千年之寿,而有记载的鬼修,却从无活过五百的例子,这两边差距,明眼人都可看得出来。 方明经过在顾晓莲身上的实验,更是肯定这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星象 这些消息,清虚真人通过之前埋伏的暗子,也知晓一二,心中就是一动。 虽然这些,乃是方明故意泄漏给曼云,再传到白云观的,但清虚真人经过多方打探,却是知晓确凿无疑! “我白云观弟子,岂能供汝驱使?” 清虚真人拂袖说着,面色不悦。 “本尊立志开创神道,为天下黎民苍生开辟一条永生之路!在此大局之下,你白云观若敢顽抗,只是蝼蚁!弹指即灭!!!” 方明一见清虚真人神色,就知他早已心动,却还死赖着脸皮,妄图多占些好处。 论及实力,方明现在晋升正五品神位,金身大成,普通真人,早非敌手,更不用说清虚这个手下败将,却是没心思再和他猜来猜去,于是直接摊牌!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白云观,在吴州还有点根基的份上,本尊早灭了你满门,真以为,吴侯能保得住你等?” “本尊话已至此,是敌是友,一言而决!” “你!”清虚涨红面皮,身上荧光闪动,就要抢先动手! 就在这时,方明冷笑一声,体表金光大盛,照耀得这小小的房间内,也是金碧辉煌,似乎连着桌椅板凳,都是以纯金铸就! 随着金光降临,清虚体表浮现的荧光,却硬生生被压回体内,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清虚面色一阵潮红,几乎吐出血来。看向方明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惊惧! 之前城隍神虽然法力过人,神通诡异。但要打败清虚真人,也不是这么容易之事。 可现在,轻描淡写,却在一合之间,就将清虚压制下来,这境界,竟然让清虚。有了深不可测的感觉。 虽然刚才二人,有着默契,都是试探。可结果却很是明显,若非方明放了清虚一马,恐怕现在的清虚,就只有躺着的份。 “尊神法力。又见增长了……”清虚调息了会。匀过气来,却是苦笑说着。 之前做出姿态,就想多敲点好处,却忘了这神乃是刚毅决断之辈,对这种事,天生就是不喜。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将要求提出,效果反会更好。 “如何?还想动手么?” 方明负手回袖。淡然问着。 “自不需要!白云观今后,唯尊神马首是瞻!”清虚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辈,见得方明在宋玉心中的地位,已是无可动摇,现在又法力大进,比之前白云山门之役时,更为深不可测,却是低头服软,以求保得道统。 道门修炼,常有上善若水之语,道门既然以水自比,那也是能屈能伸之辈较多。 若换了武家子弟前来,怕是方明第一次杀上山门之时,就会全体搏命,不惜玉石俱焚,便是拼尽最后一滴血脉,也是不惜! “哈哈……清虚真人不愧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方明大笑说着。 手一挥,神通浮现,清虚就觉身上金光一闪,之前受的小小内伤,已是痊愈! 知晓这城隍神祗有着祛病神通,手下庙祝,就常以符法治病,在吴南声誉很高,这神自然也会! “多谢尊神!”清虚稽首说着。 “道长放心,既是自己人,本尊也不会坑了你等,之前条件,还是有效,我等也只是辅佐宋玉登极的同僚,不需硬分上下……” 虽然事实上是如此,可口头上的颜面,还是要给留些。 方明自行来到桌子前坐了,问着:“吴北散修宗门,需要注意的,有几个?” “若论散修势力,有青木宗、龙虎山、大旗盟等几个,其中的掌权者,虽未至真人之境,却至少有着核心真传的修为,更懂得不少秘术,还有着合击之法……” “此外,几处穷乡僻壤,阴气汇聚之地,还有几个恶鬼盘踞,因位处深山,极难清剿……” 清虚不愧是地头蛇,只是低头一想,就如数家珍地将吴北外道势力,全给卖了。 “哦?只有这些吗?”方明眼睛直直盯着清虚,似乎饶有兴趣地问着,眼光几如实质,要看透清虚的内心。 被方明眼光一盯,饶是清虚有着真人修为,也是不由心悸。 默然片刻,才涩声说着:“还有一个,霍立霍将军,能以一介平民,爬到四品高位,这似有些反常,贫道几次派出弟子,查看根基,都是无功而返,也曾经想亲自前往,观察气运,却每每都被这人提前发觉,借故躲开……故此怀疑,此人或许身怀灵异,或许就有着修道门派在后面支持……” “很好!”方明点头,又说着:“本尊可以告诉你,这霍立,并非凡人,乃是修炼成妖的黑狼转世!” “果然是大青山的那条黑狼么?老道就说,怎么这么久都没听得此獠肆虐消息,原来是修到了夺舍之境,能转生成人……” 清虚却没有为这消息动容,看来已是早有猜测。 之前隐瞒不报,却是其心可诛! 不过这也正常,清虚虽然嘴上说以方明为主,实际上,若有着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反噬。 现在见方明势大,才暂且忍耐。 方明心里冷笑,这还是现在有着用处,才能忍着,神道修行,只要信仰足够,又能领悟,却是远远比仙道容易,等到以后,两者天差地别之时,扫灭白云观,如同灭只蝼蚁! 面上不露,问着:“那依真人之见,整肃吴州修行界,该从哪里入手呢?” 清虚真人行礼说着:“以尊神威能,区区散修宗派,却是随手可灭,至于那霍立,现在拥兵上万,自有军气庇护,却是得等吴侯剿灭其羽翼之时,才可动手……” 既然方明已经知晓霍立底细,清虚也就不再九真一假,难得说出了中肯的建议。 “倒是光棍!”方明心里暗道一声,缓缓说着:“不错!不过顺序要调整一下!” “吴侯明日就要起兵,到时州里必派霍立前来镇压,还是先解决了这条黑狼,再将注意放在其它散修身上……” “善!”清虚面色不动,连着目光,都是古井无波。 “梆”!“梆”!“梆”! 外面远远传来更夫的声响。 方明向外望了望,突的一笑,说着: “好了!本尊也不打扰真人修行,该告辞了!” “尊神慢走不送!”清虚打了个稽首。 方明轻笑一声,房间内,金光大放,方明身影却是在金光中缓缓消融不见…… 清虚脸色木然,等了良久,才一弹指,却是在整个房间内,都布下一层结界。 “看来此神真的走了!”感受着灵觉带回的消息,清虚真人长出口气。 “不想竟给此獠成长到如此地步……” 真人在屋内踱步良久,来回几圈,还是喟然叹着,若是放在十几年前,知晓这神会成心腹大患,清虚早就尽起门中菁英,前来围剿,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之事,千番不甘,万种后悔,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观此神行事,却是颇有章法,但在这阴司之事上,似乎有些操之过急……或许,这就是我的机会……” 清虚眸子幽幽,随即摇头:“不成!现在这神乃是吴侯后援,若出问题,连着吴侯,也会受得牵连,损些气运,不利成龙,这本来没什么要紧,可惜现在,我白云观山门气运,还依托在吴侯身上,却是大意不得……” “更何况,这也许是那神的试探之举……我万万不可失了分寸,冒然出手……” 清虚真人神色复杂,脑海中的念头,在片刻间,就不知转了多少遍。 “此时的白云观,宜静不宜动,还是稳妥些的好!但吴侯如此信任那神,亲之重之,随着吴侯进取,那神所获得的气运,也会越多,法力日增,却也是个问题……” 虽然知晓这城隍神祗有着开田增产之能,不论放在哪个诸侯手下,都会立刻获得重视,但清虚心里,却终是有些遗憾。 “唉!不依国主,何以成法事?若吴侯执意如此,我白云观,岂不是要一辈子被那神压在头上?” 清虚目光闪动,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真龙心性,岂容他人置喙?我若强行施加影响,反会引得龙气不喜,那城隍神祗,彰显太过,却是犯了大忌,我白云观只需袖手旁观,也未尝没有报的一箭之仇的机会……” 清虚真人思量已定,却是恢复之前仪态,盘膝打坐。 “观吴侯和这城隍神祗,都是独立专行,一往无前的性子,现在有着外敌,才能暂时联手,贫道却是不宜在此时动手,为今之计,就是坐山观虎斗,待得吴侯和这神祗心生间隙,才是白云观插手之时!” 一念至此,胸怀大畅,撤了结界,出外漫步。 此时天色已黑,只见天上皎洁的明月,撒下清光,给大地蒙上了一层银纱。 整个吴侯宫殿,在月色下,竟然有些幽秘之感! 清虚见得如此,不由暗赞,又观察着天象。见有一块星域,光华连闪,却是喃喃说着: “吴南有星冲起,气贯豫章,却是要动刀兵之象!” 第一百九十二章豫章 清虚夜观天象,见得星冲豫章,乃是刀兵之象。 真人修为,洞彻幽冥,清虚虽然与方明有着血海深仇,却不知宋玉与方明的关系,现在还是一门心思地辅佐潜龙登极,消减罪孽,对宋玉运势,自然关注,又运起灵犀通明的术法,观看着交战双方的气数! 清虚默念法诀,睁开灵眼,就见得青龙关内,丝丝军气弥漫,其上又有赤气生成,云气集结,成赤虎状,张牙舞爪,威武不凡! 而豫章方面,不仅气运比青龙关小了近半,连着军气,也是淡薄,不成形体! 这双方实力,却是一目了然! “哈哈……这真是天佑吴侯了!”清虚大笑说着:“州牧赵盘病重,就算现在强自支持,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豫章方面,更是连着准备都没有,必是一攻而下!” “而一旦得了豫章府,在青龙关外,就有了根据地,可从容发展,这就是大势所趋!” 随即收敛笑容,又有些疑惑地想着。 “叶鸿雁虽然贵为正五品游击将军,领兵过万,却也不该有此赤虎之象!” 气成赤虎,那说明军队士气旺盛,实力强大,还有着真正的将帅之才带领,乃是百战百胜的精锐之师! 宋玉麾下,虽然训练有素,但才万人就有此象,还是有些稀奇。 “结合着自吴侯那里得来的消息,此次将是叶鸿雁领万军作为先锋!” 清虚眸子中。就浮现出叶鸿雁的样貌。 “这叶鸿雁,贫道倒也见过,乃是大将之才。但要说多么难得,倒也未必!除非?此次大军之中,有着位可卿相的命世大才?” 在兵将都不是那么充足的时候,只有这个可能! 清虚目光大亮:“此等帅才,每多一个,都可大涨主君气数,却是应该尽快寻出。向主公引荐……” “不!此次赤虎成形,那说明这人在军中地位不低,至少。可以影响主帅判断!有这地位,早暂露头角,不需推荐了……” “但能结交一二,也总无坏处。此次战事。必能见得此人大放异彩!到时就知是何方大才了!” 夜色过去,清晨的曦光,照耀在青龙关城头上,给这千年雄关,带来淡淡光辉。 在这情景中,青龙关关门,却是穆然大开,从中涌出一**的军队。 这吴侯大军。都身着号服,持着军械。 不少士兵身上。都穿着竹甲,火长队正之上,却是皮甲在身,适宜得体,透出淡淡的煞气。 大军铠甲鲜明,阵容齐整,有条不紊地出关列阵。 墙头上,宋玉眺望着这万人大军,就见丝丝军气生成,其上赤虎,猛然咆哮着,不由就是点头。 这时,叶鸿雁披着明光铠,上前半跪行礼,说着:“大军集结完毕,请主公下令!” “好!孤命令!大军出击,兵发豫章!” “诺!”叶鸿雁大声答应,又吼着:“吾主万胜!万胜!!” 底下军士,也跟着一起大喊,顿时间,整个青龙关,都被音潮包裹。 宋玉点头,又对叶鸿雁说着:“你且自去,孤带着两万大军,给你压阵殿后!” “属下理会得,必为主公,取了这豫章府!” 叶鸿雁大声答应,快步下了城墙,自有亲兵牵着马匹上前。 叶鸿雁翻身上马,又回首向宋玉行礼,才传下号令,青龙关外的大军,缓缓行动起来,向着豫章府方向扑去。 宋玉就见得赤虎咆哮,向豫章府而去,而豫章方向,气运淡薄,军气弥散,几乎不成形状,就是心中大定。 他此次出兵,乃是多方算计下,占得先手优势,这第一战,非常之重要,许胜不许败! 叶鸿雁有着大将之器,又有叶剑锋这个青色人才在一边出谋划策,这首战,必能一战得胜,打出声势来! 这开局开好了,整个吴州攻略,就好办不少。 此时,豫章方面,也得到了叶鸿雁即将领兵来攻的消息。 豫章府城,知府府衙内,一个中年儒生不顾形象地奔跑着,将府内宁静的气氛打乱! 这儒生似乎身份不小,沿途的甲士护卫,都是不敢阻拦。 一路到了核心的书房附近,这儒生才停下,转跑为快步疾行,调匀呼吸,整理着仪容。 等到了书房前,儒生除了衣衫服饰有些散乱之外,却是看不出其余痕迹。 “是张和么?进来吧!”门里的人,似乎得了消息,声音就传了出来。 中年儒生推开檀木门,进了书房,就见得案牒后面,正襟危坐的豫章知府阮孝绪。 “见过明府大人!”张和行礼说着。 以前的阮孝绪虽已年届五十,却保养得极好,面相光滑,不见一丝皱纹,望气者都说大有福相! 但现在,眉头皱起,耳后隐见斑白,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风采? 见这个主薄如此,心里一沉,就有些猜测,问着:“可是那宋玉,有了动静?” 自从知晓宋玉称侯建国,并发出勤王檄文以来,不论天下人是如何去看得,至少阮孝绪知道,这宋玉野心不小,自己治下的豫章府,紧邻着吴南青龙关,却是少不得要走这一遭,最近心绪不宁,都是为了此事! 现在见得张和点头,却是有些解脱之感,喃喃说着:“终是来了!” 就听张和的声音传来:“宋玉以叶鸿雁为先锋,统领万人,直扑豫章而来,估计到得今日下午,就可到达安定县……” “叶鸿雁乃是宋玉手下头号大将,又领兵万人,而我这里,只有三千府兵……这宋玉,可真是瞧得起老夫!”阮孝绪苦笑说着。 宋玉崛起之后,手下姓名事迹,也是随之传开,特别是在吴州。 不论有着何等心思之人,都不能忽视。阮孝绪手下的谋士们,自然也将宋玉麾下文武官员的姓名事迹做成册子献上,还带了图像和大概性格,不可谓不用心! 但现在,却对这情形于事无补。 “本府之前,就收得州牧数道加急公文,要我等守好豫章府,务必要将那宋玉锋锐,抵挡在豫章府外,不能使其占得一分关外土地……张和,你素有计谋,看这次,该当如何是好?” 不论是一府还是一县,这主薄位子,往往是亲信担当,这张和也相当于阮孝绪的智囊一流,倚为心腹,也就直接问着。 “明府抬举属下了!”张和面色泛苦。 “此次叶鸿雁来势汹汹,安定县只有数百兵,必不能抵挡,只有靠着豫章府城,或许还可稍抵锋芒!” “但挡住了,又如何呢?宋玉还带着两万大军在后面压阵呢!” “这总共加起来,就有三万大军,几乎是吴州兵力总和了!恕属下直言,若州牧大人不尽快派得援兵下来,豫章区区一府,却是挡不了十日!” 这也是张和跟随阮孝绪日久,有着情分,才照实说着,否则,必被当作劝降的奸细拖出斩首。 “这话……虽然知道是真,但听着就有火气,在外面就不要说了!” 阮孝绪眼中精光一闪,却是说着。 “属下遵命!”张和再次行礼。又听得阮孝绪声音传来:“依你之见,这豫章府,是守不得了?” 张和见得阮孝绪脸色,却是一咬牙,说着:“若真要守,也不是无法,只要尽囚城中大族,收得私兵,再以巨石封门,发动城中精壮守城!凭着府中积蓄的粮草,那至少可以守卫三月!但是……” 接下来的,张和不说,阮孝绪也晓得。 若是城破,那阮孝绪不用说,必被满门处决,便是出主意的张和,也得祸及家人。 即使能顺利撑到州兵下来的时刻,挽救危局,但得罪了世家大族的阮孝绪,也必讨不了好去。 最重要的,阮孝绪也是出身大族,为何要陪着赵盘殉葬? 张和揣测着阮孝绪意思,试探说着:“宋玉虽然自称吴侯,但诸侯拱卫天子,也勉强说得过去,又是以勤王名义起兵,这就有着大义名分,最近又传闻得了天眷……” “本府现在,还是大乾的知府呢!”阮孝绪冷声说着。 “大人恕罪!”张和赶紧跪下请罪。 “起来吧!下不为例!”张和正暗恼时,就听得明府声音传来,起身一瞥,就见阮孝绪虽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什么大怒之态,这心里,就是一定! 有这姿态,就说明,这阮孝绪心底,对投诚宋玉,其实并不反感,只是一时还放不下身段。 知晓这大人虽然平时爱听属下意见,但遇着这种生死大事,却一直独断专行,自己若再进言,反是将知府大人推向宋玉的对立面,就住口不说,低垂脸睑,作知罪自省态。 “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府还要多想想……” 等了良久,才听见阮孝绪有些疲惫的声音。 张和心里一喜,面上不露,行礼告退。 等到这人身影完全消失,阮孝绪端起桌上茶盏,饮了一口,缓缓说着:“张和啊!张和!本府自问待你不薄,却不想另投了白云观……” 眸子中,就有冷色闪过。 第一百九十三章进军 官道上,浩浩荡荡的大军逶迤前行着。 宋玉之军,多用红色,以应火德,这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条赤蛇,在地上缓缓爬行。 军中,叶剑锋策马巡视一圈,见士卒精神旺盛,行列整齐,就是心里点头,又见得一处,却有些皱眉。 马鞭一抽,马儿吃痛快步奔蹄,带着叶剑锋来到军队中心。 “叔父为何似有心事?”在这里,数百铁骑环绕护卫,中心一人,骑着枣红大马,甲胄在身,正是叶鸿雁,只是此时的他,眉头蹙紧,脸上就有些阴郁。 “是剑锋啊!”这侄子的声音,带着年青人特有的的热血冲劲,又有着担忧的情绪,可称赤子忠心,让叶鸿雁听了,心里很是舒服,眉头也稍稍展开。 却不回答,问着:“我军情况如何?” 这是正事,叶剑锋不敢怠慢,郑重说着:“启禀将军,我军刚才饱食,又经过休息,现在上路,都是精神饱满,士气旺盛……” “好!兵是将之胆!有此精卒,才是我等武将用命的根本……”叶鸿雁提点说着。 “属下明白!”虽然这些道理,叶剑锋心里早就知晓,但叔父提点,还是恭敬听着。 越到后来,心里越是郑重,因为叶鸿雁说的,乃是实际治军的经验之谈,叶剑锋虽然有着天分,熟读兵书,却也没有此等见识,只觉受益匪浅。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心记着。 叶鸿雁这态度,精神一振。这侄子虽然天赋过人,但毕竟是年青人,到底缺着经验,有些理论,乃是兵家将门口耳相传,不落文字,叶鸿雁之前也吃过些亏。走了许多弯路,才得了些真意,现在倾囊相授。 “书上的兵法之道。乃是虚!而实际上的治军之法,更要因时制宜,乃是实!这虚实结合,才是用兵正道!” 叶鸿雁最后用一句话总结说着。 “叔父高论。剑锋受益匪浅!”叶剑锋真心说着。 “哈哈……为叔口头上说的。还是我的经验,你什么时候能听进去,吃透了,变成自己的东西,那叔父当老怀大慰!” 世间道理万千,却逃不过一个“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门槛,纵使知晓真理,却不用心实践。躬行道理,那就算遍晓宇宙大道。也是无用。 “叔父用兵如神,此次豫章,必是一鼓而下!剑锋先在这里恭喜叔父,又立一大功!” 叶剑锋似是恭贺说着。 “剑锋!你真是这么看的么?”叶鸿雁放慢了马速,稍稍等着叶剑锋,只比他快了一个马头,相当于并骑而行,更方便说话。 “安定、云山二县,听得叔父大军降临,均是献上印绶户籍文书,不战而降,大军不但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反而多了近千人,并且,打开了前往豫章府城的道路,那阮孝绪虽然有些名望,手下还有三千府兵,但到底是文官,哪懂治军打仗?叔父此去,必可拿下豫章府城,为主公夺取吴州,立下首功!” 叶剑锋不暇思索地说着,这也是他的内心想法。 叶鸿雁带着上万大军压境,又有勤王名义,虽然天下人不知有几个认同,但好歹有着名分,不是匪军。 有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套东西,还是很重要的,直接就是义师和匪军的区别! 安定和云山两县的县令,手上只有数百县兵,一旦反抗,又被破城,那自然少不了抄家灭族。 宋玉在这方面的名声,也是传开了。 外人都是知晓,吴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尽早投降,至少可保着家族,荣华富贵不缺,一旦顽抗,却是要祸及九族! 这名声的传播,还有宋玉自己在暗中推波助澜,就是要瓦解将来敌人的反抗情绪。 现在果然收到成效!这两县县令,都是迫于形势,开城投降! 如此一来,叶鸿雁大军,非但没有折损,反而多了上千县兵,以及两县的县库给养。 这对大军士气,也是极大助益! 叶剑锋看在眼里,对叔父此次大胜,没有半点怀疑! “剑锋!你说得很有道理!但眼光却是仅仅局限于豫章一府!”叶鸿雁看了这侄子一眼,还是说着。 “主公曾经教导过我,为将者,要有大局观,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今天,叔父也将这句话送给你!” 叶剑锋心里有些迷糊,但又有些清醒,不由说着:“侄儿愚钝!还请叔父指点迷津!” “你可知我主吴侯,麾下共有多少人马?”叶鸿雁缓缓问着。 “吴侯麾下,计有大军三万,再加上山越六千,总共就有三万六千大军!此次出兵,除了留守吴南五千,其余都是带上,这就有三万一千人!” 这附近的,都是军官,对宋玉麾下建制,都是理解,不必隐瞒,叶剑锋也就实话实说。 讲到这里,却是心中灵光一闪,有些领悟。 “不错!主公尽起吴南大军,也只有三万多人!再多,就要折损民力,影响耕种收成!” “三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整个吴州,除了吴南,剩下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我军要以三万人,统一吴州,虽然占了先手,却也不能大意!” 叶鸿雁神色慎重之极,压低声音说着。 “主公只有三万人,却给我一万,这是多么大的信任!若不能顺利拿下豫章,那我岂不是再无颜面去见主公?” 叶剑锋缓缓点头。 “豫章城乃是府治所在,城高池深,又有三千府兵,粮秣充足,要是硬攻,也可拿下,但消耗的时光和士卒,却要多少?” 说到这里,叶鸿雁问着:“剑锋!你说,若我军强攻豫章,要耗时多久,损伤多少人马?” 叶剑锋额头就有了冷汗,沉吟了会,才说着:“若是强攻,又无内应,那要拿下,大军起码要损伤三成,耗时过月!” “不错!这是最低限度了!可你想想,吴州北地有十余府,要是每下一府,都耗时过月,损伤数千,那我军不待打下吴州,就损失殆尽了……” “更何况,主公费尽心机,才抢了这先手,不让州牧反应,若拖延时机,给了州牧整合机会,那吴州一盘散沙的局面,就要大变,到时更加麻烦……” 叶剑锋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实力占优,要拿下豫章府城,自是简单,谁都不惧。可既要保存实力,又不耗时,却是难办。 此世还是冷兵器时代,每逢大战,都是贴身肉搏,最多有些弓弩之类。 可在攻城战上,还是作用不大,要攻下一个大城,不死些人,怎么可能? 叶剑锋也终于明白叔父最近总是愁眉不展的原因。 猜测说着:“叔父一直让大军缓缓而行,莫不是存了说降之意?” 要想用时甚短,又保存大军元气,除非阮孝绪自己开城投降,或者在豫章府城内埋伏内应献城。 “不错!大军紧逼,只会让豫章府城上下一心,这留出余地,便会多想,找些退路,人心自古如此,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我已派得暗间细作前去联络,不日就有消息……” “但也不能一味靠这,关键时刻,就算有着折损,也得硬打!” 叶鸿雁说着,刚毅的脸上,就有了煞气浮现。 “相比于大军损失,还是天时重要!难道真因为那阮孝绪犹豫迟疑,就不打了?我给出时间,让内应活动,同时也是让后方加紧制作攻城器械,若到时阮孝绪仍然首鼠两端,那也只能让豫章见血了……” 叶鸿雁虽只是寥寥几句,但叶剑锋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味道。 心知若是折损过巨,便是主公不下令,叔父也会纵兵屠城,以激励士气,到时免不了要生灵涂炭一场! …… 二月十日,大军兵至豫章府城之下。 阮孝绪登临城头,眺望下方吴侯大军,只见军阵连绵,有过万人,都身着红色军装,这看上去,就像一**红色浪潮,又宛如燃烧着的红色火焰,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 豫章府城上的守卒,被这威严的军气一逼,都是手脚颤抖,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的军械。 这些府兵,养尊处优日久,虽然有些训练,体魄还在,但没经过疆场厮杀,怎能与如狼似虎的吴侯大军争锋? 阮孝绪心底,不由有些阴霾。 这时,吴侯大军中,几骑健马飞出,来到豫章府城下面。 “城上之人听着!我主吴侯,上应天命,奉旨勤王……将军仁慈,特给一日考虑……尔等若是顽抗,格杀勿论,到时悔之晚矣……勿谓言之不预!” 就有一个大嗓门的军官,大声喊着。 这军官声如洪钟,数里皆闻。这是军中专门培养的骂手,两军叫阵,或者临阵劝降,多用他们。 此时的城墙上,听了军官的话语,就有些骚动。 宋玉大名,如雷贯耳,起事以来,更是无有一败,在吴州,已是鬼神一般的人物。 普通士卒,见城下大军过万,己方只有三千,强弱之势立显,心下就有些惴惴。 第一百九十四章暗间 不说他们,就是和知府阮孝绪一起上城观望的各级官员,也是脸色惨白,冷汗直下! 看得阮孝绪,也是如泼冷水,手脚冰凉。 “吴侯果非常人!”阮孝绪见属下如此,咳嗽一声,将注意吸引过来,缓缓说着。 “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该当如何?还请诸位教我!” 见上面知府大人发问,属下面面相觑,都是不发一言。 虽然底下众人,多有心思,但在不知知府真正想法打算之前,谁敢说出?不想活了么? 阮孝绪环视一圈,见属下官吏都是低垂着头,似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好在他早就想到这里,倒不怎么生气,反而有些好笑。 说着:“既然众位都无良策,那我等还是回府再议……” 下面的众人,也恨不得早点回去,为自家身家性命,做些打算,都是轰然答应。 回到府邸,直到进了书房,阮孝绪的脸色,才猛然沉了下来,想到刚才手下作鸟兽散的丢脸姿态,更是胸中怒气盈满。 阮孝绪的书房,乃是府邸重地,没有通传,一旦进入,就是立刻杖毙的份! 去年,就有一房新纳的小妾,仗着宠爱,擅自闯入,阮孝绪当场就是勃然大怒,不顾侍妾的苦苦哀求,命人拖出活活打死! 经此一事,下人更加震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阮孝绪心思深藏,只有在这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密之地。才显现出埋藏心底的情绪。 “哼!竖子!” 阮孝绪抽出长剑,清澈的冷意,就蔓延开来。对着桌案猛砍地一挥,剑光闪动中,这上佳乌木所制的书桌,就裂成两块。 白纸纷飞,如散花蝴蝶般片片飘落。 阮孝绪出了气,神色又恢复之前平静。 默然良久,才来到一片书架旁。摇了摇铜铃! 书房内传来机括声响,书架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来。 这洞口幽暗。不知通往何处,没有光亮,似乎一只怪兽张开大口,欲择人而噬! 不久。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就走了出来。 见着阮孝绪,就是跪下行礼:“见过家主!” 阮孝绪的机密书房内,竟然另有暗道!这点,怕是倚为心腹的张和,也不知晓。 但仔细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阮家乃是郡望,怎会没有些暗中势力。 张和不知。乃是还没有进入核心。 “嗯!等会将这里清理一下,再换上新的。务必要和之前一样!” “诺!”黑衣人答应着。 “今日大军压境,府内可有什么异动?”阮孝绪径自来到一张太师椅前坐了,才缓缓问着。 这黑衣人,乃是阮家暗谍头子,专门负责内部刺探消息。有时也负责监视,刺杀等事。 果然,就听黑衣人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豫章府内,最近多了些生面孔,虽然扮作外地客商,也有户籍和通关文书,来历却甚是可疑,疑是探子……” “皇普家最近,收拢家丁护院,发下武械,似欲有所动作……” “……” 这黑衣人声音徐徐,却将豫章府内的近况,一一道来,显示出阮家对整个豫章府城的强大掌控力。 阮孝绪仔细听了,不时问着,黑衣人一一回答,末了,阮孝绪似不经意间,就问着:“张和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按吩咐准备妥当,找的都是信任的人,在张和饮食里下了药物,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就可取其性命……” 大乾世家,对于背主之人,自然早有一套规矩,必杀之而后快! 这张和,素受阮孝绪大恩,却暗中被白云观收买,作为说客,还被发现,这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在平时,这张和身为主薄,有着官身,就算阮孝绪想动他,也需顾忌三分。 但现在不同!逢着乱世,又是战时,若不是没有天时,又有外敌,凭着郡望之家的底气,阮孝绪甚至可以学着其他人,将豫章府划为私有,也是一方小诸侯! 即使现在,有着宋玉这个大敌,不得不靠着州里,阮孝绪在豫章府,也可算得上一手遮天。 随时都可将张和拖出,斩首示众! 只是看着多年情分,又念及大军压境,才淡淡放过,准备给个“病逝”的结局,也算全了君臣一场的因缘。 早就吩咐了人手,在张和饮食中下得药物,这药本身无毒,对人还有补益,只是在人体内渐渐积累,一旦遇着另一种药香之气,就会立即变成剧毒! 死者脸色惨白,和突发暴疾很是相似。 之前就用过几次,除了几个对手,现在就用在这张和身上! 不论阮孝绪之后是战是降,这张和区区一个卒子,却是无足轻重。 若战,这张和自然要杀了祭旗,若降,此等背主之人,也不能留着,免被反噬。 反正,谁会为了这么件小事,来为难一个郡望知府? “现在先别发动,等着几日,再送张主薄上路……”阮孝绪心思转动,声音也似乎带着冷气。 “老夫很是痛心!张和跟我甚久,不想就走到这步……” 说这话时,阮孝绪脸上悲惜之色大浓,不似作假。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这阮孝绪,身为郡望家主,又经过多年历练,早老于人事。 现在缓缓说来,似乎真的是在为属下惋惜! 黑衣人沉声说着:“张和背主求荣,实在死不足惜,家主不必为这等人伤怀……” “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老夫现在还可回想二十年前,张和还是少年,与老夫畅游吴地,于梅林煮酒,相谈甚欢之景……” 阮孝绪眼神迷离,追忆说着,又吩咐下来:“你记下……张和的双亲还在人世,也有子息,以后当多加照顾……” “主公仁慈!”黑衣人恭敬说着。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阮孝绪擦擦眼角,又整了整衣冠。 这是世家秘传的法门,这些动作过后,黑衣人再看时,阮孝绪模样不变,只是气度和之前天差地别。 之前悲怜属下的老人已经消失,剩下的,还是那个掌管一府,生杀予夺,独断专行的阮家家主! “我遣你去,和那边联络,结果如何?”阮孝绪缓缓问着,目光如若刀枪,要刺到黑衣人心底。 被这目光一盯,黑衣人心中大凜,不敢怠慢,赶紧说着: “这事小的正想禀报家主!我已经和那边取得联络!也得了准信,此事若成!阮家可以保全,秋毫无犯,便是家主,也可继续以正五品知府出仕,当然,得交出统兵之权!” “要交出兵权么?”阮孝绪皱着眉头,他乃郡望家主,在豫章潜势力甚大,连着府兵,也在掌握之中。 乱世之中,有着兵权,才是身家性命的保障! 但也知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豫章落入哪方手中,除非打明旗号自立割据,并且打退外敌,否则谁也不会让郡望掌着兵权,这不是诱惑着造反么? “这条件,不错了!可见你之用心!”阮孝绪淡淡夸奖着。 虽然放弃兵权,有些不甘,但能保全自身家族,继续任官,也是不错。 “为家主大人尽忠,乃是小的本分!” 听得主君夸奖,黑衣人心底一喜,但面上丝毫不露,沉声说着。 果然,阮孝绪听了这人不居功,面色平静,目光却变得柔和,有着勉励之意。 笑着说道:“我说你有功!就是有功!推辞什么?” 顿了顿,又说着:“有功岂可不赏?这样吧!你家在城北,不是有近百亩田嘛!我再赐你一百,凑足两百亩,并且建个宅子,也算是个小小的农庄了!” “多谢家主!多谢家主!”黑衣人这回可真是被震惊不已,同时感激涕零,连连叩首谢恩! 赏赐也分等级,这直接赐予土地,可不比赏些金银等物,毕竟钱总会花完,但田地,却能源源不断地生出利益来! 便是郡望之家,田亩也不多,更兼只出不进,轻易不会拿出。 现在却一下封赐百亩,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恩慧! 虽然这黑衣人乃是暗谍,行事诡秘,几不似人。 但既然本质还是人类,自然向往光明,渴望生活在阳光下,越是黑暗中的人,越是如此。 如今,有了这两百亩田,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便是自己无福消受,也是家族崛起的根基! 黑衣人心潮澎湃,几乎不能自已。 阮孝绪见此,淡淡一笑,若是如此重赏之下,这人还是面不改色,那倒真要刮目相看,严加防备了! 又说着:“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豫章府内外,还需你多加查看,一旦有任何动静,无论何时,直接密报给我……” 这话语,终于将黑衣人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知道这时主公不吝重赏,还不是为了府城稳定,平稳交接转移! 若能办成此事,那百亩良田和高宅美院,自然有着,若是办砸了差事,能保住条小命,就可烧高香了! 赶紧跪下,说着:“请家主大人放心,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家主办妥此事!” “很好!你下去吧!”阮孝绪说着。 看着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暗道中,面色就阴晴不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触即发新年快乐!!! 弘治元年二月初十,叶鸿雁大军兵临豫章府城之下。 二月十二,豫章知府阮孝绪,大开城门,献上印绶和户籍文书,请求归降。 叶鸿雁大喜之下,宣布大军进城,秋毫无犯,并连夜飞马传书给宋玉。 有着阮孝绪的配合,豫章府城的接受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便是其它几个没打下的县城,得了阮孝绪的劝降信后,也大多投降。 只有皇普家试图反抗,并且策划刺杀叶鸿雁,识破后被灭门。 到得十五日,整个豫章府,已经尽在宋玉掌控之下! 太阳悬挂在空中,给大地带来几丝暖意,映照在人身上,在地上现出投影。 豫章府城,此时城门大开,两边排列着仪仗护卫,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叶鸿雁当先领头,其后就是原豫章知府阮孝绪,还有叶剑锋等一群文武官吏,都穿着正式官服,静静立在后面。 “报!主公已到十里之外!”这时,一个传令兵快马过来说着。 “仪仗鼓乐准备!”叶鸿雁喝着。 两边等候的乐师不敢怠慢,纷纷拿起乐器准备。 叶鸿雁环视一圈,见一切皆是有条不紊,不由笑道:“嗯,仪仗护卫都是齐整,这还多亏阮大人相助……” “呵呵……哪里哪里,我这小小乐队,能为吴侯演奏,聊以娱乐,也是得其所哉!” 阮孝绪微笑说着。 遍数整个豫章府,也只有作为郡望的阮家。可以凑出一个够规格的礼仪班子,迎接吴侯,不失礼数。 既然已经投诚。那自然要做得彻底,阮孝绪听得吴侯即将到来,豫章府城的礼仪乐师缺乏,却是立刻将阮府所有的乐师班子献上,以表忠心! 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但政治上,只看明面表态。 这姿态。自然进了叶鸿雁眼里,对这阮孝绪,也是多了几分亲近。此时回首。见这人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之意,不由笑着问道:“知府大人何故如此?” 阮孝绪苦笑说着:“想着即将面见吴侯,有些失态,还望莫怪!” 对这不到二十。就拥兵数万。称侯建国的年青人,饶是阮孝绪见多识广,心思深沉,也是有些惴惴。 “哈哈……阮大人放心,主公向来赏罚分明,此次大人献上豫章府,乃是北征第一功,主公必有赏赐发下。亲之重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叶鸿雁劝慰说着。历来降臣降将。面见新主君之时,都有此态,倒也不以为怪。 “承将军吉言了!”阮孝绪苦笑说着。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飞沙走石,似乎起了一条黄色巨龙! 近些看来,却是一波骑兵奔驰的痕迹,马蹄踏过,扬起灰尘,阵阵黄沙被抛在后面,飞扬溅起,宛如土黄巨龙,就地翻滚。 巨龙逼近,显现出其中矫健的骑士身影。 “这是骑兵!上千的骑兵!”阮孝绪有着眼力,喃喃说着。 却是知道南方马匹宝贵,往往乃是限制贸易的商品,这上千骑兵,在吴州,几乎可以横行! “这是黑羽骑!想必主公也到了!”叶鸿雁介绍说着。 声音刚落,黑羽骑就狂飙至面前,随着一声喝令,立即停住,近千骑兵外加马匹,动作几乎整齐划一,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 阮孝绪等就不禁想着,如此令行禁止的军队,到了战场上,能发挥出多大威力? 就在这时,从黑羽骑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哈哈……鸿雁果然深知孤心!” 黑羽骑自两边分开,现出中间一个人影。 这人影穿着一身玄黑铠甲,骑在一匹黑马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叶鸿雁。 “鸿雁!你果然没让孤失望!” 这人自然是宋玉了,此时见叶鸿雁不但神速拿下豫章府,又几乎没有伤亡,还增了数千兵,就是大喜过望。 “末将参见吴侯!” 叶鸿雁赶紧上前见礼。 “这就是不到二十就一统吴南五府,拥兵数万,窥视天下的吴侯了么?” 阮孝绪看着马上雄姿英发的少年,不由有些失神。 其它降官,也大多如此。 马骑上,宋玉一身戎装,却不失自身气度,此时在黑羽骑簇拥护卫下,更显得英姿勃发! 让这些过了而立之年的文官,颇有些一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的感觉。 阮孝绪的失神,只是一瞬,多年世家熏陶培养出来的涵养,还是让他立刻收神,大礼参拜说着:“小臣阮孝绪,见过吴侯千岁!” 后面的六曹及几个县令,此时如梦初醒,都是跟着拜下:“见过吴侯!吴侯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了吧!”宋玉下马说着。 “谢主公!”众人再次行礼,才站起身来。 “你就是阮孝绪?”宋玉来到阮孝绪面前,打量着这个老人,特别是他顶上的一根金黄本命,很是少见。 在本命气周围,还有大团明黄气运,有着正五品之位。只是有些虚浮,这是宋玉还未彻底接纳的缘故。 光看气运,宋玉就知这阮孝绪在豫章府,实在是根基深厚,光凭借家世支持,就不可小觑。 “正是小臣!”阮孝绪不知吴侯是何意,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地说着。 “你能归顺孤,自是顺应天命,有功无过,孤也看了豫章府志,你在位时,能疏通浚河,开垦良田,活民数万,乃是能臣干才!” 宋玉夸奖说着,只是越说,阮孝绪额头,冷汗越多。 到了最后。差点站立不住,勉强说着:“吴侯……过奖了,不……不过是些微功劳。哪足挂齿……” 连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能弃暗投明,孤也不会食言,就颁布任命,豫章府知府阮孝绪,治政有功,又识大体。甚合孤心,今转任文昌府知府,即刻上任!” 宋玉又似笑非笑地看了阮孝绪一眼。接着说道: “你交割了印绶官服后,立即前往吴南上任,不得有误!” “诺!”阮孝绪汗出如浆,脸色雪白得不似活人。似被抽去了全部的精气与活力。但还是挣扎着拜下领旨。 就在命令生成的瞬间,阮孝绪顶上的明黄云气,快速消散,宋玉这边的金黄气运涌上,充实着气运,并且一下巩固,说明这阮孝绪,必能胜任知府职司。 宋玉见此。心中一笑。 之前这阮孝绪的气运,来自阮家自身。根基深藏,和宋玉气运却有些不相融。 若是仍留任豫章,那只要稍有反心,就会有大麻烦。 这转任吴南,却是个神来之笔。 阮孝绪的根基,都在豫章,一旦移到吴南,却犹如无根浮萍,掀不起什么浪来。 要是本分做着知府的事,那自然谁也不会去管他,但若有着反心,却是自取死路而已! 这文昌知府,也是正五品之位,并且位于吴南,远离战场,事后再多加赏赐些金银等物,就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如此,就是要彻底消除豫章府内的不稳定因素,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宋玉将阮孝绪转封到吴南后,又对几个投诚的县令,多加勉励,却也没进行调动。 随着大礼过后,乐师奏起迎主之乐,宋玉一行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豫章府城。 这是喜庆之事,自然要大开筵席,在宴会上,众人言笑晏晏,连着阮孝绪,也似乎恢复了过来,与众人敬酒闲谈,不时说些玩笑,哪有之前半点颓态? 宴席过后,宋玉却带着叶鸿雁等几个心腹,来到书房。 “主公如此急迫,可是有着大事?” 在场之人,叶鸿雁地位最高,与宋玉关系也比较相熟,就代替众人问着。 “不错!本来大军要明早才到,只是孤路上得了一个消息,才带着黑羽骑先行赶来!” 宋玉脸色沉重,缓缓说着。 “莫不是?吴州北部有变?” 叶鸿雁问着,也只有此事,才能让宋玉动容,不惜更改计划。 “不错!孤得了锦衣卫消息,州牧赵盘和霍立不知达成什么协议,目前已经形成事实上的联盟,有霍立相助,赵盘收得各府兵权,凑出两万人,都交给霍立统辖,目前已经星夜向我军赶来!” 这消息,立刻如同巨石投入湖水,掀起浪花无数,属下也是大哗,不时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霍立本部就有万人,再加上两万,这就有着三万大军,背后又是州牧,以十几府的物资支持,这实力,足可与我军一较高下!” 叶鸿雁郑重说着。 “是啊!”宋玉喃喃说着。 “孤也知道情形急迫,才加快了行程,幸好鸿雁不负厚望,拿下了豫章府,算是扳回一局……” “现在事急从权,鸿雁,你吩咐下去,豫章府实行军管,宵禁后不得上街,各家互相监督,鼓励告密,有功无过,并且划分保甲,实行连坐!” 宋玉在来得路上,早就想好章程,此时一一道来。 “这些举措,阮孝绪明日走后就施行,同时孤的步军也该到了,到时豫章固若金汤,更有三万一千大军,加上六千降兵,那就有四万大军,到时一鼓作气,将霍立葬身在此!” 宋玉淡然说着,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现在霍立带领的,就是吴州最后的抵抗力量了,只要此战得胜,那夺取整个吴州,就没有任何悬念! ps:书友们新年好!!!文抄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喜气洋洋,心想事成!!! 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文抄拜谢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茶禅 属下众人,听得宋玉计划,都是目光大亮,显然也是看到了其中利益! “若是那阮孝绪不肯走,或者借故拖延,该怎么办?”叶鸿雁问着。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但好歹是个五品大员,总得问下,不能贸然动手。 “嘿!这时已经由不得他了!”宋玉冷笑说着。 顿了顿,却又说道:“孤观那阮孝绪,却非固执死守的人,想必也看得清形势,不必多虑……” “要修建军营,容纳四万大军,也非小事,鸿雁,这就交给你了!” 宋玉吩咐说着。 “诺!”叶鸿雁躬身应命! “罗斌!给孤四处撒下游骑,打探消息!一有霍立大军消息,立刻上报!” “诺!”罗斌出来,大声答应着。 “其余人等,各按计划行事!”宋玉又吩咐着。 “遵命!” 属下一齐回答道。 阮孝绪到底是个聪明人,宴会过后就先回公府交割,随即回家收拾行李,准备走马上任。 第二日,城门刚开,就带了几个家人,匆忙往吴南行去。 这就是个识时务的,宋玉大喜,随后将豫章守备之事交给叶鸿雁,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至于原豫章主薄张和,却是突然暴疾,症状极是猛烈,当天便离世。 对这消息,宋玉心知肚明,却也没说什么。 在这一点上。阮孝绪估计得很对,没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个棋子来为难郡望家主。 这主薄的死,没有激起任何风浪。似乎被所有人忘记了。 到得中午,被骑兵甩在后面的数万步军,也是匆匆赶到。 宋玉命令大军休整,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随着豫章府整体进入备战状态,霍立带着三万大军,即将杀到的消息,也在吴州流传开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战,乃是决定吴州归属的关键一战。胜者几乎就可称吴州之主! 对此战消息,都极是关注,不少暗探间谍,都是一窝蜂地派出。前往豫章打探消息。 一时间。豫章府的空气,都似乎凝结起来,充满了压抑感,又似乎一触即发,恐怖无比,若不是宋玉及时实行军管,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大战的阴云,正式笼罩在豫章府之上! 二月二十。霍立率三万大军赶至洪泽府,并进驻洪泽府城。在青龙关外,正式形成两军对峙之局。 豫章府城,摘星楼。 叶鸿雁匆匆登楼,到了顶层,就见宋玉和贺东明正盘膝而坐,中间放着棋盘,似是正在手谈,周围还摆了茶具杯盏,一股清香就扑面而来。 宋玉一身月白色儒服,意态闲适,不时拈子落下。 这种悠闲的氛围,立刻就感染了叶鸿雁,令他不由放低了脚步,心情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 站立一边,不敢打扰。 “是鸿雁啊!”宋玉似不经意间,就发现了叶鸿雁,说着:“来!尝尝这茶!” “打扰主公了!”叶鸿雁恭敬行礼。 贺东明又泡了一杯清茶奉上,叶鸿雁近前接过。 到了楼中心,才发现这层四周空旷,所有家具都被搬走,只有中心的棋盘和茶具而已。 登临高楼,四周空寂,微一俯视,就可见得下方豫章府城景色。 一股空悬孤寂之意,就油然而生。 “此楼太过寂静,似乎非人主宜居!”叶鸿雁淡淡想着。 举杯先敬,“属下失礼了!” 仰头一饮,这茶虽温,却只觉冰凉彻骨,一股极其清爽的感觉,就从咽喉一直下到腹中。 又觉自身似乎无所依凭,一种无立足之地的虚无之感,就猛然浮现,心中就有了恐惧。 再看着周围景色,叶鸿雁眼睛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这摘星楼,乃是阮孝绪所建,孤用了顶层,特意将四周清空,又配以这愈凉愈香的清茶,品茶下棋,间或观看众生之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玉又下了一子,悠然说着。 “主公大才,末将却是无福消受了!”叶鸿雁擦擦眼,又行了一礼,谢过君前失仪之罪。 “属下失态,还请主公降罪!” “呵呵……无妨,便是东明,一开始上来之时,也有失态,你身为武将,更容易感受其中的真意,却是情理之中!” 宋玉摆摆手,又问着:“你觉得此景此茶如何?” 叶鸿雁将头深深伏低,说着:“极清!极静!鸿雁至此,就感到自身的渺小,光阴流逝,百年如同瞬息,人生幻灭,莫过于此……” 又郑重劝诫着:“主公身为吴侯,六府百万军民之主,宜奋勇进取,雄心壮志,长居这楼,似乎有些不妥……” 身为属下,说这话,就有些过了。 若是遇着心胸狭隘的主公,还有着身陨之忧。 但叶鸿雁跟随宋玉多年,一腔雄心抱负,都系在宋玉身上,实在不愿这雄姿英发的主公有着闪失,才不惜自身地说着。 “鸿雁有心了!”这道理,宋玉自然知道,也是有些感动,说着:“你不必忧虑,孤建此楼,正是要以此自勉!” 不待叶鸿雁发问,就解释说着:“每每登临此楼,感受着空虚寂寞的意境,孤却更想将这生命的浓烈,挥洒在天下的途中!” “对孤来说,这茶禅之道,只是磨刀石,每见人生幻灭,却是更加坚定了孤的信心!” 又吟着:“人生五十年,去事恍如梦幻,下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哉!” 这算不上诗词,叶鸿雁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大觉悟,大坚定,那是定下目标后,为达目的,不惜自身的决意!!! 不由再拜:“主公大志!” 宋玉微笑,这也是他首次,在属下面前,正式交心,表露出天下之意,说着:“你是孤的肱骨,孤一向对你期许甚深,今天就做得很好,以后若是孤有了疏漏,尽管谏言……” 随着宋玉地位日高,威严越重,能在他面前自如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不是好事,毕竟每日的议政和锦衣卫密报,也代表不了全体。饶是宋玉智慧深沉如海,也难免有着疏漏,这就需要人来提醒。 “主公运筹帷幄,英明神武,怎会有着纰漏?”这话,却是让叶鸿雁额头有些冷汗,赶紧说着。 “哈哈……鸿雁,你我自幼相识,又是私下场合,却是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叶鸿雁从宋玉话中,听出了真心。 不由胸中滚烫,两眼通红,伏地叩首:“诺!主公放心,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助主公完成大业!” 连着声音中,也是带了哭腔。 “好了,起来吧!”宋玉上前扶起叶鸿雁,都感觉关系更加亲近。 又问着:“鸿雁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说到正事,叶鸿雁赶紧收敛情绪,又恢复了治军过万的雄将本色。 脸色刚毅,如同刀削斧凿,一字一句地说着:“据暗间和探马来报,霍立已经正式入驻洪泽府,大军人数有着三万,并且,还四下撒开游骑,窥探豫章动静……” “嗯!”宋玉点头,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又下了一子,对共弈的贺东明说着:“东明,再不用心,就要输了……” 对面的贺东明额头见汗,苦笑说着:“主公棋力高超,布局精妙,还请容属下思索片刻……” “哈哈……随你!” 宋玉微笑说着,又看向叶鸿雁,缓缓说着:“你觉得霍立此举,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什么?”叶鸿雁不由喃喃自语,似在问着自己。 又见宋玉若有所指的目光,心里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突然间明白了,不由脱口而出:“霍立急了!” “对啊!大军刚到洪泽,不好好修养一顿,却四下打探,寻找战机,迫不及待地与我军决战,这太过心急!” 宋玉肯定说着,又分析道:“我军加上降卒,几有四万,而霍立只有三万,这一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他不稳扎稳打,徐徐图之,反而急欲与我军决战,鸿雁,你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几乎是点明了,叶鸿雁不暇思索地说着:“必是后方不稳,急欲立功震慑!” 又看着宋玉鼓励目光,猜测说着:“莫不是……州牧那里有变?” “非也!”宋玉摇头:“袁宗窃国,天下诸侯并起,在吴州,也有孤在,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这吴州官位最高的文武二人,若不再同心协力,却是自取死路了……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必不至于此!” 又自手边拿起一叠文书,递给叶鸿雁,说着:“这是锦衣卫打探到的最新消息,你看看罢!” 叶鸿雁自然知道主公建了个锦衣卫,专门负责刺探消息,听说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号称无孔不入,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接过一看,只见字迹密密麻麻,小如蝇蚁,却爬满整张白纸,俱是吴州北地消息。 其中记载之详尽清楚,让叶鸿雁这个久经战阵的将军,都不由滴下冷汗。 如此详尽的消息,到底是如何得着的,若是用在自己这些人的身上,又会怎么样? 叶鸿雁不由想着,心底就是一阵惊悸不安。 “你看如何?”宋玉的声音,将叶鸿雁从惶恐中拉出。 第一百九十七章阳谋 叶鸿雁强行定下心神,又想着纸上的消息。 再一联系霍立动作,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吴州不稳,出问题的,却不是州牧,而是出在各府,或者说,是各府的世家身上!” “不错!不错!”宋玉点头。接口说道: “光论兵马,吴北虽只有三万,但人口众多,物资丰富,几可再起三万,如此一来,以六万大军,攻伐我四万,才能稳占上风!” “可惜,自袁宗弑君篡逆以来,大乾朝廷,几乎就被架空,这赵盘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赵盘身为宗室,又是朝廷任命的州牧,本来地位巩固,可现在宗室生死操于袁宗之手,朝廷名存实亡,这赵盘,再以何名义统治吴州? 更别提,大乾失鹿,天下蛟龙四起,不少草莽豪杰,英雄世家,也是趁势崛起,割据一县甚至一府自立。 吴州北地的世家,也是如此,不但对赵盘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暗中扩大私兵规模,窥视所在县治府治大权。 这还是鲍家没有出手,低调行事的缘故,否则,赵盘连州牧位子都保不住。 但就算鲍家没有出手,光是其它世家的压力,就够赵盘好好喝一壶了。 在这空前的压力下,才迫使赵盘不惜饮鸩止渴,与野心勃勃的霍立联手。 这霍立,也是知道,若不能打败宋玉,那其它一切谋划。都只是空想,也拿出真心,与赵盘合作。 这两人合力。才能压下其它世家,收得各府县一部分兵权,凑出这三万大军! 但这,就是极限了!霍立带出这三万军之后,留在后方的赵盘,几乎就是光杆司令,全靠以前的声望。和霍立的威名维持着。 这霍立手上的三万大军,就是二人全部的本钱!一旦拼光,那下场必惨不忍睹! 但不拼也是不行。若不能打败宋玉,扼制宋玉的兵锋,那二人的图谋,也是镜花水月。 此是前狼后虎之境! “不想情况已经败坏到如此之境地。州牧大人。为何不留些人手,也可稍稍震慑!”叶鸿雁不可思议地说着。 “其实这霍立和州牧,并不是不想留下人手,只是你看,现在霍立尽起本钱,也只有三万,逊色于我军,若还留手。不过是自取死路!” “这二人,行的乃是破釜沉舟之策!”宋玉总结说着。 的确。现在的霍立,或者打败宋玉,凭着威名镇压吴州,或者兵败身死,连着州牧赵盘,也是下场凄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的路好走。 “这霍立,已是准备拼死一搏了!”叶鸿雁明悟说着。 “主公!我们是否?”这利用敌人求战心切,设下陷阱,却是兵书上百谈不厌的手段,叶鸿雁此时的眼中,也不由浮现跃跃欲试之色。 “鸿雁!你着相了!”宋玉对此策,却是有些摇头。 这让叶鸿雁,乃至一边随侍的贺东明,都露出不解之色。 毕竟宋玉用兵,多出奇谋的名气,也早就传开了。几次大战,都是突出奇谋,以弱胜强,才打下偌大的基业,声震天下! 现在,对这大利之局,为何却要放弃? 宋玉看着手下不解的眼神,还是解释说着:“鸿雁?你可记得新安大战之时,孤对你说过什么?” 叶鸿雁心神恍惚,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中。 也是在议事之时,面对秦宗权的大军,他建议依城而守,而当时的主公,是这么说得: “为帅者,却不能只顾一时之得失。” “……只有正面打败秦宗权,历经血火,我军才有堂堂正正之势,成为精兵,我也可以借此声势,号令全府!” 当时的主公,还有些稚嫩,现在却是彻底成熟,成为坐拥六府,统军四万的吴侯! 不由说着:“主公此次的意思,莫不是要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 虽是猜测之言,但几乎已经肯定。 “不错!此时的情况,和当时新安府内,有些相似!” “孤虽有些声望德行,但要凭此,号令整个吴州,却显得有些不足,只有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大败霍立,孤才可以借此声势,威震全州,号令之下,无有不从!” 宋玉眼神坚毅,缓缓说着。随即,又有些冷笑: “并且,你等都知孤好用奇谋,霍立又怎会忘记?” “你等切要记着,善泅者往往死于溺,此是前车之鉴!” 霍立乃是名将,又是身家性命都押上的一战,怎会不摸清对手性格? 若还是舍不得牺牲,妄想以奇谋取胜,只会落入圈套。 叶鸿雁经过宋玉一点,立时就是汗出如浆,将后襟浸湿,谢罪说着:“多谢主公提点!末将险些犯了大错!” “你能醒悟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宋玉见这大将醒悟过来,也是欣慰。 又说着:“孤之前本钱太小,不得不多出奇谋,这是弄险,稍有不慎,就是全盘尽没之局!” “现在不同,根基稳固,却是当行堂皇阳谋,以绝对优势,打败对方!” “这就是大山压卵,就算霍立知晓,也是无法可破!” “主公高论!”叶鸿雁拜服说着。 宋玉又说着:“虽然不可用奇谋,但有几策,还是可以用着!” 传下号令:“你回去后,切记谨守防线,不可大动,免被寻着可趁之机!” “同时可派出小股军队骚扰,遇敌人大队则避,散勇则杀,以积累士气,顺带练兵!” “总得说来,就是要避免主力决战,同时积蓄实力!” “属下遵命!”叶鸿雁郑重答应着,只是眉目间,有些不解之色。 宋玉见此,还是解释说着:“你观霍立军粮,可支持多久?” 叶鸿雁有些惭愧,随即认真思索,沉思了阵,才说着:“霍立行军甚快,带的军粮最多只够三日,再加上洪泽支持,只要大开粮库,那足够三万大军,维持一月。若再有州里支持……嗯?” 声音就是一顿,随即目光大亮。 “州里已经支持不了了,霍立大军在外,州牧手上无兵,拿什么去威慑世家,交出粮食?” “不错!”见这手下终于明悟,宋玉也是点头。 “这几年天灾**下来,各府的余粮,都是不多,又被世家把持,各个粮库,虽还挂着朝廷名义,但实际上,也是落在那些世家地头蛇之手,在乱世中,粮食就是性命!不见真金白银,或者刀枪剑戟,怎肯交出?” “之前逼各家交出一部分兵权,已是极限,若再要粮,必激起反抗!” “主公说得甚是!现在的霍立,看似凶猛,其实大军只有一月之粮!兵法之道,最狠莫过断粮,只要坚守一月,那这三万大军,就不战自溃!” 叶鸿雁说着,对主公的谋划,已经清晰浮现在眼前。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宋玉颌首。 “任那霍立奇谋百出,孤这边大军都是如山之不动,与他对耗,孤这里后方安稳,粮食又是大熟,收获上来的,足可支持大军半年所用,只要过了一月,那霍立大军,就弹指可灭……” “总之,我们这边,兵力强于霍立,粮草又是富足,实力远在霍立之上,只要不自乱阵脚,那取胜就是必然的事!” 这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拖”字,仗着本钱雄厚,活活将对手拖累至死! 这是最堂皇的阳谋,无法可破,除非对手本钱一下暴涨几倍! “主公用兵如神,末将佩服!”叶鸿雁说着,这完全是真心实意。 “这只是取中正平和之策而已!”对这属下的奉承,宋玉倒不是很在意,说着:“为将者,还可寻思些奇谋之计,但要为三军统帅,却还是老成持重为上!” “末将受教!”叶鸿雁虚心接受。 宋玉知道,他这是真心听进去了,因为在气运中,就有着显示。 运起望气神通,就见叶鸿雁头顶云气大震,金黄色本命之上,附着丝丝青色,似在顽强改造着。 人之本命,并不是生来如此,不可更改。 有着大功德、大气运加身,或者学识通达,通过磨练,都可改易命格。 宋玉之前,也才红色本命,一县之才,可通过连番大战,到得现在,已是本命纯青,问鼎吴侯大位! 现在,宋玉之所以对这叶鸿雁多加提点,也是希望能将他本命尽快提升,将来就可担着更重要的担子。 见叶鸿雁本命转化的进度又快了些,不由很是欣慰,难得地多说几句。 “孤称吴侯,以勤王名义起兵,已经远远走在天下其它诸侯前面,鸿雁你又拿下了豫章府,有了攻略吴州的桥头堡,可以说,大势已经在孤这边了!” “凭着这些,孤便是耗上几个月,也是拖得起,只要打败霍立,那吴州就是一盘散沙,弹指可下!” “到时,吴州尽落于手,孤或许也要换个名号了……”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宋玉也就坦然将计划相告。 吴州乃是天下九州之一,不想现在,就要完全落入主公一人之手!叶鸿雁脸色通红,心潮澎湃不已。 第一百九十八章出城 宋玉以不到二十之龄,就统治一州,此等武功,连着大乾太祖,都有所不及! 照这情况发展下去,一个王位,却是免不了的,一旦称王,那就是值得史官大书特书,青史留名的人物! 便是问鼎整个天下,也有着几分指望! “鸿雁此生,能遇明主,襄大事,实是人生大快也!”叶鸿雁暗自想着。 就在此时,贺东明将手中白子放入棋盒内,跪下行礼,一语双关地说着: “吴侯运筹帷幄、明见万里,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宋玉欢畅大笑,从摘星楼往下看着众生百态,眼中似乎燃起了幽然的火焰,要将敌对之人烧成灰烬! …… 知道宋玉定下的大策后,叶鸿雁不论霍立如何挑衅,都是大军不动如山,偶尔派出小股精骑骚扰,以保持士气。 就在这种对峙的局面中,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月。 转眼,已是到了四月,春色渐浓,大地回春,万物生发,甚至,暖风醉人。 豫章府城之上,宋玉负手而立,似乎在欣赏着春色。叶鸿雁、沈文彬等静静跟在后面。 “不想这霍立,还真有几分狠劲!” 良久后,才听见宋玉说话声音。 本来,洪泽府城的库存,只够三万大军用上一月左右,就难以支撑。 不想霍立竟然在军粮食尽之后,悍然纵兵抢粮。甚至强行向洪泽府内的各大世家摊派,稍有不从,就是抄家灭族! 此策一出。连着叶鸿雁,都以为这霍立疯了!竟做下此等自掘根基之事。 但靠着抢来的粮食,霍立的三万大军,也是支持到了现在。 “这纵兵抢粮,却是自绝于天下,身死兵败之日不远,洪泽世家。饱受乱兵之苦,已经暗中向这边传来了投诚信件……” 沈文彬立刻出来说着。 “这却不是此人丧心病狂,实是被逼无奈啊!”宋玉却突然一笑。说着。 “愿闻主公高见!”属下都是打起精神听着。 “吴北的消息,你等也是知晓了,现在的州牧,丧失了对北地各府的管辖之力。各府都有自立之象。就靠霍立和大军的威名震慑了!” “现在若是一战不打就退走,那霍立必声名扫地,连带着各府都会正式独立,甚至联合剿杀!” “所以,现在的霍立,身陷骑虎难下之局,就算纵兵抢粮,勒索世家。也不愿退走!” 贺东明出列说着:“主公真知灼见,一语中的。此时的霍立,已是不惜饮鸩止渴……想必当初,放他进城的洪泽知府,现在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说着,脸上,竟然有了几分促狭之色。 各人听了,也是脸上带着笑意。 “不只如此!”宋玉淡笑说着:“孤已经得了消息,洪泽府百姓逃亡甚重,连着不少世家,也是暗中转移资产,整个洪泽府的粮食,已经支持不了几天了!” “主公?那霍立会不会再去抢邻府的粮食?” 叶鸿雁出列问着,脸上就有些担忧,霍立此计,虽然残暴,失去了民心,但效果也很明显,大军饱食,才有吞敌之力,现在的三万大军,还很有战斗力,若是再抢几府,那战事还得拖延。 若给赵盘反应过来,整合后方,运送给养,那局面将立转,到时就是宋玉这方,反而处于劣势了。 虽然这不太可能,但也不可不防! “无事!”对这,宋玉却表现得很是平静,叫上一人,说着:“陈云,你来给大家说说!” 自暗处走出一人来,身穿正七品官服,面目阴骘,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陈云! 在场的文臣武将,见到陈云,脸色都不是很好。 毕竟,对这独立于权力架构之外,偏偏又权力甚大,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特务机构,任谁都有几分忌惮。 偏生这锦衣卫,代表的乃是主公的意志,不能明着反对。 但暗中抵制的事,也是不少。 陈云对这些目光,倒是毫不在意,先对宋玉行礼,说着:“诺!” 就是起身,低垂着头,完全看不出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模样。 “卑职得到消息,霍立是有抢夺附近几府的计划,但消息提前泄漏,各府世家,都是组织了民兵,并紧闭城门,严防死守!” 周围几府,虽然抽调了一些士卒,但还有着底子,更兼世家私兵不少,在这事上,都是同心协力,共同守城。 有着士卒,又有城墙保护,那就算千人,都可在上万大军的围攻下支持很久。 更何况,现在的霍立,至少还是朝廷任命的武将,和州牧又是联盟,还不能撕破面皮,明目张胆地攻打朝廷府城。 听得这个消息,沈文彬等人的面色稍霁,若是如此,那霍立的军粮,也是撑不了多久,破敌之日不远! “报!”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疾行过来,禀告说着:“启禀主公!探马来报,霍立尽起大军,出洪泽府城,于官道上扎营……” 这消息,非但没有让宋玉皱眉,反而让他露出喜色:“哈哈!!!上天助孤,这霍立,终于是到穷途末路了!” “末将恭喜主公!”叶鸿雁也是看出来了,上前恭贺说着。 本来,霍立屯兵于府城,仗着城墙守护,那宋玉就算有着四万大军,也是攻之不破,甚至折损甚巨,造成攻守易势。 但宋玉不是傻子,也没被胜利冲昏头脑,自不会做此愚行。 现在霍立大军出城,于平原列阵驻扎,就是邀战之意了!由此也可看出他的后勤之紧迫,已经到了刻不容缓之际! 宋玉兵力还要高于霍立,三万人去进攻有四万人驻扎的府城,这事连傻子也不会做! 霍立的底线,就是在平原上,两军列阵交战! 思虑清楚后,宋玉的面上,就有些沉重:“看来,这霍立,很有把握啊!” 就算两方都没城墙优势,以三万对四万,霍立还是吃亏,却仍然如此,必是有着什么底牌! “主公!不如我军还是不动如山,只需等个几日,霍立大军粮食尽,自会崩溃……” 贺东明谏言说着。 这本是持重之策,不料宋玉听了,却是摇头:“不可!” 见属下有些迷惑,就解释说着:“霍立此举,不但自身破釜沉舟,也是在逼迫孤!” “现在敌方大军出城驻扎,若是我军在处于优势的情况下,还是固守府城,对士气,乃是极大打击,此其一!” “若我军还是坚守不出,那霍立自会领兵回师,虽然这样,他和州牧,都是名声大损,连着吴州北部世家,都会蠢蠢欲动,但有着三万大军的本钱,至少可以割据几府,逍遥一时!” “但如此一来,孤要尽快扫平吴州的设想,就成镜花水月!此其二!” “哀兵不可轻辱,现在的霍立大军,就是哀兵,若有轻视,必自取苦果,此其三!” “为今之计,也只有出城大战,尽灭霍立主力于此,才可破局!” “这霍立,不愧是名将,在劣势之中,还能将孤逼至此境!” 宋玉目光穿透,似乎看到远方的霍立,喃喃说着。 “主公?那我等该怎么办?”叶鸿雁咬着嘴唇,说着。 目前情况,很是清楚了,霍立出城邀战,宋玉只有尽灭敌军于此,至少要打掉他的主力,才可从容收拾吴州河山,否则兵连祸结,耗时甚久,只会拖延时间,让宋玉失去成龙之机! 这样,就是宋玉、霍立、赵盘一起同归于尽,为真主开道。 宋玉踱走几步,隐隐有着龙形虎步之姿,突的停下,随即大笑:“孤起身寒微,历经百战,素无一败,又怎会惧于小小的一个霍立?” “传令下去,大军出城,与霍立大营对峙!”宋玉笑完,却是传下军令。 “诺!”叶鸿雁、罗斌等将领,还有沈文彬等文官,都是凛然跪下,知道此次,就是决定以后吴州走势的关键一战!此时看着雄姿英发的主公,都是充满信心! 鄱阳平原,位于豫章府和洪泽府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历来都是富足之地。 只是今天,随着两波大军的进驻,整个鄱阳平原,都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不仅附近的农户纷纷拖家带口地搬迁避难,就是连着各种动物,都似乎感觉到了大变即将来临,各种鸟兽鱼虫,都是从各处角落出来,汇聚一起,形成了逃离浪潮! 天色也一下阴沉下来,看样子,还有着大雨! “嘿!不止万物生灵,连着天地,都有感应么?” 宋玉抬头,望着愈加阴沉的天色,又想起生灵绝迹的情景,不由说着。 要是在前世,便是数百万大军对阵厮杀,也不至于如此。 可大乾世界不同!此方世界,鬼神可直接显世,万物有灵,都可修炼,以求超脱。 如此世界,自然有着灵异!并且显示出异状! 现在即将大战,兵连祸结,死伤惨重之下,便是鬼王,说不得也会生成! 万物有灵,都是逃避!天地有感,特此昭示! 第一百九十九章绿芒 虽然天地有感,还悲伤化雨。 但宋玉心中的杀机,却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这种冷酷的氛围,连着属下,都是感觉到了,宋玉周围,一股冰冷而肃杀的气息,就不断蔓延。 只有最早跟随宋玉的几个老将才知道,这是主公杀机已起的征兆! 之前几次,都是以血流成河结尾,此次,也必不能免俗! “主公!大营已经扎好,将士们都有序入驻!” 虽然杀机浓烈,但对叶鸿雁等几个老将来说,却是渐渐熟悉,现在虽然心里大凜,却还可以维持着礼仪。 “嗯!很好!孤观这天气,或许有雨,后勤要注意准备姜汤驱寒,预防疫病!”宋玉眼皮微抬地说着。 “诺!”叶鸿雁行着军礼。 又是谏言说着:“若有大雨,对敌我都是不利,现在主公手握雄师四万,不若等大军休整过后,就一股作气,出营叫阵……” 却是上来献计。 毕竟饶是霍立机关算尽,一万大军的差距,也不是这么容易抹平的! “不必!从豫章府城至此,虽算不上长途跋涉,但士卒也会疲惫,贸然进军,实在不妥,对方又是哀兵,这就容易生出事端!还需镇之以静!” 宋玉此时看上去,杀机尽敛,居然有些好整余暇的姿态。 让叶鸿雁见了,都不由佩服。 他领军过万,都有些觉得不堪重负。现在这十万人级别的大战,实在让他心中忐忑。 毕竟整个天下,虽然大乱。但这种级数的大战,还是相当罕见,任何人都没有经验。 宋玉看着叶鸿雁,心中却是有些叹气。 乱世大战,各人都是处于摸索阶段,这时就要看平时的积累和各人的器量了。 叶鸿雁到底本命有限,还未转化。才能虽有,此时却有些急切。 这也是为何宋玉亲临前线指挥的缘故。 这四万大军,除了宋玉。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器量维持,贸然交付,镇压不住,只会出乱子! “传孤命令!各营加强戒备。各种饮食、军械、都要按照军规来。一旦违法,立即处置!罗斌巡视各营,稽查不法!” 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问着:“豫章府的降兵,现在安排在哪个位置?” 叶鸿雁心中一凜,赶紧说着:“豫章府的降卒,经过整编后。都安排在后营,由几个卫将统领!” “给孤调陷阵都、先登都到后营两翼驻扎!”宋玉不暇思索地说着。 这就是明显的猜忌了。叶鸿雁额头,就有冷汗下来,见主公面色如冰,却还是咬牙说着:“启禀主公!这些降卒,属下都一一排查过,几个卫将,也是出自吴南,忠心耿耿!” “孤自然知道,只是现在逢着大战,半点马虎不得!孤这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宋玉说着。 当此大战之际,双方都是押上自己的一切,真是半点疏漏也要不得,宁可杀错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诺!”这点,叶鸿雁也是知晓,终于不再劝着,凛然受命。 “嗯!”见叶鸿雁接受命令,宋玉脸色才稍稍缓和。 “孤的大军,这几天稳扎稳打,不要出主力与霍立决战,同时,命暗间四处传播霍立军粮将尽的消息……” 宋玉想了想,却是这样说着。 “主公?”这下,不止是叶鸿雁,连着下面的将领,都有些不解。 “嘿!若是以前,霍立在军粮食尽后,大可弃城而走,孤也是鞭长莫及。但现在,两军对峙,若是他还敢逃,孤就敢衔尾追杀,必使其军一溃千里!” 霍立手段尽出,逼宋玉出城决战,也是付出了代价,至少,他现在,也是抽身不得。 “孤现在,粮草富足,霍立大军缺粮,却是事实,才逼着孤决战!这却不能让他如愿!” 宋玉缓缓说着:“现在大军对峙,只需严防死守,拖延几日,那霍立军粮,自会用尽!” “再加上暗间传播消息,动摇军心,其军必士气大衰,到时孤再以精锐大军进击,必得大胜,杀霍立如杀一狗尔!” 这策,还是之前摘星楼原计的改版,重点就是利用自身优势,活活拖死对方! 因为是阳谋,所以只要持着中正之心,就不会出现破绽! 果然,手下将领听了,都是拜服:“主公英明!” 阴郁的天气,一直维持了九日,在此期间,宋玉大军都是与霍立大军对峙,却又不发起进攻。 霍立只有三万,到底不敢硬冲有着防备的大营,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拖延下去。 此时,军营之中,也是有着不好的流言出现。 说得最多的,就是霍立军粮已尽的消息,这让霍立大怒,将谈论的士卒,全部枭首示众,才镇压下去。 但军粮的短缺,却是事实,很快,士卒就发现每日三餐的伙食减为两顿,从干粮变成薄粥。 这几乎激起哗变,还是霍立忍痛宰杀了不少战马,发下肉食,才勉强平息下去。 在宋玉大营中,叶鸿雁大声说着:“主公!敌军已经断粮!军心不稳,几乎哗变,此是良机啊!” “属下附议!”这点,其它军官,都可看到,纷纷请战。 “还请主公命属下为先锋,攻打敌营!”就有一将出来说着。 “属下请战!” 这时出战,几乎就是白捡的军功,自是人人争先。 “你们以为,此时便是良机么?”宋玉却面色淡淡,出言问着。 众将面面相觑,还是说着:“敌人军心已动,正是破敌良机!” “非也!此时军粮虽尽,敌人却也成了哀兵,据暗间回报,那霍立杀马取肉,犒赏士卒,此时出击,却是失策!” 宋玉没说,却有贺东明出来解释说着。 贺东明身为郡望嫡子,眼光卓越,宋玉又特意培养,到底是青色人才,本命才干都有,很快就显出不凡来。 现在能一眼看穿形势,这份眼力,还是很让宋玉惊喜。 说着:“东明之言,甚合孤意!” “现在不宜出战,但哀兵不可久,并且,就算宰杀战马,又可吃得几天呢?” “姑且让这霍立,再苟活几日……三日后的凌晨,也就是二十三日,我们再发起总攻,到时就要各位用命了!” “诺!”众将听得,都是俯首说着。 宋玉此时只穿着素色外袍,拿着折扇,却在区区几言中,指点江山,决定拥兵三万大将的生死! 这份从容不迫的风采,顿时让属下心折。 或许,只有这样器量的主公,才能称得吴侯,乃至平定天下吧! 叶鸿雁和贺东明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着如此感慨! 却没发现,宋玉眼底,微蕴的嘲弄之意! 弘治元年四月二十二日,夜。 连着数日,都是阴天,就算夜间,天上的乌云,也遮住了月光,没有丝毫透下,伸手不见五指。 宋玉大营,此时警戒森严,各处都有篝火,明黄的火焰闪烁跳动着,发出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出一片来! 不时就有巡夜的士卒,精壮强悍,手持军械走过,两眼放出精芒,扫视着一切可疑之处。 宋玉大军新卒,都要经过新兵营整训,别的不敢说,至少这军令如山,是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的。 又有经过演武堂培训的低级军官带领,这表现出来,就是行事一板一眼,颇有章法! 整个大营,就像一个精密的机械,有条不紊地运转。 便是深夜,防备也没有出现疏漏。 霍立几次试探,都是无果,反折损不少,最近似乎放弃了夜袭之策! 但守夜的军官,却一点也不敢放松戒备。 这时,就有一个卫将模样的军官巡视着,身高体壮,佩着腰刀,身后还跟着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 几圈下来,见士卒都是用心,也没有发现什么纰漏,这卫将却还是有些皱眉。 “大人似乎有着心事?”一个亲兵就问着。 “不错!我今夜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亲兵情分不同,这卫将说话也就随意。 “大军警戒森严,没有疏漏,还有何事?大人或是职责所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亲兵就劝慰说着。 “也是!这守夜的差事,干得我是提心吊胆……幸好!只要过了今夜,明天就是总攻,再也不需如此,也省得某家劳心……” 虽然这总攻时间,乃是机密,但这卫将乃是自下面升上来的,又是对着自己心腹,就没有在意。 “是啊!虽然干这个,不但白天可以休息,还有肉食犒赏,但却劳心劳神,稍有疏漏,就是滔天大祸!” 亲兵这样说着,对这巡夜的差事,看来也是有些敬谢不敏。 “不错!正是如此!”卫将说着。 突然间,眼角余光,就见得营外黑幕之中,点点绿色。 这绿色犹如宝石,泛着光芒,身为军人的他,甚至可以从中,感受到血腥凶残之意! 被这冷气一激,卫将立刻清醒,吼着:“戒备!” “哐”得一声,抽出了长刀。 “保护大人!”亲兵也是抽出武器,保护着卫将。 接着,他们就见得,营外光芒闪烁,如繁星点点,只是带着诡异的绿色! 第二百章狼群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凄厉的野兽咆哮之音响起: “嗷唔!!!” 有着几年猎户经验的亲兵,终于认出,失声喊着:“狼!狼群!” 卫将恍然,此时再看,才发现外面的绿光,皆是山狼的双眼,所发出的嗜血杀意! “这个时候,又是在这里,怎会出现这么多狼群?”卫将不可置信地说着。 此时在营地外的狼群,光从眼睛来看,就有上千! 如此规模的狼群,几乎是附近百里的总数了,怎会一股脑出现在这里? 卫将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思考,刚才的狼吼,似乎就是信号,狼群得了指令,立刻向军营扑杀而来! “哼!某家跟随主公,尸山血海都过来了,便是亲手杀过的人,也超过百数,怎会怕这些畜生!” 卫将一声冷喝,吼着:“杀!” 这里是军营,周围有着栅栏壕沟,狼群虽多,一下也是越之不过。 士卒得了军令,都是毫不迟疑地刺出手上长枪。 平时训练的结果,现在就看出来了,就见长枪如同毒龙般刺出,轻易扎进山狼体内。 又是一搅,将山狼内脏,绞成粉碎! 受此重伤的青狼,终是支持不住,悲鸣一声,扑腾倒在地上。 “收!”伍长火长喝着,又是喊着:“再刺!” 又是一排长枪刺出,中枪的狼群纷纷倒地。 离得近了。卫将才发现,这狼群甚是驳杂,种群甚多。有灰狼,青狼,黑狼,还有的,身形老迈,绿眼中却泛出狡诈凶狠,几乎有着智慧的光芒。这是独狼,狼群中斗争的失败者,一向独来独往。至死不变! 这些,却都聚在一起,冲击着军营! 让卫将几乎以为是在梦中! 狼性狡诈,欺软怕硬。这军营。乃是硬骨头中的硬骨头,只要稍有些本能,就不会来此觅食。 这卫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是在现实之中,所见之景,也非虚妄。 但这,却让他陷入踯躅之中。 作为卫将,又是值夜。负责这段防线的安危,若是遇着敌情。那大可上报!并发信号示警! 但现在,虽然有些情况,可还在控制范围,再说,也非敌军夜袭,这就让这将有些泛难。 军规森严,士兵又是神经紧张的职业,时刻处于高压之下,深夜之中,一旦出现叉子,就极容易发生“炸营”,数万大军,失去理智,互相撕咬踩踏,甚至砍杀,都有可能! 这将若是冒然发出警告,搞不好就有失查之罪,要受军法处置! 看着连绵的营帐,只有附近几个,似乎被狼啸惊动,远方的,还是一片寂静。 这将终于下了决心,正想发出命令,就见得目眦欲裂的一幕! 随着高低起伏的狼嚎。 本来毫无章法,只知一拥而上的狼群,似乎有了指挥。 悍不畏死地扑上,任凭刀枪砍在身上,血流一地,至死不休! 狼尸渐渐堆积,填平壕沟,渐垒渐高。 “不好!”卫将刚想到什么,就说着。 可惜,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只青狼,在狼尸堆上一跃,划过一道青色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军营内。 随即扑倒有些失神的士兵,狼吻一张,露出锋利的獠牙,直接咬上了这个士兵的咽喉! “六子!”眼见昔日袍泽,就这么丧生于禽兽之口,虽是军人,有了觉悟,此时也是红眼扑上。 几下刀影闪过,却是附近的几个士卒,都是飞身上前,将这青狼乱刀分尸! “嗷唔!!!”随着狼嚎,越来越多的山狼通过尸堆借力跳过栏杆,来到军营内部发难!!! 更让卫将心底寒气大冒的是,竟然还有着灰狼,来到栅栏下方,匍匐在地,前爪飞速刨挖,竟是要动摇栅栏根基! “这世上,竟有如此聪明的狼?” 卫将首先想的,却是这个,随即怒吼:“还愣着干甚?快放箭,将那些灰狼射杀!” “若是给挖断围栏,那我等,都要受军法处置!!!” 周围士卒,这才回过神来,军法严酷,特别是对他们,做为守夜士卒,却让防线出现破损,这情节可就严重了,便是全部斩首示众,也是可能! 一念至此,这些士卒,终于回过神来,就有弓手上前,弯弓搭箭,射出手上箭矢!!! 箭如雨下,刨地的灰狼纷纷中箭,血流一地,呜咽着没了动作。 这时,立刻就有其它灰狼上前,将同伴的尸体拖下,继续进行着之前的工作。 这种抹杀本能、无视生死的状态,就连百战余生的老兵,看了也是心里发寒。 就有之前做老了猎户的,不由说着:“这是狼王巡防,百灵退避!我们还是……” “噗!”这老猎户话还未说完,脖子上就开了个口子,带起大蓬鲜血,挥洒而下! 卫将抽刀回身,冷声说着:“动摇军心者!斩!!!” 又以刀击地,大声吼着:“不过是群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快给我杀!!!” 士卒见主将如此,也是稍稍收敛了畏惧的情绪,上前和狼群搏杀。 奈何狼群数量实在众多,光是卫将见着的,就超过千数,还不知有多少,隐藏在暗中。 简直就是杀之不尽! 终于,随着士卒不断倒下,这条防线,也是摇摇欲坠。 “砰!!!”就在此时,一声大响。 原来经过灰狼前仆后继的努力。终于挖断了围栏,群狼呼啸而上,围栏发出不支之声。轰然倒地! 这一击,成为最后的稻草,彻底击破了士卒的心气。 “啊!!!我不要被吃啊!!!” 一个圆脸士卒,见得有的黑狼,直接啃食地上的尸体,偶尔抬起头来,绿油油的目光盯着自身。似在打量哪块好下口,终于承受不住,奔溃了! 抛下兵器。哭嚎着向后方跑去。 正跑着,突然感到一双毛绒绒的手搭在肩膀上,不觉回头,就见一张狼脸。眼中射出绿光。獠牙直接咬在青年的脖子上,鲜血四溅! “可恶!不要跑!” 卫将见士卒奔溃,四散而逃,连砍了几个,都是制止不住,不由喝着。 “大人!情势危急,还请走吧!” 两个亲兵,倒是还在面前。只是长刀带红,身上。多有血肉痕迹,还有山狼的爪牙印痕。 “我不能走!主公将这里交给我,我无能,被群畜生攻破防线,哪里还有面目,去见主公!” 这将咬牙说着。 “此非战之罪,毕竟之前,谁能想到,会有狼群夜袭,主公开明,只要将情况说明,必会获得谅解……” 饶是亲兵费尽口舌,这卫将就是不走,眼见狼群越近,守卒越少。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着:“如此!还请将军允许我等追随!” 大将不退,身为亲兵,要是先逃,不仅要枭首示众,并且还会连累家人。 这两个亲兵,一是畏于军法,二是有感这卫将平时厚待,现在见主将不走,都是决意死战!!! “好!”卫将大笑着,“我等主仆三人,共同赴难,也算是场佳话!” 紧了紧长刀,决意与狼群死战到底!!! 狼群合围,将这主仆三人围在中间。 看着周围的绿光,饶是这三人已经决意战死,也感觉心底有些发凉。 就在这时,卫将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踏!踏!踏!” 规律而有节奏的声音响起,自营外而来,渐渐逼近。 行军多年的经验,到底让这将想起,失声说着:“这是战马奔驰之声!” “嗷唔!” 又是狼嚎传来,狼群散开,向后面的营地扑去。 只是这时的卫将,丝毫没有侥幸生还的欣喜,喃喃说着:“深夜狼袭,果是人为!” 瞪大了双眼,要看看狼群后面的,是何等人? 这时,骑兵来到营前,就听得整齐划一的叫喊声响起:“杀!” 卫将就见到,数百骑兵,如同乌云般,从防线缺口处涌入。 这骑兵的服饰,是如此的熟悉,就是对面霍立的军队! “嗯?怎么还有活人?”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接着,就是数百骑呼啸而来,卫将只来得及挥出手中长刀,就觉一股大力冲来,手中长刀飞出,胸口大痛,随即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数百骑兵踏过,将这三人碾成肉泥,丝毫不见停顿,又向后方军营扑去! “给我杀!杀光这营!!!” 骑兵中心,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冰寒彻骨,带着凛冽的杀意! 随着骑兵冲过,后面又跟上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步军。 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他们身上,都穿着朝廷军服。 士卒嘶吼着冲入,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嚎叫着杀向大帐,偶尔传来怒吼和兵刃入体的声音。 竟然是霍立,抢先在宋玉发难之前,进行夜袭!!! 以狼群为先锋,骑兵紧跟,后面再是步卒,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宋军大营。 “快!一队杀光反抗!一队放火!不要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将领纷纷怒吼着。 霍立却不管这些,领着狼群和骑兵,直扑大营正中! 在大营中心,一个华贵的大帐安静挺立着,前面竖着帅旗,绣着一个金色“宋”字! 第二百零一章中伏 霍立带着骑兵,直扑宋玉大军核心帅帐! 他看得很清楚,宋玉根基已立,便是此次大败,也可卷土重来。 所以,此次奇袭,最重要的一招,就是取得宋玉的项上人头! 宋家霸业,几乎全在宋玉一身,只要讨取了宋玉,那整个吴南,立刻便会土崩瓦解! 霍立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却不忘喊着:“杀啊!!!谁杀了宋玉,本将保他官升五级,黄金万两!”阴冷的声音中,就带着奇异的诱、惑之力。 如此泼天大功,就在眼前,不少骑兵的眼中,也是通红! 纷纷吼着:“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在此一搏!” 更是催动着胯下健马,向帅帐扑去。 “喝!”霍立抽刀,割开挡路的帐篷,又是几下连闪,躲过乱箭,纵马上前,刀光闪过,带起血雨! 一连破开几个营帐,长刀砍得崩口,终于来到大营正中。 此时的霍立,距离帅帐,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这距离,纵马一跃就到。 偏在此时,霍立冥冥中的灵觉,却是警声大作! 不对!这不对!!! “吁!”霍立突然勒马,让后面的骑兵,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士兵有些疑惑地看着主帅,但此时的霍立,却看着周围,血与火之中,不少吴南士卒,还在抵抗着,与夜袭的霍军厮杀。 太轻易了!敌军抵抗太弱!人数也似乎过少!!! 霍立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里是宋玉帅帐。大军核心,但抵抗太过薄弱。 “不好!中伏了!!!”霍立脱口而出,额头立见冷汗。 “快!传我军令!大军速退!” 霍立大声喝着。 可惜。为时已晚。 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霍将军果非常人!可惜!现在才发现,为时太晚!!!” 四面帐篷,猛地拉开,现出披甲执坚的精锐宋军。 大军从四周源源涌出,对中间的霍立军队,成包围之势,弩箭上弦。锋利的寒光,就对准霍立军队。 数千个火把举起,将整个大营。照的一片明亮。 在这种阵势下,正在中心肆虐的州兵,动作就不禁顿了一顿。 “霍将军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将已经打散重编的豫章兵重新串联。相约起事。甚至能在孤的起家旧人中,安插奸细,刺探军情,实在不能不让孤道声‘佩服’!” 在宋军之中,众将环绕着一辆大车,宋玉端坐其上,缓缓说着。 声音虽然不大,却诡异得数里可闻。听得霍立和手下州兵,都是心里寒气大冒! “今夜奇袭。先以狼群开道,又尽出大军,若孤真是准备明日大战,那士卒必有所懈怠,在这情形下,又有豫章兵反水,那孤还真可能会一败涂地!” “将军此举,真是尽得兵法诡道精髓!” 宋玉似是佩服地说着。 但霍立明显可以感觉到,宋玉声音中,带有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受此影响,他手下眼中的嗜血之色,也在渐渐消退。 “不好!”霍立大惊。 他乃黑狼妖转世,号称“妖仙”,自然也有着神异,能使术法。 之前,就对手下士卒,施展妖术迷惑心神,以增加奇袭把握。 本来大军汇聚,自有铁血煞气护卫,万法不侵。 但霍立身为三军主帅,有着先天上的优势,法力又极是高深。 施展的,也非什么高深法术,而是精神诱导,刺激士卒的嗜血之意,这因势利导,才可成功! 现在的宋玉,借着说话,却是暗中不知施展了何法门,竟然将他施展的妖术,全部破去! 士卒血气一过,头脑就清醒过来,见得自身陷入了大军包围,又被弓弩指着,顿时就是大惧,有的手中一松,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就是使用法术的坏处了,若在平时,没有受法术影响的士卒,在破营杀敌之后,哪有这么快就从状态中走出?但现在,法术一破,血气就失,连着胆气,也是飞速减少! 身陷重围,又是士气低落,难道我霍立,就要毙命于此么? 霍立紧了紧手上的长刀,只是瞬间,就从沮丧中回复过来,看着宋玉,脸上就露出凶狠之色。 与此同时,宋玉也在打量着霍立。 就见这人穿着黑色铠甲,脸型消瘦,一双眸子,更是狭长,隐隐泛出绿芒。 整个脸一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刻薄,不似活人,更像野兽! “此是狼顾狷狂之象!真不知以前的州牧,是怎么想得,竟然让霍立坐上将军之位!” 宋玉稍微眯起双眼,就见得霍立头顶,气运凝聚,化为一条黑色巨狼,前肢伏地,作势欲扑! 心知此人狡诈,或许还准备伺机发难! 却不打算给他机会,令着:“跪地求饶者不杀!其余的,尽数诛除!” “诺!”宋军齐声应着。 几个将军就令着“弓箭手,优先射杀骑兵,枪兵准备,合围敌人,不要放跑一个!” 随着命令,弓箭手就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嗤!”“嗤!”“嗤!” 面对箭雨,霍立身后的骑兵纷纷身中数箭,倒地不起。 “长枪兵!前进!” 枪兵列阵,长枪向前,形成锋利的枪阵,向敌人进逼而去。 步伐整齐,动作划一,锋利的枪头,几乎排成一条直线,寒光连闪。 对面的州兵,不断后退,被紧逼缩成一块。 这时。就有州兵承受不住重压,向后方跑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整个霍立大军,轰然奔溃,众多的游兵散勇,争先恐后地向之前缺口处逃去。 大军挤成一团,为了争夺逃生的机会,手中的刀剑,就不惜向袍泽身上砍去。 等到州兵逃出军营。才发现人数少了近半,其它的,不是仍失陷在军营中。就是倒在了昔日战友的刀下! 但战争远未结束,就见宋玉军营大门,轰然打开,从中涌出一队队骑兵来! 当先一人。正是黑羽骑统领罗斌。喝着:“列阵!冲锋!” 骑兵列阵,向散乱的州兵冲击而去。 此时州兵心气已失,又编制混乱,骑兵穿透起来,几乎毫不费力。 几个来回下来,就将州兵彻底冲散,马蹄带血,脚下冤魂无数。 见已经彻底消灭了敌人的反抗力量。罗斌才大喝着:“跪地求饶者不杀!” 其它骑兵,也跟着大喊。间或砍下几个还在逃跑的州兵的头颅! 终于,有的州兵承受不住,丢了手中兵器,跪地说着:“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这围三阙一,衔尾追杀,却是兵法正道。 先以大军围杀,却又留个缺口,趁着敌人溃逃之时,再衔尾追敌,大肆砍杀,自身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罗斌又追着砍杀了一阵,才令着:“主公有令,夜色深沉,骑兵追出十里后,就不得再进!” 这是为防万一,毕竟此时还是黑夜,十里之内,靠着军营篝火和手中火把,还勉强可以视物。 一旦追出十里,就不是追杀,而是自杀了。 “诺!”黑羽骑兵虽然有些不甘,却还是勒住了坐骑。 “我等回去!收拢俘虏,若有反抗的,立刻斩杀!”罗斌就令着。 此次追杀溃军,自身伤亡极小,几乎是白捡的功劳,黑羽骑兵,都是兴高采烈,跟着主将回师。 就在此时,罗斌脸上一凉,伸手一抹,却是水珠。 抬头仰望,就见天色更加深沉,冷风呼啸,雨点就稀里哗啦地打了下来。 雨势极骤,片刻就如同瓢泼,不但浇灭了火把,还让夜色,一片漆黑,更加深沉。 罗斌眉头大皱:“怎么这时下起雨来?” 又望向军营方向:“但愿主公方面无事!” 此时也是无法,还是大声喝着:“用绳索将俘虏捆起,不要走了一个!” 心知遇这天气,俘虏逃散,却是难以避免,连着战功,都要缩小,不由眉头紧皱。 宋玉大营内。 当州兵逃出一半后,宋玉大军就涌上,堵住了缺口。 之前有着数万州兵,若是破釜沉舟,那也会给宋玉大军带来不少损失,大是不值。 但现在留下这些,却是完全可以吃下,并且,伤亡甚小! “大军慢慢合围,不要走了一个!”宋玉令着。 “之前溃逃的万余,因为夜色,即使让罗斌带着黑羽骑追杀,尽量俘虏,也最多杀散编制,俘虏两千!” “但这里不同,足有过万士卒,都是孤的囊中之物!这可都是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老兵,只要稍加整编,立刻就是精锐之师!” “全部收编,孤没这个奢望,但即使只有一半,那也是五六千的精卒!其余的军械战马,就更不用说了……” 随着军令,宋玉大军围上,将州兵分割包围。 这时的州兵,还未完全奔溃,以各自的卫正营正为核心,围成一圈抵抗。 宋玉见此,眉头一皱:“调弓箭手过去,杀平反抗!” “诺!”传令兵下去,调动弓弩手,就见箭雨齐下,零星的反抗,很快就被制服。 宋玉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个上面,稍微指挥下后,就将目光转到霍立身上。 这霍立,不愧是妖仙转世,刚才的箭雨,大部分都被躲过,偶有几支,刚射到黑甲,就被挡住,连白点都未留下。 此时,正带着最后的几十骑心腹精锐,左冲右突,肆机突围。 第二百零二章大雨 就在此时,寒风骤起,大雨落下。 “这雨来得邪门,恐有妖人作祟!”宋玉眉头稍皱,暗自想着。 又传军令,“虽然现在有雨,但大局已定,命各将按着计划行事!” “诺!”此时大雨倾盆,打灭不少火把,周围光线,都是猛地暗下,亲兵得了命令,却是立即分出几人,前往各处报信。 宋玉见着这情景,又令着:“飞虎都就近护卫,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他看得很清楚,现在,便是老天要帮霍立,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谁也不能凭空变出粮草和大军来。 但若是给霍立逃了,甚至趁着夜色掩护,以几十骑完成斩首,袭杀宋玉,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现在本阵不动如山,就是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诺!”宋和立刻应着,身为亲军统领,自然也晓得这些。 立刻吼着:“飞虎都何在?” “将军!我们在!”周围士卒,都是大声回答说着,这些飞虎都士卒,待遇高于普通军士,体格也更加雄壮,现在逢着危急时刻,立刻派上大用! “保持警戒,刀枪在手,弓箭上弦,无军令而靠近者,格杀勿论!” 虽然这命令,肯定有着误伤,但比起宋玉安危来,就不值一哂,宋和发下这令,却是没有丝毫迟疑。 “遵命!” 当下,一千二百飞虎都甲士。以宋玉为核心,向四周警戒。 最外围的,是身着皮甲的枪兵。抬起长枪,对着外面,后面,就是弓箭手,虽有暴雨,却还是持着弓箭,随时准备射击。 任何人想要冲过这层防线。都要付出不少代价。 宋玉周围,更有精锐甲士,持着飞蝗连弩。虎视眈眈。 靠近的几个盾甲兵,持着一人高的纯金属盾牌,护卫着宋玉,形成一道铁幕! 有着飞虎都的护卫。宋玉在黑夜大雨中。也是安稳如山。 见着宋和指挥若定,飞虎都精锐齐整,宋玉大笑,又吩咐说着:“给孤点燃火堆,浇上火油,虽是大雨,应该也可燃烧,让全军看得孤坐镇在此!” “诺!” 就有几个甲士。收集了柴火布匹等易燃物,浇上火油。点起火焰。 这是特制的猛火油,添加了不少助燃之物,一旦点着,火势极猛! 明亮的火舌,将木头舔舐,随着大股烟气,顿时就燃起数丈长的火焰,连着大雨,都不能浇灭。 这给越来越暗的军营,带来一丝光亮。 “来!加木头布帛,不要停!” 火势凶猛的代价,就是底部燃烧极快,宋和于是专门分出一队人来,不间断地往火堆中投入木柴等物。 见得火焰稳定,宋和松了口气,又大声喝着:“跟着我喊,主公有令,各军按计,围剿敌人!” 他久经军旅,也历练出一副大嗓门,现在吼出,也是震得周围士兵耳膜生疼! “主公有令!各军按计!围剿敌人!” “主公有令!各军按计!围剿敌人!” …… 飞虎都的士卒,都是跟着大喊,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远远地,也传来喊声:“叶鸿雁领命!必誓死杀敌!” 却是叶鸿雁听得喊声,立刻想到了主公用意,命令属下配合。 “陷阵都指挥使典浪领命!” “先登都指挥使潘和领命!” “标下领命!” …… 各军将领领命的声音不断传来。 周围宋军士卒,见得主帅之处火焰明亮,却是无事,又听见各军指挥声音,心里就是定下,也喝着:“吾主万胜!万胜!!” 虽然大雨还是滑落,却不再犹豫迟疑,跟随着自己的伍长、火长,向州兵方向逼迫而去。 “好!” 宋玉端坐,自有侍卫,在后面撑着雨具,为宋玉遮挡。 他异于常人,神眼所及,见得士卒用命,面上就是大喜! 只要宋家军不动摇,那剩余的州兵,却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虽然,因这天气,肯定有着失散,俘虏也会跑掉不少,但只要事后派人收集,大部分还是可以回归建制,这就没有什么大碍。 突然,飞虎卫左侧,就传来厮杀之声。 这吼声凶猛激烈,似乎遇着了什么凶物,正在猛烈抵挡。 喊杀声混合着野兽呼啸声,竟然连雨声都给遮了过去。 “宋和何在?”宋玉长呼问着。 宋和穿着铁甲,任由雨水淋下,也不去擦拭,跪地说着:“属下无能,让狼群逼近,惊扰了主公!死罪!” 雨水混着泥土,形成泥泞,溅在宋和身上,却丝毫不在意。 “狼群?”宋玉听了,嘴角却浮现冷笑! “果是不甘心,还想翻盘?” 立刻令着:“你亲自去,带上孤的飞蝗连弩,将狼群杀尽!” “诺!”宋和答应着,随即就是一阵铠甲转移之声。 飞虎都左翼,此时正在惨烈厮杀着。 一方是飞虎都的将士,另一方,却是狼群,发出野兽的嘶吼,不停扑上,甚至不惜与士兵同归于尽。 这种凶残的打法,对士卒来说,自是极大负担,但飞虎都后面就是主公所在,军法严苛,也只能拼命死战。 弓箭手遇着雨天,弓弦受潮,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只能弃了弓箭,拔出刀枪,和狼群近身搏杀! 眼见就要不支之时,宋和带着数十个黑甲侍卫赶到。 这些甲士,一身黑衣。脸色冷漠,手中,还持着黑色机关盒子。四四方方,不知藏着什么玄机。 “给我放!”宋和见情势危急,赶紧令着。 黑甲卫士,就将手中机关盒的一面对着狼群,按动机括!!! “砰!”“砰!”“砰!” 随着机关开动之声,正对着狼群的一面,突然打开。现出密密麻麻的洞孔,犹如蜂巢! 从洞孔中,细小的箭矢。就不断射出! 这机关盒子,竟然就是飞蝗连弩! 就见这弩箭不需上膛,发射极快,数十人轮流不断。射出的箭矢。铺天盖地,犹如蝗雨! 箭矢虽然细小,但带着极大动能,与空气摩擦,发出嗤嗤声响。 对面的狼群,不断中箭倒地,有的身上,甚至插满了箭矢。同伴哀嚎着,似在悲伤。虽是畜生,场面也惨不忍睹! “哼!畜生毕竟是畜生!”宋和不屑说着。 又看着黑甲卫士,准确的说,乃是黑甲卫士手中的飞蝗连弩。 “这飞蝗连弩,还真是好用,可惜只有百把,也不能及远……” 这飞蝗连弩,还是孙淼献上的,构思极是精巧,制作又极是费时,便是以宋玉手上的资源,到得现在,也才做出百余。 因为零件藏于盒内,不惧雨雪天气,又可连发,威力惊人,近距离内可以射穿铁甲! 在宋玉看来,这飞蝗连弩,实是机关术的大成之作! 因为射程原因,不能用于两军对阵,但用来防身,却是再适合不过。 百架飞蝗连弩组成的绞杀线,足可将任何心怀歹意的刺客之流,射成筛子! 现在宋玉调了几十架过来,也是威力惊人,一下就挽回了局面。 “再射!”宋和毫不犹豫地令着。 机括发动之声响起,又是箭雨射出,将剩下的狼群,全部灭杀! “标下失职!” 这时,防守的营正过来,行礼说着。 “这须怪不得你,谁会想到,这狼群,居然如此指挥有方,又悍不畏死!” 宋和却是摇头说着,对这狼群,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但这个,不必说,只是稍微在心里过下,宋和就对营正说着:“加紧戒备!不要再出事了!” “诺!若有闪失,标下提头来见!” 这营正大声答应着。 “哼!若主公有着什么闪失,我要你的头又有何用?” 宋和虽语气不善,但面色到底缓和下来,又看看周围士卒,说着:“我待会再调一队人过来!你这边,做好准备!” 见营正答应,又开始收治伤员,也不再停留,回到阵中向宋玉交令。 “主公!卑职已将狼群覆灭!” “嗯!”宋玉点头,突然说道:“宋和!你观今夜,我军杀了多少狼群?” “若再加上之前的,那约莫有着千数!”宋和估计说着。 “不错!千余狼群,就造成如此声势,这一手驱狼之术,倒真是不凡,可惜了……” “驱狼之术?”宋和本来就猜测这狼群,乃是受了人为驱使,现在见主公竟然还晓得来历,不由有些好奇,但见主公没兴趣说下去,也不敢发问。 宋玉的惋惜,倒是货真价实。 他可以确定,今夜的狼群,就是受得霍立驱使,才如此悍不畏死,敢冲击军营。 可惜,就算将附近百里的狼群全部聚集起来,也最多千余! 虽然一时锋锐,无可匹敌,但在数量占着劣势的情况下,也只有被扑灭的份。 这霍立,实是生错了地方,若在草原之上,聚集过万狼群,哪里不可去得? 此时默运神通,观察气运。 就见得,外围黑雾中,一匹黑狼在明光的照耀下,不甘现出身形,露出獠牙,不断绕圈。 “这霍立,果然有着借势翻盘的打算!” 宋玉喃喃自语,又见黑狼咆哮了声,虽是不甘,却还是退走。 第二百零三章追杀 霍立不愧名将评价,就算中伏,遇着大雨,还驱使狼群,直扑阵中,险些翻盘。 现在见事不可为,又果断退走。 但宋玉哪容他安然离开?立刻令着:“孤之亲骑何在?” “主公!标下在!” 就有数十骑兵下马行礼说着,这是飞虎都自身的骑兵,遇着最后情况,也是担负着掩护主公脱离险境的重任! “敌方大将霍立已逃,你等向北追击,务必要杀之!”现在情况紧急,宋玉也就直接说着,便是暴露些,也是顾不得了。 虽然由他亲自带兵追击,效果会更好。 但宋玉只是一想,就抛弃了这个打算。毕竟现在的身体,到底还是**凡胎,虽然武艺高强,又有神术护体,却受限于凡俗,若是遇着险情,有着损伤,那才是愚蠢! 身为主君,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就像现在,虽然很想前去收割霍立性命,却不得不强自忍耐。 “诺!”骑兵队长领命说着。 虽然不知主公从何处得来的情报,但军令如山,既然主公有令,那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有前进。 “上马!”这队长就喝着。 数十骑兵,沉默着,翻身上马,虽只有几十骑,但一股凛然之意就浮现出来。 “就这些,似乎对付不了霍立这条黑狼!”宋玉有些蹙眉。 正想着,就有亲兵前来通传:“启禀吴侯。黑羽骑统领,游击副将罗斌求见!” “快传!”宋玉眼前一亮,赶紧说着。 亲兵小跑着出去。不多时,甲胄之声响起,罗斌大步进来,叩拜说着:“属下见突降暴雨,恐事情有变,特带亲直营前来护卫,还请主公恕罪!” “哈哈……你来得正好。何罪之有?” 宋玉大喜,问着:“你带来多少人?” “有两百骑!” “好!孤命你立刻带着本部,并孤的亲骑。向北追杀霍立!”宋玉立刻说着。 这时,雨声止歇,天上的乌云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乎只在眨眼。乌云散尽。露出了皎洁的月光。 借着月色,罗斌可以看见,围在营地内的州兵,大多弃了武器,围成几堆,成为俘虏,外面还有宋军士卒看守着。 其它零星的抵抗,之前因为能见度低的问题。一直没能清理,现在大雨止歇。弓箭手立刻拉开弓箭,对准敌人射击,不时有惨叫传来,又很快消失不见。 见军营内确实没有问题,罗斌才领命说着:“诺!属下必为主公,取得霍立狗头!” 翻身上马,喝着:“儿郎们!随我去追杀霍立,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一马当先冲出,其余骑兵,也是号令着战马跟上。 数百骑兵,汇聚成浩荡洪流,向北面追去。 马蹄隆隆。 “可恶……”霍立带着亲兵,奔驰在官道上,心里,却被不甘之意充满。 他为了此次大战,用心良苦,不惜流失声望,开罪世家,还不是为了能一举打败宋玉,建得不世威名,继而席卷全州么? 不想如此精心设计,还是被宋玉看穿,反诱使自己,中了埋伏。 此时除了这跟着的十几骑兵,霍立手下,已经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每想到此处,霍立心里,就如同火焚,撕心裂肺。 “刚才天降大雨,四面漆黑,多好的机会!只要本座的狼群能撕开防卫,本座就敢带着骑兵,突袭宋玉本阵!” 霍立想起刚才情形,还是万分不甘,接近咬牙切齿。 “罢了,时机已去!此是天命,奈何不得!为今之计,只有班师了……嘿!本座虽然全军中伏,但逢着黑夜大雨,却是上天助我,明日收拢属下,起码也有三千,这洪泽,不能再待了,还是返回建业,本座手上有兵,赵盘那里有着名声,配合起来,维持建业大局,还是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转头望向宋玉军营方向:“宋家小子,你我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有本座在,你就休想一统吴州!” 现在的霍立,虽然没了吴州之望,但若下定决心,阻挠宋玉大业,依然是个很麻烦的敌人。 战马奔驰,随着地势不断起伏,在上面的霍立,眸子深沉冷静,不时却闪露出凶残嗜血的光芒。 就在此时,霍立耳朵一动,却是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嗯?有骑兵追击?”霍立自语说着。“倒是好胆色!” 夜间骑兵奔驰,乃是大忌,就算现在月色皎洁,能见度也不是很好,稍有不慎,就会坠马受伤,甚至摔下悬崖,失去性命! “听这蹄声,却有数百精骑,不可力敌!”若是只有几十骑,那对上霍立队伍,只有送菜的份。 现在还跟随霍立的亲兵,自然都是平时下了大功夫培养的,杀伐果断,意志坚韧,便是之前中伏,受到围攻,也才折了几个。 这里的每一个人,外放出去,都是百人之将! 再加上霍立以妖术助阵,便是五十骑兵,霍立也有信心吃下! 但不论道法多么高深,对上数百有军气守护的精锐骑兵,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 霍立不是傻子,立刻令着:“后有追兵,我等分头行事,在洪泽府城汇合!” 也不知属下如何操作,只是瞬间,小小的马队就分成两波,各奔东西而去! 狂风扑面,马蹄奔腾,借着月色,罗斌已经可以见得前方奔驰的马骑。 不由精神就是大震,这灭杀敌酋。向来都是大功,不可错过!对手更是享誉吴州的名将,让罗斌更有擒杀的**! 此时也见得骑兵分流逃散。 “嘿!分兵之计么?我们人多。不论如何分,只需不放跑一个便是!” 罗斌就令着:“一队追杀右面那队,一个都不要放过,其余的,随我来!” 身后骑兵,也是立刻分流,就有百余骑兵。跟在罗斌后面,向左侧的敌人追去。 一路上,前面的敌骑。又不断分兵。 罗斌每次都是派出小队,衔尾追击。 到得最后,敌人已经分无可分,只余一骑。 罗斌带着十余骑上前。见前面敌人勒住了战马。居然停止了逃离的脚步,在原地等候。 虽有些不可置信,但罗斌还是指挥着手下,将这人围住。 就见矫健的黑马上,一个中年,身穿大将铠甲,脸上带着傲然之色,正静静看着己方。 “前方可是敌将霍立?”罗斌深吸口气。开声问着。 “正是本座!”霍立微眯双眼,回答说着。 虽然只是一人。也有着不凡气度,这是统领万军,生杀予夺,所培养出来的威严! 只是一见,就让罗斌肯定,这人就是霍立! “你停下战马,可是要束手就擒?”罗斌问着,生擒敌将,自然比死的头颅,更有价值。 心中也是庆幸,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会派出替身,但冥冥中的感应,还是让他直追这人,不想却是正中敌酋! “嘿!束手就擒!宋玉那个小儿,哪值得本座如此?”霍立却是笑着说道。 “大胆!看来也只有将你的头颅,献给主公了!”霍立此言一出,罗斌就绝了劝降打算,话语之中,直接带着杀气,抽出了百炼精钢打造的长刀。 随着他的动作,合围的骑兵,也是抽出军械,对准霍立! 场面一下肃杀之极! 虽然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将霍立乱刀分尸,但罗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是在包围中的霍立,丝毫没有惧色的缘故。 这直觉,让他放弃了上前邀战,单打独斗的打算,说着:“送霍将军上路!” 闻听此言,手下的士兵,还没有动作,处于包围中的霍立,却是一下睁开双眼。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外放绿光,带着嗜血凶残之意,又有冰冷无情的杀机,唯一没有的,就是属于人类的情感,直像只野兽的眸子! 连着罗斌座下的战马,也似受了惊吓,连退几步。 “看你打扮,也是宋玉手下的大将吧!若本座杀你于此,必能使他心痛几日!” “也罢!就让本座,先送你等上路!”霍立舌头舔了下嘴唇,这一动作,在他做来,却充满了凶残的意味! “休要猖獗!”罗斌喝着:“一起上!” 包围着的十余骑兵,同时挥舞着长刀杀上!彼此配合无间,封死了霍立所有退路。这阵势,就算是万人敌的将领,遇着了,也要饮恨! 但此时的罗斌,就见得难以置信的一幕! 霍立单人匹马冲锋,悍然向刀光中冲去。 雪亮的长刀,砍在黑甲之上,带起火花,却只是让霍立身子一震,随即若无其事地挥出手中黑刃! 在挥手中,就有几个头颅,带着不可置信之色飞出。 “宝甲!只有绝顶的宝甲!才能如此!”罗斌失声说着,就算一般的名铠,连接之处也有缝隙,这些骑兵,都是精锐,受过训练,出刀角度刁钻,全是杀向防护薄弱之处,不想也被抵挡下来。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霍立身上穿的,乃是绝顶的宝甲,连接处也用了异兽皮毛防护,才能全无死角破绽。 但就算身有宝甲,连着吃了几刀,巨大的冲击力,也是让霍立脸上泛红! “他支撑不住了!砍战马!”罗斌大声命令着。 第二百零四章凶威 周围骑兵,听了号令,都是鼓起余勇,纵马杀上。 此时的霍立,却是展现了一手精湛的马术,月色下,人马一体,几乎不可辨别。 催促着战马,和骑兵对冲,一个骑兵挥刀,却划过空气,见对面马上已是无人,不由就是一呆。 黑厉的刀锋,却是突然自下方升起,带起大蓬鲜血。 人影一闪,霍立又回到了马上,原来刚才,他藏身马腹,躲过刀锋,并且还击,堪称神出鬼没。 “用箭!”罗斌见此,虽然自身也是勇将,但冷汗,还是在不经意间滑落。 之前以十对一,已是大失颜面,现在还要用上弓箭,就是彻底不要脸皮了! 但军阵杀伐,只重结果,不看过程,既然为将,就要有这个觉悟! 刚才短短片刻,罗斌麾下,就有四个骑士毙命,霍立除了嘴角带些血迹,其它地方,都是毫发无伤。 见此情形,其它士卒,都是大恐。 现在听得主官命令,才如梦初醒,拿起悬在马上的长弓,抽出狼牙箭,拉成满月,突的一放! 咻咻咻咻!!! 破空之声响起。 霍立身形灵活过人,躲过箭雨,又有宝甲防护,毫发无伤,正狞笑着,要纵马冲上时。 就是身下一顿,战马跪倒在地,强大的冲击力,将霍立抛飞。 霍立就地一滚,卸去冲劲。才回首望着,就见自己的爱马乌云骓,心脏部位。正中一箭!血如泉涌! 对面,罗斌放下长弓,弓弦正颤动不已。 “不要怕!他没了马!正是良机!” 身后亲卫,立刻大声喝着。 战阵之中,这有没有马,完全是两码事,至少灵活性。就是大减。 剩下的骑兵,看出便宜,催动胯下坐骑。再次发起了冲锋! 此时还剩五六骑,联合起来冲锋,声势也是不小,眼见兵锋就狂飙而来。 霍立起身。持着手上黑刃。面上却无绝望之色。 他手上的黑刃,似乎乃是特制,表面无光,刀身狭长,却又极细,若不是一面开锋,几乎就是一柄剑! 这种武器,小巧有余。对于大开大合的军阵杀伐,却有些无能为力。 但就是这柄黑刃。在刚才的战斗中,带走了数个骑士的性命! 现在对着骑兵冲锋,霍立不闪不避,脸上的嗜血之色,反而愈加浓烈! 罗斌看着,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踏!踏!踏! 骑兵挟着呼呼风响,距离霍立,只有三步之地! 就在这时,霍立终于动了! 双手持刀,自刀身上,突然亮起玄光! 这光辉是如此的璀璨绚丽,连着罗斌,都不由被吸引。 霍立持着黑刃,当空一斩! 这一刀挥出,却没任何声响,只是刀上的玄光,更加长了数丈,这造成的诡异错觉,让罗斌几想吐血。 玄光掠过奔驰的骑兵,这些骑兵,带着惯性冲锋,此时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悬崖峭壁,也是停不下来,只能任由玄光斩过。 骑兵余势不减,向霍立冲去。 “成了么?”罗斌目不转睛,喃喃自语。这骑兵冲到身前,避无可避,那不管再是武艺超凡,也只有受死的份! 但瞬间后,罗斌嘴巴张大,眼睛暴突,连着身后的两个亲兵,也是如此! 他们见得战马冲到霍立面前时,突然自战马连着上面的骑士,就从中间裂开! 虽是断裂,但战马冲锋的惯性,还是带着人尸和马尸,又冲出数丈开外,才轰然倒地。 冲锋的骑士,都是如此下场! 而在正中傲然起身的霍立,身上毫发无伤,只是沐浴着鲜血内脏,加上脸上的狞笑,几乎如同炼狱修罗在世! “这不是人!是恶鬼!恶鬼降世了!!!” 罗斌身后的亲卫,忍不住脱口喃喃着。 这些亲兵,跟随罗斌多年,便是身处尸山血海也不皱眉头,现在见得如此超乎常理的一幕,居然有着崩溃趋势! 罗斌看着浴血的霍立,心中也在打鼓。甚至不愿承认,心底深处,已经有了退意。 但片刻后,身为将领的觉悟,还是让他抓紧了手中的战刀,喝着:“主公以大任托我,现在大敌当前,最多不过一死,岂可退避?” 纵马飞出,喝着:“看我罗斌斩了这个妖人!!!” 霍立冷笑着,就要再次挥出黑刃,只是这时,脸上潮红愈多,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面对罗斌的冲锋,只能翻身避过。 这在地上打滚的姿势,极是不雅,起身后,盔甲上也带了不少污泥草芥,看着有些狼狈。 罗斌见了此景,却是心中大定,知晓刚才如同鬼神附体般的一斩,到底不是想出就能出的,也需付出不少代价。 这才符合常理!罗斌心思大定,喝着:“妖人受死!” 勒马回身,再次冲向霍立! 劲风扑面,罗斌却瞪大双眼,注视着霍立的动静,手上战刀发出呼啸之声,他有信心,这一刀,必定可以杀得眼前这人! 对着罗斌的冲锋,霍立却突然诡异一笑,再次挥出了黑刃! 罗斌眼中就见玄光飞来,瞬间就到了身前,似乎立刻就要毙命于黑刃之下! 此时多年从军的经验救了他,身体本能一动,脚下一蹬,身子飞起,在玄光袭来的间不容发之际,跳离了马匹! 砰!!! 身上还穿着重铠,这落地滋味,极不好受。身上多处擦伤,流出血来! 但罗斌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着从中间裂成两瓣的坐骑。眼中全是震骇之色! “保护将军!”两个亲兵,终于赶到,手上皆拿着飞蝗连弩! 这是宋玉为了防止刺杀,特地赐给重臣防身之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嗤嗤!!! 按动机括,无数细小的飞蝗箭矢,就铺天盖地地杀向霍立! 霍立此时,身形灵动如猫。就地翻滚,就见一个黑影,几次滚动。就跃出十丈之外,躲过了箭矢! 但飞蝗连弩,实是凶器,连发快速。就见亲卫又是一按。箭矢再次呼啸飞出。 “嚎!!!”霍立爆喝,竟然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情况下,硬是躲开了大多数飞箭! “砰!”箭矢入体的声音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兵刃落地的声音。 罗斌凝神,就见霍立抱着右手,指缝中。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刚才的飞箭,终于中了霍立右手。黑刃脱手飞出! “可惜!若能再来一次!必可取得此獠性命!”罗斌看着属下,抛弃了飞蝗连弩,抽出长刀,心里大叹可惜。 这飞蝗连弩,虽然可以连发,但之后,装填箭矢,却是需要特别的工具,耗时繁琐,两发过后,就变成无用的废物。 但此时,霍立战马黑刃都失,连着右手都是重伤,还有什么可以抵抗的呢? “你等上去,取他性命!小心!” 虽然不想承认,但罗斌,的确对这个妖魔似的男人,起了惧意! 军令当前,两个亲兵虽然也是心中惴惴,却也是带马冲上! “不想你们,能将本座,逼到这个程度,便是死去,也足以自傲了!本座发誓,必收得你等生魂,折磨至油尽灯枯!” 面对这最后的两骑,霍立突然抬头说着让罗斌几人不太懂的话语。 随即仅剩的左手一挥,两道乌光,就脱手飞出! 这乌光去势甚快,一个亲卫骑兵,顿时胸口凹陷,飞了出去。 另一个骑兵,眼明手快,偏头躲过了致命一击,正想挥刀取了这妖魔性命,脖子上却突然大痛。 “不可能!明明已经躲过了!”亲卫带着不可置信的念头,坠入黑暗之中。 在后面的罗斌,就见得这亲卫脖子上,带着黑色乌爪,不甘倒地。 刚才,这亲卫已经躲过了黑爪,但这乌光,却在半空中诡异地转弯,带走了年青骑士的性命! “咳咳……就剩你一个了,放心,本座会给你个痛快的!” 霍立咳嗽着,嘴中溢出鲜血,断续说着。 “主公!属下来世再前来报效!”罗斌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这一刻,终于觉悟,抛弃了所有的恐惧、懦弱! “某家便是死了!也要死的像个武将啊!” 罗斌爆喝着,握紧手中的百炼钢刀,就向霍立冲去! 挥刀斩出,这一刀,似乎带着罗斌所有生命的浓烈,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嘿嘿……垂死挣扎而已!就让本座送你上路!” 霍立冷笑说着,在这里,拖延太多时间了,但也就剩这最后一个,弹指可灭!幸喜还留着几匹马骑,待杀了这将后,大可从容离开! 就要发出手中的夺魂爪! 这是用他本体四爪练成,锋锐无比,中者立毙,并且还可用妖力远程控制,做出种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变化,堪称神出鬼没,乃是霍立最后的杀手锏! 妖力运转,霍立已经可以看见,此将身死的场面。 “死吧!” 霍立狞笑着,就在这时,突然身子一紧,寒毛倒竖,灵觉警声大作,似乎遇着了天敌! 紧接着,他就见到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这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注视,如苍天之眼,俯瞰众生,带着掌控生死的莫大威严!便是霍立,号称妖仙的人物,对着这个目光,也不由失神!动作就是一顿! 第二百零五章擒拿 这金色眸子,带着无上的威严,似在压迫霍立屈服! “不!我霍立,乃是妖仙!立志要超脱生死!求得永恒的人物!区区天意!又怎能使我臣服?” 霍立识海中,突然有个声音咆哮着,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紧接着,他就见到了雪亮的刀锋!!!! 刀光划过,头颅飞起,血冲数尺! “呼呼呼……”罗斌瘫倒在地,大声喘着粗气,手脚都在颤抖,几乎不能控制。 “我居然杀了他!” 直到现在,看着霍立带血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罗斌还是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大将霍立,这个如妖似魔的怪物,就这么死在我的手上了? 罗斌两眼失神,又有些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庆幸。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罗斌环视着这个小小的战场,就在片刻之前,这里还在发生着惊心动魄的战斗,而现在,只有地上带血的尸体,还在静静诉说着。 这种场景,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此时完全清醒过来,手脚也有了些暖气,强自站起,就要去收拾霍立的首级。 这是敌方主将的首级,身前名声甚大,价值最高。 至于其它属下尸首,也只有先回去复命,再派人前来清理。 想着十余骑围杀一人,却被敌人如砍瓜切菜般反杀,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罗斌嘴角,就是苦笑。 但就在此时。平地起风,阴寒刺骨。 罗斌承受不住,连退数步。勉强睁眼,就见自霍立尸首上,不断冒出丝丝黑气。 这黑气肉眼可见,越来越浓,汇聚成云,飘在半空,方圆有五六丈大小。 “这霍立。果然不是凡人!”不知为啥,见到此幕,罗斌非但没有半分惧怕。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黑云滚滚,化成狼状,四肢着地,两眼盯着罗斌。放出凶光。 自狼吻中。就吐出人类的话语之声:“竟敢毁吾肉身,坏吾修行!吾要拿你全身血肉来补……” 黑狼咆哮,就要扑上。 罗斌持着战刀,面色沉凝,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态。 经过此事,他已经得了蜕变,若是能存活下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孽畜!休得放肆!” 罗斌正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挥刀搏杀之际,就听得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自天边响起。 随着声音而来的,就是一只金色大手,掐着法印,向黑狼按去! “嗷唔!!!” 黑狼啸月,带起黑色浪潮,席卷向大手,金色大手不管不顾,自掌上,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黑气一旦遇着火焰,就被很快蒸发,丝毫凶威不存。 大手披荆斩棘,来到黑狼头顶,就要落下! 光是带起的劲风,就将黑狼身子,微微压低,可见巨手威能! 在这生死存亡时刻,黑狼张开大口,自腹中吐出内丹,这内丹晶莹剔透,其中还有黑狼的百年功行,一出狼吻,就是迎风而涨,瞬间就变得如同磨盘般大小,向巨掌阻击而去,划过虚空,荡漾起阵阵波纹。 “萤火之光,还想同日月争辉?” 声音又说着:“定!” 却是运起了言出法随的神通!这个“定”字一出口,虚空中,就传来噼啪凝固的声音。 虚空如水,遇着赦令,就如冰般冻结。 半空中的妖狼内丹,仿佛遇到了极大阻力,冲击的声势,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停滞在半空不动。 巨掌伸指一弹,内丹呜咽着退回,光华一下黯淡,似乎受得不小的损伤。 内丹回到黑狼腹中,黑狼就是呜鸣一声,黑气散开,身形一下小了两成! 却是知道此次来了大能,不可力敌,黑狼夹着尾巴,御使黑风,就要逃离。 “嘿!若给你逃了,岂不显得本尊,太过无能?” 声音又是响起,只是此时,就带了几分戏谑之意。又听声音说着:“敕!” 巨掌金光大放,一下拍散黑风,将巨狼压在地面之上。 金光化作铁链,上面还有符文,闪着光华,将黑狼四肢缚住,黑狼不甘咆哮着,可惜金链越勒越紧,终于动弹不得。 金掌落下,将黑狼一把捞起,向空中飞去,片刻后,就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罗斌半张着嘴,还有些不敢置信。 刚才所见之事,太过玄幻,比起民间说书人所讲的奇闻异事,还要诡异莫测十倍! 只有草地上的巨大掌印,还在显示着刚才之事,并非虚妄。 罗斌呆立片刻,却是对着天际,郑重行礼,口中说着:“罗斌多谢恩公相救,还望留下名号,以后报答!” 过得片刻,就听一个虚无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吾乃城隍神祗,受你主公之邀,前来扫平鬼魅……吾护佑万民,乃是本分,你尽忠职守,便是报答!” “多谢尊神相救,罗斌改日必上得大祭!” 这城隍神祗,罗斌自然如雷贯耳,虽然不是虔诚信奉,但对这能开田增产的神明,也多有好感,不想今日,就受得此神恩惠! 再拜过后,才起身,寻着霍立首级。 黑气消失后,这首级也一下失去水分,似乎成为干尸,罗斌不管,又剥下霍立尸身上的黑甲,并以黑刃,铁爪等物,又搜出将军印绶,作为证据,才上马离去。 此时天边已见晨曦,却是到了凌晨,罗斌回想昨夜,恍如隔世…… “尊神好手段!”清虚真人站在一边,看着方明,隔空运使神力,擒拿黑狼的一幕,不由说着。 这黑狼妖,有着百年道行,又修成正果,可夺舍转生,连着真人,也是不惧。 但在方明手上,却如同孩童,被轻易拿下,让清虚心里,又加了几分忌惮! “道友过奖了!”方明笑着,将黑狼收入袖中。 这黑狼,也有几丈大小,但到得袖口,就是不断缩小,被吸纳进去,看得清虚,又是脸上一抽! “呵呵……本尊素喜研究这些异类!见笑!见笑!” 方明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恐怕你这个神祗,才是最大的异类吧!”清虚腹诽,又念及自家的山门护法,不知也是受得什么手段,有没有泄漏本门机密,又是多了几分忧愁。 “好了!按照约定,吴侯阵亡的军魂,本尊就全部收下,至于州兵那边,就由道长出手,是超度,还是炼成护法神将什么的,悉听其便!任凭处置!” 方明将黑狼神魂收好,却是说着与清虚的约定。 “可!”清虚沉吟片刻,淡淡点头。 这种军魂,杂质尽去,不但乃是阴兵的上好料子,对于道门来说,也是难得的材料。 方明微笑不语。 既然要借些白云观的力量,他自不介意,让其得些好处。 又说着:“霍立已经身陨,其带领的三万州兵,也是死的死,降的降,不成气候!借着此胜,吴州中部几府,几乎就是不战而降!至于吴北的几府,还有州城建业,就要靠道长助力了!” “贫道省得!”大策本是如此,清虚也就答应说着。 “还有吴州散修,也该做些准备了,道长还未清理出来么?”方明却又问着。 “这个……散修势力隐秘,还请尊神稍待!”吴州散修势力,盘根错节,根系蔓延,甚至还有几家,背后就是白云观! 这关系错综复杂,要想一下理顺,并且一一清理,确实不是朝夕之事。 “本尊也只是事先提醒,反正到得吴侯尽下吴州之日,依得龙气横扫!任凭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不堪一击!” 方明看着清虚,直让这老道流下冷汗,才突然展颜说着。 “尊神说得极是!”要对付此神,也只有依靠龙气吧!清虚木着脸,却是想着。 …… 宋军大营。 此时天色大亮,阳光洒下,带来了难得的清爽。 宋玉正喝着一碗肉汤,昨夜死了不少战马,还有狼群,这些都是肉食,虽然肉质粗糙,但士卒多是穷苦人家出身,自不会在意这些。 宋玉就命后勤将死马和狼尸收起,做成肉汤发下,给士卒暖暖身子。 昨夜淋了雨,若不注意,发生疫病,可就麻烦了。 这肉汤散发着香气,勾人馋涎,宋玉喝了口,味道也很是不错,里面还放了不少生姜,用来驱寒。 “这汤不错!给士卒都发下去了么?”喝完后,将碗放下,宋玉就问着。 “每人都有一碗,便是俘虏,也给了干粮……”边上,沈文彬躬身禀告着。 “这就好!昨夜士卒幸苦了!传孤旨意,早食过后,大军就回府城休整……” 虽然换了衣物,现在又有阳光,宋玉还是觉得有些寒意,就说着。 “这是主公的仁慈,想必下面士卒,也会欢呼雀跃!”沈文彬半躬着身子,行礼说着。 “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说这些虚的了……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宋玉淡淡一笑,问着。 这是正事,沈文彬不敢怠慢,赶紧说着:“已经清点出来了!昨夜我军阵亡两千三百,轻重伤员三千余,另外,因为黑夜大雨,还有数千士卒走失,今晨也开始陆续归队……” 第二百零六章战后求订阅!求订阅! 沈文彬声音徐徐,不急不缓地说着。 这每一个数字后面代表的,都是成千上百的性命! 这份沉重,若身无器量,也是难以担当。 “州兵方面,我军斩首五千余级,俘虏一万三千余,剩下的,全部走散……” 宋玉大军,有着军令,建制尚算完整,黑夜用兵,也是走散数千。 霍立军队,兵败如山,又是溃逃,走失万人,那是丝毫也不稀奇。这过万士卒,都经过训练,带着军械,虽然散乱,但若放任不管,对附近的治安,也是很大危害。 并且,放着这么多精壮老兵或走或逃,甚至落草为寇,也有些浪费。 宋玉就说着:“孤会明文发旨,命罗斌带领黑羽骑扫荡周围……” 说到这里,就是一笑:“昨夜罗斌带领骑兵追杀霍立,说不准会给孤带来惊喜呢!” 沈文彬眉头一挑,知道这主公,向来不说虚言,眸中就是一亮! 就在这时,贺东明掀开帐门进来,行礼说着:“启禀主公!罗斌将军已经杀得霍立,取得首级,正在帐外求见!” “哈哈……快传!”宋玉大笑说着。 罗斌大步走进,献上霍立首级,旁边还摆着印绶,声如洪钟:“末将见过主公!之前奉命……几经波折,终于杀得此枭,前来复命!” 这霍立首级,形容枯槁,几如老人。若不是旁边还有将军铠甲和印绶,根本不会让人想到,这就是统率万军的名将霍立! “嗯!你幸苦了!” 宋玉说着。看着霍立的首级,也是感慨万千。 昨夜的惨烈搏杀,他通过本尊,也是见到了。自付若是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也不会比霍立做得更好。 毕竟他和霍立,虽然都非凡人,却受限于**和法则。也有生老病死,遇着刀枪,也会流血! 这也是宋玉之前。为什么不亲身前往的缘故! 就算是现在的宋玉,如果陷入重围,手段尽出,也最多能应付三十个甲、马、弓三宝齐全的精锐骑兵。 再多。连跑都跑不出去。只能血溅五步! 当然,这是指本尊不出手的情况下。 感慨只是稍纵即逝,宋玉又看向罗斌,此时运上了望气神通,就见得此将头顶,云气大变! 原先罗斌,有着金黄本命,乃是正五品大将之器! 而现在。本命上透着青色,却是化为淡青色本命气!从本命金黄。一下就跨越到了青色! 这一步,可真是大大飞跃了! 金色,只是普通将领,但有着青色本命,就可担任方面军团的大帅,前途甚是广大! 这二者截然不同。 “原先还想尽快培养鸿雁,不想无心插柳,还是这罗斌,率先突破!”宋玉暗中想着。 却也知晓,此乃常理。 昨夜,罗斌死战觉悟,获得升华,这可遇不可求,毕竟若无方明出手,此时的罗斌,就是个死人!在生死间走了一回,若再没些领悟,那就是傻子了!!! 另外,霍立闻名当世,在吴州声威甚重,乃是名将!罗斌杀了此人,踏着霍立的尸骨,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名震天下,获得气运,也是正常。 不管怎么说,手下有着晋升,就是好事! 宋玉就说着:“罗斌听旨,你杀得霍立,立下大功,孤就拔你两级,升为正五品游击将军!赏金千两!继续统领黑羽骑!” “多谢主公!”罗斌拜谢。 头顶金黄云气大盛,并且一下巩固。看这气运,比之叶鸿雁还要盛上三分! “你下去吧!孤待会还有旨意,需要黑羽骑执行!” 宋玉打发走罗斌,脸色才一下转寒:“接下来,就是处置那些先降又叛的豫章兵的时候了!” 此战,其实也甚是凶险。 若不是宋玉有着望气神通,发觉不对,还真可能一败涂地! 就算现在,宋玉也是大呼侥幸。 此世的望气之法,虽然能见气运,但逢着这等军机大事,便是真人,也会被迷惑。 更别提,天数纠缠,使人迷乱,五色皆迷,若是主君偏执于此,反会被引上歧路! 所以,大部分时候,妄图靠着望气之法,百战百胜,只是臆想! 也只有宋玉,通过晋升后的神通,才可拨开迷雾,追根溯源! 又有本尊随时观察纠正,传递神力,驱除恶气,才不会被迷惑。 此次,也是宋玉偶然间通过望气,才发现不仅豫章兵有着反水迹象,便是手下将领,也被渗透,成为暗间! 宋玉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将计就计,放出虚假消息,布下陷阱,终于大获全胜! 至今回想起来,还是犹有余悸! 脸上无悲无喜,充满冷漠。熟悉宋玉的沈文彬却知道,这是主公暗怒之兆! 他从宋玉小时跟随,也摸索出些心得,才能历经风雨,一路至今,恩宠不减。 现在见宋玉这态,连大气也不敢喘,双手垂下,低着脸睑,不敢动弹。 “传陈云!宋和!”宋玉默然片刻,还是说着。 传令兵刚出去,陈云、宋和二人就进来了,看样子,是在帐外等了许久。 “启禀主公!属下已将赵坚、周普二人拿下!听候发落!”陈云先跪下行礼说着。 这赵坚、周普二人,都是卫将,统领六百兵的高级将领,有资格参与军中议事,也是跟了宋玉甚久的老人,自新安起事,就一直跟随至今,因此,虽然才能不高。也积功做到了卫正。 此次,宋玉就是见得此二人气运有变,进而才发现霍立阴谋! “孤知道了!这二人招了没?”宋玉问着。 有时候。身为上位者,大可先上刑法,再讲究证据,宋玉独断专行,更是如此。 “还没有!不过,属下已在这二人营帐之内,发现暗信等物。正在破解,不日就有结果……”陈云回答说着。 “好!孤准你便宜行事,务必要将来龙去脉理清!”宋玉就说着。这已经认定是奸细,再顺藤摸瓜,却不费什么功夫。 “诺!”陈云答应着,眼中。就有些阴狠、嗜血的光芒。 这便宜行事。意思就是要用刑了,古代罪犯没人权,若地位又不重要,那用刑至死,也不算什么。 锦衣卫虽有监察之权,对官员,却不能收押用刑,需经过宋玉同意才可。 “你先下去吧!”看着陈云起身离开的背影。宋玉就有些皱眉。 通过此次之事,让锦衣卫的触手伸到军中。到底是利是弊?但宋玉也清楚,军中不安排些暗子,也是不行。 不过这不必交给锦衣卫,以免权力过大,成尾大不掉之势。 可以另行组织个机构,专门负责军队问题……不若就叫军机处好了,宋玉脸色冷漠,却暗中决定放出日后臭名昭著的凶残特务组织! 这事先记在心里,宋玉又问着宋和:“那些豫章兵,都怎么样了?” 自从发现豫章兵有着反水迹象,宋玉自不会留着惹祸,早早将军官全部收监,士卒缴了军械,专门派人看管。 “有些不稳情绪,但按主公吩咐,下了军械,一天只给一顿薄粥吊命,也折腾不起什么来……倒是关押的军官中,有两个营正,三个队正畏罪自尽……” “哼!想一死了之,世间岂有这么容易之事?” “传孤号令,这几个自尽的,抄没家产,家人全部收监!秋后处决!”宋玉冷笑说着。 这就是要株连了,在古代,还是此霸道之法见效最快,后来者再遇着这事,就得好好思量,为此株连九族,是否值当? “诺!”宋和答应,对着叛徒,特别是这种妄图颠覆宋家的,他一向没有同情。 又问着:“其它关押人员,如何处置?” 宋玉之前,就想好了章程,因此随口道来: “豫章兵内,火长以上的军官,全部处决!家人贬为苦役!” “普通兵士,罚作五年矿奴!孙淼那里,正是缺人呢!”宋玉一统吴南后,本尊神位大进,也对整个吴南进行了一番勘测,找出一些适合开采的矿产,现在正缺人手! 这些士卒,有着反迹,再是精锐,也不能用了。现在拿去开矿,也算物尽其用。 “属下明白!”宋和凛然说着,古代开采条件极为艰苦,工作量又大,监工极狠,所有的豫章兵,基本三四年,就得全部病死累死! “那阮孝绪那里?”就有一个属下出列问着。 豫章兵谋反,阮孝绪很难脱开关系。 “阮卿若真心怀不轨,当初只需死守豫章便是,就可陷孤于不利之境,又何必先降又叛,白白背上污名呢?” 宋玉反问说着,他虽严刑峻法,却从不牵连无辜。 “属下失言!”这人红着脸退下。 “不仅如此!孤还要赐下重赏,以示褒奖!”这不仅是安阮孝绪之心,也是做给外人看得,表示宋玉没有怀疑阮孝绪,不然落井下石之辈可不少。 “主公英明!”贺东明和沈文彬行礼说着。 不管阮孝绪有没有反迹,他在明面上,还是吴州第一个归降者,乃是标杆,意义十分重大! 现在见宋玉处置英明,都是欣慰。 ps:自本书上架以来,成绩一直很稳定,订阅也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说明香火有着一个很稳定的读者群,文抄十分感谢各位大大的订阅支持。 衡量一本网络小说的标准,还是得看均定啊,目前成绩虽然不错,但距离全职还远,文抄在这里求各位书友支持,有条件的可以帮文抄宣传一下,谢谢了! 最后还是那句!满地打滚求订阅啊!!!!!! 第二百零七章忽有道人踏夜来 “还有州兵俘虏,孤也说下处置!” “首先,粮秣军械,要全部收缴,士卒全部收押,整理出籍贯军衔,这是前提,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宋玉却又说起了吴州降兵之事。 这些俘虏,足有万余,兹事体大,处理好了,对宋玉,也是很大助力。 “俘虏之中,也分军官和普通士兵!这其中,愿意归降的,都是接纳,进入新兵营或演武堂集训后,按情况任用!” “至于不愿归降的,军官、暂时收押,命家人送上一笔赎金,就释放回去!普通士卒,发下路费,让他们自行回去吧!” “主公仁慈!”这处置,很是宽大,底下文武官员,都是拜下说着。 宋玉之前,多用严法,不想此次,却是难得地仁慈了一回! 看着属下还有些不解的脸庞,宋玉笑着解释:“论及治理,本就应以王道为重,霸道杂之!” “孤现在携大胜之威,霸道已足,要想人心归附,就到展示王道的时候了!” “这释放降兵,只是一方面,还有民生方面,不过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兴文事,严治安罢了……孤先说着,你等有个印象即可!” “主公以仁治国,必得民心归附!” 这都是堂皇正道,现在使出,更是效果非凡,至少等名声传出后,半个吴州的抵抗,都会减轻不少。 “嗯!”宋玉又令着。“虽然大军疲惫。但该拿的,还是不能放手!” “命征北将军呼和,带领山越府。直扑洪泽,务必要将洪泽一府拿下!” 此时的洪泽府,在经历霍立劫掠大败后,已经是空虚至极,几乎大军一到,就可拿下,乃是白捡的功劳。 宋玉之所以派呼和去。一是山越兵体魄健壮,就算昨夜淋了一夜的雨,今早也恢复不少精神。大可一用!二是呼和甫一至宋玉麾下,就得正五品高位,手下虽无不服,却总有些疙瘩。现在就是要让呼和建立功勋! “属下这就去传令!呼和大人若是知晓主公如此信赖。也必感激涕零!” 沈文彬行礼说着。 对宋玉派兵的举动,却是无比赞成,此时的洪泽府,粮食匮乏,连守城的士卒都逃难去了,几乎就是无人,现在不取,更待何时? 并且取下洪泽。不仅和豫章连成一块,加强了战略纵深。还可培养大量水军,对以后攻略,甚是有用! “嗯!洪泽百姓,多受霍立之苦,东明,传孤旨意,准备粮食救济!” 洪泽百姓,经过霍立纵兵劫掠,家家都无隔夜之粮,若不接济,立时就会出现饿死之事。 这些都是自己的力量,怎能浪费?并且,也可借此,传播仁义名声! 宋玉已经准备,命着锦衣卫,打入民间,专门培养一批说书艺人,游方道士,走街串巷,暗中传播自己仁义名声! 这种事,在吴南已经做过,现在就是要将网络播撒到整个吴州,乃至天下! 名声这事,不仅自己要做,更要靠宣传啊! 宋玉前世,对这种,却是听得见得多了,此时信手拈来,毫无滞涩。 …… 弘治元年四月二十二,霍立夜袭,反中宋玉埋伏,全军覆没。 霍立本人,也在此役中陨落,成就了罗斌威名! 二十五日,呼和带着六千山越军,势如破竹,打下洪泽府城。 宋玉大喜,赐下酒肉犒赏,同时迅速派出文官接手治理,并且发下粮食救济。 到了才知道,霍立治下的洪泽,比情报中的还要凄惨,已经出现饿殍,若不是宋玉救济及时,死亡人数,还要上升。 至此,宋玉兵出青龙,首战得胜,声势大振,豫章、洪泽二府,与吴南连成一片,根基厚实,席卷吴州之势已成!!! 时间入夜,此时的豫章府城,万籁俱静,百姓皆进入安眠,为明日的劳作,积蓄体力,只有寥寥几处,还有着光亮! 这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宋玉的行府。 因为洪泽残破,治理需要时间,宋玉也就不劳师动众,搬迁治所。 此时虽至深夜,可吴侯府内,灯火明亮,显是宋玉还未休息。 情况也正是如此,书房内,宋玉批改着公文,良久后,才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头。 宋玉办公喜静,此时太监都被逐出,于门外等候,偌大的书房之内,只有宋玉一人。 此时的宋玉,正在思量着以后大策。 “我军经过大战,又淋了雨,虽然事后及时补救,没有发生疫情,但大军也需时间修养,不能接连征战!” 宋玉深知刚极易折、月满则亏、人满则溢的道理。 现在的大军,虽然有着大胜,士气极旺,但体力消耗,也快到了极限。若再强行进取,则有覆灭之忧! 另外,后勤粮秣等杂事,因为要从吴南运来,也有些麻烦,需要时间。 “此时放眼天下,孤的脚步,已经是最快的了!大军到了五月,也可继续用兵,倒是不必心急!” “另外,豫章、洪泽二府,要扎下根基,也不是一时之事!这方面,或许可以将城隍请来,使百姓丰收,自然民心巩固……” “最后就是水军,洪全已经带着孤的水师前来,再加上两府的底子,只要有船,训出五千水军,易如反掌!只是如此一来,洪全能否驾驭,也是问题……” 微一停下,宋玉才发现,自己手下杂事,堪称千头万绪,繁琐至极。 若是一件件都要自己处理,饶是有分身之能,也是处置不过来。 “还是要总理中枢的大才啊!这方面,贺东明可以培养,其它人才,也可选拔……当然,设置内阁,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宋玉自语说着。 他要领兵出征,自然不能久居后方,政事方面,就需要手下帮衬,同时又要注意分权,不能太过,给手下架空机会。 处理完公事,宋玉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就见月色如水,清清洒洒,夜风徐徐,带来舒爽,顿觉身上沉重疲惫,都是减轻不少。 “月色如水,真是美丽非凡!”宋玉欣赏着月景,不由喃喃说着。 但就在此时,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自宋玉心里升起,这感觉突如其来,却猛烈无比!宋玉直觉,若他躲不过去,那今夜!就是他的死期!!! 这临近死亡的感觉,让宋玉身上每一根寒毛都是竖起,他自转世以来,从未有一刻,感觉离死亡如此之近!!! “这真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嗯?来自天上么?” 宋玉到底不是常人,瞬间就收敛了心神,感受着灵觉指引,发觉危险方向。 凭着过人的眼力,宋玉仰望,终于自天边,发现了一个黑点,正向这边飞来。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黑点乃是个道人! “御空飞行!难道是仙人!!!”宋玉失声说着。 此世真人,虽然有着种种神异,高来高去,被愚民视为神仙中人,却也不能离地飞行,乘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这种手段,或许只有传闻中的仙人,才可办到!!! 这道人愈飞愈近,现出本来面目,少年模样,穿着月白道袍,手持一柄拂尘,凌空挥动,每次一挥,都带动身子上浮几分,现出飞行姿态。 虽然不是御气飞行,但拂尘挥动带起的气流,何等之轻?要凭此飞行,那道人的份量,也该跟鸿毛类似,才有可能。 道人来到吴侯府邸上空,拂尘一停,身子却诡异地飘在半空不动。 清冷如玉的声音,就传了下来:“可是吴侯当面?” “正是孤!你是何人?”宋玉沉声说着。 此时抬头,就见这道人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晶莹,整个人,就如同白玉雕成,俊美异常!又带着超脱凡俗之气,此时微笑下望,仿佛是来寻亲访友似得。 但宋玉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从道人历经沧桑又充满纯真的眸子中,看出了冰冷彻骨的杀意!!! “贫道梦仙!忝为太上道掌教!”道人微笑见礼。 “果然是你!”宋玉之前,就有猜测,现在见道人亲口承认,不由喃喃说着。 梦仙真人执掌太上道多年,年青时就威名远播,成为掌教后就鲜少出手,但宋玉知晓,这人实在深不可测,因为他的双眼,竟然看不见这梦仙真人的气运! 他微眯两眼,就见这道人头顶,气数空空,似乎不是活人,乃是石头草芥。本命气运,都是隐没,丝毫不显。 这也是宋玉获得望气神通以来,首次失手! “真人事务繁忙,不在北地坐镇,前来孤这,所为何事?”宋玉定定神,还是问着。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虽然王者自有气运护体,但对上这深不可测的梦仙真人,还是集众比较保险。 “快!有刺客!” 这时,周围的侍卫也终于发现了异常,呼啸着前来护驾。 “待贫道打发了这些庸人,再来与吴侯详谈!”梦仙轻笑,一挥手中拂尘。 扑上的侍卫、太监,顿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二百零八章争锋 在大乾世界,不论是神道还是仙道鬼道,也不论何种神通**,一旦对上身据大气运之人,便是威能大减! 但现在,宋玉就见得扑上护驾的侍卫,对上梦仙法术,竟不是一合之敌! 他的亲兵护卫,各个武艺高强,身经百战,不论是官职气运,还是自带的血气煞气,都是法术神通的克星!便是清虚真人对上,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不想在梦仙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但借着梦仙出手之机,宋玉神通全开,也终于见得梦仙几分底细。 宋玉抬头望天,不顾双眼刺痛,就见得梦仙身后,青气浓郁成云,化成一钟、一塔、一幡,成三角护卫着。 这三件法宝,皆色泽纯青,将亲兵护卫的军气、煞气破去,才让梦仙一举建功! “三件气运重宝!太上道还真是看得起孤!”宋玉脱口说着。 虽然还是没有见着梦仙的气运,但光是这三件气运至宝,就足够让他震惊! 外边盛传,太上道气运隆厚,有三件气运至宝镇压根基,宋玉自圣女苏霞手上夺得太平印,本以为太上道至宝只余两件,不想还有隐藏! 现在全数起出,就是不惜代价,要灭杀宋玉了! 虽然宋玉身为吴侯,身携治下百万军民之气,但三件气运重宝,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梦仙,付出重大代价后,也并非不可以将宋玉灭杀在此! “吴侯身上果然有着秘密!”宋玉刚才。说话脱口而出,却是落入梦仙耳中。 就见梦仙又是一掐诀,念声:“疾!” 书房四周。土石隆起,藤蔓四伸,只是片刻之间,就形成高墙壁垒,不仅将后面赶来的亲兵,堵在外面,也绝了宋玉逃跑道路。 这手化虚为实、化实为虚的术法。已经尽窥虚实转化之道,看得宋玉,心中猛然一沉。 “贫道来此。乃是请吴侯前往北地一游!” 扫平了外面,梦仙徐徐说着。 宋玉听了,却是心里稍安。知晓虽然梦仙拼上气运重宝、还有自身重伤,也不是不可以灭杀自己于此。但此乃两败俱伤之举。智者不取。 梦仙此次,还是以擒拿为上,反正只要宋玉到了北地,生死还能由着自己么? 但只要有着顾忌,就有希望! 说明这梦仙,还未至不可抗拒之境地。 “若孤不答应呢?”宋玉反问着。 “那贫道,也只有强行请之了!”梦仙眼神转冷,就要动手!!! 拂尘降下。化为丝丝缕缕,就要将宋玉拿下! 此时的宋玉。却是面无惧色,相反,眼中还有些嘲弄之意! 梦仙心生不妙之感,刚想再出动作,就见一道金光,划过天空,闪烁着耀眼的弧线,直直没入宋玉头顶。 宋玉闭上双目,再睁开时,瞳孔就变成纯金之色。 并指成刀,对着虚空一斩,金光刀芒横空掠过,将飞下的白色丝线,尽数斩断! “城隍神祗?”虽是疑问,但梦仙却已经可以肯定来人身份。 “居然敢附身吴侯,不怕气数尽折么?” 人主身为体制顶端,气运隆厚,万法不侵! 就算梦仙,也是仗着此时宋玉还未称王,自身又有三件至宝护体,才敢动手。 若宋玉不是方明分神,那附身上去,就会被吴侯气运不断磨灭神魂,下场凄惨无比。 并且,就算为了护驾,冒然附身人主,也是大忌! “事急从权!本尊日后自会向吴侯解释!”做戏要做全,见梦仙也没有发现分神秘密,从宋玉口中,就传来方明的声音! “好胆色!人主气运浓厚,贫道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梦仙右手微抬,身后钟、塔、幡浮现,带着浓郁青气,轰然砸下!!! 这三件气运重宝,又是梦仙御使,所发出的威能,堪称开天辟地,每样都在白云剑之上! 面对这攻势,方明面色凝重至极,右手浮现城隍金印,左手一翻,太平印带着丝丝青气浮现。 “番天印!彻地印!敕!” 方明低喝,却是动用了新领悟的攻伐神通! 面对深不可测的太上道掌教,稍有留手,便有倾覆之祸! 以番天印神通御使城隍金印,以彻地印神通御使太平印,方明已是全力以赴! 城隍金印和太平印,带着翻天覆地的威势,迎上了俯冲而下的青气! 轰!!!! 宛如平地起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原先梦仙布下的铜墙铁壁,穆然炸开,泥土翻滚,如同被犁过几遍。 靠近的亲兵侍卫,此时也是不见,只有一地的肉糜鲜血,情景惨不忍睹。 后面赶来的侍卫,就见得原先的吴侯书房,已经消失,只在余地留下个大坑,灰尘四起。 然后,就见得自巨坑中,升起一轮金色大日,中有赤蛟盘旋,外面金焰横空,与半空中的青色云彩争锋!!! 方明和梦仙,此时全力以赴,居然在阳世都显化出神异! 就见青色云彩不断化成钟、塔、幡三态,各有威能,而金色大日,却始终如一,赤蛟咆哮,驱动金焰,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都融化。 这边情形又是持续了片刻,吴侯府外,突然警报四起,铠甲密布,却是宋和终于带着飞虎都前来护驾! “主公!”宋和心急如焚,不顾异象,带着数百甲士,直扑巨坑之中。 跨过金色烈焰,只觉得温暖,却不伤人,若是平时。自然啧啧称奇,但现在哪顾得上这个? 宋和冲进日轮,就见巨坑中心。宋玉傲然挺立,与半空中的道人对峙,毫发无伤,就连衣物,也是完好无损,不见丝毫狼狈。 这心中就是大定,又喝着:“愣着做甚?还不杀了那个妖人!给我放箭!!!” 后面的甲士。就举起手中的飞蝗连弩,对准浮在空中的梦仙! 咻咻!咻咻! 飞蝗弩箭,就如牛毛雨般。射向半空。 箭雨划过梦仙身影,却带起阵阵涟漪,梦仙真身,已然不见。 半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羽毛。不断飘下,被擦中的甲士,都是昏厥过去,倒在地上。 吼!!!! 赤蛟长啸,带起金焰横扫,将黑色羽毛燃烧殆尽。 半空中,就出现梦仙的身影。 此时的道人,丰神俊秀。便是面对甲士围攻,也不见半点异色。 相反。对着方明,却是脸色凝重,说着:“不想尊驾,也到得此境界,又有龙气相助,看来贫道今日,却是要无功而返了!” 又北望长安方向,突的叹气,说着:“贫道有一提议,不知吴侯可愿一听?” 宋玉眸子里的金色褪去,恢复之前,说着:“请讲!” 通过刚才交手,方明借着龙气,又和宋玉本是一体,不但没有损耗,反而相得益彰,即使如此,也拿梦仙不下,甚至隐隐处得下风,这太上道掌教的修为,实是可怖可畏! 嗤! 梦仙左手化刀,向地上一斩,地面上,就多了一道刀痕,宽约数尺,深不见底。 “你南我北,二分天下,何如?” “善!”宋玉心思电转,外人见着,却是片刻思索都没有,就答应下来。 见得宋玉答应,梦仙又说着:“今日得见尊驾,方知吾道不孤,不胜之喜!待南北归定后,当重新讨教!” 也不知是对宋玉、还是对着方明所说,或是?两个都有? 一挥云袖,身形猛然升高,掠过了云层,化作黑点,在天际消失不见。 宋玉到此,才长出口气。 这梦仙,倒并非死缠烂打之辈,见方明神通惊人,附身宋玉甚久,也不见不支,又有军气相助,事不可为,便果断退走。 通过刚才交手,宋玉隐约间,也见得梦仙底细——青金之色! 金色便是真人!而仙道青色,乃是仙人才有! 这是梦仙的根本气运,代表现在的梦仙,已是半步仙人位业,距离叩开天门,长生久视,也就相差毫厘! 今日能将他逼走,实是侥幸! 宋玉面色凝重,随即又有些轻松,太上道此次,可算孤注一掷,不过既然击之不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毕竟整个北地,也是不太安稳呢!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主公降罪!” 铠甲接地之声响起,却是宋和带着黑甲侍卫伏地请罪。 “罚你一月俸禄!起来罢!”宋玉说着。 虽然梦仙凭虚御空,自九天而来,任何防备,都是枉然,但也不可轻易放过,助长属下轻慢之心,于是象征性地惩罚一下。 “多谢主公开恩!”宋和当然晓得,赶紧谢过。 宋玉看了看周围,地表被掀开一层,露出下面的植物根茎,远方一片混乱,眉头就是一皱。 “这里不能待了,给孤另换个所在!还有,今日所见之事,全部烂在腹中,明白么?” 宋玉吩咐说着。 “属下遵命!”虽然宋玉说来平淡,但宋和心里,却是猛地一寒,知道厉害,赶紧保证说着。 “如此就好!还有,传旨下去,孤今夜在摘星楼设宴,款待群臣!” 吴侯府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手下也应该收到消息,宋玉不敢耽搁,这宴请,就是吴侯无事的信号。 他可不会玩什么假死,来试探属下心迹。 “诺!属下这就命人发出消息!” 宋玉安危,直接关系着宋家霸业,宋和不敢怠慢,赶紧说着。 第二百零九章二府 宋和办事速度很快,不仅马上派出人手,送出消息,还在附近,找了一家大宅,收拾干净,请宋玉歇息。 能在宋玉府邸附近的,自也是官员世家一流,见吴侯征用自己宅子,哪敢反抗? 这家家主,就是立即带着自己家人迁出,为宋玉腾出空间。 待得宋玉洗漱、换了新衣过后,天边已是出现微光,临近晨曦。 遣散了服侍的宫女太监,宋玉的面色,才是穆然一沉! “给孤出来!” 从房间暗处,就转出两个身影,一个中年,一个老年。 老年的,一身道袍,仙风道骨,乃是清虚真人。而中年,自然就是陈云了。 见到这暗中的两人,宋玉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冷笑说着:“你等平时不是吹嘘防备万无一失么?现在怎样?竟然被人硬生生杀入中枢,若不是城隍神祗相助,就要被梦仙……” 到了这里,也是说不下去了,人主气运纠葛,说话更应小心谨慎,避免不吉。 就算如此,清虚和陈云两人,也是额头冷汗直下,磕头如捣蒜:“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音,在屋内,更显得低沉。 不到片刻,地上就有了一滩暗红,这二人的额头,一片血肉狼藉,甚至可见白色。 陈云领导的锦衣卫,专门负责刺探消息,此次梦仙来袭。单人匹马,居然不见半点蛛丝马迹,连锦衣卫。都没收到消息。 至于清虚,却是和着其它投靠的散修,负责抵御外道袭击,此次梦仙来袭,居然不见任何作用,饶是宋玉,都不由暗怒! 这二人。都有失职之罪,现在见宋玉大发雷霆,都是心中大恐。恨不能撞死在这,以表忠心。 “哼!便是撞死在这,又有何用?”宋玉说着,但脸上到底缓和下来。 “属下已经发出命令。锦衣卫的人马。全部出动,务必将那梦仙贼道,留在吴州!” 陈云面色发狠,说着。 “此事,我外道人手,也会出动。”清虚也是保证说着。 虽然自今天看来,梦仙已是半步仙人修为,但只要一天不叩开天门。就还在凡间局限! 来到吴州,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白云观和锦衣卫联手,足够对梦仙造成一定威胁。 “好!孤待会还会写个手信,命各级官员配合……”对这两个属下的保证,宋玉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经过之前的交手,他对这太上道掌教的修为,理解最深。 深知对方的深不可测,今次既敢前来,必是有了万全的脱身之策。 再说,光是凭着一手御气行空的神通术法,天下虽大,又有哪里不可去得? 这两人,就算底蕴齐出,能将梦仙赶出吴州,就是万幸! 但又不能不做,被人杀到自家地头上,差点完成屠龙大棋,若不狠狠报复回去,宋玉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诺!”陈云和清虚,都是答应着。 “但你等失察之罪,也不可不罚!”宋玉眼睛微眯,语气转寒,连着房间内的气温,也是凭空下降不少。 陈云和清虚对视一眼,都是面如死灰,恭敬听着。 “你等各罚俸半年,还有,陈云,你的锦衣卫,在军中的暗子,全部独立出来,成立新的机构,由孤直辖!” 听了这言,陈云面色灰败,宋玉这下,就是将锦衣卫插手军事的打算,完全废了! 之前在军中的苦心经营,也是全打了水漂,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但现在,面对如此大事,这个惩罚,也只能算轻,能如此轻松揭过,还算不错。 “至于清虚,你的暗部统领之职,也卸了!至于暗部,先由水莲道人监管。” 这暗部,也是由一部分投靠宋玉的外道散修组成,负责内部安稳,防止蛊咒巫毒等阴暗之事,之前由于白云观势大,清虚又是真人修为,自然占了领头地位。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但对于二人的失职之罪,还算轻的。 究其原因,还是宋玉知晓梦仙有备而来,又法力高强,这两个属下,有这表现,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他的手下,也没有合适人手接替这二人的职位,才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谢主公开恩!”清虚和陈云,都是明白其中道理,赶紧拜下谢恩。 “嗯!你等都是大才,不要让孤失望!”宋玉说着,随即,面上又有些不解: “梦仙身为太上道主,日理万机,怎能随意离开?北地情况,看来有些出乎孤的预料……” “陈云!这事就交给你了,锦衣卫也要多加打探北地军情!” “诺!属下必戴罪立功!”陈云又磕了个头,嘴里说着。 宋玉面色淡淡,挥挥手,让陈云退下,才转过头,对清虚说着:“道长交卸了暗部后,倒是无事一身轻,可愿就近随侍,与孤品茶论玄?” “固所愿尔!”清虚眼中一亮,行礼说着。 虽然失去暗部之位,有些可惜,但能接近吴侯,亲近龙气,也大合他的心意。 “善!”宋玉笑着点头。 白云观在吴州,乃至整个天下,都是势力雄厚,根基深藏。 至少,宋玉就知道,白云观在外州各府,都有探子,负责收集情报消息,汇总至各州的负责人后,再交给总观。 这虽然比不上在吴州,可以将分观开到各县,也是了不得的壮举。 至少,白云观归附后,天下各州的消息,就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宋玉的案头。 与之相比,陈云的锦衣卫到底还是新建,少了些底蕴和时间的沉淀,还显不出优势来。 …… 在宋玉的低调处理下,梦仙行刺一事,还是很快被平息下去。 对着外面,就说乃是吴侯府邸失火,被烧成白地。 虽然当日的大日金轮和天上青云,半城可见,但平民自然晓得祸从口出的道理,多是三缄其口。 至于其它世家,见宋玉当夜便宴请群臣,知晓吴侯无事,不论有着什么心思,也是暂且沉寂了下去。 各大世家,畏于宋玉威严,很多事都不敢插手,一些改革,也得以很快推行下去。 首先要做得,就是清点田亩,登记户口。 这十几年乱世下来,百姓逃亡甚重,各县的户籍文书,虽然有些参考,但也不可全信。 另外,丈量田亩,划定范围,也是为以后城隍开田,做出准备。 同时,豫章战俘和不少罪犯,被押解往吴南,搬山开矿。这些都是精壮劳力,又身负大罪,死不足惜,宋玉已经发出密旨,让孙淼随意使用,不需怜悯。 这些矿奴,在军队的刀枪和监工的鞭子下,也是源源不断地为宋玉开采出金银和各类珍贵矿产。 这些都是财富,和大批粮食一起,被宋玉运出青龙关,支援着豫章、洪泽二府的建设。 宋玉自己有了财富根基,对百姓的剥削就少了,同时对于征集的劳力,也给出补偿,很是传出了仁义的名头。 此世的百姓,除了承担沉重的赋税外,每年还得抽出最少十天时间,为官府无偿做事,称为“徭役”,不仅没有工钱,便是干粮,也得自备。 现在宋玉以工代赈,大兴土木,不仅解决了流民问题,还发下大量钱粮,让百姓多了些活下去的指望。 做了好事,也得传播。 在宋玉的运作下,第一批暗子,已经向吴州北部而去了。 他们多是说书卖唱一流,在平时说书之余,就间或说起宋玉名声事迹,为宋玉拉拢人心。 还有游方道士一类,在走街串巷,算命解卦之余,也会在不禁意间,提前吴南某人,生有异象,金焰光照,天日之表等等。 这是出手抢占大义,夺得天命合法性。 这些宣传,若无事实依据,也只是空中楼阁,作用有限。 但在宋玉势力雄厚,有席卷吴州之象时,就是有理有据,大势所趋了! 再加上白云观的推动,即使北地世家,再是不甘出手,也阻止不了宋玉名声,在吴州如日中天! 清虚老道自上次办事不力,在宋玉面前受了责罚后,更是一心修复在主君心中的裂痕。 不仅在名声宣传一事上,出了大力,更是发动暗线,为宋玉说得定山、松峰二府归降! 这二府,都位于吴州中部,洪泽周围,虽然兵力被抽调不少,但也有两千府兵,要想硬攻而下,也会损伤不少,现在不战而降,乃是天大好事。 宋玉大喜之下,不仅将这二府知府,继续留用,还赐下金银锦缎,表示褒奖。 议事厅内,沈文彬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文彬啊!定山、松峰二府的公事,忙得怎样?” 宋玉头也不抬地问着。 “托主公的鸿福,田亩人口,都已经厘清!”沈文彬此时也留了胡须,看着更为成熟。 “嗯!还有城隍信仰,百姓口碑如何?” 欲安定人心,轻徭薄赋,稳定治安,都是长远功夫,要见效最快,还得装神弄鬼。 “各县城隍祠,都是建成,反响很是不错……”毕竟城隍除了肥地神通,能增亩产外,还有其它神异,一求就灵,百姓受得恩惠,自然信仰虔诚。 第二百一十章东取 “只是……”沈文彬声音踌躇,欲言又止。 “你跟孤多年,还不知道孤的性子么?有话就说!”宋玉眉头一皱,说着。 逢着乱世,不论人主还是属下,做事都要刚勇决断,宋玉自来做事都是雷厉风行,连着属下,也是如此。 “历朝太祖,都是建得宗庙或公祠,主公就不为自家福地做些打算么?” 沈文彬看了眼方明,还是咬牙说出了诛心之语。 这话直接,虽然宋家开出了福地,但内部的福泽,还需阳世气运香火供养。 受到的祭祀越广泛,气运越多,福地内部的地域就越是广大,物产也越是丰饶。 历朝历代,开国之君,自然都是推行自己祖宗供奉,像宋玉这样,为别人传播信仰,收集气运的,已经不是罕见,而是只有宋玉一个! 这涉及宋玉大计,乃是核心中的隐秘。向来乾纲独断,没有别人能插嘴的份。 若沈文彬不是宋玉亲族,又自幼跟随长大,情分不小,也万万不会说出此语。 宋玉听得此言,先是脸色青气一闪,让沈文彬心里大凉,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突的见主公一笑,显是压制住了,又是心里一松,这时,就听宋玉有些疲倦的话语传来。 “除了你,还有不少人,都是或明或暗地跟孤说了,看来,还是得向你等解释清楚……免得坏了孤的大计……” “还请主公指教!”沈文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此去清理户籍。可知定山、松峰二府,共有多少人口?”宋玉却先问着。 这是才办的事,沈文彬不暇思索。开口就来:“定山、松峰二府,都是小府,又经过流民兵乱,有些残破,但不管怎么说,一府二十万人总有,其中。定山约二十三万、松峰有二十五万,两府相加,便是四十八万!” “才两个府。就有近五十万人口,那开垦情况又如何?”宋玉又问着。 说到这里,沈文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显是想到什么阴郁之事。连着声音。都有些低沉。 “两府开垦情况,可说败坏之极,良田多为世家占据,百姓地产贫乏,又经过战乱,误了开垦时间,便是没有水旱天灾,也需主公救济……” 说到这里。心里隐隐约约,就猜到主公要说什么。 “照啊!”宋玉一拍手。 “一个府。最少二十万人口,多的就有三四十万,逢着乱世,若是打下,都需孤救济!这需要的粮食如山如海,从哪里来?” “……可命世家募捐……”沈文彬额头滴下冷汗,沉默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来。 “嘿!那群硕鼠,不趁机囤积居奇,操控粮价,便是有良心了!”宋玉冷笑说着。 虽然这些世家,平时顾着名头,逢着灾年,还说不得有些施粥之类,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先不说。 现在还是乱世,粮食就是命根,谁愿借出?除非将所有世家杀尽,但就算是宋玉,也不敢如此。 “要说毁家纾难的仁义之士,各朝都有,但寥寥几个,又怎济得了大事?当然,也可用兵强行逼迫,但这样,孤积攒的德行就没有了!” 宋玉徐徐说着。 “现在引进城隍信仰,不仅可以迅速稳定民心,还可开垦大量田地,增加亩产,这都是实实在在的!” “天下争龙,贵在先机!孤有城隍,每下一地,平定的时间,都要大大减少,这是多大优势?” “与这些相比,区区几府信仰,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天下尽在吾手,那吾家福地,自是天下第一福地!又何惜现在小小损失?” 这些话,半真半假。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宋玉和方明乃是一体,有好处当然要先考虑自己。 宋家算是外人,给些边角就可。 但这些思量,也是合情合理,乃是宋玉考虑许久,才抛出来稳定人心的。总的说起来,就是用以后利益,消弥现在不满。 毕竟,他也需照顾自己家族和属下的想法。 不然,放任属下和城隍生出间隙,对宋玉大业,也是不利。 果然,听了宋玉话语,沈文彬眼光闪动,似在思考着其中利弊。 片刻后,拜服说着:“主公深谋远虑,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倒是属下鼠目寸光了……” 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但宋玉不管,至少这态度出来,表示沈文彬对城隍独占信仰,已经大体能忍耐了。 能说服他,自然也能说服其他人。 更何况,当组织内部起矛盾的时候,若不想对内镇压清洗,白白消耗实力,那对外转移矛盾,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自古以来,最好的粘合矛盾的手段,就是利益!!!只要造出足够多,足够大的利益,自能将手下团结一心,奋力进取! 宋玉就笑着说道:“有了城隍神祗,孤的吴南,都是丰收,现在积蓄的粮草,不仅足够接济两府,还可支持作战,这天时在手,粮食充足,孤的大军,可是等待已久了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宋玉手下的大军,也是休整完毕,随时可以起拨。 不仅如此,降卒经过新兵营整训,也可一用。 沈文彬就说着:“莫非主公要用兵?” “不错!降卒都整编完毕,孤的大军,又增加了十个都,不仅如此,新兵营还在源源不断地招人,供应新血……虽然吴南要保持民力,不能催谷太过,但豫章四府,可还有不少流民呢!” 说到这里,宋玉心里,就有些得意。 这新兵营,乃是他的独创,不仅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大军提供高质量兵卒,还可以有效防止属下私募,拥兵自重。 虽然花费不小,但宋玉家大业大,粮食和矿产金银,足够支撑。 这点大利君权,表现出来,就是军气汇聚,大部分都在宋玉身上,赤蛟得了此助,鳞甲鲜明,威势更盛。 以此治军,再配合演武堂等措施,那断无下克上之理!!! “属下斗胆,敢问主公,欲取何处?”本来军机大事,自无插手余地,但既然宋玉都说了要用兵,那也可询问一二,做些准备。 现在豫章、洪泽、定山、松峰四府在手,选择余地不少。 但主要方向,就是两个。 一是向北,取下庐江,再一路往北,打通前往建业的道路。建业乃是吴州首府,一旦州治在手,那整个吴州,便再无抵抗之力。 第二就是向东横推,打下丹阳,会稽,将吴州中部尽数收入囊中,与吴南连成一片。 “现在孤有两个选择,一是往北,二是向东!”宋玉缓缓说着。 “若往北,只要打下建业,那吴州就在手中,此成事最快!但建业乃是九州雄城,世家势力雄厚,稍不留神,便有覆灭之厄!” 建业乃是雄城,全以石铸,坚不可摧,要想打下,十分困难。更别提,一州首府,乃是世家汇聚之地,更有门阀鲍家坐镇,虽然宋玉埋了几个暗手,但对于取下建业雄城,还是没有什么把握。 建业附近,土地开垦肥沃,经济发达,吴州世家,多集中在此。 真要比较起来,吴南就是穷乡僻壤,所有世家加在一起,能达到建业附近世家的一半实力,就要烧高香了。 “若向东,取下丹阳、会稽,那吴中和吴南连成一片,根基厚实,吴州大半在手,建业一城,又怎能抵挡?” “综合来说,往北乃是速!向东乃是稳!孤就取这‘稳’字吧!” 宋玉脸上微蕴笑意,如智珠在握,说着。 他自问非用兵如神的帅才,之前多用奇谋,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有了实力,占了先手,自然以求稳为先。 在后方大略上步步进逼,抓紧时间,就是要给用兵留出余裕! 现在既然在天下争龙中已经占了大势先手,实际用兵,更应慎之又慎,才不会一朝倾覆。 “主公英明!” 沈文彬起先还有些不明白,直到听得主公说的“稳”字,才是恍然大悟。 想起主公少年英才,却丝毫没有同龄人的焦躁冒进,反而稳扎稳打,更是佩服之极。 “好了!都是自家人,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宋玉摆摆手。 又说着:“用兵所需的粮草,还需内政筹措,这方面,孤已经下了旨意,好在吴南大熟,支持打这一场的粮食,还是有着。至于安定地方所需的官吏,你要准备好,随时配合!” “诺!臣必鞠躬尽瘁,为主公打下铁桶似的江山!” 沈文彬涨红了脸,保证说着。 “这孤自然相信!”宋玉大笑,起身出了大厅,来到一处空旷之地,打开了望气神通。 他的望气神通,经过几次晋升,早非原先可比。 上可见天柱大势,中可观地脉走向,府城气运,下可望个人本命,神妙非常! 此时微闭双眼,再次睁开之时,就见一张淡红中带着丝丝白色的法网,笼罩着豫章四府,并且,红气丝丝汇聚,渐渐向纯红转化。 “嗯!民心已定!”宋玉暗中说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丹阳 宋玉默运神通,可不是为了看自家气数的。 目光又转向东面,就见两大块红白之气盘踞,其中一块,红色极盛,几乎将白气挤的不见。 “这是丹阳方向,看来实力不弱啊!”宋玉暗自说着。 盘踞在丹阳方面的气运,不仅气数近乎纯红,军气也是极盛,极为不凡,将会稽气运比了下去。 但这几府气运,虽然气数隆厚,却不交融,反有着互相攻伐之意。 宋玉见了,就是冷笑:“大敌当前,不联合起来,还想着自立,取死之道尔!” 却也知道,各府矛盾重重,积重难返,要想真心实意联盟,不互相拖后腿,也不容易。 如此一来,却是便宜了宋玉。虽然个别气运极盛,但在大势之下,也是蝼蚁! 宋玉抬头仰望,就见自身龙气浮现,在军气包围下呼啸腾空,向东部几府逼迫而去。 受此影响,整个东部府县的气运,都是仿佛受了极大打击,崩塌四散! 这是吉兆,说明宋玉气运,远远超过对方,此次出兵,有胜无败! 与此同时,侯府的一处,也有人发觉此景。 静室之中,清虚睁开双眼,自静修中惊醒,喃喃说着:“龙气沸腾、呼啸而过!宋公这是要动兵了!” 五月十五,吴侯宋玉继连得定山、松峰二府后,再次起兵,此次除了留下一万。守卫已得地盘外,原先大军尽数出动,更是带上了大量新卒和降兵。大军号称五万,浩浩荡荡地向丹阳府杀去。 五万大军,在吴州乃至天下,都是了不得的实力,可以左右天下大势。 宋玉携此军威,顿时让东部各府震恐。 在此空前的压力和州牧派来的使者协调下,东部各府虽然还有间隙。但还是组成了联合大军,在丹阳迎战宋玉。 并且,州牧也正在联合吴北世家。积蓄兵力,准备在后方给宋玉捅上一刀! 五月二十,宋玉大军势如破竹,沿路县城见宋玉势大。又有勤王大义。全部望风而降,宋玉保留官员品级,全部发往吴南任用,将沈文彬带来的政事班子放下,和当地大族势力一起组建新的统治。 宋玉经过政事堂和举荐制度,也积累了一批理论知识极为丰富的治理人才,只是稍微欠缺经验,现在也管不得这么多。毕竟比起那些原本降官,还是这些人用起来比较放心。就算有些错漏,也自有本地投靠的世家提点,出不了什么乱子。 这两方互相牵制,后路发生问题的概率,就大大减少了。 在退路安稳的情况下,二十一日,宋玉终于兵至丹阳府城! 此时的丹阳府城内,军旗连绵,也汇聚了东部各府兵力,总数在两万左右。 宋玉大军扎下营后,又筑起高台,供宋玉和其它高级将领观看情况。 “原以为这丹阳府城内,各家联合,也不能尽心竭力,必是一团乱麻,不想还真有能人,将各家糅合,现在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气象!” 宋玉登临高台,见着丹阳城头,甲士齐整,井井有条,不由笑着对后面的叶鸿雁、罗斌等将领说道。 “不错!素闻丹阳守备刘不已,文武双全,才能卓著,现在看来,果然名副其实。”叶鸿雁望着丹阳府城,说着。 “现在应该是三府防御使大人了!”罗斌在一旁,补充说着。 “这倒是个人才!”宋玉淡淡点评。 丹阳守将刘不已,原先只是负责丹阳防御的守备,论官职,还要低知府一级。 但刘不已有着气运,当了三年守备,根基稳固之时,就逢丹阳知府病逝,天下又渐生乱象。州里混乱,新知府耽搁了近年许才下来。 这就给了刘不已时间,将丹阳化为私有,扎下根去,等到新知府前来上任之际,刘不已已经将丹阳彻底掌控在手,再也无可挽回。 当时州里先有吴起之乱,后面又是李如壁、宋玉接连登场,声势一个大过一个,州牧赵盘对刘不已的小动作也是有心无力。 刘不已借着天时,排挤掉几任知府,私供赋,募兵卒,招募人才,也渐渐有得几分羽翼丰满之象,若再给些时间,未尝不是一方小诸侯! 现在对着宋玉大军,几府联合,又有州牧使者,作为中间人,不知经过多少利益交换,竟然被推举为盟主,还获得州牧任命。 这防御使,只是临时职位,但总算比知府稍高,有了号令名分! 纵观这人行事,堪称有勇有谋,英明决断,可惜,差了天时龙气,现在做到这程度,就是极限了,终成不什么大器! 但天地之间,总有一线生机,不论何人,都有成龙之望! 此次,只要这刘不已,能打败宋玉,夺得龙气,那自然可以凭此正式割据周围几府,再建立体制,将吴州纳入管辖,也未尝不能一争真龙大位! 但这何其难也!彼此实力,天差地别,对刘不已来说,能保住丹阳,就是万幸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神祗在后面倾力支持的!!! “嗯???”宋玉突然看见了一幕,眼角一眯,有些笑意:“这刘不已,果然心思通透!鸿雁!准备一下!敌军有异动了!” 叶鸿雁赶紧看着丹阳方向,就见城门大开,从中涌出一队人马,看规模,约有千人。 刘不已熟读兵书,自然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这派出人马,打上一场,一是为了试探宋玉大军实力,二就是为了激励士气! 特别是选在宋玉大军刚至,立足未稳之际,更见刘不已用兵的老辣,想必若是见得宋玉大军破绽,这人必敢出城大战,殊死一搏!!! 这份血勇之气,让宋玉都有些动容,但随即,就是冷笑,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任何血勇乃至计谋,都是无用! “敌人既然邀战,孤自也不能弱了气势!典浪,可愿为孤取下来将首级?”宋玉笑道。虽是问句,其实就是军令。 “末将遵命!”典浪出列行礼,这个年青人,现在已经做到正六品游击副将,统领两都,顶上淡黄之气盈满。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宋玉也将手下几个将领提拔起来。 除了叶鸿雁、罗斌、呼和这三个正五品将军外,其余的宋和、典浪、潘和等人,也是积功做到了正六品游击副将,手下部队也是扩大,各自统领两都或者三都。 “好!带上一都,前去应战!”宋玉看着典浪头顶那根本命气,沉声说着。 原先的典浪,头顶本命纯红,乃是一县之才,最高能做到正七品都指挥使。 再上去,就有些镇压不住,硬是要提拔的话,就会出乱子。 但经过宋玉称侯,获得天命大势之后,手下人才,也在不断进步。 典浪经过几次大战,又搜罗兵书苦读,现在的本命,已经泛出淡黄之色,却是可以担任正六品职位了。 这发现也让宋玉松了口气,不然,以后争霸天下,大战频繁,手下将领都有独立任务,不时就得统兵数千乃至数万,出去讨伐。 若还是先前本命,那绝对担当不了重任。 但另寻人才将领,不仅费时费力,并且体制建立后,人才上升速度,也受规矩限制,便是宋玉,要强行更改,也会大费力气,得不偿失。 现在手下知道进取,本命也自行改易,乃是大善!!! 或许,等到自身登临真龙大位后,手下也将是青紫满堂吧!宋玉不由有些期待。 典浪下了高台,发下军令,点出本部一都人马,出营与丹阳兵对峙。 宋玉见此,又有些不太放心地说着:“罗斌!你带黑羽骑,为典浪压阵!” “诺!”罗斌下去,很快上千骑兵快马奔出大营,于典浪军后列阵。 战马打着响鼻,蹄子抬起,激起阵阵烟尘,对面的丹阳兵,顿时有些不稳。 毕竟上千骑兵若是发起冲锋,凭着一千步卒,只是有死而已。 这时就听丹阳府城上面,传来军鼓之声,又有旗兵传令,城门也是关上。 出来的千余丹阳兵,在退路被断的情况下,又有主将大声呼喝,也是收敛了情绪,准备背水一战!!! “杀!!!”对面大将一声爆喝,带着丹阳兵悍然向典浪军阵发起了冲锋! “哼!长枪兵列阵!弓箭手准备!”典浪骑着枣红骏马,脸上带着不屑之色,发出了命令。 随着军令,典浪下面的一都人马,排列好阵势,枪兵排在最前,雪亮的枪尖带着血槽,对准了冲上来的丹阳兵。 “弓箭手!放!!!”丹阳兵冲锋的速度,有些出乎典浪的预料,几是眨眼间,就冲到军阵面前,统管弓箭手的营正立刻令着。 嗤!!嗤!!嗤!!嗤!! 弓弦绷紧,箭矢摩擦空气的声音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丹阳士卒应声而倒,身上都插了数根箭矢。 但后面的丹阳兵毫无惧色,踩着同伴尸体冲上! “这……”典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根据以往经验,弓箭手轮流,对着步兵冲锋,至少可以射上两轮,不想这些士卒,竟如此凶悍! 第二百一十二章试探 站在高台上的宋玉和手下将领,也是看见此幕,都有些惊讶。 宋玉就对叶鸿雁问着:“鸿雁!若是你的东山府,遇着我军弓箭齐射,将会怎样?” 叶鸿雁想了想,才说着:“我军弓箭手两排轮流,不仅发射极快,更可积蓄体力,便是末将的东山府冲上,恐怕也可射出两轮箭矢……恐怕,就只有呼和大人的山越府勇士,才可对同伴生死,面无惧色,悍然冲阵,让我军再无射箭之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山越勇士的勇悍,更是多了层了解。 “叶、你过誉了!”呼和在一边,出声说着。 呼和说得乃是大乾官话,虽然发音不纯,又有些绕口错节,但也听得懂。 “呵呵!呼和统领的山越兵,凶猛绝伦,孤之前也是见了,不必自谦!”宋玉说着,打断了属下的话语。 “只是这丹阳兵,生死之间面不改色,又能准确找出战机,这是百战老兵才有的敏锐心态啊!” “这守城的士卒中,不需多,只要有五千以上都是这素质,必给攻城,带来极大、麻烦……” 另一边,随军而来的贺东明也是皱着眉头,说着。 “这也许是刘不已集中精锐,故布疑阵!”叶鸿雁脸色有些不好看,出列说着。 这有事实依据,吴州地处偏僻,又非兵家必争之地,乱世以来。打得最多的,还是吴南一块。丹阳附近,战事极少。又怎能练出比吴南还要精锐的老兵来? “好了!事实如何,还需再看!”宋玉在此时摆手,打断了属下的讨论。 见主公出言,无论是叶鸿雁还是贺东明,都是不敢再说什么,将注意放到战场之上。 此时,在宋玉大营和丹阳府城中间的大块空地上。两个千人队,正在惨烈厮杀着。 杀气四涌,血光刀光。不断糅合,形成暗红色的凄美画面。 只是片刻之间,双方人马,就损伤过了两成。 古时征战。一旦大军损伤过三成。那全军崩溃乃是常事。 但对于各有过万大军押后的场中士卒来说,显然没有这样的好事,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卒,都是知晓,此时若退,少不得军法处置。 唯一的活路,就是将对方打倒,获得胜利! 在此信念的驱使下。两方士卒,都是嘶吼着。激发出体内最后的余气,向敌人挥动着手中兵器! 宋玉仔细看着,见己方在典浪的带领下,阵势虽散不乱,就算有士卒被杀散,也会很快以伍长火长为核心,形成新的军阵。 “杀!”在火长的号令下,长枪兵刺出了手中的长枪,将冲上的丹阳兵刺成蜂窝,鲜血不断洒下。 “收!”火长又令着。 看着死不瞑目的敌人,心里却是泛出喜意:“又是一个!虽然乃是枪兵合力斩杀!但我作为指挥,也可分润一些军功,照这速度,此战下来,再加上以前的功勋,我就可以凑够军功,被保举入演武堂修习,出来后就是副队正,有着官身!成为官老爷!” 士卒靠着斩首,论功封赏,到了伍长火长和以上的军官,就得靠着整体军功,不断累积,这个火长,就是离着晋升,还差临门一脚。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的爆喝之声,打断了火长的遐想。 火长抬起眼,就见一个精壮大汉,穿着丹阳兵服饰,只是两刀,就割断了枪阵围剿。 这大汉突然面露狞笑,向这火长扑来,劲风之中,带着腥烈气息。 “这起码是十人之敌!在敌军中,怎么到处都有!”火长大恨,他有着眼力,自然可以看出,敌军士卒素质很高,不仅凶勇彪悍,并且十人敌的猛士遍处都有。 此时面临生死危机,这火长也是被激发起血气,抽出长刀,和亲兵一起向大汉砍去! 噹!!!兵器交接之声大响,这火长就感觉手中一股大力涌来,长刀脱手而出。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雪亮的刀芒!!! 长刀上还带着鲜血,狰狞恐怖,在长刀砍下的一瞬间,时光似乎流逝得极慢。 这火长可以清晰地看见敌方大汉嗜血的目光,闻出刀上的铁器锈味,身子却诡异得不能动弹,只能任凭刀锋砍在身上。 “好在原先发下的俸禄田亩,已经托人带给家里,火长阵亡的抚恤,也是不少,足够家人生活了……” 在意识最后陷入黑暗的一瞬间,这火长想到的,却是这个。 砰!!!!刀光斩下,血水四溅! 大汉抽出长刀,舔着刀上的鲜血,配合狰狞的面孔,更有凶残嗜血的气息,看得周围士卒,都不由退了一步。 “嘿!白痴!”大汉狞笑,“竟然给大爷回气机会,果然是群娘们兵……合该大爷发财,让你们的首级,成全我的功勋!” 不待宋家兵卒反应过来,就是扑身杀上! 此时,宋军士卒缺少指挥后的弊端就显现出来,这一火的士卒失了统领,乱成散沙,居然被这大汉找着机会,又杀了三个。 大汉将插在一个死不瞑目的弓箭手上的长刀抽出,带起一大蓬鲜血。 虽然动作还是麻利,却比之前慢了三分。 大汉眉头一皱,已是有了退意,知道自己虽然仗着身高体壮,出其不意杀了火长,又携此威势,连杀三个士卒,却也到了极限,再逞强下去,少不得要血溅三步。 脚步刚一停下,耳朵就是一动,大汉心知不妙,就地一滚,躲开了射来的箭矢! 但手臂上,还是被划出血痕,传来阵阵疼痛之感,让这大汉脸色一沉。 抓紧了手中的长刀,起身抬头,就见一个伍长,带着手下士卒过来,手中的弓弦,还在嗡嗡颤动不已。 “陈火长的属下,听我命令,为火长报仇!” 那伍长年纪轻轻,眼光却是老辣,见得场上之景,就知这大汉不易对付,赶紧收集手上的有生力量。 “弓箭手退后,长枪兵结三角阵,刀斧手护卫周围!不要让这人跑了!”这伍长经过演武堂修习,现在指挥起来,也是颇有章法。 宋玉军队,早有严令,战场上,主官走散或身亡时,自然听附近军官调遣,违者必受军法!这在新兵营中,已是牢牢刻入众兵骨髓之中。 听见此令,原先因为火长被杀,有些散乱的士卒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和伍长带来的人手一起,组成军阵,向大汉杀去! “可恶!”大汉一见这景,就知要拼命了! 咬着牙,挥出手上的长刀,和刺来的长枪撞在一起。 趁着长枪微微一顿的时机,疾步上前,伸手抓住长枪枪杆,他对阵经验丰富,知道这长枪兵,军械过长,只要针对此缺点进行针对攻击,就是无往不利。 果然,枪兵武器被大汉抓住,运转不灵,原先流畅的阵势,就出现了破绽。 大汉挥出手上长刀,砍向露出绝望之色的枪兵,久经杀伐的他,仿佛可以看见这枪兵脖子上喷起的血液。 “从这里打开缺口,就可冲出包围,到时天高任鸟飞……老子又不是傻子,和十几人对着干!”大汉心中,还有余闲想着。 崩!长刀击中物体,如砍牛皮,发出沉闷声响,这可不是兵器刺入人体的声音。 大汉赶紧回神,就见对面多了两人,右手持刀,左手持盾,刚才的长刀,就是砍在一人举起的盾牌上。 “刀斧手!还是两个!靠!”这大汉骂着,返身就跑。 两个刀斧手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都是挥舞出手中长刀,逼得大汉不得不回身抵抗。 这两个刀斧手身上都穿着皮甲,臂力雄劲,大汉虽然武艺超群,一时间竟然也拿之不下,局面一时僵持。 咻! 忽如其来的细长黑影闪过,大汉动作,穆然一顿。 原来此时,他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根箭矢! 看着大汉捂着脖子,不甘倒下的身影,伍长收起了手中弓箭:“哼!任你是千人敌还是万人挡的武将,对上军阵,又被缠住,还想活命?” 又呼喝着:“还愣着做甚?大战还在进行,快随我去取得功勋!” “诺!”众兵答应着,以这伍长为核心,向另外一处小战场杀去。 “嗯!不错!”宋玉看到这里,收回了目光。 “敌军士卒精锐,军制上却不如吾军!” 这是宋玉观察多时,得出的结果。 虽然对丹阳兵战力有了些了解,但宋玉还是没有撤兵的打算。 现在场面上,还是呈现势均力敌的场面。两边的交换比差不多,若有着城墙保护,根本不会有此战果。 反正本钱雄厚,这些士卒都是标准化流程出来的,只要过段时间,又会源源不断地从新兵营里出来,就是全拼在这里,能多消耗敌军一人,也是好的。 但敌方明显不会让宋玉如愿,就听鸣金声响起,却是对方先发出了撤退命令,典浪见丹阳兵率先后退,又率领士卒追杀,可惜离城墙太近,只追了几步,就被城楼上的箭雨逼开,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第二百一十三章攻城开始 “算了!传孤号令!我军收兵,后勤上去,收拢伤员,清理战场!” 宋玉见此,也没有太过失望,淡淡说着。 传令兵立刻下去,不久后,典浪也率领着手下一都回到军营。 典浪回到高台,铁甲上,还溅着鲜血,却毫不在意,跪下谢罪:“末将未能取得敌将首级,特来请罪!” “你能首战得胜,大涨孤之大军气势,又何罪之有呢?”宋玉上前,将典浪扶起。 “传孤号令,典浪首战得胜,记功一次,赏黄金百两,部下全部犒赏肉食!” “谢主公!”典浪面有喜色,叩首行礼。 这时,后勤兵就上了战场,将己方伤员救治,收敛死尸,至于敌方伤员,轻伤的俘虏,重伤无力起身的,见着了只有补刀的份,伤员临死前的呻吟,给整个战场带上了沉重的气息。 将士卒清理后,又是收集失散破损的军服军械等物资,拿回去重造。 整个过程,丹阳方面都没有阻挠,也没有趁机偷袭。 这是战场上的潜规则,今天这种情况,胜者就可优先清理战场,获得物资。 但凡还讲些脸面的对方将领,都不会阻挠。当然,胜利方清扫过后,败方也可再清理一遍,不过肯定找不到什么东西就是。 或许,丹阳方面之所以不偷袭,也有光杀些后勤兵,根本于事无补的原因在里面。 宋玉淡淡想着,又向属下问道:“战场清点如何?” “已经出来了!”一个随军文吏。赶紧躬身禀告着。 “我军阵亡两百三十二人,其中还包括一个营正!轻重伤员三百余,都已经抬进伤营。由军医救治,大半可以归队!” “嗯!”宋玉点头,这军医制度,自古就有,不过他首先将之规范化。 不仅设立专门机构,培养医疗人才,还设立各级军医。给以令吏、司吏的职位俸禄,高级的还有官身! 这就大大刺激了医疗人才的投靠,人手充足。体制完备,让宋玉的伤员,基本可以存活一半还多。 比起其它诸侯只有两三成的存活率,已经可算是奇迹了。 本来若是命城隍庙祝从军。凭着回春符水的神通。还可将这比例提高,可惜受到属下文武的全部反对,致使此事未能通过。 “斩首情况呢?”宋玉又问着。 “我军斩首共计四百,俘虏五十七!”这文吏赶紧说着。 “不错!赶紧登记功勋,记录在案,不要延误了!你下去吧!”宋玉说着。 “诺!”文吏行礼退下。 宋玉又看看周围,笑着说道:“众位随孤去帐中议事!”率先起身下了高台。 叶鸿雁等赶紧跟上。 一行进了中心帅帐,宋玉径自坐了。才问着:“诸位观丹阳兵如何?” “武艺过人!悍不畏死!”叶鸿雁郑重说着:“早闻丹阳民风彪悍,盛产的丹阳精兵更是天下闻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错!不错!”各将都是附和说着。 “敌军虽勇,我军士卒却也不差,军制更在其上,断无不胜之理!”叶鸿雁却是又接着说道,让众将心里暗骂。 “善!”宋玉面带喜色,“鸿雁此言,真是深得孤心!” “丹阳精兵虽锐,却也跋扈,任何主帅想要用之,都是不易,哪有孤的大军之令行禁止?你等以后对上,当以这条破之!” “主公高见!属下佩服!”诸将不管听没听进去,此时都是说着。 “东明,我军的攻城器械,准备得如何?” 刘不已不是霍立,一心求胜,放着坚城不守,反而出城邀战。 宋玉观今天丹阳兵的举动,就可猜到,这刘不已,恐怕打得是死守的主意了。 看来州牧赵盘,在霍立身死,宋玉治理麾下四府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而是暗中做了许多事。 吴州的其余世家,虽然还在互相争斗,但在共同扼制宋玉势力的问题上,还是达成共识。 在霍立身死之后,更是急迫而明显。 此次刘不已汇集两万大军,粮草充足,背后恐怕就有不少世家联手的身影。 宋玉就是得到这个消息,才不敢轻视。 “就算丹阳再是坚城、兵卒再是精锐,也得打下!这些兵卒粮草,也是反抗世家最后的元气所在,只要孤能将之击败,那整个吴州,也就只剩建业而已!” 宋玉可一直没忘了,盘踞在建业的门阀鲍家。 虽然鲍家自吴州大乱以来,表现得一直很平静,但任何上位者,对于闻名天下的八大世家,世袭靖国公,也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启禀主公!属下命工匠日夜加班加点,已经积蓄了投石车三十一架、箭楼五个、撞门机十台,明日就可运到阵前!” 宋玉手下已经占有九府,大半个吴州在手,实力雄厚,战争潜力无穷。 这些攻城器械,就是外在表现。 “好!这些孤先收下,后面的制作也不要停,孤下个手令,器械一旦造出,就直接运到阵前使用,不需走其它手续……” “另外,传信吴南和豫章四府,将库存的器械运来!”宋玉揉揉眉头,又是说着。 闻听此言,属下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攻城器械笨重,长途搬运不便,主公如此命令,莫非看出什么?或者有着什么预知? 难道此次攻城,将耗时良久,才不惜从老巢搬运重器过来么? 当然,这些话只是心中一过,谁也不敢发问。贺东明赶紧俯首,说着:“诺!属下这就去命快马传令!” 第二日,吴侯大军。就开始了攻城。 “砰!”“砰!”“砰!” 投石车咆哮着,将巨大的石块,投向城墙。 巨石带着强大的动能,砸在青黑色的城墙上,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细小的石块四溅,有的甚至还带起火花。在贸然上前的士卒身上开出血洞。 投石机构造精密,几轮下来过后,就需休息。更换零件,丹阳城头的精兵,只等了半个时辰,就听不见巨石之声了。 “可惜了!此物若有数百。轮流投放。世上又有何坚城不可下?” 叶鸿雁可惜想着,随即令着:“箭塔上前!” 随着士卒“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丹阳城头的守卒,就见得几个庞然大物,缓缓向城墙移动而来。 靠近了看,却是一个个塔楼一样的建筑物,有几层楼高,站在顶楼。甚至可以越过城墙,看得府城景色。 箭塔底下还有滚木。被数百个士卒推动着,不管从城头上射下的乱箭,只管向城墙方向推去。 箭塔在护城河边停下,此时距离城墙,也不过十余丈距离。 咻咻咻!!!! 从箭塔上,就射出弓箭,城头守兵,纷纷倒下。 这箭塔居高临下,在上面的弓箭手大占便宜,还可自顶楼伸出木板,直接与城墙连接,到时藏在塔内的甲士就可直接通过木板上得城墙,并且箭塔内部还有通道,可供士卒源源不断地通行,将士卒运上城墙,堪称攻城利器! “是箭塔!快!准备投石车!” 这箭塔外包铁皮,又浸湿了水,刀枪箭雨,乃至金汁火油,都是不惧,唯一怕的,就是巨石砸下! 墙头也有军官,知晓要对付这种箭塔,除了出城破坏外,就只有用投石机!但对方占了兵力优势,实际能用的,只有投石机一条路! “弓箭手!快放!” 在箭塔上的军官赶紧喝着,箭雨不断落下,阻止着城头守卒的动作。 “快点!快点!”趁着五架箭塔上的弓箭手压制城头的时候,底下的叶鸿雁,也没有闲着。 成千上万的士卒,背着土包,快速上前,将土包投入护城河,复又回返,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快!给我填平了这河!” 叶鸿雁大声喝着,又见城头已经出现投石机,大块石头被砸向箭塔,激起血糜无数。 知道时间不多,赶紧令着:“抓紧时间!后勤兵也上!” 随着喝令,人流穆然加快了速度。 轰隆!!!轰然大响传来。 那是一个箭塔终于支撑不住,被打散倒下。 “再运两波,就命士卒退下!可惜了!”感受着城头的箭雨,又有加强的趋势,叶鸿雁叹了口气,还是传下军令。 知晓若无箭塔压制城头,那要填平护城河,还不知需死去多少士卒。 这些可都是实力!花在这里,太过不值。 可这护城河,乃是丹阳第一道防线,必须拔除! 叶鸿雁抬头,看着丹阳城墙,这城墙高大厚实,坚固非常,给人以安稳的信心。 此时在叶鸿雁看来,却似乎在嘲讽着他的无能! “真是刺眼啊!”叶鸿雁喃喃自语,“若再给我两万民夫,我就有把握两天内填平这河!” 要是不计损失,驱赶民夫填河,那任凭守兵如何阻拦,也没有意义。 民夫可不是士卒,乱世人命最贱,死了一批再抓一批就是。 要是逢着凶恶点的将领,多半会用此策。 可惜叶鸿雁出身草根,同情怜悯之心还有,又知宋玉爱惜名声,这么做说不得会引起主公大怒,才不用此法。 这场攻防战,一直打到晚上,直到夜色彻底笼罩,叶鸿雁才不甘地望了一眼丹阳城墙,发出了退兵的命令。 第二百一十四章情况危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进入八月。 这正是酷暑季节,天气炎热,汗出如浆,但比这天气还热烈的,却是底下正在进行的攻城大战! 丹阳攻防,自五月开始,至今已有两月。 丹阳内部的守军联盟,在刘不已的带领下,发挥出了惊人的作战意志,将宋玉大军,一直牢牢挡在城外。 宋玉却耐心极好,将手下大军轮流派出,似是感受攻城气氛。 此时放眼望去,护城河早被填平,丹阳府城四周,寸草不生,土地泛出暗红之色,血腥之气充满,宋玉大军在这两个月中,几乎折了上万!损失惨重,堪称一寸土地一寸血! 但与此同时,城内的守卒,损伤也起码在五千以上! 要知道,刘不已手下所有军队,也才两万左右,这比例很恐怖了,就是每四个士卒中,就有一个重伤或阵亡的。 宋玉大军,同样如此。 经过这么长久的流血大战,两边的士卒,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过!差不多了!”看着丹阳城内,代表刘不已的气运,已经摇摇欲坠,宋玉喃喃自语。 宋玉乃是人主,白手起家,号令一统,在如此损伤下,军气都有些不稳,更何况刘不已呢? 刘不已手下,还是联盟军队,他这个防御使,只是名义上的盟主,现在伤亡惨重,特别是自己手头上的丹阳精兵几乎损伤殆尽,让刘不已的领导地位。摇摇欲坠。 “现在,比拼的,就是孤跟刘不已的耐性了!”宋玉心里。突然升起明悟。 “传孤号令,召集众将!”宋玉发出了军令。 大鼓砰砰响起,三遍过后,帅帐内,已是站满了人。 吴侯升帐,三遍鼓声不到者,皆军法处置! “吴侯驾到!”随着清亮的传话声音。宋玉身着戎装,进入大帐。 “见过吴侯!”在属下的跪拜声中,宋玉径自在正中金椅上坐了。才说着:“众位请起!” 众将起身,露出形态不一的相貌,唯一相同的,就是几乎在每个人脸上都有的疲惫之色! 几月大战下来。各人神经紧绷。疲倦在所难免。 不过,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只有经过如此磨练,才能见得各人的真器!宋玉对此,还是蛮期待的。 眼光一瞥,就见当先的叶鸿雁,两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不少。 大军中,除了宋玉。下来便属他资格最老,官职最高,每日要处理的事务,也是最多。 他虽为将多年,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牺牲数百乃至上千士卒,换取胜利,那是眼都不眨一下,可惜,上万士卒的生命,还是过于沉重,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宋玉微微抬头,就见得叶鸿雁顶上的本命剧烈颤动着,似乎正在经历剧变。 心里清楚,他这爱将遇到了大门槛,这一步跨过了,便是海阔天空,翱翔九天!跨不过去,就是家燕,只能在堂前扑腾。 后面,呼和身为山越蛮人,生活条件残酷,生死见得多了,反而十分平静,除了面色有些低沉外,情况还大体平稳。 再后面,就是让宋玉有些惊讶的人了。 只见罗斌一身甲胄,肃然矗立着,面色无悲无喜,眼神依然锐利,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战事不利而气馁。 之前经过霍立一事,此将已经跃升到青色本命,大器深沉,有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气度! “果是生死间,最磨砺人啊!鸿雁,希望你能撑过来吧!”宋玉在心里自语。 但叶鸿雁到底有着从龙首功,又是情分不小,宋玉沉思片刻,还是说着:“鸿雁!你军事繁忙,还需多注意休息……那个侄子叶剑锋还在么?” “多谢主公关心!剑锋还在我手下,现在已经当到了营正!”叶鸿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公突然问到自己那个本家侄子,但还是说着。 “鸿雁辛苦了!孤不忍见你如此,嗯!就让你那侄子,挂个参事的名义,助你处理公文好了!” 这参事,就是军事参谋,助长官处理事务,也可以适时提出建议,但是否采纳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主官手上。 宋玉之所以如此,还是看重叶剑锋的器量。 此人虽然气运不厚,本命却高,有着青色,可以和脱胎换骨后的罗斌一拼! 有他为叶鸿雁保驾护航,叶鸿雁度过此劫的概率,就要大上不少。 “末将替剑锋谢过主公!”这参事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资历!以后履历上,就可大加一笔,自是好事。 并且,兵凶战危,就算叶鸿雁多方照顾,叶剑锋还是遇着几次险情,险些丧命。现在能名正言顺地将侄子调离前线,也是大善。 “嗯!”宋玉点头,又让叶鸿雁回列,才说着: “两月大战下来,孤知道将士疲惫,但敌军也是如此,孤得着消息……” “行百里者半九十,诸位决不可在此时懈怠!” “诺!”众将听着上首主公鞭策,不由答应说着。 “好!诸位若是无事,便先下去,准备今天的攻城事宜……”宋玉见吩咐妥当,就准备结束今天的议事。 “报!”就在此时,传令兵进来,跪地说着:“豫章急报!” 身上灰尘仆仆,声音急迫,显是遇着大事! 宋玉心里,就有了预感,说着:“讲!” “启禀主公!豫章四府急报,州牧赵盘,尽起大军,约有万人,向定山、松峰而来,目前已经打下四县,逼近定山府城!” “报!”宋玉正想说些什么,又有一个传令兵被掺扶进来,一见宋玉,就是挣扎跪下,“启禀少……主公!吴南各府,出现不明来历的盗群,治安不稳,宋虎大人遇刺,身受重伤,不能理事……” 声音惶急,甚至还带些哭腔。 这人宋玉认得,乃是宋家族人,之前还跟过他,既然派他前来送信,那想必吴南局势,也是相当急迫,甚至可以说是败坏! 突然之间,闻听这个消息,在场诸将,都是大哗! 毕竟豫章出事,还没有什么,但吴南可就是老巢了!!! 就连罗斌,也是面现异色,有些担忧。 “风雨欲来啊!”宋玉听了这两个消息,却没有马上传下军令,反而起身在营帐中踱起了步子。 数圈后,才停下来,缓缓叹道。 “主公!我们赶紧班师,回援吴南吧!那是您的根基,万万不能有失啊!”就有一将出来,劝谏说着。 “不错!丹阳残破,大不了下次再来,毕竟死的人可活不过来……”又有将领说着。 面对这些,宋玉没有回答,坐回金椅,目光转过诸将,看向三人,问着:“鸿雁!东明!罗斌!你们如何看?” “属下认为,不能退兵!”贺东明出列行礼说着,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 “哦?为何?”宋玉似乎来了兴趣,问着。 “观此形势,主公已陷不利之境!这对手的一步一步,犹如围棋国手,慢慢紧逼,若主公按着常理行事,反会落入圈套……” “那依你见,该当如何?” “请主公恕臣愚钝,只想到‘镇之以静’四字,具体策略,还是没有头绪……” 这“镇之以静”四字大策一出,罗斌就是眼前一亮,说着:“末将附议!” 只有叶鸿雁,脸上还现出犹豫之色。 宋玉见此,心里就有些遗憾,却还是大笑说着:“哈哈哈……东明这四字,却是说到了孤的心里去!” 见下面诸将还有些不解,还是说着:“孤掌控九府,带甲十万,放眼整个吴州,都是无人能及!” “这几件军情,虽似毫不相干,却乃是圈套,正如东明所说,有着幕后黑手,给孤下了套,正等着孤钻呢!” “敌人要打败我军,外部已经没有实力,毕竟每府的产出和人口都是定数,急切之间,也变不出兵将来!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我军自乱阵脚!” 说到这里,宋玉就有些感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少强大帝国乃至组织,败亡原因都不是外敌,而是内乱,因为种种原因疑神疑鬼,最后猜忌动手,白白消耗实力,导致自身衰亡。 昭昭青史,都是可见,却还是有这么多人一脚踏进陷阱,除了自身目光短浅之外,也只能说是器量格局不足,见不得大势。 “孤的大军不能退,这一退才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孤可以肯定,丹阳城内的刘不已,已经在等着孤了,只要孤的大军一退,他必前来袭击,重现新安之战!” 当初的新安之战,宋玉实行坚壁清野之计,大军龟缩新安府城不出,耗尽了李如壁大军的体力军气后,再一举夜袭,大败李如壁!李如壁身死族灭,潜龙大势反复,都自此始! 在场中人,有不少都参加过这场大战,自然印象深刻。见宋玉一提,再对比丹阳形势,心里就是一惊!刘不已虽然看似摇摇欲坠,但手上的一万五千大军,可不是假的! 这丹阳局势,正好就是当年新安的翻版! 这就是器量格局的不同了,当手下将领都将目光放在危急之处的时候,宋玉已经拨开迷雾,见得吴州乃至天下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五章血色 “放眼吴州,不论是州牧的万余大军犯境,还是吴南的内乱,都是疥廯之疾,唯一能给孤致命一击的,还是只有刘不已手上的一万五千大军!” 把握到这里,就是见到了整个布局的屠龙杀招!对手之前的任何迷惑,都是毫无作用! 众将思索着,宋玉现在手上还有四万大军,放眼整个吴州都是无敌! 经过这么多日的攻城,对城墙上的守卒,也是见得多了。 就算众将心里再怎么不愿,也必须承认,丹阳城上的士卒,无论是身体之强壮,还是训练之有素,或者意志之坚定,都是生平仅见! 也只有如此军队,又是趁着宋玉军心不稳之际偷袭,才有可能重创宋玉大军! “嘿!也不知刘不已这大军,怎么训练出来的?”潘和不由出声说着,他性子火爆,知道宋玉为了训练出这军,可是倾尽五府资源!耗费无数心血!刘不已之前只是一府守备,就算收得周围几府的士卒,也不可能做到这程度! “这自然不是刘不已训练出来的!也不是周围几府的府军!” 宋玉嘴角,却是挂上了神秘的微笑,解释说着。 “这些,乃是整个吴州中部乃至北地世家的精锐私兵!看这规模,恐怕都是家底尽出了!” 宋玉斩钉截铁地说着,语气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肯定之色,由不得众人不信。 “嘶……世家精锐私兵!”众将倒吸一口冷气。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大乾纲纪废弛,积弱难返。训练出来的府兵县兵,也带着股暮气。而世家私兵,乃是为了保护身家性命而训练的,多取亡命之徒,不惜血本,每天好吃好喝供应,军械装备都是一流! 只要汇聚起来。再经过训练,使其令行禁止,就是一等一的精兵! “他们为何要与主公为难?”就有人自语问着。 随即被群视过来的目光逼得脸红。羞愧得低下了头。 宋玉要一统吴州,建立法度体制,自然触动了不少世家的利益底线,现在就是反噬到来了。 这人之前只是随意一问。随后自己也醒悟过来。不由面红如血。 “既然知道真正对手是谁!又晓得敌军主力所在,你等还不知该如何做吗?”宋玉就问着。 “自当攻破丹阳,为主公扫清魑魅魍魉!”众将异口同声地说着。 “不错!”宋玉点头,又望了贺东明一眼。 就见这个年青人低垂着头,似乎刚才问策,和他无关一样,心里对他的评价,更是上了一层。 虽然年纪尚青。却懂礼节,知进退。最重要的,乃是知晓藏拙,不愧是命世之才! 做为臣子,有的时候,就要学会明哲保身,否则,君臣之道,还是难以长久。 神色转为郑重,说着:“传孤旨意!!!” 此时帐内所有人都是拜下,说着:“末将(微臣)恭请上谕!!!” “命豫章、洪泽、定山、松峰四府的守将,放弃县城,集兵于府,坚守不出,不得出城作战!” 宋玉留在这四府的,几有上万大军,分摊下去,每府也有两三千人,守将又是特意挑选的老成持重之辈,依靠府城,起码可以守上几月。 就算有着反叛偷城之事,也有四府,可以一一拖延,争取时间。 退一万步说,就算四府都下,又怎么样呢?只要大军在手,随时可以夺回! 毕竟丹阳这里,已经穷尽各家兵力,州牧那里的万人质量,就可想而知。 “吴南方面,组建内阁,由孟逐、宋思、宋缺、孙淼担任阁老之职,孤不在时,由内阁统管一切军政之事!若还有异议,四人商议后仍是不决,可送往吴侯宫,由老爷定夺。” 宋子谦乃宋玉生父,做出决定,自然无人敢于不服。 “这两道旨意,孤待会儿明文写出,用上吴侯玉印,由快马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处!” “同时启动飞鸽传书,道术传信,将口谕先传回去!”这两种信息传递方式,都是宋玉有感古代消息传通不便,命下人献上的。 一直处于实验阶段,现在情况紧急,也是用出。 吴南乃宋玉根基,经过几次清洗,基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大乱。 这还是方明跟着宋玉,将城隍势力大举搬迁的缘故,否则,区区盗匪,连风浪都掀不起来。 这两策下去,不说可以消弥祸乱,但为宋玉争取几个月的时间,绝无问题! 宋玉说着,就有两个侍从匆匆出去,发布命令。 飞鸽日行千里,道门传讯更是近乎瞬息即至,各地今天就可得到消息,采取措施应对。 “好了!后方之事,诸位不必操心,现在传孤军令!” “孤的本阵中军,退出攻城序列,积养体力,休养生息,防备刘不已偷袭!” 偷袭这种事,若是事先得知,有了防备,那成功几率,已经小到可以不计了。 宋玉的中军,现在还有六千,用来应付偷袭,绰绰有余,不仅如此,说不得还可学着上次对付霍立,伏击刘不已! “其它各军,还是按着计划攻城!”宋玉通过望气,知道此时刘不已的军队已经确实接近极限。 这也是为引宋玉上钩,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现在大军不退,只要保持这个战争烈度,那敌人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诺!”说到这里,还是正常范围,但随即,宋玉就狞笑着,发出了另外几项军令。 “传孤旨意,先攻破城楼者,立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破城后,无受降,孤许洗城三日,财富女子任取之!” “这两道旨意,通传全军,务必让每个士卒都知晓!” 这就是赤、裸裸地说要屠城了,宋玉起兵至今,也只有在青龙关,才做过这事,血腥气数月不绝。 但青龙只是区区一关,而丹阳府城,至少有十余万平民百姓! “主公!主公!不可啊!”沈文彬听了这令,大惊跪地劝谏着。 “主公起兵至今,素有仁义之名!准许屠城,不仅大失民心,还恐伤阴德……” 可惜,对于这些劝谏,宋玉脸色如冰。 “几月下来,文彬你也看见了,城墙上的守卒,除了士兵,还有民壮……嘿嘿……这些百姓,既然选择逆贼,要和孤死战到底,自然要有和那刘不已同归于尽的准备!” “更何况,不如此,又怎么安抚孤的士卒呢?” 宋玉缓缓说着,见沈文彬还想说些什么,就一甩袖子:“孤意已决,你不必劝了!” 沈文彬见主公眼中的冰寒,心里大凜,想说出的话,也不由咽了下去。 知道若再强劝,便有杀身之祸! 宋玉不是嗜杀之辈,他一向的观点,就是为了利益杀人,这可以理解,顶多算作三观不正。 但若只是单纯为了屠杀的快感而杀人,为杀人而杀人,就不是三观不正,而是变态了! 貌似前世小说中,有一阵子还很流行的说。 现在下了屠城命令,一是为了激励士卒、二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虽然之前下了命令,进行破局,但对于此次设局的幕后之人,宋玉还是保持警惕。 为防日久生变,宋玉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他深切知道,民心势利眼,只要自己今后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对无关之人的牺牲,或许有声感叹,却绝对不会站出来说话。 并且,携带屠城之威,今后还有哪城百姓敢于顽抗? 夺得吴州后,只要减免赋税,与民休息,再收服世家文人,控制舆论。 那不久之后,整个吴州,在宋玉兵败身死之前,只会称诵宋玉的贤名! 成王败寇,就是如此! 果然,随着传令兵将宋玉的旨意传遍全军。 宋玉明显可以感觉到,士卒受得满城财宝美色的诱惑,因为多日攻城,损失惨重而低迷的士气,又有了回升,并且充满了嗜血之意! 受此影响,宋玉大营军气大盛,多带血色! 而丹阳方向一直摇摇欲坠的气运,也终于崩塌下来,土崩瓦解。 “哼!有此象,城破之日不远,似乎还是有着内乱作祟……” 宋玉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军营内一处,清虚睁开双眼。 “本来收到消息,还想暗中提醒下吴侯,不想吴侯天资过人,大势所钟,已经自行发现了!” 又往丹阳方向一看,就见血光冲天,凝聚不散。 心中就是大寒,知道丹阳的百姓,恐怕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 “唉!天数啊!吴侯身怀龙气,乃是吴州气运所钟,在吴州境内的一言一行,皆有天道助力,想诛杀潜龙?难!难!难!” “谋划失败,龙气反噬之下,还是生灵涂炭呐!” 清虚见此,眼中,就浮现怜悯之色,却也没打算前去进谏。 他虽跟随宋玉时日尚浅,却对这个主公研究很深,知道宋玉做事,向来独断专行,从不改变。 现在既然下了命令,便是天崩地裂,河水倒流,也改变不了宋玉屠城的决心! “这也是你等的命数啊!潜龙兴起,又怎能没有血祭?” “现在先委屈你们一下,贫道日后,自会给你们超度……” 第二百一十六章破城 “杀啊!” 因为屠城命令的激励,宋玉的手下士卒,红着双眼,发出嘶吼之声,悍不畏死地冲上。 一举一动,都带着疯狂之色,仿佛将平时体内积蓄的怨气,尽数发挥出来,已经失去人性,恍如野兽! “宋军疯了!”这是守城士卒的共同感觉。 特别是见着不少吴军士卒,就算兵器被打落,依然死战不退,甚至用着牙齿撕咬,抱着敌人共同从城墙上坠下时,这种感觉,就更是明显! 此时的宋玉大营内,除了中军,其它各部,都似乎燃烧着火焰,充满了干劲! 连着士卒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三分。 “投石机!发!!!”叶鸿雁嚎叫着。 “砰!”“砰!”“砰!”“砰!” 巨大的石块被投向城墙,砸出巨大的声响。 “箭塔推上!投石机不要停!攻城车准备!”叶鸿雁号令着。 命令很快被传递下去,巨大的箭塔在士卒的推动下,向着城墙杀去。 士卒们冒着箭雨火油,不顾生死,踏着同伴的尸首前进! 这种狂热的气氛,看得一边的参事叶剑锋,都有些心悸! “叔父!是否让士卒休息……”叶剑锋看着身边的叔父,脸上泛出疯狂之意,赶紧问着。 “休息?休息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才将城墙打下一块,士卒正是用命之时。怎能半途而废?” 叶鸿雁咆哮着,眼中布满血丝,看得叶剑锋心里大凜。知晓若再劝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还有着大祸! “疯了!都疯了!”叶剑锋喃喃着。 又看向中军大帐,见军营齐整,士卒井井有条,不由还是松了口气:“只要吴侯中军不乱,暂时还出不了什么乱子!这就是吴侯想要的效果么?但刚不可久!士卒现在军气旺盛。一旦受到大的挫折,恐怕会奔溃……” 叶剑锋深知此时的宋玉大军,就像碰到烈火的干柴。燃烧出了最旺盛的体力精气! 虽然一时极盛,但等到柴火烧完,那就是倾覆大祸! 吴侯就这么有信心,能在士卒血气燃烧殆尽之前。打下丹阳城? 叶剑锋心里想着。又回忆起见到吴侯时的场景,那个男人,眸子黝黑,深不可测! “砰!”在叶剑锋沉思的时候,数座巨大的箭塔,就搭上了城墙。 也不知发动了什么机关,从箭塔的顶部,就伸出巨大的木板。连接向城墙,形成空中浮桥! “快!快!快!将木桥砍断!”守城的军官看见此幕。赶紧喝着。 发出咆哮后,又领着自己的亲兵,抽出长刀,就要上前砍断木桥。 噹!!长刀砍在木桥上,发出金属相撞的声响,原来这些木桥,还包了铁皮,增加防御力。 “不好!快上火油!将这桥烧了!”军官发出命令。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杀啊!”从箭塔中,就冲出红着眼睛的宋家士卒,嗷嗷叫着杀向城头。 这场景很是血腥,不少士卒和着敌人同归于尽,共同厮打着掉下城墙。 “一营已经上去了!二营接着上!不要给敌人反应时间!”箭塔下面,典浪喝着。 将自己的部下一营一营地压了上去。 这样的场面,在整条战线上都是发生着。 军营正中,宋玉在高台上坐着,闭目养神,似乎不远处的惨烈场面,都与他无关。 下面,六千中军静静等待着。 “报!已有十三架攻城机损伤,不能使用!” “将库存全部用上,不要吝啬!”宋玉眼都不睁,淡淡说着。 “报!叶将军已经抢下了一段城楼!又被乱箭射了下来!东山府损失惨重!” “调预备军上!” “诺!”亲兵很快下去传令。 过了不到片刻时间,传令兵又上来:“报!叶剑锋主动请战,已经带领亲兵,夺下了城楼!” “果是将门虎子!”宋玉睁开双眼,淡淡称赞了句。 “再将山越府调过去!告诉诸将,全军押上,不必留手了!” “诺!” 随着宋玉的命令,城楼上的争夺,陷入了白热化的境地。 “呼!”叶剑锋抹去脸上的鲜血,挥刀横斩,将一个丹阳兵逼开,长久作战,已经大耗他的体力,现在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兄弟们!撑住!只要再支持片刻,援兵就到了!” 叶剑锋所在的,乃是丹阳城上的一处城楼,也正因为如此,受到敌军的反扑,也最是猛烈。 原来冲上的还有五百人,现在就只剩两百不到了。 本来他乃是参事,不用亲临前线,可叶鸿雁杀到最后,已是彻底红眼,将自己的亲兵都派了上来!甚至还想亲自带领攻城! 叶剑锋苦劝无果,最后只能自愿请战,代替叶鸿雁带领亲兵攻城。 丹阳兵的体力,也是消耗到了极限,叶剑锋带领的又是精兵生力军,居然给他硬是抢下了一处城楼! “咻!”乱箭射来,将叶剑锋附近的几个士卒变成刺猬。 “盾牌手!”叶剑锋喝着。 就有两个持着盾牌的士兵上前,将叶剑锋护卫住。 “果然乱军之中,最是凶险呐!任你是三军大将,躲不过冷箭,也只有死路一条……” 很奇怪的,生死关头,叶剑锋还有着心思想着别的事情。 “快给我将城楼夺回!否则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这时,就听见对面一声大喝。 叶剑锋从盾甲间的缝隙,就见到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上来。身后还跟着穿着皮甲的亲兵。 这将一挥手,也是押上了自己的亲兵,带领着精锐向城楼杀来! 宋军和丹阳兵。围绕着这个城楼,进行惨烈的争夺,将这里变成绞肉场。 “喝!”叶剑锋长刀刺出,将一个敌人刺穿,此时才有余闲瞥了对手一眼,只见是个半大少年,嘴角还有淡淡的绒毛。 双眼暴突。似还有些不敢置信。 饶是叶剑锋从军已久,此时也不由生出几分愧疚之感来。 “抱歉了!战场争夺,本是如此!”心里默默说声。将长刀抽出。 长刀卡在血肉中,又有皮甲阻挡,叶剑锋只有踩着尸首,才可以费尽将长刀拔出。 噗!!!长刀拔起。带出一蓬鲜血。 叶剑锋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周围,身体几乎没有了知觉,为了抬头,都要耗费不少力气。 这时,眼角余光,就见到叔父特意派给自己的两个亲兵被丹阳兵淹没。 “看样子!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了!”叶剑锋心里,突然有着明悟。 此时放眼周围,吴军士卒的人数越来越少。占领的地盘也是如此,圈子越围越小。几乎无立足之地,即将被逼下城墙。 这时,又有两个丹阳兵杀了上来。 叶剑锋大喝着,长刀挺出,和他们杀在了一起。 到底体力不济,叶剑锋在杀得一个丹阳兵后,右臂中刀,长刀脱手。 看着狞笑着上前的丹阳兵,叶剑锋最后想的,却是以前的记忆,无数画面飞速流过,最后停留着的,却是吴侯宋玉的身影。 “不愧是人杰啊!好想看看吴侯是否能扫平乱世,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可惜!没机会了……” 叶剑锋闭目待死,只听见兵刃刺入人体之声传来,身上却没有疼痛之感,心知有异,睁开了眼睛。 就见一个浑身黝黑,似乎是蛮人,却穿着宋军军服的精壮汉子,将手中长刀刺入刚才丹阳兵的身体。 “山越兵么?”对这吴侯手下的异族兵种,叶剑锋自然知晓。 “看来援军还是及时来了,万幸!万幸!”心中不由泛起侥幸之感。 放眼城头,就见不知何时,已经搭了十数架云梯,一个个精干黑瘦的山越士卒,就嚎叫着冲上来。 山越士卒,面上多有各色油彩,脖子上还带着各种野兽牙齿,呼喝着叶剑锋听不懂的土语,若不是身上穿着军服,手中的兵器也是制式,绝对认不出来乃是宋玉麾下。 叶剑锋就见山越士兵虽然模样古怪,但凶勇彪悍,也不是假的,刚到城头,就打开了局面,将守卒杀得连连后撤,任凭守将如何暴怒都是无用。 “勇士们!杀啊!城隍天神在注视着我们,为神战死者,必能得到无上的荣耀!” 呼和登上城墙,用山越语激励着士卒的勇气。 又见到对面穿着铠甲的军官,大笑着:“就让我呼和取了你的头颅,做成酒杯,献给吴侯大人!” 这句乃是用大乾官话说出,远近可闻。 “哈啊啊!蛮子受死!”丹阳将领大怒,带着亲兵杀来! “哈哈!怕你不成?” 呼和大笑,挥动起手中的凶器! 他天生臂力过人,在受到方明册封,成为庙祝,获得神打符箓后,更是如虎添翼。 现在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柄重达两百斤的狼牙棒!!! 这狼牙棒纯以生铁铸就,生满倒刺,就算被轻轻划过,也会带起大片血肉! 呼和大笑着,两百余斤重的狼牙棒,在手里直如无物,几下挥动,就将冲上的丹阳兵打得筋断骨折。 如同人形凶兽,几下杀到将领面前,狼牙棒将敌军将领手中的长刀磕飞。 随即在这将领胸前一点,砰!!将领飞出,连着胸前铁甲,都出现巨大凹陷,眼见是不活了。 ps:又到月初了,感谢一直订阅本书的大大们,还有一直投月票、推荐票、评价的书友,谢谢你们的鼓励!!! 还有,谢谢光魔法天神的1888打赏、王风子海588和伯德拉克的连续打赏,谢谢你们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屠杀 “将军!将军死了!” 见得守将被呼和击杀,围上的丹阳士兵,大声喊着,有奔溃的趋势。 “勇士们!还等什么,上!”呼和大喝着,山越勇士源源不断地自云梯上来,将丹阳士卒杀退。 “好!”叶剑锋兵书读了不少,自然知道,这丹阳兵也是到了极限,现在一鼓作气,说不得破城就在今日! 呼和狞笑着,带领山越兵冲了上去。 宋玉在高台上,看得此幕,嘴角微微一笑。 “报!呼和将领已经攻破城楼,杀得敌将!”没多久,传令兵也过来汇报消息。 就在此时,宋玉心神一动,向空中望去,就见代表着己方的军气,彻底蔓延到丹阳府城之中! 此时的丹阳府城,仿佛从两处裂开个口子,宋玉的军气,就源源不断地灌入。 这两个口子,对应的乃是呼和打下的一段城墙和东门! 宋玉心知东门有变,就向战场望去。 只见东门方向,战场微微一静,随即大军攻打接近百日都没有丝毫动弹的城门迅速打开,宋军士卒就一股脑地涌了进去。 “城破了!”“城破了!”“城破了!” 大喊一浪高过一浪,受此影响,其它地方还在抵抗的丹阳兵也是迅速失去了战斗意志,转身逃跑,不少被砍倒在地。 丹阳兵以两万对抗宋玉的五万大军,靠的就是城墙之利! 现在一旦知晓城墙失守。士气也是立刻低落下去。 宋玉也听得了东门消息。 “启禀主公!东门守将秦云于阵前投降,并且献上城门!” “善!”宋玉眸中精光闪动。 这秦云,就是之前气运中的内乱之象了。 宋玉随口吩咐着:“命叶鸿雁、典浪、潘和、秦云进入城中。杀平不服,孤就暂且不进去了!” 虽然通过气运,可以知道丹阳这次是真的破了,而不是陷阱,但宋玉还是宁可多加一分小心。 “再命罗斌带着黑羽骑,巡视丹阳府城周围,不要放跑一个守卒!” 得了军令。宋军大喜,开始潮水一样地涌进城中。 没有多少时间,城中已经一片混乱。喊杀声,伤者惨呼声,还有火烧尸体的声音,整个场面犹若地狱一样。 就见宋玉的士卒。眼中发出血芒。野兽一样,随着大部队进入府城,随即四散开来,有的与守卒交战,有的直接杀进民宅,杀掉男子,奸、淫女子取乐,事后也多半砍杀。 这其中。犹以呼和的山越勇士,做得最为疯狂。 宋玉在外面。就见怨气冲天而起,却被龙气剿散,不成气候。 历来起兵,都有屠城这事,若是每个都怨气缠身,那早没活路了,又哪来得命来开创新朝? 宋玉不去管这事,又令着:“宋和!” “末将在!”宋和乃是亲军统领,手下也不入攻城序列,倒是还保持着不少战力。 “孤虽许屠城!也需讲些规矩……你带两都兵进去,将府库和府衙接管,有乱兵敢闯的直接杀了!” “另外,命叶鸿雁他们几个尽快将零星抵抗剿灭,俘虏全部卸了兵器,押到军营看管!” “组织救火队,扑灭火源,不要把丹阳烧了!敢放火的士卒一律极刑处置!” 到了夜间,叶鸿雁等将领才来面见宋玉,带来最新消息。 “刘不已举宅**么?”宋玉淡淡想着。 刘不已在知晓东门失守后,就召集家人,自尽后又命亲兵纵火焚烧!亲兵在执行完命令后也多是自刎。 “这倒是个明白人!知晓孤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宋玉说着,又问道:“其它的呢?” “我军俘虏八千余人,其中军官一百三十七人,都绑了,押到军营看管!” 破城之战中混乱不堪,杀伤又极是惨重,能俘虏八千,都是不错了。 “至于我军伤亡,在屠城结束之前,还是清点不出……”叶鸿雁说到这里,脸上就有不忍之色,显是对城内情景不忍直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等守住四门就可!” 丹阳府城就四个出口,任凭士卒在里面怎么砍杀作乱,总是要出来的。 “诺!” 叶鸿雁答应说着,宋玉凝视他的头顶,就见本命垂垂,现出青色,显是过了这关,之后就是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了,不由大笑。 丹阳府城的惨象,一直持续了三日。 宋玉等到第二日,就有陆续清醒过来的士卒主动回归军营。 到了第三日,士兵已回归大半,宋玉又命宋和进城,砍杀了数百个已经疯狂的士卒,将手下全部收拢回军营。 此时才可清点出损失,经过盘点,宋玉大军,不算之前的万余折损,光是此次破城,折损的人手就在七千左右,堪称惨重。 但经此一役,已经可以说将吴州境内的反抗菁英,大部尽灭,也算有得有失。 “恭喜主公打下丹阳城!我们还有八千俘虏,该怎么办?是否用作矿奴?” 沈文彬就出列问着。 八千俘虏,都是精壮,光是每天的消耗,都不是小数,还是尽快落实为好。 “这八千俘虏么?尽数坑杀了吧!”宋玉坐在金椅上,单手托颊,面容无悲无喜,说出的命令,却残酷到发指! “坑?坑杀?”沈文彬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见别人也是如此,才赶紧问着;“主公!这可是八千精锐啊!” “就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杀之啊!”宋玉轻声说着。 “之前的州兵府兵。来源驳杂,世家影响也小,我们大可打散重编。稍微训练过后,就可成军,指挥如意!” “但这八千俘虏不同!他们都是世家的私兵,忠心耿耿,折服不得,便是用作矿奴,也不安稳。还不如全杀了!” 这八千俘虏,用是用不得的,而释放更是放虎归山。也只有灭杀一条路好走。 其实宋玉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这些俘虏,都是反抗世家的最后家底!只要全部覆灭在此,那必使他们元气大伤。几十年都恢复不过来。 到时大军一至。没有力量保护自家田亩、宅子的世家,只是蝼蚁! 随着军令,此时丹阳城内还存活的百姓,约有两三万人,都不得不出来,将尸首收集到城外,又挖坑掩埋。 丹阳府城,原先有十余万百姓。此次屠城三日,只剩三万。死了近十万! 这十万尸首,足足埋了三日,到得最后,掩埋不过来,不得不纵火焚烧,才勉强算是清理完毕。 当百姓尸首掩埋过后,丹阳百姓又被逼着见证了宋玉对敌人的处置! 首先是俘虏的军官,连着家人一起,一批批的斩首,连着老人和婴儿也不放过! 几个联盟的高层,更是享受了剐刑的待遇。 等到军官处理完毕后,八千俘虏,就被押了上来,进入一边由丹阳百姓在数日前挖好的巨坑之中! 在这过程中,当然有俘虏想反抗,可惜手无寸铁,马上就被守候在外面的数万虎视眈眈的士卒镇压下去。 大部分俘虏却是神色麻木,任凭处置。 宋玉见了,就是冷笑:“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心里,恐怕还是有着希望吧!才如此顺从,不知反抗,可惜!到了最后,只有深沉的绝望啊!” 这八千人,稍微装备下,就是精兵!放回去世家不但不会感激,反会毫不犹豫地再次联合。 只有一举坑杀!彻底断绝世家的希望,才可打掉他们的脊梁骨,迫使世家低头。 乱世之中,还是实力说话啊!!!! 等到俘虏全部进了坑里,见宋玉点点头,叶鸿雁面上不动,心里叹了口气,发出了命令! 士卒驱使着百姓,将大量黄土倾倒而下。 这时再不知道宋玉想将他们全部坑杀的,就是傻子了! 俘虏咆哮着,为生存做出最后的努力! 可惜他们多被捆缚,行动不便,这坑又挖得极深,就算偶尔有跑出来的,又哪里是全副武装的宋军的对手? 只是刚跑出土坑,就被砍杀回去。 顿时!惨叫声!咆哮声!痛苦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宋玉静静坐着,面无表情,看着黄土不断倾覆而下,将地底的声音掩盖,声音越来越小,渐至不可闻听。 “命罗斌带着黑羽骑踩踏而过,将土层夯实!”土质松软,底下的士卒或许还有点生机,但万马踏过之后,土层就会彻底凝结,让底下士卒窒息而死! 被掩埋后,不能呼吸,痛苦无比,在黑暗中渐渐死亡,这场景光是一想就让底下将领滴下冷汗。 “驾!”罗斌带着黑羽骑奔出,万马踏过,彻底断绝了俘虏的生机。 “好了!此时丹阳城内也清理完毕,诸位跟孤进城吧!大军也可停下修养!”谈笑之间,坑杀近万降卒,宋玉却毫无异色。 “吴南和豫章皆有大事!末将等岂可畏惧区区疾苦?”叶鸿雁出来代表众将说着。 “大军虽经过屠城,士气有所提升,但要长途跋涉,还是有些勉强,诸位等着就是,不日之间,便有好消息传来!” 宋玉负手而立,脸上带着雍容笑意,似乎成竹在胸。 手下看着,都是心折:“主公越发具有王者之象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法事 屠城三日,又坑杀近万降卒,宋玉却丝毫没有因此感到不适。 争霸天下,岂是儿戏!在当初决定入世争龙的时候,宋玉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敢犯吾法者,尽数灭杀!!! 在属下看来,此时的宋玉,举止却更为雍容,有贵不可言之象。 连着蛟龙,也是欢快不已,龙气本质,就是生杀予夺的威严! “主公!丹阳一地,死伤惨重,为免怨气升腾,产生鬼类,还需召集方外异士,尽早消弥怨气才是!” 贺东明就出列谏言说着。 大乾世界,神鬼存世,万民怨气凝聚,再加上惨遭坑杀的降卒,若不尽早处理,恐怕连鬼王都催生得出来,将丹阳一地,尽数化为鬼域。 鬼神之事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人鬼共存于世,岂能真的不闻不问?历来的朝廷中,只要身居高位的官员将领,基本都会接触到一些。 现在听见贺东明此言,众人往丹阳方面一看,此时还是白日,只见虽然经过清理,屠城血气却仍然浓郁,顿觉有些阴森,冥冥中,似乎还可听得冤魂的哀号。 沈文彬脸色就有些惨白,赶紧附议:“臣附议!贺郎中之言甚是有理,虽王者有大气运、大功德护体,百鬼退避,但凡事都得谨小慎微,不可不防……吴州白云观,还有各家散修宗脉,都是不错,主公可召集而来。做个法会……” 这个世界,屠城之事虽然有,却很少。过后也往往会请来道门高德,大做法事,消解怨仇,怕的就是之后的阴司变化。 蜀中的酆都,原本乃是府城,人烟广袤,在前朝之时。就遭到屠城,当时下这命令的将领认为自身杀人盈野,鬼类退避。也没有请得高人来做法事。 结果就是酆都鬼王横空出世,将酆都一城尽化鬼域,连着将领和麾下大军,都被鬼类吸尽人气。全数灭杀! 这在史书上称为“酆都之乱”。一直遗祸至今,无人可治! 这样的地方,在大乾还有几处,都是因为阳世屠杀而引起的。 “此事孤早已知晓,命了大能前来处置,你等不必多管!”宋玉摆手说着,他有望气神通,此时自然也可见得。在丹阳各处,丝丝灰黑之气冒出。化作男女老少的面孔,还带着痛苦仇恨的神色。 光是看到的,就有数万!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场景,还是在刚才坑杀降卒之处。 只见不少军魂,就是冒出,这些鬼魂,不仅极为仇视生人,更精通杀伐之道,有煞气护体,极难整治,若有鬼王,必是出在他们身上。 众多冤魂,聚集一起,双眼中就有了血泪:“痛哉!宋玉大军杀我父母、辱我妻儿,复仇!复仇啊!” “城破家亡,人生大恨也!” “坑杀降卒,暴君!暴君!还我命来!” 众多冤魂,聚集一起,形成的黑色烟云,几乎覆盖大半个丹阳,其中血光冲天,充满了不甘和哭号! 这血光怨气呼啸着,就向宋玉而来! “冤魂索命么?孤又有何惧?”宋玉冷笑着,青色云气蔓延,化作青罗大伞,将黑气尽数挡在外面。 世间争龙,各凭天命!在气运未散之前,谁可给出报应? 冤魂之力虽然广大,宋玉却身拥大半个吴州,区区十余万的冤魂,还是攻不破他的气运防护。 似乎是感觉受到了冤魂挑衅,宋玉头顶云气一动,龙气赤蛟就浮现出来。 顶生双角,腹生四爪,鱼身蛇尾,光华灼灼,几乎可称赤龙! 赤蛟一声咆哮,龙气横扫,方圆十里内的冤魂,都是灰飞烟灭! 只这一下,就几乎毁灭了近万冤魂! “咦?”宋玉眼角一抽,似乎发现了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主公?”沈文彬代众人问着。 “孤无事!我等进城!”刚才太过震惊,居然直接出声,让沈文彬听见。 “吴侯起驾!”随着侍从的清唱,宋玉坐上乘舆,向丹阳城内行去。 有了帘幕遮挡,宋玉才现出惊容“真灵!居然连真灵都湮灭了!” 想起刚才所见之景,宋玉犹有余悸。 在龙气横扫之下,不仅将近万生魂覆灭,更连真灵都没有放过! 方明久为城隍,对神魂研究更是深刻,知道真灵乃是神魂核心,鬼魂耗尽魂力后,便有一点真灵投入轮回,转世投胎,虽然不一定还能再世为人,但总是个希望! 真灵极为玄奥,存在于神魂中冥不可见的一点,只要稍微显露在外,便会受到轮回之力接引,极难磨灭。方明之前对敌,最多灭杀神魂,对真灵还是无可奈何。 但现在!龙气横扫之下,竟然连冤魂真灵,都是湮灭! “不想世间龙气,居然霸道若斯!”宋玉叹着。 神念一动,赤蛟回返,藏于气运之中,消失不见。 “湮灭真灵,结下的因缘太深,虽然孤不惧,却也能避则避!” 天道至公,即使面临绝境,也总会留下一线生机!对大乾世界的生灵来说,就是保留真灵,虽然记忆尽去,却还有重来机会! 而龙气镇压五行,霸道无比,居然连着一丝生机都不留! 磨灭十余万真灵,却不能带来丝毫好处,宋玉不取。 “本来孤想直接将你等磨灭,现在看来,还需本尊出手!” 宋玉远望,就似乎见得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丹阳府城内的冤魂,还在嚎叫着,血光冲天,虽然因为刚才宋玉出手,清出一块来,却又很快被其它地方涌来的冤魂补满,向宋玉麾下冲击而来。 这时,虚空中就浮现气运法网,连接着众人,上至叶鸿雁、贺东明、下至最普通的文吏小兵,都有法网护体,只是浓厚不同,将众鬼据之于外。 至于宋玉那边,青光大放,任何冤魂,都进不了数里之内。 “看这情形,虽然孤的属下各有气运护体,若在丹阳待久了,也会被冤魂附体,就算一时不死,也会百病缠身……” 宋玉又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属下地位高的气运浓厚,围绕的冤魂也较多。 地位最低的小兵,只有一丝气运护体,却吸引不到大量冤魂,只缠着寥寥数只,还可支撑。 果然,地位越高,责任越大!牵连的因缘,也是越深! 丹阳府城外面,清虚真人登高远望,打开灵眼,就见得整个丹阳府城,都被灰黑之气缭绕,其中血光冲天,恐怖非常! “师尊?我观那丹阳府城,冤魂满满,若不是还有吴侯气运法网镇压,早成鬼域,为何还不出手超度?” 旁边,一个道童就问着。 这道童扎着两个道髻,唇红齿白,小脸圆圆,看上去还有些可爱,却能开得灵眼,见得丹阳气象,大是不凡! “此事自有别人解决,不需老道出手!”清虚摸着胡子,看向道童的目光,就充满了欣喜,甚至还有些溺爱。 “玉慧,待会将有大能出手,机会难得,你可要看好了!” “大能?比师尊还厉害么?”道童问着。 “呵呵!天下奇人异士甚多,你师尊又算得了什么呢?”清虚笑着说道,语气就有些唏嘘。 但见到这道童,却又充满喜意。 “吴侯果是天命在身,此次打下丹阳,一统吴州已无阻碍!” “我白云观顺从天命大势,气运果然抬升,寻得了玉慧这个天生道体,果是天不绝我道啊!” 玉慧道童,乃是清虚在随宋玉出征时,无意中发现的。 其体内八脉具通,身有道韵,天门灵气充满,钟灵玉秀,可称天生道体! 这种人若是一旦踏入道途,修行便是一日千里!堪称道门真种子! 只要不遇着什么劫难,三十岁前,便可成就真人!而有了真人,至少可护持山门气运,保得道统延续。 清虚大喜之下,直接将灵慧收为弟子,随身教导。 “哇!师尊快看!”灵慧的尖叫,将清虚惊醒。 随着道童的手指,就见得此时的丹阳城上方,出现一幕奇景! 一轮金色大日,突破乌云,直接降入府城之中! “这就是为师跟你提过的城隍神祗了,此神高深莫测,为师也难以揣摩,你要好好观看!” “是!”道童答应说着,瞪大双眼,看着丹阳府城之内,眼底却多了几分羡慕之色。 对于城外的窥视,方明自然有所感应,却懒得去管。 他从神祗角度观察,所见比宋玉还要深刻。 此时的丹阳府城,不仅冤魂充满,血光盈天,更勾引着地脉阴气汇聚,若放任不管,此地绝对会成为九幽冥域! 方明向下一望,就见丝丝阴气升起,将地面化作一片漆黑,伴随着鬼魂的哭号,更显得阴森恐怖。 虽然阳世之人还发觉不了,但今夜子时,必出大事! 眼见一**冤魂围绕过来,方明微笑:“前世读得佛经,每当有佛陀得证金身之时,就往往有幽冥修罗前来阻挠,此时的佛陀,就以**力、大慈悲渡化修罗,化解怨仇……本尊虽不是佛,却也愿意一试!” 随着话语,背后日轮徒然间扩大数倍,几乎将整个丹阳府城,都笼罩其中。 金光闪耀之下,威严浩大的声音,就响起:“城隍大慈!普降甘霖!告尔众鬼!解尔怨仇!” 第二百一十九章阉人 这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丹阳,连着城外的清虚和玉慧,都清晰可闻。 随着法言,自虚空中,就有片片天花落下! “这是?忘忧昙花?”清虚喃喃说着。 天花虚无缥缈,带着异香,飘入冤魂额头。 接到天花的冤魂,面上抽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片刻后,痛苦仇恨之色尽去,化作慈祥安逸之象。 “不!复仇!复仇啊!” 比起平民之冤魂来,军魂更为坚定,地上一**阴气汇集,帮助军魂抵抗着天花灌顶。 “本已离世,何必自寻烦恼!敕!” 随着方明话语,大地之上,金色蔓延,发出耀眼的光芒。 到得最后,地面之上,已经完全化作赤金之色,金光凝结,将阴气锁在地下。 朵朵金色莲花,就自地面上盛开,将军魂包裹在内,檀香之气四溢。 片刻后,金莲散开,现出里面的军魂,此时的军魂,黑气煞气尽去,看上去有些半透明,面容安定。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清虚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在道门之中,也是极高的成就,历来就只有几个祖师达到过。 但方明的神通还不止于此。 “轮回!开!” 随着神通敕令,丹阳城的上方,就裂开了一个长达十几里的大口,现出中间的轮回漩涡来。 这次的轮回裂口。比起之前方明所开辟的,大了何止百倍? 并且,这也是方明首次在大乾位面。打开轮回通道。 随着神力日高,他在大乾的顾忌也是越来越少。此次打开轮回通道,就是想比较洞天与大乾世界的区别。 从巨大的虚空缝隙中,就散发出奥秘而深邃的气息。 “这……这是?”在城外的清虚,更是近乎道心失守,瞳孔缩成针眼。 “师尊!师尊!”相比较起来,不知轮回之秘的灵慧。却是无知者无畏,看着平素云淡风轻的师尊如此失态,犹如疯魔。不由扯着清虚的袖口。 “呼……多亏你了!”清虚回过神来,却是看着灵慧,温言说着。 道心失守,甚是危险。若不是清虚谨守灵识不昧。又借灵慧之外力提醒,恐怕今日,就得道行大减,甚至兵解! “师尊!那是什么?”灵慧见清虚恢复,不由问着。 “此物为师只是有些猜测,尚不敢肯定,你只需记着,极为危险就是!以后见着速退!” 清虚真人修为。自然可以感应到一股轮回的力量,但还是不敢肯定。 此时更多了几分关注。已是运起灵犀通明眼的法术,想要窥得几分底细。 “噗!!!” 刚运起术法,清虚就觉双眼似看见了深不可测的幽暗,又带着伟大神秘的力量,顿时引得法术反噬,一口鲜血喷出,心神大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尊!”灵慧惶急大喊。 “轮回现世!接引众鬼!”方明喝着。 轮回通道旋转,发出极大的吸引之力,周围的冤鬼纷纷被吸入其中,这股大力似乎只对鬼魂有效,阳世的一草一木,却没有动弹分毫。 嗡!!! 天道有感,庞大的法则力量出现,在大乾世界,轮回首次现世,并且一下超度十余万鬼魂,如此大的变动,自然引起了冥冥中的天道关注。 郁郁葱葱的青气,就不断飘下,此是天道垂青,降下功德,奖励有功。 分神宋玉杀伐过十万,方明只是将这些冤魂超度,因为没有磨去魂体,就降下如此多的天道功德,让方明不禁有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 “生死轮转,在天道看来,只是自然规律啊!对大乾世界来说,只有带来世界之力者,才会受到天道青睐……” 方明喃喃自语。 随着一个个冤魂进入轮回,丹阳城上的灰黑之气,也是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消散。 暖洋洋的日光照下,给这城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阳世中的人,自然不知阴间发生了巨变,但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周围寒气大减,久违的阳光洒下,心里颇有如释重负之感。 “嗯!冤魂全部超度,地底阴脉也被打断,不仅如此,此城受得城隍神力洗涤,已经形成了类似西方的圣地,城隍庙祝在这片土地上,将会得到更大的加持……” 见本尊将阴间之事处理得甚是完美,宋玉收回了目光。 看向下面的文臣武将:“接着刚才的议事吧!” “以后你等多要独当一面,特别是武将,攻城掠地,虽要临机决断,却也需定个章程!” “请主公吩咐!”众将都是说着。 “待士卒修养过后,孤将会分兵几路,攻略吴州!” “对于降将的处置,就先定下规矩!” “事先投降的,可在原有基础上,再提拔一级!” “阵前投降的,保留原先品级,视情况提拔!” “若顽抗到底,自是抄家灭族!” “你等先按这个章程行事,若遇到不能决断的,再快马回报给孤!” 这就是先定个规则,好让其它将领心里有底。 “传秦云!”宋玉就喝着。 “卑职见过吴侯!”秦云快步走入,跪下行礼。 宋玉淡淡一瞥,这秦云是个中年,面容刚毅,典型的军人模样。顶上一根金黄本命,让宋玉不由多看了几眼。 “按孤规制,你阵前投降,可保留原先品级,又献上城门,立有功勋,孤就提拔你两级,任命你为正六品游击副将,统管两都!” “多谢主公!”秦云领命,顶上瞬间红黄之气饱满。 不愧是个有格局的,并且顶上云气瞬间饱满,说明这人之前就掌握一些力量,不过还没出界限,宋玉也就不去管。 又令着:“士卒久战困乏,命后勤改善伙食,两日一肉,将体力养出来!” 古代精兵,多是靠吃肉吃出来的。 一般州兵府兵,若无战事,七日一肉,就是七天才有一顿肉食,维持给养。 只有到了战时,才改为两日一肉或者三日一肉,补充体力。 宋玉因为粮食丰收,又是连战连捷,底气充足,才将规矩改为平时三日一肉,战时一日一肉,这是中央禁军才有的标准! 在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基础上,才练出足以横扫吴州,可和世家苦心培养的私兵相比的精兵! 之前攻城战时,就是每天都有肉食,以激励士气! 现在大战止歇,按照常理,应该改回三日一肉,但宋玉为了使兵卒尽快回复体力,还是决定给士卒加餐! “主公此计虽善,但消耗上……并且,吴南豫章告急,又已打下丹阳,我等是否应该回援?” 就有属下问着。 “我军连下几府,缴获无数,支持这点,还是够的。”宋玉坐回金椅,神态悠闲。 “至于吴南和豫章?现在早非之前形势,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就可!” 不论是州牧领兵攻打豫章四府,还是吴南内乱,宋虎遇刺,实际上都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诱使宋玉自乱阵脚,撤军回防,再和刘不已大军里应外合,将宋玉覆灭于此。 但现在,丹阳城破,刘不已**,世家私兵尽灭,已是彻底将杀招破去。 剩下的一些,不过是跳梁小丑之辈,宋玉早不放在眼里。 “你等只需将丹阳消息传出就是!接下来还是镇之以静!孤倒要看有些人,该如何收场?” 宋玉冷笑着,眼中就放出精芒! …… 弘治元年八月十三,宋玉攻破丹阳府城,杀敌万余。 之后,屠城三日,十万人因此殒命!又将敌军军官全家抄斩,坑杀八千降卒! 丹阳城内,血流成河,浮尸遍地。 事后焚烧尸体的黑烟,直上数里,周围的几个县城,都可看见。 剩下的会稽等府,听说宋玉的屠城事迹,都是震怖! 因为害怕屠杀,都是纷纷派人请降。如此,不战而得三府! 到得二十日,宋玉不发一兵一卒,整个吴州中部,却是完全落入囊中! 州牧赵盘听得这个消息,呕血三升,昏迷数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撤军! 至于吴南,组建内阁后,孟逐、宋思等阁臣都是老于政事之辈,各项事务处理起来极为顺畅,宋玉又在吴南留了六千大军镇守,之前只是主将遇刺,陷入群龙无首之境,才让山贼流匪逞凶,现在得了指令,几次围剿,就将流匪覆灭大半,再也不成气候。 丹阳城内,书房中。 “主公!吴南最新消息!流匪匪首汪健力,已经被几个世家联合绞杀,献上其首!”沈文彬禀告说着。 “哦?”宋玉眉头一挑,接过文书。 看了几行,却有些惊讶,说着:“阉人?消息可靠吗?” 情报上不仅将事情经过大体说清,还附了一份验尸结果,注明流匪首领汪健力,乃是阉人! “已经命三个仵作看过,都是如此,并且根据喉结、胡须等迹象,还可以肯定,乃是自幼就阉割的……” 按大乾体制,只有皇室才可用宦官,整个吴南,除了宋玉的吴侯宫新进了些太监外,其它地方,基本不可能有。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第二百二十章兵临城下 沈文彬显然也是清楚其中关节,面色才有些凝重。 既然在吴南内乱之中出现阉人,那是否说明此次之事,就有皇室插手? 宋玉沉思片刻,又摇摇头:“只是区区一个阉人,还说明不了什么……并且,关中袁宗谋逆,篡位也在倾刻,大乾皇室不将力量投入那边,反对孤下手,有些不合情理……” “主公的意思是?”沈文彬也不是笨人,经过宋玉一提,又有些了悟地说着。 “或许!有人想制造假象,故布疑阵!”宋玉面色沉凝,眼睛微眯。 此时就见自身气运周围,有淡淡的黑气扑来,又似蒙上薄雾,有些分不清楚。 宋玉一直依仗甚深的望气神通,居然有些失去了效果! “天下争龙、气运迷乱,若能全部理清,孤早就一统天下了!”宋玉见此,知晓自己的望气神通,到底未至最高境界,现在还有迷惑,却也不怎么沮丧。 “不过通过望气,虽然还不知幕后凶手来自何处,却也可以看出,这黑气淡薄,对孤已是造不成什么阻碍了……” 宋玉心里想着,又说着:“章家、李家此次之事,做得很好,孤会明确下旨褒奖!” 虽然宋玉一路走来,手段凶残狠辣,灭了不少世家,但多是冥顽不灵之辈。 对于中立的世家,或者投靠者,宋玉出手一向大方。 并且,自身根基深厚。也不需侵犯世家利益,这就维持住了底线。 吴南世家,经过几次下来。自然有想抱大腿的。 这次剿匪,就是表现。 宋玉淡淡想着,又问道:“时近秋收,各地收成如何?” 古代社会,粮食产量才是生死大事,主君都必须重视! “吴南内阁回报,各地都是大熟!豫章四府。虽时日尚短,田亩未开,但也是丰收。百姓欢欣!” 沈文彬回禀说着。 “这就好!”有了城隍神祗在后面发力,不仅可让治下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府库充满。还可装神弄鬼。比如这豫章四府,本来只是靠兵力打下,但自从粮食增产过后,民心已经开始出现归附之象。 “秋高气爽!孤的士卒又都恢复过来了,正好用兵啊!”宋玉说着,话语中,就带着铁马金戈之气。 “主公握兵十万,雄姿英发。又得天命,此次必能席卷吴州。建立王业!”这就是要进取了,沈文彬知道现在的吴州,不论是州牧、或者世家,都是元气大伤,基本毫无反抗之力,不由恭祝说着。 “哈哈……”宋玉大笑,令着:“传孤旨意,升帐议事!” 九月初五,宋玉大军休整完毕,又经过新兵营补充,大军达到四万,兵分三路,叶鸿雁带领一万人杀向庐江府,罗斌带领一万人向东攻略吴曲,至于宋玉本人,则是带着两万大军,直扑州城建业而去。 之前的几次大战下来,吴州兵力,都是一空。 宋玉又下得狠手,直接坑杀八千降卒,将世家武力一清,这三路大军一路攻城略地,居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好消息不断传来。 十一日,叶鸿雁兵至庐江府,庐江知府自缚己身,大开城门,献上印绶户籍,不战而降。 十二日,吴曲百姓世家,畏惧宋玉屠城,杀了坚持抵抗的吴曲知府,开门献城。 宋玉手握四万大军,后方安稳,又有大义和屠城凶名,连战连捷。 到得二十日,大军于建业城下会师,此时旌旗连绵,加上一路收编的降卒,几有五万大军,将建业四门团团围住。 军营内,宋玉眺望建业,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建业大城了,上次前来,还是本尊追杀清虚真人之时,曾附在凡人身上,入城一探。 “也不知那阳云,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舅舅程寻,乃是建业巡捕,或许还有点用……” “不过比起程寻一个小小的巡捕,还是白云观更让孤期待,毕竟他们可是将建业城渗透得不轻,连着守备,都给收买了。” 虽然现在,州牧赵盘收拢残兵于建业,意图死守。 原先守备的职权,大部分都被收回,但好歹也是个高层将领,好处不言而喻。 “传清虚!” 宋玉就说着。 “诺!”手下飞快前去报信。 不多时,清虚大袖飘飘,快步走来,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之前曾经心神大伤。 因为军规森严,灵慧自然不在,清虚行礼说着:“见过吴侯!” “嗯!起来吧!你上次跟孤所说之事,把握如何?”宋玉直接问着。 “请吴侯放心,那人现在甚得赵盘信任,虽然不至于统筹全局,但把守一门,还是极有可能,到时就可迎王师入城!” 清虚保证说着,白云观山门就位于建业城外,对建业的渗透也是最深,暗中还不知隐藏多少实力。 “如此!你就放手去做罢!事成之后,孤必有重赏!”宋玉点头。 “属下告退!”看着清虚的身影,宋玉眼睛一眯,就见此人身上,虽还是金气充满,却比之前稀薄一些,且缠绕着丝丝灰黑之气,看来并不是如表面上那样安然无恙。 宋玉心里思索着,脚下不停,进入军帐,此时众将领都在等候了。 “主公!大军已将建业围住,根据暗间来报,此时城内只有不到万人把守,我等何时攻城?”就有将领问着。 此时吴州除了建业一城之外,已经全部落入宋玉手中,将领见主公前途广大,已经不是区区一个侯位能局限得了的,都是用心,希望建立功勋,以后封妻荫子。 “诸位也见了建业城,感觉如何?”宋玉没有回答将领问题,反而问着。 “地势雄奇,城门高深,传闻吴王以石筑城,发民十万,三年乃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军当慎重行事!” “建业作为州城,自然比府城一流更为高大坚固,但我军现有五万,守卒只有万人,外州又无力干涉,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听着宋玉发问,手下将领,都是各抒己见。 “建业城纯以巨石垒就,防御坚固至极,城内粮草充足,州牧赵盘,又是皇室死忠,必坚守至最后一刻!” 宋玉一摆手,打断属下话语,缓缓说着。 “但孤城不可守,孤的大军到了这里,建业城就是下了大半,你等只需把守四门,不要放人逃脱就可!” 宋玉深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现在的建业,就是孤城,摇摇欲坠,自己却掌控吴州,根基扎实,外州和朝廷各有内乱,都是出不了手。 在这种情况下,凡是明眼人,都得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考虑。 光凭清虚身后白云观的动作,宋玉就有五成把握,使敌人开门献城,不战而得建业。 毕竟这里将是他以后的治所,又是一州精华所在,能尽量减少杀伤,保存元气,自是大善。 现在唯一还有疑虑的,就是鲍家! 州牧赵盘,已经决意死守,无可挽回,但身为天下八大门阀之一的鲍家,却还是态度**,没有表明倾向。 宋玉之前在丹阳遇着的阴谋,曾经一度认为乃是出自鲍家那位靖国公的手笔,但经过事后诸番调查,却又洗脱了鲍家嫌疑。 想到这里,宋玉就有了决定。 “你等先行下去!”将将领遣散后,陈云就进来了,跪地行礼:“卑职见过主公!” 经过上次之事,他也越发深沉。 “你传个消息到鲍家,孤欲与靖国公见上一面!” “诺!”虽然这两位的见面,对吴州乃至整个天下的未来走向,都会有着影响,陈云却面色不变。 有些出乎宋玉意料的是,鲍家那边的反应很是积极,不仅答应会面,还将地点选在城外宋玉大营。 虽然这乃是宋玉实力雄厚,占着优势的原因,但见对方如此识趣,也不由心中畅快。 时间入夜,宋玉大军营帐,灯火通明。 一间不起眼的帐篷内,宋玉独自盘坐,面前还摆着茶具,似在煮茶自品。 土黄的陶炉内,木炭红红,发出明亮的火焰,燃烧着上方的铜壶,壶嘴呼呼冒着白气。 这场景,似乎给渐渐凉下来的空气中,多加了几分暖意。 此时一阵冷风扑来,将炉火打得一颤,原来有人掀开帐门进来。 来人穿着黑袍,带着斗篷,完全看不出里面之人样貌。 此时见了宋玉,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相貌来,三缕长须,面容儒雅,令人一见就生好感。 “吴侯白手起家,一路定新安、杀李勋、夺临江、称霸吴南,更兵出青龙、连战连捷。起事至今,不过三年,已是问鼎一州大位!堪称少年英雄!鲍某慕名久矣,今日终得一见,不甚欣慰!” 鲍廷博当先拱手行礼说着。 他乃世袭靖国公,光论身份,还在如今的宋玉之上,此时说这话来,却极为诚恳,宋玉听得,都是极为舒服。 “靖国公大人抬举我了,还请坐下用茶!” 宋玉起身还礼,对于这个门阀世家之主,他也是有些好奇。 第二百二十一章联姻 宋玉和鲍廷博各自见礼后,又盘膝坐下。 “不知吴侯邀鲍某过来,乃是为了何事?”鲍廷博坐下后,就问着。 “闻靖国公有一女,温婉贤淑,孤甚喜之,愿娶为正妻!”宋玉正容说着。 他之前只纳了两名侍妾,正妻之位一直空悬,原来是为了此处。 以宋玉现在的地位声望,也的确只有门阀嫡女,或者王室公主,才配得上。 鲍廷博眉头一动,面色不变。 知晓宋玉这是以联姻之举,促成联盟之意。 他对宋玉,也是多有了解,还知道这吴侯家中还有两个爱妾,但出身较低,又没有子息,都是小节,不用理会。 沉默片刻,面上就浮现笑意:“吴侯年少英才,我很是喜欢,吾女能得夫如此,也是她的福气,就如此定下罢!” 培养嫡女联姻,在世家只是常事,之前鲍廷博就准备将女儿嫁给潜龙李如壁,只是还未出手,李如壁就为宋玉所杀,现在看来,这宋玉乃是天命所在,注定执掌吴州。 鲍家根基大部都在吴州,要想保持家族兴盛,协调与当权者的关系,自然乃是重中之重。 现在就是一口应允。 “善!”宋玉面上稍微带些喜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鲍廷博见此,心里就是一叹,知道这个吴侯,不是会被儿女私情牵制之人,但自家女儿不仅温婉贤惠。又有鲍家在后支持,自能得到宋玉看重。 “不知婚期欲选在何时?”鲍廷博又问着。 “自是孤称公之前!”宋玉回答得斩钉截铁。 现在吴州大半入手,建业州城。也是眨眼即下,婚事自然可以订在建业城中举行。 “可!”鲍廷博捋着胡须,就说着。 “如此!孤欲取建业,不忍杀伤,特请泰山大人相助!”既然达成联姻,又形成事实上的联盟关系,宋玉也就直接说着。 “吴侯仁慈!鲍家愿鼎立相助!”鲍廷博一口答应。 “如此甚善!”鲍家乃门阀世家。潜势力恐怖,光从建业全城戒严,鲍廷博却可直接出城。面见宋玉,就可看出一二。 宋玉自问在鲍家没有明确反叛之前,他也冒不起风险,将鲍家连根拔起。 而鲍家也不会冒着根基大损的危险。出手对付宋玉。毕竟门阀之家,祖来有训,不成大器,不入争龙! 像袁宗那样的狂人,到底还是少数。 既然合则两利,宋玉和鲍廷博,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看着鲍廷博远去的身影。宋玉眼睛一眯,已是运起了望气神通。 就见鲍廷博的头顶。青色本命挺立,淡青之气充满全身,郁郁葱葱佳气浮。 他有着靖国公之位在身,有这气运很正常。 宋玉见此,却是顿悟:“气运与实力挂钩,在哪都是如此!鲍廷博有着公位,若还有着封地,必是纯青气运,甚至还可带紫气!但现在,气运只有淡青,这还是靠着名声家运支持之故!” 鲍廷博的气运,比起宋玉来,还要低上几分,由此就可看出两边实力对比。 也难怪宋玉一抛出橄榄枝,他就接受。 “但此事对孤也是大有好处!”宋玉观察自身,喃喃说着。 就见鲍廷博答应与宋玉联姻后,宋玉头顶,就徒然多了一大块金色云气。 这片金色云气浩大厚实,又不断转化为青气,汇入宋玉头顶气运之中。 “金色?鲍家的支持,看来力度很大啊!”宋玉自语着。 鲍家之整体气运,也只是金色,现在支出这么多气运,估计也是动用了根本,可见对宋玉的重视! 这也是双赢之事,宋玉观看建业气象,就见代表州牧的云气,已经摇摇欲坠,鲍家的家族气运,却是更浓厚了几分。 顿时知道鲍家与自己这个吴州实际执掌者联姻,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小。 这还只是双方口头订约,就有如此气象,等到大婚之日,气数又该如何鼎盛? 宋玉突然发现,他之前对此世门阀世家实力的估计,还是有些失算。 …… 自从宋玉与鲍廷博会面后,时间已经过去几天。 建业城中却一直不见什么动静。 宋玉毫不在意,对属下的请战,也是淡笑拒绝。 建业乃是州城,赵盘又是宗室,当了几年的州牧,底下也有一批人手。 饶是鲍家和白云观联手,也需仔细准备。 但二者相加,起码有**成把握!宋玉心知肚明,才能稳坐钓鱼台。 此时有所感应,向建业方向望去,就见三道气柱挺立。 中间的一道,代表的乃是州牧赵盘和朝廷力量,白中带红,红色较少。 周围两道,一道乃是鲍家气运,有着金色,却比州牧气运小了数倍。 一道乃是白云观,红黄相间,飘飘渺渺。 突然间,代表鲍家和白云观的两道气运,就合力杀向州牧气柱。 州牧气运虽然质量不行,却胜在浩大,体积广博,不惧消耗,和两道气运对拼损耗着。 “嗯!大乾治国百年,总还有些根基的!”宋玉默默想着。 就在这时,只见州牧气运猛然一动,一道白中带着几丝红色的气运,就从中脱离出来,加入白云观的气运中,共同围剿州牧气运。 这白色气柱,分量不小,一下就将州牧气运带走三成! 此消彼长之下,州牧气运节节败退。 “这必是前任守备的气运了!” 宋玉结合自身情报,对这些气运的底细,都是了如指掌。 终于,在三道气运的围杀下,州牧气运轰然散开,不再凝结。 宋玉眉头一动:“看来城中已是准备动手!” 果然,陈云快步过来:“主公!有密信!” 就递上一个蜡丸。 宋玉接过打开,里面一张纸条,只写着“午时三刻、东”的字样,看着有些没头没脑。 但宋玉清楚,这就是献城的暗号。 根据与鲍廷博的约定,密信上的信息,都是反写,翻译过来,真正的献城时机,应该是巳时三刻,西门! 巳时三刻么?宋玉抬头,太阳已经快到天空正中。 却是快了,这也和刚才得见的气运之象相符。 宋玉不再犹豫,令着:“传孤命令!召集众将!” 与此同时,建业城中,州牧府内。 赵盘剧烈咳嗽着,手巾上已是沾满了鲜血。 “大人!保重身体要紧啊!”一边的亲信赶紧劝着。 “咳咳……大乾江山都陷入如此境地,老夫一介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盘不在意地挥挥手,又接过侍女手中的玉碗,这玉碗纯白,上面隐有莹光,中间却盛着黑乎乎的汁液,一股浓烈的药味,就散发出来。 “大人!王大夫已经说了,这‘旻春散’乃是虎狼之药,虽然可以暂时压住伤势,以后发作,却更是麻烦……” 心腹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虽然明知无用,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用说了!老夫无能!使吴州局势败坏至此,死后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赵盘眼中,带有血丝,恨声说着。 将旻春散一口饮尽,只是片刻,就感觉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使这行将就木的身体,又多了几分力气。 “老夫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防备处理得如何?”赵盘脸色恢复不少,在侍女的掺扶下坐到书桌后面,就问着。 “在各城墙上,都安排了人手!只是我军不足万人……” “人手不足,自可抽调民壮,或者问世家借私兵,还需我教你么?” 赵盘就冷哼着。 “建业百姓,畏惧宋玉屠城,都不敢上城墙。”这心腹就面有难色,之前宋玉屠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民壮自发组织守城,这经过宋玉传播,各府百姓,都是知晓,哪里还敢上城? “至于世家!除了鲍家之外,其它世家,捐钱捐物,都是积极,可惜私兵尽被宋玉坑杀,已是出不了人手……” 建业城内的世家,不少都参加了上次丹阳大战,精锐私兵尽出,希望能给宋玉带来沉重打击。 不想宋玉脸黑心狠,不仅破了丹阳,更直接将私兵坑杀。 致使这些世家,在心疼地吐血,恨宋玉入骨之余,也是抽不出武力来了。 “你不提,老夫倒险些忘了……”赵盘到底年纪不小,又生了大病,思维就没以前灵活。 这时眼珠一转:“鲍家方面,最近可有异常?” 之前各世家出手,鲍家却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让赵盘感觉有些高深莫测。 “最近……最近一直紧闭大门谢客,没有异常!”心腹想了想,回答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赵盘长出口气。 又不放心地命令道:“监视的人手加倍!这是紧要关头,不要懈怠!” “属下晓得!”心腹点头说着。 心里,就有点阴郁,外有宋玉大军,对内还要如此防备,任谁都可以看出,此时的建业城,已是险如危卵! 见心腹面色低沉,赵盘轻轻咳嗽下:“老夫知道要以一万人手,对抗五万大军,有些难为你了……放心……老夫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天兵相助!” 第二百二十二章拿下 “现在关中大乱,袁宗谋反,天兵真的会来么?”心腹心里想着,却不敢发问。 似是看出了属下的腹诽,赵盘面上浮现几丝潮红,解释说着。 “咳咳……若是之前,大乾九州都在大乱,不论怎么上报,都只会石沉大海……” “但如今不同!建业若下,那整个吴州,都会落入宋玉一人之手!这可是古九州之一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现在的朝廷,也最多掌控雍州关中,还比不上宋玉!” “如此威势,几是天下第一大诸侯,谁愿见着?不论是袁宗还是皇室,想必都会暂时放下恩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大人高明……”心腹面上刚带些喜色,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杀!”、“杀啊!” 这声音是如此之近,几乎就在州牧府邸门口。 多年来的经验,让这心腹瞬间判断出了位置,但这结果,反而令他浑身如坠冰窖。 “乓!!!”侍女被杀声吓到,手中玉碗跌碎在地。 “好贼子!”赵盘此时,却是极为平静,说着:“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诺!”心腹一激灵,赶紧起身出门。 几是瞬间,就转了回来,面上血色尽失,如同死人。 “王盘反了!还有鲍家,合出精兵偷袭官邸!目前已经杀到前院,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赵盘听得消息,却是陷入失神之中。 片刻后,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这难道真是天不佑我大乾?才先有袁宗,后有宋玉……” “大人!还请保留有用之身啊!”心腹跪地劝着,也是泪如泉涌。 他跟随赵盘多年,如何看不出此时的老上司,已经生出死志! “先帝命我为州牧,我却无所建树,反累的吴州连失重地。如今更是连州城都要失守,我有愧也!当以死谢罪!” 赵盘轻声说着,话语虽轻。却是斩钉截铁! 砰砰!!! 两个甲士身上带着巨大的伤口,倒飞进院里。 心腹认得,这是防守外门的侍卫,不想敌人行动如此迅猛。居然直接找到这处。莫非还有内鬼作祟? 随即苦笑,便是没有,也无法挽回了。 兵甲拖地之声响起,程寻一身铁甲,率先走入,阳云紧跟在后,犹如亲兵侍卫。 “是你!巡捕程寻?”这心腹稍微在脑海中过下,就得出来人姓名。 “连你也叛了么?”心腹苦笑。 “我在三年前。便是鲍家的人了!”程寻面无表情,嘴里说着。 “果是处心积虑啊!”心腹摇摇头。“算了,我都看开了!” 整整衣冠,面容平静,“看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程寻面上一抽,“放心!你的家人,我自养之!安心去吧!” 手中长刀,直接捅进这人胸口! “多谢!”这心腹嘴角溢血,却还是微笑说着。 程寻抽出长刀,带起大蓬鲜血,这心腹身体倒地,气绝身亡。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忍?”程寻蹲下身子,将这心腹的双眼合上,问着。 “只是觉得有些残酷……”阳云经过这几年历练,看上去成熟不少,并且经过城隍神力灌体,后面又学了武艺,已经算是文武双全。 “这就是乱世啊!你的文采武功,我都是放心,就这心态,得改过来……” 程寻头也不回地说着。 “多谢舅舅提点,我省得了!”阳云心头不知什么滋味,却还是答应说着。 “随我进去吧!”程寻大步进入。 就见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侍女,看样子,才十五六岁:“将军饶命啊!” 程寻眼睛都不眨,刀光闪过,人头飞出! 座位上的赵盘,看见当场杀人,却也面无表情。 “王盘呢?为什么还不来!”赵盘看着程寻,就喝问着。 虽然他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程寻只要稍微动得刀枪,就能致他于死地,却还是问出了口。 赵盘身居高位多年,便是此时,身上气运还没有散尽,程寻被他一喝,心中大凜。 随即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长刀一动,就想让这人身首异处。 可惜对着赵盘的眼神,还是心里一凉,怒气减了大半。 外面的小官侍女,自可随意砍杀,但赵盘身为州牧,可不是他这一个区区小卒可以决定命运的。 当下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王盘将军正在领王师入城,还请州牧大人稍待!” 回首令着:“你等在此好好保护大人,不要离开一步!” “诺!”后面几个士卒,就持着武器,站在赵盘面前,如同看管囚犯。 “嘿!还要老夫受你等羞辱么?” 赵盘冷笑,随即大呼:“先帝!列祖列宗!盘有愧啊!!!” 身子猛地窜出,周围士兵,没想到从这老人身体里,还能传出这么大的力量,都是来不及反应。 赵盘额头撞在柱子上,将这个房梁都是震得大动。 随即头一扭,额头鲜血涌出,身子倒下不动。 “舅舅!他死了!”阳云上前,伸手试探赵盘鼻息,随即摇摇头,面色凄然。 “唉!晦气!晦气!” 程寻连叹,说着:“将尸首看管好,待我去禀告大人……” 建业城外,宋玉看着西门之上,就有一波甲士突然杀出,驱散了守门士卒。打开城门,不由大笑。 属下将领,却是面面相觑。 虽然少了个立功机会。但建业城高池深,若是硬攻,还不知要死伤多少,除了个别人外,都是喜忧参半。 见城门大开,之前得了宋玉命令的叶鸿雁和罗斌,就带着手下立即冲进城内。 待见到黑羽骑全数冲进城门。宋玉就知大局已定。 此时抬头,就见得建业朝廷法网彻底残破,宋玉的军气气运不断涌入。 而在此时。代表州牧赵盘的气运之柱,也是彻底奔溃,土崩瓦解。 “这必是赵盘身死之象!”宋玉心里暗道。 随即心中滋味难言。 为这个素闻其名,却未曾谋面的敌人。感到惋惜。 赵盘乃是宗室。官声很好,在州牧任上,也着实做了些实事,于民有恩。 奈何大乾倾覆,乃是注定,任何挽救举措,都是无济于事。 “报!我军已经攻破州牧官邸,赵盘自尽。城内几处,还有士卒顽抗。叶将军和罗将军,正在围剿!” “调弓弩手和小型投石车进去,将反抗者杀尽!” 此时还反抗的,必是死忠,留之不得。宋玉对赵盘虽然有些欣赏,却不代表会放过他的属下。 “诺!”传令兵很快下去。 宋玉见着建业城中,又有几道浓烟升起,眉头一皱。 “命救火队前去救火,军法队巡视城中,维持秩序!这座建业城,以后就是孤的首府了!” 建业一下,整个吴州全境,都在掌控之中了。 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也是前进了一大步! 宋玉心中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原先新安起兵的一幕幕,包括秦宗权、李如壁等敌人面孔,一一自脑海内浮现。 不由有些痴了…… “恭喜主公!一统吴州!”底下属下,可没这么多感慨,都是跪下贺喜。 属下的声音将宋玉自沉思中打断出来,见属下都是一脸激动难耐之色,不由一笑。 “都起来罢!” ……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点洒下,将建业城内的血腥味洗去。 到得雨过初晴,阳光明媚,又是一副极好的天气。 此时距离建业城破,已经过去了五天。 因为打下建业伤亡甚小,又准备将建业当作以后的首府,宋玉再三强调军纪,不得扰民,并且杀了数十个妄想洗掠一番的老兵,将头颅挂在城门上,作为警戒。 受此影响,建业城内的秩序很快恢复并平稳运行起来。 渐渐地,建业街头的茶楼酒肆,布店粮铺,都是陆续开业。 百姓纷纷上得街头,大肆采买消费,似乎在欢庆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古时乱兵极为可怕,随着城破多有洗掠,虽然没宋玉屠城那么恐怖,但对百姓来说也不容易度过。 现在见宋玉大军秋毫无犯,不由都是欢欣喜悦。 原先的州牧官邸,此时已经被打扫出来,作为宋玉的临时行宫。 书房内,宋玉就令着:“吴州新定,各种杂事千头万绪,都要一一理清,这不是一人之事,传孤旨意,将吴南六司和内阁都搬迁到建业!” “还有其它机构,如演武堂、政事堂等,也要在建业开设!”宋玉想了想,又补充说着。 “诺!”沈文彬记下,经过润色后,再由宋玉用上吴侯玉印,就形成命令发送出去。 “现在事务繁忙,等到孟逐等几个来了之后,你就可轻松些了!”宋玉看着沈文彬眼中有着血丝,知道建业事务众多,自己带的亲信又少,沈文彬身上的任务很重,已经数日不得休息,不由说着。 “今日能见主公大业将成!文彬便是一死,都无憾了!区区劳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文彬眼睛通红,居然流下泪来。 知道君前失仪,又赶紧擦去,伏地请罪。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婚 大乾世界,极为看重家族传承。 沈文彬虽不是宋家之人,却也是宋玉母族,见宋玉出息,顿觉极为欣慰。 对这些,宋玉虽有感触,却还不深刻,因为穿越重生,又久为神祗,总觉得隔了一层,虽然外人未必能发现,但自己还是清楚。 赶紧上前扶起沈文彬,说着:“论关系,你跟孤甚久,功勋卓著,论辈分,你还是孤的表哥呢!这处又没外人,何必如此!” “是!是!”沈文彬用袖口擦泪,居然有些儿童之态。 宋玉无语,随即看着他头顶的一根金黄本命,又有些欣喜。 沈文彬原本只是红色本命,虽有着才干,却限于格局,若没有提升,以后将很难跟上宋玉步伐。 此次征伐吴州,宋玉带上沈文彬随军,就是起了磨砺之意,现在果然突破本命,获得晋升。 宋玉经过几次实验,已经得出改易本命之法。 一是获得功德,改易命格,此是最根本之法。 二是耗费大量气运,不惜血本,先挂以高官散职,以培养格局,等到突破,再给以实权。但此法消耗太大,只有为个别人破例。要想普及,却是不可能。 第三就是经历大变,在天命大运激烈纠葛中引发自身命格升华。这就完全看运气了。 沈文彬先是有正六品官身,每天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气运滋养,居移气、养移体。潜移默化。 又跟随宋玉南征北战,增加自身根基阅历,此次本命晋升。也算水到渠成。 正想着,就有侍从进来禀告说着:“主公!贺东明求见!” “传!”宋玉说着。 “主公!臣告退!”沈文彬知道自己现在仪态不端,赶紧说着。 沈文彬身影刚消失在帘后,就传来贺东明温润的声音:“臣贺东明见过主公!” “嗯!起来吧!” 宋玉来到一处檀木架前,这里摆着数件文物古玩,都是难得的精品。 宋玉随手拿起一个细颈玉瓶,见玉质细腻。一掌可握,做工又极是精巧,令人爱不释手。不由说着:“触手生温,看来是纯以温玉所制!此瓶来历不小!” “此瓶乃是前朝庆侯的心爱之物,据说蜀人得玉,日照生烟。神异无比。庆侯得知后,花费十万钱买下,并请得高手匠人将整块温玉雕成此瓶,爱不释手,并且此瓶性温,时常把玩可调理体内五气,延年益寿,乃是异宝!前朝覆灭之后。辗转落入赵盘手中!” 贺东明附和说着,对玉瓶来历如数家珍。 “你家学渊源。果是不凡!”宋玉赞了句,又问着,“孤唤你前来,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请主公吩咐!”说到正事,贺东明神色一正,行礼说着。 “这两件便是孤的大婚和称公之事,你是礼司郎中,只有你办才合适!” 这两件,都是大事,贺东明心中一紧,跪地叩首:“臣必尽心竭力,将大礼办妥!” “嗯!鲍家乃是门阀,讲究礼法,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过程都要合着古礼,不要给人笑话。” “还有!称公不需太过耗费,孤看将这府邸修下,就可作为行宫了!” 宋玉想了想,还是说着。 “诺!”有了这些,大体方向就是定下了,之后的,只要补全细节就可,何东明心里大松口气,赶紧应着:“诺!” 宋玉身为主君,命令发下,自然执行极快,三日后,内阁班子就到了建业,经过短暂的磨合,就开始运转起来,总算将宋玉和沈文彬从繁重的公文中稍微解脱出来。 与内阁同来的,还有一大帮人,宋玉之后准备以建业为首府,自然要将老巢搬迁。 并且,还有着大婚之事,连着宋子谦夫妇,都被接到了建业。 虽然此世婚姻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宋玉自然不同,自己做主就将婚事定下,让宋子谦有些气闷,随即也是无奈。 但想起儿子娶的乃是靖国公之嫡女,家世一流,人品样貌都是优秀,宋子谦又有些欣喜,心中滋味,着实复杂。 十月十七,大吉之日,宜嫁娶,宋鲍两家婚礼,便定在此日举行。 忙碌多日后,这一天,终是到了,这一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可所谓天公作美。 整个建业城,在这一日,皆热闹起来。 连着两边商铺,百姓民宅,都在自家门前挂了彩条,整个建业府城看上去,都有着喜庆的气息。 宋玉作为实际上的吴州掌权者,乃是建业百姓的青天父母,由不得不慎重,普通的平民百姓,这点迎合上意的眼色还是有着。 婚礼地点,自然选在原先的州牧官邸。 由于宋玉抢先攻占一州,乃是有资格角逐天下的潜龙,又是和鲍家大婚,顿时天下瞩目,到场宾客之多,犹如过江之鲤。 在这之中,自然不缺各大诸侯势力的探子,想趁着混乱,打探虚实。 但锦衣卫、白云观、城隍势力尽出,将心怀不轨的探子,尽数化作花肥。 此时的大厅内,红锦铺地,喜气洋洋,宾客盈门。 宋玉属下皆至,先是问候拜见了老爷和老夫人,间或还帮衬着料理外州来客。 一众宾客,等候一对新人前来,却也不敢开口喧闹,虽是婚礼,此时气氛,却比较严肃,毕竟宋玉身份,非同小可,之前又传出凶名,谁敢放肆? 众人等了许久,方才听到礼仪官一声呼喊。 在场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朝大门注目过去,只见一轿一骑到了大帅门口,却是八人抬着大轿进了正门。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礼仪,到了正门内,有丫鬟和婆娘扶着新娘下了轿子,这时,宋玉下马,伸出手来,携住了新娘的手。 此时的宋玉,身着大红礼服,腰间挂着玉带,头顶玉冠,堂皇华丽,又富有喜气,顿时将身上的军旅杀伐之气冲散不少,众人就见得一个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俊美不凡,不由都是暗赞。 这时才想起这位吴侯,年不过二十,当真是年少有为,功业直追历代太祖。 鲍家小姐以红纱遮面,众人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婀娜,曲线玲珑,一举一动,都颇有大家风范。 和宋玉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异常匹配,顿时让在场宾客都是大赞:“好一对金童玉女!” 宋子谦夫妇,作为男方家人代表坐于家长席。 此时见到儿子一身喜服出现,宋子谦眼中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却是忍住了。 至于其它属下,都是祝福着,主公娶妻生子,代表着他们的功业,也有了延续,自是大善。 在场众人,心态百样,这婚礼,却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 古代礼仪极为繁琐,婚姻大事更是如此,幸好宋玉经过十几年学习,也记得不少,再由贺东明事前突击补习一下,倒也有板有眼。 至于鲍家小姐,更是家传渊源,不用担心。 此时,就听礼仪官大声喊着:“吉时到!新人见礼!” 宋玉和鲍家小姐,就进入大堂。 此时的婚礼,最重要的一个过程,就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饮”。 意味着夫妻从今日开始,便同甘共苦。 先是新人共牢而食,所谓的“牢”,就是荤菜。 此时自然有伴娘端着小茶几,上面摆着三样荤菜,都是大厨精心所制,奈何仪式需要,只是稍微动动筷子,便不再用。 随即,需以酒漱口,共三次,称三酳,三酳之器,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 仪式过后,新夫新妇互行揖礼。 这些过后,便是拜天地及高堂。 宋玉先和鲍家小姐来到院中,对着苍天三拜。 随即,回转堂内,向家长席上的父母行礼,也是三拜。 最后,就是夫妻对拜。 这时,座中宾客皆齐声赞诵“天长地久,为尔佳缘”。 婚礼仪式到这里,便是完毕了。 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夜。 宋玉二人被引到新房,侍女伴娘皆行礼后退出房门,将空间留给新婚的二人。 “呼!”婚礼仪式有些繁琐,饶是以宋玉体质,几轮下来,也大感吃不消。 现在见鲍家小姐端坐在床,身姿挺拔,不由暗暗佩服。 这时,宋玉就拿起桌上系着红绸的一柄玉如意,上前挑开新娘脸上的红纱。 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出现在宋玉眼前。 她明显经过精心打扮,额头贴着花黄,身穿大红礼袍,腰间束着丝带,端坐在那里,胸前鼓鼓的顶起,上接着浑圆柔美的肩部。紧缩的小腹与腰部纤细美妙的曲线浑然一体。 这鲍家小姐,闺名叫做鲍婉馨,宋玉之前,也只是在情报中听过,据传其贤惠温婉,才貌双全。 其实只要姿色在中等以上,为了大业,宋玉也还是会迎娶为正妻。 但现在见新娘是个美人,自也不胜之喜。 “夫君!”佳人轻启樱唇,声音婉转清脆,如黄莺夜啼。 宋玉不知怎么的,心底就有些柔软,上前持着佳人的玉手,“今世你我有缘,万望夫妻相谐,以后数十年,彼此不负此恩。” 佳人轻轻答应着,俏脸变得微红。 宋玉一笑,此后一夜春色,自不用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家格气运 虽是新婚燕尔,新娘也是千娇百媚,宋玉却没沉迷于此。 略微陪了下夫人,就将心思沉入政事当中。 “主公和各州使者谈的如何?” 书房内,孟逐就问着。 此次宋玉大婚,各州势力都有使者,在典礼之后都是递上书信,希望密谈,宋玉这几天,就一直在忙这事。 “不外是试探孤的心意,再约些攻守同盟什么的……”宋玉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就有些冷笑:“都只是口头承诺,半点信用都无,孤也就随口敷衍,反正到了最后,该打还是得打!” 乱世之中,实力为重,就算乃是盟友,一旦实力不济,不待外敌毁灭,自己的所谓盟友就会暗中下手。 “主公说得是!”孟逐行礼。 “只是荆州大都督周羽不但使者未来,连礼物书信都无,看来已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此次宋玉大婚,也不是每个州都有人来,比如北方的几个州,临近草原,逢着胡人入侵,又路途遥远,使者恐怕要数月后才到。 但荆州濒临吴州,自不是路途原因。 “周羽大军攻伐江陵,正是关键时刻,无暇他顾。再说,孤的下一步,必是取荆州,他能有好脸才怪!”宋玉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两边都即将成为大敌,还会给脸么? 夺得吴州之后,再进取,就只有三条路。 一是横跨长江而击徐州,进而窥视中原。先不提长江天险难过。便是宋玉自身实力,放在中原腹地,还是有些薄弱。就不自取其辱了。 二是南下攻伐交州,交州兵力甚少,攻伐极为容易,可惜地域偏僻,又多有瘴气,大军水土不服,也没有什么利益。 最后就只剩下荆州了。 历来发于南方者。从未有荆州失而得长久者,宋玉要想基业长久,荆州乃至蜀地。都必须拿下,才可凭借长江天险自保,积蓄实力,再与太上道争锋。 不得不说。上次梦仙真人。给宋玉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并且,从梦仙言行中,宋玉隐约闻到一股深不可测的阴谋气息。 “主公所言甚是!”对这种战略选择,下属只有建议的份,这还是得跟随甚久的,否则就是居心不测。 孟逐本就想谏言一二,现在见主公选择荆州,与自己谋划相符。不由欣慰。 “得吴望荆,此是常理而已!周羽那边战况如何?”宋玉微笑问着。 “周羽大军围了江陵。至今已过大半年,据说两边都是损失惨重,但江陵方面已传出粮草短缺的消息,若无外力插手,应该支持不过今年!” 这才是古代攻城的常态,除了献城之外,要想真正打下一城,耗时甚久,往往要打上几年,等到城内断粮,才能一举拿下。 “江陵一落,半个荆州就都在周羽手上了,只有襄阳城附近,还有些抵抗之力。周羽最近有什么动作?” 这本来是锦衣卫情报,但孟逐也看过,此时脸色就有些沉重,“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属下估计,这周羽想称侯!” “称侯……这就是铁了心了!”宋玉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各方诸侯正式称公称王,代表着天下争龙最激烈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宋玉虽然千方百计争取时间,也只是占了个先手,稍不注意,就会被后来者赶超。 “不错!周羽位于荆州,若称侯,必取‘楚’字,称楚侯!”孟逐补充说着。 这称侯建国,将治下彻底化为私有,只要挺过反噬,带来的气运,几有数倍增幅,宋玉自身就经历过一次,自然了解。 “不能再让周羽发展下去了!”宋玉眼中,就射出决断之色。 若荆州一统,这攻略难度就成倍上升。 “荆州世家联系得如何?” “锦衣卫和白云观,都在尝试,但愿意归附我方的很少,毕竟是外来势力……” 说到这里,孟逐就有些苦笑。 宋玉也有些阴郁,各州的地域观念极强,乡人极少离开故土,这带来的排外心理,强得超乎想像,便是后世,外地务工者,都多少会受些排挤,在古代更是如此。 不到宋玉显示压倒性的力量之前,要想荆州世家放弃周羽而转投他的怀抱,何其难也! “孤才刚一统吴州,至少明年不能大动,必须休养生息!”宋玉踱着步子,“但也不可什么都不做!暗间还是要安插下去,官员该收买的也要收买,不要吝啬金银!” “诺!”孟逐躬身。 “现在,只有希望襄阳能撑久点,给孤争取时间,必要时刻,可提供物资支援!” 宋玉抬头看着襄阳方向,嘴里喃喃说着。 襄阳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城,城墙高度还在建业之上,历来有着坚不可下的美名。 纵观此世历史,除了内应献城之外,襄阳城还没有被正面攻破的记录。 面对此雄关,就算是周羽这条荆州潜龙,也要大费一番功夫! “襄阳守备还是朝廷的人,又是从北方调任而来,想必不会投靠周羽!”孟逐却是知道宋玉心思,解释说着。 “如此就好!”宋玉坐回位子,端起桌上的茶盏。 “孤之后也要称吴国公!到时六司郎中简拔一品,都是正五品的大员!” 这六司就是以后六部的雏形,品级当然不能太低,这只是第一次,等到宋玉称王时,再提拔到正三品,这样到最后称帝时,就可顺势升到正一品之位,成为中央枢纽,管理全国政事。 此次宋玉接见各司郎中,发现自身气运大涨后,他们的本命也各有改易,至少担任正五品之位,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孟逐立刻跪下:“主公起事至今,带甲十万,铁骑千群,百姓归附,吴州尽得,此是上天降大任于主公,宜进取公位,上应天命,下符民心。” “说得不错!”宋玉微笑,见孟逐头顶,金色本命摇曳,隐隐透出青光,他本是金色本命的人才,要提升到青色,自然极费功夫,现在只是有了这个趋势。 比起宋思等人才刚刚晋升金色本命,却是要领先一步了。 宋玉点头,盘点着麾下人才。 文官方面,贺东明本命纯青,星辰降世,只是稍微欠缺经验,乃是之后需重点培养的大才! 再下来,就轮到孟逐、沈文彬等人,虽然本命只有金色,却还有上升余地。 至于武将,叶鸿雁、罗斌等经过蜕变,也可独当一面,另外,叶鸿雁的侄子叶剑锋,也值得期待。 这些可都是青色本命的武将,未来的大帅人选! “不想孤的麾下,也聚集了不少人才,看来吴州龙气垂青,果然无往不利!” 宋玉沉思着。 “文官方面虽有些不足,但孤称公后,名分实力都有,根基厚实,自可将前世的科举简化后拿来用用,吴州乃是大乾九州之一,总能寻些人才出来!” 虽然建立科举制度,肯定会大大得罪世家,但宋玉一来自身白手起家,不受外界干扰,又将北地世家私兵尽灭,根本无所畏惧,并且科举一出,天下人都会知晓宋玉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必能吸引寒门农家士子归附。 当然,建立科举制,并不代表要将之前的举荐制全部废除。 步子拉得太大,肯定会摔跤的,不少属下跟着宋玉干,还不是为了以后可以惠及子孙么? 对此宋玉都不能无视,可以预见的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科举制和政事堂一样,都只是对举荐制度的补充。 “陆军方面,堪称将星云集啊!”因为宋玉靠陆军起家,之后又下了大力培养,如今的陆军不论是士卒还是将领,都堪称一等一的精锐。 但水师方面,就很尴尬了。 宋玉想到这里,就问着:“洪全在鄱阳湖的水师练得怎么样了?” 对于主公有些跳跃的思维,孟逐早已习惯,瞬间就将公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禀告说着:“赖主公天威,豫章、洪泽两府的世家大户,都是献上大船,支援物资。吴北之人多熟水性,又得吴地水师投靠,至今已招满两万人,洪都督正在严训……” 宋玉用兵,扬长避短,知晓自家水师不过关,根本不与敌人水战,大军直扑陆上据点,将各府打下后,水师没了根基,自然只得投靠。 “不过吴地水师纷纷投靠么?这其中恐怕还有孤那个老丈人的手笔呢!”宋玉摸着下巴,就有些玩味。 “主公迎娶靖国公之女,果然英明至极!”孟逐对宋玉之前一直不娶正妻,还有些不解,现在才知晓其中真意。 想到还是在吴南时,宋玉就已经肯定今日局面,不由又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孤和鲍家,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宋玉说着,不过自从迎娶鲍家小姐后,对他的好处的确很大。 最重要的一点,乃是家格名望的提升! 鲍家传承千年,天下闻名,乃是世家中的贵族,有时连皇帝都奈何不得。 宋玉家世低微,虽掌握军权,无人敢于反抗,但心中多有不服。 这与鲍家联姻,顿时就在仕林中将自家身份抬上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鲤鱼得水 宋玉暗自观察着自家气象。 他现在虽还不是宋家家主,但身份非同小可,家族气运都是向他倾斜,权限甚至还在宋子谦之上,自然可以轻易观察根底。 眼中冥冥,就见得一道赤红中带着明黄的气运,宽广浩大,其中一大股注入宋玉头顶,汇入他的气运之中。 而这对本家气运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就见从宋玉处丝丝垂下青色,改造着家族气运,明黄色慢慢扩大。 不远处,又有一道金黄气运并行,中间甚至带着青色,宋家气运得了这些,金黄不断扩大,不久就近乎纯黄。 “观此气象,我家气运之浩大浓厚,甚至还在鲍家之上,这是我不断赐下田亩和自身支持的原因,就是质量有些不如,也有些虚浮,不如鲍家之根基深藏。” 宋玉比较着两股气运,就见宋家气运总量甚至还在鲍家之上,就是有些虚浮,不够凝实。 这就是刚刚兴起,还未沉淀之象。 “这道金黄带青的气运,就代表着鲍家,得他家之助,我家家格迅速抬升,现在论名声,乃是顶尖的郡望水准,若单论实力,恐怕还在门阀之上!” 此世气运,也分个人和集体。 个人气运好得,家族集体气运难升。 按宋玉观察,县中大户,家族气运多是红白,而家主可有纯红。 郡望世家,家族气运便是红黄。家主气运纯金。 而到了门阀,家族气运金青,家主起码有着青色。 当然。这只是家格气运,鲍家自身家族有着金色,但若铺开,算上自身下属势力,放在整个天下,也最多只有赤红,与上次宋玉观测所得一样。这就是气运铺开,质量下降。 宋家实力虽然强大,但都是宋玉强行提拔造成。乃是揠苗助长,全靠宋玉自身气运支撑,若宋玉仍在,自然无事。一旦失去宋玉支援。不但立刻打回原形,恐怕还有倾覆之祸! 而现在得了鲍家支持,却是在努力沉淀,根基深藏,等到气运尽数化为金色,便是彻底稳定,以后即使宋玉兵败,家族也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宋家。名声实力综合算起来,乃是处于郡望和门阀之间。等到我将吴州开发完毕,田亩赐下,必能一举越过界限,甚至……隐隐超过门阀!” 宋玉对自家气运,做了一个论断,这是他综合各个方面,得出的准确结果。 以前的门阀,要想不断提升实力,也受限制,毕竟土地都是有主,强行侵占必会引来反噬,消解起来也耗费实力气运,甚至得不偿失,只有到了乱世,才可大口吃进,但逢着兵乱,要保护自身,又是大笔气运支出。 也只有方明,开得新田亩,利益浩大,损耗又是极小,光是一州,分润出来,都培养出一大批忠诚于宋玉的家族,并且强行将宋家抬升至门阀。 实力虽然有,但名声之类的宣传,还要靠着鲍家,这也是拉拢鲍家的作用。 只是,这鲍家表现得很活跃啊…… 宋玉摇摇头,将心思回转到水师上来,洪全只有红黄之气,现在经过大战,可能有着改易,但最多不过纯金,统领两万,却是不足。 就令着:“二十五日,孤设宴款待水师将领!不论是洪全等老人,或者是新进的吴州水师高层,都给孤请到!另外,孤下月就要祭天称公,你下去配合着礼司郎中准备!” “诺!”孟逐行礼退下。 ……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五,夜间,月色如水。 吴侯行宫,后花园中,亭台楼阁尽有,在中间的水榭中,又有舞女乐师的歌舞乐器之声传来。 无数宫装侍女,穿花蝴蝶一般走过,端着各色佳肴,流水般送入水榭之中。 洪全此时换了一身礼服,面色沉静,对中央舞台上的表演,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看左右,此时水师将领俱在,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几,各人跪坐,能来这的,起码是营正一级,自有气度,面对吴侯婀娜多姿的宫女,都是面不改色。 觥筹交错,乐声醉人,洪全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眼角瞥到紧临的一桌,面色更是有些不自然。这桌坐着个年青将领,看相貌约莫只有三十来岁,极为儒雅,几乎看不出乃是从军之人。 此乃原吴州水师都督孟澈,见战事不利,带着手下近万水师投靠,暂时归于洪全管辖。 孟澈出身世家,之前又是朝廷将领,地位高贵,在手下中声望很高,虽然乃是降将,还听着洪全吩咐,但洪全自身总感觉此人身上威严深重,还在他这个都督之上,有时不由气为之慑,难以呵斥。 不止是这个原因,身为水师都督,在之前管着千人之时,洪全做事得心应手,指挥如意,但现在队伍扩大到万人,顿有力不从心之感。 从前主管不过千余,相当于正七品,而现在万军主帅,起码乃是正四品的高位。 洪全自然知晓此乃天大运气,更是舍不得放手,向主公上书请辞。 正苦恼时,就听上首主公声音响起:“今日诸位但求尽兴……来,多饮几杯!” 赶紧举杯相敬:“谢主公!” 借着敬酒,宋玉也在观察着属下气数,见到洪全顶上,虽然金气充满,本命却还是红黄之色,眉头不由一皱。 并不是跟随着大战,本命就可获得晋升,这其中原因,宋玉也是不甚明了。 虽然明知如此也算正常,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目光转移,扫过其余水师将领。杨平和徐雷也在,本命居然都化为金色,让宋玉有些惊喜。 这两人。都是演武堂出身,被宋玉提拔到水师,当时本命不过红色,不想数月不见,就有此变,并且还超过了主帅,宋玉顿感天机苍茫。难以揣测。 又看向新进投靠者,孟澈首当其冲。 宋玉就举杯说着:“孟都督能弃暗投明,孤甚喜之!” 孟澈赶紧行礼:“吴侯奉天承运。大势所趋,末将又怎能不来呢?” 宋玉哈哈大笑,借着掩饰,就向孟澈头顶望去。 见孟澈头顶。青色本命挺立。金气充满,一尾青色鲤鱼欢快游弋,边上又有淡淡青气汇聚,化作水波,附在鲤鱼周围。 “鲤鱼得水之象!”宋玉眼中震惊一闪而过。 乱世之中,蛟蟒蛇鲤,都怀龙气,乃是主君之象。有着成龙之望! “不想这个孟澈,也是个身怀龙气的!” 宋玉震惊过后。却也知道此事乃是正常,他虽得了吴州龙气主体,但天机一线,总有些分支余气,落入吴州其他英豪身上。 比如赵盘,绝对就身怀龙气,有着自立之机! 孟澈此象,不仅说明他身怀龙气,并且必是根基深厚,声望甚高。 宋玉仔细望去,果然发现了孟澈手下气运汇聚,支持着孟澈,这也是青色水波的由来。 “气运金青,将孤手下不少将领都比过去了!” 金青之色,还威胁不到宋玉,属下有此,他只会高兴,但有着鲤鱼之象,就不同了。 当然,现在孟澈在宋玉手下,大可杀之,但先不说名声有损,光是失去这员水师大将,都极是可惜。 既是鲤鱼之象,水战必是精通,宋玉手下,就缺这种水师大帅! “孟澈身上的龙气羸弱,只能成就鲤鱼,距离蛟龙都是差得远,也不怕出事,并且,历朝历代,真龙手下都有其它身怀龙气者辅助,形成辅龙之局!孤也可如此!” “只是既然知道他掌控甚深,就不可不加提防,若给他自立机会,就是孤愚蠢了……” 孟澈不知只是举杯之间,坐上的主公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甚至有着将他处死的打算。 此时,宋玉一摆手,乐师舞女都是停下,各将领知道主公有旨意发下,纷纷停箸,场面一片寂静。 就听主公说着:“水师近来扩充甚多,孤就先分个编制!” 属下一起离了小桌,跪下说着:“请主公示下!” “孤将水师分为三部,分别以临江、鄱阳、长江为名。每部六千人,二十条船,统领称都督,正五品!”宋玉已经想好腹稿,就说着。 “洪全任临江水师都督、孟澈弃暗投明,赏良田千亩,黄金千两,任鄱阳水师都督、徐雷此次有功,升任长江水师都督。” “诺!”虽然底下有些人心里不满,但主公当面,也是不敢多说。 这就是要将兵权分散,宋玉深知龙气威能,若这两万水师还是一体,那不用多久,孟澈的威望就将超过洪全,宋玉可不想为他人做嫁。 先是分兵,将孟澈手下实力分开,又处于各地,饶孟澈再是厉害,也不能将手伸到别处水师头上。 这点孟澈心里也是清楚,看见不少老部下投来的目光,就微微有些不舒服,偷偷抬头,见着宋玉目光也是看来,赶紧低下,手心出汗,心里也是寒意大起。 “正事说完,来!我等继续欢宴,今夜不醉不休……” 宋玉拍拍手,舞女乐师又开始了表演,各类美酒佳肴不断上来。 各将领回到座位,表面上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状态。 只有宋玉清楚,刚才任命一下,孟澈头上的青色水波就在快速消散,最后消失不见。 “可惜了!若不是水师缺少将领,将此人调到陆军,才最是保险!”宋玉看着孟澈头顶上的鲤鱼,心里叹气。 第二百二十六章称公 宋玉将水师分割后,便不再去管,只是暗中吩咐锦衣卫注意孟澈。 如今的锦衣卫,规模已经翻了几番,陈云得令后,立刻在孟澈府中加了不少探子。 至于水师之中,军机处也秘密埋伏了不少人手,监视着孟澈。 当然,宋玉只是准备先小人后君子,只要这孟澈老实做个水师将领,那自然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是有着,但若心怀不轨,被抄家灭族,自也怪不得别人。 随着时间距离宋玉的称公大典越来越近,他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 十一月初二,清晨,大钟敲响,礼乐响起。 宋玉换上了只有公才能穿的七旒冕冠,乘上肩舆,在百官簇拥下,向城外祭坛而去。 石破天惊炮声九响,顿时鼓乐大作。 歌声钟磐清扬,随着乐起,仪仗导引,编钟大吕清扬激越,旗帜高举,上千亲兵手执金吾,肃容徐步而过。 宋玉端坐在乘舆中,前后三百侍卫簇拥,后边跟着两排宫装侍女,提着各种仪仗。 在统治力量下,仪队沿路的百姓,早已经受了号令,不论贤愚老幼,愿或不愿,皆鲜花香案摆放于门前,全家老幼尽出,远远见了宋玉仪卫过来,尽皆山呼千岁,跪拜不休。 这时观看的,还不止百姓和吴州本地世家,上次宋玉大婚,各地使者前来贺喜,因为两场大事临近。大部分都未走,正好一起观礼。 祭天台,经过近一个月的建造。已经完成,高九丈九尺,下面是黄土,上面是白色大理石所建,望之光滑如镜,而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分列两侧。 祭坛周围,宋和领着飞虎都团团护卫。铠甲皆备,弓弩上弦,警戒着四方。 乘舆落地。宋玉肃容而出,顿时钟鸣礼乐大起,百官跪迎。 宋玉直上祭坛,而有资格随祭的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直行了三十六阶。才到得高台。宋玉身处此地,顿时觉得有些奇异的感受,此时不能多想,定定神,开始祭天。 祭文乃是事先写好的,宋玉当下念着:“臣宋玉谨告天帝:天下荡覆,民不聊生,鬼魅横行。臣本凉德,唯顺天命。就位吴公,必夙夜兢照,谋国计民生,冥冥上天,实鉴臣心”。 等祭文念完,由宋玉领头,向上天,行三跪九叩礼。而等宋玉起身,群臣军民,皆跪拜在地行礼。 在跪拜完成的一瞬间,冥冥中一声清鸣,雷霆炸响,整个吴州的气运,都是蜂拥而来,气运蔓延,聚集地越来越快,赤蛟盘旋,直冲云宵之上。 这是无数凡人的气运凝聚,大部分闪着白光,其中又带着丝丝赤气,间或夹着几点金色。 无数的气运洪流,到了宋玉身边,就化作青色,不断汇入宋玉头顶。 纯青气运不断凝聚,终于凝结,化出形体来。 宋玉就见一柄青罗华盖,亭亭立在头顶,华盖和伞身上,还带着神秘的花纹,这华盖挺立,似在护卫着王公威仪。 事实也正是如此,有此气运华盖护体,宋玉今后除非气运散尽,否则便是万法不沾,碰到梦仙,也有了抵抗手段。 宋玉第一次以吴国公的身份,略扫一下眼下的数百名文官武将,就立刻开始封爵封官,加封妻子,提拔六司,加封群臣。 众人跪拜,听着礼仪官宣读旨意。 首先,就是提拔六司到正五品,又将作战治理有功的属下提拔,一时间,人人升官,基本上,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受到封赏,顿时,气氛到了一个**。 文武百官在旨意读诵之后,一起再次跪下,齐声谢恩。 这时,就有带有品级的宫女走近,个个年轻貌美,举止端庄有度,她们每一人的手中,都各自手捧着冕冠,衣袍、配饰,给群臣换上。 官服以颜色区别品级。宋玉定制,三品以上青紫,五品以上服黄,七品以上服赤,九品以上用白红,并且人人皆佩剑。 这其实就和宋玉观察到的气运相对应。 祭天典礼结束后,百官又跟随着宋玉乘舆,来到行宫开宴。 这里其实就是原先的州牧官邸,经过改造后,被宋玉用作临时行宫。 吴国公大宴,七品以上官员,都可入席,宋玉高坐主位,此时看下去,真是满堂赤金,富贵荣华。 宋玉就先说着:“基业初建,吴州新下,还望诸卿多多努力……孟逐,你身为户司郎中,就给大家一一说说治下细情!” 这也是让手下人知道自家地盘和具体情况。 “是,臣遵旨。”孟逐上前,说着。 “主公治下吴州,共计有十六府,八十七县,其中临江府,统县五,有民五万户,二十七万人,……会稽府,统县六,有民六万户,三十二万人……全州总计七十七万户,三百八十五万人。”李播大声说着。 “而各府库县库之中,有白银两百三十七万两,黄金二十五万两,粮草两百四十一万石,丝绸布匹若干五十六万……” “兵员方面,经过选拔训练,估计约有七万士卒,甲胄齐全,兵器精良。” 论及实力,也不过是粮食,钱,兵而已,百官听得孟逐所说,都是双眼发亮。 吴国公实力如此浑厚,天下雄主也!更兼天时在手,大有可为,便是一争真龙大位,都有不小指望。 不少人就是心中滚烫,吴国公年不过二十,就打下如此基业,等到登极,那他们也算从龙老人,少不得荣华富贵。 “哈哈……好了,孟逐,你下去用宴吧!”宋玉大笑,让新进属下知晓主公实力,进而加深忠诚,这也是他的一部分目的。 宴会之后,沈文彬等六司郎中和叶鸿雁等几个高级将领就被留下议事。 虽是大庆,但吴国公当面,各人也不敢失仪,都没怎么多喝,此时又用了解酒汤,更是清醒,一起听候着宋玉吩咐。 宋玉宴后换了常服,此时看着就有些随意。 “诸位都是本公的肱骨,今日就坐而论道吧!”宋玉微笑说着。 就有侍从,搬上两排椅子。 众人谢过,才半挨着坐下,见众人都坐好,宋玉才正容说着:“孤命你等前来,就是要说说以后的打算!” “这也算是定下明年的大策!” “请主公示下!”属下都知晓这主公雄才大略,高瞻远瞩,此次如此慎重,关系吴地基业,不由更加精神集中,正襟危坐。 “吴地初平,孟逐在殿上所说,虽是实情,却有些报喜不报忧,现在都是心腹,孟逐,你再仔细说说……” “是!”孟逐起身,就解释说着:“殿上的户籍民口,都是按着各府县的记录所报,这里面就有两个疏漏,一是逢着兵乱,百姓逃亡甚众,二是大户隐瞒户口,这也是老问题了。” “这两方面互相抵消,因为没有经过具体统计,无法得出准确数目,但可以估计,此时的吴州人口,最多只有六十万户,三百万人左右……” “其余的金银粮食等数目都没有隐瞒,但吴地残破,北部各县又有流民,粮食和银钱,都得投到这上面去!” 这才是常理!沈文彬等听了,却也在意料之中,不由点头。 沈文彬就站起说着:“天灾**,各州都是如此,但我主率先平定吴州,只要选贤举能,与民休息,打击盗匪,自然能比其它各州提早恢复元气!这就占了优势!” “不错!”宋玉拍手:“文彬此言,甚合吾意!” “但因为要加强建设,我们明年,就不能用兵了!” 听到这个准确命令,叶鸿雁等虽心中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是必须,否则民力耗竭,就是竭泽而渔了。 见几个将领都没有明显抗拒,宋玉满意点头,武将好战,这是他们的本质所决定,因为能在战场上建立功勋,获得财富田亩。 但能克制**,深藏兵锋,才是帅才! “明年不用兵士,并不代表可以嬉戏军务,马放南山,平时训练,不可懈怠!” “请主公放心!”叶鸿雁代表军中保证说着。 “如此就好!” “启禀主公,吴州北部各府县官员,都是缺乏,属下已命世家举荐,但从者寥寥……”等到叶鸿雁坐下,吏司郎中宋思就起身说着。 虽然宋玉一直重视人才培养,但到底时日尚短,此次所带的人手,将豫章等几府填充完后,已是所剩无几,对于吴州北部缺口,就有些无能为力。 吴南世家举荐的人手,也是如此,至于吴北世家,抵抗宋玉在前,又被消灭上万私兵在后,现在宋玉正准备清算,更不能用他们的人手。 “孤登公位,乃是大喜,当举州同庆,你发布告示,吴州各府,举行选拔考试,不论家世,只问才干,每府取五十名,称秀才,待遇等同司吏。而到了明年开春,中秀才者又可在建业参加考试,选出五十人,称举人,待遇等同典史,并且,无论中举还是中秀才者,都可任官!” “这考试范围,就选四书五经,并以明算经等杂学!而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不是在职官员,都可参加考试,这考试,就称为‘科举’!” 宋玉淡笑着,不经意间,就在天下棋局,乃至克制世家上,落下重重一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门客 关中,长安城。 长安乃是大乾首都,素有人间天府的美誉。 即使经过了关中连绵多年的战乱,也没有一丝繁华落尽的痕迹,十里长街,处处荣华,青楼歌酒,曼舞莺歌,文人骚客,多会于此,又有胡人馆,其中的美姬媚骨天成,令人留连忘返,若不是城外还有饿殍,几乎让人以为还处于盛世。 本来大乾首都最富贵的一处,应是大乾皇宫,但最近,经过流民反叛,袁宗篡权等一系列事件过后,若有明辨识气者,就可望见,大乾的气运,在渐渐向秦国公府转移。 成不忧回首看了一眼皇城方向,就见一股金色云气,此时已经散了大半,还在不断流逝之中,不由长叹口气。 “大乾气数尽了!”他是散修,也学得些异术,出来后就投靠大贵之家,以资助修行,有幸被袁宗看重,用作客卿,现在就是外出办事回来。 此时看着大乾皇宫气运崩散,被袁宗吸取,本应欣喜,可大乾统治三百年,今日一朝散尽,又有些不胜唏嘘之感。 摇摇头,不再多想,快步走到秦国公府。 走到后门,成不忧顿了顿,闭目冥想,又望向秦国公府,欲看自家主君气数。 此时,就见秦国公府上方,云气汇聚,有金青之色,最中间,甚至微吐一丝紫色,又不断吸取大乾皇宫方面的气运,还在壮大。不由心中大安。 “嘿!主公有此气象,却是不怕大乾气运反噬了!尤其是这紫色,实在出乎意料……” 成不忧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脸上一红,口中就有腥味升起,赶紧以袖口捂住,又从怀中摸了服药丸,放进嘴里,良久才恢复过来,又是苦笑。 “唉!我虽年幼有些奇遇。从一身死的道人身上得了两卷道书,日夜苦修,也有了些灵异法术。却不得根本**,冒然用之,便容易伤了根本……” “可秦国公让我所查之事太过重大,若不得见双方气运。我又怎敢冒然相告呢?天下争龙。不成就死,便是我这半调子的散修,也不能幸免……” “虽然我这灵眼之术只能见些外象,还不能深入根本,但也无妨,至少可以知晓,这大乾气运,已经不及秦国公。只要暗中戒备,不怕对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也该提早下注了!” 念及此处。成不忧不再迟疑,向门子出示令牌,大步进了秦国公府。 乱世散修,自然也有投靠潜龙,博得气数的。 这成不忧,投靠袁宗,倒不止是为了获得官职气运,资助修行。 他所求的,还是靠着龙气,扫灭挡路道门大派,获得其中的经书道卷,以弥补自身根基的缺陷。 虽然道门珍藏的大部分,肯定会被袁宗后面的太上道夺走,但只要得些寻常修炼法门,就已心满意足。 或者,待我补全了自身道法,日后未尝不可开创一脉,称公做祖…… 成不忧心中一热,脚下步伐更快了。 到得一处院门,此处已是秦国公府核心,便是成不忧的令牌,也不管用了。 成不忧上前禀告了来意,守门的卫士看了成不忧一眼,说着:“主公正有事,成先生可先去偏房休息……” “如此也行,多谢了!”成不忧心里清楚,他在袁宗心中的地位,一向排得靠后,便是一同投靠的散修,也有不少法力神通在他之上的,有此待遇,也是寻常,面色不变,随同卫士进了一间偏房。 卫士告辞出去后,成不忧伸个懒腰,扫视一圈。 这屋子不大,但整理得很是干净清爽,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道,甚至连装饰的古董字画,竟也是真迹! 成不忧的眼珠在看到一副前朝大家顾凯之的行意帖时,就再也移不开去。 顾凯之乃是前朝书画大家,号称“双绝”,晚年更是多读道藏,其后的作品,多蕴道意。 成不忧便是被行意帖中的一丝道境,勾动了心中感悟,一时有些沉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顾凯之不愧大家,这行意帖中蕴含的道意,对我大有帮助,若能悬于卧室,日夜参悟,所得好处当不止于此!” 成不忧说着,看向字画的眼神,就有些热切,几乎便想将字画卷起收走。 随即苦笑,在秦国公府盗窃,不想活了么? 至于立功得赏,倒还是条路子,心中又有些火热,知晓袁家乃是天下八大门阀,珍藏甚多,便是道书典籍,也有不少。 袁宗也是用这些,吸引了不少散修投靠。 成不忧念及此处,又是长叹口气:“嘿嘿……世家珍藏,向来严防死守,松魁子、摘星手他们,还真想靠功勋得着国公府库藏,增进自家道行修行?” 虽然这也是条路子,但所需的功劳,可就不小了。 再说,袁宗就是靠着道书吸引散修投靠,要是轻易赐下,之后又怎么做。 他自家人知晓自身事,他所得的道书,在风水寻龙,望气辨物上有些神妙,但对道术杀伐方面实在是缺散不少,要靠着自己悟出的半调子道术和敌人争锋,实在是没有信心。 特别是道门法术中,不乏阴暗凶残之法,中者连神魂都将不保,死后连鬼都做不成,成不忧每念及此处,就是心中大恐。 “你们要想争,就争去,反正我是不想如此。暗事好做,明事难成,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客卿,让你们在前面打生打死……” 成不忧冷笑着,又见房中间的檀木桌上,摆着佳肴美食,香气扑鼻,不由食指大动。 袁宗在这些小事上,很是细心,便是对着成不忧这个下三流之人,也是如此,因此很得人心。 既有享受,成不忧也不是矜持之人,当即坐下,据案大嚼起来。 这虽不是秦国公府主厨所作,但即使是其余帮厨的手艺,也非同小可,直让成不忧吃得大快,胃口大开,就是有菜无酒,有些无趣,但待会还要面见主公,吃食还行,喝酒误事,因而无人敢上。 吃了八分饱,成不忧就住筷不用,这是养生之道,历来修行,不是体现在打坐炼气中,而是与平常的饮食呼吸相结合,成不忧心向大道,自然也是如此。 这时,就有一个青衣仆役上来通传:“家主还有三炷香的时辰就要接见先生了,还望先生准备……” “多谢提点!”这家生子身穿青衣,又叫袁宗家主而不是秦国公,那必是秦家养了十几代的家生子,真论起来,在袁宗的心目中,地位搞不好还在成不忧这个客卿之上,自然不敢怠慢。 成不忧赶紧用了香茶漱口,又整理衣冠,以备袁宗召见。 时间不早不晚,就在三炷香后,成不忧就在书房内见到了袁宗。 “属下拜见秦国公!”成不忧低着头进来,行大礼。 此时,只见到地上一双黑底锦缎的云靴。 “起来吧!”声音圆润,又带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意志。 听得此声,成不忧的身体自行站起,竟然出现几丝不由自主之态。 心里大凜,知道这是久处上位,生杀予夺,无有不从而培养出来的信心意志,若放在道门,便是“言出法随”。 心中惊惧,也不敢直视袁宗,低垂脸睑,借着刚才进屋时的飞快一瞥,就见得这书房很是朴素,甚至连刚才的客房都比不上,也没有古董字画装饰,只有厚厚的书架和上面的案牒文书。 “秦国公之前便是大将军,果然带了几分军中习气,令行禁止……”成不忧还未思量完毕,便听袁宗问着:“先生此去骊山,所见如何?” 骊山乃是大乾皇陵所在,袁宗派成不忧此去意图,不问自明。 “启禀大人!属下出示令牌后,得守将应允,得以入骊山一观,就见地脉紊乱,大乾龙气不断崩散,此是大乾失去民心之故,主公大福!” 之前就望见两方气数,成不忧早已下定决心,此时就实话实说。 便在此时,成不忧便感觉一股大恐怖降临,心中大寒,几乎跪倒,但由于袁宗在场,瞬间恐怖便消失无影,几如幻觉。 成不忧心中似悲似喜,知晓这出卖皇家气象,已是彻底投靠袁宗,此后气数相连,入了天下棋局,不成就死。 做了初一便不怕十五,成不忧心里一横,就说着:“此去皇陵,属下还以秘法观测大乾福地运转,只见天灾地劫不断,恐怕……” 之后的话,成不忧并没有说,但袁宗也可猜得出来,福地乃气运香火所开,向来无灾无劫,只有在覆灭之际,才会出现天灾地劫,有此象,便说明大乾真的气数尽了,甚至连着余脉都不可保。 “哦?何以如此?”袁宗饶有兴趣地问着,他自家也有福地,对这变化自然很是关心。 “据属下估计,这大乾福地之所以有此变,一是因为各地诸侯割据,废除大乾宗庙祭祀,福地得不到补充,自然会出现损耗,甚至天灾地劫……” 第二百二十八章九州 “需知这福地大,消耗也大,大乾福地既然号称据有半个九州大小,那消耗也是如山如海,只需半个天下祭祀断绝,便难以支持,不像大人自家福地,只要袁家民望不坠,便可长存!” “这其二,便是上次陈永庆造反,太后携先帝哭祭太庙,引得祖龙出手,也是一大消耗!” “哦?各朝先帝,既入得福地,还可得出么?”这袁宗还真不知道。 “福地隔域之力甚大,怎能轻易出来?但天留一线,遇着十万火急的关头,若祖灵能舍弃大半根基,自能短暂出来,主持阳世气运!”这些,还是成不忧在得着的道书上偶尔看到的隐秘。 “也正是因为如此,福地底蕴消耗大半,又得不到外界补充,致使天灾地劫不断!”成不忧肯定说着。 又见袁宗脸上似乎有些忧虑,赶紧说着:“大人请放心!上次镇压陈永庆之乱,已耗尽大乾太祖大部分根基气运,此次的天灾地劫,便是冲着他来的,至少也是重伤!说不得还有陨落之忧!” “并且,上次祖龙出来,得了天道警惕,福地隔域之力更加浓烈,已成封锁之势,大乾各帝,却是休想再出来干涉了!” 天道至公,留一线生机,便是大恩,这在上次祖龙出来镇压陈永庆之时已经消耗掉了,还想接二连三地干涉阳世么? 若真给如此,历朝末年。都有祖灵不断出来收拾子孙的烂摊,岂不早就人道大乱了么? 果然,袁宗听得成不忧此言。面上稍霁。 说着:“先生见闻广博,又深入骊山为吾观得隐秘,当记一大功!” “吾在城东还有套宅院,便送与先生了!”这就是奖赏了,长安百物皆贵,房产更不用说,这可真是重赏了。成不忧心里大喜,赶紧谢过。 两人又聊了几句,多是袁宗问。成不忧回答,到得最后,见袁宗脸上眼角微翘,成不忧赶紧告辞出来。 他虽只跟袁宗见得寥寥数次。却知晓这袁宗眼睛上翘。便是不耐之意,哪里还敢久待。 这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不是道术所及,而是天生的了。虽然有异术护体,但要在乱世生存,还是这本事给成不忧的帮助大。 历来能查主君心意,向来是迎福避祸的不二法门,成不忧还是吃亏在出身太低。不然在官场中必是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才刚出了府门。刚才的青衣仆役又追了上来,怀中还抱着一物,喊着,“成先生,等等!” “这位小兄弟还有何事?”成不忧脚步一停,待仆役上来,温言说着。 宰相门前七品官,谨言慎行,也是成不忧逍遥至今的原因。 果然,听得成不忧以兄弟相称,青衣仆役的脸上泛起笑意,推辞说着:“奴才卑贱之身,哪敢当先生如此称呼……” 随即又说着:“这是家主赏你的,赶紧收着吧!” 就将怀中之物递给成不忧,成不忧接过一看,见乃是个画轴,心里就是一动,砰砰直跳。 当下一展,就见一副飘逸俊秀的字帖出来,带着出尘的道意,正是刚才所见顾凯之的行意帖。 心中大喜,嘴里却说:“这太贵重了,我怎敢当大人如此重赏……”虽是如此,手里却紧紧地拽着画轴不放。 见此情景,仆役心里暗笑,面上还是说着:“既然家主给了先生,先生还是不要辜负了家主的一番好意,便收着吧!” “既然如此,属下就愧领了,还请兄弟代我好好谢过大人!”成不忧将字帖收好,又向着袁宗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才说着。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仆役连口答应。 成不忧谢过,又向仆役手中塞了块金锭,才行礼离开。 一路出了秦国公府,又直走开了三条街,成不忧才长出口气,冷汗直下。 刚才袁宗送此字帖,除了奖赏之外,恐怕也有着敲打之意,显示成不忧的一言一行,都在袁宗掌握之下,若是刚才在公府内真的做出什么举动,恐怕后果不测。 想到此处,成不忧额头上的冷汗又下来了,赶紧擦了一把,疾步离开。 袁宗书房内,在成不忧离开后,袁宗拍拍手,就听机括之声响起,自书架后又转出个人。 这人道士打扮,童颜鹤发,仙风道骨,卖相极佳。 “成不忧刚才所言可真?”袁宗面容平静,问着。 这是太上道的梦字辈道长,法力高深,素来担任袁宗和太上道之间的沟通桥梁。 “是真!并且在福地上的叙述,比贫道所见更为深刻,不想草莽之中,也有人才啊!” 道人就叹着。 “既然道长都说是人才,那必有些真本事!”袁宗抚掌笑着,又叫进个小厮:“去!把刚才那副行意帖交给成不忧!” “诺!”小厮飞快倒退离开。 “大人如此礼贤下士,贤名远播,何愁天下大才不来归附!”道人赞了一句。 “呵呵……”对于道人的恭维,袁宗不发一词,到他这个地位,手下人的溜须拍马,各种溢美之词,已是听得快厌烦了。 “那大乾皇室气运,确定无反噬之力了么?”袁宗做过几年将军,连着性子,也变得有些直来直往。 “确是如此!”道人肯定说着。 袁宗踱了几步,又拿起桌上的公文,说着:“吴州宋玉称公,震动朝野,还有不少朝臣谏言召宋玉进京述职,嘿!真当别人是傻子么?” 对于宋玉当初的节度使身份怎么来得,袁宗心知肚明,更加不看好朝臣的举动。 宋玉和他都是枭雄之辈,又怎会被朝廷大义名分迷惑?入长安送死? “宋玉此子,我道掌尊之前也亲身前往吴州见过,青气盈满,公侯之位难以动摇!改日必是秦国公的大敌!”说到宋玉,道人也是面色凝重,梦仙最近十几年已经甚少出手,能在深不可测的掌门师兄手下逃过性命的便是堪称高手,与他分庭抗礼之辈岂是易与?必有法力通天之辈在幕后护持! “南方宋玉,是吾大敌啊!”袁宗叹气说着,“还有荆州周羽、益州石龙杰,乱世出蛟龙,果是不假!” 袁宗提的这三个,便是南方豪雄,若有人能一统南方,必出自三者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饶是以袁宗的心性,都有些急切,问着:“依你之见,本公现在气运,可称得王否?” 道人一惊,随即明白袁宗这是被蓬勃发展的南方逼迫,想先夺得大义,尽快一统北地,才好和南方抗衡。 这时只能运起望气术法,向袁宗看去。 就见青气旺盛,其上又有丝丝紫气,飘渺不定,更有大量黑气传来,和紫气混淆,成为黑紫之色,心中就是大叹。 本来关中残破,便是袁宗尽取其地,也没有紫气生成。 但现在不同!袁宗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诸侯奉不奉命还是两说,但起码大乾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自然有着紫色。 而袁宗把持社稷,将紫色据为己有,自然气运大盛。但此法也有弊端,便是要受皇室和诸侯气运的反噬,就有大量黑气,混淆在紫气之中,若不能清除,将来必有大祸! 这话只是心中一过,表面上自然不能这么说,道人就笑:“贫道观秦国公之气运,青气充满,其上更有紫气,若能镇之以静,将紫气尽数吸纳稳定,那王者之命难以动摇!” 这言下之意,便是现在还不到称王之时。 袁宗听过后,面色青气一闪,看得道人心中一寒,但还是劝着:“历来天下争夺,从无以南统北者,不论南方出了何敌,大人只需将汉中牢牢保持在手,再徐徐攻略北地,只要北地中原在手,一统天下,就在反掌之间尔!” 这话是有经济依据的,南方开发还不成熟,无论是作物产量还是人口都远远比不上北方,而这些就是战争潜力! 人口少,兵卒就少,粮食少,士卒无力,大军也不能长久作战,怎能打得过北方? 所以道人此策也不能算错,只要北地尽得,再从汉中拿下益州,到时顺长江而下,便是宋玉一统吴州荆州,也只有败亡的份! 袁宗本来就是心思敏锐之人,刚才只是被南方大敌刺激,现在恢复过来,终于醒悟,行礼说着:“道长大才!却是本公失礼了!万望不要见怪!” “呵呵!”道人抚须微笑:“大人有龙虎之姿,平定天下之才,我太上道自会顺应天命,全力辅佐!” 袁宗又踱了几步,计较已定,确定自己目前的重点,确实应放在北地,称王也过早,就问着:“那道长有何教我?” “朝廷皇室气运,自有本门施法镇压,不会对秦国公造成困扰,国公目前需担心的,还是北方的外敌啊!” “大乾北方,有雍州、豫州、徐州,这都是精华之地,万万不可放手,至于更北的幽州、凉州、毗邻草原,有胡人作乱劫掠,民力困乏,却是不足为惧!” “大人已经占了雍州,接下来只需将豫州、徐州中原之地掌控在手,便立足不败之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天下各方为新舵主神经病二代贺 大乾遵古法,划天下为九州。 南北以长江为界,在南,依次是益州、荆州、吴州,还有一个交州,处于最南边,与三州交界。 在北,则是雍州、豫州、徐州,更北则有凉州、幽州,毗邻草原,历来饱受胡人劫掠。 若论天下精华,那就在中原三州,即雍州、豫州、徐州。 这三州,人口稠密,良田连倾,物产丰盛,得之可得天下! 道人提及九州,自不是没有用意的,只听他声音徐徐,带着一股特有的力量:“时逢乱世,大乾真龙陨落,再也无力镇压,天下各州蛟龙四起,各凭天命争夺!” “这其中,交州龙气羸弱,不归正统,难有作为,而幽州、凉州之龙气,受草原胡人劫掠,也是不堪重负,成不了气候!” “这真龙之争,其实就在益州、荆州、吴州、雍州、豫州、徐州这六州蛟龙之争上!” “这本是隐秘,但大人乃我教掌尊亲点的雍州潜龙,自然也就说了。” 袁宗只觉得自身气运大动,知道这乃是隐秘,见道人不避嫌,也跟自己说了,不由心中大快。 问着:“那各州潜龙来历,太上道可曾知晓?” “吴州龙气,自然为吴国公所得,在荆州,便是大都督周羽,而益州,就是石龙杰,此人来历诡秘,疑是鬼王重生,但既然已经转世,又打败了原先潜龙。自然夺得龙气,凶威滔天!若给杀了原本潜龙,那就更加不可遏制!” “这是南方诸敌。以后必须扫灭,现在大可不必理会!” “至于北地,豫州龙气未显,我道用秘法追查,发现乃是分成数份,还在争夺,这就误了天时!” “只有徐州。龙气已出,被一人尽得,秦国公自也知晓是谁。” “哼!嬴顶天此人篡得州牧大权。威福自用,便是不来攻我,本公也要讨伐之!真以为借着个圣旨,就能一统徐州了?”袁宗冷哼说着。他占着大乾名分。对天下各位趁机崛起的诸侯,自然带着不满。 “嬴家虽然不是门阀,但在徐州,却是势力深厚,根基蔓延,乃是郡望中的顶尖,若不是名望还未足,恐怕已经可称门阀!我门更发现有门阀在后面支持。不可小觑!” 道人面色凝重,沉声说着。 “门阀?这也是故伎了!”门阀扶助潜龙。得些好处,各朝都是如此,便是袁宗所在的袁家,在前朝也这么做过。 虽然语气不屑,但袁宗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本来嬴顶天后面的嬴家就是实力雄厚,现在更有门阀在后面插手,这几乎就是两个门阀世家联手! 袁宗心里突然有了个感觉,这个赢顶天,必是他在北方的大敌! 心思急转片刻,便换了笑脸,对道人说着:“道长可愿为我之使?” 不知怎的,面对袁宗的笑意,道人却是如坐针毡,赶紧回着:“秦国公有事只管吩咐,太上道万死不辞!” “好!本公就命道长为使者,出使草原!”袁宗笑着说道。 “草原?国公莫非是想?”道人真得有些惊诧了。 “不错!你此次前去,与草原胡人议和,多给金银布匹,约定双方结为盟友!” 袁宗肯定说着。 他看得很开,知晓现在虽然自己名义上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不买账的诸侯太多了,幽州、凉州反正并不在他的管辖,也不用为此担负什么。 现在既然决定要先向中原进取,自然要保障后方安稳。 退一步说,便是要担些恶名,也多在大乾朝廷上,与他无关。 等到打下豫州、徐州,实力大涨后,自可回头重新收拾旧山河! 到时自身根基大涨,自然抛弃朝廷大义,自起一家,以此尽得民心。 “遵命!”道人眼中光华连闪,也不知想些什么,行礼领命。 “善!本公之后便会向朝廷请任豫州州牧,并领兵讨伐豫州!”现在的朝廷,几乎乃是袁宗的一言堂,连新立的小皇帝都是傀儡,一道圣旨,又有什么麻烦呢? 道人闻听此言,便觉虚空中一声炸响。 心知有异,目光穿透墙壁,就见秦国公府上方,气运翻滚,一条黑蛟浮现,混杂着军气,向豫州攻伐而去。 “唉!中原将有大战啊!”道人心里叹着,嘴里还是说:“秦国公刚毅果决,令人佩服!” …… 荆州,江陵城下,杀声连天,血火之气四起。 大都督周羽甲胄在身,俊雅的脸上,也布满疲惫之色,看着有些憔悴。 “报!聂将军登上城墙,又被乱箭射杀,当场阵亡,士卒损伤过半!”一骑快马过来禀告说着。 “可恶!”周羽攥紧了拳头,就是此座城池,不仅阻挡了他麾下大军近一年,更让他损失惨重。 “告诉下面士卒,再冲一次!破城后,本都督许屠城一夜!” 周羽沉默片刻,还是吐出口长气,狞笑说着:“真当本都督出自世家,就会念着香火情分,抵抗也不予追究么?” “大都督,不可啊!”这屠城命令太过残酷,立时就有幕僚出来劝着。 “大都督出身高贵,素有贤名,怎可自毁名声……” “名声?”周羽大笑,随即反问:“你看吴州吴国公的名声如何?他现在拥兵十万,地位远高于我,不也杀人屠城,不带眨眼?” “本都督算是看开了,在这乱世,只有迅速建立威名,让敌人惊惧,才能在以后尽量减少伤亡损耗!” “可是……”幕僚还想再劝。却被周羽寒冰似的目光逼回。 “属下知罪!”幕僚从周羽的目光中看出杀意,赶紧伏地请罪。 “既然知罪就可,赶紧将命令发下!” 周羽负手。这还是看在幕僚乃是老人的份上,才给的一次机会。 主君既然已经发下命令,那不论是对是错,下属都只有执行的份。 若那幕僚再敢反抗,周羽自会将其斩杀,悬首警示。 随着幕僚行礼下去,周围无人时。周羽面上才有些苦笑:“不如此,又怎能尽快拿下这城,并且激励士气。以应付那位吴国公呢?” 周羽战略目光过人,自然知晓宋玉接下来只有攻伐荆州一条路走。 这位名声实力皆强过周羽的吴国公,给周羽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以至让他不惜背上暴虐的名声。也要快速打下江陵城。保存实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吴国大军! 随着屠城命令发下,士卒爆发出最后的余勇,向江陵城头冲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量伤亡,怵目惊心。 周羽不管不顾,面无表情,将一**的大军派了上去。丝毫不顾及死伤。 军法队在后面督战,有敢逃者直接砍杀。 也不知经过了几波。直到夜色降下帷幕,周羽才听见一个喊声:“城破了!城破了!” 惨重的伤亡,还有屠城的命令,让不论老兵还是新兵,在缓了一口气后,都是红着眼扑进城门,向民宅而去,在这里,他们将化身为野兽! 听着几乎是满城的哀嚎,周羽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纵使因为今日之事,日后身败名裂,死后受万夫唾弃,我也无怨无悔!” 这是乱世枭雄的觉悟!但周羽复杂而闪烁的目光,却显示他的心里,不似表面这么平静。 “吩咐九鬼真人,准备大祭,镇压冤魂!” 作为世家嫡子,虽然下令屠城,但周羽并未昏头,至少还知道善后。 “诺!”下属只觉平日这个英俊文雅、亲切和善的大都督,在屠城命令下达过后,身上的威严之气一下隆厚,不由都是凛然听命。 感受着下人的转变,周羽内心却有些苦笑:“称孤道寡的缘由,便是出于此处了!” 弘治元年十一月,荆州大都督周羽攻破江陵城,许士卒屠城一夜,城外江为之红! 得此消息,各府大恐,纷纷派人投降,周羽不战而得江陵附近三府! 如此一来,整个荆州,就只有襄阳大城附近,还在抵抗! …… 益州,一个文静的黑发少年,看过手上的公文,轻笑道:“吴州宋玉称公,荆州周羽屠城,北方袁宗将战,这整个天下,都是好热闹啊!” 少年虽看着年幼,身上却穿着一件暗金铠甲,极为华贵,在铁甲上更似乎传来冤魂的哀啼之声,令人闻而生畏。 “王……王上!大军已将魏应雄围于正隆县!” 这时,一个侍从上前,战战兢兢地禀告着,双脚竟然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似乎面前的少年不是人,而是上古凶物! “哈哈……终于将魏应雄围住了么?”少年大喜,随即看向侍从,“你很怕孤王么?”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虽只是淡淡问句,却将这侍从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出血。 这侍从微一抬头,就见少年目泛异光,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在看一道珍惜美味,更是心中大寒,“大王饶命、大王饶……啊!!!” 惨叫响起,就见少年已经来到侍从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隆隆跳动,还带着鲜血! 侍从低头,就见自己胸前多了个窟窿,其中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随即倒地身亡。 少年狠狠咬了一口心器,嘴中淋漓带血,犹自笑着:“好吃!好吃!果是热的味道最好!” 将脏器吃完,见得地上尸首,又是眉头一皱:“来人!” ps:因为周一到周五要工作,只有周末才有些时间来整理,望书友们多加包涵!!! 感谢神经病二代的10000打赏!!!!!!!!!!!!!!!!!!!!!!!!!!!!!!!!! 感谢我为人神、唆使叉烧包、独旭、jx-xie、yang13982588、xiangaideren、补天心、不死..的588打赏,谢谢你们!!!!!!!!!!!!!!!!!!!!!!!!!!!!! 第二百三十章石王 随着少年的喝令,就有两个带甲侍卫进来,对地上的尸首似乎见怪不怪,直接跪地行礼。 “给孤王备马,孤王要去给魏应雄送行,另外,将地上处理一下!” “诺!”侍卫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战马轰鸣,少年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出营。 随行的骑兵凶勇彪悍,眼中泛出红光,望之不似活人。 《蜀中志》有云:石王名龙杰,凶残暴虐,好食人心,部下常以人肉为食,凶名可止小儿夜啼!!! 石龙杰带着骑兵,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正隆县。 这是蜀中小县,人口不过十万,城墙低矮,此时却有不少魏军防守。 数月前,石龙杰与魏应雄围绕成都大战,最终大胜,魏应雄带残军出逃,石龙杰紧随追击,中间又几经波折,终于在正隆县将对方围住。 “见过王上!”见石龙杰亲自前来,围着正隆县的大军一阵骚动后,从中出来一个大将上前拜见。 “是朱灿啊,起来吧!”石龙杰一挥马鞭,问着:“现在的正隆县中,还有多少魏军?” 朱灿体形肥壮,穿着颇不合身的铁甲,有些可笑,脸上横肉纵生,看着又有几分凶狠。 此时咧嘴一笑,更带有凶残嗜血的意味:“不多了,那魏贼几次逃脱,损兵折将,最多不过三千!” “才三千么?”石龙杰一笑:“曾经权倾益州,不可一世的节度使大人。如今只有这点人马了么?倒也可悲可叹!” “随我入军,为魏应雄送行!” 石龙杰一抽马鞭,纵马前行。朱灿擦了把脸上的油汗,也是赶紧跟上。 一进军营,入目的自然是穿着破烂号衣的兵卒,这些兵卒,虽然体形瘦弱,军械也不怎么充足,有的甚至还拿着木制枪柄。再加上一块不知从什么地方搜罗出来的铁片,便算把长枪了。 整个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士卒形态各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号衣前的黑色补子,上面绣着“卒”字,作为石王麾下的证明。还有眼中泛出的绿光。像狼一样。狡诈而凶狠,若是普通百姓前来,指不定会以为落入了什么野兽之窟! 对这场景,石龙杰和朱灿却仿佛回到自家一样随意,还有些舒适的感觉。 石龙杰用法极严苛,对百姓剥削极重,规定治下青壮的一半必须从军,剩下的一半还得负担沉重的徭役。因为后方只有老弱妇孺,即使造反。也成不了大事,之前虽发生过几次反抗,却被很快剿灭,老弱妇孺尽成军卒发泄的对象。 如此每打下一地,便挟裹大半青壮,又向下处进发,以此不可思议之举,居然发展极速,立时席卷益州,等到魏应雄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 石龙杰的大军,便如一群蝗虫,吃完一处,便向下处进发,有时食物不足,甚至以人肉为食,发展极为迅猛。 因为人多势众,石龙杰又从中特意选出精壮严训,组成精兵奇袭,居然一举大败了魏应雄,成为益州之主! 现在光是围着正隆县的石军士卒,便有两万之众! “王上,这战我们怎么打?”朱灿问着,他跟随石龙杰甚早,见证了这个妖魔似的年青人,以一己之力,夺下益州的壮举,早就对这王上敬畏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隆县城虽然不高,却也坚固,更有三千魏军镇守,虽然我们的儿郎,死了还有,却也不必浪费在这里!” 石龙杰半躺坐着,微笑而语,眸子中,却有一股灭尽苍生,绝迹万物的寒光闪起。 “给孤王将正隆附近的百姓,都驱赶过来,让他们填平护城河,再去攻城,消耗守城士卒的体力!” “知道了!”朱灿听得这个灭绝人性的命令,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吩咐士卒执行。 之前石龙杰征战益州,就曾创下连屠十三城的凶残事迹,将人头筑成京观,以威慑不服!堪称杀人如麻,遍手血腥,朱灿自也好不到哪去。 随着命令,骑兵步卒出动,附近的乡民,就被强行从家门押到这里,稍有不从或反抗,便是乱刀分尸。 一**的乡民百姓,在发下沙包石头之类后,就被驱赶着向护城河而去。 “放箭!” 墙头的魏军,自然不会因为攻城的是百姓,便不动手,箭雨纷纷而下,带起大蓬鲜血。 百姓哭喊着,偶有退后逃避的,就被石龙杰派出的监军督战队砍杀。 一时间,死伤惨重,哀鸿遍野。 “可恶!石贼!我与你不共戴天!”墙头上,一个中年男子见了此幕,脸上徒然一红,竟然喷出口血来。 “节度使大人!”“快扶大人下去休息!”“传军医!” 手下乱成一团。 “本……本镇无事!石贼罔顾百姓,如此丧心病狂,本镇誓死与他周旋到底!” 这人自然就是魏应雄了,此时他吐了口血,顿觉胸口好受很多,指天为誓说着。 “必与恶贼誓死周旋!”周围士卒亲兵也是大喊说着。 他们对石龙杰的事迹更是了解,知晓自己这些人,如果落入石龙杰手中,绝对没有好下场,死的惨不可言还是另说,最怕死了之后,肉身还要为禽兽甚至同类所食! 此时奋声疾喊,一股悲凉决死的勇气,就浮现出来。 让魏应雄看了,都感觉眼中一红,边角微润。 此时只能令着:“将县中粮库全部启出,让将士们饱餐,至于征集民壮、民壮,唉……” 周围侍从知晓,若按指挥使大人的心性,本不忍征召青壮帮助守城,以求破城后守将能饶过百姓。 但论起石龙杰,却是难以揣度,光从这挟民攻城来看,正隆满城百姓,就绝对没好下场。 魏应雄踟躇片刻,还是下定决心,令着:“发动正隆满城百姓,都上来守城,告知他们,这是石龙杰的军队,要想活命,就得跟着我们御敌!!!” 既然石龙杰注定不会放过满城百姓,魏应雄又怎会不用青壮给石龙杰造成点伤亡。 虽然知晓这效果很少,但聚沙成塔,在此多消耗石龙杰的实力一分,日后英雄豪杰推翻石龙杰暴政的希望,也就大上一分。 众人默默领命行事,对着城下的尸山血海,也视如不见。 对面,就在魏应雄吐血的瞬间,一直状似假寐的石龙杰也睁开了眼,在眼睛睁开的瞬间,似乎有黑色闪电明灭而过。 “这气息……是人道龙气!” 他乃酆都鬼王转世,自与普通凡人不同,心知有异,打开了幽冥鬼眼。 顿时就见丝丝龙气自正隆县那边被吸取而来。 背后黑色大日浮现,中间一条狰狞黑蟒,体形巨大,身如水缸,吐着信子,吸收着龙气,欢呼游动。 不久后,龙气吸尽,巨蟒身体又大了几分,却还是蛇蟒之象,没有化蛟。 “果然孤王的体制太过严苛,民心不附,世家大族不稳,不能化蛟么?”石龙杰行法太苛,剥削太重,虽然打败潜龙,夺得不少龙气,却只是让黑蟒体形更加巨大,过不得化龙之关。 “不过这又如何?孤王转世,本来便不是为了这真龙大位,百姓不附,大族不稳有什么,尽数杀了便是,反正百姓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繁殖广大,阻碍万物生发,孤来此世,就是要维护阴阳运转平衡,为此世万物,夺得生存机会,同时证得鬼帝!!!” 鬼王应黑德,主杀! 石龙杰要走的,便是以杀证道的路子。 此时脸露狞笑,说着:“传朱灿!” “王上?”朱灿进来,行礼问着。 “护城河填的怎样?”石龙杰和朱灿出身平民,自然没有太多等级习性。 “死了过万乡民,已经填平大半……”朱灿说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只要再来一万,便可将护城河完全平了!” “哈哈!好!既然护城河被填平大半,那也可以开始攻城了,传孤王号令,给百姓发下竹枪,告诉他们,只要杀得一个守卒,便可为自己赎身!” 完全处在绝望中的人,是没有战斗力的,只有给他们一丝希望,才会拼命抓住,激发出点余力来。 石龙杰深明此道,在驱赶百姓,蚁附攻城的同时,又给予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以激励士气。 随着命令,新近被驱赶而来的百姓,只被发了一杆竹枪,就被驱赶着上阵。 百姓流着眼泪,似在悲叹乱世的苦痛,却还是被人流挟裹,身不由己地向城墙冲去。 城墙上面,除了守卒,此时也多了些人,帮助守城,仔细一看,也是普通百姓打扮,此时正拿着石块等物,向下方抛砸! 双方百姓,都是正隆县附近村民,或者其中还有熟人亲友之类。 此时隔着城墙相望,都是眼睛泛红,泪水飞溅。 但纵是再不愿,攻城的节奏也没有打乱。 城下的百姓向上冲,城上的百姓含着泪,也是滚石不断落下,在怨恨老天无眼的同时,为自己尽力争取一线生机! 第二百三十一章虺 “哈哈!好啊!” 石龙杰看着这惨绝人寰之景,却是兴高采烈,抚掌大笑,恨不得起身而舞。 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随着数不尽的百姓饱含怨恨死去,无数的黑德之气,就蜂拥而来。 丝丝黑德之气汇聚到身后黑色日轮中,日轮光华耀眼,向外围扩展,变得更加庞大。 间或也有冤魂,想前来报仇,就见黑日横空,中有巨蟒,洒下朵朵黑焰。 被黑焰擦中一丝边的冤魂怨鬼,立即全身起火,在黑焰中化为灰烟。 “我有屠刀,渡尽苍生苦难啊!”石龙杰叹着。 随着感叹,背后日轮越加圆满,渐有将正隆县包裹之意。 这两边百姓对攻的惨不忍睹之景,一直持续了三日,等到驱赶来的百姓尽数死绝,才是停下。 但此时,死在正隆县下的百姓已经超过三万之数,护城河被尸首填平。 而守卒的体力,也被消耗殆尽。 到得此时,石龙杰才好整余暇地下令攻城。 两万大军一涌而上,正隆县只是守了半日,就被攻破。 “传孤王号令!正隆县屠城三日!” 看着手下嗜血的神色,石龙杰没有让属下失望,发出了屠城的命令。 听得此令,手下士卒眼中都是嗜血之色大放,有些急不可耐地向正隆县冲去,看来是早就熟悉这个调调。 “朱灿,给孤王留下魏应雄。孤王要亲手取下他的狗头!” 朱灿正要前去城中淫乐,就听石龙杰的声音传来。 “是!属下必给大王抓了那贼来!”主上发话,朱灿也只能听着。 翻身上马。也不顾坐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啼,快马飞进正隆县,隐隐还有朱灿的大嗓门传来:“儿郎们!都给老子小心点,留那魏应雄一条狗命,那是咱大王要的!” 时间入夜,正隆县内,却是处处烽火。 石龙杰可没有什么组织救火的概念。若不是县库富宅还未搬完,他还会主动放火,将县城烧成一片白地。 此时的石龙杰。独坐高台,饮酒作乐,又似在欣赏正隆县的惨状。 “王上!魏应雄拿来了!” 朱灿的大嗓门响起,随即就见朱灿过来。肩上还似乎扛着一人。 到了近前。朱灿将这人摔在地上,发出呜呜声响,原来此人不仅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白布。 “嘿嘿!这魏应雄躲在县衙,跟弟兄们耗到半夜,最后见守不住了,竟然还想**,被老朱我逮下了!” “放开吧!”石龙杰俯视着这个曾经的大敌。淡淡说着。 “好!不过这人烈性,刚才就想咬舌自尽来着。王上小心,不要给这人得逞!” 对于见识过石龙杰之可怕的朱灿,那是一点都不担心主公的安危,只是怕魏应雄太过倔强,一但松绑便即自尽,那可就是自身的不是了,才出言说着。 “到了孤王这里,生死还由得他么?” 石龙杰冷哼一声,随即右手在腰间一抽,寒光暴涨,越过几丈距离,将魏应雄身上绳索斩断! 魏应雄起身,却发现自身毫发无伤,取出口中白布,打量起石龙杰这个大敌来。 之前几次,都是各在大军簇拥中对视,现在距离这么近的,尚属首次,魏应雄目光望向上首。 就见一个年青人,面容俊美非常,穿着玄金战铠,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这里。 若不是少年身上的铠甲,和周围林立面现嗜血之色的士兵,谁能想到,这个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年青人,便是杀得益州几乎少了一半人口,凶名可止小儿夜啼的凶人石王呢? 魏应雄长叹口气,居然生出几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觉。 随即心里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喝着:“石贼!你如此灭绝人性,驱民攻城,致使正隆百姓死伤殆尽,迟早要遭报应!” “节度使大人此话有误,这些攻城的百姓,你我各杀一半,若真要论得报应,也是你我平摊!” 高台上,石龙杰俯视而下,摇头说着。 “还是说?反抗孤王的百姓,即使死了,也是大义所在,死得其所!而如果对付你魏节度大人,便是十恶不赦?” “你!”魏应雄脸色涨红,几乎再次吐血:“仁义之名,你这禽兽之辈,永远也不会理解!” “这孤王也不需理解,来人,将此人活埋了!”台上的石龙杰似乎失去了耐性,喝着。 立时便有两个士卒上前,挖了大坑,将魏应雄置入其中,并开始填土。 直到最后,魏应雄只有一个头颅露在突外,其余身体尽埋。 随着四处土地被夯实,魏应雄渐渐呼吸不得,脸色涨红,眼中也布满血丝。 这是石龙杰发明的刑法,叫做“种人桩”,将人头颅之下种入土中,随着土壤凝实,呼吸不到空气,却因头颅露在外面,一时不死,却又渐渐窒息,直到慢慢等待死亡,整个过程当真是痛苦无比! 等到魏应雄这个“人桩”被种完,石龙杰才下了高台,施施然来到魏应雄面前:“怎么样?魏节度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说?” 魏应雄此时张大了嘴,嗬嗬有声,却说不出半句话。 到得最后,目眦尽裂,眼中竟然留下两行血泪,周围士卒,虽然平素也算无恶不作,此时也觉得寒意大起。 “罢了!看在你好歹是一镇节度的份上,孤王便亲自送你上路,也免了你的苦楚!” 又等了片刻,石龙杰似是有些无聊。起身说着。 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瞬间,自腰间突出一抹寒光。掠过魏应雄的头颅。 砰!!!! 头颅飞起,血如泉涌! 随着魏应雄彻底身死,石龙杰脚步一顿,背后黑蟒浮现。 丝丝龙气不断自魏应雄尸首上升起,又被黑蟒吸取,不断壮大,冥冥中就听得雷音。 黑蟒壮大到极限。终于引起了质变!!! 就见黑蟒咆哮不断,身上鳞甲裂开,倒地翻滚。极为痛苦的模样。 “可恶,此世界的人道法则太过严苛,孤的民气不足,黑蟒便跨不过化龙之关!” 石龙杰心里咆哮着。又见灰黑之气升起。自魏应雄尸首上,升起一个人影,半透明模样,正是魏应雄的鬼魂。 “就是你了!”将魏应雄拉到此处再杀,不仅是为了娱乐,石龙杰身为鬼王,这点自制还有。 他之所以将魏应雄拿到这里,等的便是此刻! “我……我这是到了哪里?”魏应雄飘在半空。有些疑惑。 又见地上的无头尸首,以及自己脖子上的剧痛。突然之间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原来我已经身死成鬼了么?不想鬼类便是如斯感觉!”魏应雄摸摸身体,有些惊疑不定。 “感受完了么?” 这时,耳边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魏应雄一惊,向声音来源出看去,就见石龙杰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个黑影! 这人影被黑气包裹,看不清面目,但魏应雄一见此,就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嘿嘿!既然已经知晓做鬼滋味,那就给本王死来罢!” 魏应雄刚想逃跑,就听见石龙杰背后的身影如此说道。 心中大寒,脚下更快,几乎是飞着离开,周围士卒,只是凡人,也没发现。 “孤王特意拿你到此处,还想跑么?” 阴恻恻的声音略去,重新出现的,却是极为熟悉的声音。 魏应雄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作用在自己身上,魂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 大惊之下回首,就见黑影暴涨,张开大口,就向自身吞来! 这时终于想起,喝着:“你!你是石龙杰!原来石王不是生人,竟然是……” 话未说完,已经彻底落入黑影腹中。 虽然鬼类互相吞噬,会失去灵智,成为凶兽,但石龙杰身为酆都鬼王,自然不比普通鬼类,吞噬一两个生魂,毫无大碍。 魏应雄魂体上还带着残余龙气,现在一入酆都鬼王腹中,龙气顿时尽数被夺! 这带动着黑蟒方面,也发生了巨变。 就见黑蟒腹下裂开两个血口,从中生出两只小小爪来,头上却仍然光秃秃的。 “这是……虺!” 石龙杰见多识广,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述异记》有云:虺,蛇属,细颈大头,色如绶文、亦作上古龙种,有传蟒百年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 在大乾世界,虺的定位很模糊,有的说是蛇属,也有的说乃是龙种! 在民间的说法,也不太好听,乃是水中的毒龙! 正统的龙气升华,应是先蛇鲤,再虬龙,而后蛟龙,最后化龙,经过风雨雷劫,成就真龙! 这化虺,便有些走上邪道的意思! 但雄虺九首,只要以后尽得龙气,也未尝没有成龙之机!!! “虽然民气不足,也不合人道,但孤王强行将益州潜龙龙气夺尽,也能化成虺龙!” “虺也是龙!从此以后,孤王便是益州潜龙!” 虺摇头摆尾地游回黑日中,受此影响,黑色日轮扩大近半,已经可以完全将正隆县包裹。 见状,石龙杰只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得了益州龙气相助,孤王的黑德瞬间成了一半!大道可期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阳云 到得冬季,庭院内皆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正中间,却被家生子扫出一块空地来,露出青石板砖铺就的地面,岁月斑驳,被踩踏出不少痕迹,显得有些陈旧,更有几分古意。 阳云一身劲装,持着长剑,衣裳在冬天很是淡薄,却似毫不在意,头顶甚至还有丝丝白气冒起。 挺立良久,阳云左手掐着剑诀,踏着罡步,却是演练起了一套剑法,这是每日的晨练,雷打不动。 庭院内,银光飞舞,腾蛟起凤,气象森严。 “呼!”几圈下来后,阳云张口一吐,白气笔直射出近丈,显示出不凡的内家修为。 见阳云收剑而立,在一旁服侍的小厮赶紧上前,递上毛巾等物,嘴里还不停恭维,“阳少爷的剑法更有精进了,小的站的这么远,都看得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呢!” “就你嘴甜!”阳云笑骂一句,不以为意地将手中长剑交给小厮,自取了毛巾擦拭。 “小的怎么敢说假话?当初,阳少爷不到三月,便学成不凡剑术,连老爷都很是惊讶呢!”小厮这倒不是说笑,阳云刚来时,不少仆役看这表家少爷文文弱弱,都有些轻视,不想仅过了几月,阳云便学得上乘武艺,体魄强健,再不是之前可比。 这里的老爷,指的便是程寻了。 听到这里,阳云眼中,也是浮现出几抹异色:“习武能强生健体,我也是失去过才晓得珍惜……” 小厮瞪大双眼。不知少爷究竟说得乃是何意。 阳云见此,也不多说,随口吩咐着:“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之后还要敬神和向舅舅舅母问安呢……” 这有着规矩,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小厮也不再多想,嘴里说着:“香汤都准备好了,正等着少爷呢!” 沐浴更衣过后,阳云神情肃穆。来到院里的一套小隔间。 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檀香之气扑面,又伴随些烟气。只见中间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祭品香烛等物,受祭的,乃是一个神像。少年模样。仪态威严。 也不知是当初雕刻的大家手艺过人,还是神像日夜受祭,自生灵验,阳云每次上祭,都觉得这神像似乎要活过来似的,特别是神祗的眼睛,透着灵动,泛着**的光芒。 “也不知是否上次的城隍神祗。在看着这里……” 阳云不由有些遐想,随即赶紧收摄。“祭祀之时,务必正心诚意,我这是想些什么呢?” 正正衣冠,点燃三束长香,恭敬祭拜,再将长香插在供桌上的小铜炉里。 丝丝烟雾缭绕,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将阳云的思绪,也拉回了从前。 记得几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精气耗竭,几乎寿在倾刻。 不料在投奔建业舅舅的途中,机缘巧合,得城隍神祗看重,暂借身躯,事后却给了很大补偿,不但将身体亏损的元气补满,甚至还带了许多说不出的好处。 不仅读书过目不忘,便是习武,也有很高的天赋。 原先的阳云,对武学之道,并无什么兴趣,内心甚至还有些鄙视,认为武夫不识学问,乃是粗鄙之人。 但生死间经过一回,特别是感受到神力灌注过的身体精力充满,舒畅无比,与之前病体,形成鲜明对比,为了保持下去,阳云也不得不厚者脸皮,向舅舅请教这些之前看不上的“粗鄙之学”。 程寻之前得了妹妹书信,正苦恼这侄子体弱不足,见他意欲学武,强身健体,自是不甚之喜。 他身为巡捕,不提接触官府之中收集的武学库藏,便是本地帮派,也得卖上几分薄面,很是给了几套高深武学,程寻又出自军中,取其精华,加以删减,传授给了阳云。 阳云天赋过人,又苦下功夫,不到半年,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看得程寻老怀大慰。 “多谢城隍神祗庇佑!”想到这里,阳云郑重行礼。 又念及之前的吴侯,现在的吴国公进城后,似乎也有意在建业推广城隍信仰,为此甚至拆了城中心的赵家宗庙,改造成城隍庙宇,以后要祭祀城隍,似乎也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形同鬼祟,不由更是大喜,想着城隍庙宇落成之日,自己也得前去上两柱香,给些香火,嗯!不只如此,还得带上舅舅舅母,为他们祈福…… 等到拜神出来,阳云看看天色,阳光洒下,照在白雪上,光闪闪的一片,很是耀眼。 “不想已经到了这个时辰,还是得赶快前去向舅舅问安!” 见有些误了时辰,阳云再没心思欣赏雪景,加快了步伐。 “是云儿么?进来吧!” 阳云刚来到房门前面,正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舅舅的声音。 也不迟疑,就推门进去,见程寻端坐,服侍的侍女带着铜盆毛巾等物退下。 “见过舅舅!”阳云恭敬行礼。 “嗯!听闻你每日闻鸡起舞,早炼不断,舅舅大是欣慰,这却是胜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了,小小年纪不寻思进学习武,却到处结交狐朋狗友,拈花惹草……” 程寻见了阳云,面色温和,带着喜意,提到自家那几个孩儿,却又显出怒象。 这话阳云不敢随意接,束手而立,静静听着程寻发着抱怨。 等到发泄过后,程寻才自失一笑:“人老了!就有些喜欢抱怨,云儿莫怪……” 阳云低着头:“舅舅春秋鼎盛,几位哥哥也只是一时年少糊涂,以后必能醒悟过来!” 此时的程寻,虽然有些絮絮叨叨的老年之态,但阳云可不敢忘记,就在不久前,是谁带着心腹精锐,一举攻破州牧官邸,甚至逼得赵盘自尽! “你就莫要安慰老夫了,这点事,我还是看得清的。”程寻抚须微笑,顿了下,语气又转为郑重,“你今日来舅舅这,必是考虑清楚了,说吧!” “舅舅,侄儿还是想考科举!”阳云望向程寻说着,眼中就有别样的光芒。 宋玉开科举,广招天下贤才的榜文,早已传遍吴州,路人皆知,并且,还有向整个天下蔓延的趋势。 建业作为州治,消息传得更是迅速。 “你……哎呀!罢了!罢了!你既然一意相让,舅舅也不强求,便去考考,看命数吧!” 程寻苦笑说着:“舅舅也算军中官场打滚多年,这科举制,还真是闻所未闻,居然不限出身,任何人都可应考……幸喜就算不中,也不会取消举荐机会,云儿你放手去试便是!” 阳云苦笑,程寻之前只是巡检,官职不高,但在杀入州牧官邸,立下大功后,也得了提拔,勉强有着举荐一子侄成为从九品官身的资格。 这位子,自然被很多人盯着,特别是程寻的几个儿子和他们身后的夫人姨娘。 至于程寻自己,却是瞩目程寻这个侄子。 只要受得程寻举荐,立时就有从九品官身,对尚是白身的阳云来说,可算一步登天了,可在阳云内心深处,却并不想如此。 “恩大难偿!我借宿舅舅家,得舅舅栽培,已经很是不易,又怎可抢夺表兄们的机会?” 之前程寻流露出心意后,阳云立时便感觉到姨娘和表兄弟暗处嫉妒、怨恨的目光,舅母倒是待他一如既往的良善,却让阳云更为不安。 心中决定,便是科举不中,也万万不可让舅舅动用举荐机会! “大不了!我去政事堂报名便是,听说学成后也有吏员身份!若是处事得当,又立有功勋,也未尝不可提拔成官身!” 阳云目光闪动,却是下定了决心! …… 宋玉立科举,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消息,却是风一样地划过吴州,并且向着整个天下飙去。 此世任官,基本还是靠着举荐,寒门和农家子弟,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投靠世家大族,得其举荐,照样无出头机会。 便是卖身投靠,世家也多是照顾自家族人,又怎会给出好位子? 到得官场,自家根基不厚,任谁也不会高看一头,家世不足,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正五品之下! 这便是此世寒门人才的普遍情况! 而在上进之门被世家大族牢牢保持的情况下,要想将自家家格抬升,何其难也? 家格不行,人才没有出路,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不到天翻地覆,乾坤易手之时,便改易不得。 到得真龙上位,依附的家族形成新的势力门阀,照样对后封锁,如此三百年一循环。 之前宋玉所立的政事堂,还只是自家培养人才,先是规模较小,并且出来后大半也只是吏员身份,不立功不得升职。 但科举不同,秀才待遇便等同司吏,举人待遇便等同典史,举人若是出来任官,便可获得从九品的官身! 而首届科举不限身份,只要识得些字,便可前往官府应考,这对天下寒门士子,乃是多大的诱惑? 虽然考试时间定在十二月,但已有不少士子,启程向府城或者建业进发。 在赶考的学子中,既有寒门青年,也有世家贵子,更有农夫模样,背负竹篓,衣衫褴褛,却毅然赴考者,一时蔚为奇观。 第二百三十三章科举 自从吴州传出吴国公立科举的消息,不止吴州士子欢呼雀跃,争相奔赴府城应考。 便是相邻的荆州、徐州,也有士子不远千里而来,这其中,既有垂髫小儿,更有耄耋老者,皆是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此次的科举,实在包含了天下太多上进无路的士子之期望! 众多赴考士子在路上相遇,或有认识者,互相行礼问候,便是不认识的,也多点头行礼,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只是在不经意间,眼底的沉重便是加深,在士子云集的地方,更是显得如此,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重。 建业人口众多,文风极盛,更有大儒汇聚于此,传道授业,是以士子最多,紧张的氛围也是最重。 不到十二月中旬,建业的酒楼客栈都是爆满,后来的士子没有办法,有的甚至宿到了柴房之中。 在万众期待之下,十二月十五,府试正式开始,阳云穿着青衣,见周围满满,都是前来应考的士子,心底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此时放眼望去,应试的士子超过千数,皆汇集在官衙大门之前,黑压压一片,摩肩接踵,有些沉闷。 阳云体力过人,自然无碍,倒是一旁提着笔墨纸砚的小厮,一副被挤的快晕倒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阳云接过小厮手中的篮子,说着:“阿福!你先回去吧!这已到了府衙之前,还能有什么事?” 名为阿福的小厮擦了一把汗。半请半抢地从阳云手中夺回竹篮,“老爷吩咐,小的一定要将云少爷送入考场。中途若有什么闪失,可是唯小的是问!云少爷还是怜悯下小的吧……” “好好好!便依你!”看着小厮这份表情,阳云大笑,顿觉之前心底的紧张,也是不翼而飞。 这笑声远播,顿时引得注目,见阳云还带着小厮服侍。显是贵家子弟,不少异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虽然掩饰得极好。但阳云还是可以敏锐地分辨出来,这眼神自卑中带着鄙视,与之前的自己看世家大族嫡子的眼神一样。 扫视一圈,阳云就见前来的士子多是穿着麻衣。洗但发白。有的还有补丁,像自己一样穿青衣的极少。 心知世家大族子弟,视与平民同堂而考为奇耻大辱,自身又有渠道,不来科举也有官做,是以除了几个小家族和一些旁系子弟外,皆不来考科举。 “没想到,便是我的身家。在这里也算高人一等……”阳云有些苦笑,随即心里又是振奋。他自然知晓,与自幼请了名师教导的世家嫡子相比,这些寒门农家出来的士子,虽然肯定不乏有自学成才者,但数量极少,与他们相比,自己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就有着优势! 澎!澎!澎! 随着三声大响,府衙之门大开,两排衙役排出,簇拥着几个官员打扮的人出来。 士子见此,不由都向前涌去,人潮汹涌,连阳云也是身不由己地前进了好几步。 “肃静!再有违纪者取消科举资格!” 见人群有些吵杂散乱,为首的官员眉头一皱,沉声喝着。 士子们不远千里前来,还不是为着科举做官?见主考出来,又使出杀手锏来,都是紧闭尊口,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见此情形,官员才满意点头,说着:“本次府试,得吴国公特许,在各府衙举行,这是恩典!你等当小心记着,不要违了规矩……” 这文官皆下来又讲了些注意事项,阳云都是仔细听着。 待规矩介绍完后,就听官员说着:“考试只用一日,你等考生,上前登记了姓名籍贯,验明正身后,便可领取号牌进入考场,切记不得喧哗!” “现在,只要自身有着才学,便可上前报名入场!” 官员说完一侧身,现出了后面的通道,旁边还摆着文案,十数名书吏等候着。 人群一阵骚动,望着这晋升之阶,不少士子虽然目光热切,却不敢先动。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穿着麻衣的书生上前尝试。 “嗯!在这写上姓名、年龄,户籍,再验明文书,就可进去了!”文吏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书生依言而行,又递上一份文书,书吏看后,取出块号牌,递给书生:“天字第一号,按着号牌入座,去吧!”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书生有些发愣,随即醒悟过来,行了个礼,将号牌紧紧拽在手里,向府衙内行去。 见书生顺利过关,人潮涌动,都是向文吏方向涌去。 群情激涌,场面就有些失控,见此情景,为首的文官却是不慌不忙,阳云心知有异,赶紧注意两边动静。 这时,就听叮当大响,一群穿着铁甲的军士就自府衙中涌出,长刀出鞘,虎视这些士子! 这些士卒血战连场养出的铁血杀气,又岂是几个寒门子弟能抵抗的?人流顿时如遇礁石,被牢牢阻挡。 “你等按着队形前来,不要慌乱,本官自会监督,违者不仅废除考试资格,还将处以刑罚!” 见威慑住了这群士子,文官才出声说着。 “我等知晓了!”士子冷静下来,终于还是按着队列前进,领取号牌进场,场面不说井井有条,也是大有秩序。 阳云遣散了小厮,自去排队,很快便轮到了。 “写上姓名、籍贯,出示文书证明!”文吏眼也不抬地说着。 本来这些可由文吏代写,但要应试之人自己写出,便是有着试探之意,毕竟科举总不能让连字也不会写的粗人进场,不然岂不是笑话! 这道理阳云自然也懂,微微一笑,提笔便写,一手字体飘逸俊秀,显是下过苦功! 他读书读到精气耗竭,这下的功夫不小,字体更是仿照前朝大家所写,飘逸中又带着规矩,排列工工整整,一看便觉舒服。 文吏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脸色顿时一变,又见了文书,行礼说着:“原来是阳先生,这是号牌,请收好!” 不提程寻的身份面子,便是光凭阳云这一手好字,文吏便知此人乃是真有才学的,此次希望不小,他只是区区文吏,又怎能不礼貌客气? “多谢了!”阳云接过号牌,只见乃是一块红色木片,上面还写着“地字第三十五号”,显然是自己的位置。 正准备进去时,就听见隔壁一声怒喝传来:“既连名字都不会写,也敢来参加科举,莫非真当王法如无物?” 阳云回头,就见一个书吏喝着,对面的士子,脸色惨白,瘫坐在地。 “竟有这种傻子!敢违国公法令!”阳云摇头,又见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上来,不顾士子的哭泣哀求,将他拖走,心里一凜,知晓此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惨叫远去,阳云收摄心神,大步进了府衙。 一路都有甲士巡视,到了中间,却见正中几个大厅清空,摆满了案桌,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大厅最外围,还写着“天”“地”等字样,与号牌一对,简单明了。 阳云走到“地”字号大厅,又寻着号牌找到自家位子,坐下后才有心思看着周围。 只见桌上除了笔墨等物,还写着数字,正好与号牌对应。 “幸好我这乃是地字号考房,若到得外面,那真是惨了……” 阳云想着刚才所见,犹自心有余悸。 在几个大厅外面的广场上,还有一些位子,但待遇就没大厅这么好了,只是用布幔围成隔间,上面再搭些遮雨的挡蓬,便是考厅了。 “看样子,考场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排序,其中,早来的士子可到天地玄黄四字考厅,有着屋檐遮挡,而落后的考生,便只有宇宙洪荒四字考厅好去,不仅风吹日晒,若有雨水,区区挡蓬,又有何用?” 随着考生陆续入座,文官巡视考场,见坐在房屋内的考生喜笑颜开,坐在广场上的考生如丧考妣,不由也是苦笑。 在方明前世,科举考房都得耗费巨资修建,往往得经历几代才能完善,并且一旦为战火所毁或者年久失修,都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修补。 宋玉此次给得时间甚少,根本来不及修建考舍,财力上也不允许,这才有了借用府衙的一幕。 “幸喜考试只有一日,又是风和日丽,想是足够了!”文官苦笑过后,看看天色,又有些庆幸。 “辰时已到,关闭大门!” 见时间已到,监考官发布了命令,府衙大门缓缓关上,任何晚来的考生,都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份。 “举试期间,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替考,不时会有监考官巡视考场,一旦发觉不法,不但叉出考场,终生禁考,还得交以有司论罪,你等自重!” 监考官虎着脸,宣读了纪律,考生都是起身行礼:“学生省得!必不敢违!” “好!考生就坐!分发试题!”监考官点点头,就令着。 不少文吏手捧白色卷子而出,分发到众位考生手上。 阳云接过,大概一扫,就见题目比较简单,基本都在经史子集的范围,只在最后,还有几道明算经上的科目,自己也涉猎过,不由心中大定。 第二百三十四章结果 虽然题目大多在意料之中,阳云也算胸有成竹,但事关今后前途,又怎敢大意? 赶紧将墨研好,铺开白卷,微一沉吟,便开始下笔。 座位上的空白试纸很多,倒也不需字字斟酌,很是节省功夫,只要最后再验证一遍,誊抄到试卷上即可。 阳云沉浸在经史子集组成的题海中,冥思苦想,不知不觉,日头便到了正中。 “午时到!可暂且休息用餐!”直到监考官的声音传来,阳云才不觉惊醒,此时看向桌案,就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竹篮,想是文吏所放,自己沉醉文中,现在方才发现。 提起打开,一股食物清香之气就扑面而来,肚中也是咕咕直叫。 就见篮中摆着几张葱油干饼,烤的微微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勾人馋涎。 这篮子比较小,除了葱油饼外,便只有几个馒头,一壶清水。 阳云知晓农家士子体弱,冒然食用油腻之物容易出事,是以主考官便只上了这些。 因为坐在隔间中,不知其它士子如何,阳云也不管这些,估摸着时辰足够,便歇了笔,开始用中膳——离着结束还早,现在若不吃些,下午饿得头晕眼花,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再谈何考试? 阳云自家也不富裕,幼时过了一段苦日子,对这些干饼馒头,倒也觉得味道不坏,就是不知那几个真正的世家子。又觉得滋味如何。 吃过饭食,略作休息,阳云便又投入了紧张的书写之中。 到了下午。虽然风和日丽,但到底是冬季,感觉还是有些寒意。 阳云正将名算经题目答完,正待誊抄,就见几个文吏衙役,脚步匆匆走过,过不多时。又回转过来,还抬着个人,脸色青白。士子模样。 “恐怕是体质虚弱,又心急科考,不用中膳,现在还是冬天。外面虽然有着日头。却还是寒冷,又怎么受得了?唉……可叹!可惜!” 阳云目送衙役走过,眼中就浮现出复杂之色,若是之前的他在这里,恐怕下场跟这被送出考场的士子相同。 “唉,世间之事,便是奇妙如斯……”阳云叹着,随即眼光回转到自身试题上。 “答完明算科。今次的试卷便全部完成了,接下来。便是检查无误,再誊抄上去即可……” 阳云检查着自己的试卷,见对答无误,又改了几处不当之所,通读几遍,不由点点头,开始誊抄。 阳云自身本就书法出众,现在更得舅父指点,知晓阅卷官不一定能仔细看过每份卷子,特地要在书法上显出功夫,吸引目光。 这一笔一划,皆是铁画银钩,极有味道。 阳云誊写完毕,将卷子摊开,就见字迹工整,排列整齐,竟比书坊刊印出来的还要整洁明了,“凭我这字,只要监考官不有意针对,便断无落眼之理……” 又看了一遍,到得中途,就听监考声音传来: “时辰到!士子停笔!” 阳云一怔,抬起头来,便见光线熹微,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得傍晚。 “士子出场!还书写者,当场取消资格,你等莫要自误!” 阳云随着人流,走出府衙,间或还可听得几个哭号之声,那是士卒将强行留驻的士子驾走的声音,不由额头一紧,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在跨出府衙大门的一刻,阳云回首仰望着朱红大门,金字牌匾:“不知何时,我阳云也能正式成为此间主人?” 大乾世界尚无科举,众人也不觉得回首望门有什么不吉利,多是学着阳云,对府衙恋恋不舍——日后科举场所必然要换,他们除了入罪或做官外,再难踏入此地一步。 此时的府衙外面,倒是聚集了不少小贩,有的还带了简易的桌椅板凳,摆了小摊售卖些吃食。 阳云虽然中午吃过,但奋笔疾书到现在,也是饿了,便来到一处卖素鸡面的摊子前,叫了一碗素鸡面,慢慢吃起来。 这家摊主是个老人,带着憨厚的笑容,一双大手布满老茧,沾着面粉,手艺老练。 这面粉里,似乎还掺了鸡蛋,面条极香,又富有弹性,阳云吃得大快,又夹起几块素鸡,也是极有味道,肉香十足。 阳云就在面摊上坐着吃面,间或抬头,欣赏众位出来的士子或是兴奋,或是沮丧的表情,觉得人世百态,不过如此。 …… 虽然府试结束,不少士子却仍停留在建业,等待消息。 在众多士子的心急如焚中,时间便不知不觉过了十余日。 吴国公府内,宋玉正襟危坐,问着下面的宋思和贺东明二人:“你二人主持府试之事,便将情况报上,也好让本公心里有个底……” 宋思乃吏司郎中、贺东明乃礼司郎中,这科举之事,宋玉便交给他二人主办。 宋思、贺东明对视一眼,还是贺东明上前一步,禀告说着:“启禀主公!府试二十五日结束,建业统计应考士子一千二百三十七人,其余各府共计七千七百九十六人,应考士子总数超过九千,堪称文坛盛事……” “到得今日,各府阅卷结束,结果都用快马报来,正等主公决策!”贺东明说着,便递上一张名单。 宋玉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便是此次中试的秀才了,虽然有着数百,但对于九千士子来说,仍是少数。 特别是建业,作为州城,文风最盛,士子最多,竞争也最是激烈。 宋玉略微浏览下建业秀才名录,就见得阳云的名字,不由暗中一笑:“这人倒是与我有缘!” 他自己分身乏术,政权初立,大事都来,只能将选举之权下放到各府,反正基业初建,下属之心大半还是想着立功,做事勤恳,最后的州试又有宋玉亲自把关,也出不了什么叉子。 便说着:“本公相信各府诸公,便这么定下吧!” 取出大印,就要盖上。 以前的吴侯玉印,自然不用封存,此时的大印乃是新制,以青玉雕成,刻着“吴国公宝”,乃是宋玉权柄所系。 宋思的面色就有些凝重,出列说着:“科举授官之制,虽能引进人才,却也有弊端,寒门农家之子,一跃便成官身,实在不妥……”言下之意,还是请着宋玉三思,他乃世家之人,本能便对科举之制有些敌视。 “宋思,你真是这么想的么?”宋玉就问着,停下了手上动作。 声音虽然仍是平淡,宋思却寒毛倒起,手心出汗。 见宋思如此,宋玉却是一笑:“秀才虽待遇等同司吏,却无官职,只在每月可去官衙领取一份米肉,作为支持读书的接济!这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开销,也没有影响。” “只有过了州试,成为举人,才有出仕资格,这时若不出仕,待遇等同典史,若出仕,便授予从九品官身……” “寒门士子苦读十年,从近万士子中杀出,才有这任官机会,相比之下,世家子弟,只要有着蒙荫,获得举荐,立时便有七品八品的官身,甚至还可直上五品黄堂,与之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公立科举制,乃是为了天下争霸,为了我宋家的大业,宋思你也是宋家之人,这点取舍,还不懂么?” 说到最后,宋玉已是面色转寒,声色俱厉! “属下不敢!”虽然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但宋思却是立刻跪下请罪。 又叩首说着:“主公深谋远虑,属下一时愚昧,还请主公恕罪!”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将科举之事办好,明白不?”宋玉说着,他知道宋思此次举动后面站了不少世家,甚至还有宋族和沈族的影子,可这又如何?不收纳寒门子弟,又哪来这么多人才治理地方,抗衡世家大族?又怎能争霸天下,成就真龙? 这是早有决策,谁人敢挡,都只有雷霆扫灭! 宋思脸色惨白,颤抖着退下。 此时无人阻拦,宋玉将大印印了红泥,在名单上重重一印! 轰!!! 就在吴国公印落下的一瞬间,宋玉身上气运大振,就见一大团红白之气冒出,分散成丝丝缕缕,洒向吴州各地。 “这便是吴国给秀才们的气运了,白中带红,也算不错!” 宋玉暗自想着,封赏秀才,要动用自身物资实力,自然需消耗气运,特别是科举首创,办事阻力甚大,需要的气运也就越多,但这也不是没有回报。 宋玉睁开神眼,就见随着封赏秀才的气运降下,从吴州各地,又冒出了点点红白之气,反馈回到自身气运。 这气虽小,却星星点点,连绵不绝,中间甚至有着金色和青色,让宋玉心里大喜。 “寒门农家之中,果有着人才在!现在遗珠为我所得,大善!” 这气运一进一出,不仅没亏,反而大赚了,宋玉眼底,也是微蕴喜意。 红白之气对现在的宋玉来说不算什么,可青金色的大才,每得一个,便可涨些气数,现在尽数入了瓮中,又怎能不让宋玉欣喜? 第二百三十五章秀才 宋玉见着点点金色青色汇入自身气运当中,不由喜不自胜。 “此次府试,所得甚丰啊!州试也快了!此次本公亲自主持,总能寻出人才,加以善用!” 其实科举还不完善,宋玉心里,在州试上面还有一层,称为殿试,乃是将全国的举人汇聚一堂,由宋玉亲自主考,到时自能选拔人才。 这考出来的便是进士了,恰好和宋玉前世科举吻合。 “现在条件有限,举人也凑合着用,以后的进士,倒是可以正九品入仕,这事先不忙,可以交由手下,定下完整的规章制度……” 虽然心里念头百转千回,宋玉表面上,只是沉默片刻,便令着:“将名单送回各府公示,并给各位新进秀才报喜!” “诺!”贺东明双手捧着名单,倒退出去。 …… 这边,阳云又被舅舅程寻叫去书房:“云儿,舅父最近也打听了科举之事,听说吴国公很是重视,锦衣卫密布,连着几个老关系都不敢泄漏只言片语,但算算日子,结果就在这几天了,你可有把握?” 阳云苦笑,这种事,三分靠天命,七分靠打拼,他也不敢保证,现在见舅父又有旧事重提之意,还是说着:“侄儿近年多读诗书,又旁涉杂学,自问虽算不上才高八斗,却也有着信心!” 见着侄儿的目光,程寻不由叹着:“罢了!罢了!都随你吧!” 正思索着若这侄儿科举不中,又该怎么安排。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程寻眉头一皱,呵斥之声还未出口,书房之门就被推开。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进来,脸上却满是喜色:“中了!中了!云少爷高中秀才,官府的人已经前来报喜,现在正等在外面呢!” 这声音不小,程寻刚想呵斥的话语,就咽了下去,大笑说着:“哈哈!此是我侄的运道来了!” 老管家又向阳云贺喜道:“恭喜云少爷。贺喜云少爷,今日高中秀才,来年必能中的举人!” “呈你吉言了!”阳云虽然心中也是激动。却还能自制,只是面上有些潮红,显示出心里的不平静。 “云儿!快随我去见过衙门使者,还要准备赏钱!” 程寻大笑。持着阳云的手。“等你州试过后,来年还得将你母接来,共享天伦……” 阳云来到正厅,便见几个穿着公门服饰的衙役等着,此时见了程寻和阳云,眼睛一亮,先上前行礼:“属下见过程大人!” 又向阳云贺喜:“恭喜阳秀才高中了!” 后面的小厮立刻奉上托盘,以红绸为底。看着很是吉利,上面摆着几份文书。还有令牌等物。 见阳云有些不解,为首的衙役便解释说着:“阳相公高中秀才,今后便有司吏身份,这是令牌,凭之可免徭役!另外,按制,秀才每月还可去衙门领白米五斗,这里还有五亩地契,位于城外,也是官府给相公的贺喜!” “哈哈!云儿还不收下!管家,奉上谢银!再请两位公差去后面用宴!” 看着阳云有些呆愣,还是程寻率先反应过来,说着。 到得管家将公差请到后面客房,程寻翻看着令牌文书,良久后,才是一叹:“吴国公有心了!” 阳云只是多读了些书,对这些还不是太理解,就问着:“叔父何出此言?” “你家虽薄,却也还算温饱,自然不知这些东西,对普通农家子弟,乃是多大激励!” 程寻摸着手上的文书令牌,为阳云解释着:“月领五斗白米,足够一人的吃用,甚至还有结余,五亩地也是不小财富,得了这些,农家寒门士子立刻就可摆脱饥馑,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这块令牌啊!” “得了司吏身份,地位立时不同,至少里正村正之类,就绝不敢轻辱,还可免除徭役,便是入县,也算小有身份了……嘿嘿!这还只是秀才,待遇便如此之厚,我可以肯定,这消息一出,以后整个天下的寒门大才,都会奔着科举而来!” 程寻到底混久了官场,立时便看出了宋玉用意。 阳云一怔,随即叹服说着:“吴国公真乃雄主也!” …… 虽然建业城内遍布喜意,但还有几处,却是沉浸在血火恐惧当中。 一队兵马行来,为首的武将看着一家大院门上的牌匾,自语说着:“便是这家了!” 官兵铠甲鲜明,又带着杀气,过路人都是赶紧避开,深怕惹上什么祸端。 别人都可以走,但此家的门子却走不得,苍白着脸,身子颤抖,上前行礼,问着:“各……各位……军爷,来此何为?” 说话时,牙关打颤,发出咯咯声响。 军官似随意问着:“这里是史家么?” “不错!这里正是史家!”门子回话时,下意识地胸一挺,显然这史家来头不小,便是门子也与有荣焉。 “那便错不了了!”军官狞笑着,一抽长刀,便是直接捅进这门子胸口! 门子口中带血,倒地身亡。 军官深吸口气,随即大声喝着:“史家违抗天威,密谋造反,吴国公有令,其家尽数诛灭,不要放跑一个!” “诺!”后面的军士大声应答着,随即奔赴各处,严密布控,防止史家族人逃脱。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内,就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出来,见了门子尸体,脸色也是惨白,但还是支持说着:“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这可是郡望史家之宅,我家家主,还曾任当朝……啊……” 管家还未说完,便被乱箭射杀,发出惨叫声响。 “谁管你这些!”为首军官狰狞一笑:“随我进去,鸡犬不留!” 带着身后甲士,便往史宅之内杀去,不多久,惨叫呼喊之声便是传来,偶尔还有几个想翻墙逃走的,都被守候在外面的军士捉拿斩杀。 半个时辰后,史家内已是血流成河。 与这相同的一幕,在建业城内不断上演,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个世家灭门。 吴国公府内,湖心小亭上,宋玉正和鲍廷博下着围棋。 “今日乃是科举放榜之日,举州欢庆,贤婿偏选在这时,行雷霆诛杀之事,当真是好计!” 鲍廷博落了一子,嘴中说着。 “他们当初既然出私兵抵抗,自要有身死族灭的觉悟!”宋玉应了一手,微笑说着。 当初的丹阳之危,宋玉一刻没有忘记。 鲍家献城后,因为自身地位未稳,宋玉只是杀了几个领头反抗的世家,便沉寂下去。 暗中却稳固势力,等待时机,并将世家控制监视起来,终于选在此刻发难! 其余反抗的世家,家宅、祭祀、田亩都在这里,轻易脱身不得,又自持法不责众,居然被宋玉一网打尽! 此次行动,除了早就壮士断腕,在宋玉围住建业之前便举家逃亡外州的世家和几支暗脉外,其余各出私兵的世家无一落网,均被剿灭。 鲍廷博望了宋玉一眼,心中也是叹气。 这些世家,几乎是建业世家的大半了,他们只知自身根基深厚,无所畏惧,却不知逢着乱世,又没有私兵,却握着手上的田亩大宅,便如顽童闹事持金,是多么危险。 经此一役,建业世家可谓精英尽去,除了鲍家实力雄厚,可以作壁上观,再加上几个实力低微的中小世家外,建业大族势力为之一空。 “这些世家之后还要明正典刑,家产充公,其田亩店铺,鲍家和宋家对半!” 宋玉又下了会,却是头也不抬地说着。 鲍廷博执子的手却是微微一顿。 乱世之中,向来弱肉强食,他之所以坐在这里,默认宋玉行为,也是为此故。 虽有些兔死狐悲,但世家轮转,乱世随真龙而起,也是常理,除了门阀,又有哪个世家能免? 只是……鲍廷博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执子微笑的青年。 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此时的宋玉,已经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采! “或许此次所选的潜龙,真有天下之望!”鲍廷博的心中,突然有了感触。 “夫君!父亲大人!” 正在此时,叮当环佩之声响起,却是鲍婉馨进来了,她此时少妇打扮,眉角长开,更添一分动人风情。 “妾身做了糕点,还请夫君和父亲品尝!” 鲍婉馨微施一礼,跪坐而下,后面的侍女赶紧上前,摆上几个小碟。 “呵呵!贤婿正好来尝尝吾女的手艺!”鲍廷博微笑说着。 “正好也饿了!”宋玉将手中棋子抛入棋盒,净手后,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嗯!甜而不腻,回味无穷,不错!不错!” 听得夫君夸奖,鲍婉馨脸上明显泛起喜色:“若是夫君喜欢,妾身以后天天都做!” “怎能让你这么劳累呢?”宋玉摇头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便有柔情蜜意升起。 鲍廷博见此,却是哈哈大笑,女儿与潜龙夫妻和谐,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弘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七,吴州府试结束,中秀才者八百人,与此同时,宋玉连灭二十七家大族,世家血流成河。 第二百三十六章难题 世家实力大减,很多事推行下去便减少了阻力,比如说,城隍信仰传播之事。 到了十二月底,建业城内的城隍庙宇便已经建设完毕,开始接受百姓香火供奉。 因为此乃宋玉亲自督办之事,上行下好,底下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前去城隍庙宇拜祭,给众多百姓做了榜样。 城隍神祗的灵异,近来随着宋玉大军的高歌猛进,也是一路广传,至少建业百姓,都是听闻此神不但灵验非常,更可保得丰收,乃是一等一的福德正神! 不少农家,为了来年收成,都是祭拜不绝,估计到了开春时节,还会迎来一个高峰! 众多的祈愿香火,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方明身上,经过神职符箓的转化,变成丝丝神力沉降到灵海神池之中。 得此大量神力之助,灵海神池不断向外扩展,变得更加深邃悠远。 此时满满一池神力,荡漾着宏大浩瀚的波澜,似在丝丝颤动,欲向更高级别进发! 方明看着这个场景,却有些苦笑。 “不想青色如此难得!本尊已尽得一州信仰,虽然因为乃是分神强行推广,更有白云观分薄香火,数月所得,便比得上安昌十年积累,却也只是增了些神力,品阶还是未变……” 他已经证得金身,放在前世,也是神道中的精英力量,一方土豪之流!达到了穆青都没有晋升的境界,到了这个地步,穆青前世的记忆经验。带给方明的帮助,就很少了。 “按照此世法则。金色再往上,便是青色!青色乃大神!古神!神道中的霸主地位!岂是这么容易求的?” 方明思索着。若论人道,宋玉统治吴州三百万人口,气运便是纯青鼎盛,隐隐抚育着紫气! 而到得神道,却艰难无比,连青气都难以生成! 现在方明自身的气运,还是纯金,云气之上隐隐生出丝丝青气,却飘渺不定。极为虚幻。 “神道艰难呐!”方明再次长叹,随即转念一想,“此世的真人,也是和本尊相同,虽然有着金色位阶,却难得青色,成仙人道果!便是太上道主梦仙,也不过青金相间,一步之遥。天差地别!这恐怕不是各人修行的问题,而是整个天地灵气法则所限……若真是如此,便麻烦了……” 方明的面色有些凝重,他尽得穆青记忆见闻。也知晓在前世中,有些洞天福地,虽然自成一界。却碍于大道法则的缺失,或者没有主世界丰厚的资源。其中的万种生灵,在修行到一定地步后。便会遇到瓶颈!这是外界所限,任凭法力滔天,智慧如海,改变不了大环境,便都是无用! “根据之前探测,这大乾世界,还很是年青,或者法则未稳,或者灵气不足,水浅难养蛟龙!此方世界,还支持不了纯青大能!” 方明根据之前几次实验,结合穆青的记忆和自身见闻,得出了结论。 “这可麻烦了!凭我的能力,改易一地风水大势,或者还有几分可能,但若要将整个大乾世界全部改变,却远远超出我的极限,便是和大乾所有道门联手,也是休想!!!” 若外界环境不允许,方明再是广得信仰,神力大进,不得青色,不证古神之位,一旦信仰崩溃,照样有着陨落之危! “到底该想个什么办法,来突破这个瓶颈?” 方明皱着眉头,手中不停,举壶倒酒,灌入喉咙。 顿时,一股辛辣之气,便直冲腹中,“好酒!人间美味,自与阴世不同!” 此时的方明,正盘膝坐在一块青色巨岩之上,面前还摆了一张小几,上面一壶清酒,还有几个小菜,不是神力所化,而是阳世之物! 自从证得金身,方明阳世显化后,除了体外一层淡淡金光,其余已与常人无异,此时举杯独酌,望着野外风景,也别有一番情趣。 虽然方明之前,也曾经几次借助附体神通,利用信徒身躯,体验阳世生活,但到底隔着一层,哪有现在来得爽快? 又夹了一口小菜,将杯中之酒饮尽,胸中大快,顿觉之前的抑郁之气尽数不翼而飞。 “欲打破瓶颈,需从外部入手,这涉及大乾世界更深层次的隐秘,时间尚短,本尊这里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但道门肯定有!” “道门传承数千年,其中出了成百上千的真人,像梦仙那样,被卡在成仙之门前的真人肯定也有,甚至还有更进一步者,这数千年的探索积累,肯定比我自己独自摸索来得快捷,这晋升之机,还要向道门典藏秘闻中求取!” 方明将胸中郁气尽去,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此事该在道门中寻找答案。 要解决外部环境,提升自身,就要解决大乾世界的法则和灵气问题。 这其中,道门虽修仙道,与神道不同,却都归属长生之路,相互间也有可借鉴之处。 若能获得他们手上的典籍记载,便能少走不少弯路! “这涉及各派隐秘,便是清虚,本尊若要他献上,恐怕也会立刻跳脚造反!” 这种探究大乾世界规则之秘的记载,向来只会存在于道派根基大、法之上,换句话说,便是大派立身的根本,压箱底的东西,道统所在!若这么轻易交出,道统便是不存!在这一点上,任何道人都是无理可讲,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出借根基! “事情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原点!此方世界,虽产生不了青色大能,但像梦仙真人那样的半步,还是可以证得,分神的脚步,还是不能停,将地盘扩大,获得信仰,将本尊推到金青之阶!到时不论世俗还是修行界,本尊的实力都是领先,自可扫灭诸多道门,获得道书典籍钻研……” 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方明要晋升,需要香火,需要从道门典籍中,找出世界隐秘,对症下药。 而这些,都会随着宋玉不断进取而获得。 “争霸天下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啊!看来分神与此方世界有缘,注定要成为人皇啊!”方明感叹说着。 随着事态不断发展,他与大乾世界的因缘,也在不断加深,看来争龙大计,还是得进行下去。 “尊神好雅兴!”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方明神念一扫,便发现了清虚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五个道人,高矮胖瘦都有,气运却都有赤色,显出不凡的道法修为。 “本尊凡心未泯,倒让道友见笑了!”方明起身说着。 又问着:“这五位是?”气运赤色,起码也是核心真传,白云观一下便出五个,看来底蕴还在。 “这是本观不成器的玉字辈弟子,此次事关重大,老道也让他们前来,见见世面!”这自然是谦虚之语,这五人道法高深,都有大、法师修为,和玉衡并称“白云六子”,在修行界很是有些名气。 方明淡淡一笑,便是真人位阶,也才勉强能入他法眼,这五人最高才半步真人,一只手便可掐死的角色,也不多理会,直接问着:“旨意请到了么?” “那是自然!”清虚自袖口中取出一道明黄卷轴,长三尺、宽两尺,上面还有祥云装饰。 方明神眼所及,就见金青之气汇聚,上面还隐隐听得龙啸之音! 这是宋玉以吴国公之位下发的旨意,上面自然带得龙气! “如此便好!我等起行吧!”方明说着。 宋玉乃是他的分神,严格来说,清虚手上这道旨意,还是方明自己发出去的,只是要保持秘密,才故作不知。 “尊神就独自一人?”清虚问着。 吴国公直接将旨意给他,而不是交由城隍保管,让他很是有些受用。 “此次事关重大,本尊自不会如此!”方明说着,袖口一挥! 平地起风,瞬间天昏地暗! 飞沙走石之间,空地上穆然多出了三千阴军! 阴兵铠甲鲜明,精悍逼人,由将领带着拜下:“见过主公!” 声如轰雷,震惊数里! 清虚只觉一股强悍的阴魂军气扑面而来,其中的铁血威严,连他也不由心惊。 “这些阴卒,倒真是强悍,几乎比得上我观一般的护法了!居然有着三千之数!这城隍家底当真雄厚之极!” 道门一般的护法,都是以厉鬼为材料制成,联手组成大阵,连恶鬼也可围杀,清虚给出这个评语,可见方明阴兵的精锐! 清虚看着阴兵,在感叹方明财大气粗的同时,又想到自家山门被抓去的十八个护法神将,那可都是以恶鬼制成!乃是白云观千年的积累,不由心疼不已。 “启禀主公!三千士卒清点完毕!”谢晋、许远、郑经出列行礼说着。 他们现在都是神道正七品都指挥使,各管千人,手上都是方明积攒的精锐,合在一起,数目正好三千。 清虚顾不得心疼,见得这三将,心里就是一跳。 谢晋等三人,已经是正七品神祗,道门核心修为,放在哪里都值得重视,若再加上军气加持,便足以与真人一战!!! 更别说,这三人一看便是武将,论得战场杀伐之道,说不得还在不少真人之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青木大阵 清虚自付,若从谢晋三将中随意挑出一人,与自己斗法,当是自己胜面较大,若是两人齐上,那必败无疑,但能重伤逃遁,若是三将尽出,那自己连逃脱都做不到,只能被生生困死!!! “城隍手下之羽翼,日新月异,此时的阴兵,恐怕比鬼王大军还胜上三分,将领更是煞气满绕,有猛将之格,真不晓得这神乃是从哪找出的这许多人才……” 清虚心里思付着,面上表情不变,微笑说着:“尊神既有准备便好,我等这就出发!” 当先一挥云袖,脚下灵光闪现,一步迈出,身影顿时出去十余丈。 这是道门法术,类似缩地神通,清虚以真人修为使出,更是流云潇洒,仙风满满,世人若见,必会以为遇到仙人,顶礼膜拜。 跟在清虚身后的白云五子,纷纷使出手段,用出平地提纵的术法,赶上清虚的脚步,只是姿态便没清虚这么潇洒若仙。 这六人几乎只在瞬间,便出去数里之地,眼见着便要消失在天际。 方明见此,却是一笑:“传本尊号令,大军起拨!” 右手一挥,八抬乘舆闪现,随着方明入座,更是光华流转,外放金芒。 八个精选出来的力士大喝一声,抬着肩舆起行,脚下生风,化作金光,不疾不徐地向清虚方向所去。 “大军起拨!”谢晋、许远也是喝着,阴兵应诺,各自御使阴风。化作黑云,跟上方明的肩舆。 这场景浩大无穷。之前的百鬼夜行与之相比,便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玩艺。 方明和清虚等人。都各有灵异术法在身,此时赶路,真可谓风驰电掣,纵贯吴州,也只在一日功夫。 …… 行了半个时辰,便到得一处,山清水秀,花草繁茂,更有不知名的果树遍布四周。上面红彤彤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里便是三木山,青木宗山门所在!”清虚望着远处一座石门,似在感慨。 “这青木宗传承也过五百载,有祖师传下的一套青木大阵,便是真人出手,也难以攻破……” 清虚身为白云观观主,自然对这治下刺头极为知根知底,说不得。还曾经几次出剿此宗,却被大阵所阻,是以印象深刻。 “既然是青木宗,我等便直接杀上去便是。此次剿灭不服王法的散修宗门,就是要一个“快”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各派分割击破。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肩舆之上,方明淡然说着。 原来他和清虚此次出来。为的乃是消灭吴州各处不服王法的散修宗门! 这些宗门,既然能在白云观手下生存。不是暗中投靠,便是掌握了一定实力,连清虚真人也得投鼠忌器,不敢大肆围剿,才能逍遥至今。 这些宗派要修行,需要阳世气运物资,是以暗中扶植代理人,操纵各地暗中势力,俨然便是一方土皇帝! 只是白云观能忍得他们放肆,宋玉却忍不得。 散修各有绝艺在身,又共同进退,便连清虚都奈何不得,但并不代表方明拿他们没有办法。 之前宋玉早就通过清虚、水莲等投靠的三教九流,向吴州散修势力发出通牒,限期投诚,只是从者寥寥。 这早让宋玉动了杀心,更有方明需要道门典籍钻研,强行收缴投靠属下的家底又太过不仁,自然将注意打到了这些散修宗门传承的道典上。 随着方明的号令,谢晋,许远,郑经指挥着阴兵,将三木山团团围住,刀枪出鞘,顿时煞气冲天,惊动了青木宗内的修士。 白光闪现中,自石门内就出现几个身影,当先的乃是一个清瘦老者,额头肿着大大的一个肉瘤,看上去平增几分恐怖之气。 肉瘤老者一见周围阴兵,眉头便是大皱,他自然看得出阴兵的难以应付,又见得清虚,终是冷笑起来。 “桀桀……白云观终是忍耐不住了么?不,你们新进投靠的乃是吴国公宋玉,看来之前的通牒便埋下了祸端!” “嘿!你知晓便好!”清虚回声说着,又请出吴国公旨意,一股奇异的波动,就降临场中。 见着明黄卷轴,肉瘤老者的瞳孔缩成针眼状:“吴国公旨意,还有龙气!” 心里大恐,龙气乃是人道威严所聚,能镇压五行,禁绝万法! 普通道人遇见了,一身法术便会尽废,到时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只能任人宰割。 “快回山门,开青木大阵!” 对于这只在典籍中记载过的龙气,肉瘤老者也是无法,此时看着眼带杀气的清虚,便知阵前投降也是妄想,唯一的指望,便只有这祖宗留下的青木大阵,能大展神威,抵抗住龙气了。 “嘿!不知死活!自取死路!” 清虚见着肉瘤老者如此回应,却是冷笑不已,这些散修,多处穷乡僻壤,寻常哪里能见龙气?此时居然还抱着侥幸,妄图凭借区区一个大阵,就要抵抗整个吴州近三百万人口的气运汇聚,何其蠢哉! 就要展开旨意,请出龙气,扫灭青木宗。 “且慢!”乘舆上方明的声音传来。 “怎么?尊神有异议?”清虚看着方明,眸子中就有异色闪过。 此时他手持宋玉旨意,有吴州龙气相助,若此神强行抗旨,那大可以龙气攻击,凭借着宋玉气数,未尝不能一雪前耻! “你也不用拿着旨意吓人了!本尊何时说过要放过青木宗的逆贼!”方明微笑。 “本尊对龙气,也有些理解,现在本尊还是吴国公阵营,只要不明确违抗旨意,你也无法操纵龙气强行攻伐与本尊,毕竟你得的乃是讨伐散修的旨意,可不是讨伐本尊的旨意……” 方明神色淡然,却点出此时清虚的虚张声势,清虚虽然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凉了半截。 “倒是老道唐突了,尊神辅助吴国公至今,劳苦功高,国公又将一州信仰托付,亲之重之,又怎会有此意?” 清虚面色转和,却是微笑说着。 “能屈能伸,更能隐忍!”方明心里评价,口中却说道:“这青木大阵颇为不凡,本尊见猎心喜,想先尝试一番,不知道友可否稍待片刻?” “此是自然,还请尊神出手!”能多见方明出手,了解底细,清虚更是求之不得。 “善!”随着金光,方明身影消散,再出现时,已经来到青木宗山门前。 此时的青木宗,被一层白青云气包裹,青光流转,更有着一股生生不息之意,这是青木宗道祖青木真人所传的青木大阵,号称生机流转,绵延不绝,青木不破,宗门不毁。 “这青木真人,倒是修为不凡,恐怕也在尝试着突破仙人瓶颈了!”方明神念延伸,感受着青木大阵的变化,喟然叹着。 “可惜!后人不孝,此阵的威力,恐怕连五成都未发挥出来!本尊对青木真人留下的道典,却更是期待!” 方明眸中金光一闪,虚空中,穆然浮现出硕大的金色巨掌,掐着法印,散发出的波动,便让清虚身后的白云五子色变,方明之前杀上白云山门之时,他们都是在场,自然对这金色巨掌的威能,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 “去罢!”方明一挥袖,金色巨掌猛得握拳,狠狠击向青木大阵。 拳风荡漾,周围草木都是被劲风压得伏地。 轰!轰!轰!巨拳带着金色光辉,砸在青木大阵之上,青木大阵光华流转,青木之气流动,虽然吱呀作响,却还是将巨拳挡住,不能寸进! “好!光凭此阵,本尊便可知晓,青木真人在万物生机上的研究,必极为深刻,更能得着地气催发之精要,将青木大阵根植于大地,借着地气化解外力,以土生木!不错!不错!” 见着攻击被阻,方明面上却无任何愠色,反而有些喜意。 通过此次攻击,他从青木大阵的运转中,更得出几分精髓,几如青木真人转世传授一般,怎能不令他欣喜。 青木大阵之中,肉瘤老者见此,却是面泛喜意,声音也是传出大阵。 “这青木大阵,乃是我等祖师所传,威力惊人……诸位还请罢手,我等愿归附吴国公!” 展现实力后,肉瘤老者也未硬抗,毕竟要与掌握整个吴州的宋玉死磕,他区区一个青木宗,还是不够看,最起码,也要将散修聚集起来,同心合力,才有几分指望。 同时,对于那龙气,肉瘤老者还是忌惮不已。 “罢手?”清虚还未说话,方明听得此言,却是冷笑。 “先前给过机会,你等却不珍惜,现在就算投靠,也必心怀鬼胎,本尊容不下你等!” 也不再试探,右手一翻,城隍金印浮现,此时的金印,不仅宛若实质,周围更是青气隐现,威力更上一层楼! 方明将金印向半空中一抛,金印迎风便涨,瞬间便化作金色小山,带着隆重的威压,飘在半空,所形成的阴影,将整个青木大阵覆盖,大阵之中,肉瘤老者手心出汗,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金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这法力……恐怕还在清虚真人之上,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百三十八章摄拿 肉瘤老者愣了片刻,便即醒悟。 “是了!此神金光浩大,法力滔天,必是城隍神祗!早闻此神威能卓著,资助的诸侯,竟可将白云观看好支持的潜龙打败……并逼迫白云观低头……” 老者乃是青木宗主,门中典籍隐秘都是精通,自然知晓要做到这两件事有多不容易。 潜龙乃是吴州龙气所钟,天运在身,又有白云观在后面资助,这城隍神竟然能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这实力当真可怖可畏!更不用说,杀上白云观,压迫真人低头——这事虽然白云观竭力隐瞒,但事隔良久,又怎么瞒得过吴州的地头蛇? 此时感受着金色小山的波动,肉瘤老者心中已有悔意,正欲开口,就见方明口中喝着:“敕!” 金色小山光华暴涨,轰然压下! 这一压之势,几有挟泰山而砸北海之威!堪称毁天灭地,远处的清虚见了,都是面色一紧,头皮发麻。 啪!!! 就见金印底下的青木大阵虽然尽力抽取地气,维持光华,却终究不支,青光退散,云气爆裂,现出后面的青木宗建筑。 传承百年,数次挽青木宗狂澜的青木大阵,今日终于被首次攻破! 在青木大阵被破的一瞬间,肉瘤老者和他身后的其它几个长老,都是脸上一白,“哇”得吐出大口鲜血。 “本尊就说这大阵怎么如此灵活,原来还可与主持者灵识相通,如指臂使。只可惜,这样一来。一旦大阵被破,主阵者必将身受重伤!” 当然。若连青木大阵都被破,主阵者是否重伤,自然一点都不重要了。 “咳咳……尊驾可是城隍神祗?还请饶过我青木宗道统,从今以后,我青木宗唯尊神马首是瞻!”肉瘤老者咳出几大口鲜血,勉强说着。 方明指挥着众阴兵上前,将青木宗弟子包围,负手说着:“欲求本尊放过你等,也未尝不可。只要答应本尊一个条件便行!” “还请尊神说来!青木宗无有不从!”虽然知晓这神提出来的条件,必然严苛无比,但性命攸关之下,老者也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此事简单,本尊只需要尽阅你派道典即可!”方明说着。 话一出口,便见青木宗弟子一片大哗,连着肉瘤老者也是脸色大变。 肉瘤老者脸上阴晴不定片刻,才苦笑说着:“虽早知尊神条件必然艰难,却不想竟要求此事!我派典籍。乃是道统所在,万万不可给外人观看,还请尊神高抬贵手,换个条件!” 方明斜眯了老者一眼。“与全派尽灭相比,尔等当知该如何选择,若不从。本尊也只有先灭你等,再寻找典籍。也是一样!” “如此,还请尊神让我们稍议片刻!”肉瘤老者说着。 “可!”见方明点头。老者长松口气,将几位长老聚集,又叫了几个年青人上来。 “师兄!道统所在,怎能予着外人!”一长老就大声喝问着。 肉瘤老者苦笑不已,见几个后辈也来到面前,环视一圈,说着:“你等放心,吾身为青木宗掌教,便是一死!也不能谤了道统!” “不好!他是要……”清虚皱着眉头,此时听见这句,不由脱口而出。 “哈哈!迟了!”肉瘤老者大笑,将两道符箓贴在年青人身上:“苍松、苍云,切记隐姓埋名,将吾派道统传承!” “是!师尊!”苍松、苍云泪流满面,身影在光华中渐渐模糊。 “休走!”清虚爆喝,手中一掐诀,就要向苍松、苍云擒拿而去。 “哈哈!青木灭派,又怎能没有殉道之人?”肉瘤老者大笑,全身血珠冒出,法力涌动,施展出一柄法剑,挡住了清虚的擒拿。 “燃血化精秘法!”清虚瞳孔一缩,这是拼命法门,燃烧自身精血,换得一时法力大进,之后便是救活过来,也是废人!老者如此做,便是存了殉道之心,一意求死了! “师兄只管放心遨游太虚,师弟随后就到!”长老们见此,也是大声说着,身上血色涌动,竟也起了搏命之心!要为苍松、苍云求得逃脱时间。 这些长老,都是大、法师修为,肉瘤老者更是半步真人,又以秘法激发法力,居然将清虚压在下风。 “不想散修之中,也有此等忠贞之士!” 就在两个年青人就要消失时,方明一弹指甲,似赞赏说着。 右手如挥琵琶,几点玄金之光飞出,向几个长老扑去。 这玄金之光虽小,被弹中的长老,却如遭重击,胸口凹陷,倒飞而出。 “给本尊留下吧!” 随着话语,方明左手一压,肉瘤老者身上如背重山,被牢牢压得跪倒在地,全身骨节爆响,眼睛血红,目眦欲裂,嘴里嚎啕有声。 只在举手抬足之间,便收拾了搏命的青木宗宗主和长老,方明这才对着身影几乎透明至不见的苍松、苍云一笑:“本尊见这两位小友,心甚喜之,还请留下一叙!” 也不知用了何法诀,包裹着苍松、苍云的光华穆然消散,现出两个年青人苍白的脸庞和颤抖的身影。 “贼……贼子!”见着最后的希望破灭,肉瘤老者眼中居然流下血来,咬碎牙齿,吐出这句。 “大胆!”方明还没有表示,清虚便是爆喝一声,掌心雷便向肉瘤老者而去。 这道家雷法,善能磨灭神魂,清虚此举,竟是要将肉瘤老者神魂尽灭! 啵!掌心雷被一层厚实的金光阻挡,没有印在老者身上,清虚见此,却是收手而立,稽首行礼:“贫道见这贼子居然口出狂言,辱及尊神,才出手教训,越俎代庖,尊神勿怪!” “本尊自然不会怪你!”方明说着,清虚的那点心思,他全都清楚。 道门典籍,有一部分,向来口耳相传,不落文字,甚至还会以法咒之力封禁,一旦意图外泄,便会反噬,以此保得道统隐秘。 苍松、苍云二人,仓促之间,恐怕连道统五成的精华都没有得到,其余长老也是如此,最主要的传承,还是在肉瘤老者身上。 清虚之前就欲捉拿苍松、苍云二人,现在又急着将青木宗宗主灭口,看来对青木宗典籍,也很是重视。 方明看着清虚,似笑非笑,直将老道看得低头不语,汗流浃背。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方明心里记了一笔,却不发作,对青木宗道统,却更多了几分兴趣。 右手虚抓“给本尊出来!” 肉瘤老者双眼失神,一道透明身影,却是被硬生生从天灵之处抓摄而出,落入方明手中。 仔细一看,却是个透明小人,面目依稀便是老者模样。 “这是将神魂抓摄而出了!苦也!这青木宗典籍,可是连我师傅也极为重视的,直言上面记载了土木相生之道,奥妙无穷,不想还是落入这城隍之手!” 神魂都被擒拿,自可慢慢拷问出典籍隐秘,清虚见此,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之前几次,都有些做得太过明显,现在若再出手,可就是完全落了行迹,无可抵赖! 若城隍翻脸动手,清虚和身后的白云五子,都没把握活命! 清虚见此,也只能默然。 方明将肉瘤老者的神魂收好,仍似有些意犹未尽地说着:“你等也来罢!” 右手连抓,将几个长老和苍松、苍云的神魂也是摄出镇压。 青木宗宗主和长老都用了类似天魔解体大、法的神通,这方明自然也看得出来,知晓这些人的肉身已经完全坏死,救了也是白救,还不如直接拷问神魂,反而更有效果! “宗主!”“长老!” 剩余的青木宗门人,见得此幕,却是胆寒,不少还哭泣出声。 “剩下的,还请道友出手!” 恶人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做,方明将重要人物的神魂收好,自去青木宗大殿中翻找典籍书目等物,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唉!你等莫要怪老道!只怨你等掌教对抗天威,反抗吴国公,才有此劫!” 清虚叹着气,掌心雷发出,将一个青木宗弟子打得肉魂俱灭。 “你等也动手罢!” 白云五子得了法令,也是法器尽出,对着青木宗弟子开始屠戮。 青木宗弟子在长老宗主尽去的情况下,实力大损,竟无清虚等人的一合之敌,很快就被杀尽。 待到这时,谢晋等人才上来,检查尸首,并将侥幸得脱的漏网之鱼揪出灭杀。 “掌教?” 见着外面弟子被杀尽,白云五子中就有人问着。 清虚自然知晓这弟子想说些什么——青木宗能在白云观威压下存活多年,实力雄厚,老巢中自然有不少好东西,再等下去,就要被方明尽得了! “不急!再等等!” 清虚却是苦笑,知晓自己目前还没实力同城隍神祗争夺战利品,劝阻了弟子的行为。 片刻后,方明从青木宗大殿中出来,手中只捧了几卷书轴,这书卷模样极旧,居然还是以竹条写就,牛皮串扎,很是古朴,起码也是三百年前的古物。 “本尊就取这几件,其余的都归你等!” 方明见了清虚,却是微微一笑,嘴里说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龙虎山 听得方明此言,清虚却是面上一抽。 方明手中所持的,乃是青木宗道典中的精华,虽关键处有着缺失,却大可在青木宗宗主长老处逼问,退一步说,便是逼问不出,光凭道典上记载的修行经验,还有领悟的大道法则,对白云观也是不小裨益,毕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现在尽被方明取走,虽还留下些青木宗数百年收集积攒的珍惜材料,或者是法术口诀之类,却尚入不了清虚之眼,这些,白云观还少么? 青木真人在吴州闯下偌大名气,便是放在白云观历代祖师中,也是极为强悍的真人,其修行经验和领悟的大道法理,便连清虚都有些眼红。 此时却无办法,还得陪着笑,“如此,多谢尊神了!” 又对后面的白云五子说着:“你等还不前去,自取所用!” 白云五子听了,却是有些喜形于色,行了个礼后,便向青木大殿疾步而去,形色匆匆。 虽然真人看不上那些俗物,但对于他们这些真传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白云观虽然家大业大,可惜弟子也多,每年的资源供给也有份额,现在有着外块,也是不无小补。 看着弟子这等形态,清虚心底不由发凉,随即又见到方明有些戏谑的目光,更是老脸微红,说着:“老道疏于管教,弟子滞于俗物,倒让尊神见笑了……” “呵呵……无妨!真人本色安如故,却是让本尊羡慕!” 方明有些感慨说着,仙道到得真人境界。外物的辅助也就不多了,除了功德气运之外。甚至接近一无所求,这让还在苦苦培养信徒的方明。看着不觉艳羡。 毕竟神道不成古神,照样得受制于信徒香火,此是定理! 方明负手而立,和清虚等得片刻,直到衣囊鼓鼓的白云五子出来,才令着:“放火,将这里烧了吧!” 青木宗所选立派之处,自然也有灵脉汇聚,福泽深厚。 清虚见了。便有些可惜,却也未阻拦。 白云观统治吴州修行界多年,类似的灵地,倒也积累了几处,虽有些心疼,却不觉太过损失,毕竟放火烧了之后,灵脉虽受得损伤,过个几十年。自会重新汇聚。 明黄的火焰冉冉升起,将青木宗宫殿付诸一炬。 青木宗传承过五百年,积累的华美广厦,俱在一把火中烧成焦炭。这一幕,自然让清虚有些唏嘘不已,只是随后所见。更让他张大了嘴巴。 方明站在焦土上,打量着附近山脉灵气。只觉此处似有灵异,底下自成阵法。吸引着附近灵脉汇聚,才形成灵地,不由一笑:“青木宗强行摄取方圆百里灵脉,聚成此地,致使附近地域福泽不厚,五谷不丰,万物难长,实在有伤天和,便让本尊将此地复原,将灵气归还万物!” 话音刚落,方明手中金印浮现,喝着:“敕!” 金印上光芒大放,霞光千条,丝丝垂下,直入地中,似乎蔓延到了深处。 青木真人学究天人,在青木宗山门下设了大阵,不仅与上方的青木大阵互相增幅,更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强行摄取到此,增强门派根基。 金光深入地底,方明神念跟随,便到得一处,只见周围布满道门符咒,有的符咒之上还有着道法灵光,大半却是碎裂,想是刚才青木大阵被破,这边也受到了波及。 “散!”方明神念一动,金光涌上,将符咒灵光冲灭。 站在上方的清虚等人,就觉地面似乎一动,有着地龙翻身,仔细感应,却又什么都没有,虚空中,却是风起云涌,异变突生! 乌云翻滚,天降雷霆,笔直落入青木宗山门内,将一处炸开个大坑! 这乌云雷霆来得快,去得也快,天雷过后,自巨坑中,就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雄厚的灵气,飘散四方。 “这是……天谴!” 清虚看着那个巨坑,有些心有余悸:“此处似乎是青木宗历代祖师牌位所在,看来青木宗历代祖师,不说祖灵鬼修,连鬼都没得做了!” 又感应着灵气变动,联想方明之前话语,又是惊叹:“青木真人不仅在木行上修为高深,不想对土行之道,也有如此深刻的感悟,竟能以大阵强行收取周围灵脉,缔造灵地!” “可惜!此举有伤天和,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遮掩,可被城隍神祗出手破去,隐秘外泄,才得了天谴!” 想到这里,又是后怕:“我白云山灵脉,却是天生地养,又从无此等事,倒是万幸!” 灵脉也分先天和后天,白云山上的,便是机缘巧合,灵地自成,祖师才在此开山立派,而青木宗这里,却是青木真人逆天而行,强行开辟,这就容易遭受天谴!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灵地哪有那么好找?青木真人遍寻吴州不得,也只有出此下策。 另一边。 自方明攻破大阵,引来天谴临世之后,便陷入一种冥冥的状态中。 直到天谴结束,灵气四散之后,才回过神来,心知有异,便看向自身气运,眼中就有喜意闪过。 原先在自身金色气运之上,有丝丝青气生成,虚幻飘渺,吞吐不定。 而经过此事之后,青气渐有凝实之象! 看着此幕,方明若有所悟:“吾乃城隍正神,严格来说,乃是地祗!与此方大地有着感应,不止要扶助人道,更得纠察补漏,抚平地气!” “看管此方人道,维护此方大地,这是吾的责任,也是吾的义务!” “神道到了后期,要想摆脱香火困扰,必须以此方天地的大道法则为基,重新塑造神位,而吾平时多行此事,便可加深与吴州大地的联系,最后以此证得古神!” 香火之神,根基便在信徒,一旦信仰不存,神祗便有大祸! 而古神,乃是直接寄托天地,至少也是与一大州相感应,从此只要所依托之物不灭,自身便也无灾无劫,出手更带着天地大力,所向披靡! “青木宗这里强行摄取地气,造成万物失衡,我拨乱反正,自是有功无过,还得吴州天地法则眷顾,青气有着凝实之象,大善!” 方明心中,猛然浮现喜意,心中却也晓得,这恐怕是机缘巧合。 毕竟像青木真人这样,敢强行逆天而行的真人,可就很少了,多数门派,还是逐灵地而居,而非自行改造灵地。 若是强行将白云山那种天然灵地击破,那恐怕就是有过无功,反而要受罪于天了! “就是不知后面的龙虎山,大旗盟等等,能不能给本尊惊喜了!” 方明回到肩舆,心中有些迫切。 抚平地气,得一方天地法则眷顾,虽不能直接晋升古神,却可增加青气,达到起码正四品之位! 正四品神位,便是青金之色!放在道门,便是梦仙那样的半步仙人! 这也到此方世界的极限了! 再下来,想要突破,就必须解决外界大道补全,法则难稳,灵气不足的问题。 方明幽幽想着,身上气息一变,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 “尊神,我们是否起行?”清虚见着此幕,心里暗惊,却还是问着。 “吾等此次出手,务必要将不服散修一网打尽!这散修之中,又以青木宗、龙虎山、大旗盟最强,吾等今日,就必须灭之,不给他们串联机会!” 此次方明和清虚出手,要对付的还是修行界势力,至于依附散修宗门的那些凡间势力,自有锦衣卫配合着各府巡捕进行清剿,此时不需理会,毕竟根基靠山都被灭了,这些势力在宋玉大军之下,也只有倾覆的份! 这是之前就定好的计策,方明说着:“即刻起行!” “诺!”阴兵领命,驾风起云,追随着乘舆前进。 “我等也跟上吧!”清虚对身后的白云五子说了一句,也是紧跟而上。 心中却是有着讶异:“每次见得此神,似乎气息都有变化,法力更加深不可测……这实在……” 清虚最怕的,不是方明法力高深,神通惊人,而是这种不断精进的速度! 道门修炼,要打坐吐纳,心性修炼,日积月累,能进步一丝,便是不甚之喜,更不用说外魔和瓶颈了。 而神道修行,前期只要信仰跟的上,那就是突飞猛进,清虚见此,却是越加感到报仇无望! 一时间,几有心灰意冷之感。 方明却不管身后清虚怎么想的,默运神通,加快着队伍行进速度,横跨半州,来到了湖东府龙虎山! “龙虎环抱,灵气旺盛,又有活水引流,运转不休,福泽连绵,便是比之白云山,也不过稍差一筹而已,好一个天生灵地啊!” 方明开启了望气神通,看着龙虎山景色,不由感叹道,随即心里,又有点可惜。 这龙虎山的风水格局,却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了,击破也是无用。 “这龙虎山灵脉甚是有力,我观祖师,当初就曾想在此立派,若不是后来有着奇遇,又发现了白云山灵脉,恐怕白云观山门就要设在此了!” 清虚跟上,充当着讲解角色。 第二百四十章龙气之威 清虚和方明联袂而来,后面又有三千阴兵,军气凝结成云,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被龙虎山之修士发现。 龙虎山上,灵光闪动,几道人影就来到方明等人面前。 为首者,乃是一个中年儒生,面目儒雅,身上带着书卷气息,似乎饱读诗书。 此时见了清虚和方明二人,脸上却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你们来得好快!”儒生说着,又似在喃喃自语:“之前收得青木宗灵光传书,本门就在准备遣散,不想还是迟了一步……” “好贼子!果然隐秘勾结!蓄谋已久!”听得儒生如此说,清虚却是冷笑。 既然有着道法传书联系,传递更如此迅速,这些散修宗门之间,也未免太过默契,清虚和方明赶到这里,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是以道法传信的速度,要做到此点,也不容易,必是配合已久! “我们这些人,资源匮乏,又被白云观压着,一心打压剿灭,这么做,不过是自保而已!”儒生苦笑,又看着方明:“这位应该便是城隍神祗,听闻君在吴南开田万顷,活民数十万,当有大仁心,大功德!不知可否大发慈悲,饶过我派门下弟子?” “你等抗拒王法,本尊也是领命而来,有心无力啊!” 这当然是假话,可惜方明杀意已起,不准备放走一人,因为他知晓,便是今日饶过那些弟子一命,这毁家灭派的大仇。又岂是说说就能忘的?必埋头苦修,伺机报仇的说!虽然方明和宋玉都是不惧。却也懒得陪这些虫子麻烦。 见着最后的希望破灭,儒生长叹。手中一枚明黄印玺浮现,“既然如此,那便各凭天命!在下为求道统存续,失礼了!!!” 话语一落,从印玺中就浮现出龙虎虚影,气势慑人!!! 儒生手上的印玺,乃是龙虎山秘宝——龙虎印!和青木宗的青木大阵一样,都是压箱底的货色,其中封禁着五百年道行的蛇妖和虎妖之精魄! 两妖合力。就可力敌真人,更保留了原先妖修的神通秘法,更是防不甚防! 儒生知晓情况紧急,为了争取时间,给门中求得转移机会,一上来便用了此宝! “陈长老、李长老,快带着弟子离开!远赴北地,不要再回吴州了!” 儒生面色通红,似乎欲滴下血来。身形却屹立挺拔,对着后面长老说道。 “遵命!”陈、李两位长老眼角含泪,向着儒生拜了三拜,头也不回地离去。 “疾!”见得两位长老离开。儒生放下心事,全力御使着龙虎印,龙虎虚影分成两路。向方明和清虚扑杀而去,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将方明和清虚都拖在此处。 “清虚道友,之前在青木宗。本尊见猎心喜,连吴国公旨意都未请出,实在有些失礼,现在时间紧迫,不能耽搁,还是请出龙气,扫灭宵小吧!” 方明端坐乘舆,话语悠悠传出,似乎没有了出手的**。 “正该如此!”清虚抚须微笑,当先走出。 面对着扑来的龙虎虚影,打出一道法诀,暂时阻挡,请出明黄的吴国公旨意,当场宣读起来。 “……兹有青木宗、龙虎山、大旗盟等不服王法管教,多有恶行,今令白云观,城隍庙带兵剿灭,抵抗者格杀勿论!!!” 清虚声音清越,将旨意一字一句读完。 这时,在场之人,便觉得平地起雷,一股大威严降临!!! 这是生杀予夺,镇压五行,冷酷肃杀的龙气之威严! 周围虚空中,红白相间的法网便浮现出来,自旨意中,又升起一朵明黄中带着青色的气运祥云,与法网一合,顿时化作一条赤白的蛟龙出来! 这蛟龙有两角四爪,与宋玉龙气很是相似,只是身上还只有红白之色。 蛟龙一出,对着扑上的龙虎虚影,便是一声大吼,声如雷霆,带着电光。 龙虎虚影悲啼一声,倒卷而回,身形穆然缩小数倍,似乎受得极大损伤,没入龙虎印中,与之心神相连的儒生也是脸上一白,吐出一大口鲜血。 “龙气……真正的龙气!” 儒生苦笑,龙虎山至宝龙虎印上的龙影虽有龙形,本质上却是妖蛇精魄,今日遇上蛟龙之气,便是被打回原形。 与此同时,赤白蛟龙长吼,龙吟之威,遍及数里。 远远得,儒生便见得,自家山门之中,所有的法术灵光都是顿灭,便有弟子想用术法出逃,也是使不出来,平日积攒的法力,此刻似乎都是无用。 儒生苦笑,随即感应着体内,他有着半步真人修为,此时虽可勉强感应到体内法力,却再也调动不了,至于外界灵气,更是被龙气阻隔,半点吸取不得。 “早闻龙气强横,镇压五行,修道者遇之法力全失,如同废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儒生长叹说着。 龙气源于人道气运,镇压五行,生杀予夺,乃是当权者的威严所聚,寻常道人,便是遇着县令等正七品官员,法力都运转不灵,更何况龙气呢? 只是平时难得一见,今日身临其境,才知传闻不止没有夸大,反而有些缩小了。 连儒生这个半步真人,在龙气之下,也是法力全失,若不是还修了点炼体的武艺,此时便连寻常大汉也打不过。 见着龙气,儒生就知自家山门,今日恐怕逃不过一劫了! 在术法全部失效的情况下,只要来上一营兵,就可将龙虎山血洗,鸡犬不留。 此时惨笑:“收得吴国公之令后,我本是有意投靠,但耐不得青木宗和大旗盟的道友劝阻,我三宗又一向共同进退,才婉言拒绝,唉!道友误我啊!” “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方明叹着,随即下令:“将他们杀尽,不要放走一个!” 方明的阴兵和清虚身后的白云五子,虽也算修行之人,却是自家阵营,在龙气之下还可勉强运使法力,此时对上变成凡人的龙虎山众人,简直便是屠杀! “诺!”谢晋抽出长刀,狞笑扑上。 噗!!!头颅飞起,血泉涌出! 方明右手一抓,照样将儒生神魂摄出,收入袖内。 随后便闭目养神,不再过问,任凭龙虎山化作尸山血海……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起行,身后的龙虎山上,烈焰雄雄而起,几乎将天幕染红。 乘舆内,方明把玩着手上的龙虎印,神色就有些玩味。 他自领悟番天,彻地两印神通后,对印玺类的法器宝物,便有些兴趣,这龙虎印乃是龙虎山祖传法宝,自也入得他的法眼。 此时神念涌动,探测着龙虎印内部。 良久后,方明睁开双眼,眉宇间,就有些喜意:“这龙虎印,不止封禁了两个大妖的精魄,其中更有三十三道道门法印,威能无穷,看来便是龙虎祖师的道法精华所在!” “这龙虎印的材质,更是特殊,似乎不是本界之物,传闻龙虎真人得天外奇石,打磨三十年,才得龙虎印,作为龙虎山的立派之基!” “这天外奇石的材质,倒跟前世穆青记忆中的一道天材——星辰铁有些相似,在后来更被掺入不少珍惜异材,这些后来的法印、精魄,却是配不上这良才美玉!” “等参悟了这些法印后,本尊便将法印、精魄抹去,再用以神道炼器之法,想来也能得到一件神道法宝!就是不知是何级数?比之气运至宝如何?” 方明握着龙虎印,眼中就有些期待。 便在此时,一只金色蝴蝶飞入肩舆,停在方明肩膀之上,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方明听了,面色转沉,将龙虎印收入怀中,“停!” 大队人马停下,清虚便过来问着:“尊神何以如此?” “本尊得到消息,大旗盟举派出逃,向荆州江夏方向而去,我等要改变路程,前往离人渡堵截!”方明将刚才得到的消息说出。 “我等已经连灭两派,就算再怎么加紧,也是快不过飞信传书,幸喜只剩个大旗盟,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清虚抚须说着,对此结果,似乎尚感满意。 不论是青木宗、还是龙虎山,都是散修宗门中的巨头,白云观多年围剿不下,现在连灭两家,恐怕其余散修,也是人人自危,思索着逃离吴州。 “嘿嘿……话虽这么说,但除恶务尽的道理,本尊还是懂得!队伍改行,全力奔赴离人渡!”方明说着。 就在此时,一只纸鹤自天上飞来,落入清虚手中,化作一张书信。 清虚看了几行,立刻说着:“我观也得了消息,大旗盟出逃,路线必然经过离人渡!” 脸上还带着惊讶之色,白云观身为地主,消息灵通,居然还是比城隍消息稍晚一步。 什么时候,城隍庙的势力已经遍布吴州,甚至还在白云观之上了? …… 继吴州世家血流成河后,宋玉又在吴州修行界掀起腥风血雨。 不仅连灭青木宗、龙虎山,将山门尽焚,更在离人渡追上逃跑的大旗盟,将盟主弟子一网打尽,神魂尽灭!!! 一时间,吴州修行界万马齐喑! 第二百四十一章叹息 虽然外界一片腥风血雨,但对于吴州的升斗小民来说,日子还是照样得过,并且,还迎来了新年。 建业城内,七成世家被血洗,整个吴州,无数不投靠的散修宗派被灭门,可惜细究起来,这些都与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 甚至,在官府牵头,鲍家积极响应的情况下,整个吴州的官衙都是开了粥棚施粥,赈济穷苦灾民。 灾民们喝着热乎的薄粥,听着发粥的训导官员大声讲解着来年的新政——宋玉要大开田亩,广招无地少地的平民为佃户,租税一律只收五成! 在古代,若无别的负担,每亩五成税收,也是相当不错了,至少可以活得下去。 灾民们的眼里,也有了生气,这是未来的生机和希望! 城外的灾民有了些生气,而城内的家家户户,也是忙着换桃符,烧爆竹,祭祖祈福等一系列仪式,一时间,到处都充满了年味。 新年事多,更何况这是宋玉统治吴州的第一个年头,自然更是忙碌,连夫人和几个小妾的房中都是少去了。 幸喜在宋玉放开之下,无论是新娶的鲍婉馨,还是旧人和李秀芳、吴心凌都是有了身孕,几个女子将为人母,面上都是欣喜,倒也没有什么愁容。 论起月份,还是鲍婉馨所怀的子息将最早出生,并且,有很大可能是个男婴! 这自然也是宋玉有意安排,让鲍婉馨的儿子获得嫡长子的名分,为将来继位扫清障碍。 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麻烦。 若李秀芳或是吴心凌先于鲍婉馨生下长子。到得诸子成年,为了夺嫡。恐怕会上演血肉相残的惨剧! 宋玉自然不想看到如此,不惜未雨绸缪,做些准备。 鲍婉馨本来便是世家嫡女,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后面的支持,都远在李秀芳和吴心凌之上,又得了嫡长子,以后政权交接自能平稳,减少内耗。 不过。这些都是长远打算,毕竟就算还是出了夺嫡之事,宋玉自认也压得下来。 此时的他,在忙碌一日后,又接见了宋思和贺东明二人。 “新年刚过,不久便要开春,这春耕和科举州试,都是之后的重点,春耕事宜有孟逐等主持打理!你等负责科举州试。明确权责,不要自误!” 宋玉端坐上首,嘴中说着,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请国公放心。属下必誓死将科举之事做好,为国公获得人才!”宋思自上次被宋玉呵斥之后,回去闭门谢客。苦思三日,现在看起来有几分痛改前非的迹象。 “说得好!要打天下。治天下,靠的还是人才啊!”宋玉叹着。又向贺东明问着:“各地秀才入建业赴考,这一路的通关文牒,还有到得建业后的食宿等杂事,都要你用心了,孤可不想被天下人说成薄待士子!” “属下遵命!”这些都是琐碎之事,但若不细心谨慎,也会出叉子。 “至于州试地点,孤的国公大殿不是改造好了么?就定在那里!”宋玉踱了几步,又是说着。 各地的考房都在修建,但这工程量就很大了,饶是宋玉有金山银海支持,都觉得有点无力,耗时更是甚久,预估要一年时间才能大体完成——这还是在宋玉连下几道旨意,令孙淼加班加点的情况下。 “各地秀才能得主公接见,必不胜之喜,感激涕零!”贺东明说着,这也是他的内心真实想法,毕竟现在的宋玉,可是吴州之主!起码有三成希望成就真龙的雄主! 此时能获得接见,若是简在帝心,以后青云直上,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特例,以后就没有了!”宋玉摆手,在他想法中,这亲自选材,乃是正式的殿试过程,起码只有在选进士的时候,才能用着,不过现在地盘还小,人才也缺,只能破例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乱世出英雄,此时的秀才中,必是卧龙凤雏尽有,在宋玉神眼下,却是无所遁形,只要用的好,便可大涨气数! 宋玉心里,不由就有些期待,随即说着:“今年便是弘治二年了,我国不会有着大战,但轻徭薄赋、清点人口、赈济灾民、开垦田地、纠察不法,千头万绪,都是需要耐心去做!这一方面,内阁要担起来!” 此时的内阁,只是各部郎中入值,在宋玉以后规划中,起码还要再添三人,凑成九个,就差不多了。 前世朱元璋废宰相,设内阁,皇权由此大盛,宋玉不过是效仿明太祖的分权之计而已。 毕竟在他体系下,阁老地位都是相等,也无固定品级,都由宋玉任免,遇事只有建议权,而无决策权,这自然大利君上。 “遵命!”贺东明和宋思,此时面色凝重,都是拜下说着。 宋玉这下,几乎就相当于古代拜相了,虽然权力大减,但也可参与到国家大策的制定中来,这恐怕就是文臣的顶峰了。 …… 新年一过,春季就在不知不觉间到来,万物生发,严寒下孕育着勃勃生机,正是方明最爱的景色! 此时的他,独坐在建业城隍法域的一个小庭院内,似在欣赏着雪景,面前一张小几,上面摆了几卷道书、龙虎印,还有一面玄黑大旗,看着有些驳杂。 这些都是他扫荡吴州的收获。 玄黑大旗,乃是大旗盟的传承法宝,当初大旗盟盟主使出,也有不凡气象,可惜还是敌不过方明,不止法宝被夺,便连自身神魂,也落入方明之手。 若论对付神魂的手段,此世道门虽有研究,却又怎么敌得过拥有前世神祗记忆的方明,毕竟神祗主管一地,要管束的恶魂成千上万,无数年下来,积累的手段丰富得吓人,连方明也觉得眼界大开。 而修道人的神魂,不过比寻常生魂多了些耐性,在方明诸般手段使下来后,立即溃不成军,将自家道统根基卖了个干净。 毕竟神魂一旦落入方明之手,在快要崩溃之时,方明还可强行打入神力,将神魂稳固,再接着拷问,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无极,这种折磨,便是心性修炼到近乎极致的真人,也可能抵挡不下。 “到了今日,收取的神魂,已经将道统精华全部招供,配合着手上的典籍,我已经掌握了三家散修大派的完整典籍,这都是出过真人的门派,价值最高!还有其余散修小派典籍更是众多,可惜,对我有用的,却寥寥无几……” “不过,经此一役,吴州修行界已经可以说是彻底收服,分神再派出锦衣卫,将散修俗世势力一网打尽,从此以后,分神对吴州的掌控力,恐怕还要在之前几任吴王甚至朝廷之上!” 大乾之前历史,自然也有过几任潜龙,得以割据吴州,甚至称王!但细究下去,不是背后站着高门大阀的身影,就是被道门渗透严重,或者更惨,两者都有! 这样的王者,又有什么自由?遇事束手束脚,再加上南方开发未熟,实力也不如北地,因此吴州历代潜龙,都无法成事! 但宋玉不同,白手起家,自开田亩,收纳流民,不惧外来干扰,便是将反抗世家血洗,也动摇不了自己根基。 再加上压服白云观,扫清境内牛鬼蛇神,将散修势力一网打尽,修行界臣服。 如此一来,不论是阳间,还是阴界,宋玉的势力,都深深扎根下去,令行禁止,很有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可惜,今年一年,都是用不得兵了,气运虽扩散到全州,却还得慢慢梳理,才能根基深藏,便是外出兵败,也可最少保得五十年气数!” 对于目前宋玉精力只能放在内部,不能外出争龙,方明还是感到有些可惜。 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可能就在倾刻,就有一条全新的潜龙崛起,瞬间将宋玉赶超! “此时也是无法,这是收服各地所必须的时间,其它诸侯,也绕不过这个门槛!” “我这里目前的耽误之急,还是将得来的道门典籍参透,并从中剥离对世界法则的感悟,虽然一个是仙道,一个是神道,但三千大道都是直指本源,最本质的道理,还是相通的……” 方明通过此次掠夺,获得的道门典籍如山如海,不客气得说,便是再组建一个白云观,典籍都是足够。 这些典籍,并不是全都出自敌方,也有不少投靠的散修,耐不住宋玉开出的重赏,将自家道统卖了。 虽然此方世界将道统传承看得极重,不乏有殉道者。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只要利益给得足够,便是欺师灭祖的事,有人照样干得出来。 方明想着,顿觉心中滋味复杂。 想起不惜一死也要保住道统的青木宗主,龙虎山掌门,又想到阿谀献媚,不惜出卖自家根基的道人,不由长叹: “人心如此变幻莫测,不可捉摸,又转变极快,不可把握,实在是世间最不稳妥之物!” “所以,本尊才不敢将根基托付在人道信徒上,而是要尽快超脱,走上古神之路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青华 便在此时,香风铺地,红袖盈盈,曼云端着托盘进入小院,上面还有各色美食小点。 “老爷最近都不听歌舞了,姐妹们很是寂寞呢!” 秀眉微蹙,似有点点怨意,更带着期待之色,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婉转,万种风情! “哈哈……老爷最近有着要事,恐怕不能陪你们了!”方明一笑,揽住佳人细腰,顿觉软玉凝脂,令人**。 “你来得正好,待会告诉下面人,本尊要闭关两月,等闲之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是!”曼云应着,眼里就有失望之色。 默默放下托盘,倒退着出去,在临出门前,又望了正在埋首读经的少年官人一眼。 之前在安昌,方明蛰伏的十几年里,虽仍关心公事,却不忘歌舞,以声色自娱。但到得天机发动,宋玉逆天而行,强杀李如壁,将潜龙大势改易的时候,方明便也露出了隐藏许久的锋芒,南征北战,将吴州散修界杀平,更是迫得白云观都不得不臣服。 曼云不得不承认,此时专注的方明,看着更有气概! 这是方明手掌生杀大权,统治吴州阴司所带来的威严!某些时候,有着实力的男子,的确更吸引女性。 此时曼云看着方明的眼中,就不由有了异样的光彩。 …… 冬去春来,正是老树吐芽,新草露头之时,各地也进入了春耕时节。 此时各地的农户,不需催促。都自发在准备农具种子之后,聚集在城隍神庙之前。为秋收祈福。 吴州各地的城隍庙宇,在冬季遍地开花。已是彻底分布下去,配套的祭祀班子也在源源不断地为各地提供庙祝人才。 在这一冬,经过不断的宣传,城隍乃是福德正神,能福佑下民,保得丰收的名声,已经传播开去,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当然,更重要的是。城隍神祗自身的实力过硬,信徒只要诚心信仰,便可得到福报,堪称童叟无欺!相比之下,其它祖灵,只能给些庇佑,驱除凶鬼,便是道门白云观,也最多如此。或者再加些观风望水,施药祈福的业务,却完全涉及不到农民最关心的亩产之上! 先前虽有吴州开垦和亩产的传闻,但到底隔着青龙关。距离过远,百姓多是不信。 而经过半年左右时间的传播发酵,豫章和洪泽等最早修建城隍庙宇。获得福泽的亩产数目,也是彻底传播开来。当地百姓见得亩产,已是对城隍信奉若神。每日顶礼膜拜。 周围几府的百姓大户,还有特地亲自或派人前去查看的,在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岂不对城隍心服口服,毕竟谁也不会和白花花的大米过不去,特别在饥荒的乱世,粮食就是实力和性命! 而经过几次大战,散修实力大损,除了投靠宋玉的一部分,其余不是被灭门,就是逃离吴州,留出很大一块信仰来,供方明侵占。 作为地主巨头的白云观,又早在吴南之役就被方明打服,现在方明出来传播信仰,又怎敢阻挠? 自身实力过硬,对手又被打服,再加上阳世当权者的不断推广,城隍信仰立刻便在吴州各地传播开来,其进度甚至让方明都有些目瞪口呆。 可以说,之前分出分神,培养宋玉的投资,获得了巨大的回报,杀了李如壁之后,便是完全回本,而现在更是大赚特赚。 建业城隍法域内,正在静室内冥思的方明,突然睁开了双眼。 眸子中,就有金色划过,神祗的目光穿透了法域,似乎来到阳世上空,居高俯视着吴州气运变化。 在方明眼中,就见红白气运浩荡,法网丝丝铺下,这是宋玉统治不断稳固的证明。 而在各地,又有星星点点的信仰之力,汇聚成金色小溪,向建业涌来。 吴州一地何等广大,各处的信仰小溪合流,到得建业,已经变成一道汹涌澎湃的愿力大河,带着浓烈的香火念头,涌入方明体内。 正五品的神位金光大放,若长鲸吸水一般,将香火大河吸入,经过玄秘的转化,变成丝丝金色神力沉降。 灵海神池不断向外扩展,现在几如小湖,金色波澜荡漾流淌,透出苍凉隽永的气息。 而外面,涌向方明的气运,也是一下扩大数倍。 “这就是新开辟的信仰,还有从散修和白云观那边抢夺过来的信徒,所得到的气运了!” 方明看着汹涌过来的红白气运溪流,却是微笑想着。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散修势力下狠手,近乎不受降的原因。 只要是散修宗门,都会显示灵异,传播自家法理,收集信徒气运,锻造法宝或增添威力。 在方明看来,这就是抢自己的饭碗! 白云观如此做,尚且被方明杀上门去,逼死一个真人,散修宗门如此做,自然杀人灭派不带犹豫。 当然,方明与白云观为敌的原因很多,但不得不说,白云观广占各地香火,禁绝其它外道绝对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现在白云观被方明打怕,势力收缩,散修更是近乎被杀绝,空出的信仰香火气运,自然被方明全部占据,这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如山如海! 浩大浓厚的白气,从吴州各地汹涌而来,又丝丝汇聚,泛出赤色,赤气聚合,最终成就金色,金色云气不断汇入方明头顶金印,金印内部的气运不断上涨,几乎就要将内部充满。 铃!!! 冥冥中就似乎听得一声脆响,方明抬头望去,面上露出喜色。 此时,就见头顶的金印被气运充满,丝丝虚幻的青气得此之助,终于彻底凝实下来,化作青意,汇入方明气运之中。 “终于有了青色!”方明喃喃说着。 虽然现在的青色云气很是微弱,混入金气中几乎难以辨别出来,但到底迈入了大神的门槛,以后不过是多加累积的水磨工夫。 方明一抬手,掌中便有青华闪过,光华深邃悠远,似乎带着玄奥的法则之秘! “果然,气运获得突破,相应的,神力也有升级,这青色神力,功用更在金色神力之上!” 方明盯着手中的一丝青华,似在感慨。 随即望向体内的灵海神池,又有些苦笑:“青气太少,我体内的青色神力,才占了金色神力的一分还不到,对神位晋升杯水车薪啊!” 气运比例与神力比例相等,现在方明的气运还是纯金中带着几丝青色,神力自然也是如此,体内的神力大半都不能转化成青色。 而光凭转化过来的青色神力,却是连从四品的神位都晋升不得。 方明见此,脸上喜意彻底褪去。 “神道到了后期,果是越来越难!本尊近日多读道藏,剥离法则,对此方世界的领悟更进一层,又信仰远播,气运大增,居然连从四品的神位都晋升不得……” 虽然未能晋升从四品神位,有些惋惜,方明内心却不沮丧。 “不过,这也是本尊的信仰在吴州还未巩固的缘故,现在的信徒香火气运,还有潜力可挖,至少等到秋收,信徒亩产增长五成之后,本尊获得的香火气运,至少还要暴涨十倍!到时晋升从四品,毫无问题!” “明年出兵荆州,再下一州,夺得龙气,便可直升正四品!!!而只要到得正四品神位,便是金青位阶,半步古神,这也是梦仙现在的境界,此方世界的极限!” 方明还是正五品神位之时,便可抗衡梦仙,只是稍落下风,一旦神位晋升,自可压服梦仙,甚至打杀! 以梦仙为首的太上道,乃是北地道门霸主,只要将太上道压服,其它门派,还敢反抗么? “可惜,时不我待啊!本尊今年便得远行一次,深入荆州乃至蜀地,探查消息。” 虽然锦衣卫和白云观多有暗探密报传来,但他们多处底层,所见有限,又多有谬误,方明不亲自前去,还是不能放心。 毕竟天降黑日的异象实在太过惹人注目,让方明生出此必是以后大敌的感觉。 荆州的周羽大都督,也是一条潜龙,并且没有类似宋玉之人在前期压制,目前已是顺利成就蛟龙,也是不可小视。 方明自然想在事先观望两者气运,找出应对之法。 毕竟他的望气神通,经过几次晋升,已经远超此世望气之法,用来追根溯源,无往不利。 而且,现在宋玉正式称公,气运形成华盖,有了庇护之力,也不惧梦仙再次来袭。 之前的宋玉,乃是吴侯,虽有青气护身,梦仙却也是金青位阶,再加上气运重宝的增幅,只要付出重大代价,自可施展法术。 但现在,宋玉气运纯青,化作华盖,甚至抚育着紫色,便超过梦仙一头,梦仙若还像上次一样,凭虚御风到宋玉头顶,宋玉一声爆喝,龙气横扫之下,说不得梦仙便会法术失灵,活活摔死! 分神自保无虞,方明又自付便是遇上梦仙,也是打不过,跑的掉,自然无所畏惧,想外出一游! 毕竟,方明自穿越以来,一直在吴州打混,还未见过此世其它各州的风光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州试 阳春三月,暖风醉人。 而在此时,由吴国公宋玉亲自主持的州试也开始了。 因为考房等还未完工,此次州试地点,就选在吴国公的政事大殿上。 这里经过改修,已经可以容纳下千人,金碧辉煌,充满了阳世的富贵之气,朱柱玉雕,处处透着匠心独运,浑然天成中,又有堂皇大气,可见也是出自名家手笔。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这工程挂在工部孙淼名下,但他乃是正五品郎中,事务繁忙,又怎能一直在此耽误?真正主持建造吴国公府的,却是鲍家推荐的名家高手,不仅如此,还额外附带了三百名技艺娴熟的工匠,直接送给宋玉,堪称大手笔! 从此之中,宋玉也真正见识到了门阀世家的恐怖底蕴! 若论田亩、家丁,此时的宋家,或许比鲍家犹胜,但论得其它方面的软实力,恐怕连郡望都有些不如。 不过也没办法,这些软实力都是要靠着时间积淀的,而在这方面,宋家就是完全的暴发户,崛起太速,光是要管理名下的田宅佃户,全族人手都有些不够,又怎么还有其它心力来关注别处呢。 “说到底,还是时间啊!” 宋家叹着,自家起事太速,到得现在,整个宋族也才不过七八百人! 此世家族氛围极重,这些宋氏族人,就是宋玉最坚强的后盾和羽翼! 可惜才七八百人,便是算上沈家,也出不了多少人才。可以辅助宋玉。 论得人才出现规律,后天虽可培养。但先天资质也很重要。 不算特例,七八百人之中。出得几个红色就是大幸! 而金黄之气的人才,就必须自数千人中,才可能寻着一个。 至于青色本命的命世大才,起码要上万人中,加上机缘巧合,或许才有几分指望! 这里的人,专指世家之人,只有出自世家,从小才有可能进学。有人专门培养,长大后又会分派家族事务历练,如此才可出人才! 也就是说,一般要上万个读书人中,才可出得一个命世大才! 一万人不少了,就算上次宋玉开科取士,全吴州的寒门农家,或者还要算上外州赶来的学子,也才不过**千!!! 由此可见。比之寒门农户,世家天生要占多少优势! 此时还是古代,教育资源昂贵,除了世家。有谁能给每个族人进学? 仅此一项,便奠定了世家人才远超寒门农户,可以传承百年不衰的基础! “若真论起来。现在的宋家族人实在太少,便是按县里大户的标准来算。都有些不足……” 此世家族等级,普通苦役贱户不算。最低乃是农户,其上是寒门,再上乃是大户,之后是郡望,然后便是门阀!最后还有皇室,乃是世家的最上一级,可惜只有一时之盛,论及源远流长,还是不如门阀! 而从气运来说,农户淡白、寒门纯白、大户白红或纯红、郡望淡黄或纯金、门阀便有青色! 大乾天道法则,气运便对应实力! 县中大户,族人便有千数,郡望起码有三千,多的便有五六千,而门阀起码是万人以上! 大乾遵古法,只有在族谱上的男丁才算族人! 这些,可都是受过教育,起码也是读书识字的高素质人才! 也只有这么大的基数,才能使各世家人才不缺。 当然,一般情况下,大户只能出红色本命之才,郡望就有金色五品黄堂,而门阀世家之中,才能出得青色本命!平民百姓中或者有特例,但极为稀少,不能用作常理! 逢着乱世,虽然有些不同,规矩被打破,平民中也可出得人才,但论及概率,肯定还是世家占优。 当然,能来参加科举,必是对自身有着信心,又逢乱世,正是天机混淆,星辰降世之时,此界科举的人才质量,还能提高不少。 “此届科举自然值得期待,从气运中就可看出,但宋家的人才,也不可缺少……必须尽早培养出来啊!” 古代最值得信任的,永远是自家族人,宋玉到得这里,也不会硬要抗争,而是自然取用,只要对自身有利,如何都可以。 既然宋家族人在忠诚度上最高,那为什么不培养重用? “族人还是需要繁衍啊!”宋玉暗中叹了口气,虽然自他称侯以来,宋家大肆发展,便是最偏远的几脉亲戚,家里都起码有着上百亩地,娶了不少女子,繁衍后代。 这是家族实力的需要,毕竟那么多田地佃户,总不能一直让外人管理。 并且人口大,基数多,才能广出人才,为宋玉效劳,保得家族兴盛,这些在历史上都有证明。 又逢宋玉得吴州天地眷顾,可以肯定,这一代中的人才,绝对不会少!甚至还会出现井喷趋势! 但下一代要成长起来,至少也要十几年!天下之争,却已经进入最浓烈的阶段! 因此,便是宋玉,也只有兴科举,从外界招揽人手。 宋玉漫步在走廊中,周围侍卫挺立站岗,目不斜视,身上铠甲皆在,却无一丝煞气,这显然不是未经沙场,而是已经将杀气内敛,武艺登峰造极的猛将! 乱世诸侯,对自身安危,自然不遗余力。 宋玉见得他们,微微点头示意,这些,都是他的亲军,历来忠心耿耿,跟着他拼杀至今,也是捍卫公侯之位的最后本钱!要耍威风,平时皆是可以,但对他们却万万要不得。 “宋家的人才,恐怕要等到天下大定,治理九州的时候才能用上了……当然,前提是争龙成功,坐上九鼎之位,否则连宋家都不一定能保全,自然一切休提!” 此世因为有着祖灵,可以主持家族阴运,逢着危难还可现身示警,自然不会将宗室当猪养,多是委以重任,像赵盘那样,出任州牧的,也不在少数。 宋玉暗自想着今后章程,脚步不停,几圈转下来之后,便到得中心大殿。 鼓乐之声齐鸣,鼎磬之音齐响,侍从太监清唱:“吴国公到!” 殿内早有不少人影,此时都跪了一地,齐声行礼:“见过吴国公!” 在众人跪拜之中,宋玉端步进了大殿。 此时的殿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案,案桌上置着文房四宝,后面还有一个蒲团,旁边都有一个秀才,此时正行跪拜之礼。 虽然大殿宽广,可容千人,现在也几乎排满。 宋玉此时穿了正式的吴国公服,身后跟着两排宫女太监,来到正中金椅前坐了,才说着:“诸位免礼!” “谢国公!”众秀才再拜,此时方可起身。 秀才中,阳云也在,他借宿舅舅家,极为方便,倒也没有像外地秀才一样,住进专门为秀才开辟的馆阁内,但内心也是深深为宋玉的大手笔而震撼。 “吴国公此次,对秀才们可真是优待了,在建业的宿食全部免费提供,甚至还发给路费,传出之后,全天下都知晓吴国公亲善士子,必纷纷来投……吴国公志向广大,自有我辈用武之地!” 大乾乱了数十年,早就将原先积攒的民心丢了个干净,虽然肯定还有死忠者,但毕竟是极少数了,便是现在的阳云,对自己出仕吴国公,也一点没有愧疚之感。 “主公?”旁边,贺东明行礼问着。 “开始吧!”宋玉一摆手。 “诺!”贺东明躬身行礼,又回过头来,对着众位秀才说着:“此次州试,在大殿举行,乃是主公对你等的期许,万望不要辜负……” “天下大势,治国之道……都可言之,时限为一个时辰!” 贺东明声音清越高昂,整个大殿又极是寂静,甚至可以隐隐听到回音。 “若无问题,尔等便开始入座答题!”贺东明环视一圈,见众秀才都无疑问,便说着。 周围等候的侍从,立即将铜炉内插上线香,并点上了火。 见此情状,秀才们哪敢怠慢?纷纷入座答题,有的提笔便写,有的却在冥思苦想。 宋玉要保持雍容,现在自然不能做出什么举动,但坐在上首,自然可以打开神眼,望得下面众秀才的气运! 此时视线所及,眼前都是红白之气翻滚。 能来科举的士子,地位都是不高,能有红气,还是秀才位格支持的气运。 但宋玉要看的不是这些,眼睛微微一凝,目光穿透外界气运,直看本命! 能在千军万马中得中秀才,本命自然不差,都有一丝红色,白气者较少,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本命赤色,一县之才,在宋玉起家时,乃是中坚力量,到得吴南入手,便是精英。 但到了现在,宋玉已是吴州之主,吴国公,赤气便有些看不上眼了。 当然,再怎么说,本命赤色,都可担任一县七品主官,也是基础构架,多多益善。 若不是逢着乱世,人才质量提高,不少寒门农户子弟又上进无门,宋玉还找不到这么多县令之才呢。 赤气也是不错,却吸引不得宋玉的目光。 此时他心神,将红气和白气尽皆过滤,终于寻得了丝丝金色! 第二百四十四章名次 此次前来应州试的秀才,有着八百人。 而其中多是赤色本命,白气也占了一部分,至于青金二色,倒真是极少,又混杂在丝丝气运中,饶是宋玉目力过人,也是一番好找。 经过一番寻觅,也才见得十几个,至于青色,只有一两个。 不过,有着这些,宋玉已是十分满足了。 “本命金色,便是府中俊彦,可为五品黄堂,朝廷中层官员,或者一府知府!若不是这些人寸功未立,资历更短,直接外放知府,都是可以!” 宋玉治下的吴州,各府县官员都是短缺,仅凭吴南的那点人,根本就不够用。 此时也只能采取了应急之法,便是提拔之前属下担任府丞,县丞等职位,代理知府、县令事务。 本命纯金的人才不好找,但红黄之气的人才就容易很多,宋玉手下也有不少,此时顶上,因为气运未超出本命,自然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只是以副手行主官之事,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并且,知府县令长期空缺,也不是办法。 “之前放下去的人,都可先顶一阵,到时再看功绩本命提拔……而这些秀才,未来的举人,便可以书佐、参事下放下去,或者直接以散官儒林郎出仕,到府丞、县丞身边学习经验,两边辅助,才能与气运相加,自然能将事务管理好。” “到得攻伐荆州之时,只要打下一地,这些举人就是现成的知府、县令人选……” 宋玉思付着。见考生都已在奋笔疾书,便离开金座。下去巡视。 刚才目光所及,似见了几丝青色。却很快隐没,自然要下去看个清楚,同时,那些金色本命也得记住,虽然不能直接点名——那就坏了科举规矩,但只要有操作余地,便可往前提拔两三名,这有时候便是天差地别!能省几年功夫! 众位秀才都是埋头疾书,便是见了宋玉下来。想离座行礼,也被阻止。 渐渐地,考生领悟吴国公意思,知道这位乃是下来观察情况,便不再多管,而是埋首自家经卷。 宋玉负着手,转了半圈,便见得一个熟人。 面前一张小几上,一个青年正奋笔疾书。字迹铁画银钩,笔力深厚。 “这是本尊附体过的士子,叫做阳云罢!” 宋玉眸子一闪,便想起此人。 当初方明追杀清虚真人。路过建业城,还是借用了此人肉躯,当然。事后也给了不少好处。 “经过本尊神力灌体,开了灵慧。看来其后又下了不少苦功,之前没怎么注意。不想现在居然也有金色本命,大可一用了!” 宋玉望着阳云头顶,就见红白气运中心,一根金色本命袅袅升起,不由点头。 没有再打扰此人,脚步放轻,又经过几处,都是金色本命人才所在之地,暗暗记下了姓名。 刚才在九重高台之上,底下气运波澜,虽见得几丝青金,却也分辨不出乃是何人,现在下场观望,却是尽收眼底。 “刚才的青意,便是出自此处,看来大才便在于此了!” 宋玉刚才记下了青气所出方位,再来按图索骥,现在到了地头,更是打起精神,望气神通开启。 不多时,就见一丝青色在眼下升起,带着寥寥不群之意。 宋玉看着气运下方之人,就见乃是个中年儒生,貌不惊人,此时已经完成了小半,似在沉思。 上前看了下姓名:“马登科?好寓意,好寓意啊!” 宋玉见了儒生名字,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心里也不由暗叹此人运道,这是自己首次科举取士,这人名字寓意吉祥,只要文笔尚可,贺东明自会取中——这便是青色本命带来的运力了! 当然,这手段,只有第一次有用,要是士子效仿,甚至为此改名,却又是东施效颦——户籍文档俱在,暗中做这事,不仅仕林中要背上骂名,一旦查出,或许还有处分,便是文才足以高中,说不得都会贬落! 宋玉接下来又转了几处,记下几个金色本命的名字,还发现了一个青色大才,名为卢定,也是暗中记了相貌名字,随后只要经过锦衣卫核查来历,验明正身后,自可大用。 …… 因为乃是首次取士,秀才们在州试过后,还得了宋玉的宴请,并且发下赏赐,为此很是高功颂德了一番。 宋玉只是在开头稍坐,饮了几杯后便即离开,将场地留给诸位秀才,否则,吴国公当面,士子们哪敢开怀?都是一副战战兢兢、食欲不振之象。 秀才们没了宋玉在此,倒也渐渐放开,欢宴直到深夜。 而他们不知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州试的结果,便被送到了宋玉手上。 “主公,这便是此次州试前五十名的名录和前百的考卷!” 书房内,贺东明将文书呈上。 “嗯!你辛苦了!”宋玉看着贺东明此时眼中已有血丝,不由有些感慨。 他也是知晓,贺东明不止要管着外来秀才入建业,还得提供食宿,更要嘘寒问暖,防止疫病,春季虽然气候适宜出行,却也容易传疫,不得不防! 而今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布置好考场后,又得巡查,事后还得赶工阅卷,虽然可命属下共同分担,但也忙到现在,甚至没用晚膳。 “这些本公还要再细看看,你先下去,本公在偏厅,为你和其它属下准备了宴席,这是犒赏,你不必推辞!”宋玉瞥了一眼名单,笑着说道。 又摆手阻止了贺东明的推辞。 贺东明见此,知道主公向来说一不二,不喜属下推辞,赶紧谢恩:“多谢主公!”心中也是一暖,政治上只讲究行动,宋玉此举,却是说明他的宽和。 待得贺东明下去,宋玉才开始仔细打量起手中的名单来。 他白天记得了本命金青者的名字,此时拿来与名单一一对应,发现基本都在,不由点头,对贺东明的能力很是满意。 然后再看排名,却是眉头一皱,就见马登科排在第三,阳云排在第九,而有青色本命,治世之才的卢定,却被排在三十七名! “第一的名字如此陌生,看来本命不高,贺东明却将他排在前面,看来文采过人啊!” 宋玉倒没有因此就怀疑什么,毕竟文采不能代表一切,甚至还有发挥等临场问题。 正好前百名的考卷都在,宋玉找到了第一名的卷子,准备细读一遍。 一开头,便见珠圆玉润的八个大字:“治国之道,可以前知!” 不由一笑,“好大的口气!” 再往下看,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脸色越发凝重,到得最后,额头甚至隐隐有了冷汗。 全篇看完,宋玉又看了名字:“徐幡么……” 不觉又拿起考卷,读了三遍,只觉字字珠玑,身上气运大震,显示出不凡来。 “草莽之中多英才啊!”宋玉负手,起身踱步,又是长叹:“可惜才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才气太高,本命却不厚,这便不是好事,气运难以驾驭,最后就有横祸! “此人有着大才,不用太过可惜,虽本命不高,但只要不吝气运培养,自可徐徐改易!” 宋玉虽多以本命取才,防止驾驭不住,但既然有着大才,也不惜耗费气运资助,这当然只能是特例,否则纵使气运如山如海,也是终将消耗殆尽。 又见了后面几名的卷子,特别注意了马登科、卢定、阳云三人,只是因为徐幡珠玉在前,此时见得其余文章,虽觉有些意思,但不过尔尔。 “这卢定虽然文笔娴熟,但经义未通,少了历练,排名较低,也可以理解……” 宋玉默默想着,却是大笔一挥,将卢定的排名改到了第十名,又将几个金色人才的名次都往前提拔几名,才放下朱笔。 此时贺东明也用完了晚膳,进来请安,宋玉便说着:“这是本公定下的名次,你拿去誊抄一遍,用上玉印,明天便公布出去!” “诺!”对于宋玉亲自排定的名次,贺东明自然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双手捧过,扫了一眼,见第一名还是徐幡,其后便是马登科,除了卢定被提到前十外,名次变化也不是太大,不由暗松口气,这至少说明主公乃是大体认可他的工作的。 “这前五十名,都可得举人身份,关于他们以后的出路,本公在这里就先说一说……” 宋玉手里把玩着一块镇纸,口中说着。 “此次州试前三名,入内阁当值,不是阁老,只是主管文书传递,端茶送水等杂事!领着从九品的官身!” 虽然是打杂的,但内阁何等地方?这就是要大力培养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贺东明心里一惊,对名单上的前三更多加几分关注。 宋玉不去管他,径自说着:“州试前十,便以从九品儒林郎身份入仕,行走各衙学习,三月后再统一分配!” “而前三十者,都发到各府,作为书佐参事,辅佐府丞处理事务。” “至于最后这些,下到县里,去做县丞的副手!” “当然,这前五十名,都是举人,都有从九品的官身!你写成旨意,待会一并用印!” “诺!” 第二百四十五章出游 贺东明自然明白,虽说都是举人,都有从九品的官身,但地位到底不同。 经过内阁镀金的,和下面县城里出来的,哪个更有可能上位,还用说么? 当然,只要中举,便有官身,可以做官,对寒门农户,还是有着不小吸引力,更别说,现在宋玉势力还在上升,有的是机会提拔。 到得最后,不止是寒门士子,便连世家嫡子之类,说不得也会被吸引过来。 而这也是宋玉的目的! 唐太祖见进士鱼贯而出,笑称天下英雄尽入我瓮中!宋玉也想如此! 虽然在之后很长的时间内,科举将只是举荐蒙荫制度的补充,但几百上千年过后,必是科举独领! 这可是深刻影响着人道的变革之举,并且符合了大势! 作为开创者的宋玉,能从科举中获得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 宋玉睁开双眼,观望着吴地气数。 作为吴地之主,整个吴州的气运,此时都是丝毫毕现地出现在宋玉眼前。 只见泛着春意的大地上,红白之气翻滚,本是白气多些,而科举过后,自各处又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金斑点,汇入气运之中,更有两颗青色光点,如同星辰,虽体积较小,在诸多气运中却独树一帜,隐隐有着领头之感。 而这些气运光点,如飞蛾扑火般涌入吴州整体气运中,龙气呼啸,白气褪去。赤色渐长。 “得了贤才,果能大涨气数啊!只此一项。便抵得三月之功!” 宋玉看着吴州气象,不由暗叹说着。 本来吴州初定。有的府县连官员都凑不齐,甚至还有知府、县令出缺的,这自然统治不能稳固。 而现在,一波人才下去,对各地政事都是极大助力! 气运上升,便也不奇怪了。 “红白之气,还是不够啊,起码要纯化赤色,才说明统治稳固。能出州用兵!” 整体气运红白,只能说统治大体合格,没有造反等事。 而要出地盘用兵,后方又需安稳,气运起码得有着红色! 这次科举,所得的人才,让这个气运转化的过程,快了足足三个月! 本来,按照宋玉估计。等到明年春天,整个吴地的气运便有赤红之色,到时自可出兵征战荆州! 而有了此次科举,等到秋收之后。便可气运稳固,根基深藏,便是出兵。也是后方无碍! 足足节省了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中,可以做不少事了。 “这倒可以作为后手。到时才有奇兵之效!” 宋玉思付着,他对着自己人。都隐瞒了过去,外人更难晓得真实情况。 到时大军早三个月杀出,荆州各地有的甚至连准备都未做完,必是摧枯拉朽,这能免去多少伤亡? …… 荆州,江陵府境内。 此时的江陵虽然经过一场兵劫,但随后周羽便收束乱兵,除了府城江陵死伤惨重外,其它各县倒还算安稳,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恢复了些人气。 此时的官道上,一个青衫少年,骑着头毛驴,正一颠一簸地前行着。 日头当空,虽然还是春季,却有了几分暑意。 少年却恍若未觉,眼睛半眯着,似睡似醒。 毛驴脖子上的铜铃,却是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有些寂静的官道上很是悦耳。 到得日头正中,方明的视线内,终于出现了一座小村庄。 这村子极小,和青玉村类似,不过几十户人家,却说明离府县很近了。 此世乡村,便是处于城外,也不敢离城墙太远——要靠着府城人道气运,驱除凶鬼! 而这自然造成偏远的良田不得开发,最后便宜了方明。 官道两旁,也出现了田垄,此时劳作了一上午的农夫,正稍作歇息,用些午食清水,为下午的劳动积攒体力。 这很不容易,一般的农户,一日只有两餐,除非春忙时节,不然不会加餐。 只有世家贵族,才保持着一日三餐或者多餐的习惯。 让方明看了,都不由唏嘘,比起前世,此界的农民,苦了何止百倍? 不过若放在前世古代,那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倒也说不得什么。 此时下了毛驴,慢慢牵着,来到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农面前,岁月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布满了皱纹龟裂,此时更流淌着细汗。 “请问老者,此去可是江陵府城,还有多少日程?”方明抱拳行礼问着。 老农打量了下方明,特别在他身上的青衫上注目了会儿——青衫乃是读书人的标志,而此世之中,读书人又多是世家,这就得罪不得! 赶紧行礼,本有些驼的背更是深深躬下,“官人此言,折煞老汉了,这里是三槐坳,距离江陵府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 又见方明身子单薄,不由又说道:“可惜江陵府城经过上次之事,虽然过后大都督请了道人前来作法,却还是有些不干净,多有孤魂野鬼之类,官人还是莫去的好……” 方明此时,身上金光尽数内敛,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少年,面目清秀,身体单薄,只在眼底深处,偶尔才会有一抹深沉的睿智之光闪过。 之前晋升正五品神位,金身大成,虽阳世显化,却还是有着灵异,外放金光,显示出神祗威能,而现在,金光威压荡然无存,乃是进入了返璞归真之境界! “青色神力,奥秘无穷,已经接近大道法则,竟能从根本上直接改变物质状态,点石成金、化水为油,都在反掌!” 方明暗暗感叹着:“但也只有此等神力,才能血肉衍生,神魂转化,甚至繁衍子嗣,阴阳转化之道,尽在其中,妙!妙!妙!” 虽然方明还未晋升从四品,但气运中有了青色,自然也可用得青色神力。 量虽不多,未能将神魂彻底转化成肉身,但外表的金光却自然收摄,并且一举一动,已经彻底与凡人无异。 只是此时神力不足,只能改了外表,换句话说,虽然能与凡人女子交合,却诞生不得子息,这只有到了正三品的神位才可以! “多谢老丈提醒,只是我的几位好友都在江陵城中,不得不去……”方明回答说着。 面色转为沉重,带着悲伤:“数月前,江陵屠城,也不知刘兄等人安然无恙否?” 听得方明此言,老者却是摇头,“唉……江陵遭难,死伤惨重,百姓十不余一,老朽劝官人还是千万看开……”言下之意,却是完全不看好方明口中朋友的存活希望! 也是,方明乃是书生打扮,能与方明结交的,自然只有世家大族的文人之类,而江陵城中的世家,因为抵抗周羽,也是遭了屠杀,更因为家底厚实,怀璧其罪,往往是乱兵的第一目标,如此情况下,还想保得完好,却是难如登天! “吾既然为刘兄之友,自月前不得书信,已经有所预料,此时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方明长叹说着。 “唉……”老者再次叹气:“大都督还是仁慈,不仅请了道士做法,将冤魂超度化解,便连路边的流民,都是收拢接纳,施粥赈济,乃是一等一的良善人呢!” “我说怎么在路上不见流民饿殍,原来都是给大都督召了去!” 方明说着,心中却是一动,流民对于乱世诸侯,只要管理得过来,都是实力增长的源泉,周羽自然不会放过。 老农又望了望方明身后,有些疑惑得问着:“官人既然出行访友,世道不太平,为何不带些伴当仆役,也好防得万一……” 却是见方明孤身一人,连个仆役都没有,不由起了几分疑心。 “唉……”听到老者说起这个,方明却是脸上浮现恐惧、后怕之色。 “这我也晓得,出行前便带了三个仆役,一个书童,可惜在经过三十里前一道密林时,却突然被鬼群袭击,伴当和书童都是当场亡命,只有在下逃了出来!” “哎!那是黑风林!阴气甚重,多有鬼群盘踞,周围的十里八乡,不到正午,聚齐上百条大汉,都是不敢经过!”老汉叹着,仔细观察,就见方明身上的青衫几处扯破,头发上站了枝叶,看着有些狼狈,不由释然,眼中的怀疑之色也消去不少。 在他看来,方明身为世家之子,身上祖宗庇护甚浓,远在家丁仆役之上。 又有毛驴代步,鬼群有书童和仆役吸引,自然不会将注意放在这个硬骨头上,能逃得一命,也是可以理解。 “官人倒真有些时运不济,若是以往,黑风林鬼群虽凶,却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近来却是新增了不少孤魂野鬼,连正午都敢出来袭扰百姓,若不是出不得黑风林,早就成了祸害!便是如今,附近百姓也是畏之如同蛇蝎!” “原来如此!”方明似在喃喃,随即看着老者:“老丈见识不凡,谈吐得体,不知可否告知名讳?” “哈哈……不敢不敢,老朽姓封名德,添为三槐坳的村正!”老者正正衣服,嘴里说着。 “哦,还真是失敬失敬!” 虽然对于世家来说,一个等同令吏,只比役丁高了一层的村正,实在不放在眼里,但方明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恭敬,这显然让老者很是受用,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迷魂 方明客气过后,面上带着疑惑之意,却又问着:“既然大都督请了道门前来做法,又怎会遗漏出这许多孤魂野鬼,这不是……” 后面的话,方明没有说,似是在忌讳。 “唉!谁说不是呢!”虽然方明话没出口,老者却是如同见了知音,恨恨说着:“那个叫什么九鬼真人的道士,气派倒是不小,还让每村都供奉上耕牛一对,黑狗三条,说是法事所需……遭娘诶,黑狗还好,耕牛可是咱村的命根子……” 犹不解气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更要人命的是,这道人收了贡品,虽压下江陵怨气,却放出不少凶鬼,祸害十里八乡的父老!” 看来,他对那个什么九鬼真人,很是没有什么好感。 “原来如此!”方明的眼中,却是浮现出一抹感兴趣之色。 辞别老人后,方明又踏上了前往江陵的路程。 “嗯,地表怨气化尽,地脉之中也没有凝结阴气的迹象,这九鬼真人,看来还是做了实事的……” 官道上,方明骑着驴子,眼中开启了望气神通,淡淡点评着。 他近来多读道藏,更与神道触类旁通,青木宗等派的道典,多是出自真人手笔,精妙幽深,加上前世穆青的记忆,此时方明在道法上的见识,几乎等同半个真人,自然可以看出九鬼真人的布局。 “这是九幽度魂大阵,善能镇压恶气,超度凶鬼。只是传承的九幽门早就道统断绝,不想这九鬼真人也懂。看来荆州的洞玄派,在九幽门的典籍中得了不少好处……” 方明向江陵方向一望。就见一股幽绿之色升起,镇压着江陵城内部的冤魂怨气,甚至打断地脉阴气凝结,使江陵不至于化为鬼域。 “只是,既然能镇压凶鬼,又为何让零星冤魂逃脱……这不合常理……” 方明思付着,光凭那九鬼真人的道号,以及能布置九幽度魂大阵的底蕴,就可知那九鬼真人。必已证真人法阶,修为道行甚至还在清虚之上,又怎会漏过几个凶鬼? 除非这是故意为之! “有趣!有趣!看来还得与这九鬼真人一晤!”方明微笑着,身形不动,座下的毛驴却是一身嘶啼,跑得更快了。 江陵府城本是江陵府的中心治所,人烟最为繁盛,可惜经过乱兵屠杀,方明越靠近江陵。看见的却是越加苍凉的景象。 兵乱过后,此地的百姓不是被屠杀便是早早搬迁,虽然周羽立即发出了安民告示,约束兵卒。任命官员,安抚百姓,可惜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特别是对见识过战乱的百姓而言,除非实在故土难离者。其它多是投奔外地亲族而去。 百姓之中,也有消息灵通者。知晓江陵位置太过重要,虽然此次落入大都督之手,但西边的石王,东边的吴国公,皆是对荆州虎视眈眈,少不得几次大战,而江陵城绝对无法幸免! 上次逃得一命,已是贪天之幸,现在岂敢再试一次? 这就造成江陵虽离大战过去数月,人口却一直不甚稠密,比之一般府城相差甚远,倒和附近几个县差不多。 “到了,这便是江陵城么?” 远远得,天际出现一抹黑影,随着走近,黑影渐渐变大,到了最后,汇成一道宽阔的城墙,绵延到远方,阳光洒在其上,显示出一股古朴的历史沉重之感。 只是此时的城墙上,还留着大片凹凸痕迹,甚至还有暗黑血色,又有一些面黄肌瘦的流民,拿了工具修补。 城门周围,到是人数不少,水陆并行,有不少商船划过,货运繁盛。 路人行色匆匆,大多是士卒打扮,披甲持刀,眼神锐利。 整个江陵看上去,便像完全化作了一个军事化堡垒! “这江陵城内倒还有点人气,可惜兵卒过多,还有商人,果然战争财最好发啊!” 江陵乃是荆州重镇,周羽又要防备宋玉和石龙杰,几乎是用尽一切手段加强防御力量,不仅抽调重兵于此,更是征集灾民,壮者训练成兵,其余的都用来修补城墙。 这战后重建,再加上屠城一夜,抄家灭族,获得不少金银古玩之类,都需要出手。 堪称商机无穷,商贾云集于此,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这时敢来吃肉的,起码也是门阀的商队,或者几个郡望联手,不然连大都督府都进不去……” 方明暗自想着,上前排队入城。 “干什么的?文书何在?” 守城士卒见了方明青衫,倒也不敢放肆,不过语气也不太恭谨。 就在月前,江陵城内的世家,就有不少死在士卒手上,说不得这守城兵也杀得几个,能敬畏起来才怪! 若不是后来周羽下了严令,又派出军法队巡视,搞不好方明早被当成肥羊,肆意盘剥。 “我是长沙人,来此访友,这是我的文书!” 方明说着,自怀中摸出张白纸,在士卒面前晃了一晃,不经意间,就有几丝异样的波动闪过。 “嗯!您请!”士卒一阵晕眩,随即恭敬行礼,让开了道路,周围士卒,也是如此。 虽然方明掏出的乃是白纸,但守城士卒却是肃然起敬,似乎见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 方明用了法术,让城门守卒以为他乃是出自长沙世家,这长沙乃是大都督周羽龙兴之地,世家之间又多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说不得面前这位便能跟大都督扯上什么关系! 即使是士卒,也多是长沙府人,怎敢得罪自己老家的地头蛇? “多谢了!”方明点头,又赏了士卒几钱银子,才施施然骑着毛驴离开。 “咦?”周围一个大头兵似乎回过神来:“老大,你怎么只敲了几钱银子,就放那书生走了,我看他衣饰模样,身家不小……” “屁!”盘问方明的士卒看样子有点身份,可能还是伍长火长一流:“就是个穷书生,没什么钱,有这些就不错了,还可以请弟兄们喝酒!” 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方明的身份,再仔细一想,甚至连方明的样子都有些模糊。 “哈哈!大哥说的是,等守卫换班后,我等一起去喝酒……” “说到酒,街东头老张店的黄酒不错,我们去那如何?” “光喝酒有什么痛快的?要去便去青怡院,叫上几个粉头,陪兄弟们乐呵乐呵……” 周围守卒都是大笑,各自聊得兴起,将周围等着过关的百姓晾在一边。 周围百姓都是暗自恼怒,却又不敢分辨,低头低脑,做那顺民之象。 竟然都对刚才的诡异之事,视若不见。 那不知是伍长还是火长的人见得此幕,更是暗自得意,他有着眼色,这些人,衣衫褴褛,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大有来头之辈,怠慢了也没什么,反得陪着小心,便是得罪了几个小世家,也没有什么,他们都是周羽麾下,等闲世家,还不放在眼里,乱世有权有刀,果然甚是快意! “这**之法,果然效果不凡!” 方明走在荆州大街上,双眼四顾,像是在打量着两边景色,暗地里,却是回味着刚才施展的**术法。 这**之法,不是神术,而是方明自道门典籍上得来的。 虽然道门之法,乃是运用自身法力施展,但方明见识超人,又有青色神力这等造物之力,模拟区区道门法力,更是轻而易举。 刚才突然使出,便连有血气军气护体的城门守卒,还有周围围观百姓,都给迷惑过去。 更妙的是,方明走后,其他人只会记得过了一个穷酸书生,对方明来历面貌便会慢慢模糊,却又不以为怪。 “道门术法,穷尽心力,精巧无比!” 方明却是从中看出了道门术法的特点,此世道人修行不易,每一分法力都要用在刀口上,平日精打细算,便连术法中都带了此等痕迹,术法奥秘精微,务必求得以最小之力,获得最大效果。 而神道法术,因为信徒广大,香火众多,神力无穷,便大开大合,光辉灿烂,沉稳大气有余,精巧却有些不足。 这两道只能说各有优劣,只是道路上的不同。 不过,却也可以借鉴。 “本尊这经过改良后的**术法,不但可将人迷惑,任意施为,便连周围注目者,都会被术法吸引,进而入我瓮中,不能自拔,威力更增,范围更大……” 方明揣摩着自己刚才灵机一动,用出的术法。 这不仅可以加深对道门的研究,更是增强自身的积累底蕴,对后来领悟大道法则,进而突破瓶颈,都有着大用! 方明思付完毕,抬起头来,便见日头偏西,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辉照在地面上,荡漾起橘红色的波纹光芒,斜阳古道,行人稀少,毛驴踏蹄,看着更有几分凄凉之象。 “游子独在异乡的情景,便是如此吧!”方明叹着,随即脚步不停,来到一处建筑之前。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机灵的小二赶紧出来招揽生意,原来此处是座客栈。 第二百四十七章九鬼真人 明显刚刚经过打理的客房内,方明盘膝而坐,遣开了殷勤侍奉的小二,将房门关上。 屋内点了油灯,桌子上还摆了几样菜肴,一碟鱼、一只烧鸡,一盘炒青菜,还有豆干等物,旁边还有个酒壶,一个杯盏。 自打赏了小儿一钱银子,那小二便极为殷勤,简直接近谄媚了。 看来府城残破,这小店也是很久接不到什么生意,今日难得见到方明这个大主顾,自要多加巴结一番。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人馋涎,看来这家的厨子手艺不错。 方明却有些心不在焉,自斟自饮,略微用了些菜,便让小二来清理下去。 在特地叮嘱了小二后,方明又在房门上挂了谢绝打扰的牌子,等到夜深,打开窗户,就见外面彻底被黑暗笼罩,夜幕沉沉,带着丝丝凉意,与白日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方明眼中,却又见得另外一副景象。 法网蔓延,红白之气浮浮沉沉,聚散不定,最中间,却有一道青气,横贯长空,中间隐隐有着龙影。 “看起来,那边便是大都督府了,周羽自下江陵,得了不少好处,蛟龙甚是茁壮啊!” 江陵乃荆州核心重镇,人杰地灵,龙脉所聚,得之起码能有荆州两成龙气,再加上周羽之前所得,可以说,已经尽得荆州六成龙气,若无外敌插手,必能一统荆州! 可惜天下争龙,各地气运纠结,即使荆州天地再怎么眷顾周羽。若被外来潜龙打败,也是万事休提! 方明倚栏而望。此时点评,就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之分神宋玉。已经割据吴州称公,成就两角四爪蛟龙,距成龙也只差一步! 而周羽未尽据荆州龙气,比之宋玉来说,蛟龙还是处于幼年。 若两方相争,便是宋玉出吴州而战,也必是周羽占下风。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周羽见势不妙,必会与朝廷甚至石王联手。到时反是方明处于劣势。 “分神若出吴州,当务之急便是这江陵啊!”方明叹着。 若能出奇兵下江陵,顿时就将荆州割为南北两地,到时任周羽再外联人手,也是回天乏术。 “观这江陵城内气运,却是法网已立,赤气渐生,要想钻空子,却是难!难!难!” 方明望着远方夜幕。眼中异光浮现,却是喃喃说着。 周羽虽然纵兵屠城,杀伐无数,却有一桩好处。便是将江陵人口减少,人数一少,就好管理。这消耗的精力也少。 满城都是兵员,自然军气大盛。统治稳固,赤色渐浓! 而江陵城内的世家经过上次之事。已经为之一空,便是方明想找些外援,收买内奸,都是无处可去。 “事已至此,不妨前去大都督府一行!” 方明打定主意,将手一招,屋内灯火熄灭,而床上出现个人影,似在酣睡,看模样,居然正是方明本人! 随着金光一闪,窗户自动关上,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这法度气运之力,果然随着靠近都督府,越是严苛!” 黑夜中,方明撤了隐身术法,望着远处一大片建筑,喃喃自语。 江陵府城之中,自然也有着气运法度,并且还是出自荆州潜龙周羽,寻常厉鬼、恶鬼,连城门都进不得。 但对方明来说,不仅进出无碍,还可在城内施展法术,但到了都督府前,也有些顾忌,这就是阶位的区别了。 江陵城总体气运还是红白,与厉鬼、恶鬼的位阶相差不大,加上气运浩大,自可阻止进入。 而鬼王的位阶,若放在气运之道来说,便是纯金!此时的江陵府城便阻挡不得。 到了大都督府邸,这气运便有金色,甚至带着青意!这还在鬼王之上,能大耗鬼王阴力,是以各地诸侯在兵败气运散尽之前,都未有被鬼王侵扰的例子。 青金之阶,地位和方明现在相同,方明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随意。 虽然依仗神祗之力,还是可以进入,但施展神通的损耗大增,若被几个真人围上,也是麻烦! 上次梦仙袭击宋玉的例子,还是深刻在方明脑海浮现。 当时的梦仙本身阶位便是青金对半,再加上三件气运重宝,便有了青色,和宋玉相当,就能突破气运限制,强行摄拿人主! 而现在,周羽自身肯定青气云集,方明身上却只有几丝青意,还是奈何不得对方。 “若本尊现在有着正三品神位,那大可直接进去打杀了周羽,或者直接摄魂,那样分神侵攻荆州,就毫无压力了,可惜太过划不来了!” 即使是正三品神位的神祗,要打杀潜龙,也要付出代价。 至少气运大折,怨气缠身,甚至被天道排斥,要挨天谴! 神祗时间无穷,不到万不得已,怎会如此不智?岂不是拿玉器碰石头么? 历来神祗,若与掌权者矛盾,都是静待气运过去,再行报应,或者直接报复到这人子孙身上——神祗们都是很有耐心的! 同时对气运也精打细算,如此一来,损耗最小,自然乐意。 “看这气运,本尊虽可以突破龙气封锁,进入都督府,却奈何不得周羽……” “幸好,本尊此次前来,便不是来找他的,只要避开周羽所在,其它地方,不过金色,还不是任本尊来去!” 方明身上青色一动,波澜不惊之间,已是再次隐去身形,进入大都督府中。 大都督府,书房内,正在批改公文的周羽笔下一顿,“怎么突然有些心悸?” 心绪不宁之间,公文再也批改不下去,喝着:“来人!” 若有精通望气之术者在场,便可看出周羽此时头顶云气升腾,气运翻滚之中,一条白色幼蛟就浮现出来,眸子睁开,带着浓浓的警惕之色。 “主公!我们在!”一群甲士就扑了进来,为首者面容刚毅,沉稳过人。 “我今日心绪不宁,恐有事发生,你等加紧巡逻,不要懈怠!” 这时天人感应的说法很是盛行,上位者更是崇信这个,听得周羽之眼,为首的甲士立即应着:“诺!” 带领其它甲士出去,远远就听号令之声响起。 “呼……但愿是错觉!” 周羽长出口气,坐回座位,拿起杯盏喝了一口,却是怎么也沉不下心来。 “好个周羽,似乎发现了什么?” 方明看着一**侍卫在自己面前跑过,形色匆匆,又带着警惕之色,不由叹着。 潜龙受天地眷顾,鬼神不侵,往往能得上天警示,化险为夷,就像上次梦仙来袭,宋玉也是有了感应。 “可惜,本尊此次不是前来找你的!” 方明一笑,周羽的都督府甚是广大,便是有了警惕,侍卫也多是向周羽和其家眷所在而去,其它地方,巡逻反而更是空虚。 再次远望了兵甲临立的阁楼一眼,方明一笑,往相反方向而去。 而在此时,大都督府的一处厢房内,九鬼真人自静修中惊醒:“出了何事?竟然闹出如此动静?” 他前来辅助潜龙,已与龙气交缠一体,若是周羽蛟龙气折,他也少不得受轮天谴,魂飞魄散,连鬼都没得做,此时发现有人窥探都督府,顿时跳脚。 一起身,就要打开房门出去,随即身形一顿,“贫道现在还是客卿,一听警示,不安守房内,却出外打探,不妥!不妥!” 随即回转,踱了几圈,一咬牙:“还是得用术法窥探,这虽然对都督不敬,危急时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九鬼真人虽然跟随周羽,气运交连,能在都督府内使用法术,平常却不敢如此。 龙气至高无上,镇压五行,高傲无比,怎容他人窥视?就算九鬼真人乃是自家阵营,若在周羽身边使用术法,也会被龙气排斥。 若是龙气不喜,任凭九鬼真人再如何立功获赏,都是得不偿失。 但现在情况危急,却是有些顾不得了。 九鬼乃是真人,又修炼了一门先天卦术,冥冥中就感觉一股极大危难袭来,若渡不过,也是个死字,自然不再顾忌。 自怀中摸出一物,却是个黑色小幡,上面画了九个恶鬼,青面獠牙,狰狞无比! 这是他的成名法宝——九鬼幡!里面封印了九个恶鬼,一齐放出,更能配合施展阵法,威力惊人!便连鬼王,也能抗衡! 九鬼真人此时被心头卦象所动,一出手便是用了全力! 手中一掐诀,喝着:“疾!” 九鬼幡上黑气涌动,几点幽火就飘忽出来。 幽火到得外界,迎风见涨,化作九个黑色身影,身穿黑色铠甲,带着倒刺,遮住了面孔,见不得具体模样。 只一出现,房内的气温,便是凭空降了不少,寒意逼人。 “尔等出去巡视,不要让宵小惊扰了大都督!” 九鬼真人只点了三名鬼将出去,却留着六个防守房内,也不见鬼将答话,就有三道黑影穿透房门而出。 “你们六个,结**大阵!”九鬼真人又指着房内的六名鬼将说着。 六条黑影各按方位站好,凭空消失不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鬼王符箓 九鬼真人见此,却是心里一松。 “我这九条鬼将,都是取最凶猛的恶鬼炼成,又被都督气运淬炼过,能在都督府内通行无碍,敌人来这里,受龙气限制,实力打个折扣,起码可以支持一时,让老道见些底细……” 有着**鬼阵的护卫,此时的九鬼真人,明显放松不少,才有心思想着别事。 “这事蹊跷!都督有着龙气护体,甲士不离身,宵小之辈,恐怕也是奈何不得!” “而若是暗间,要探听隐秘,似乎也造不成如此大的动静,不仅潜龙被惊动,便是贫道心头,也是警意大作!” “难道?竟是调虎离山之计!” 便在此时,脸上一白,似乎见得什么情景,喝着:“好贼子!果是冲着老道来的!” 九鬼真人通过对九鬼幡的感应,已经见得三个鬼将在出去后便受得围攻,几乎灰飞烟灭。 噗!!!三道黑影穿过房门,狼奔豕突,惶惶若丧家之犬,几似逃命,飞快没入九鬼幡中,九鬼幡一声悲鸣,似乎也受得损伤。 九鬼幡乃是九鬼真人成名法宝,平时珍惜若命,有着半点损伤,也是心疼不已,现在却顾不得这许多。 他的目光,全被冲入房门的甲士所吸引。 光芒透过房门,九鬼真人就见得数个金甲神将走了进来,身上波动外放,竟然也是恶鬼修为! “是哪位道友放出的护法神将?还请出来一会!” 九鬼真人自然晓得,刚才便是这些金甲护法将鬼将打伤,细细品味。对方还未出全力,不然这三条鬼将连逃都逃不掉。 房间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刚才的问话,九鬼真人的瞳孔。却是穆然一缩,几乎成针孔大小。 原来在金甲神人后面,又接连走进几个人影,都和之前的金甲护法一般无二,越进越多,几乎看不到尽头,若不是对方乃是魂体,这小小的静室,还容纳不下如此多人。 “一……二……十三……十八!居然有十八个护法!这可都是以恶鬼所制!” 九鬼真人不由失声说着。 “便是各地道门。也只有这个底蕴了,到底是谁?太上道?白云观?还是石龙杰?” 他的九鬼幡,封禁了九个恶鬼,威力无穷,却也是来自他这脉的积累,非是一时之功。 而来犯之人随随便便就可出十八个!这阵势,起码也只有各州的道门领袖才能摆出! “贫道乃洞玄派九鬼真人,敢问道友名讳?” 九鬼真人目光一闪,口中说着。声音远远传播开去。 这不仅是说给来敌听得,也是对外面护卫的提醒,光凭这十八个神将,便知来敌非同小可。九鬼真人自付无力应对,希望引得护卫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不对!”声音一传出去。周围墙壁上便有青色泛出阻隔,话语之声只在屋内回响。却是半点传不开去,让九鬼真人暗呼不妙。 “主公有令!擒得此人!” 为首神将面无表情。发出了指令。 “居然连片刻喘息周旋之机都不给!”九鬼暗怒,刚才三条鬼将被伤,他也受得些许反噬,虽不是什么大伤,法力运转之时却总有些阻碍。 现在片刻时间都不给,显是对手看穿了虚实,要一鼓作气,将他拿下! “**大阵!起!” 九鬼真人一声爆喝,周围幽冥之气大起,聚成阵势,将他包裹在内。 “哼!杀!”金甲神将一声大喝,“结阵!” 身后十七个护法,依言施为,身上荡漾起神秘的波动,和首领连接,齐声喝着:“杀!” 一股铁血肃杀之气,就浮现在四周虚空之中。 “这是……铁血煞气!”**阵中,传来九鬼真人惊疑不定的声音。 随着十八金甲的结阵,金光黑气凝结,虚空中出现了一把玄黑大刀,这刀呈现优美的弧形,通体玄黑,却外放金光,释放出巨大的威压,更带着杀气! “喝!”金甲首领双手虚握,拿着大刀竖劈而下! 浮在半空的大刀,也是跟着首领手中的动作,穆然一斩!!! 嗡嗡嗡!!! 黑刀斩上**大阵,荡漾起一圈圈波纹,传递开去,却又被房屋四周的青光拦下,整个屋内的家具摆饰,却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整个房屋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再来!”看着**大阵一阵光芒闪动,却最终稳定下来,为首神将一声喝着,再次发动了攻势。 黑刀再次狠狠斩向大阵,此次刀口上蔓延着金色光芒,甚至隐隐带着青意! 啵!!! **大阵终于不支,幽冥之气四散,现出其中九鬼真人的身影。 六条黑影也是接近支离破碎,散归黑气,没入九鬼真人手上的幡中。 “噗!!!”九鬼真人脸上青白不定,吐出大口鲜血,“吾恨啊!若不是三名鬼将被打伤在前,凑成九幽大阵,必不至于如此!” “嘿!败犬的哀啼么?” 金甲神将狞笑一声,大手抓出,将已无反抗之力的九鬼真人擒拿,带着其它手下呼啸而出。 九鬼真人只觉耳边呼呼风响,身子腾空而起,似在腾云驾雾,不多时,周围景色已是大变。 入眼所及,乃是一片昏暗的森林,不见半点灯火,极为偏僻。 “主公,属下已将此人拿至!” “辛苦你等了!”一个声音响起,很是年青。 “为主公效忠,乃是属下的福分!” 方明看着恭敬的神将首领,微微一笑,他这十八个金甲神将,还是他上次杀上白云观的战利品,本来都是白云观的山门护法,却被他一举摄拿。 这些神将原先都是为祸一方的恶鬼,被白云观捉拿,洗去神智,设下法禁,便于操纵。 而到了方明手上,又经过修改,将神将效忠的对象由白云观改成自己,加上几道厉害神通,威力更在先前之上。 将神将收入袖中,方明看着躺在地上的九鬼真人,面上就有些揶揄:“真人既然已经回复行动之力,怎还在地上做那死赖皮?也不怕污了身份?” 话音刚落,九鬼真人身上便有法术灵光亮起。 一道符箓凭空浮现,眼见就要激发。 后面的九鬼真人,脸色异常凝重,他心思深沉,早在路上,便恢复一部分法力,可以活动,却装作仍是重伤无力的状态,除了伺机逃脱之外,还是想一窥幕后之人身份! 现在见得方明,只觉眼中金光爆闪,中间甚至带着青色。 这气运若是在凡人之中,虽位高权重,却还是正常,但在修行人身上,却是代表着真人修为!甚至已经开始触摸仙人瓶颈! 更何况,普通真人气运,哪有面前这人如此浓厚浩大,几乎臻至无穷! 本来心下便生惧意,又被对方一眼看穿,九鬼真人也是不再隐瞒,用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符箓飘出,化作血色符文,将九鬼真人保护在内。 “我这‘鬼王符’,还是祖师传下来的,听说符成之日,血祭了一头鬼王!!!威能无穷,便是面对五个真人围攻,都能支持甚久!这人再怎么厉害,难道比得过五个真人联手?” 九鬼真人想着,心中却在滴血,此符传承数百年,都未动用,现在一旦激发,却也将师门底蕴消耗不少。 “有趣!有趣!”方明眸子中间金光一闪,金色手印浮现,与鬼王符箓轰然相撞。 符箓表面一阵光华闪动,本身却甚是稳固,显示出不凡的防御之力来。 “金光?手印?还有这浓烈的香火气息,尊驾可是吴州城隍神祗?” 光幕内,九鬼真人看着方明模样,却是想起情报中的一人,不由问着。 “本尊便是城隍,特请道友出来一叙,只是观道友此态,似乎有些信不过本尊!” 一击不果后,方明也没有再次尝试,负手而立,淡淡说着。 “尊神请贫道前来的方式,又怎能让人信赖?”九鬼真人自怀中掏出不少瓶瓶罐罐,将内中药液或者丹丸倒入嘴中。 这些药品见效很快,九鬼真人的脸色好看不少,此时盯着方明:“尊神乃那位吴国公的麾下,来荆州打探消息也可理解,只是不知为何要与老道为难?” 寻常道门虽然辅助潜龙,恨不得打生打死,但表面上见了,照样道友道友地叫着,不到盖棺定论的一刻,也不会彻底翻脸,毕竟天机莫测,谁也不会知晓今后的变化。 若自身做绝,却又给对手逃脱,天机变化之下,恐怕改日就轮到自身受劫了。 像方明这样,二话不说,便即动手的,倒还真是少见。 “本来各为其主,本尊也不至于如此,可惜你之所作所为,大犯忌讳,却是饶你不得!” 方明静待九鬼真人调息,却是回答说着。 “所作所为?”九鬼真人面色一变,“吾辅助潜龙,所为上合天道,不敢稍有逾越,哪里有着差池?” “你纵容凶鬼伤人,便是天理不容,留你不得!” “纵容凶鬼?”九鬼真人眼中诡秘之色闪过,“只不过是凶鬼自行出去寻找血食,与老道何干?” “事到如今,还是死不悔改,本尊便成全了你!” 第二百四十九章洞玄派 方明神色冷酷,手掌一翻,城隍金印浮现。 “番天印!” 金气横扫,带着巨山压卵之势,轰然砸下!!! 番天印乃是方明自晋升中悟出的神道攻伐神通,配合着城隍金印,威力更是浩大无穷! 在九鬼真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鬼王符被一击而溃,光芒散开。 金印带着剩余威能,砸在九鬼真人身上,将他击飞老远,半空中便鲜血狂喷,洒下血雨。 这还是方明留了几分力,否则这九鬼真人只有立成肉糜的份! 金光一闪,方明出现在九鬼真人面前。 “你……”九鬼真人勉强抬起手,却又很快落下,已是气若游丝。 本来再过片刻,他就可完全恢复,并准备好术法逃遁,而如今在方明的盖世神威之下,所有阴谋算计,还未使出,便已夭折。 “好吧!其实本尊骗你的,本尊要对付你,主要还是想知晓周羽底细,还有洞玄派山门位置!” 看着九鬼真人两眼翻白,方明脸上现出促狭之色,突然说着。 “噗!!!” 闻听此言,九鬼真人彻底支持不住,又吐出大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晕了正好,方便本尊下手!” 方明自言自语,面色一下变得冷漠之极,将手放在九鬼真人头顶,已是运起了搜魂神通! 搜魂神通顾名思义,能得对方生魂记忆,可惜一旦施展。必然损伤对方神魂,轻则大病数日。神思呆滞,重则直接变成白痴! 因为有伤天和。这神通自得自穆青记忆以来,善属首次动用。 “敕!” 方明喝着,眼中变成纯金之色,只在中心有着一丝青意。 诡异的是,随着方明施法,正在昏迷中的九鬼真人也是双眼睁开,化作纯金之色。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明才放开手,九鬼真人双眼一闭。继续陷入昏迷当中,只是气息更加微弱,几乎濒临兵解。 “此人便是救回,也是废人一个了!” 九鬼乃是真人,为了突破神魂意识,已是大费心神,又是敌方,为了探知更多消息,方明怎会浪费力气保他生魂。一路强打硬攻,识海何等娇贵?历经此劫过后,九鬼真人没有立刻魂飞魄散,就已是侥幸了。 此时神智尽失。便是救活过来,也是废人。 “不想此人竟如此丧心病狂,既有此难。也是应得!”方明见了九鬼真人的记忆后,却是自语说着。 据他了解。这九鬼真人虽然出自洞玄派,却是另得真传。所学和当初的九幽门大有关系,多是养鬼炼鬼之术。 此法多伤天和,九幽门历代先祖,多有受天谴而死者。 这九鬼真人也是如此,虽然成名甚早,凶威卓著,却也被冤孽之气缠身,不得不投靠潜龙,获得龙气庇护,而不是像其它真人那样,可以稳坐钓鱼台,只是派出弟子试水。 “从九鬼真人记忆中,倒是得了不少隐秘,还有洞玄派山门所在,大善!” 方明想了想,还是带着九鬼真人,往洞玄派山门而去。 至于那客栈明日发现一个客人失踪,还有都督府内九鬼真人突然消失之事,却是不再多想。 毕竟方明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便是请了卦象高人,也查不到他头上。 回想起这次江陵之行,倒是所得甚丰。 此次他派出金甲神将捉拿九鬼真人,自己也没闲着,将都督府除了周羽所在之处以外都逛了个遍,也得了不少消息,对荆州大势,已是了然于心。 云松县乃是荆州一处偏垂小县,物产不丰,也算不上人杰地灵,却难得不入荆州各大势力之眼,战乱甚少,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而洞玄派山门,就隐藏于此。 云松县城内有一处道观,也不知是何时所建,却有些灵验,尤其是其中的老道,会些医术,有时还免费赠医施药,很是得了些善名,香火也是不错。 而此时的方明,便是矗立在这座古朴的道观之前。 “云松观?”方明望着匾额上的大字,不由失笑:“本以为白云观山门便是独出心裁,不想这洞玄派更加有意思,竟然直接将山门藏于县城之中,这也算大隐隐于市么?” 不再停留,推门而进。 “香客从何处来?”一进去,就见一个老道站在一边,似是等候多时。 “从吴州来!”方明微微一笑。 “贵客远道而来,还请入内奉茶!”老道打了个稽首,行礼说着。 “多谢!”方明惜字如金,跟着老道后面。 老道步履飘飘,引着方明向后院而去,在经过正殿前,方明向内望了一眼,只见供奉着一个香炉,也不知是否洞玄派的气运至宝。 此时天微微亮,时辰尚早,道观内除了几个清扫的道童外再无其它人,四周除了扫帚拖地之音外,寂静无声,充满和谐安宁的气息。 老道径自将方明引至后花园,此处种满了桃树,枝桠纵横,几乎难以行走。 越往里去,越是如此。 若是普通香客,自然到此便停步了,老道却引着方明向更深处行去。方明似乎回到了自家,毫不惊奇,也跟着进去。 最里边,却是三处茅屋,和桃树几乎生长在一起,低矮短小,摇摇欲坠,很是破烂。 “贵客请!”老道一拂云袖,却当先弯身进入。 方明此时脸色才有些变化,仔细打量了这茅屋一会,才踏步走入。 在进入的瞬间,一股突破隔膜之感,就浮现出来。 这感觉很是熟悉,方明的城隍法域,每次进入,也是这种感觉。 “这是……法界的隔域之力!”方明心里自语着。 洞玄开派祖师,在须弥芥子上有着极高天赋,竟然建造了一处人为法域出来,更能容纳生人!妙用无穷! 入眼的,却是一处极为广大的大殿,四周各有九根粗大的云柱支持,空中还漂浮着淡薄的白雾,带着淡淡的香气。 “灵气汇聚,居然化成白雾,这得多少灵脉?这环境,凡人在此能益寿延年,修道者更是一日千里!” “恭迎城隍法驾!” 方明进来的地方,乃是正门所在,此时两边立了道童,皆是行礼说着。 最前方,老道换了身衣服,虽然也是道袍,却绣着九日九月,大气非凡,此时面带微笑:“城隍法驾洞玄山门,真乃蓬荜生辉!贫道洞玄子有礼了!” “原来你便是洞玄真人!”方明说着,面上却连一点惊讶之意都没有。 “我洞玄祖规,历代继任掌教,都以洞玄为号!”似乎是怕方明不解,洞玄真人解释说着。 “来!还请上座!”又将方明请上座位。 “贵派闹中取静,别出心裁啊!这自开一界之术,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方明坐下后,不待洞玄真人说话,便似赞叹得说着。 听得此言,洞玄真人却是苦笑:“区区小技,借喧嚣之地,躲避世俗尔!又怎能入方家法眼?” “这自开一界之术,也是缺陷颇多,不仅耗费甚巨,更是虚空不稳,法师以上修为,只要稍一动手,便可打破!” “这几间大殿,也只有在掌门传承,或者另有要事之时,才会开放。今日尚是这二十年来首次启用。” 似是怕方明见财起意,洞玄真人赶紧说着,又点出这界域的几处缺憾。 “即使如此,也是很了不得的了!” 方明叹息说着。 要在阳世开辟界域,并且容纳活人进入,这需要的法力先不说,光是对大道的理解,便还在此时的他之上,方明暗自打量着大殿布景,对千年之前的洞玄真人,不由起了几分敬佩之意。 “哈哈……贵客还请用茶!” 此时一个唇红齿白,道童模样的童子,便端上一个托盘,将杯盏和几个小碟放在方明和洞玄面前。 杯中冒着淡淡茶叶香气,清幽深远。 而小碟中只摆着几颗红枣等物,看着有些寒碜。 方明自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更何况,从这些果物中,他感受到了精纯的天地灵气。 “这是……灵果?” 方明拈起一枚枣子,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此世自然也有灵植,方明还从山越恶鬼处得了一株,能消解怨气,很是灵异。 但这能食用,还带着浓厚天地灵气的蔬果,还真是罕见,至少白云观内就没有。 “尊神眼力非凡,这乃是本门一位前辈,花了四十年的心血,才培养出来的灵植,虽对我等已无大用,但给小辈奠基,却是极好的!” “不错!”方明张嘴一咬,顿觉一股精纯灵气冒出,滋味更是鲜美,不由称赞说着:“本尊也算见多识广,但这灵枣,还是尚属首次得见,贵门真乃人才辈出!” “尊神过奖了!”看着方明如同阳世中人一样进食,洞玄真人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 只是心中却掀起了波涛骇浪,“这城隍神祗,应该乃是阴灵成神,无论如何变幻肉身,本质还是阴性,怎么现在如同活人也似?” 他命人端上灵茶灵果,除了招待贵客之外,还有趁机试探之意,而现在的结果,却是大出意料之外。 第二百五十章请求 心思急转,对方明的实力重新估计后,洞玄真人这才问着:“尊神前往洞玄山门而来,请问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道长既然能做好准备,自然有所预知,可否为在下解惑?”方明反问着。 “贫道这脉秘传,有一门先天神卦,今日心血来潮,知道有贵客将临,只是无论如何也算不出客人身份,只能开了祖师殿堂,做好准备,没想到乃是城隍前来!” 洞玄真人一捋胡须,解释说着。 “先天神卦么?” 方明了然,此世之中的道门,多有卜卦神算之类的传承,其中多数对他都是无用,这个先天神卦,能得出大体信息,已经很了不起了。 “本尊此次前来,一是洞玄派身为荆州道门之首,特地前来拜访,其二便是在路途中遇着几件惨事,不得不来说与宗主知晓……” 方明神色转为郑重。 “哦?惨事?”洞玄真人面上一惊,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是……” 脸色一沉,“你等都下去!”却是开始清场。 “遵命!”两边矗立的道人和服侍的童子都是退下,片刻之间,整个大厅内空空荡荡,只剩下洞玄和方明二人。 “此时已无外人,这大殿又有隔绝之能,尊神有话请说!” 洞玄真人驱散弟子后,却是看着方明,眼光中,就有一些莫名的意味。 “是这样的,本尊自江夏而来。途经三槐坳,黑风林等地。竟意外发现……” 方明也不客气,就将江陵周围孤魂野鬼作祟之事娓娓道来。 “嗨!冤孽!冤孽啊!!!”洞玄真人长叹:“尊神所言。贫道已经知晓了,只是这涉及我派隐秘,恐怕不能相告,不过还请尊神放心,三日后必给尊神一个满意的答复!也是给无辜生灵一个交待!” 说这话时,洞玄面色通红,眉毛翘起,显然已是怒极! “给本尊一个答复?”方明重复着话语,突的一笑:“看来道长是准备清理门户了。不过这大可不必!” “为何?”洞玄盯着方明身影,九鬼真人也是出自洞玄派,做出这等事来,也会危害门派气运,再是师兄弟情谊,都容不得了。 再说,洞玄真人和九鬼真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好,借机发难。也未可知。 “宗主请看!” 方明自袖口摸出一枚金丸,抛在地面上。 砰!!!金丸接触到地面,发出沉闷声响,随之金光大放。 待得光芒散去。平地上多了个人影,半躺着,呼吸微弱。几乎就是个死人! 这人穿着玄黑道袍,上面绣着几头恶鬼法相。很是狰狞恐怖。 “这是……九鬼师弟!”洞玄真人失声说着,身子站起。眼内瞳孔缩成针眼大小。 “本尊夜探大都督府,发现此枭祭炼凶鬼,收集血食,为祸乡里的恶行,出手将他擒拿,宗主误怪!” 自九鬼记忆中,方明得知洞玄派不少隐秘,特别是两位真人之间分属别脉,一直明争暗斗,才有恃无恐地将九鬼放出。 这一是示好,二就是威慑了。毕竟方明连九鬼都能拿下,那再多加一个洞玄,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洞玄真人上前探了下九鬼的手臂,似在观望脉博,随即摇头。 “体内经脉俱断,倒还有着办法,不过识海与天门都是大损,却是回天乏术了!” 这种伤势,已经是必死之局,就算花费大代价,加上一点侥幸救活,也是个废人,若是死了,做鬼都是浑浑噩噩,如同白痴,这手段,堪称酷烈!!! 看向方明的眼光中,就多了说不出的忌惮之意。 “九鬼法力高强,神通诡秘,又能御使恶鬼,本尊一时失手将他重伤,还望宗主莫怪!” 虽然洞玄和九鬼暗地里恨不得你死我活,明面上,九鬼真人还是洞玄派的真人老祖,洞玄身为掌门,自然要为其重伤之事讨个交代。 “术法之战,本是凶险异常,九鬼又有错在先,却是怪不得道友!” 洞玄真人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脸色转为平静,坐下说着。 “其实我洞玄道门,分为南北两脉,老道这边是北脉,主修大道神通,能望气数,识天命,善明哲保身,益寿延年……而九鬼师弟所属的南脉,便是主修杀伐之道,更受得九幽门典籍影响,多用鬼类,为此搜刮血食,有伤天和,甚至牵连到了门派,贫道多次劝诫,师弟都是不听,甚至一意孤行,借龙气掩护为祸更烈,最终恶贯满盈,却也是罪有应得……” 洞玄坐下后,却是说起洞玄派门中隐秘来。 这种自家人窝里斗的情况,自然乃是大丑事,便是最亲近的道派也只是隐隐看出痕迹,从无确凿听闻,而现在洞玄真人却竹筒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倒让方明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洞玄真人说的,方明之前便从九鬼真人识海中搜魂而得,不然也不会大摇大摆地上门,但当事人自爆家短,却让他有些诧异。 不由说着:“此乃贵派隐秘,真人为何全盘托出?不怕在下泄漏出去么?” “此事只要年头久远些的道门世家,都是知晓,说不说都是无用!”洞玄真人苦笑说着。 但能分享隐秘,彼此间就多了几分亲近,这恐怕也是目的之一。 方明暗自想着,随即有些疑惑,这洞玄真人似乎太过软弱,甚至屈尊示好,意欲何为? 也不回话,默默饮茶用点,等待着洞玄的下文。 大殿中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洞玄真人开口,说得却非九鬼一脉之事:“尊神可曾见过十数年前的天降黑日之象?” 在宋玉投胎之前,就有天降异象,黑日坠入蜀地,此乃鬼王转世之兆! 这异象浩大,整个天下的炼气士都可见着,更逢宋玉准备入世争龙,愈加引得方明重视。 此时也不迟疑:“自然知晓,此乃酆都鬼王转世之象!每逢乱世,都有妖邪出来作祟,只是这次出了个大个的!嘿嘿……其志不小啊!” “尊神说得甚是,这酆都鬼王纵横百年,罕有敌手,座下的鬼军更是浩大无穷,羽翼众多,便连发妻,也是鬼王修为,嚣张不可一世!如今入世证道,天下有难啊!” 洞玄真人叹气说着,道门传承过千年,典籍众多,对酆都鬼王所作所为也有预料。甚至还附带了方明不知晓的消息。 “什么?酆都鬼王之妻,也是鬼王修为?”这点方明还真不清楚,他对蜀地的消息,还是来自手下,未能亲自前往查探,自然有所疏漏。 他此行除了在荆州游历,更要从剑阁一路前往蜀地,打探虚实,酆都也是必去之地,这情报来得很是及时。 否则,两个鬼王联手,更有龙气军气相助,搞不好现在的方明还要吃个小亏。 “呵呵……那鬼王乃是酆都前世的妻子,屠城后也是追随自尽,化身成鬼,到得现在,也是鬼王位阶!酆都凶名太盛,导致此女默默无闻!” 洞玄解释说着。又似乎对此烈性忠贞的女子,有些惋惜。 “受教了!”方明脸色沉重,也终于知晓为何酆都鬼王能逍遥至今,甚至入世争龙,不怕后方根基受损。 却原来老巢里还藏着个鬼王,两个鬼王联手,又有军气相助的情况下,就算放在吴州,白云观也必是投鼠忌器。 此念一升,心里就是一动。 “道友谈及此事,莫非蜀中有了异动?”方明猜测问着。 “不错!贫道昨日收得蜀地云中仙子的飞鹤传书,才知晓那酆都鬼王转世,也就是石王石龙杰,在三日前下了‘灭道令’,誓要杀尽蜀中道门,在蜀中潜龙被斩,龙气尽为石龙杰所得的情况下,更是不可遏制,蜀中道门迎来浩劫啊!” “云中仙子和老道有旧,天下道门又本是一家,她来信求援,贫道自当舍命相救,可惜老道所学,皆是养生炼气之道,对杀伐之术不甚了了,正急切间,尊神就前来拜山,可不是上天要借尊神之手,解脱蜀中道门之劫难么?” 见方明神色淡漠,似乎对道门血流成河毫不在意,洞玄心里叹了口气,知晓这位将吴地散修灭了大半的城隍神祗也是心冷如铁之辈,不见好处,恐怕不会出手,就又说着:“若尊神愿往,不论结果如何,洞玄派都愿归附吴国公!为其驱策!” “这倒是出乎本尊预料!”方明饶有兴趣地看着洞玄真人,“洞玄派乃是荆州大派,为何不支持潜龙周羽,反向着外人呢?” “荆州潜龙之气虽盛,却不得天时,为之奈何?再说,此次相助周羽之辈,多是出自南脉,与我北脉无关!” 洞玄真人眼中冷声一闪,淡淡说着。 这就是要将南脉弟子全部舍弃了,在九鬼真人身死的情况下,没有真人来镇压反噬,领受天劫,那天谴就会分摊到南脉底下弟子身上,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没跑,周羽兵败之日,就是南脉尽灭之时! 第二百五十一章黑驴 “尊神以为如何?” 洞玄真人问着方明态度。 “你洞玄派愿归附明主,自然是极好的,吴国公自有赏赐……”方明抬起头,摇了摇手指。 “可惜,本尊看不到宗主的诚意啊!” “诚意?”洞玄真人脸上一僵,“还请尊神直言不讳!” “观南方大势,石龙杰乃是鬼王,周羽虽然一时逞威,却也比不过吴州宋玉,至于襄阳守备龙城,那更不用说了,你洞玄派若是投靠周羽,随着吴国公宋玉攻伐荆州,也只有一死而已,不投靠吴国公,难道去投靠石龙杰那个鬼王么?” 论南方三大势力,现在的确是宋玉遥遥领先,石龙杰稍后,而周羽最末。 还有一些小诸侯,其它地方的守备,完全不成气候,几乎可以无视。 而在这其中,石龙杰乃是鬼王转世,天生便与道门不对头,更是发出了“灭道令”,誓要杀尽蜀地道门。 洞玄真人又不是傻子,怎会投靠。 周羽乃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得荆州龙气,本来乃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之前几场大战,耗时甚久,耽误了天时,最多成就蛟龙,兴一时之风雨,不能长久!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宋玉,无论实力还是作为都是明主! 洞玄派要卖身投靠,自然可以理解了。 其它世家之类,虽然也有眼光独到者,却被大势迷惑。不能分辨,或者看清了。却是身不由己。 洞玄真人虽不擅争斗,却精通望气术算之法。已经见得东方之气大盛,盖过了荆州和蜀地的气运。 此时就起了投靠宋玉之意。 这是上好之事,方明心里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真人借龙气争夺颠覆南脉,以后便是北脉一家独大,这借刀之计端是不错!” 至于什么蜀地求援,根本就是藉口,方明一点都不信。 “那依尊神之见,该当如何?”洞玄不动声色地问着。丝毫都没有谋划被看破的羞恼。 既然还在装,方明也乐得将蜀地道门当作遮羞布,掩盖接下来的交易。 “本尊观你洞玄派之隔界秘术,先天神算,奥妙无穷,欲借阅一二,望宗主应准!” 方明微笑着,却是狮子大开口。 “你……你……你……”方明话一出口,洞玄真人再也无法保持形象。突的跳起,几乎是指着方明的鼻子大骂:“本门秘术传承千年,每一条都是经过先人呕心沥血所创,又经后人不断修改。乃是秘中之秘,尊神居然想一次要走两样,未免太过!” 这种秘术。虽然还比不上根本道典,却也是秘而不传的珍藏。方明一来就要走两样,怎能不让洞玄跳脚? “两样不行。也便是说,一样便可行了么?”方明脸上带着微笑,在洞玄真人看来,却似乎与恶鬼无异。 …… 半个时辰后,方明告辞离开洞玄山门。 想着洞玄真人见鬼般的脸色,脸上浮现微笑。 他将九鬼真人留在了洞玄山门之内,之后洞玄真人怎么对付他就不甚在意了,想来下场不会很好就是。 而九鬼幡倒是不错的法宝,被方明扣下,对洞玄真人就说已在打斗中损坏,连九头鬼将都是不存,惹来老大腹诽。 “洞玄派的先天神算之法,在道门中都是赫赫有名,至少能在同类术法中排入前三,得之大大补益本尊!” 方明拿起手上一块破旧龟壳似的东西,面上还是浮现出喜意。 此次洞玄真人虽然开始时百般不愿,但到底有求于人,更要命的是,就算投靠宋玉过后,洞玄派也得在方明手下过活,他自有渠道消息,知晓吴国公对这神极是信任,几乎有种将阴间大事全盘托付的意思。 这也是出血本示好! 此次双方达成协议,洞玄派以投靠吴国公宋玉,献上先天神算为代价,换取方明出手援救蜀地道门。 当然,表面上是如此,实际上,洞玄自得了方明肯定答复后,连半点过问蜀地道门生死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闭关炮制九鬼真人去了。 对外,却不是洞玄真人慑于方明淫威,而是为了蜀地道门存亡,才委身投靠宋玉,以此换得方明出手。 虽然其它道门都知晓是怎么回事,但有块遮羞布,很多事做起来便名正言顺不少。 “这龟甲也是不凡,看灵气痕迹,应该是一头大妖的遗蜕,居然也一并送给本尊,洞玄真人下的血本不少……” 方明抚摸着龟壳上的裂痕,喃喃说着。 这“先天神算”,乃是洞玄祖师取自古人烧壳卜卦之法,加以梅花易数,提升而来。 这门术法类似心血来潮,能提前得知吉凶,趋吉避祸,消灾解难,妙用无穷。 洞玄派传承悠久,多靠此法明哲保身。 “本尊对其它法则都有涉猎,唯独这卜算之法,实在有些艰深晦涩,难以理解,现在有这门术法,苦下功夫,也未尝不可一窥奥妙……” 洞玄派的隔界开域之术,本质上和方明的法域生成乃是同理,自然不太看得上眼。 而这门先天神算,却可以补全方明目前的不足,方明自然选了此门术法。 “虽然洞玄的意思很明显,本尊稍微到蜀地转转,救下两三条散修小鱼,意思意思就过去了,可惜本尊对酆都很有兴趣,原本就打算一行,却是不能如此浅尝辄止!”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城外,方明将龟壳收入怀中,嘴里一声长啸。 叮叮叮!!!!随着悦耳的铜铃声,一头毛驴撒着蹄子小跑过来,身上毛发乌黑油亮,每跑一步,都带动着脖子上的铜铃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 毛驴到了方明面前,却是鼻子喷出两道白气,发出人类的话语之声。 “你到底要将俺禁制到何时?”声音低沉,如同闷雷炸响。 “遇到本尊,得成坐骑,乃是你的福祉!寻常妖兽,要求还求不得呢!” 方明一拍毛驴扁长的脑袋,笑骂说着。 “俺乃山君,啸傲山林,怎能为人驱策?特别还是坐骑?” 毛驴咆哮着,张开驴嘴,似乎欲择人而噬! 可惜此情此景,放在一头毛驴身上,只会让人发笑。 毛驴咆哮了片刻,却始终不敢扑上,最终停下举动,有些无奈地说着:“便是坐骑,也好歹恢复俺的外貌,俺不要做驴,太丑了!!!” “哈哈哈!!!”方明大笑:“本尊若骑着你的本体出行,还不将路人吓死,不成不成!” 翻身上了毛驴,喝着:“还不快走,想吃鞭子么?” 说到鞭子之时,黑色毛驴身体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不敢再说,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速度之快,超过世间所谓千里马不知凡几。 “俺跟你打个商量成不?就给俺变回来嘛,做驴子太苦了,特别是那些草料,俺吃不惯!” 虽然劲风扑面,方明却在驴子上坐的甚稳,便在此时,耳边又响起了黑驴的声音,虽然在急速奔驰,背上又带了个人,却吐字清晰,显然犹有余力! “驴子不吃草料,还能吃什么呢?”方明悠然说着,脸上就带了促狭之意。 “可俺不是驴子!”底下坐骑不服抗辩。 “经过本尊神力改造,你现在就是一头如假包换的驴子!” 方明自从有了青色神力,能改造万物后,便想着要将自身彻底转化,至少表面上看着要与凡人无异。 但这涉及肉身,不敢怠慢,就找了不少素材来先做实验,积累经验。 底下这头坐骑,显然也是受害者之一,被活活转化成头黑驴! “俺不是驴!俺不是驴!”黑驴不停念叨着。 声音碎碎,听得方明都有些厌烦,“聒噪!” 随着心意一动,黑驴脖子上的铜铃发出光芒,黑驴顿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见此情景,方明满意点头,这头妖物,还是他在游历路上偶遇抓着的,权作代步。 又下了禁制,以便操控,就是黑驴脖子上的铜铃。 拍拍黑驴的大脑袋:“本尊答应你,只要你今后用心办事,自会给你重新化成妖身!” 又有些神秘得说着:“若你能立下大功,本尊甚至可以将你的妖身直接转化成人身!要知晓,人之身体得天地造化,暗合大道,修行一日千里!到时你既有人类的修行速度,又保持妖身的体力寿元,该是多难得的大福?” 果然,黑驴一听此言,不由全身一震,回过头来,黑黝黝的驴眼直盯着方明,好像在说:“那就这么定了,可不许唬俺!” 似乎听到了黑驴心中之语,方明拍拍驴头,“放心,本尊一言九鼎,怎会诓骗与你!” 现在改造,还只是停留在外表,等到方明晋升正三品神位后,神力大进,自然可将妖物身躯转化为人类之身,却保留之前妖力寿元,堪称逆天! 答应给这黑驴好处,除了让它尽心办事之外,方明还存了另外的心思。 本尊也需完全转化人身,这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可不堪设想,幸好有这傻大个自愿当试验品,大善!大善! 第二百五十二章道路 “本尊先与你说好,给你转化人身,自然可以,但从现在开始,一切便都得听本尊吩咐,特别是在阳世之人面前,不要露了马脚,明白不?” 方明伸个懒腰,随口说着。 黑驴硕大的头颅猛点,跑得更快了,似乎想在方明面前多加表现,建立功勋,换得化形机会。 蜀地虽然与荆州相邻,路途却也有千万里,但方明有妖物代步,日行千里不在话下,遇着什么天险都是一跃而过,区区数日间,便到了剑阁。 剑阁山脉积石阻云,沟壑纵横,下自成溪,剑门山汇集的雨水,都是顺着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势,由涓涓细流聚成条条河流,流经溪涧沟壑,注入清水江水系,汇入江陵江。 只见山峰高耸,似笔直插入天际,隐隐带着锋锐气息,险峻逼人。 山路艰险,旁边便是万丈悬崖,越上更有白雾缭绕,视线不清,真是一步行差踏错,便会粉身碎骨! “剑门天险扼蜀中之咽喉,有诗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果然名不虚传呐!” 方明仰望着山峰,嘴里喃喃自语。 “有着剑阁和栈道天险,外界对蜀地的影响就很小,致使石龙杰可以一心扫清蜀地势力,完全不顾外界,但这有利有弊,之后要出州杀伐,这两道天险便也成了阻碍……” 但对方明和座下妖骑来说,这凡人的天险,不过是等闲尔。过之如履平地。 也不见方明出手,坐下黑驴只是几次跳跃。便轻轻松松过了一座陡峭的山峰。 “黑驴这厮得了许诺,倒很是拼命啊!”方明暗自思量着。 “如此好的坐骑。若是给本尊整成了四不像,也有些可惜,要不要放过它?” “还是算了,四不像也不错,前世还是姜子牙的坐骑呢!” 正在方明思绪漂浮之间,黑驴一声嘶啼,已经彻底过了剑门关,进入蜀地。 “这是……好浓的怨气!” 一进入蜀地,方明就感觉到一股极为冰寒的怨恨之力迎风而来。 这甚至不用神通。只要有着修为,仅凭肉眼就可看见虚空中淡淡的黑色气体。 “听闻石龙杰用法极苛,又好杀人!曾连屠十几城,震慑不服!” “现在看来,传言非但没有夸大,反有些缩小,光凭这怨气四散之景,蜀中百姓起码死了一半以上!” 方明脸色凝重。 一路上除了石龙杰手下的乱兵,方明几乎没有看到过半个平头百姓。看来城镇之外的百姓都是几乎死绝。 “这些匪兵面黄肌瘦,看样子也是连饱食都做不到,听闻石龙杰手下有着三十万大军,若都是如此。那几乎连周羽都打不过,这自然不可能,他必培养了精锐士卒。就是不知数目有着多少?” 方明思量着。 乱世降临,天下争龙。还是军权最盛! 而石龙杰的普通军队,几乎就是流民。一天只发给薄粥吊命,军械更是没有,拿着锄头之类的都算不错,多数手上还是木枪。 这种军队,战斗力极其底下,遇上宋玉、周羽手下经过职业化训练,又是武备充足的军队,必是一触即溃,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 “石龙杰建此流民军,恐怕不是用来攻城打仗的,而是用来屠戮平民的吧!” 方明看着周围一个荒芜的村庄,有些醒悟过来。 这村庄看样子已经荒芜许久,野草横生,房屋破败,半点人烟都无,偶尔还有些小动物跑过,很有些“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味道。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石龙杰虽然所作所为暴虐不堪,却也暗合天道,是以有着证得鬼帝之机!” 天道对万物一视同仁,而人道却是只关注凡人发展繁衍,而凡人数目过多,必会压榨其它生灵的生存空间,这便是天道和人道的分歧所在! “本尊的神道,前期乃是依托人道而生!到得后期,却又感悟天地大道,观察天道运转!” 方明面色,就有些凝重。 “据本尊估计,神道到了正三品,便会有个质变,也可以说是道路的选择,若是选天道,便是证就古神,与天地同寿!而选人道,便是将自身功果融入人道洪流之中,从此与人道共存!这是最根本的选择,不允许脚踏两船!” “石龙杰乃是完全投向了天道,或者说,乃是天道阴面。而梦仙就是想独立出来,证道成仙,实际上也是偏向天道!” “而我的道路,到底是什么呢?” 方明望着周围荒凉的景色,眼中异光闪动,自穿越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清晰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才回过神来,只见天上黑幕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间。 “这是根本大道,不容投机反悔。本尊还是有些犹豫不定啊!” 方明长叹口气。 座下黑驴倒极是安静,一直守候在方明周围。 “幸苦你了!这是到哪了?”方明看着四周,可惜都是相同的荒凉景色,不由问着。 金光一闪,黑驴清清嗓子,“可憋死俺了!!!呸呸!俺这可不是在说老爷啊!!”抬起前蹄,似乎想掩住驴口。 “呵呵……”见得此景,方明却是心里突然一松,一直纠结的道路选择问题,也被放在一边。 “管他如何,本尊自走我道!” 心里默默下了决定,方明顿觉身上一清,神力说不出的活跃,似乎经过了什么蜕变。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又真实存在。 “长生路难啊!!!”方明知晓自己又过了修行上的一大关卡,长叹说着。 无论是修仙还是修神,甚至是鬼修,妖修,欲得正果,长生不朽,都要经过重重关卡。 一旦稍有差池,便是道行大损,甚至修行境界滑落,心魔入侵,肉身兵解,苦修化为雪水! 每精进一步,都是艰难无比,更不时有着心魔甚至外魔的考验,堪称步步惊心。 “可惜,纵有千般考验,万般险阻,也动摇不得本尊求得永生的决心啊!” 方明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双目之中盈光闪动,几乎要生出电芒来! 又是一掌排在黑驴头上,“还不快说,想不想回复妖身了?” “这便说,老爷!俺这便说!” 在这种大事压迫下,黑驴终于收起搞笑姿态,“先前老爷入定,俺唤不醒,但还是照着吩咐,向成都行去,途中经过几波士卒,都被俺甩开了!现在距离成都,也不过一夜路程!” “好!”方明想了想,还是说着:“天色已晚,还是先找个休息的去处!” “若要休息,刚才便路过一个废弃的宗庙,俺看了一眼,房顶还在,似乎还能住人!”黑驴赶紧说着。 “善!便去那里!启程!” “得嘞!”黑驴答应着,撒开四蹄往回跑去,叮当之声在黑夜里传出老远。 祠堂老旧,也不知废弃多久,一直无人祭祀,连门前的匾额之上也蒙了厚厚一层灰尘。 周围野草丛生,甚至还有藤蔓攀附在墙上,藤萝齐布,如同网格。 “砰!”方明只是尝试推了下门,两扇木制大门便轰然倒地,激起好大一片灰尘。 进入祠堂正厅,方明四顾,便见香炉、灯台等残骸俱在,正中供奉的神主牌位却是不翼而飞。 “看来这是全族搬迁避难,连祖宗牌位也一起请走了!” 呼呼!!! 窗户四面漏风,寒气不断灌进正厅,布幔纸屑飞舞飘荡,发出丝丝声响。 深夜、破祠、寒风、怪声、连在一起,立时便有一股幽森之感升起。若是胆小之人,立刻就得被吓出老远。 但方明何等人?自不会被这小阵仗吓着,便连坐骑黑驴,都是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方明也不管周围情景,将门板窗户叠在一起,点燃了火焰。 明黄之色的火焰彤彤升起,泛出温暖的光芒,将四周照得一片明亮,刚才的阴森之感顿时不翼而飞。 方明本身便是神魂,自不需此等手段取暖,他这么做,乃是另有目的。 静静等着,就在火焰升起不久后,门外便传来一个声音:“可是有人在内?可否容宁某打扰一二?” 声音浑厚,听起来约莫有着三十来岁。 “这里本就是无人看管,我也是旅客,大家外出不便,更应互相扶持,又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呢?” 方明微笑说着。 “先到为主,后至为客,此乃规矩,不可不查!” 随着声音,一个中年人就进来了,脸上线条刚硬,横平竖直,给本是普通的相貌增色不少,眉心一颗朱砂痣,令人一见难忘。 中年见了方明,又是一礼,身子深深弯下:“打扰了!” “呵呵!哪里哪里!夜深露重,还请烤烤火!”方明说着。 深夜赶路,形色匆匆,必是有着要事,或者身上带着极大麻烦,但方明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此时用了望气神通,就见中年头顶只有几丝白气,漂浮不定,这是说明身上气运不厚,也非官员。 倒是中间一根金黄本命挺立,让方明小小吃了一惊。 第二百五十三章夜遇 金黄本命,那便是一府之才,最高可担任正五品官位,放在哪里都不容小视。 方明见得此幕,倒也微微来了兴趣。 此时再看,这金黄本命周围又汇聚着一丝白色,笔直挺立,刚正不阿,带着法理的气息。 “这是文气!有这气,说明这中年起码乃是将一门经典读通吃透,还有了自己的见解,并能躬行不悖,相当不易!” 金色人才方明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但能身怀文气,读通法理者,对他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心里不由起了几分惜才之念:“吾观兄台深夜出行,必有疑难,可愿告知一二?” 中年人面有难色,随即叹气说着:“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事还是莫要沾惹的好!” 中年人说了一句,便陷入沉默之中。 方明见此,也没再多加追问,若这人不懂求救,最后身死,那也是他的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两方都是沉默,祠堂内瞬间陷入沉默之中,只有木材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过了片刻,中年自背上包袱中取出两块干粮,自去篝火上烤热乎了,递给方明一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兄弟,我也不问你的姓名,你也不问我的过往,还是萍水之交为好,这样也不会连累你,来,用些干粮!” 方明接过干粮,眼中精光一闪,“怕惹麻烦,又是牵连。看来这人是惹到了官府势力,起码也是和官府有着关系!” 也不在意。和这中年人攀谈起来。 这中年人既然有着文气,自然饱读诗书。通过交谈,方明更是发现,此人对法家之道似乎有着极为深刻的见解,每每谈及此处,便是兴高采烈。 “莫非这人,竟然是法家门徒?”方明暗自猜测着。 大乾世界虽然儒道盛行,其下还有道门玄学,但诸子百家的思想还是在流传,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虽然不归主流。却也有着影响力。 “法家学说,对统治者很是有用,其严刑峻法的思想,应该与石龙杰有着共鸣,若是出仕,官运恒通不说,至少也不会落魄至此……除非……” 方明心中一动,就有了猜测。 踏!踏!踏! 马骑之声响起,看样子。还是冲着祠堂而来,中年如遭雷击,手里的干粮掉落地面。 “来的好快!”中年儒生喃喃说着,起身向方明深深抱拳鞠躬。“小兄弟,是我连累你了!趁着他们还未将这里围住,还是快快逃生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兄台何必如此畏惧?”方明神色淡然。仍坐在那里,丝毫不动。 “唉!你不知晓的……外面来得可是石王亲军。历来凶横跋扈,杀人也是白杀!”中年人苦笑,见方明还是不动,而马蹄之声已经将祠堂包围,终于住口,双目失神,似在回想着什么。 “宁先生,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可真是让兄弟一番好找啊!”声音响起,几个卫士簇拥着一人进来,面上虽带着笑意,眸子中却是化不开的阴寒。 “谢仸,你终于追来了!”中年人看着谢仸,眼中就有着刻骨的恨意。 “先生有着大才,上次与王上交谈甚欢,如今深夜出走,却是让王上大急,特地命我前来护卫先生回去呢!” 谢仸淡笑说着,似乎与这中年乃是极好的朋友。 “嘿!我若再呆下去,迟早要被你暗害而死!”中年怒斥说着。 “此话从何说起,这其中必有误会,还请听兄弟分说……”谢仸吩咐两边侍卫,“宁先生受了风寒,脑子不太清醒,你们去请先生回去!” “不必了!”宁姓中年推开上前的侍卫。 自行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一物,看模样,乃是一部书籍,捧到方明面前:“小兄弟,宁某苦读二十二年,犹好法家,自问也得了几分真意,一身所学,尽在这部《今古通法》之中,我今日遭逢大难,早无生存之志,只盼你能将这部《今古通法》择人传授,某死亦无憾了!” 显然已经心生死志,看来是觉得生机渺茫。 “嘿嘿!将这位小兄弟一起请上!”谢仸却是冷笑说着。 “谢仸!你……”宁姓中年怒发冲冠,眼睛通红,指着谢仸,手臂都有些发颤。 “我自问对你执礼甚恭,为何一意要与我为难,甚至在石王面前诬陷与我?”中年人终于问出了一直盘踞在心底的问题。 他乃蜀人,名为宁若尘。自幼饱读诗书,有着才名,被举荐入石龙杰帐下。 而这,也是造成他苦难的开始。 石龙杰好用严法,与身为法家传人的宁若尘交谈甚欢,却引得石王麾下首席谋主谢仸的嫉妒。 不仅几次恶意中伤,甚至还施加暗害。 宁若尘自付在石龙杰面前的情分比不上谢仸,冒然上谏,生死不测,思前想后,也只有孤身出逃,保得性命,不想这谢仸心性如此阴狠,居然派了骑兵尾随追杀而来! “谁让你才华过人,又不知收敛,片刻就将府上中人得罪了个干净,偏偏又甚得王上喜爱,这可不是取死之道么?” 谢仸见得如此,也是彻底撕开了面皮,此时脸色狰狞,在幽暗的火焰照耀下,更是显得如同鬼魅。 “某早有所猜测,不想真是如此!”宁若尘苦笑。 “要怪,便怪你才学过人,锋芒毕露!还愣着作甚,给我上!”谢仸喝着。 “宁先生,得罪了!”两个甲士说着,抽出长刀上前。 身上带着杀气,看样子,是想将宁若尘直接灭杀在此! “还有那个年青人,也一起杀了!手尾放干净点!”后面,谢仸大声说着,胸口被报复的爽快之意充满:“还有那本什么书,也一并给烧了!我要这宁若尘,死不瞑目!!!” 又有几个甲士分出,向方明这边而来。 “这倒是此人命不该绝了!”方明笑着说道。 追兵到得这里才出手,方明碍于之前情分,却是要出手相救。 更何况,这谢仸连方明自身都牵连进去,就算不救宁若尘,那几个甲士也不会放过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方明。 “你是何人?”见着方明如此,谢仸突然有些心悸,似乎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本尊是谁并不重要,不过听你等刚才之言,你是石龙杰的谋主?” 方明打量着谢仸,有些感兴趣地问着。 谢仸刚想开口,一个甲士就喝着:“不错!这位便是王上的谋主谢仸谢大人,还不跪见?” 这让谢仸脸庞一抽,恨不得直接杀了这甲士。 “心思毒辣,计谋深沉,还不错!”方明淡淡点评着,又看着谢仸头顶,一根青色本命竖直挺立,只是周围带着黑气,看样子怨气缠身,若不是自身命格够高,又有石龙杰龙气护佑,早就一命呜呼了。 “看来本命和才华并不是彻底般配啊!这谢仸有着青色本命,却对金色本命的宁若尘起了嫉妒杀心,实在可笑……当然,也有可能是这谢仸气度狭小,见不得别人半点超越,甚至是超越的可能……” “不知尊驾何人?”方明说话的语气平淡,更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谢仸心里有些捉摸不定,语气更加卑微。 当然,也不会因为方明这几句话便彻底退去,若是方明的虚张声势之计,那岂非笑掉大牙了么? “你尚不配晓得本尊名讳!”方明摇头,又见周围甲士有将自己包围之意,有的就向自己怀中摸去,符箓灵光闪现,显是要动用什么厉害手段,不由一笑。 “黑厮,将这些碍事的家伙解决了!” “遵命!老爷!俺可好久没吃血食了,这宵夜来得正好!”就听外面黑驴的声音响起,带着狂风扑面,飞沙走石,间或夹杂着野兽的嘶吼之声。 “吼!!!”一条硕大的黑影扑入房中,带起阵阵腥风。 “这是什么?” “刀砍不进去,血煞之气也是无用!” “快用符箓……啊!!!” 顿时,甲士的呼喊声,惨叫声,野兽吼叫之声混杂在一起。 这恶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得狂风过去后,祠堂内的甲士俱消失不见,只有地上还带着点点血腥。 “这……这……”谢仸脸色有些发白,这些甲士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尸山血海中杀出,有着煞气护体,更配备了道门符箓,便是遇上真人,也可抵抗一二,怎么如此之快便全军覆没? 见着方明笑眯眯地看过来,立即跪倒在地,磕头有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收起你的小动作,将裤腿内的东西取出来,本尊还能容你活上片刻!”看着面前这人毕恭毕敬的小人姿态,方明却是说着,声音里带着寒气。 “还是瞒不过大人!”谢仸苦笑,双手一阵摆动,自裤腿中取出一张符箓模样的黄纸,上面带着的灵光极为晦暗,更无法术波动,隐蔽性极高。 “这是石王赐予我的土遁符,乃是厚土宗的传承秘宝,便是凡人也可用之,能瞬间遁出百里……” 谢仸倒是光棍,见瞒不过方明,不待发问,就一五一十地将符箓来历交待。 第二百五十四章相助 方明接过符箓,感受着上面的浩瀚灵力,不由叹着: “看来自‘灭道令’发出后,石龙杰已经剿灭不少宗派,收获甚丰啊!” “正是!正是!加上昨日刚被剿灭的星幻门,王上至今已灭了厚土宗、黑水门……红玉派,总计三家中型门派,九家小型门派!日前正准备征伐蜀地道门领袖九天玄女宗!” 谢仸听得方明感叹,立即便将所知竹筒倒豆子般说出,唯恐说得不够快,不够好。 “这……”自刚才方明出手,派出妖骑灭了甲士之时,宁若尘便处于失神状态,现在见谢仸如此姿态,终于忍耐不住:“嘿!此等小人!见势不妙,立即背主求荣,吾羞于你为伍!” 谢仸脸上讪笑:“宁先生有着大才,小的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起了嫉妒之念,万忘恕罪……” 宁若尘神色一动,随即冷笑:“可惜,我乃法家之人,最不容法外求情,你这一番功夫,却是做了白用功!” 又向方明说着:“还请尊驾动手,处置了此人!” 他之前一直以为方明只是个普通路人,现在才知道他乃深藏不露的高人,并且充满了神秘之感,不由语气大为恭敬,更不敢再以兄弟相称。 “此人尚有点用!”方明却是摇头。 这谢仸,先不说才华如何,光凭这能屈能伸,能忍胯下之辱的功夫,便可见不凡,能在石龙杰那个暴君手下爬到高位。非是侥幸。 “那如今,九天玄女宗状况如何?”方明问着。 这九天玄女宗。乃是蜀地道门大派,和吴州白云观、荆州洞玄派一样。执蜀地道门牛耳,实力非同小可,乃是石龙杰的大敌! “这个……”谢仸见方明明显乃是对此有些兴趣,知晓自家性命,全在后面的情报上了,绞尽脑汁,搜刮肚肠,终于想到什么,赶忙说着: “听说状况不是很好呢!山门被大军围住。九天玄女宗的宗主又不知受了何伤,一直没有露面,门中人心惶惶,若不是有着至宝大阵防护,只怕早已被灭派!” 他乃石龙杰首席谋主,通晓阴阳,这些隐秘也是知晓。 对这个消息,方明却毫不惊讶。 在来之前,洞玄真人就已与他谈过蜀中道门近况。 九天玄女宗宗主云中仙子。也是真人修为,据传天姿国色,芳名远播。 可惜辅助的潜龙被石龙杰所斩,自身也是气数大折。受得反噬,重伤才是常理,说不得已经陨落! 云中仙子尚且如此。九天玄女宗的高层修士又怎能幸免?下场都不会很好便是。 这还是只遣了弟子相助,后来见势不妙。立即收手之故。 否则,九天玄女宗。自云中仙子之下,都得受轮天谴,灰飞烟灭! 道门入世争龙,不成就死,严苛无比。 “石龙杰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此时九天玄女宗必是群龙无首,又有龙气鬼军相助,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即使本尊立刻前往,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方明思付着。石龙杰本身便是鬼王,又有龙气,几乎比得上半步仙人。 再加上他培养多年的鬼军相助,他妻子又是鬼王,这势力,连方明都有些顾忌! 并且,他派大军封锁九天玄女宗山门,未尝没有围点打援的意思,要将蜀地道门钓鱼般引来,一网成擒,赶尽杀绝!!! 退一万步说,即使石龙杰无此意,九天玄女宗也有些抵抗力量,方明却跟她们无亲无故,自不会为此犯险,说不得,还会在周围肆机而动,抢夺至宝典籍等物!!! “虽然本尊答应洞玄真人出手,却没限定必须救下某人,到时随便救两条小鱼回去,也算有个交待!倒是趁着此时,石龙杰围攻九天玄女宗,无暇他顾之际,有个地方,却可一探!” 方明计较完毕,又看着谢仸:“你虽冒犯本尊,却又献上这些,算是功过相抵,本尊便不与你计较,自去吧!” 谢仸双眼圆瞪,几乎不敢置信,这人竟然如此轻易便放过他,实在大出意料。 赶紧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一起身,急急忙如丧家之犬,飞快跑出祠堂,不久便有马蹄之声响起远去。 夜风寒凉,谢仸之前举止匆忙,又出了一头热汗,此时被风一吹,说不出的难受,面色却是凝重。 “这人如此轻易就放过我,恐怕有诈!回去后得暗中请人查看,不要被下了什么道法才好……”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心里的隐秘念头,都通过不知名的渠道,呈现在方明手上。 “嘿!倒是聪明,知晓本尊做了手脚!可惜,这他心通的神通隐秘至极,除非石龙杰亲自出手,细细检查,才有那么几分希望发现……” 方明查看谢仸心中的念头,心中暗笑。 谢仸再怎么才智高绝,也只是凡人,怎能窥破方明手段?早被下了禁制,方便日后操控。 而放他回去,也是方明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一是方明料定谢仸不敢将今夜之事报上,相反,还得想尽办法遮掩。 二来,这谢仸虽然本命很高,又有才华,性格却是有些嫉贤妒能,有他在石龙杰身边,必然能堵塞渠道,让石龙杰散失人才,这从宁若尘之事中便可见得一二。 天下龙争,就在集众成事!石龙杰本身再是有才,属下若只有一个谢仸,又能成什么气候? 这第三,便是通过种下神通,窥探石龙杰的虚实,打探情报消息。 谢仸身为石龙杰的首席谋士,自然参与诸多隐秘,知晓不少消息,刚才方明通过神通,也暗中窃取了不少。 这他心通的神通,虽比不上搜魂神通那么霸道,能将记忆全部夺取,却也可以通过人心不自觉的念头转动,窥视记忆。 这就胜在润物细无声,日积月累,也有不凡效果! “多谢尊驾相救!若尘还不知恩公姓名?可否相告,若尘也好日语焚香祝祷,愿恩公安康!” 宁若尘见方明不知为何放走谢仸,也料知必有深意,不是他这个丧家之犬可以问的,对此视若无睹。 正正衣冠后,却是对方明大礼拜下,感谢救命大恩。 “此不过因缘际会,顺手而为,你不必过于计较!”方明摆摆手,宁若尘便觉一股大力将自身托起,心中更是肯定这恩公非常人。 “倒是你,虽然躲过此劫,后续却还在,不知准备如何打算?” 听得方明此问,宁若尘苦笑:“我家里无什么人,也就一个结发妻子,此去本想归隐,现在看来,还是和她一起出了蜀地,游历天下吧!” 显是见谢仸此举,知晓蜀中是彻底待不下去了,要弃家出逃。 人离乡贱,虽然嘴上说是游历,实际他家财不丰,此时也是心中惴惴,觉得前途渺茫! 宁若尘说出打算后,又有些苦笑:“吾妻跟我多年,受了不少苦,却还是攒下钱财供我买书苦读,本来受得举荐,以为能有出路,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不想还是得跟我颠沛流离,唉……” 方明见此,却是说着:“本尊观你进退从容,举止有度,虽学自法家,却又能自成一派,著书立说,倒也难得,现有条出路与你,可愿接否?” 宁若尘眼睛一亮,方明来历神秘,但从他毫不顾忌石龙杰来看,也必是一方诸侯麾下,若能得他担保举荐,仕途还是有望!!! 他苦学多年,还不是为着出将入相,宏法家于天下么?当即说着:“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哈哈……”方明大笑,说着:“本尊乃吴州吴国公宋玉麾下,我主乃是明君,政事清明,唯才是举,绝不会像益州这样,先生大才,必能得着施展!” “原来大人竟是吴国公麾下,失敬!失敬!”宋玉战无不胜,割据吴州称公,威名赫赫,论声望,甚至还在石龙杰之上,宁若尘虽然早有猜测,此时还是赶紧行礼。 “你持此信物前去吴州,找处官府出示,自有人来安排!”方明自怀中取出一块盘纹玉佩,递给宁若尘。 “多谢大人!”宁若尘双手捧过,见这玉佩晶莹剔透,花纹异常精美,在荧光下游动,几乎要活过来似得。顿时知晓此物贵重,便是售卖出去,至少也价值千金! 能随手送出此物的人,自不会骗他个穷书生,心里就是大定。 “本尊观你财货有缺,此去吴州千里迢迢,这些俗物,便也送了你吧!”方明又说着,取出几块金饼,递给宁若尘。 宁若尘接过,手上就是一沉。 这金饼表面泛着赤光,显示出极高的纯度,分量又如此之重,约莫有着二十两,换成白银,起码也有三百多两,这可是很大一笔钱了,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富足一世! 宁若尘双眼泛红,跪下叩首:“恩公如此重礼,实在让若尘受之有愧!” “你之才足够如此!”方明却是微笑说着。 他赠玉送金,却是另有深意。 第二百五十五章酆都鬼域 此去吴州,千里迢迢,世道又不太平,路上多有乱兵盗匪,堪称步步凶险。 若是常人,自然生出懈怠之意,携玉佩金饼隐居。 不过方明观宁若尘乃是法家中人,历来重诺,这可能性很小。 然后,便是看他机缘了,若是死在路中,自然一切休提。 若还能到了吴州,便说明这宁若尘不论是人品,还是本命,甚至运气机缘,都是不错,就可委以重任。 观这宁若尘,也是个律法之才,宋玉麾下空缺甚多,自有位子安排。 不过,也就这样了,方明可不会暗中派出什么人来护卫监视什么的。 给你机会,看你把握,把握住了,就是你的命数机缘!把握不住,也是你命薄!怨不得别人! 方明做城隍十几年,早已见识过人间百态,现在的心灵越发淡漠,高高在上,俯视苍生。 第二日清晨,在送别宁若尘后,方明骑着黑驴,再次踏上了路程。 “嘿嘿!老爷,昨夜的血食吃得俺好生痛快,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下面,黑厮伸着硕大的舌头舔着驴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几个瞎眼之辈,让他大快朵颐。 “到时自有,你现在还是好生收摄,若让外人看见,就准备做一辈子的黑驴吧!” “俺理会得。”黑驴说着。 又舔舔嘴唇:“昨日的宵夜真是上好货色,经过锻炼,肉质鲜美。很有嚼头!” “难道人肉跟人肉还有区别?”方明随口问着。 这黑驴昨日被方明解去禁制,暂时化作妖身。功行深厚,又是以肉身行动。自然不受军中煞气影响,举手之间便将围攻的甲士杀尽,堪称妖力通天! “那是自然,若论美味,自是童男童女最佳,爽滑顺口,包您吃完一个还想吃第二个!老爷,要不?俺给你抓个来尝尝鲜?” 黑驴一提到吃,便是眉飞色舞。 “混账!”方明掌中泛着金光。一下拍在黑驴头顶,打得它痛声惨呼。 “你家老爷岂是滥杀无辜之辈,你既为本尊之坐骑,也给本尊记好,那些罪孽缠身,恶贯满盈之辈,只管吃了,但若伤及良善,休怪本尊无情。让你魂飞魄散!” 说这话时,方明声色俱厉。 “啊……老爷!饶命!饶命啊!”黑驴半跪在地,驴眼中居然也冒出了眼泪。 “本尊身为城隍神祗,要福佑下民。你若犯此忌讳,便是天地不容,切记切记!”方明悠然说着。 又是一鞭子抽下。“还跪着作甚,快快上路!” “是!是!”黑驴这才立起。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着:“老爷。这方向似乎不是成都?” “不错,今日成都便不去了,我们改去别地!” 既然石龙杰都不在成都,昨日通过谢仸又知道了不少石王隐秘,这再去成都,就显得有些鸡肋。 方明欲往成都而去,就是想暗中观察石龙杰气数,顺带打探消息。 而现在听得石龙杰率兵围攻九天玄女宗,顿时心里一动,改换了目的。 “诶?”黑驴有些不解,但不敢再问,随即撒开四蹄飞驰…… 酆都城,本名丰都城,后来出了鬼王之事,整座大城连着方圆百里之内,尽成鬼域,才改了称谓。 古籍有载:“‘丰都’风景秀丽、溪水潺潺、山花欲燃、风光山色、鸟语泉鸣,令人心醉。” 自出了酆都鬼王后,这里便成为蜀中鬼类聚集之地,阴气四起,常年阴云笼罩,鬼魂白日游荡,人烟绝迹。 这一日,自远方路上,遥遥行来一骑身影,近些看,原来是个青衣书生,骑着一头黑色毛驴。 “传闻似乎有误!”方明打量着两旁景色,自言自语说着。 在传闻中,酆都附近鬼类横行,不说人烟,便是连动物都没有,而在方明看来,他现在已入酆都境内,却也可偶尔发现一些人类生存痕迹,甚至还在蜀地其它地方之上。 “原来此处还有人烟!”方明看着远方的田垄,目光中就有了异色。 “后生仔,你从哪来的?”刚到了田垄旁边,下了黑驴,就有一个干瘪老头上来问着,面上堆起笑容,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冷意。 方明四顾,周围还有几个正在耕作的农夫农夫,虽然表情麻木,但眼睛还在转动,特别是见到他后,几人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挂出笑容,却带着狰狞之色。 这神情隐藏得很好,几乎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方明法眼。 “我是六子县人,出来游学,听说酆都乃是鬼城,颇有兴趣,特来一游!” 方明把头一撇,做出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象,傲然说着。 “嘿嘿……小兄弟好胆色!酆都城在蜀地凶名昭著,居然敢来游历,实在是胆色过人!” 干瘪老头大声称赞着。 方明挠挠头,面上有些羞涩,将青年人的稚嫩青涩,演绎得入木三分。 “过奖,过奖,不过到得这里,才发现似乎传闻有误,老者可否告知详情?” 方明问着。 “哈哈……这里虽是酆都境内,却也有活人,说不得还是一处世外桃源呢,小兄弟远道而来,还请入我们村里休息,我们这些人逃避世俗许久,外界消息难通,还有很多要请教的呢!” 老头上前挽着方明手臂,很是亲热地说着。 周围的农夫农妇也上来帮腔,甚至有着方明不从,便强行架走之意。 方明目光一闪,笑着说道:“长者有请,不敢推辞!” “好!好!”老头将农具一扔,直接牵着方明的黑驴,在前引路。 其它农夫农妇,也是如此,连农活都顾不上了,簇拥着方明,似乎怕他逃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方明内心叹着,却不推辞,跟着老头一路走了几里,来到一处小小村庄。 这庄子不大,最多容纳百户,房屋虽有些破败,却还能住人,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村头挂着的一面鬼头令牌,青面獠牙,很是惹眼。 “这是酆都城里面传下来的,能避凶鬼,咱们在这生存,就全靠这个了!”老头见方明多看了几眼,赶紧解释说着。 “来!来!来!我家的黄酒可是一绝,已经存了好些年头,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就去开封……” 老头见方明似乎对那鬼牌很有兴趣,顾左右而言他。 又将一个半大小子打发走:“快去通知我家婆娘,将母鸡杀了,招待贵客!” 方明被老头强拉着进村,从各家门缝窗户中,就传来不少目光,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透过窗户,方明就见得一张张麻木惨白的面孔,想是常年不见阳光之故,显得有些苍白失血。 老者径自将方明拉入一处院子。 院里的婆娘得了消息,正在抓着母鸡宰杀,还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收拾着桌椅板凳。 “来,后生仔,我们进屋谈!”干瘪老头和他婆娘招呼了声,将方明请入里屋。 关上吱呀作响的大门,外面的声音一下细微至无声。 老者这才笑道:“寒舍简陋,连茶水都没有,怠慢贵客了!” “无妨无妨……”方明摇头,又问着:“在下一路行来,见得诸多诡异之处,还请老者解惑……” “你尽管问,尽管问……”老头说着。 “请问老者何来?” “我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多是承担不起赋税,破家逃亡来的,唉……这日子苦啊!”老者叹气说着。 让方明不由有了几分感叹,这苛政之猛,居然还在恶鬼之上! “在下素闻酆都鬼类横行,请问老者和村里是如何自保的?在下一路走来,似乎也没见得祭坛之类?” “这都是酆都鬼王头领慈悲,每月只收我们些供奉,便发下鬼牌,有了这,寻常游魂凶鬼,便不敢前来打扰……” “哦?不知是何祭品?”方明有些摸着头绪了。 “不过是些鸡犬猪羊之类,全村凑凑也就有了……”老者说到这里,明显有着隐瞒。 “哦!原来如此!”方明做了然状。 接下来,方明又问了些,都老头糊弄过去,不过也有些实料被方明套出。 这里确实是酆都鬼城治下,不过也有人烟生存,像这样的村庄,在附近还有不少,在鬼王大力约束下,基本没有受到凶鬼骚扰,甚至还有人进酆都城池游过,据说也是人烟繁茂,分不清人鬼。 又叙了会话,木门拉开,老头的婆娘端了满满一大盆鸡汤上来。 香气四溢,便连老头自己,也是狠狠咽了口口水。 “来来!贵客先用!” 婆娘摆好碗筷,又上了一小坛黄酒,澄黄的酒液倒入碗中,激荡起动人的波涛。 看到这里,老头自己的眼睛就是直了。 “来!干!”老头端起酒碗,也不待方明回应,便急不可耐地一骨碌饮尽,满足地叹了口气,舒畅无比的模样。 “呵呵……”方明笑着摇头,也是喝了口黄酒,味道一般,更带着股涩味。 他遍饮美酒,对这自然看不上眼。又夹了块鸡肉,慢慢吃着。 见他开始喝酒吃肉,周围不论是老头还是其它帮闲旁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长松口气的模样。 有的神情戏谑,有的脸上就带着怜悯之意。 第二百五十六章祭品 吃饱喝足,方明状似满足得叹了口气,又见老者只是喝酒,间或夹几颗豆干之类的吃着,对鸡汤却是不动一筷,不由问着:“老丈为何不用?” “嘿嘿!这是你的绝命饭,老头怎敢跟你抢?”干瘪老头这时抬头,眼中怜悯,凶狠,淡漠的目光不断交杂。 “绝……绝命饭?”方明“大惊”,随即眼前一晕,似是昏死过去。 “嘿嘿!老徐头可真是运好,加上这个,我们村这月的份额就够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就是为啥每个人来,都得请吃肉喝酒?这也太浪费了!啧啧……老子都好久没闻着肉味了!”有人似在不满埋怨。 “人家都要为你送命了,还不兴请顿酒肉?到时做了饱死鬼,也不至于来缠你!” “嘿嘿……大叔你诓我,被鬼活吃的人,哪里还有鬼可做哦……” 方明装作昏迷,就听得不少声音响起,看来都是埋伏在侧,蓄谋已久。 “还唠叨啥呢?赶紧将人捆了,送到地牢去,今夜便是交割之时,嘿嘿,有了这人,我们村的人头就足了,不需再自家出人!” “老徐头说得是!来!搭把手!” 几条大汉拿出麻绳,七手八脚地将地上昏死的书生捆好,手段熟练,看样子已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大汉将方明捆好,又合力将他抬到一处,嘿嘿冷笑,关上大门离去。 随着大门关上。里面猛然一黑。 方明眼睛睁开,如若星辰。 就见四面都是泥土墙壁。透着湿气,还有草木腥味。看来是一处地窖。 而周围除了方明,还有几处呼吸之声,想必乃是之前的受害者。 “恶鬼所需祭品,怎么会是鸡鸭之类,只有活人生气,才能满足它们的需要啊!”方明叹气说着。 已经对此地村民的做法,有些了解。 他们每月向酆都鬼城上缴活人祭品,以换得村寨平安,为鬼作伥。甚至不惜陷害无辜! “其实说到底,都是一群可怜人啊!”方明想起村中百姓麻木的面孔,不由叹气说着。 “交割之日便是今夜么?正好混入酆都城中一游!” 方明自听闻石龙杰围剿九天玄女宗,第一反应便是酆都鬼军也会出手,这里防御空虚,正好下手! 酆都乃是石龙杰的暗中大本营,平时不仅有凶鬼厉鬼组成的大军镇守,更有酆都鬼王之妻坐镇,很难潜入而不被发现。 虽然遍数整个酆都城。若石龙杰不在,就无一人是方明的对手,可一旦被拖住手脚,让石龙杰带着飞骑赶来。到时大军合围,阳世有龙气镇压,阴间有鬼王和大军出手。方明也只有被一路追杀出益州的份了。 周围的呼吸很是低沉,看来主人也是处于昏迷之中。也不知被下了多少**之药。 “也不知那黑厮怎样?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来,打乱本尊计划!”方明念及此处。一道金芒自手中发出,化为一只金色蝴蝶:“去!告诉黑厮,只要不是被开膛破肚,下锅烹煮,都只能当头驴子,不可反抗!” 金色蝴蝶点点头,一闪没入土墙中消失不见。 见此情况,方明才满意颌首,闭目养神,静待今夜行动。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日头西沉,寒风骤起,已是到了夜间。 吱呀!!! 地窖之门从外面打开,老徐头当先,不时喝着:“快点!快点,将祭品搬到村头,供大人收取!” “我在门口数,不要遗漏了!” “诶,我们晓得!” 数十条大汉答应着,上前将方明等被抓获的行人抬起,在老徐头面前过了一下后,再被抬出地窖。 “一、二、三……九、十!数目没错!抬着走!” 老徐头喝着。 此时的村庄出口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全村中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到场。 最前面,老徐头和几个大汉站着,身边就是方明和那些被迷昏之人。 现在受得寒风刺激,有几个就是清醒过来,喝骂着谋财害命,不得好死之类。 老徐头一皱眉,“将他们嘴堵上,一会惊扰了大人怎么办?” “嘿嘿!”就有几个大汉上前,用黑乎乎的抹布等物将俘虏的嘴堵上,俘虏眼泪汪汪,嘴里呜呜作响。 方明因为较为老实,倒是和周围几个还没醒的免了堵嘴的待遇。 此时看向周围,还有几个孩童缩在父母怀里,一个劲地往里挤,似乎外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来了!”方明神念一动,已是发现了来人。 呼!!! 平地起着一阵恶风,飞沙走石,村民们不禁闭上双眼,等到再次睁开之时,场地上已经多了数道人影。 当先的,乃是一条大汉,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满是虬须。 后面还有十几条黑影,都是半透明,也看不清面目。 “嗯!随便派出个接受祭品的队伍,便有一个恶鬼,带着十几条厉鬼,这酆都历经百年,积累丰厚啊!” 此世只要吃过人的鬼魂便可称凶鬼,再上面便是厉鬼,白日只有几缕黑气,到了夜间却可勉强见得人影。 厉鬼便是鬼类中的精英力量,能运用阴力,变化兵器铠甲等物,实力非凡。 再往上,便是恶鬼!能白日现形,凶威不可一世! 恶鬼再往上,便是鬼王!到得此步,阴极生阳,外表已经与凡人无异。 但方明知晓,鬼王最多外貌上看不出与凡人的分别,实际上还是鬼类之属!比他现在还有些不如,只有到了鬼帝,才可以任意转化身躯! “张统领,此次原来是你前来,太好了,上次……” 老徐头见着恶鬼大汉,却是眼前一亮,上前攀起了关系。 两者便在这交谈起来。 “老徐头,咱们交情归交情,若祭品不足,某家也救不得你!”到得最后,就听张统领冷声说着。 “这些祭品都是献给鬼王陛下的,小的岂敢怠慢,岂敢怠慢呐!” “您看看,这一水的都是年青人,血气方刚,生机旺盛,保准陛下喜欢!” 老徐头来到一个俘虏前,撬开俘虏嘴巴,露出牙齿,犹如看牲口也似。 “嗯!不错!不错!”恶鬼将领连连点头。 “你们老徐村这次的祭品很不错,某家会为你等分说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徐头大喜,朝后面喝着:“还愣着干啥?赶紧将俘虏装好,给大人送去!” “好!”农夫将方明等几人装入黑色麻袋,扎紧袋口,递给张统领后面的侍从。 等到交接完毕,老徐头才搓手笑着:“张统领,您看!都是年青货色,数目也对,这下月的令牌……” “哈哈……某家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恶鬼将领大笑,自怀中摸出块鬼头令牌,扔给老徐头。 “照老规矩挂在村头,下月自不会有鬼类前来骚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徐头手忙脚乱地将令牌接住收好,赶紧作揖行礼。 “某家也不过是公事公办,好了,老徐村这月的供奉足了,下月的可不要拖延,否则就只有从你们村里捉了!” 大汉狞笑一下,招呼着手下:“儿郎们,走了!” 众鬼御使黑风,架起麻袋,向下处村庄行去。 “呼!终于走了!”老徐头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吓死我这副老心肝了,每次和它们打交道,总感觉身上冷冷,起码少活几岁……” 又看着后面村民,“好了!没事了!大家回去早点睡!明天出去干活,若有肥羊经过,也千万不要放过……” 村民们见恶鬼走了,也是大出口气,纷纷回转自家休息。 老徐头看着此幕,终于在周围无人之时,长叹口气:“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身形佝偻,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岁。 方明身处麻袋,神识却是外放而出,将外面张统领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只见张统领又去了几个村子,收得祭品,小村十人,大村人数从十五到二十个不等。 偶有祭品不够的,不论村长如何哀求,这张统领都是不为所动,吩咐部下自村民中捉了青壮凑数。 村民知晓若反抗便是屠村,若不反抗便只死数人,各凭天命,除了被抓走青壮的家人,其余人倒也并不特别伤心,似是已经麻木。 收了五六个村子,祭品上了百人,此时便是张统领御使的黑风,都有些不支,那张统领也不再收,而是启程回转。 一路上还碰到不少恶鬼将领,渐渐汇成一处。 到得最后,便是一道绵延数里的黑色洪流,挟裹着成百上千的祭品,向酆都城行去。 “收草谷的回来啦!” 酆都城墙上面,几个鬼卒见此,大声喊着。 城门一阵骚动,两面画着鬼头的城门缓缓打开,黑色洪流涌入。 “今日收成不错,大家都可饱餐一顿了!” “嘿嘿,谁说不是呢!大喜!大喜!” “自从进入乱世,这收获大大上涨,每次都可吃饱,但愿乱世千万不要太早结束才好……” 方明隔着麻袋,便可听得众鬼窃窃私语。 第二百五十七章发现 “将祭品摆在校场,通知各军前来!” 有一鬼将似乎地位最高,领头指挥着。 “等我前去禀告了夫人,你等再来取用血食祭品!” “诺!”众恶鬼统领轰然应着,带着俘虏向中央校场而去。 “便是此时了!”方明暗道,随即手中清光一闪,用出了学自道门的法术“借物代形”。 麻袋内,一个和方明一模一样的人双眼紧闭,似在昏睡。 而真正的方明,早离开此处,施展隐身神通,寻了处角落等待着。 “这‘借物代形’之法,效用能持续三个时辰,但到了众鬼取食之际,必被发现,这段时间内,足够本尊行事了!” 石龙杰要围困九天玄女宗,除了阳世大军外,肯定也自酆都鬼城抽调不少好手过去支援。 本来,就连那个鬼王都有可能被召唤而去。 但方明听得刚才鬼将言语,知晓酆都鬼王之妻却是还在酆都镇守,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大军被抽调过半,阵法威力大减,便留不住方明。 “本来酆都之内鬼卒便被抽调不少,现在又是享用祭品之时,众鬼云集中心校场,其余地方几乎便是无人,机会大好啊!” 方明看着鬼军争先恐后地挤向校场方向,不由暗中说着。 他自上次听闻谢仸说出隐秘之后,心中便有着预感,此来酆都必有所获。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凶鬼听闻有着血食,都是化身饿狼。眼中泛出绿光,除了几个将领模样之人。其它都是如此,便是周围出了什么异状。也是发现不得。 “倒是这酆都鬼域,实在厉害,居然还可对本尊形成排斥之力!” 酆都城自惨遭屠杀后,又未及时请得高人做法,化解怨气,致使地脉阴气凝结,化成鬼域,催生了酆都和他妻子两个鬼王出来,为祸人间。 而这鬼域。对一切外来之物,都有天生的排斥之感。 方明就觉得自四周不断散发出阴气,逼迫他现出身形。 “这就相当于本尊的城隍法域了,若是有外敌入侵,本尊也可第一时间得知,并且在法域中施展神通,还会获得增幅,威力大涨,就是不知这鬼域是否也是如此?” 方明眉头蹙起。 但他乃是神祗。又久为土地,对各种阴气都有见识,只是瞬间,便想出应对之法。 “敕!”方明暗自一喝。身上衣物无风自动,似乎被什么托起。 玄黑如墨的地脉阴气,就源源不断地灌入身上衣服中。不多时,便化作一套漆黑铠甲。将方明完全包裹在内,隐去了面孔。 自铠甲形成后。方明就感觉鬼域对他的排斥之力大为消减,近乎不见。 “这铠甲乃是以阴气汇聚而成,与鬼域之力同出一源,本尊躲藏其中,便如滴水藏海,自然发现不得。” 方明见得周围鬼卒都是消失,微微一笑,这才有心思开始打量起酆都鬼城之景。 他位于一处街道拐角,两边房屋破败,似乎荒僻多年,墙面上却带着诡异的黑色,不仅墙面,连地上,还有两边散落的石头木屑上,都是如此。 “这是长期受地脉阴气污染而成的,活人若妄加亲近,少说也是大病一场!老徐头之言不实不净,或者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活人可分不清恶鬼……” 方明淡淡想着,按照城池内部排列规律,石龙杰和鬼王的寝宫,不是在中部军营校场旁边,便是位于东南方向。 此时要窥视详情,还是望气神通管用。 方明睁开神眼,就见得城内黑气冲天而起,咆哮晃动,化作黑蛇之象。 周围又有丝丝金红之色汇集,最中间,乃是一道暗金光柱屹立不倒,镇压气运。 “好家伙,这黑蛇不是龙气,却是怨气结合鬼气形成,妖异无比!中间这道暗金气运,比真人还旺盛三分,不可小视!” 这暗金气运,自然便是鬼王的了,方明细查所在,却是有了发现:“位于城中心么?这倒有些麻烦。” 观鬼王气数,却是位于中心城主府左右,与军营校场也不过数条街道的距离。 若在阳世,哪有将军营直接建在城中心的?但酆都本来便是鬼域,这里的住客又全是杀人如麻的凶鬼之流,自然不能套用凡间规矩。 军营离城主府就近,便可随时指挥镇压。 毕竟鬼王力量归于自身,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这两边太近,若是被鬼王发现,带领军队围剿,也不过片刻功夫!” 方明看着远方气运,就有些迟疑。 随即目光化为坚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石龙杰不在,鬼军也少了大半,可算天赐良机,错过便没!” “看现在的军气,便是结成大阵围攻,本尊也有逃脱把握。” 心里计较已定,不再迟疑,隐身向城主府方向行去。 路上也碰得几队鬼军,可惜它们法力浅薄,怎么看得穿方明的术法?又心急血食,自然一无所觉。 城主府外,方明确定鬼王暗金气柱已经转移到军营后,穿透墙壁进入府中。 “嗯!这府内布置得不错,只是带着异族气息,不归正统!也不知出自哪位的手笔!” 方明打量着府内布置,就见虽然府内亭台楼阁皆有,却以花枝藤蔓装饰,地上碎石遍地,光滑鉴人,路边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异草,更有几处建筑,底部乃是支架,上面呈圆筒状,以茅草竹子筑就,很是怪异。 这些看着就充满了异族风情。 “是了!益州地处边陲,野族众多,说不得这石龙杰或者他妻子,就是异族之人!” “这可就难办了,外族风俗迥异,要找出机关要地更加麻烦……” 现在处于隐身状态,放出神念又怕惊动鬼王,只能以视线查找。 本来若是大乾建筑,那基本有着规律,主室在哪,客室在哪,书房位于何处,都是有着一定规则,只需按图索骥就可。 但外族不吃这套,便有些麻烦,只能一间一间找过去。 “也罢!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方明不再迟疑,进入旁边的一处木屋,开始寻找起来。 此世可没什么储物袋之类的,鬼王又类似活人,一些重要物件也不便随身携带,必然是放在住所。 方明此次,便是想窥视一番,寻些蛛丝马迹,或者弱点出来,以后好用。 “这间不是……这间是杂物,不是……这里……咦?” 方明进入一间房内,鼻中就嗅到一股馥郁香气,屋内更是燃烧着名贵的松香,烟雾缭绕。 房屋四周挂着明黄色的帷幔,上面还有不知名的花纹图案,风格与中土迥异。 “居然处在西面死门附近,真是番邦蛮夷!”方明暗中吐槽,随即一愣,“不对!他们本来便是死人,住在这里相得益彰!” 走到书桌前,这里上面还有几份书画草稿,笔墨未干,看样子主人刚出去不久。 “应该便是此处了!” 方明脸色一动,随即打量起四周。 随手拿起份文书看了,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本尊心血来潮,预示此地必有很大收获,到底是什么呢?” 方明坐到躺椅上,从这里看,整个房屋都在眼里,四周墙壁上还以兽角,兽皮,珍珠等装饰,看上去很是粗犷。 “不是这里!”方明摇头起身,又来到檀木大床前,这里还摆着一座梳妆台,上面各种玉石盒子,摆满了胭脂水粉之类。 “虽然身死成鬼,但女人爱美天性,还是难改啊!”方明打开一盒水粉,馨香之气四溢,不由笑着说道。 “从这布置看,触手可及的,乃是这盒!” 方明闭目,想象一位女子在此,手头一伸,便可及着妆台上的粉盒。 伸出手,从众多盒子中,挑出一个贝壳外形的。 打开一看,里面一颗硕大的珍珠,表面闪着荧光。 “原来是它啊!”见着此物,方明脸上却是诡异一笑。 将珍珠夹出,“此女倒是工于心计,居然将重要之物藏于此处,可惜本尊多经脂粉阵仗,还常为府里爱妾画眉,对这里面的道道可是很清楚呢……” “这珍珠……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呢?” 方明夹着珍珠,映着外面光亮,就见此珠内部透明,半点痕迹也无。 “难道?要用神念?此时就算被发现,也是顾不得了!” 方明神念伸入珍珠之中,顿时发觉不对,“有道门禁制!” 珍珠之内,居然有道门高手布置下的法禁,现在遇着外人,顿时自行激发。 “可恶!给本尊破!” 方明不用想也知晓,让这禁制激发,肯定没什么好事,神力涌动,一股脑地灌入珍珠中,要用蛮力硬破! 虽然这禁制神妙,奈何却是死物,布置之人也不过存着万一预警之意,也没下太大功夫,被方明神力一冲,禁制顿时土崩瓦解。 方明神识深入,顿时身子一轻,似乎来到别处。 这是一处郊外,芳草凄凄,带着明媚的春意。 方明却没有心思观看,他的心神,在进入的瞬间,便被草地上的人影吸引。 第二百五十八章石夫人 “酆都,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要事,不得入内么?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草地上,羽衣少年皱着眉头,眸子中就带着天道无情,俯视万物的气息。 看着方明,神情瞬间一变:“不对!你不是酆都!” “好胆,竟敢擅闯太虚幻境,纳命来!” “太上之手!” 一掌摄拿而出,带着苍茫浩荡的气息,似乎要摘星拿月。 “梦仙!”方明脸皮一抽,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不对,似乎只是梦仙的一缕神念,好家伙!神念自生灵智,变化万端!” 这情形很清楚了,酆都鬼王和太上道明显有联系,甚至梦仙还留了一丝神念在此,作为两边联络人。 “若你本尊在此,本神自然退避三舍,可惜区区一缕分神,也敢放肆!” 方明喝着,同样伸手,一只金光巨掌浮现,掐着法诀,狠狠撞上太上之手。 轰!!! 只是一下,太上之手便支离破碎,远方的羽衣少年面色一白,“我记起来了,你是城隍神祗……” “啊……”话未说完,便被金色巨掌包裹,巨掌发出金芒,带着符文,将少年层层封禁。 “若能得着梦仙一缕神念研究,倒是大善!” 方明微笑,他对梦仙一直有着忌惮,现在就是了解对方底细的上好机会! 便在此时,被巨掌包裹的羽衣少年突然面孔扭曲,似见着了什么极为惊恐之物:“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嗯?”方明一怔。随即虚空中一动,冥冥中传来一道青色。落入羽衣少年身中。 羽衣少年双眼无神,片刻后。整个身体土崩瓦解,化作星光四散。 “这明显是梦仙感受到了什么,来毁尸灭迹!” 作为分神,被主体下了手段,关键时刻自灭,自然很是容易。 方明长叹口气,“虽不能抓着分神,有些遗憾,但至少知晓太上道和酆都鬼王有着勾结。以后便可多加小心……” 突的脸色一变,“不好!” 神念归体,就见此时他身上神力浩荡,发出剧烈的波动,却是刚才的神念之战,引动本体神力的自然反应。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再也瞒不过去了。 “何人?竟敢擅闯主公府邸?” 虽然鬼军云集校场吸收血食,府中侍卫走了大半,但总有几个留守岗位。此时发现不对,虎吼着扑杀而来。 方明眉头蹙起,“麻烦!” 一手平推,虚空中穆然掀起一阵白色气流。汹涌澎湃,如波涛卷起,又如数十丈高的巨浪。直接将扑上的鬼将淹没。 待得起浪平息过去,扑上的鬼将早已不见踪影。整个鬼王卧室更是被打塌半边屋子,看着一片狼藉。 “既然消息已经到手。又被发现,倒也不用顾忌这许多了,正好称量一下酆都鬼军和鬼王的实力……” 方明身下金色涌动,祥云升起,将他托浮在半空,此时身上外放金光,犹如小小金色太阳,光照人间。 一直被阴云笼罩的酆都鬼城,数百年来头一次见着阳光! 地面墙壁上的阴气痕迹,在金色神光的照彻下,缓缓化开,渐渐有着消融迹象。 竟似要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乾坤,将酆都由阴化阳!!! “呔!何方高人?驾临酆都?” 这么显眼的动静,自然被旁边军营中的鬼王和大军发现,千鬼齐啸,化成漆黑如墨的烟云,向方明这边狂飙而来。 这黑气浓稠,中间又有点点绿色幽火,似野兽之眼,带着嗜血怨恨的光芒,望之令人心寒。 这是鬼气军气凝结之物,威力浩大无涯,便是真人遇着,也得暂避锋芒! “来得好!且接本尊一掌!” 方明大笑,反身一掌按下!!! 金气横空,化作金色巨掌,上面纹理清晰可见,几如真人之手,携带万钧之势,当空压下! 巨掌还未至,先到的劲风便将黑气驱散不少,中间甚至还带着鬼哭狼嚎,显然有鬼卒受创! “喝!!!”鬼军阴气之中,一声娇喝响起,声音婉转动人,如黄莺鸣啼。 随着女子声音,鬼军阴气一阵翻滚,化作一颗黑绿色的骷颅头,迎向金色巨大手掌。 嘎吱!!! 骷髅头张开白骨大嘴,噬咬上巨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巨掌上面金光一阵晃动,随即涌起一阵青色,反手一拍,将骷髅头击飞。 骷髅头呜咽一声,上面哗啦裂开几个口子,看来受创不小。 巨掌跟随而上,将骷髅头握在掌中,全力一捏,砰!!!骷髅头化为丝丝白灰散落,在半空中又化为丝丝黑气回归军阵。 “好!借用鬼军阴气,强行提升实力,便是真人见了,也得暂避锋芒,而在酆都鬼域,还有地脉之气加成,说不得能杀真人!当然,只是清虚那种!” 方明淡淡评价着。 鬼军阴气受此重创,整个军阵都是一阵波动,黑气散开不少,露出其中影影栋栋的人影。 “嘿……”女子声音也是传来,似乎在刚才的交手中受了点伤,吃亏不小。 此时阴云散开,方明已经可以看得鬼军内部之景。 他注意的,自然只有那女子鬼王,也就是酆都鬼王之妻。 就见鬼军最前,一道高挑人影矗立,乃是个女子,极为貌美,褐红色头发微微卷曲,眸子中更是带着大海浩蓝之意,皮肤白皙细腻之极,身材更是丰满火爆,前突后翘,身上只有几片鱼鳞似的铠甲,巴掌大小,遮住几处重要之处,却露出大块雪白,诱人遐想。 “原来这鬼王,果是异族之人!” 一见这服蛮夷打扮,方明了然,益州地处边陲,就有不少异族盘踞,虽然外貌和大乾之人大同小异,风俗却是截然不同,极为开放,女子更是媚骨天生,火辣动人。 艳女见方明往她这看,非但不怒,反而眼波流转,抛了个媚眼过来,风情诱人。 脚下一双赤足,雪白如玉,不着寸缕,此时轻轻一点,两瓣墨玉色莲花花瓣升起,将她带上半空,与方明对视。 “客人自哪里来?为何见面就下如此重的手?打得人家好痛呢……”艳女眼中盈波流转,嫣然欲泣,声音娇嫩婉转,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在撒娇。 “呵呵……”对这情景,方明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他十几年来,凡间享受已是穷尽,此景虽然香艳,却还不能动他半点心神。 方明和鬼王之类,现在本质上还是魂体,凭虚御风的难度,自然远远小于阳世中人。 此时底下鬼军抬头仰望,就见一个身着黑甲之人,凌空而立,和自己主公对峙。 “还不知夫人何名?”方明却是问着,回避着刚才艳女之问。 “奴家之前名字,早就忘了……你现在,就叫我石夫人好了!”艳女巧笑嫣然。 “石夫人……”方明默念,“看来石龙杰已经彻底放开,肆无忌惮了,也对,现在天下还有哪个不知道他是酆都鬼王转世?” 嗤!嗤!嗤! 就在方明沉思之时,几丛细如牛毛的黑绿色小针,就打在方明外表黑色铠甲之上,发出叮当清脆的声响。 这细针似有灵性,见强攻不破,纷纷转移方位,体形转化,向铠甲缝隙处涌去,如同蠕虫,看着很是恶心。 方明眉头一皱,铠甲上燃烧起黑金色的火焰,就听见细微的噼啪声响起,中间甚至带着点点冤魂的哀啼,令人头皮发麻。 “竟将冤魂祭炼成此阴毒法器,果然心性凶狠阴毒至极!”方明负手而立,身上的细小蠕虫尽数化为飞灰。 “客人这身黑甲好漂亮呢!给我好么?”艳女见细针被抵挡在外,眼中微微一缩,面上笑容却更是洋溢。 在她和方明对峙之间,底下的鬼军不知不觉,已经散布开去,按着特殊的方位站好,互相呼应。 方明打量着底下的鬼军阵列,不由点头:“这阵法倒还有点味道!” 竟然放手等待,让鬼军布置完毕。 “你……”石夫人第一次色变了,方明既然能好整余暇地让她布阵,必是有恃无恐,今日之局恐怕难以善了。 此时也是无法,娇喝着:“鬼阴长蛇阵!起!!!” “诺!”四面鬼军应和之声响起,队列涌动,各持兵器法具等物,默念口诀,丝丝墨绿之气就自他们头顶涌出。 而在此时,整个酆都鬼城都是一动,地龙翻滚,土地表面裂开数个大口,从中飘出朵朵黑色烟云,汇入墨绿之气中。 方明眼角微微一动,开始的鬼军之气只是稍微引得地脉阴气加持,而现在,就是直接抽取地脉之力攻敌,威力天差地别。 墨绿之气将石夫人整个包裹在内,以她为核心,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墨绿巨蛇,身子横贯长空,几乎将整个酆都鬼城都遮挡住。 “客人若是此时离开,还来得及!”巨蛇两颗眼睛如同水缸,中间竖瞳发出墨绿之光,吐出信子,嘴里却是传出了石夫人的话语。 “本尊前来此地,还有一目的便是试下酆都鬼军实力,看看是否配得上遍传天下的凶名!还请夫人不要让本尊失望才是!” 第二百五十九章交锋 方明望着半空中身子就有房屋粗细的巨蛇,眼中却是传出跃跃欲试之色。 “这是你自己找死!!!” 巨蛇娇喝,鳞片涌动,发出丝丝声响,蛇身盘起,露出锋利的獠牙。 面对此景,方明也不敢大意,身后日轮显化,现世阳间。 金色的日轮张开,中间有着一丝青色,外放着金色光焰,如同日冕,与巨蛇各占半城对峙。 城外,老徐头正在耕作,昨日他运气好,诓骗了一个年青后生,凑足鬼王所需祭品,免了自家劫难,正是得意之时,连着干农活都多了几分力气。 此时刚将锄头放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就见自家小子愣愣看着远方,目光呆滞,连农活也不做了。 “干什么呢?丢了魂么?”老徐头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青年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踉跄。 受此重击,青年非但没有回应,反而更为失神,“会痛!不是做梦!” “到底怎么了?”老徐头这才慌了,他人老成精,见闻丰富,自然知晓有着妖精鬼类,能取活人精气,摄走三魂七魄,让人成为白痴!自家小子,该不会撞上啥邪物了吧? 此时就要叫人前来帮忙,手臂一紧,却是被儿子牢牢抓住。 “爹,你快看!”青年指着远方一处。 “看什么?”老徐头身子一转,向青年所指之处望去,不由双眼暴突,张大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两个鹅蛋! “娘诶!好大的蛇啊!”老徐头身子不稳,向后跌倒。坐在田地上,犹自回不过神来。 “快看!那不是酆都方向么?怎么有条大蛇出来?” “不止呢。那金色的太阳,是怎么回事?难道太阳落下了么?”一农夫惊诧,又抬头,见阴云被酆都城内的金色阴云驱散不少,已经隐隐可以透过云层,见得蓝色的天空,中间一**日高高挂起,巍然不动。 “难道……是大日分出化身,来灭恶鬼?” 就有一人低低说着。让不少农户都是身子一紧。 人群中,就有了骚乱之象,不过这些老徐头都没心思去管,也管不了,连滚带爬地上了一处田垄。 此处地势较高,能更好得看到酆都之景。 老徐头瞪大双眼,就见那条大蛇身上鳞甲墨绿,此时炸开,吐着信子。围绕着大日游走,却不扑上,似是忌惮。 大日端居中间,傲然不动。偶尔外放金焰,墨绿巨蛇碰上便是如遭雷殛,悲鸣一声。暴退逃离。 如此对峙了几轮过后,巨蛇似乎没了耐心。张开蛇吻,从中吐出大蓬漆黑如墨的烟云。玄黑洪流中间带着绿色,浩荡奔涌,向金色大日淹没而去。 酆都城内的房屋,偶尔被黑色洪流擦过半边,都是立即化为飞灰。 这黑色洪流,竟似带着腐蚀万物之力,沾之即死!!! “哈哈……石夫人,黔驴技穷尔!”从日轮中,却是突然传出一个年青人的声音,这声音很是耳熟,似乎在不久前才听过。 老徐头有些疑惑得摸摸秃头,随即失笑:“真是老糊涂了,这种大人物,又怎会跟老汉有着关系?便是平时能见上一次金面,就是老有福分的了……” 突然间,面孔一呆,昨日一个年青人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脑海。 “是他!!!!那个骑驴的青年书生!!!!” 老徐头突然双眼暴突,几乎要瞪出眼眶来,他终于想起大日中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到底来自何处了。 如此大能,自己却施加暗害,过后还不知要怎么报应自己…… 徐老头汗出如浆,顿时打湿后衫,脚下一软,已是彻底晕了过去…… 在昏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那青年的黑驴还在,回去后可得好好伺候,希望那位大人能看在这份上,稍稍饶过他的狗命。 方明见着黑色洪流淹来,却是大笑。 这种纯粹乃是借用地脉阴气之力的比拼,完全抛弃了技巧术法,纯以势大压人,力强者胜! 对身为神祗,拥有百万民众气运的他来说,最是不怕的,便是这种比拼对耗! “彻地印!!!敕!!!!” 方明双手掐诀,自身后就浮现出一枚金印。 金印迎风便涨,变得如同小山大小,上面光芒流转,现出重重画面。 有渔樵耕读,有亭台阁楼,也有官场百态,战场杀伐!!!! 这是吴州之景,方明竟然通过彻地印神通,演化吴州人间万物,借得一丝吴州天地之力降临!!! 只有古神,一举一动,出手之中,才可携带一方天地大势,沛然难挡。 而如今的方明,通过神通,却是隐隐见得一丝古神的风采!!! 金印挡在黑流之前,如同万年不变的礁石,任凭黑浪冲击而上,仍自岿然不动。 哗哗哗!!! 巨浪与金印相撞,发出轰然大响,却奈何不得金印丝毫。 方明见此,却是一笑,神念一动。 金印一闪,笔直落下,深深砸入地面,垂直砸入数丈,地上的鬼军来不及躲闪,顿时死伤狼藉。 但还不止于此,金印印在地面上,似乎引起什么变化,空中的墨绿巨蛇一声悲啼,穆然散开,现出其中俏脸雪白,嘴唇上还带着血迹的石夫人之身影。 “竟……竟然强行打断了地脉阴气……”石夫人脸色惨白,嘴唇上的红色却更给她增添一分诱人风情,让人恨不得上前狠狠蹂躏。 酆都鬼域乃是地脉阴气汇聚之地,鬼物在此施展术法,威力都能获得增幅。 而方明的彻地印神通,却是取自大地厚重之意,又与地脉勾连,威能神妙,对于地气,更是有效。 这也是他为什么用彻地印,而不是番天印的原因。 “这两大神通,番天印从天而降,携九天之势,而彻地印却是勾连地气,对付这种同样依仗大地之力的法术,效果不要太好……” 方明眸光一闪:“可惜此处已经尽成鬼域,并且被地脉阴气污染数百年,便是本尊的彻地印,全力施为之下,也只能暂时打断地底阴气凝结,不能除根!” 这酆都鬼城,和之前的丹阳城不同,当时的丹阳城地脉阴气尚未凝结,便被方明打断,满城冤魂更是直接超度,连个恶鬼都没生成。 而酆都鬼城,不仅催生出了两个鬼王,更是经营数百年,积重难返。 “要想将这里彻底由阴化阳,起码需要数月时间,并且必须将两个鬼王和座下鬼军尽灭!” 方明心思急转,便知晓今日是拿不下这石夫人的了。 虽然石夫人斗法失利,看似受损,其实还犹有余力,并且在鬼域支持下,还能很快康复。 若是方明留在此地和她捉迷藏,迟早会被闻讯而来的石龙杰堵上,他既是鬼王,又有人道龙气,更在酆都,有着地脉之助,方明若不小心,说不得便会吃个大亏,这智者不取! “有取有舍,有舍有得,关键时刻要有决断,才是大丈夫啊!” 方明心里叹着,在知晓留在此地已经没有好处可得后,他已经萌生了去意。 “可恶!若不是被夫君带走过半鬼军,岂容你来放肆!”石夫人鼓着嘴,有些气急。 这看着不觉凶狠,反让她蒙上一层少女的娇憨之态。 “果然,现在的酆都,鬼军抽调过半,又没有石龙杰那头鬼王在,实力能有一半便不错了,若是鬼军齐全,恐怕会更加麻烦……” 方明目光一闪,心里暗道。 “哈哈……多谢夫人款待,本尊这便去了……” 留在此地也不过是继续缠斗,方明自付要打败这石夫人简单,要灭杀甚至生擒,那就麻烦至极,几乎不可能,当机立断,决定离开。 “不过走之前,还请夫人收下礼物!” 大笑声中,方明身上日轮暴涨,几乎将整个酆都鬼城都包裹在内。 “番天印!”“彻地印!” 两印齐出,一对天,一对地。 轰!!!! 整个酆都鬼城,都是陷入了剧烈的震荡之中。 “你!!!”石夫人俏脸气得通红,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望着方明原先所处的位置,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阴云散开,酆都鬼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阳光带着温暖之意洒下,给整个酆都都是笼罩上一层光华。 而见得此景,其它鬼将纷纷惊呼着,狼奔猪突,向阴暗之处奔去,除了艳女石夫人和十几个恶鬼将领不受影响外,其它鬼军一被太阳射到,身上便是冒出一蓬青烟,大声惨呼。 只有到了恶鬼法阶,才能不惧九天阳气,而这些鬼军多数还是凶鬼、厉鬼,自然受不得阳光。 “可恶!!!”石夫人踱踱脚,“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周围恶鬼统领,都是缩头,不敢和石夫人对视。 待得发泄过后,石夫人面色才转为凝重。 “这人法力神通深不可测,来历我已有几分猜测,此时前来益州,所图不小,还是快快传信夫君……” 金光闪动中,方明已经出了酆都鬼城十余里距离,立在一块青色大石上,望着酆都气运。 第二百六十章玄女佩 “果然,现在就可看到,酆都气运与关中一道气运有着勾结!” 方明眼中荧光闪闪,自语说着。 望气神通虽妙用无穷,却也有极限,至少在这关系天下的大势气运上,便有些模糊不清。 若再加上道门卜卦高人掩盖,方明一时不查,也是会疏漏过去。 而现在,本身已经得了消息,再来望气,却是无所遁形。 “没想到,道门自称逍遥人世,降妖除鬼,身为领袖的太上道,却与酆都鬼王暗中勾结,说不得,当初的鬼王转世,便是太上道从中相助……” 方明脸色凝重。 从梦仙的布置中就可看出,此人不仅法力高强,心思更是深沉,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所谋绝对非小。 “看来分神与这石龙杰,已经是你死我活之局了!” 在各自知晓底细的情况下,方明绝对不会放过石龙杰,反之也是如此。 “不过!本尊刚才临走的那一下,也够酆都忙上一段日子的了……” 方明看着阳光照耀下的酆都鬼城,脸上不由带着几分笑意。 他以番天印击破阴云,接引九天阳气下降,又以彻地印将地脉阴气打乱,令鬼类暂时失去防护,如此情况,便是石龙杰亲自前来,也得焦头烂额一番。 “此次能得太上道与石龙杰勾结消息,已是不虚此行,该离开了!” 方明喃喃说着,“不知黑驴这厮怎么样了。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一掐诀,发出旨意。 只是片刻之间。远处就有黑风飙起,黑驴在其中急速奔腾。如同逃命。 见着方明,两只硕大的驴眼泪光闪闪,“老爷!俺可算是见着你了!” 看着黑驴如此,方明倒也有些愕然:“不过是一夜未见,又没将你开膛破肚,怎会如此难以忍耐?” 听着方明发问,黑驴哭声更响。 “啊啊啊……老爷啊!您是不知啊,那群凡人,昨夜将俺牵到磨房。给俺眼睛蒙上黑布,就那么一直推磨,俺推啊推,推啊推,几乎将臂膀都累脱臼了,若不是老爷有令,那些凡人,俺早一口一个,吃了清静!” 方明一笑:“你妖身力量雄浑。更是皮糙肉厚,推个一夜磨盘,也是无妨嘛!” “若只是推磨,那活虽苦。但俺还能扛着,可是后来,那老头又进来了。对俺是又作揖,又磕头。还让俺吃混了鸡蛋的黑豆!俺呸!那是俺吃的东西么?俺一向只吃血肉的!” 黑驴往地上吐了一口,显然乃是想到了当时之景。“那豆子真膈,吃得俺到现在腹中还有些不舒服……” “最可恨的是!!!最可恨的是!!!那老头最后竟然给俺牵了头母驴过来!!说是给俺享用,让俺配种,那可是头母驴!母驴啊!!!!” 黑驴咆哮着,劲风四散,地面被掀起一层。 “俺可不是驴!!!若不是老爷及时召唤,俺就要活活吃了那老头,还有那母驴!!!呸呸!!!俺以后都不吃驴了!!!” 方明听着,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他给黑驴下了严令,不到生死之刻,不得现出妖力,给人窥破。看样子这黑厮倒很是听话,最后听话过头,险些**! “你倒是幸苦了,老爷都记着呢,等回到吴州,就给你变回妖身!” “真的,老爷,您可不兴骗俺!” 听得可以回复妖身,黑驴也不闹腾了,瞪大双眼,盯着方明。 “神明口中无戏言!” 方明保证说着,又翻身上了驴背:“走吧!益州情形,本尊也看得差不多了,再去一处,便可回转吴州!” “得嘞!您坐好!”黑驴撒开步子,掀起阵阵尘土。 …… 青田县位处益州西陲,多高山险峰,田亩稀少,人口不密,倒是多出草药之类,在益州有些名气,当地居民多靠此过活。 《蜀中志异》有云:“青田多山,有峰高焉,猿猴望之哀啼,樵夫常闻有歌出焉,其声清脆婉转,飘渺难寻,不似人间,又多有白衣飘过,如同仙子,世人多以仙女峰称之……” 只是这些时日,青田县大军云集,气氛森严,寻常铺子早停了收取草药,让周围百姓顿时陷入饥寒交迫之中。 “青田县,仙女峰!这里便是九天玄女宗山门所在了!” 方明望了望守备森严的县城,拍拍黑驴的脑袋:“走!我们进山!” 仙女峰地势险要,又处于深山,易守难攻,一直以来都不受世俗侵扰。 但石龙杰乃是王者,一言之下,便集十万民夫,加班加点,硬生生自山中凿开一条路来。 大军顿时将仙女峰重重包围,弓弩密布,真是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这些便是蜀军精锐了,果然不凡,可以与周羽大军相比了!” 远处,方明登高遥望,却是自语说着。 又在隐秘之处,发现点点黑气,这是鬼军包围埋伏,如此阴世阳间双层布控,九天玄女宗生机渺茫。 “如此严密包围下,中间更有石龙杰身怀龙气坐镇,便是本尊也得暂避锋芒……” 方明看着防守严密的大阵,不由眉头蹙起。 咚咚咚!!! 军鼓之声响起,这是进攻的号角命令! “本来石龙杰身怀龙气,有他在此,除了真人修为,或者身怀气运重宝外,其它道门修士,只有法力尽失,闭目待死的份,可惜这仙女峰山高万仞,实在是易守难攻之极啊!!” 方明看着险峻陡峭,高耸入天的仙女峰,不由叹气说着。 便在此时,仙女峰顶霞光万丈,条条瑞气垂下,化作帘幕,将仙女峰包裹在内。 这光幕虽看着淡薄,却似乎带着极为坚韧的力量,将士卒,鬼军,甚至飞弩,都是抵挡在外。 “嘶……这是九天玄女宗的护山大阵,居然连铁血军气都能抵挡,好生厉害!” 此时的大军,有石龙杰居中指挥,连着军气中也带着一丝龙气,能禁绝五行,威力非凡。 面对此等大军,大多数道门法禁,几乎便是无用,而九天玄女宗的护山大阵居然能抵挡,可见一州领袖道门的不凡底蕴。 对这霞光,大军似乎司空见惯,这时就有将领下令。 “血祭!!!” 军阵散开,一群士卒就压着俘虏上前,多是青壮男子,五花大绑,面色麻木。 士卒将俘虏押跪在地,对准大阵,行刑手举起大刀,一声爆喝,大刀斩落,血泉喷起数尺! 随着头颅飞出落地,一股浓烈的怨气,就带着血色,向霞光大阵冲去。 “好狠!居然以血祭强行破阵!这得要消耗多少人命?” 方明看得眼中一缩。 以血煞怨气破解阵法,倒也是个办法,可惜要用此法,起码要消耗上万人命,才有攻破可能。 随着一批俘虏被斩首,监斩官面无表情,又换了一批上前。 如此几波过去,霞光大阵已是摇摇欲坠,似乎被破就在倾刻。 呤!!! 就在此时,清鸣之声突的响起,声音虽轻,却传闻数里,皆是可闻。 随着清鸣,自仙女峰顶部,就出现一块圆形玉环虚影。 这玉环飘荡在霞光上空,通体纯青,洒下丝丝晶莹之色,落入霞光大阵之中。 霞光大阵得了玉环支援,瑞气大盛,一下稳固下来。 “这应该便是九天玄女宗的镇运之宝!用它作阵眼,无怪可以挡下龙气军气,可惜现在九天玄女宗高层都受得反噬,也不知能催动几次?” 方明一眼便看穿了九天玄女宗的虚实。 气运重宝威力浩大,每次驱动也是大费法力,而九天玄女宗争龙失败,潜龙被斩,自上而下都是元气大伤,云中仙子都是传闻昏迷不醒,其它高层,又有谁能御使至宝呢? 就算退一步,九天玄女宗高层皆是完好,对上尽据益州龙气的石龙杰,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 不见前几朝乱世,多有道门被潜龙攻破,便是太上道,也是借着龙气,才一统北地,称王称霸! “噗!!!” 仙女峰上,九天玄女总大殿之中,一个老道脸色雪白,突的吐出大口鲜血。 这喷出的血中带着丝丝黑色,显然之前便受得重创,现在强压伤势,驱使至宝,终于支持不住。 “师尊,快用还丹!”一个清秀的道姑就上前扶着老者,取出一枚大红色的丹丸。 “不……不必了……”老者气若游丝。 “潜龙被斩,老道受得……咳咳……怨气反噬,本已重伤,现在又强催精血法力……咳咳……驱使至宝,却是不成了……” “师尊……”道姑啼哭,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老道已经油尽灯枯,这‘玄女佩’再也御使不得……唉……若是宗主清醒,或许还可再撑几轮,龙气果然厉害……” 老道自怀中摸出那块环形玉佩,递给年青道姑:“将这‘玄女佩’交给你三师叔,现在只有他,还可勉强催动……” “趁着这段时间,你等赶紧完善遁空大阵,一定要逃出去,延我道统,否则为师死不瞑目!” 老道死死抓住道姑的手臂,厉声说着,随即身子一突,已是气绝。 第二百六十一章内间 “师尊!” 看着老道的身形立刻干枯佝偻,化作干尸,道姑不由痛哭失声。 她晓得,这是师尊将底下弟子的反噬一并承担消解,才会如此。否则,凭着老道的道行法力,绝对可以撑过此劫! 道姑啼哭着,顿觉手上一轻。 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就见老道干尸彻底化为飞灰,只余下一件道派,孤零零地散落在蒲团上。 “天谴的反噬竟如此凶恶?”道姑心底凉气大起,心神恍惚,几乎不能自已。 这是外魔趁机入侵,要破道姑道心! 嗡嗡!!!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道姑手上的玄女佩突然荧光大放,更有一股清凉之意自玉佩上面传出,进入道姑体内。 道姑面上一动,有些迷茫的眼睛也是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道姑看着身前之景,又紧了紧手中的玄女佩,不由回想起前事。 “我见天谴凶恶,又被外面大军扰乱心境,已是差些误入歧途,幸好有着玄女佩之助……” 道姑眸子彻底清醒,“这玄女佩不愧是我宗至宝!还需快些将它交给三师叔,保护山门大阵!” 不再迟疑,对着老道遗物拜了三拜,擦擦哭红的双眼,长出口气,起身出了大殿。 而外面,九天玄女宗的护山大阵傲然挺立,似乎刚才大军血祭,都是做了无用功。 “血祭还是不足!”行刑军官见着这景,眉头一皱。“晚些便上书王上,明日再多运些俘虏过来。看你再如何抵御?”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铜锣之响。军官恨恨望了仙女峰一眼:“算你走运!” 回身喝着:“鸣金收兵!”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出现一次了,石龙杰运来各地俘虏,甚至直接屠杀民夫,欲以血祭破除九天玄女宗的护山大阵,而九天玄女宗的大阵每次不支之时,便有青色玉佩飞出,为霞光补充。 但石龙杰似乎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地维持着攻打。每日血祭不断。 “照这情景,只要石龙杰再来一次血祭,大阵必破无疑,可为何竟然鸣金收兵,给九天玄女宗喘息机会?” “莫非?这真是诱敌之计?不!蜀中道门,就以九天玄女宗为首,其它散修宗门,恐怕还不放在石龙杰眼内。” 方明看着此景,不由暗自推敲着石龙杰意图。却觉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管他如何,本尊便在此守候,也不进入。等到破阵之日,再择机出手,若是事有不妥。也可尽快脱身……” 方明此来益州,已觉收获颇丰。此次便是一无所获,也无不可。 既然存了这成亦欣然。败亦可喜的念头,本身便至无欲无求之境,石龙杰再是怎么布置,也设计不到方明头上。 方明按下心来,安静等待。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石龙杰照旧压来不少俘虏在霞光大阵之前斩首,以血气怨气冲阵。 霞光渐渐不支,眼见又到了九天玄女宗请出气运重宝之时。 方明远远望着,突然瞳孔一缩:“气运内乱,这是石龙杰埋伏暗间之兆!” 果然,远处仙女峰大阵渐渐崩散,却始终不见气运至宝出来救场。 不仅如此,顶部还传来法宝灵光和打斗之声。 “三师叔,你为何如此?竟然背叛门庭?”年青道姑有些失神,手中法剑指着一个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面上先有愧色,随即很快收敛:“我也是为了玄女宗道统传承,石王一统益州,乃是益州之主,尔等顽抗,只有灰飞烟灭,我等修道者,不是更应听天命而为么?现在的益州天命,便是石王殿下!!!” 此时中年人大声说着,身上就有一股“正气”冒了出来。 “你……师尊和宗主都说过,石龙杰乃是鬼王,凶残暴虐,怎么是明主?” 年青道姑胸口起伏,脸色涨红,显是被气得不轻。 “你若真是想走,师侄也不好挽留,可玄女佩乃是我宗至宝,还请师叔留下!” 此时几个真传聚在年青道姑周围,似是以她为首,年青道姑咬咬牙,还是对着中年道人说着。 “交出玄女佩?”中年道人神色戏谑,“你们当道爷是傻子么?” 这玄女佩乃是气运重宝,整个天下也没几件,贵重异常,更能镇压自身气运,有着大用。 中年道人便是留不住它,也要当成进身之阶,怎会轻易放手? “果然狼子野心!师弟师妹们,这人已经不是我等师叔了!九天玄女宗上下,务必拿下此人,夺回玄女佩!” 道姑喝着。 “是!”道姑在门内似乎地位很高,周围九天玄女宗弟子,听得之后,都是喝着:“领法令!” 中年道人看着自己一脉的弟子被团团包围,不由眉头一皱。 他这一脉在九天玄女宗中一直处于劣势,弟子也是稀少,若不是宗主和几位长老重伤昏迷,还容不得他放肆。 而现在被弟子以阵法包围,连他也有几分忌惮,不由说着: “玄澈师侄,你放了师叔前去,到得石王麾下,师叔也好替你等求情,否则大军一至,悔之晚矣……” 便在此时,一阵清晰的波动传入在场道人耳中。 年青道姑面色一白,中年道人却是穆然浮现喜色:“哈哈……大阵破了,你等死期将至!若现在弃暗投明,或许还有生存机会!” 听闻大阵被破,周围弟子都是心神恍惚,又听道人此言,不少弟子就是愣了下。 噗!噗!光芒闪起!!!带着血色! 趁着弟子失神机会,道人长剑挥动,上面泛出雪亮锋芒,砍伤了两个包围他的弟子,突围而出。 他知晓此时众弟子若心存死志,一拥而上,便连他也得交待在那里,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玄女佩又已经到手,自然是走为上策。 “杀!!!”随着大阵被破,守候在下方的士卒早准备了飞爪绳索等物,攀爬而上。 片刻间就杀到九天玄女宗山门之前。 “此时遁空大阵未成,冒然启动,十死无生,我等保护宗主和几位长老,从后山突围!” 年青道姑见得如此,也是决断说着。 又指着几人,“你等去收拾典籍法宝,收不走的,便……便一把火烧了吧!” “谨遵法旨!”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眸子中就有了决绝之色,都是说着。 “嘿嘿!原来小崽子们都是躲在这呢?” 大门猛然被踹开,一队甲士杀入,为首者狞笑说着。 “除魔卫道,就在此役!”道姑清喝着,袖口中飞出几点寒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甲士面前。 噗!噗!噗! 几个甲士躲闪不及,倒飞而出,倒地后挣扎一阵,便是身子一挺,彻底气绝身亡。 “好个凶辣的婆娘!”周围甲士,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又被弟子砍死几个。 “快,破法符准备,调弓箭手来!”见得九天玄女宗弟子不仅法术高强,似乎也有不弱的武艺在身,甲士首领却是令着。 “不要恋战,快快突围!”年青道姑喝着,见着刀光之间,便有几名师弟重伤倒地,不由大声喝着。 九天玄女宗弟子虽然也学了些武艺,但多是为了强身健体,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搏杀,现在就有不少被老于争斗的士卒砍杀。 听得道姑之言,不少弟子纷纷突围,也有几个被士卒缠住,被随后的军阵和弓弩围杀,整个九天玄女宗内,顿时陷入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原来石龙杰在九天玄女宗内埋伏了暗间,无怪如此行事,原来是为了减少伤亡……” 方明望着仙女峰顶火焰升起,不由喃喃说着。 “这九天玄女宗,乃是和白云观、洞玄派一样的大型道门,其中至少有着一件气运重宝,历代都有真人级别的高手,丹药典籍材料无数……” 方明看着火焰中的玄女宗山门,不由起了几分念头。 “不说气运至宝,便是传承的典籍,也肯定在青木宗等散修之上,对本尊领悟大道规则,好处多多!” 方明眼中异光闪过,已是彻底隐去了身形。 运起遁法,几个闪烁间,就到战场一线。 “嗯?”方明神念一扫,便有了发现,“这中年道人喜色匆匆,见着石王大军也不惊恐,看来便是暗间了,身上有着宝气,气运至宝便在他身上!” “那边的年青道姑,背上的女子便是九天玄女宗宗主云中仙子了吧!果有几分姿色!这两人神魂之中,必有根本典籍!” “这两处,便是战场上最有价值之处了!” “本尊求的是大道,自然先是典籍,至宝得不得,倒是无妨!” 方明心思转动,便向年青道姑处行去。 长剑飞舞之中,又是几颗人头飞出。 年青道姑背着一人,又血战连场,此时已是彻底脱力,香汗淋漓。 “不成了……”道姑见着包围而上的士卒,不由面露绝望之色。 后来而上的士卒越来越多,军气渐盛,中间甚至还带着龙气,法术禁绝,只有世俗武艺还可用。 但到得现在,道姑体力已是不支。 第二百六十二章对拼 “宗主,玄澈无能,不能带领众位师弟逃脱此劫,此时唯有与宗主共赴玄冥,免受乱兵之苦!” 玄澈道姑咬着牙,看着淫笑包围而上的士卒,完全知晓若是落入他们手中,会遭受什么生不如死之事。 此时又看了看背上昏迷的宗主,眸子中精光一闪。 长剑暴出,将两个围上的士卒捅了对穿,打开缺口,却是带着背上的云中仙子,飞身扑入一处燃烧着雄雄大火的木制阁楼内。 “好决断!好烈性!便是**,也不愿被乱兵污了身子!”方明赞叹说着。 刚才情况,便是那玄澈道姑暂时逃过,也避不开后来之军士,堪称十死无生之局,此时选择**,保全清白,倒是刚毅果决。 伸手虚抓,两道神魂被金光包裹着,自火海中飞出,“不要怪本尊,若带着你二人肉身,实在太过累赘,哪有神魂来得方便!” 方明神色冷漠。 若是刚才出手,自可救下道姑二人,可要带着这二人,突出石龙杰大军包裹,难度何止大了十倍?方明自问与她们无亲无故,自不会作此蠢事。 反正道门典籍在她们神魂中都有,又何必纠结于肉身呢? “典籍入手!大善!大善!不若再去取了至宝,两全其美!” 典籍已经到手,若能再来一件至宝,方明自也乐见其成,找到那中年道人的方位,就追踪而去。 另一边,中年道人出示了信物后。被几个甲士护卫着,就向山下赶去。 “哈哈……云中那个贱人!一直把持上进之路。让我等大道无望,现在终于得了报应。实在大快人心!!!” 中年道人看着自幼熟悉的九天玄女宗沦为炼狱,虽有些伤感,更多的却是快意。 又摸摸怀中一物:“这玄女佩……玄女佩,到底该不该交给石王?” 玄女佩乃是气运至宝,得之好处无穷,道人不由起了几分贪念,随即想起石王虽然年青,却看透世情,燃烧着灭尽三界之红莲业火的黑眸。心里又是大寒,将念头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我献上玄女佩,石王总得给些好处……” 但给得好处如何多,又怎么比得上一件气运至宝?道人心中天人交战,步伐不免变慢,到得现在,也未出玄女宗山门。 “找到了!”一声清喝响起,如同来自九天之上。更带着一丝欣喜之意。 道人不知怎的,在一听到这个声音后,却是全身寒毛倒起,心头警钟大作。似乎见到了什么天敌,手心出汗,双腿颤抖。 “什么人?保卫大人!” 周围几个甲士只是凡人。灵觉不高,却也没有道人如此敏锐的感觉。此时长刀出鞘,将道人团团包围。有一个还发出信号,一团幽绿焰火直冲上天际,周围甲士见此,都是呼啸着赶过来。 如此令行禁止,反应迅速,不愧乃是石龙杰的亲军! 方明心里暗赞了一句,手中却是不停,往地面一指。 轰隆!!!随着方明一指点杀而出,道人几个所处之处的地面突然翻滚起来,地皮掀起,如同巨浪,向这几人涌来,铺天盖日,似乎要将这几人活活坑杀! “喝!何方妖人!竟然动用妖法!”甲士爆喝一声,头顶血气煞气涌动,和周围几个同僚长刀砍出,对着扑上的地面就是狠狠一斩!!! 当!!当!!当!! 长刀斩在地皮上,不断没能攻破,反而发出金属相撞之声,更擦出几点火星。 “这……不可能!!!”首领失声说着。 寻常道法妖术,只要被军中血气煞气一冲,再辅加阳世武艺配合,那基本都能破去大半,非是真人修为,或者有着宝物,都无法支持。 而这土行法术,竟然能与阳世血气军气硬拼,丝毫不损!要知道,他们乃是石王亲军,甚至受得一丝龙气加持!!! 道人也是勃然变色,再不迟疑,从怀中掏出玄女佩,就要催动。 他知晓这来敌法力,恐怕还在宗主云中仙子之上,身上也只有玄女佩才能保他一命! 此时情况紧急,道人一咬舌尖,喷出口热血,洒在玄女佩上。 滚烫的血液滴在环形玉佩之上,更映照得玄女佩翠绿欲滴,表面荧光闪闪,眼见就要发动!!! “给本尊镇压!” 那个神秘的声音又是喝着,虚空中一方青色玉印的幻影一闪而过,一道青气垂下,直中玄女佩,玄女佩哀鸣一声,上面的光芒黯淡下去。 虽然玄女佩和太平印都是气运至宝,威能相差不远,可惜使用者天差地别,发挥出的威力自然悬殊。 在中年道人绝望的目光中,四周土皮合拢,将他和周围甲士通通包裹在内。 嘭!!! 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响起,自缝隙中流出大量鲜血。 吐出散开,此时里面的三人,已经尽成肉糜,糅合一体,再也区分不开。 血肉腥气中间,却有一抹晶莹之色,外放青光,丝毫无伤。 “不愧是气运重宝!” 方明一笑,伸手一招,玄女佩一动,似乎被一条透明的丝线牵引,向方明这边飘来。 从刚才方明出手,到现在玄女佩飞来,其实才不过瞬息,连最近的几个士卒都还没赶到。 “不错!不错!”看着玄女佩飞近,方明眼底也不由微孕一丝喜意。 此次出手之顺利,远超他的预料。 “大胆!竟敢抢孤王至宝!!!!” 就在玄女佩飞到半空之时,方明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音,如同惊雷。 这声带着虎啸龙吼,震惊百里,方明回首,就见一个黑甲人影,右手握拳,气流炸响,向这边狠狠击出!!! 空气都似乎被这一拳压扁,凝成透明水晶,向方明这边挤压而来。 光是拳头引起的劲风,居然就有如此威势!!! 在方明眼中,这一拳不仅带着巨大的虚影,上面更是盘踞着一头黑蛇似的怪物,头顶无角,腹下却有两爪,体形庞大臃肿,狰狞可怖!!! “这是……巨虺!!!”方明瞳孔一缩,脸色凝重无比。 虽然在传闻中,巨虺不入龙种,但方明还是可以感受到上面浓烈的蛟龙气息!!! 巨虺嘶吼,龙气横扫之下,方明顿觉体内神力一滞,灵海神池都似乎受得压制,运转不灵!!! 龙气至高无上,生杀予夺,镇压五行的威严,此刻全部镇压在方明身上!!! 金色神力穆然下沉,任凭方明如何驱使都是不动,竟似完全被龙气压制!!! “好厉害!”方明望着压迫而来的拳影,嘴里喃喃,却也没有惊骇之色。 “龙气镇压五行,居然连金色神力都能压制,可惜,本尊已经开始突破瓶颈,汇聚青气!!!” 方明身上金光彻底内敛,似乎化为凡人,冥冥中又是一动,自内而外,就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晕。 这青色光晕极为微弱,轻轻柔柔,却能在龙气威压下屹立不倒!!! “本尊所料不差,龙气虽然厉害,但前世大神繁多,能在世俗王权下保持祭祀信仰,果然乃是本身实力强横,可以抵抗!!!” 前世王权集中,祭祀繁多,神祗能够生存下来,自然有着抵抗力量!!! 世间上力量才是本质,若前世神祗没有自保之力,统治者又怎会给它们生存空间,甚至领头祭祀呢? “在神道中,金色乃是中坚,而青色就是大神,可以硬抗世俗蛟龙之气!!!” 方明大笑,也是挥拳击出,如若最上等的白玉制成的双手上没有一点瑕丝,此时更是围绕着丝丝青气。 轰隆!!! 黑色巨拳和青色拳头相撞,产生了巨大的爆炸之力,方明和黑甲人交手的余波,便让整个院子飞上天空,方圆数十丈内,地皮全部掀起,生灵绝迹!!! 玄女佩受得交战波及,远远飞出十数里,消失不见。 “蛟龙之气,巨虺之象,是石龙杰!!!” 虽然方明从未见过石王,但从刚才气象来看,这黑甲之人必是石龙杰无疑!!! 黑甲人走近,露出一张极为年青的面孔来,双眼中似乎还燃烧着焚尽天下的火焰!! “刚得内子消息,说是城隍自吴州来访,不想来得这么快!” 石龙杰手中似乎还提得一物,此时往地上一扔,方明才见着,原来是个幽魂,身上九阴之气缭绕,竟然是个鬼修!!! “看来刚才石龙杰和鬼军,乃是去围剿九天玄女宗的鬼修前辈去了!” 方明了然,鬼修聚散无形,凡人难见,阳世军队自没有什么大用,更兼身为魂体,飞遁便捷,稍不留神便会给其逃脱,后患无穷,是以石龙杰亲自带着鬼军围杀!! 地上的这名鬼修,身上九阴之气浓厚,已至半步真人修为,看来便是九天玄女宗的鬼修统领人物。 “本尊前来益州,便是听闻石王乃是天下枭雄,特意前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明说着,看着石龙杰身后的黑色日轮,脸上忌惮之色渐浓,已心生退意。 虽然青色神力能抗衡蛟龙,但方明青气不足,支持不了多久,石龙杰却身在蜀地,得蜀中龙气支援,硬拼消耗,乃是自取死路之举。 第二百六十三章回归 “我益州风景无穷,还请城隍留下,与孤王一一阅览!” 石龙杰明显也是看出方明的去意,背后黑色日轮浮现,已是全力出手!!!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石龙杰身上燃烧起黑焰,双手似乎带着灭绝天地的力量,穆然抓出!!! 石龙杰虽也是鬼王,但明显处于巅峰,修为远在石夫人之上。 方明耳边似乎听得万鬼啼哭,眼中见得天地飘血,心神震动。 石龙杰脚边的鬼修,被黑焰沾上,连话都未出口一句,便化成黑烟,补充进石龙杰身后大日之中。 “这黑焰厉害,似乎还可吞噬万物,获得力量,补充自身,更增威势!!!” 方明脸上凝重至极,背后金色大日浮现,青气隐隐,和黑日对抗。 两边大日照耀着光芒,似乎可以穿透九天十地。 “番天印!”、“彻地印!” 面对这灭绝天地的术法,方明也不再保留,全力出手,番天彻地二印一自九天下压,一自十地上升,两面夹击向石龙杰的黑色巨爪。 轰!!!!! 青光和黑气交缠,突然发生了极为剧烈的爆炸。 整个玄女峰头,都是被削去一截,穆然矮了一头。 而九天玄女宗山门,也在方明二人的比拼中彻底灰飞烟灭,不论是还在抵抗的弟子,或者屠杀的士兵,都是尸骨无存。 而在二人交手的最中间。已经出现一个深不可见的巨坑,黑黝黝的。似乎延伸到九幽地底。 石龙杰负手而立,面色也转为凝重。“好个城隍神祗!” 啪啦啦!!! 身上一阵爆响,原先穿着的黑色铠甲碎成一片片,如蝴蝶般飘落。 石龙杰的脸上穆然一白,看来在之前的交手中,也是受得损伤。 呼呼呼!!! 方明骑在黑驴身上,两边景物飞快倒退。 黑厮乃是大妖,又离方明和石龙杰交战之地甚远,倒是毫发无伤,此时驮着方明快速赶路。 “这石龙杰起码也是鬼王巅峰。触摸鬼帝门槛的人物!” 方明沉吟着,他与石龙杰交手,算是不分胜负,但石龙杰有着益州龙气作为后盾,方明却是客场作战,是以退避。 “可惜了那玄女佩啊!” 石龙杰身为鬼王,又有龙气,乃是和方明一个层面的人物,对敌之际。还分心二用,那说不得会吃个大亏,方明自不会如此。 “看来气运重宝要落入石龙杰手中了,幸好本尊事先收得云中仙子和一个真传的神魂。也不算没有收获。” “天下形势,已经刻不容缓,特别是太上道竟然与石龙杰有着勾结。图谋不小!此次回到吴州,必先发制人!” 方明眸子中决心闪过。座下黑厮不知受得什么指引,跑得更快了…… “王上?”仙女峰顶。此时一片狼藉,中间石龙杰矗立愿望着方明离开的方向,目中光芒连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山下的守军见得仙女峰变故,纷纷忙不迭地上来救驾。 “孤王无事!”石龙杰摆摆手,又看了看四周。 原先此处的九天玄女宗山门宫殿,连着弟子和围攻的士卒,都在方明和石龙杰的斗争中化为灰烬。 “倒是干净!省的孤王动手了!”石龙杰面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突的一笑,令着:“班师回营!” “诺!”虽然王上一人在这恐怖场景中安然无恙,很是有些怪异,但士卒连半个字都不敢问。 历来打探上位者隐秘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是石龙杰这个暴君? 苍凉的军号声响起,石龙杰眸子微眯。 “吴州吴国公,乃是孤王的大敌!!!这出蜀的事,不能再拖了!” 本来任何主君,在打下一地后,都得花大心思治理,才能民生安定,但石龙杰不同,用法极严,对百姓掠夺甚重,蜀中又被彻底打破,若不找个其它地方掠夺,他自己的大军都得断粮!!! 只要再下一州,石龙杰就有把握让黑日圆满,到时不论是那城隍神祗,还是太上道梦仙真人,都是不惧!!! “城隍神!梦仙!” 石龙杰眸中燃烧着黑焰,似乎见得两个人影…… 因为是回程,不必观察民情,方明座下黑厮又是妖物,体力过人,日行千里只是等闲,方明又施展神通辅助,不过区区数日功夫,便回到吴州境内。 一入吴州,方明便感觉一股大力加持到自身之上,浑身无不如意,更有一种“天命在手”的感觉。 “这才是回到了本尊的主场啊!本尊在吴州,便似石龙杰在益州一样,能得一方天地加持,无往不利!” 方明仔细感受着,这感觉就像回到了母体,不仅心情平静安稳,更有一种浑身被暖流包裹之感。 “老爷……老爷……”一边的黑驴什么感应都没,这时腆着脸过来,一副急不可耐之色。 “你这厮?”方明摇头微笑,“本尊还会诓你不成!” 一指点出,正中黑驴额头:“解!” 黑驴咆哮着,就地一滚,黑风涌起,再出现时,已经变成另外一物,通体漆黑,爪牙锋利,全身花纹相间,额头上更是有着一个“王”字。 原来这黑驴本体,竟然是一头黑虎妖!!! 不仅如此,这黑虎体形远超平常,四周更是有着黑风涌动,一看便知不凡! 世人有云:“云从龙、风从虎!”这黑虎四周黑风不断,显是道行高深,已经可称大妖了。 黑虎恢复本来面目,高兴地咆哮连连,扑腾展开着身子,只是脖子上依旧挂着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威猛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看得想笑。 “老爷……您看这?”黑虎虽然恢复本来面目,却被方明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虎脸上挤出笑意,爪子指着脖颈上的铜铃。 “这铜铃乃是本尊印记,到时你也可凭它联络本尊,却是不必取下了!” 方明摇头说着。 黑厮拍拍硕大的脑袋:“联络?老爷,您可是答应过给俺转化人身的?现在就不要黑头了么?” “哈哈……”方明大笑,敲了下黑厮的头顶。 “你这些日子跟随本尊,的确辛苦,本尊便放你回山,等什么时候有用到你之处,自会召唤!” “至于化人之事,现在时机未至,不过你放心,本尊自不会食言!” “吼吼吼!!!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黑虎大喜,本以为乃是一辈子坐骑的命,不想还可回去,并且方明也答应日后为他施法转化肉身,出口便是虎吼,险些连话也不会说了。 一想到吃了这么多日的草料,腹中就有些作呕,再一想血食,更是不可忍耐,口水都流了出来。 “老爷,那俺这便走了……” “嗯!你此去,山林内的山猪野鹿,自是任取任用,但切记不要伤人,尤其是城隍信徒,否则本尊饶你不过!” 方明最后还是提点一句。 “老爷放心,俺省的厉害!”黑驴点着虎头。 再也急不可耐,虎躯伏下,似是在向方明叩首。 拜了三下后,黑虎仰天一啸,狂风大起,声震数里,不远处的林中数目都被压弯了腰。 “哈哈……俺自由啦!山鸡野兔、还有梅花鹿,俺老黑来啦!!!” 远远的,就见一条黑影在地上狂飙,犹如旋风,瞬息间便消失在丛林中。 “这黑厮虽然蛮憨,一身妖力却不是盖得,雄浑过人呐!” 方明看着黑虎远去的背影,淡淡评价着。 现在他手下,不论阳世宋玉势力,其实很少有单打独斗出众之才,谢晋许远等,虽然武艺出众,但最多只比得上道门核心弟子,若不借助军气,还是奈何不得真人。 而这黑虎,论及妖力浑厚,已经和真人相当,只是野兽开灵,智慧方面还积累不够,论及术法拼斗,却是会被真人寻出破绽处击破。 “这黑虎,再培养下,倒是个很好的金牌打手呢!” 方明微笑自语,正在奔跑中的黑虎身上穆然一寒,丝毫不知自己在坐骑的身份后面,又被主人加上了个打手的标签。 “暂且先放它野野,日后再好生调、教!”方明御下多年,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对黑虎这直性子之人,便是要以利诱之,辅以规矩,当然,适当的放手,给些甜头,也不可避免。 “离开这么久!城隍法域内还不知有多少事呢!” 方明想到此处,也不再耽搁,脚下金光闪动,运起缩地成寸的土遁神通,身形穆然消失在空地上。 他为安民神祗,事务繁忙,若不是建立体制,将具体事务分给属下承担,哪能有这闲暇出游?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大事属下决定不了,还是积压下来,等他回来处置。 “此次出巡,南方除了交州,本尊都是去过,各地情形已是了然于胸。” 方明思付着:“交州人口还不满两百万,又多是瘴气恶地之类,对天下争龙几乎便是无用,不必理会。” “而荆州,大都督周羽虽然打下江陵,却也消耗自身实力,襄阳乃天下大城,守将龙城也有几分气象,恐怕不是这么容易便能下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赤蛇山神 “荆州虽不是一盘散沙,却也是二虎相争,分神正可出手!” 荆州龙气分成数块,又没有统一的人主,宋玉以一州之力侵攻,实力便占据上风!!! 获得一块地盘后,便可吞噬荆州龙气,越做越大,这是滚雪球的事。 “倒是益州,竟然还有太上道插手,麻烦了!” 虽然之前梦仙,和方明说要南北二分天下云云,但明显只是情势所迫,若有机会在南方给宋玉造成麻烦,那自乐见其成,同理,宋玉也是如此。 更何况,看梦仙在十数年前便开始布局,可知其志非小。 “太上道此次,似乎不止为争龙这么简单……”方明越是细想,越觉太上道所作所为后面似铺盖着一层迷雾,深不可测。 建业城,城隍法域之内。 钟鸣鼓乐之声大响,郭盛、谢晋等属下纷纷大喜:“主公回归了!” 放下手头事务,聚集于大殿等候。 不多时,宽阔的大殿中已是站满人影,身上神光湛湛,都显出不凡。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跟随方明甚久之辈,赐予了神位,有着神品,与寻常吏员不同,更是有着威能,身上神力波纹滚动。 人头攘攘,大殿内却极是安静,偶尔见了熟人好友,也只是点头为礼,脚步之声低微,落针可闻。 随着三声大钟长鸣,殿内突然放出金光,似乎照彻九幽。形成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中心,方明一身神道法服。头戴玉冠,端坐金椅之上。 “拜见主公!”属下皆是行大礼。 “免礼平身!”方明身体不动。却有一股轻柔之力,将属下都是托起。 “本尊这些时日不在法域,多亏尔等处理一应事务,尔等幸苦!” “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众人异口同声说着。 “善!汝等之功,本尊都是记着!”方明说道,有功就赏,有过就罚,才是他一向的道。 又问着:“可有疑难大事?尔等速速报上!” 方明建立体系。虽然能代他处理不少事情,但有些事务,不是关系甚大,属下不敢自行做主,便是涉及隐秘,郭盛等人也是不知,自不晓得怎么处理,只能堆积下来,等方明前来解决。 “启禀主公!吴州不服管教的散修势力。已经被属下肃清,但各地还有些妖物伤人之事报上,属下不敢擅自决断……” 谢晋却是出来禀告说着。 “妖物伤人?”方明沉吟着。 他上次突袭三宗,灭了吴州三家中型宗门后。吴州修道者势力已是元气大伤,白云观又接着出手,连扫多家小型宗门。吴州散修势力受到重创。 剩下的小鱼小虾,不是远遁外州。便是隐藏民间,这些剩下的散修实力不高。找寻起来却是颇费一番麻烦。 方明自不会去管,而是交给属下去办,现在看来,谢晋处理得很是不错。 至于妖物伤人?却是逢着战乱,人道气运衰弱,各地法度有了空子,才被妖物有机可乘。 “这也说明分神的统治还未彻底贯彻下去啊!” 方明叹着,虽然各大县城府城之类,有着宋玉气运法度镇守,不太可能被妖物突破,但乡村之流,气运薄弱,却是有着可趁之机。 “此事乃是人主法度不稳之故,本尊这边处理,却是治标不治本,这些本尊自会通知人主,布下法度,到时便可隔绝妖物!” 方明说着,声音清清如玉。 “诺!”谢晋叩首答应着。 这些事情他也知晓,但他只是个属下,不得主公同意,就与人主联络,不想活了么? 等到谢晋回列,郭盛又是上来:“启禀主公,属下这边,神力库存还有……” 却是一些杂事,不算太大,但郭盛权限不足,也处理不了,方明一一解决。 末了,郭盛又想起一事,禀告说着:“还有一事,之前主公敕封的赤蛇山神,却是一直求见主公,似有要事,但主公不在,属下盘问,他却不敢多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赤蛇山神?” 方明微微一惊,这赤蛇山就是宋玉祖坟所在,原先布置赤蛇绕印之风水局的地方,山本无名,但自宋玉得势后,又经过方明和水莲道人的改易,变成赤蛟之局,很是灵异,因为涉及人道争龙,方明不敢怠慢,便设了一个山神,带着一营阴兵看管,如今山神来报,必有大事! “涉及祖宗风水,此事不小,否则以赤蛇山神的性子,恐怕不会前来求见……”赤蛇山神品级低微,又是外官,投靠时间又短,外人不知赤蛇山灵异,自也不会高看他一头,连入殿觐见的资格都没有。 方明暗暗思索着,心头便是一动,面上不变,“待会宣他到书房觐见!还有何事,都是报上!” “诺!”郭盛退下,又有一人上来:“启禀主公,属下……” 如此这般,过了几个时辰,方明才将积压的事务处理完毕,属下也站了几个时辰,却仍然身姿挺拔,步履稳健,他们都是神祗,早远超凡人,便是站着述职几日几夜,都是无事。 等到众人散去,方明才得以在书房内见到了赤蛇山神。 这山神老者模样,脸颊瘦长,见了方明,就是立即跪下:“小神胡春生,见过城隍老爷!” 原来他便是当初方明在前往山越路上遇到的狐精!当初这胡春生和胡春兰,变幻迷惑书生,妄图吸取精气修炼,却被方明制止,还下了禁制,让它们回城隍法域听命。 之后看这胡春生老成持重,更有些计谋,懂得隐忍,便派他为赤蛇山神,负责看管宋玉祖坟。 一看到胡春生,方明眼前不由就浮现起一只娇憨的小狐狸面孔出来,面上微微转和,“你求见本尊多次,乃是为了何事?是否吴国公的祖坟有变?” 虽然这胡春生老于人事,却也不知方明和宋玉关系,只是以为自家主公支持人主,特意设下风水宝地,助宋玉阴福。 此时又是拜下:“主公料事如神,正是吴国公的祖坟有变!此事是好是坏,属下才疏学浅,也是看不出来,恐怕还得请主公金步,前往赤蛇山一观!” 虽然如此说,胡春生脸上惶急之色却并不怎么重,看来还是好事多些,不然必是急得焦头烂额。 “这老头太过和光同尘,明哲保身,也是不能大用!”方明将他心中的打算一眼看穿,却也并不说破,只是心里暗暗下了论断,说着:“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本尊现在便起行!” 在吴州老巢境内,方明出行的排场可就大得多了,端坐八人肩舆,前后还有侍女提着灯笼仪仗,最外围是许远,带着亲军护送。 比之之前的书生黑驴,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城隍起驾!!!” 为首的礼仪官员一声清喝,整个队伍缓缓起行,周围祥云托起,侍女散花,整个队伍御祥云而行,光照数里。 便是在阳世,凡人也可隐隐见得异状,却不怎么明显,只觉天门大开,一队天女甲士自上方飘过,再一眨眼,却又不见了,似乎在做那白日梦。 但修得道法,能开眼望气者,却看得极为清楚明白。 城隍庙宇不远处,一座酒楼上,一个邋遢老道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这城隍老爷,排场倒是越来越大了……” “嘿!老道士,你这月的酒钱饭钱,还请结了吧!”老道又喝了口酒,此时便有一个小二上来,盯着这邋遢老道,目光不善。 “小二哥再等等,等老道投靠了吴国公,这区区几钱银子,还会少了你的么?” “这话你从上月就开始说了,却一直投不得门径,还做着梦呢!”小二却是嗤笑道。 “小二哥莫急、莫急,再容老道缓缓……”老道挤出微笑,老脸上犹如盛开了朵菊花,对小二赔笑说着。 …… “老爷,远处便是赤蛇山了!”肩舆旁边,胡春生指着一处山头说着。 阴兵御风而行,何等快速便捷,几乎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赤蛇山。 肩舆上的方明睁开眼,就见远处一座山头赤气环绕,浮沉不定,更隐隐吸取着周围地脉凝聚,很是不凡。 “这地气,却是比上次还要充足,看来真的是好事!”方明心中暗道。 “见过主公!”大队到了赤蛇山,就有看守的阴兵和一少女上来见礼。 当先是阴兵营正,后面却是胡春生的孙女胡春兰,她得了方明好处,洗去身上妖气,现在看来便是邻家的娇憨少女,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方明的目光底部,却又有着仰慕之色。 “免礼!” 方明脚下金光一闪,已是来到宋玉祖坟之前,仔细观察气数。 对身后有些幽怨的女子目光视如不见,胡春生见此,除了心底长叹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方明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祖坟,此乃宋玉祖父所葬之地,本是上好的赤蛇绕印之局,有着吉气,可保子孙富贵,后面又经过方明和水莲道人改易,更是不凡。 第二百六十五章地龙有变 在方明望气神通下,祖坟气数尽显。 方明眼中神光闪闪,就见得丝丝金气汇聚,其上又有青气不断生成,气运化作一条赤色蛟龙,目带青色,鳞泛金光,很是不凡。 此处本来根基就是不错,又先经方明以神通强行改易地气,后有水莲道人以点山笔布置风水格局,龙虎汇聚,已是成了一处小型龙脉。 虽然比之潜龙的吉穴还是有些不如,却也足够子孙有着公侯之望了。 但现在,赤色蛟龙不断咆哮,九天之上又有丝丝青气不断垂下,地表朵朵金色气运祥云升起,这两气在蛟龙身上一合,蛟龙一翻身,爪生五趾,咽喉下面生出一块逆鳞,身上穆然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堂皇之气。 “这……这已经不是赤蛟,而是赤龙了!”方明震惊不已。 理论上,凡是割据一方的诸侯,都是身怀蛟龙之气,但这赤龙乃是蛟龙的更进一步,距离真龙也只是一步之遥。 乱世之中,蛟龙没有定数,但五色龙象最多不过三指! 便是之前,大乾失德,真龙褪化,也就是变成赤龙! “得此赤龙,分神不仅可以开国,更是有着百年之数!” 方明看着赤龙,不由想起前世,古代帝皇不占九州,不得正统,难成真龙大位,但又励精图治,与其它敌国对峙百年,那各国国主,难道便都是真龙么?也不过是各成龙象而已! 比若宋朝一代,有宋、辽、西夏、吐蕃、大理五国对峙,这其中。宋主和辽主,肯定有着龙象。各成五德龙气,而西夏、吐蕃、大理三国。龙气羸弱,不过是蛟龙而已。 只有宋灭辽,或者辽灭宋,胜者才能成就真龙大位! 当然,两龙相争的结果,却是最后草原胡人得利,尽据九州,以黑龙之象登临真龙大位! “这里不过是处小龙脉,怎能得这赤龙之象?” 方明有些不解。眼中金光暴涨,更带着丝丝青色,又有了发现。 “好家伙!蛟龙竟然自行牵引地脉之气汇聚,这其中似乎还有着天道相助,龙虎聚汇,已经远超潜龙之穴!” 方明望气神通开到顶峰,能望天地人三才之气,现在便见得丝丝玄黄之气被蛟龙吸引,自整个吴州汇集而来。而天道不仅一路放行,更是降下丝丝青色,配合改造着祖坟。 有着天道相助,祖坟地脉改易。自是顺风顺水,倾刻间便成就。 “这是自成福地!不比本尊之前强行收摄地脉,有着隐患。大善!大善呐!” 方明大笑,眸子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喜色。 随即对此方世界的天道运转。又有些领悟。 “分神打败李如壁,正式登临潜龙之位。而此方天道,也只能认同这个结果,随着宋玉夺取天下之望越来越大,天道也会向这边倾斜,这改易还是小事,等到宋玉正式登基,恐怕此方墓地也会正式化成真龙之穴!!!” 吴州地脉之气,本无思维意识,自然会向强者汇聚,现在的宋玉称公建国,气运高涨,带动祖地,祖坟便如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吴地龙气汇聚,从而化龙!!! 方明感受着龙脉地气汇聚,不由暗自叹着:“之前的人为修改,只是小道,哪有这天道出手,鬼斧神工来得大巧不工,造化天成!” 又见胡春生还在一边等候,面目不安,不由安慰说着:“本尊已经查看过了,这是宋公祖德浓厚,自行吸取地气演化灵异,你不必多管!” “是!是!”胡春生虽然之前就有猜测,但见方明肯定,还是不由长出口气。 方明神念扫射,就见不仅宋玉祖坟旁边杂草绝迹,被清理得极是干净齐整,便连墓地周围,也被胡春生细细打理,更是修建了条小路,供祭祖之人行走,不由点头:“你这赤蛇山神,还是做得不错!该赏!” “为主公效力,怎么敢要赏赐?”胡春生赶紧跪地,面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本尊一向赏罚分明,你不必推辞!”方明说着:“胡春生听旨!” “小人在!”胡春生以头磕地,砰砰有声。 “你任赤蛇山神期间,尽忠职守,办事细心,又逢这赤蛇山异变,该设重任把守,本尊便将这赤蛇山改为‘赤龙山’,山神为正八品,仍由你担任!”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胡春生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原本他这赤蛇山神,不过区区正九品神职,神品低下,连直接面见方明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便是直升一品两级,便在方明神道体系中,也是中层了。 更何况,神品每次晋升,都会带着神力大涨,这些都是赤、裸裸的实力增涨! 方明一挥手,胡春生身上金光闪现,原先的正九品官服隐去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正八品官服,身上威压闪闪,面上更是带了几分威严之色。 “谢过主公!”胡春生拜谢。 “赤龙山关系人主气运,地位重要,本尊另外赏你通行令牌一枚,你持此令后,随时都可面见本尊!” 方明想了想,又说着,一块金色令牌浮现,落入胡春生怀中。 “属下遵命!”这能时刻面见主君,地位自然极是不同,便是官位再低,又有谁敢小视随时可以上达天听之人? 宋玉又看看周围,“此地还需阳世士卒镇守,本尊之后自会通知吴国公,你要做好准备!” 这祖坟异变,吸引吴州地脉龙气汇聚,成为大龙之穴,只要炼气有成,明算天机之辈都可知晓,为防宵小作乱,还是得派兵镇守。 虽然宋玉祖德汇聚,乃是天命所趋,便是有人破了这龙穴,也不过散去宋玉些浮气,伤不得龙气根本,但浮气也是气运,能不损失还是尽量不要损失为好。 到时阳世阴间都有人镇守,若还要破宋玉祖坟,那只有出动大军才有可能! 但吴州已经尽在宋玉掌控,敌人又从哪里找来大军呢? …… 建业城,吴国公府内,自从定下大计后,宋玉倒是偷得浮生几日闲,外不用兵,内部小事又有内阁处理,最后经他审批,效率快上不少,此时还有闲情逸致,陪着妻子和几个小妾赏花。 此时的鲍婉馨和李秀芳、吴心凌二女,都是已有身孕,腹中微微隆起,可见端倪。 这情景,倒让一边的从前侍女,如今的小妾春兰,看得有些心酸黯然。 “夫人,这花景如何?”宋玉见此,却是暗中一笑,将一盆剪裁好的盆栽放下。 “春意盎然!匠心独运!夫君真是好才情呢!”鲍婉馨欣赏着盆栽,只觉草木幽然间,又有一股大气扑面而来,不由说着。 “既然喜欢,便送到房中,让夫人日夜赏玩!”方明令着周围一个侍女:“将这盆栽送到夫人房中!” “诺!”侍女捧着盆栽退下! “多谢夫君!”见此情景,鲍婉馨眼睛笑成了个月牙。 趁着边上几人不注意之时,宋玉借着袖口掩护,掐了面色黯然的春兰玉手一下。 春兰一惊,抬起头来,又见宋玉有些促狭的目光,不由面色一红,显是想起了什么。 陪伴娇妻,逗弄美妾,真乃人生乐事,宋玉心情正舒畅着,突然间,眉头一皱,似有了心事。 “夫君可是有事?”在场中人虽然都是见得,但只有鲍婉馨有这身份地位,可以问出。 “不错,突然想起些事还未处理!”宋玉也不隐瞒。 “夫君当以军国大事为重,切勿为了奴家几个妇人,耽误正事!”鲍婉馨正色说着。 虽然不知此话真心与否。但能有这个见识,便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风范。 宋玉点头,“那为夫便先去了!春意尚冷,你等过会儿也是回房,莫要受了寒气……” 告别了娇妻爱妾,大步走出庭园,上了肩舆,就有随侍太监上来问着:“国公欲往哪去?” “内阁!”宋玉说着。 “国公起驾!!!”太监尖声喊着,仪仗队伍起行,缓缓向内阁方向行去。 宋玉的国公府,修建得甚是广大,为了方便内阁办公,特地选出几间院子,赐给阁老使用。 谁能想到,吴州的政事中枢,便在这几间不起眼的小房之内呢? 宋玉淡淡想着,负手进了阁楼。 “见过主公!”房间里面,阳光透过黄色的糊窗纸照耀在地面,映照出空中无数飘忽的灰尘。 正中间还升了个小小火炉,驱散着早春的寒意。沈文彬、孟逐几个阁老,还有服侍的几个举子,此时都是跪下。 “起来吧!”宋玉摆摆手。 “你等跟随本公甚久,也不必过于拘礼……”宋玉坐下,才说着:“本公来此,就是突然想起几件事来,要立刻处理,你等查缺补漏,若无疑问,便拟旨发下!” “请主公吩咐!”沈文彬带头说着。 “本公此来,有着两事,一是祖坟之事,吾祖父陵墓,葬在赤龙山,却一直未派兵镇守,此是本公不孝!” 此世重要的是祖宗祭祀,家庙神主牌,对墓葬就不怎么看重。 宋家之前只是新晋大户,又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事? 沈文彬几人顿时了然。 第二百六十六章整顿吏治 等到宋玉南征北战,进取吴州之际,更是贵人事忙,将此事耽搁下来。 之后便是称侯称公,宋家生成福地。宋玉之祖父虽然葬在赤龙山,但神魂早已回归家族福地,主持阴运,便连宋子谦,都有些遗忘此事。 现在见宋玉旧事重提,众人不免有些奇怪,但都不敢问。 就听上面宋玉说着:“本公祖父葬在赤龙山,却一直未派得守墓官镇守,这是本公的不孝!”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说!”古代极重孝道,这话就有些重了,沈文彬赶紧叩首:“主公日理万机,有所疏漏在所难免,这些却是臣下失职,未能及时提醒主公!臣有罪!” 后面的孟逐、宋思、宋缺等也是跪下:“臣有罪!” 宋玉哪能真的罚他们?面色转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本公便派一营兵镇守祖墓,守将正九品!” “诺!”这只是小事,几位阁臣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都是应诺。 “还有一事!便是各地妖类伤人之事……”说到这里,宋玉面色就有些阴沉。 “你们总理内阁,各地报上的妖物伤人之事想必都是清楚,宋缺,你给大家说说情况!” 宋缺面色肃穆,面孔刀削斧凿,身上带了一股律法的威严之气,很是摄人,此时开口,声音也是冰冰冷冷:“启禀主公,截止日前,吴州境内,已经发生妖物伤人之事二十八起。死伤三十六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大家子弟!而出事地点。多在乡村,那大户嫡子。便是在下乡之中,受得妖物暗手!” 既然有着二十八起案件,那起码有着二十头妖类作祟,这些还是胆子大的,不算那些躲在深山苦修者。 若是此风屡禁不止,让其它妖类也生出心思,出来吸取活人精气修炼,才更是麻烦。 宋玉淡淡想着,严格来说。这还是他种下的因果。 首先,他自立吴国公,将大乾法度打破排斥,现在自身法度又未彻底行至乡村,这便给妖物钻了空子。 其次,他将吴州散修宗门绞杀大半,这许多宗派虽占地为王,却也保护自家麾下香火信民,驱赶妖类。 而现在统统被打倒。妖类天敌减少,也是作乱因素。 至于投靠宋玉的散修,还有城隍势力,却是人数较少。防守县城府城势力都有些捉襟见肘,至于乡村之地,就更是顾不上了。 城隍信仰虽然发展很快。但庙祝等等也需培养,虽然条件很低。只要信仰虔诚便可,但起码也得读书识字。能施展神术!而这些都需要时间学习。 方明之前培养布置的一批人,铺满几个府,是足够了,但面对整个吴州,也是无能为力。 “妖类多藏匿深山,外出偏僻之地,诱捕生人,得手即走,更难整治!” 宋缺又接着说道。 区区几个小妖,只是疥癣之疾,便是因此死了几个人,也没什么,不见宋玉杀人屠城,每次都是成千上万? 但有这几个例子在,百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对后来的治安就极为不利了,宋玉也是深为明白此理,才下决心整治。 “对这事,本公有两个章程,你们先看看!”宋玉说着。 “一是将吴南的吏员制度搬到这里,废止吏员世袭制,改以考任,当然,事先投靠我们的,还是给予恩惠,许传三代,另外,典史只要立功,也可向上提拔,获得官身!” 这些吏员,乃是地头蛇,职位卑微,但就是他们,和世家联合起来,构成连统治者也需忌惮的力量。 宋玉此举,就是趁杀灭反抗世家,吏员群龙无首,又被震慑之时,要一举将世家钳制人主的根基毁去! 至于让法度下乡村,保护村民不受妖类所害,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底下诸位阁老,没想到主公先提起的反是这事,不由有些呆滞。倒是跪在一边的徐幡、马登科,目中光芒连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良久后,贺东明率先说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主公为吴州百姓福祉,任命吏员,此乃苍生之福!” 潜在意思,就是说现在吴州反抗势力都灭,剩下的也被震慑,又有妖类作祟,要加强统治,增加法度,有这保境安民的大义名分,正是改易体制的大好时机。 经他这么一点,其他几人也是反应过来,纷纷叩首:“主公之策大善!” 见属下理解,宋玉也是大乐,将吴州吏员制度改变,这是从根基上给了世家致命一击!此后不论世家外表如何强盛,也不过是无根之浮萍!可以放心出去争龙,不必担心自家后院不稳。 “这第二,便是成立‘捕妖司’,专门负责妖物伤人这块,司长正八品,就由那些新进投靠的散修充任,他们既然投到本公麾下,自然也需出力!” 寻常捕头捕快,又怎么比得过妖精,冒然进山缉捕,恐怕反而会搭上自家性命。 这种事,就是得方外道士术师一类出手!对这点,阁老都是有着共识,此时也无异议。 “这几件事,你等之后润色下,写成旨意,交给本公用印后,再明文发给各府!” 宋玉见属下如此,便说着,又见日头当空,不由一笑:“诸位都是本公的肱骨,正好到了用膳时辰,当赐宴!” 又见了旁边几个举人侍从,“你们也一起来!” “多谢主公!”几位阁老位高权重,得宋玉赏赐也不止几次了,此时倒无特别兴奋,反是那几个举子,面色通红,显是心潮激动澎湃至不能自己。 宋玉见此,淡淡一笑,这几个举人侍从,文才学识过人,他也是有意提拔,以后好担当大任。 …… 江陵城内,大都督府,此时府内上下,都是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最近的大都督,脾性有些喜怒无常,若是不幸撞到,下属还好,最多斥骂一番,要是仆役不长眼,那只有打死的份,最近光是为了花瓶茶盏的小事,周羽已经打死了三名奴婢,整个大都督府顿时寒蝉若噤。 此时,一个年青文士通过重重守卫,来到大都督议事厅。 大厅中此时除了主座外,其余地方皆是空无一人,周羽闭目,似在养神。 文士不敢打扰,正准备静立一边等候,座位上的周羽却是突然睁开双目:“是同玉么?” “正是属下!”文士上前见礼。 他是周羽的心腹谋士,一直被委以重任,现在便是有事前来禀告。 对他,周羽难得得收起了脸上阴云,泛起笑意:“看同玉此来,必定有着好消息要告知本都督!” 下面的方同玉笑着说道:“正是!正是!” 斜瞥了一眼周羽,就见都督平素的雄姿英发还在,只是额头上多了几条印痕,耳后也多了几丝华发,不由暗中一叹。 “大都督少年英才,不仅家世过人,自身见识更是非凡,十五岁就被保举为县令,之后几经升迁,如今已是做到了大都督,荆州除了襄阳,已是尽入手中,可惜,不得天时啊……” 方同玉身为周羽心腹,自然知晓自己主公为何发愁。 周羽虽然发迹甚快,却也比不上吴州宋玉和益州石龙杰。 到得现在,吴州和益州都是一统,对荆州虎视眈眈,周羽却还有襄阳未下,不能一统荆州,整合力量,应对强敌窥视! 天下争龙,不成就死!不要看这一步之差,到得最后,就是身死族灭的区别!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周羽还能苦苦支撑到现在,人前又绝对不能显露半分,也只有在此时,才会显出疲惫之色。 或者,借着几个藉口,在仆役身上发泄。 方同玉看着上方的主公,不知怎的,眼中一热,几乎要流下泪来。 周羽见此,反而笑道:“你作那小女儿姿态为甚?本都督无事!”他之家族和方同玉家族乃是世交,自幼又是同窗,有着竹马之谊,不比其它臣子,有着几分情分在。 “大业还得主公撑着,还望主公多多保重身子!”方同玉却是拜下劝诫着。 “这本都督知晓,可惜时不我待啊!根据细作查探,益州石龙杰蠢蠢欲动,而到了明年开春,吴国公也必会出手,荆州两面受敌,局势不容置缓呐……” 周羽叹气,揉着眉头,“只有在石龙杰和宋玉动手之前,打下襄阳,一统荆州,本都督才有着反抗之力,这是生死之机!!!” “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说到正事,方同玉收起脸上神色,正正衣冠,“启禀主公,属下不负重望,已经得到襄阳附近地图,并且打通关系,联络上了襄阳城内的世家,已经有两家答应,只要都督兵临城下,便会伺机开城,以迎王师!” “好!”周羽重重一击拳,“文若此功,真真是及时雨啊!” 襄阳乃是天下名城,在史书上,甚至有着围城十年,也不能攻破,反而是进攻方被活活拖垮的例子。 要正面拿下这城,便是周羽,也是心中惴惴,而现在,把握穆然大了三成!!! 第二百六十七章荆龙动 襄阳乃是天下坚城,守将又是龙城这个名将。 便是周羽,也自付无法强下,非得围城数年,等到城内弹尽粮绝不可。 但石龙杰和宋玉岂会给他时间? 若伤亡惨重,也是不行,毕竟要应付后面的二虎,周羽非得保留自身实力不可。 偏偏龙城乃是关中之人,世受皇恩,必不会投靠通敌,那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收买内间开城。 周羽派的方同玉此去,也正是为的这事,现在见事成有望,不由大喜,连额头皱纹,也浅了许多。 文若便是方同玉的字,周羽如此称呼,关系上便是更进一层了。 “正好士卒经过修养,如今已恢复体力,正可一鼓作气,直下襄阳!” 周羽一挥手,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运筹帷幄,英明神武的大都督。 “正该如此!”方同玉也是说着。 此事宜早不宜迟,虽有着急功近利,但比起石龙杰和宋玉的威胁,又不算什么了。 “文若,你回来便好,长途跋涉,必也辛苦,可惜能者多劳,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还请主公吩咐!”方同玉乃是臣子,主君有命,哪有推辞的份? “本都督府内,最近出了一件怪事,想必你也听闻了!” 周羽缓缓说着,声音低沉。 “怪事?”方同玉眼珠一转,不由猜测说着:“莫非……乃是九鬼真人之事?” 他背后也是个大世家,自有消息渠道。 “不错!日前。本都督突然心虚不宁,而就在那夜。九鬼真人无故失踪,这实是可疑……” 周羽将当晚之事缓缓说了遍。末了,问着:“你有何看法?” 方同玉沉吟片刻,才慢慢说着:“九鬼乃是真人修为,更是洞玄派宗师!在吴州,属下实在想不出有何人,能无声无息将他带走,除非……” “除非什么?”周羽来了兴趣。 “除非乃是那九鬼真人自愿离开,如此方能不惊动周围守卫!”方同玉说着。 “或者,乃是有修为远超九鬼真人之人。能在瞬间便将他擒下,不发一声,但这何其难也,便是传说中的太上道主,也不能举手之间,就擒下一个真人!” 世家中人,对此世界道门体系,怎会没有兴趣?双方经过这么多年的交流,表面上的那点东西。都是看光了,便是暗地里的资料,也收集了不少。 “如此看来,还是九鬼真人不辞而别的可能大些。本都督自问无甚对不起他之处,奖赏也不曾漏了,何以至此?” 周羽面色一白。随即狞笑:“莫非……他以为本都督不是真主,不值得辅佐么?” 他自然也知晓。道门中就有着望气术法,能见人主气运。道门多靠此趋吉避凶。 洞玄派更是以先天神卦出名,配合望气之术,无有不灵,这心里,便是穆然一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主公岂可如此妄自菲薄!!!” 正在周羽心神动摇,几乎心灰意冷之时,就突然听得方同玉大喝。 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将周羽从臆想中泼醒,背上便是出了层冷汗,摸了一把额头,只见水渍涔涔,不由庆幸不已。 “文若说得对,本都督怎可妄自菲薄!险些失了心气!耽误大事!这还得多谢你的当头棒喝!” 方同玉却是摇头:“乱世争龙,在于集众成事!方外术士一流,以淫邪之技蛊惑君王,主公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你是正统的读书人,自然看不上这个!”周羽摆摆手,“但本都督有着王者之志,自然要海纳百川!” 说到这里,声音放低:“洞玄派根基深厚,与荆州各地世家都有交往,我也不得不依仗一二呀!” “文若,本都督便任你为使者,前往洞玄宗,打探此事,务必要得着切实消息!” 说到后来,周羽又恢复了之前的风采。 “诺!”主君有令,饶是方同玉再怎么歧视道门,也不得不应下差事。 “好了!你回去休息一夜,明早便出发!”周羽微笑说着。 “微臣告退!”方同玉再拜,退了出去。 议事厅中,又只剩下周羽一人,周羽默然良久,才低低叹着:“洞玄派啊……” …… 洞玄派山门位置,自然早有九鬼真人告知周羽,倒是省了一番麻烦。 第二日,方同玉便是上路,往洞玄派山门赶去。 一番交涉后,却是无果而回。 洞玄真人何等老奸巨猾?又是下定决心要抛弃南脉,投靠宋玉,便连九鬼真人的下场都未透露,便将方同玉打发出来。 在得到方同玉回报之后,周羽阴着脸,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夜。 下人隐隐还可听得杯盏书籍落地之声传来。 “我们不能等了!” 方同玉第二日求见周羽,刚一见面,周羽便如此说着。 方同玉一惊,微微抬头,就见周羽发丝散乱,目中布满血丝,不由担心问着:“主公身子可有不妥?” “本都督很好!”虽然形容枯槁,但周羽精神却很是旺盛,“本都督想得很清楚了,此时时不我待,只有尽早打下襄阳,才有半年时间,给本都督收拾旧山河,来应对益州和吴州的挑战!” “当此之际,不论洞玄派支不支持,这一战都是必须要打的!” 这分析在情在理,便是方同玉,也只有点头。“但粮草军械等物?” “本都督尽起各府县库存,再加上周家支持,也是足够了!”周羽目中射出疯狂之色。 “这便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么?” 方同玉自然知晓,若尽起各府县库存,自然足够大军所需,但后方若是遇着什么天灾**,官府拿不出物资救济,那会出多大的事!!! 此时也是无法,他身后也有一大家子人,自然不能说出:“都督不必担心,属下愿倾家荡产,协助军资!”的话来。 先不说自家族人问题,你这么热心代替都督犒劳军士,莫非想造反不成? 此时也是苦笑:“我家愿出白银五千两,粮食两千石,并带动其它世家募捐……” 他身为属下,自然也不能一点都不出,这些钱粮就不多不少,刚刚好。 周羽听了,也是面色转和,眼角有些湿润:“文若!危难之际才见忠臣,本都督必不辜负你!” …… 弘治二年,四月十二,荆州大都督周羽发水陆大军十万,攻打襄阳。 一时间,刚刚平静下来的南方,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益州,石龙杰登高远望,“荆州再起兵灾,大善!” “报!”一骑飞快跑来,到得下面,士卒下马,飞奔上来,跪倒在石龙杰面前。 “启禀王上!荆州大都督周羽,发兵十万,攻打襄阳,目前已经连下数城,襄阳守备龙城坚壁清野,收拢士卒于城内,似是想以坚城据守!” “嘿嘿……论地盘,周羽已经得了荆州六成,而龙城最多只有四成,实力不如人,他能依仗的,也就一座襄阳城了!” 石龙杰嘿嘿冷笑着。 在古代,地盘就是人口,就是田亩,就是粮食士卒!!!也是赤、裸裸的实力!!! 龙城地盘不如人,士卒粮食也都是如此,若没有襄阳城,那石龙杰直接便可将他视作死人!!! “周羽将龙城牵制在襄阳城内,最终还是得便宜孤王!!!” 石龙杰大笑,眸子中又似乎出现了焚烧一切的火焰。 大步下来,就见层层士卒持着军械,鸦雀无声地等候着。 这些可不是流民军,而是石龙杰手下的精锐力量。维持王座的本钱。 “孤王有旨!兵发剑阁,我们出蜀!抢夺荆州的粮食女人!!!” “吾王万胜!万胜!!万万胜!!!” 士卒嘶吼着,声音似乎盖过云霄,眸子中更是有着野兽的神色升起。 蜀中之地,虽然有着剑阁栈道之险,易守难攻,但也受制于此,历代蜀王都是被困,外人进不来,蜀军也出不去,只能逍遥一时,等到真龙已定,已是徒呼奈何。 而现在,荆州北地的龙城被周羽牵制,大半力量都龟缩在襄阳城内,正是天赐良机!!! 就在石王大军,黑压压地向剑阁栈道而来之时,东面的荆州守军,却已经迎来一场大劫!!! 哈啊!!! 守卒萧兵毅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 虽是春季,但大风吹过,也很是寒冷,让他不由缩缩脖子。 “这看守的日子,可真是无聊啊!!!”萧兵毅自言自语。 “嘿嘿!现在天下各地都在打仗,咱们运气好,才到了这里,可保小命,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旁边一个明显是老兵的士卒就说着。 老兵身上干瘦,更带着不少狰狞刀疤,却不知为何没有退役,而是一直担任守卒。 “嘿嘿……沙场征战,才是男儿本色啊!我辈建功立业,封公封侯,就全靠这了!” 萧兵毅明显是个愣头青,有着一股脾性。 “哈哈……建功立业,封公封侯?”老兵大笑,甚至连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萧兵毅明显有些不忿。 第二百六十八章鬼群奇袭 看着明显还是少年的萧兵毅,老兵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声止歇。 “你这脾气很像我,像我少年时候!”老兵喃喃着,“我今天就给你说清楚,免得走上我的老路!” 说这话时,老兵语气唏嘘不已,一股悲伤凄凉的气氛就穆然浮现。 似是受了气氛影响,萧兵毅安静下来,静静听着。 “你出身如何?”老兵先是问着。 “我出身如何,关你何事?”萧兵毅不服说着。 “能来这当个小兵的,出身都不如何,起码不是世家,嘿嘿……到了军中,提拔官身的时候,任你立功多少,若没个好家世,就准备做一辈子大头兵吧!” 老兵冷笑着。 “这有啥?前朝冠军侯,不就是出自草民么?照样做到大将军!”萧兵毅不服分辨。 “你也知道冠军侯?”老兵嘿嘿笑着:“都是军里的老一套了,专门拿来忽悠你们这些愣头青的……” 不待青年发问,就接着说道:“你知道冠军侯多少年出一个?而死在路上的年青士兵,又有多少?” “每战下来,士卒起码死上三成,若是运气不好,缺胳膊少腿,却仍是不死,那下场才叫惨不忍睹……” “这一路下来,就算没人刁难,你一路从伍长火长,到队正营正,再到指挥使将军,最后立功封侯,大小战役起码都得有着百场,每次都是起码三成的伤亡,你确定能活这么久?” 萧兵毅此时已经沉默下来。显然是被老兵的描述吓到了。 “好吧,就算你顺顺当当地活下来了。也立功封侯,可你知晓。前朝的冠军侯,是怎么死的吗?” “战死于草原!”萧兵毅声音低沉。 “不错!冠军侯百战百胜,年仅十七便封侯位,却由于草民出身,被世家排挤,当年面对胡人铁骑,在后路断绝的情况下,不得已以百骑硬冲胡人的上万铁骑,最后身中乱箭而死!!!享年才二十啊!!!” 老兵叹着。看他语气,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那……黄沙百战,封妻荫子,都是假的了?”萧兵毅脸色惨白,双手几乎连长枪都握不住。 “那倒还不至于,到了乱世,规矩放宽,便是草民也有一丝上位机会!” 老兵显是见得打击过甚,话语转为安慰:“最要紧的。还是跟对主公,再加上几分运道,也未尝不可做到将军,到时自有那些世家。将水灵灵的大家小姐嫁给你,拉拢关系,你只要收下。便是世家一份子,到时就有上升机会了……” “听闻当初的冠军侯。就是拒绝了门阀的提亲,才身遭此厄呢!” “水灵灵的大小姐。那也不错!”萧兵毅不知想到什么,明显有些失神。 “嘿嘿!”老兵一拍萧兵毅脑袋,将他拍醒,“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了,看管好这栈道,才是要紧!” “这栈道这么窄,怎会有人杀过来,你多心了!”萧兵毅喃喃着。 “这倒也是!”在这点上,老兵却极是赞成:“这剑阁栈道每次只能过着一人,旁边便是万丈悬崖,我们在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在不行,还可一把火将这烧了,一了百了!不过这可是前朝开工,历经百年才成的,烧了太过可惜,后来人也是不便……” 老兵正说着,突然就有一股极大寒风出来,冰冷刺骨,不由破口大骂:“好邪门的恶风!!!” 便在此时,萧兵毅扯着老兵的袖子,指着远方一处,说着:“你……你……看!”声音颤抖不已。 老兵往萧兵毅所指方向一望,不由目瞪口呆:“亲娘诶,今日犯啥邪了?竟然白日都有鬼群出行?” 他视线所及,就见远处一块黑云,向这边急速飞驰而来。 中间又隐隐有着凶鬼身影。 “给我上!吸干他们!”黑云中,又有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附近皆是可闻。 “呔!遮天蔽日!”女声高喝,一层乌云不知从何方汇聚而来,将天上日光遮住,半点不落。 “桀桀!!!嘎嘎!!!” 凶鬼啸声更厉,众多黑影从黑云中冲出,就向军营而来。 “靠!靠!靠!居然还有敢冲军营的鬼?”老兵顿觉之前数十年都是假的,所见所闻都是虚妄。 “不要怕,你一怕鬼越缠你!”守将也是出来,见得此景,赶紧喝着。 又吼:“杀!!!” 最先冲上的几个凶鬼,似乎受得无形音波所伤,都是灰飞烟灭。 “我等军士,血气阳刚,又有军气煞气护体,只要保留心头热血勇气,便是百鬼不侵!” 将领喝着,顿时有些骚动的军阵又是齐整起来。 “杯水岂能救火?萤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黑云中,好听的女声再次传来,带着鄙夷之意。 随着话语,就有一只墨绿色的巨爪自黑云中飘出,带着腥风,向将领杀来!!! “妖鬼!!!”将领爆喝一声,周围亲兵也是抽出长刀,对着巨爪砍去:“杀!!!” 长刀砍在巨爪表面,却是带起一串串火花,长刀断折,墨绿巨爪却似乎丝毫未损,更是一爪落下,将面带惊愕之色的将领抓成肉糜!!! “将军!”“将军死了!” 看着这血肉横飞之景,营地中的其它士卒,却是立刻大乱。 军营上空的军气,也是彻底散开,再也不成气候。 “嘿嘿!!!”一众凶鬼在厉鬼恶鬼的带领下,冲进军营大肆屠戮…… 黑云中,艳女石夫人脸上穆然一白,吐出大口鲜血,点点滴滴,落在胸前丰盈上,又被弹开,显示出惊人的弹性。 “我这还是得了夫君龙气之助,打杀一个不过六七品的小官,都有如此反噬……人道果还是主流……” 石夫人抚着胸口,喃喃说着。 栈道难行,更有士卒把守,一有败象便会焚烧栈道,面对此天险,饶是石龙杰的大军身经百战,也是无计可施。 也只有鬼类大军,因为乃是魂体,可以漂浮,才可作为奇兵杀出!!! 而不论是神道还是鬼道仙道,一旦明面插手人道,必会受得反噬。 石夫人乃是鬼王,换算成人道,起码有着正五品,但打杀一个六七品的小官,便是元气大伤,若没有石龙杰在后面以龙气相助,直接陷入沉眠都是可能。 而方明也是如此,他现在品级,虽然可以操纵甚至打杀正五品官员,自身却也需承担反噬。 比如攻城之时,他大可附身城门守将,让他开城。 但为此所付出的,却是自己身受重伤,甚至根基大损。换取不过区区几千条士卒性命,这太过不值!!! 对方明而言,士卒吴州应有尽有,为此自身受损,愚者所为!!! 而现在,石龙杰为了尽早出蜀,不得不用鬼军冲击阳世军队,这还是周羽攻伐襄阳,龙城撤走了大半守军之故。 不然,此地若有个实权正五品的武将镇守,石夫人便也奈何不得对方。 但一切没有如果,石夫人秀手上的血迹化为黑烟散开,厉声喝着:“将这军营杀尽,一个不留!!!” 自身却不再动,显是刚才受得重伤,已经恼羞成怒。 “杀!!!”萧兵毅爆喝着,手上长枪遵循着以前训练的记忆,以优美的弧度射出。 面前一个黑色虚影,中了这枪,却只是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向他扑来。 面对这诡异事物,饶是萧兵毅自诩胆大如斗,也是后背寒毛倒起,连连退步。 啪!!脚后跟撞到块石头,萧兵毅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长枪也是滚落一边。 “我这就要死了么?还是死在凶鬼之口?”萧兵毅脑海中浮现这句。 眼见着,对面凶鬼狰狞的面孔已经离他的脖子不到半尺,萧兵毅闭目待死。 “嘿!发什么愣呢?”等了片刻,却没疼痛之感传来,抬头一看,原先的老兵正持刀笑着。 “多谢大叔相救!”萧兵毅赶紧道谢。 “谢不谢的先放下,如今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跑不了啦!”老兵狠狠吐了口唾沫。 “记着,心气不能乱,再把全部的力气打出去,才能伤着鬼类!” 老兵教导着,这是他死人堆里面滚出的经验,不说破高深无比,说破不值一提。 “喝!杀!”萧兵毅捡起长枪,对着老兵后面一个扑上的凶鬼捅出。 此时的他甚至忘了一切,眼中就只有老兵身后的黑影!!! 噗!!! 长枪如中气泡,轰然炸开,中间的黑影消散不见。 “好样的!这便不是还上了么!”老兵赞了一声。 随即又有些惋惜:“这是上乘的精神气血之道,你一听就能入门,天资很是不错,今日若能逃生,日后必是战场上的猛将!!!只可惜……” 却是完全不看好他们逃生的机会。 “事在人为!”萧兵毅沉喝一声,又是长枪刺出。 “哈哈!不错,老子今日要疯一把!”老兵狂笑,眼中就有疯狂之色。 两道人影,渐渐被扑上的鬼群淹没…… 第二百六十九章气象 待得军营杀声止歇,地上已经满是枯瘦的干尸,这是被吸尽生气的士卒。 “见过夫人!”石夫人此时下来,周围鬼军都是行礼。 石夫人环视,就见鬼军少了大半,多是恶鬼厉鬼,凶鬼更是一个都没留下,不是刚才晋升,便是早已灰飞烟灭,可见刚才一战的惨烈!!! 不过剩下的鬼军,身上煞气都是暴增,显然也经过了磨练,更为精锐。 “不错!不错!这才是去芜存菁啊!”石夫人倒很是满意的样子。 又一回首,此时的栈道上,已经有了蜀军士兵的身影,不由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有劳夫人!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此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回师!”石夫人朝蜀军中望了一眼,收拢鬼军,形成黑云呼啸离开。 此次酆都方面鬼军进尽出,又有石龙杰以龙气相助,才勉强可以冲击阳世军营重地,并且就算最后获胜,也是死伤狼藉,数十年内,都再无出手之力! 但便算如此,能换得蜀军突破剑阁栈道天险,得以进军荆州,也是大赚。 弘治二年四月二十,石龙杰奇袭突破剑阁栈道天险,蜀龙出野,震惊天下!!! “什么!?” 周羽听得此消息,手中杯盏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水花四溅。 周围的侍从,都是跪下请罪,身上簌簌发抖。 面对这景。周羽面无表情,起身出了军帐。 外面烟尘苍茫。军士列队而过,还有不少马骑巡逻。此处便是周羽的大军阵地。 而在远方,便有一座大城轮廓,如天际黑云,浩大无涯。 “不想本都督连下数城,战无不胜,直到襄阳,逼得龙城不得不龟缩自保,最后却是给石龙杰占了便宜……” 周羽拳头握紧,几乎要攥出血来。 “主公……”方同玉等人闻讯赶来。都不知该如何相劝。 龙城为襄阳守备,自乱世来,对周围几府也有着管辖之权,监视蜀地动静,防备石龙杰蜀军出野,自也是他的职责,不想现在竟然旦夕之间便被破了天险,实在令人震惊不已。 “主公,事已至此。我等无能为力,却要担心石王动静!”方同玉冷静说着。 “文若何意?”周羽回首,目光炯炯,直视方同玉。 “石龙杰此人有着大野心。大魄力,此次入荆,必有席卷荆州之志。此是主公大敌!!!” 这大家都知晓,方同玉接着说道:“剑阁栈道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历来锁着蜀龙。使数任蜀王都不能破局,而现在,石龙杰如此轻易就破局而出,中间必有龙城谋算,不可不防……” “你是说,龙城故意调离守军,放石龙杰出蜀,要与本都督两败俱伤!” 周羽眼中精光大放:“若是如此,本都督倒要佩服他了!” 要在周羽和石龙杰虎视下保全自身,甚至笑到最后,这难度便是火中取栗,走钢丝一般,稍不注意,便会被两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过程更是艰险,便是到了最后,也说不定会有人前来摘桃子,堪称九死一生,龙城引导此局面,倒让周羽有些敬佩。 “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按之前情况,龙城已是身陷十死无生之局,而现在虽势力混乱,却也有了一丝生机!” 方同玉沉声说着。 “是本都督逼迫太甚了么?”周羽冷冷注视着这个好友兼属下。 “属下不敢!”方同玉赶紧跪下,从周羽的眼神中,他明显感觉到了杀意。 “荆州虽富,人口众多,是帝王之基,主公崛起于此,乃是得了地利人和,却有吴州吴国公,蜀地石王虎视眈眈,若不一统荆州,如何抵抗?” “而现在,龙城引石龙杰入荆,石王动了,吴州的那位吴国公,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周羽浑身一震,这本来是三方对峙之局,但宋玉岂会坐视有人一统吴州或被石龙杰占据?想必等不到明年,也会出手!!! 倒时便成四国混战之局,其中龙城势力最弱,绝对无法笑到最后,周羽仅比龙城好上一些,却也不是石龙杰和宋玉的对手。 特别是,周羽老巢都在荆州南部,若前方战事不利,后方又受到宋玉大军进攻,恐怕十万大军,只在倾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念及此处,眉头紧蹙,片刻后,豆大的汗珠,就滴落下来。 沉默良久,才自失一笑:“本都督昨日还以为龙城乃是瓮中之鳖,不想今日本都督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旁边文臣武将,都是脸色苍白如纸,让周羽心中一沉。 又见得方同玉跪在地上,眼中却神光湛湛,不由心中一动,“文若,你有何计,快快说来……” “诺!”方同玉应着。 …… 吴州,国公府内。 宋玉一身华服,端坐文案之后,沉着大气,成熟稳重,让人几乎忘了他还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 “蜀龙已经出野了么?”宋玉眉头有些皱起。想起了密信上的描述。 “天降黑云,遮天蔽日,隐有鬼哭狼嚎之声,须臾,云不见了,守军阵营已无一人存活……” “战死尸首形容枯槁,几如干尸,经仵作及道门鉴定,乃是生气尽去,凶鬼所为……” “石龙杰倒是好魄力,竟敢以鬼军直冲阳世军营,就算龙城收缩不少实力,又有龙气相助,酆都鬼军恐怕也是死伤惨重,便连两个鬼王,都会受得重伤……” 方明久为神祗,自然知晓阴世鬼军强行干扰阳世运转有什么下场。 这还是因为石龙杰乃是蜀地潜龙,有着天下之望,否则,一波天劫就要下来了。 “不说酆都鬼军如何,至少石龙杰的阳世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入得荆州,还快了本公一步!” “本尊观周羽的幼蛟和龙城的蛇象,却非是石龙杰之巨虺的对手……” 虽然气运不能代表一切,但这实力对比,还是很明显了。 若无奇迹发生,便是周羽和龙城加起来,也敌不过石龙杰。 对方明而言,那是宁可荆州落在周羽或龙城手上,也不愿石龙杰染指。 “恐怕本公也得出兵了!” 宋玉喃喃自语。 吩咐属下:“传叶鸿雁、沈文彬等觐见!” “诺!”立时就有侍从倒退着出去传旨。 不多时,叶鸿雁、沈文彬等人都进来了,此时武官后面,还有几人,身着水师将领服侍,很是惹眼。 宋玉一望,洪全、徐雷、孟澈三个都督俱在。 而孟澈头顶的青色鲤鱼,虽然没了水波,经过这些时日,却又聚集了些白气,有些恢复过来的模样。 心里不由一叹,这孟澈身怀龙气,不管把他丢到哪里,只要有着机会,便可脱颖而出。 当然,一条鲤鱼,还不放在宋玉眼内,他的气运,此时已经成就赤蛟,距离赤龙,也不过一步,格局都有了,只需气运注入便可。 “孟澈身怀龙气,有着异象,更善水战,此次荆州之役,还是得用他!” 宋玉身为主君,胸怀山川四海,更有自信,便是属下福德深厚,有着龙象,也可将他们生生压成辅龙之局,为己所用。 毕竟在天下真龙未定之前,杀掉所有潜龙,是很愚蠢的。 天下枭雄诸侯无数,之前地盘尚小,还在吴州境内犹可,到了后面,难道事事都得宋玉亲自领兵出征? “要对付诸侯,本公这边的将领也不能太弱,起码得有着狮虎之象,当然,若能控制,还是龙气最好,以龙攻龙,本公却稳坐钓鱼台……” 宋玉暗中思付着,开启神通,打量属下气象。 若论人才,本命才能是一方面,这是根基,犹如骨架。而等到身有官位,统治万民甚至领军,便有军气民气充实骨架,形成或者赤虎、或者巨鳌的异象,最高的一级,自然便是真龙之象! 而宋玉现在下属,也只有几个青色本命的人才中,才有这根基,只待独挡一面,便可自成异象!!! “嗯!叶鸿雁底子不错,更关键的是,有个好侄子,现在已经有着虎象,不错不错!!!” 这些人乃是宋玉麾下,入了体制,头顶气运大部分都是宋玉所赐,在宋玉神眼看来,更是无所遁形。 文官中,贺东明本命最高,青气隐隐,中间更有一点星光沉浮,这是星辰降世,很是不凡。 至于其它几个举子之类,虽有本命,但官职太低,气运不足,尚显不出什么灵异。 倒是武官方面,因为宋玉多有扶持,很是出了些人才。 这其中,叶鸿雁头顶金气升腾,青色隐隐,汇成吊睛白额之虎象,虽然体形还小,更只有些骨架,但只要外出领兵,与军气一合,倾刻便能成就。 而紧挨叶鸿雁的罗斌,虽然也是青色本命,职位也有正五品,头顶气运升腾,气象却有些散乱,金气聚合,似虎似豹,飘忽不定,未能完全定下。 而后面,孟澈头顶一尾青色鲤鱼,活灵活现。 这便是宋玉手下所有身怀异象的将领了,至于其他人,更是只有云气,没有形态。 第二百七十章决定 “若论本尊麾下将领,陆军自是叶鸿雁独占鳌头,水师孟澈更是不凡,身怀龙气,只要不是对上其它诸侯或有龙气之辈,便是无往不利。” 其实真正论起来,孟澈这个身据龙气作弊的不算,宋玉手底下,只有叶鸿雁和罗斌二人值得期待。 而这之中,罗斌虽看似低了叶鸿雁一头,其实乃是自身羽翼问题,叶鸿雁之侄子叶剑锋,也是青色大才,叶鸿雁有他相助,二人合力,气运自然能成形。 而罗斌却无此麾下,被压下一头,也是在所难免。 人道气运,就在集众,就在人才啊!宋玉暗自叹着。 “见过主公!”这时,众人按规矩站好朝拜。 “众卿免礼平身!”宋玉双手虚扶,又说着:“今日本公召诸位来,乃是为了荆州之事,这份消息,你们先看看!” 自有文官上前领了文书,传示众人。 底下文武眼中都有了然之色,他们当官日久,都有些根基渠道,也是得了消息,但模模糊糊,不尽不实,现在接过情报一看,不少人面上便泛起惊色。 “主公!荆州三家争雄,恐怕今年便会决出胜负,我们不能等了!” 沈文彬,孟逐等一看,便是知晓情势紧急,不由说着。 “但吴地刚定,百姓归附,百业待兴,这些都要时间,现在出兵,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说这话的,乃是贺东明,此时额头痕迹深深。显是有些难以决断。 “大军出动,军粮钱饷。号衣马骑,都得准备……” 古代大军出征。可不光光是军队的事,整个军政体系,乃至统治地域,都得为之动员起来,准备物资,提供民壮马夫等后勤仆役。 便是战胜,有时都得不偿失,若是败了,更是万事休提。 “事到临头。又怎么有不打的?”武将方面,却是有人出列反驳说着。 “不论荆州落入周羽还是石龙杰手上,我们以后要打,都多有麻烦,不如趁现在敌人主力都在荆北围绕襄阳争夺,我们一举拿下荆南,先占了地盘再说!” 声音洪亮,更带着铁血杀伐的气息,众人往声音来源处一看。原来是罗斌,此时这大汉脸上泛红,更带着周围伤疤都有些狰狞。 叮!!! 宋玉一弹指甲,“罗斌此话虽粗。理却不错!” “敌人现在重点还在荆北,这是大局所定,周羽虽然在江陵、江夏等城留兵防备。但到底本钱小,出动十万大军后。老巢还能剩下多少呢?” “若不趁此时打下,等到日后。的确多有麻烦……” 众人默然,这还是宋玉首次不待属下讨论完毕,就下了决心,如此看来,主公出兵之心,已是任何人都挽回不得的。 “并且,北地消息,你等都收到否?” 宋玉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主公可是说秦国公之事?”下面,叶鸿雁、沈文彬等只是一想,便晓得主公说得乃是何事。 “不错!数月之前,袁宗请任豫州牧,领圣旨讨伐豫州叛党!”宋玉说到圣旨两字时,语气就有些玩味。 “袁宗此人弑君上位,又把持神器,威福自用,满朝文武,都是他的党羽,说是圣旨,实不过是矫诏!!!” 贺东明出列说着,其实真论起来,宋玉起家,靠的乃是假传圣旨,比这还不如,属下却有意忘过了。 “虽是如此,但大乾绵延数百年,在百姓心中还是正统,袁宗一路攻城掠地,已经将豫州打下大半,天下之中,诸侯第一啊!!!” 宋玉似在叹气。 “自古北地各州皆是富饶,人口稠密,两州便可抵上南方三州,当然,这是之前的事了……” 自从宋玉大力推广城隍信仰以来,吴地田亩不断开辟而出,亩产也是猛增,比之北地,还有超出。 现在还是时日尚短,若过得数十年,令人口也繁衍增长,才是真正的帝王基业!!! 属下自然也是晓得,对宋玉大业,都是信心十足。 “袁宗拿下豫州后,势必进军徐州,到时三州俱下,中原之地在手,自然横扫**,无有不服!” 方明前世读书,其中就有记载,乱世诸侯,开始多是据边角之地,以地利自保,等到实力雄浑后,才进军中原,扫荡四方。 而现在的袁宗,已经进入了这过程的后期,开始侵占中原,中原之地,交通便捷,四通八达,若是实力弱者在此,自是被困死,而若是自身实力够强,便又是天命所归了。 等到袁宗横扫北地之后,必是窥视南方,到时不论周羽、石龙杰、甚至宋玉,连自保都难!!! “主公!我等有长江天险,只要水军得利,再不济,也可像南郑一般自保,传承百年。” 洪全就出来说着。 宋玉摇头一笑:“这是最后手段,洪都督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心中却是一叹,这洪全到底缺了几分大局之气,只看得表面。 虽然北方以骑兵称雄,南方水军厉害,这是地理决定,无法更改,但北地足有五州,实力大义名分都在南方之上,若能一统,南方拿何抵挡? 历史上的南郑,也是多亏北方分裂,数国对峙,才得以苟延残喘,等到北地一统,照样立即灰灰。 更别说,本尊方明此次出行,还窥得隐秘,发现太上道和石龙杰有着勾结,这就很要命了。 蜀地居长江上游,若石龙杰投诚,袁宗便可携六州之势,顺游而下,又有谁可挡?到时便真是“五色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了。 宋玉心里,就有些苦笑,洪全面色一红,悻悻回列。 “洪都督之前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要想南北划江而治,至少也得拿下荆州,以襄阳坚城自保,最好便是南方四州连成一体,根基厚实!” 孟澈这时出列行礼,缓缓说着。 见他为自己说话,洪全面现讶色,又念及自己之前不论如何刁难此人,这人都是云淡风轻,不介于怀,不由面色通红,望向孟澈的目光,倒是柔和几分。 “总而言之,这一战,是非打不可,此是国运之战,尔等务必尽心竭力!” 宋玉环视属下,声音穆然高亢了三分。 “谨遵国公之命!!!” 主公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作为属下的,便只有执行的份了,众人都是拜下。 “嗯!”宋玉点头,又问着孟逐:“我国粮食库存还有多少?” “根据主公吩咐,救济各地灾民,划拨军粮,又得为春荒做准备,虽然金银足够,又秘密遣人到外州购买粮食,可也是杯水车薪,现在我国库存,除了常平仓外,最多可出粮草二十万石!” 孟逐只在心里默默算下,就报出了具体数目。至于常平仓之类,可真正是老百姓最后的救命粮,绝对不能动,否则人心不稳都是轻的。 众位将领却是目光一亮,二十万石!足够十万大军用上半年,绝对不算少了。 主公根基雄浑,果然远胜其它诸侯。 宋玉听了,也是微微一喜,这比他暗自估计的还要略微多些,应当便是孟逐的功劳了,毕竟减少贪没等事,自能多些粮食,这就是政事清明的优势,实力也能上涨几分。 “甚好!当记你一功!”宋玉自不会忘记奖赏。 “谢主公!”孟逐行礼,他连日连夜埋首案牍之中,才整理出这些,耗费心血不在少数,现在听得主公褒奖,却顿时觉得大有所值。 “鸿雁,新卒训练如何?” 粮食足够,也得需要士卒,才能形成大军。 “启禀主公,各地新兵营,都在加紧训练,预计到了六月,便可再出十万大军!而现在,还是只有七万老卒,六万水师可用。” 叶鸿雁出列说着。 宋玉却是暗自一叹,本来依他计划,如此缓缓行事,积蓄实力,等到秋收过后,便有二十三万大军,粮草更是无忧,到时再打荆州,直如探囊取物。 但现在,实力就有些薄弱了。 “如此,本公便点六万陆军,四万水师,由本公亲自领兵出征!” 宋玉下了决心,这只带十万大军,一是粮草不足,二是还需留下些实力,防守老巢。 “这其中,临江、鄱阳水师,随本公出征,而长江水师,要防守天险,监视北地,不能动!” “陆军方面,叶鸿雁、罗斌等各带本部,随本公出征!” 宋玉想了想,还是说着。 “诺!”下面文武都是拜下。 命令下发后,整个国公府都是动起来了。 而建业城更是被紧张气氛笼罩,四面城门上多了不少甲士,更是有着不少快马,形色匆匆,看来是有着重要消息传达。 “国公要出兵了!”见此情况,建业百姓哪里还有不懂的,心头都是有了一抹阴云。 平心而论,虽然宋玉做事有些独断专行,杀伐果断,但在他治下,吴州百姓,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现在见着又要再起兵戈,不由神色复杂。 而这里面,又有不少人,神色诡异,暗中做着自己的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细作 侯小三透过门缝,看着飞驰而过的铁骑,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又见四周无人,才回到屋内,冲一人说着:“曹大哥,你看这事怎么办?” “周围怎么样?” 这曹大哥穿着麻衣,双手环抱,眼睛微眯,似在闭目养神,却问起了别的事来。 “放心,我看过了,周围都是没人……”侯小三摆摆手,有些满不在乎之色。 见状,曹大哥也是叹气,“跟你说过多少遍,做咱们这行的,第一便是要小心谨慎,否则活不过几年,便得做鬼!或者连鬼都没得做!” 站起身来,透过门缝窗缝查看四周。 “我跟你这么久,曹大哥还信不过我的手艺么?”侯小三有些不服气。 “小心驶得万年船!”曹大哥叹着:“咱这是要命的勾当,脑袋时刻别在裤腰带上,唉……” 大脸泛起愁苦之色,便连身形,都有些佝偻起来。 “大哥别担心,等到我们立了大功,上面自然有着安排,到时就可摆脱这鸟差事,回去享福了……” 侯小三不由劝慰说着。 “大功?哼!”这曹大哥有些冷笑。 他和这侯小三,表面上乃是建业的客商,暗地里,却是其它势力放在建业的探子,负责随时将建业的动态,报给上面知晓。 这暗间的工作既苦又见不得光,曹姓大汉就见得不少次吴国公处决他同行的场面,那血淋淋,直让他心惊胆颤。夜不能寐。 侯小三所说的立功云云,曹姓大汉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既然上了船,还想下么?他自当了暗间起。心里便没这个奢望。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转,嘴上还是说着:“既然知晓吴国公有着异动,我们自然要报得上面知晓!” 据他所知,他主子在建业布下的探子,绝对不止他和侯小三两个。 这几组暗间互相不知晓姓名面貌,便是天天见面,也不一定能认出。而主子设这分篮之计,除了做个保险。以防万一之外,还有让各组比拼较劲之意。 若等到考核,自己这组没有什么情报,获取不了什么重要消息,那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上峰放弃!!! 曹姓大汉自然不愿如此,嘴里不停:“我来说,你来写!” “好咧!”侯小三答应着,自隐密处取出几物来。乃是一张小小的黄纸,一个小盒,还有一只狼毫笔。 就见侯小三取了清水来,打开小盒。挑出少许红色粉末化开,顿时便成了红色墨水。 侯小三提起有些小巧的狼毫笔,沾了沾红色墨水。听得曹姓大汉吩咐,开始在黄纸上书写起来。竟然都是蝇头小楷。 他们受得培训,这一手字不说多么好看。但字迹细小间又笔画不乱,可见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过了片刻,整张小黄纸上已经秘密麻麻,都是宋玉最近的动态,末了还附上曹姓大汉的猜测。 “成啦!”侯小三扔下笔,用指头小心翼翼地捻起黄纸,又吹了吹。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随着墨水干涸,黄纸上的笔迹也隐没不见,似乎从来未写上什么消息。 “快用蜡密封!”曹姓大汉提醒着。 又经得一番加工,原先的纸条,已经变成一颗黄色蜡丸。 曹姓大汉将蜡丸收藏好,“我去安放情报,你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晓得,晓得,又不是第一次!”侯小三不耐烦地打发着。 “你……唉……”曹姓大汉叹着气,还是走出了房屋。 来到外面街上,就有几个熟人打着招呼:“曹老板好啊!”“最近在哪发财啊?”“常来我这坐坐!” 曹姓大汉打起笑脸,一一回应。 原先他所处的房屋,乃是一家货栈的后院,他和侯小三化妆成客商,买下了这货栈,前面售卖百货之类的杂物,后面便是货仓和住所。 对外面,曹姓大汉就是老板,而侯小三便是账房兼伙计。 周围的商家老板,都知晓这曹老板做生意童叟无欺,为人和气,堪称八面玲珑,都愿与他往来。 曹姓大汉脸色悠闲,似在闲逛,不多时,已是越走越远,连着周围行人,都是稀少起来,商贩之类更是绝迹。 见着已经到了目的地,曹姓大汉身上似是掉了一物,借着弯腰取物的一瞬间,向后张望,见后面无人,已是心里有了底,起身疾行,两步便转入了一条更为偏僻的小巷。 本来不说建业,便是县城里面,也没有这么偏僻无人之处。 但这几块地皮,不知为何,似是遭了邪气,住人则人病,做生意也是血本无归,渐渐传出了凶名,百姓都说这里有恶鬼盘踞,避之而行。 其实这些,先前不过是传闻,后面就被大汉的组织利用,做为隐秘接头据点。 这巷子内生满了杂草,草木清新之气混合着不知名的臭气扑来,大汉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走到一处,斑驳脱落的墙壁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似是以前顽童的涂鸦。 曹姓大汉眼睛一亮,在这记号下方翻了翻,找出三块垒在一起的石头,掀开后又在土地里挖了挖,一颗圆球之物就到了手上。 大汉赶紧将自己原本有着小黄纸的蜡丸埋在土里,又将三块石头按原样摆好,才起身而去。 小巷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不久后,衣袖飘空之声响过,却是出现了几条人影,穿着飞鱼服,面目阴冷。 “嘿嘿……不枉放他一马,跟踪多日,终于又找着一处,可惜没钓到什么大鱼,尽是些小虾米!” 当头一人冷笑说着。 “大鱼?若真有大鱼,怎么轮得到你我出手?早有百户千户前来接管了!” 后面一人似乎不是下属,而是平级,语气就有些揶揄。 宋玉设锦衣卫,基本照搬明朝,指挥使陈云几经升迁,现在也有正五品,而下面又设千户、百户、小旗等职位。 千户正七品、百户正九品、小旗等同司吏,而下面,又有些不入流的,称为番子,犹如役丁,不过也能领份饷钱。 而这两个锦衣卫,便是小旗,只比番子高了一级。 听得同伴此言,当先说话的小旗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但也没说什么,拨开石块,取出蜡丸,就是冷笑:“嘿!显形纸么?不过是江湖上的卖艺把式,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拿来用,一点新意都没有……” 找了块干净些的石头,将黄纸取出,铺在石头表面,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透明液体,将黄纸浸湿,又很快捞出,将黄纸吹干。 等到黄纸表面干透,原先空无一字的表面,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淡红色字体。 这人仔细看了一遍,却是骂着:“晦气!还是什么重要消息都没有!” 将黄纸抛给后面的小旗,小旗接过,又是浏览一遍,笑道:“早跟你说过,此处不会有什么大鱼,偏不信,现在如何?” 见同伴有些情绪低落,不由改了口气:“大家都想往上爬,但位子就那么多,现在太难,但国公才二十不到,这里又只是一州,等到以后国公基业遍及九州,我们这些老人,还怕得不到提拔?便是出去独掌一方,都是可能!” 听得小旗之劝,原先之人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自失一笑:“你说得不错,我也是有些心急了,通知老三,收网吧!!!” 看来也是放弃了这处。 “好!我这就去传出信号,虽然是小虾米,但积累起来,也是功勋嘛!”小旗面带微笑。 随着锦衣卫的抓捕,建业又有不少各诸侯的密探落网。 虽肯定不是一网打尽,但有着城隍阴鬼势力相助,也是将暗藏之辈一一抓出,无所遁形。纷纷抓到牢内,逼问消息,重要的下了黑牢看管,其它的便是一刀两断!!! 只留下几条小鱼,控制起来,放些九真一假的消息,虽然不一定能起什么用,但也可尝试。 大军出动,诸侯也不是傻子,要想隐瞒过去,简直难比登天。 除非蓄谋已久,人数又少,更兼所处之地人烟稀少,动手极快,才有那么几分可能。 对此,宋玉也没抱多大指望,每次清剿一批暗间过后,不到几日,各诸侯便又会派人潜入,对这不拿人命当儿戏的姿态,宋玉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也只能命锦衣卫不定期清剿治下,城隍势力辅佐。 所幸自从割据吴州称侯以来,宋玉行事已经越来越堂皇大气,用计也多是阳谋,不怕别人看穿了去。 个性阴沉难测,好用奇谋,便是蛟蛇性子,在起家时还可用用,到得现在这个层面,便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天下之争,就在天机与大势。 便如现在,周羽明知宋玉会趁机攻打荆州,但除了严防死守之外,也毫无办法。 实力上的差距,不是这么容易便可抹平的。 宋玉可以在根基不损的情况下起出十万大军,而周羽却是动用了各府县的库存和常平仓,若不能大胜,获得补充,冒然班师,也只不过统治崩溃的下场。 第二百七十二章吴龙出野 江面波涛汹涌,映着远方骄阳,更是有着金色,零零碎碎,虽浩大不及海洋,但诡秘波折,犹有过之,险道河滩,大风巨浪,不知掀翻多少船只,舟毁人亡,却在巨大军舰下被硬生生斩开一条波浪来。 水波被军舰划开,形成两道白浪,自舰身两侧向后延伸,如大雁南飞,很是漂亮。 而成百上前条水浪,却又在舰队周围,形成涟漪。 此时的军舰后面,还跟着为数众多的帆船,远远望去,便有百余之数,船帆遮天蔽日。 “这五牙大舰,就是结实,行江踏湖,如履平地啊!” 洪全踏踏脚上坚实的地板,不由说着。 他的旗舰名为五牙大舰,乃是宋玉斥巨金,命工部打造而成。 “五牙”实际上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顶系巨石,下设辘轳,战斗中和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把巨石放下,砸坏敌船。若一击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若敌舰四面包围,还可以“六管齐下”,其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并且,每条五牙大舰之上,均可承载士兵八百人,全长数十丈,在大乾来说,可称庞然大物了。 洪全身为水师将领,自然知晓有着这船,在水战中能占多大优势?怕是其余小船,一来便得撞翻!!! “可惜!这五牙大舰,耗时费力,即使加班加点。到得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多条。”洪全有些遗憾。“不过那黄龙船也是不差,比之荆襄水师更胜一筹!” 黄龙船。也是工部所制,能容战士一百余人,这也是各州水师的正常标准,算是中坚站力。 而宋玉这边,免了鬼类之患,深入深山,取巨木建船,接合处天然无缝,不需铁钉拼凑。不仅省了工本,在结实程度上,也是更胜其它船只一筹。 这古时的高船大舰,便是后来的坚船利炮,光是看着便让人惊惧,散失抵抗**。 洪全望着远方波浪,喃喃自语,“也不知那孟澈作为先锋,可到了江夏否?” 古代兵事。动员极为麻烦,从宋玉下定决心,大军开始动员,到现在正式出兵。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而在这段时间内,北地烽烟滚滚,袁宗尚在豫州大战。 而周羽、石龙杰围绕着襄阳城。形成对峙之局。 “江夏方面兵员不足,孟澈又带了两万水军。应是无事!或者不久后,便可听得捷报传来!” 不得不说。孟澈人品儒雅,又身怀龙气,不知不觉间,便能令人好感大生,到得现在,便是之前很看他不惯的洪全,都是与孟澈成了朋友。 此次大军出动,自是走着水路,而宋玉便任孟澈为先锋,带领鄱阳水师直扑江夏。 孟澈有着龙气助力,水师又有两万,必可打开局面。 而洪全作为老人,虽然官面上和孟澈平级,但在外人看来,自然还在孟澈这个后来投靠者之上。 …… 江夏府,隶属荆州、东与大冶毗邻,南与咸宁交界,乃是荆州的东面门户,素来人流旺盛,商业也很是发达。 而这些时日以来,因为听得吴军即将前来进攻之消息,商旅早早退避,便连百姓,都多有弃家逃亡者。 在得到具体情报后,江夏府城在三日前便实行戒严,不得百姓进出,以全心全意备战。 远处,孟澈抬着千里镜,望着远方的江夏城墙,座驾也是五牙大舰。 “看来果然防备甚严,更连水师都不出来,已是彻底被吾主威势所慑!” 又把玩着手中之物,这千里镜呈长筒状,两面各有水晶,打磨得极是光滑,“工司郎中的人,还真有些本事,不论是这‘千里镜’或者‘五牙大舰’,都是军国利器啊!之前的朝廷工部,怎不闻有这些玩意出来……” 他却不知,之前的朝廷官员,多是出自世家,只知因循守旧,或者有些发明,却也不入上位者之眼,反会被指责为好奇淫技巧,不学无术。 而宋玉不同,虽然对科技任其自然,但用些来增强自身实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设下赏格,又说了些提议,底下人就献了这两样东西上来,还有其它几件,不是费时甚巨,就是实用不足,都被舍弃。 “都督说得甚是,但敌人龟缩不出,却也是麻烦,我等毕竟还是水师,拿来攻城,力有不歹!” 旁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就说着。 此世之人,只要身居高位,便有收集谋士羽翼的习惯,孟澈之前乃是吴州水师都督,到了宋玉麾下,也算位高权重,自然也有。 这些都属于私自征辟的幕僚,只要报个备,基本都会批准下来。 当然,人数上有着限制,多了就要自己负担。 “据暗间消息,此时的江夏城内,守军才不过万人,怎敢出来?”孟澈对此,倒是毫不吃惊,反有些佩服守城之将的决断。 历来守城不用年青人,便是怕的年少气盛,中了激将之计,而现在,江夏守备连试探都不做,便直接龟缩,可见老成谋国。 “陆军大可转移城内,但船没生脚,跑不上岸去,我们先去端了他们的水师大寨!” 孟逐望着防备森严,并且已经发现吴军,开始警戒的江夏府城,冷笑说着。 “都督英明!”周围将领纷纷说着。 “大人!你看,吴军水师向我军水师营寨而去了!”江夏城头,一个将领身着甲胄,面带风霜,鬓角见白,一双眸子却极为狭长,泛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此时正眺望着吴军水师。 而见水师调头,向自家水军大寨而去,不由有人就失声而出。 “本将自然晓得!你等文官,当初不准本将烧了这寨,现在看来,是想便宜外人?” 将领盯着几个文官,眼中就带了杀气。 “我等岂有此意?水寨内还有我军三千士卒,更有数条大船,烧了实在可惜……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还请将军降罪!” 见此场景,后面几个文官,身上簌簌发抖,却有一人,身着大红官袍,出来深深抱拳鞠躬说着,竟似对这将的杀气,毫无所觉。 “哼!”这将转头,不再多说。 …… “杀!!!” 水上作战,和陆地不同,此时数条大船排成整列,交错厮杀在一起,又有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荆州水师虽然阵容齐整,看来经过训练,但船只不如,水师帆船在五牙大舰下面,就如壮汉与孩童也似,轻易便被撞竿击中,士卒落水被俘。 “大人首战得胜,可喜可贺!”手下见了,都是纷纷向孟澈贺喜。 这场中情况,很是清楚了,荆州水师虽然也堪称精锐,人数却实在太少,只有三千人,而孟澈足有两万,船只又是不如,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一将上来,“末将韩当,见过都督,末将不辱使命,已将敌军击破!” “好!当记你一功!”孟澈语气平淡,似乎对目前胜利,丝毫不以为意。 韩当却面有喜色,行礼退下。 “都督!荆州水师大营已经肃清,我军一路远来,也很是疲惫,是否扎营休息!” 这时,就有手下跳出来说着。 “你等也是如此建议?”孟澈环视一圈,缓缓问着。 “都督何意?”文士问着,被孟澈玩味的目光一激,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莫非,敌军有诈?” “哈哈!不愧是小徐,甚得我心呐!”孟澈却是一拍手,突的站起。 “你们可知江夏守备乃是何人?” “大将周庆!” “不错,正是周庆!这周庆不但乃是周羽亲族,饱受信任,用兵更是狠毒绝伦,有‘水中毒蛇’之称!吾父都是称赞不已。而这等人,你们认为,他会将水军营寨白送我否?” 孟澈笑问,众将一齐摇头。 只是诸人多处吴地,对荆州知晓的也就周羽、龙城等寥寥几个,至于麾下将领之类,谁会费心记着?也只有到了现在发兵攻打之际,才会突击一下,而孟澈不但记住,更是知之甚详的模样,就令众人不得不佩服了。 “那依都督所见,这周庆是想夜袭么?”文士问着。 “夜袭?”孟澈摇头,“若本都督是周庆,必在水师营寨内暗中埋藏火油等物,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肆机发动,将水师大寨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众将沉默,孟澈所说,还真有些可能。 水军营寨内本就腥气甚重,又经过一场搏杀,多有血迹掩盖,若用的乃是特制火油,味道甚轻,吴军士卒又远道而来,长途跋涉,身心疲惫,一时不查,还真有可能会着了道! “那这些荆州水师俘虏呢?”就有人问着。 “自然也是一起烧了!说不得,周庆连他们都一起隐瞒过去!”文士缓缓说着。 “三千精锐水师,还有大船营寨,说抛便抛,就为了引我等中计,这周庆‘水中毒蛇’之名,果然不虚!” 众将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报!我等仔细搜查,果然在营帐隐秘之处发现火油等易染之物!” 这时,一个亲兵上来报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暗间夜袭 “都督英明!神机妙算!” 刚才只是猜测,而现在听得禀告,众将都是心悦臣服。 “如今敌人之计已被都督窥破,我等是否将计就计……”文士眼珠一转,问着。 “不必!”孟澈一挥手,“我主吴国公雄踞一州,而周羽才数府,现在更被拖在荆北,不得施展,这些都是吾主的大势!” “实在些说,便是我们有着两万大军,而江夏城内原先就不满万人,现在又折了三千,防备更为空虚。” “实力差距如此明显,我等只需稳扎稳打,不贪功,不冒进,对手便是死路一条,再无翻身之地!” “传令下去,水军调转,自寻营地安营扎寨!” “诺!”诸将整齐的声音传来。 …… 江夏城内,周庆听得禀告,面无表情地挥挥手:“本将知道了,你下去吧!”手下人如蒙大赦,狼狈跑出。 “老夫终是不甘啊!!!”良久后,大厅内才有压抑的声音传来。 虽计谋被看破,周庆外表却没有特别外露,第二日还召集了江夏百官。 看着下方或是暗含惊惧,或是若有所思的面孔,周庆暗中冷笑,随后沉声说着:“此次本将在都督面前立了军令状,誓死守城三月,若是三月内城破,本将有何面目去见都督?也只能一死而已了,而现在,尔等谁敢在本将守城时懈怠,甚至是要拖后腿的,便是要本将的命!!!既然你等要本将的命。本将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说这话时,周庆双眼冷光大放。如同两柄雪亮的长剑,直指下方诸人。 这语带杀气。众人都是听出来了,知道这时的将军绝对是六亲不认,谁敢出头便灭谁,都是纷纷低头,作顺民状。 “好!既然你等无异议,本将有命……” 周庆环视一眼,自然知晓今日借势压人,以性命相挟,遗祸不浅。但若给破了江夏,便不是遗不遗祸的问题,而是全族性命的问题!这两害相较取其轻,也不得不如此。 周庆心中思量着,眼中神色转为冷酷。 …… 孟澈望着远处的江夏城墙,只见上面不仅有着士卒,更有百姓打扮的壮汉,持着军械守城,此时的江夏城头看上去。民夫与士卒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每个垛口都有人把守,这眉头就有些皱起。 “居然还有民夫庄丁协助守城,这就麻烦了!” 孟澈自然晓得。如今的江夏城,因为周羽抽调了不少士卒,能留下万人便是难得。毕竟之前的三江口,武昌等地。守卒连千人都没有,一见吴军水师。都是立刻投诚。 而现在,墙头这些守卒,估算便有一万五千,虽然正规军士才五千不到,但也极为麻烦。 毕竟守军只需有勇气便可,连民夫都可用用,有着城墙依仗,便是民夫也能提高点勇气,但攻城不同,更别说孟澈手上的还是水军! “不过,也就这样了,周羽必是将后方可用军卒,都是调到江夏,妄图御敌于国门之外,若是打下江夏,那后面多是空虚,几近无人!” 大军出动,暗间一日三报,孟澈通过锦衣卫系统和自家渠道,知晓现在的周羽,还带着十万大军与石龙杰围绕襄阳对峙,而整个荆州南部,已经大是空虚,除了江夏这里还有点抵抗之力外,其余地方皆是无人,几乎一打就下,心里便是火热。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而此次大战,又以江夏为第一大功,万万错失不得!” 孟澈心里想着,“我身为降将,虽然国公信任不减,却也需战功保底,这江夏,便是老天送我的,只要打下江夏,其它功劳,都不必再争!既是如此,那些暗手,也可以动动!” 遂传令说着:“传令下去,大军准备攻城器械,预备攻城!” “诺!”长期的本能,让诸将答应说着,但都有些不解,水师攻城,在古代就有些儿戏了。特别是在敌军数目差不多的情况下。 “虽未必能打下江夏城,但也可试探下敌军,同时也疲惫敌军士卒,为主公到来做准备!”孟澈眼中异色一闪,笑着解释说道。 “不错!都督之言甚是有理!”既然是试探攻击,自不必派士卒上去蚁附攻城,这伤亡极小,几乎便是练兵,众将一想,都是答应下来。 水师大舰上自也携带了小型投石车的零件,又有工匠随行,到了地头,士卒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工匠将投石车重新组装,倒也有模有样。 三日后,军械准备齐全,投石车呼啸着,将巨石抛出,砸在江夏城墙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一**弓箭,也是不要钱似得向江夏城头洒去。 “这是……试探么?”一将缩在城头后面,看着飞射而来的巨石和箭雨,有些不解地自问着。 若真要攻城,首先便是要填平护城河,再架云梯,或者用撞城机撞门,而这些,都是要拿人命去填的!现在,吴军却只是做些远程攻击,仿佛试探。 “莫不是……疲兵之计?”这将想着,吴军家大业大,外面这些,不过是先锋,有此试探之举,也可以理解。 若是江夏守卒疲惫,等到吴国公前来,大军汹涌而上,必是抵挡不得,也是有功,这将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吩咐说着:“传令!严密监视吴军动静!守卒轮流休息!” “诺!”身后一个亲兵,立即出去传达军令。 “但愿是我想多了……”守将仍有些心悸,“但不论如何,封堵四门之事,还是死也不能干的!” 前日,周庆在威逼各世家出人守城后,更是欲以巨石封堵四门。 这是绝户计!!!如此一来,虽然必能守的长久些,但城内不论世家还是百姓,都没了退路! 等到粮食吃尽,还能怎么存活? 诸将拼死苦劝,世家更是针锋相对,又允诺多出护卫粮饷,才好歹将周庆此念撤下,这守将每念及于此,都是心头惊惧不已。 他自然是忠于大都督周羽的,但若为此,要赔上自己和整个家族数百条性命,又似乎太过…… 时间入夜,城墙上都是用了火把,照耀一方,明亮无比,又充斥着松油柏木燃烧的味道,更带着药草香气,能避蚊虫。 月色似被层薄纱笼罩,雾雾胧胧,这是有阴云遮住了天空。 连明月都是如此,其它星辰,几乎完全被遮盖住,看不见星光,只有最亮的几颗,还可勉强见得闪烁。 “帝星飘摇荧惑高啊!”守将望着天空隐隐约约的星辰,不由感叹吟着。 “我怎么突然想到这句了?”守将摸摸脑袋,有些不解。 “这是前朝的诗,也是出于乱世,前句是什么来着?忽有狂徒夜磨刀……”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嗯!!!!!?不好!!!!!” 守将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儒家多有天人感应,我这心绪不宁,今夜必有事发生!” 拔刀喝着;“吾之亲兵何在?” “将军!我们在!”周围亲兵,都是簇拥过来,将守将团团护卫在最内侧。 更有几人穿着铁甲,挡在守将前面,便是有着弓箭硬弩,也得经过他们,才能伤到后面的将领。 “本将心绪不宁,今夜恐有大变,你等随我前去巡视城墙,小三!你去敲响警锣!” 这警锣乃是夜袭才能用的,现在仅仅因为守将一个心绪不宁,便要敲响,实在有些儿戏,但这守将身经百战,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神经敏锐之极,早从白日吴军的举动中,就闻出了不对味,而现在,更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战场之上,瞬息百变,很多时候,靠的便是将领的灵机一动!!! 而这将对自己的灵觉,深信不疑!! “诺!”叫小三的亲兵应着,起身往一处高楼跑去。 “我们去四门,夜间也只有正门处容易出问题!”守将说着。 “是!”周围亲兵答应着,正要起行,东门处就传来喊杀之声! 砰!!!长刀击地,溅起几点火星:“还是给这些逆贼抢先一步!!!”守将不甘喝着。 “快随我去东门!” 亲兵不敢怠慢,簇拥着这将前去,穿过几条街,到了现场,才发现周庆也在,周围密密麻麻皆是甲士,后面还有一营弓弩手。 守将赶紧上去请安:“见过将军!” “是你啊!”周庆微笑着,身上套着铠甲,丝毫不乱,犹有余闲,似乎对这事,早有准备。 “本将便爱用奇谋,之前吴国公用兵,也是多派暗间,打听隐秘,这奇袭之计,早已入我瓮中!” 周庆冷笑说着:“不过是早数日,赶在封闭城门之前便派暗间打入江夏,隐藏埋伏,等到现在再突然一击……此小计尔!” 守将却是鬓角有些冷汗,虽说是小计,若一个不防,还真有可能便着了道去。 不由叹服:“将军英明!” 守将望向场中,就见一群百姓商户打扮的汉子,持着刀枪,冲击东门,和守军交缠。 而现在见势不妙,有的已经转身欲逃。 第二百七十四章用间 “你看!这些人虽然有着武艺,身上却没有甲,怎能挡我弓箭手?”周庆笑着,又向后方传令:“弓箭手射!给本将射死这些叛逆!!!” 嗤嗤!!!!!!嗤嗤!!!!! 万箭齐发,如同飞蝗落下,围攻城门的暗间纷纷惨叫倒地,不少直接成了刺猬,场面血腥无比。 守将比这更血腥的都见过不少,自不会被这小小场面吓到,反而有着大松口气的感觉。 商户入城,刀枪之类的还可勉强隐藏,但弓箭铠甲之类,体积太大,除非守门士卒已被收买,或者是个瞎子,才会发现不了。 “这些……”周庆细细看了会,却是有些皱眉:“武艺尚可,纪律却是太差,更不懂军阵,莫不是绿林匪类一流……孟澈派他们当暗间,太过儿戏了……” 周庆自家暗中也收拢不少匪类作为羽翼,处理些阴暗之事。 周庆对他们的理解,便是敢打敢拼,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拿来当暗间开城,倒是不错的先锋,可匪徒纪律太差,至少也得派出心腹指挥才可。 但在这里,周庆未见得任何一人,否则,这些暗间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 哪有这种暗间细作?做事毫无章法,发动后连城门都没摸到,便被剿灭的? 周庆踱着步子,脸色转为阴沉。 “见过将军!”“将军安好!”鳞甲拖地之声响起,听得这边杀声震天,又有几个卫将带兵赶来。 “你等前来作甚?”周庆白眉竖起。恍如怒虎。 “吾等听得此处有变,怕将军出事。特来护卫!”这忠心之举,反引得呵斥。几个卫将脸色都是不佳。 “你等擅离职守,该当何罪?”周庆斥责问着。 “这……副将大人刚才巡视着,见得此处烽烟大起,便派末将前来守卫大人……” 一个卫将禀告说着。 “副将?王通?”这是周庆的副手,江夏城内武职第二。 周庆失声说着,便在此时,心底的警惕之意大作。 浑身如泼冷水,通体一震,已是明白过来:“好贼子!中计矣!” “大人?”底下各将都是不解问着。 周庆却没有解释。急急问着,“王通在哪门?” “南门!” “去南门!要快!!!”周庆大声喝着,“你等也来!” 诸将脑袋有些晕眩,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南方火光冲天,杀声震野,声势比这边大了何止十倍?? “晚了!完了!”周庆双目失神。 见此情况,诸位守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王通便是暗间!他派人在东门故布疑阵,将众人吸引到此。自己却在南门布置,一举开城!!! “好个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卫将倒吸凉气:“王将军乃是都督亲信,为何要叛?” 他平素叫惯了的,便是现在也改不了口。 “叛了便是叛了。无需多言!”周庆似乎回复过来,只是面上全无血色,几乎是个死人。 “你等随我前去南门。与那叛逆决一死战!!!” 周庆目中似乎燃烧起了火焰,现在的情形很明了了。局势已至无可挽回之局,周羽命他防守三月。如今数日不到,江夏便即告破,便是回去也逃不过一死,还得祸及家人,不如在这战死,周羽念及情分,反会妥善安排后事。 只是,下面几个守将,在听得城门破后,对视一眼,目中都有了别样的神色。 他们多是地头蛇,对自家情况极为了解,现今的江夏,只有兵五千,其余的一万民夫壮丁,要协助守城还可,一旦城破,要与敌人见血拼命,那是想也别想,定会一股脑地逃亡。 外面的吴军足有两万,后面还有吴国公亲自带领的八万士卒,江夏如何能挡? 他们乃是本地人,家族根基在此,自然得早作打算。更别说,周庆之前胁迫各家出人出粮,也是大大得罪了江夏世家。 周庆本来可想到这点,但城破后,心神大失,一时注意不到。 “点齐人马,我们这便出发!” 周庆喝着,却见底下几个卫将,不知何时聚到一起,目中就有狼一般的神色闪过,心里一凉,终是反应过来,“你等如何?想造反么?” “说的不错,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便是要造反,你又待怎的?”一个卫将狞笑着,突然喝道:“给我杀!!!” 周围士卒纷纷动手,将周庆亲兵围住剿杀。 周庆本来亲兵便少,几个卫将所带之人,便是他的数倍,又兼没有防备,纷纷被刚才还是袍泽的周边之人砍杀。 不过片刻功夫,周庆亲兵全部倒地,便连一个外地卫将,也中刀被俘。 “嘿!你们这些世家,我恨不得像那宋玉一样,将你等连根拔起!!!”周庆目眦欲裂,恨声说着。 周羽虽然明面上占领江陵以南,实际上,还是与世家妥协而治,各地卫将文官之类,都有世家之人。 而在江夏城中,这比例还要往上。世家为了自身利益,在大敌当前之际,突然反叛,不在少数。 也唯有宋玉,自立自强,拔去世家根基,才得以幸免。更能不惧反噬,将反对世家连根拔起,杀伐殆尽。 这话便是诛心了,周庆不愧毒蛇之称,死也要给对手造成些麻烦。 听得此言,周围几个卫将都是有些色变,当先领头一人却是冷笑:“事已至此,吴军又已入城,我等还有选择么?” “再说,吴国公只是对敌对世家冷酷无情,投靠者都是不吝赏赐,我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几个卫将都只是一时失神,现在反应过来,纷纷说着:“不错,张大哥之言有理!” 张姓卫将扫了周围一眼,说着:“当务之急,便是将这几人绑了,当作投名状,献给吴军统领!” “逆贼,老夫宁可死了,也不受辱!!!!”周庆脖子上青筋暴起,抽出腰中佩剑,就要向脖子上抹去。 砰!!!张卫将快步上前,架起了长剑,顺势一踢,将周庆踢倒在地。 周庆年纪不小,又怎么敌得过正当壮年的卫将?倒地后以手支地,仇视的目光,就盯在卫将身上。 “哼!”卫将不以为意,比这更加仇视的目光,他都见得不少,可惜,都是败者最后的哀啼,从未有过灵验。 “将他绑了,嘴里塞上,不要给自尽了!!!”卫将吩咐着,立时就有几个亲兵上前,将周庆五花大绑,便连嘴里都塞上了白布。 周庆脸色涨红,目眦欲裂。若眼神能杀人,此时的卫将,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大局已定!!!” 看着南门大开,吴军士卒涌入,孟澈脸带微笑。 周围的诸将,在今夜之前,都是不晓自家主帅有着这计,竟能一举拿下江夏,此时看向孟澈的目光,满满都是敬佩仰慕之意。 “此次能破江夏,还是多亏王将军!” 孟澈笑着向旁边一人说着。这人身着甲胄,中年模样,面目儒雅,正是原先周庆的副将王通!!! “吴国公乃天命真主,周庆竟敢抗拒天威,我岂能容他?”王通微笑说着。 孟澈点头,心底却是暗自叹了口气。 这王通,却是孟家花了大代价,打入荆州的一颗暗子,孟家野心甚大,不仅有吴州之望,更在多年前,就秘密布置荆州。 但宋玉崛起太快,让孟家的计划无疾而终。 现在更是陷入两方刀兵相见的一个尴尬局面,王通可是孟家在荆州最大的暗子,岂能这么舍弃? 也唯有令他投诚,才能两相其便。 “这些暗间,既然爬到了这个高位,已经不可扼制,之前的钳制措施,其实都是无用,真正令王通投诚的,不是我家关系,而是吴国公的大势啊!!!” 这种暗间,既然在敌方做到了如此高位,岂会这么容易控制? 孟澈自然清楚,这次献城,自家命令只是个引子,真正令王通下定决心的,还是吴国公的大势!!! 宋玉占领一州,实力浑厚,又无外敌,得以轻松发展,便是出兵十万,后方也可保无虞。 而周羽才半州,兵力都在荆北,后方极为空虚,王通自然看得清楚,要找退路,也是情有可原。 便在此时,又有亲兵报着:“启禀都督,江夏城内的几个卫将,绑了周庆,请求投降!” “嗯?”孟澈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好!” 又说着:“令他们协助平定江夏,本都督随后接见他们!!!” 现在还是夜里,目不见物,孟澈极是小心谨慎,他能埋伏暗间别人,自也得防着别人以此招对付他。 等到明日,天色大亮,吴军又将江夏城清理一遍,那任谁也翻不了天!!! 江夏城的百姓,在喊杀声中心惊胆颤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门外传来士卒井然有序的号子脚步声,有胆大的,透过门缝一看。 原先的大都督士卒,早已换成了吴军,鲜艳的红色,晃得他们眼前一晕。 而此时,在原先的守备府内,孟澈也是接见了刚刚投诚的诸将。 第二百七十五章天机雾 王通和几个卫将都在。 此时卫将们的脸色,就有些奇异。 记得昨日此时,他们还在此研究如何抵抗吴军,而现在,还是在此地,他们和上司,却都纷纷成了吴军之人。 世事之光怪陆离,莫过于此。 倒是王通,面上云淡风轻,见了几个卫将,也是微笑招呼,丝毫不见愧色,让几个卫将心里暗赞。 上首,孟澈说着:“……你等弃暗投明,吾主知人善用,又胸怀宽广,必有重赏……至于那周庆,还是等吾主前来处置!” 既然成为人家属下,王通和这几个卫将也不敢摆什么架子,纷纷说着:“任凭大人吩咐!” “哈哈……好!本都督今日设宴,款待各位!” 孟澈大笑说着,留着周庆,等宋玉前来处置,也是做臣子的本分,而这几个卫将,临阵投靠,又立下大功,按照宋玉那边的规矩,起码可升上一级,过不得几年,便是都指挥使一流,这是中层将领,很受重视,不趁现在拉些关系,更待何时? 他现在还是两万大军之首领,设宴款待几个卫将,任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若真是几个都指挥使,或者将军之类,他反而要避嫌。 …… 宋玉的座舰,自是特制的五牙大舰,比起其它同类,个头还要大上一圈,能容纳上千甲士。 舰体之上更涂了金漆龙纹,很是惹眼。 “启禀国公,孟澈都督已打下江夏府城。目前正在城内休整,静待主公大军!” “好!”宋玉大喜。这孟澈不愧是有龙气的,对付其它将领。无往不利。 周围随侍的洪全,眼角也是一跳,心中暗道:“本以为孟兄弟能拿下三江口、武昌,便算不小功绩,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连有着防备的江夏城都能打下!真奇才也!!!” “传令下去,大军加快进度,尽早赶到江夏!”宋玉欣喜过后。却是立刻令着。 此时不是后世,武昌也只是个小城,而江夏地位远在武昌之上,乃荆州门户,扼守吴州的重镇!!! 现在大军未至,江夏就被先锋拿下,这开局,就很好了。 随着军令,周围舰队乘风破浪。加快速度,风帆满满,向江夏而去。 五月二十五,大军到达江夏。宋玉一下座舰,就见孟澈带着几个陌生将领跪迎:“见过吴国公!!!” “爱卿快快请起!”宋玉上前,扶起孟澈:“爱卿打下江夏。实在是大功!本公重重有赏!” “某将蒙主公不弃,得以提拔。岂敢居功?”孟澈拜辞,又引见后面几人:“这是王通。周庆副将,这是张易飞、杨勇、丘过,都是卫将,如今弃暗投明,更绑了周庆……” 王通带着几个卫将再次见礼:“罪将见过国公……” “哈哈……”这几个将领都是不错,只是为首的王通,和孟澈之间似乎有些联系。 宋玉心里暗暗记下,面上不露,一一扶起宽慰,直接将各人晋了一级。 见得吴主不仅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喜世家,几个卫将都是心头大松口气,面上喜气洋洋。 “至于那周庆,本公也不必见了,直接杀了罢!”宋玉最后,似是不经意间,就说着。 周庆乃周家族人,家眷都在周羽手里,任凭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不会降,更别想套出什么消息,而周羽乃是荆州龙气所聚,现在的宋玉,也只不过一州之主,容不下这条蛟龙,两者之间,必是你死我活之局!!! “倒是可惜了!不过有这孟澈,也是不错!”宋玉心里想着。 周羽乃是荆州潜龙,善用水军,天下知名,孟澈与之相比,就如珍珠与瓦砾。 但周羽身上龙气太旺,宋玉除非一统南方,才有这器量,可以接纳,此时碰着,只有一个“杀”字。 孟澈虽有龙气,格局却小,体制能容纳,却是无碍,这倒也是他的幸运了。 王通等几个新投靠之将,原先见宋玉和和气气,心底稍松,不想到了最后,宋玉面带微笑,对周羽亲族,荆州名将周庆,连见都不见,直接杀之,真真是恩威不测,身后不由寒毛倒起,额头冷汗直下。 对这些,宋玉却是恍若不见,对孟澈说着:“本公带了八万大军过来,长途跋涉,这营宿之地可准备好了?” “请主公放心,末将已经修建好了军营水寨,就等大军入驻!”孟澈说着。 “好!大军休整三日,便顺江而上,直取巴陵!” 宋玉望着北面,嘴角有些玩味的笑意升起:“周羽妄图以江夏御本公于国门之外,现在恐怕已经跳脚了……” 周羽带着十万大军北征,后方本就空虚,剩下的又多被抽调到江夏守城,现在一网打尽。 此时的荆南,几乎便是无人。周羽老巢不稳,必会回师。 而大军出动,一无所获,老巢又受击,此时的周羽,必是心急如焚。 宋玉却好整余暇,修养士卒,准备与周羽交战。 此时的周羽,在他看来,虽手头还有实力,却早已无望荆州。 襄阳,周羽大军营帐。 “可恶!!!周庆是死人么?竟让宋玉如此轻易便下了江夏!!!!” 方同玉一进营帐,便听见周羽的咆哮之声。 呛!!!!刀剑出鞘之声响起,随即就是剑刃劈砍木头之音,还有杯盘坠地的清脆声响。 “居然连个先锋都敌不过,三日之内便丢了江夏,本人也成了俘虏,周庆,好的很!好的很呐!!!!” 方同玉心中一沉,如此一来,荆州南部,可就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脚步不停,到了营帐中心,方同玉面上一惊。 此时的周羽,面色憔悴,披头散发,眼中布满血丝,正拿着佩剑狠狠劈砍桌椅,似在发泄怒火。 周围侍从,都是远远避开,连呼吸都是不敢,生怕引得注意,惹祸上身。 “还请主公冷静!”方同玉见此,也只能一撩衣摆跪下。 “冷静???你让本都督如何冷静????” 周羽咆哮着。 “江夏失守,那宋玉大可沿长江而上,下赤壁,夺巴陵,威胁长沙、江陵。本都督的基业,崩溃便在旦夕,你让本都督怎么冷静!!!” “都督既然晓得,便也可知道,现在的荆北争不得了,还是尽早班师回江陵,尚存生机!!!” “同玉你倒是辩才无双,便说说,如何破局?”周羽回首,声音转为冷静,只是剑锋直指方同玉。 若对答不好,便是身首异地的下场。 方同玉望着剑锋,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如今的荆州,北有石王,南有宋玉,皆是狼子野心,虎视眈眈之辈,如今后方危矣,唯有尽早回防,依靠江陵坚城自保!” “这是龟缩之计,又有何用?”周羽根基都在荆州南部,便是保得江陵一城,若是剩下州府,都被宋玉占了,他也没有活路。 “若只有吴国公一家,此自是取死之道,而如今,荆州却盘踞着二虎,石王岂会坐视宋玉如此?我等大可坐观虎斗,甚至,不惜与石王结盟……” …… 襄阳城头守军,突然发现,包围他们数月的周羽大军,开始拔营后撤。 原先只以为是幻觉,待得确认后,都是欢呼起来。 “吴国公占了江夏,周羽终是坐不住了么?” 襄阳城头,龙城望着后退的周羽大军,缓缓说着。 龙城中年模样,留着两撇八字胡须,身材高大,很有几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身为襄阳城守,自比寻常士卒多知道不少,便连围城,都有渠道获得外面消息,自然晓得宋玉攻取江夏之事。 望着撤退的周羽士卒,龙城的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石龙杰大军未退,少了周羽牵制,襄阳其实更为危险……吴国公果也来了,荆州从此多事矣!” 龙城之所以死守襄阳,一方面是朝廷的人,轻易不会对石龙杰、周羽等叛逆妥协。 其二,便是也有几分染指天下之望,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始,便有胎死腹中之象。 “光是一个周羽,便极难以对付,再加上石龙杰和宋玉,这是上苍不欲我龙城成事么?” 龙城望着远方,手中拳头攥紧。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周羽不战自退,实乃天大喜事!” 龙城周围,自阴影中便转出一人,阴阴祝贺着,只是语气,实在算不上多么恭敬。 龙城的亲兵,却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也没有上前捉拿妖人,显是之前得过吩咐。 “前门驱狼,后又来虎,何喜之有?”龙城木着脸,看着这人。 这人相貌极为普通,脸上更似乎蒙着一层薄雾,有些迷迷糊糊。 “藏头露尾,宵小之辈,若不是看在信物份上,本将早将你拖出去斩首示众!” “贫道脸上这层天机雾不是为了提防将军,而是为了避免天机卜算,将军莫怪!” 这人身着道服,竟然是个道人!!! “哼!”龙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问着:“你来此处,到底有着何事?” 第二百七十六章巴陵 “请将军放心,贫道所言之事,绝对乃是为了将军着想,只要将军依计行事,说不得,到了最后,还真有几分成就蛟龙之望呢!” 道人嘻嘻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龙城眼底火热之色一闪,不再言语,大踏步离开。 道人望着龙城背影,嘴角微微翘起:“但凡有所求,有所欲,便是好办呐……” 一转身,没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 江夏城,宋玉大军军纪严明,此城又破得甚是轻易,损伤甚小,宋玉也没有报复,百姓逃过一劫。 此时的城主大厅内,文武济济一堂,围绕着一副荆州地图。 古时的地图战略价值极为重要,往往被官府把持,很难流传,这还是王通所献。 “这三日内,洪全的临江水师顺江而上,连战连捷,已经打下汉阳、乌林、赤壁三地,扫清前往巴陵的屏障!” 宋玉拿着一柄玉如意,指着悬空挂着的地图说着。 左手边,孟澈低头顺耳,态度极是恭谨。自打下江夏后,他便收敛锋芒,伏低做小,便是此次,也是他以自身水军疲惫为由,力举洪全出手。 孟澈深明韬光养晦之道,他本是降将,根基不稳,现在又立了大功,不如此,恐会招惹猜忌。 现在推出老上司洪全,便是要白送功劳,倒是收获不少好评,觉得他会做人。 对这手下心思,宋玉洞若观火。却不点破。 又指着巴陵:“此处乃是荆州重镇,洞庭水师之根基所在。北上可攻江陵,南下可打长沙。地理极为优越,乃兵家必争之地!” “这三日来,本公的陆军也休整完毕,除了留下一都作为骨干,配合着地方守备军,镇守江夏外,明日其它大军都是起拨,随本公亲征巴陵!” 打下这巴陵后,不仅可得洞庭湖。更能直下荆南,夺取长沙等地,半个荆州便是到手。 宋玉心底最坏打算,便是和石龙杰两分荆州,石龙杰得荆北,他得荆南,这是底线,可以接受。 石龙杰之大军,本质上还是流寇。只知掠夺。 石龙杰本身又是鬼王转世,以杀道证黑德,不事生产。两边看似都占了一州半,但随着时间。必是宋玉这边得了天命大势,兵力粮食都是不缺。 到时石龙杰也是将荆州和益州搅得天翻地覆,民心沸腾。怨气四起,正好犁庭扫穴。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北地不干涉的基础上。 宋玉想想,都觉得自身太过狂妄。袁宗和太上道何等人?怎会容许他从容一统南方,进取北地??? “倒是这几日,观望天下气象,有些混淆,是龙争更为激烈,天下气运纠缠,本公入局越深,不得窥探么?” 宋玉心里自语,“昨夜见北地气数,或许有变,那袁宗之气虽盛,却也不一定能得天命!这里面,或者有什么隐秘阴谋……” 第二日,江夏城门大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踏上征途。 宋玉照样上了水军座舰,洪全早就等候在侧,见了宋玉,就是上前行礼:“主公安好!” “本公好歹也是南人,不说通识水性,这区区行船,还是可以忍受的。” 宋玉自不会晕船之类,倒是此世的马车,因为没有减震装置,一路颠簸,受罪程度,还在船只之上。 是以宋玉出行,很少乘坐马车,多用肩舆,而现在,更是用了五牙大舰。 “你这几战打得不错,有我们老吴南的威风!” 宋玉难得随意起来,洪全听了,却是双目微红。 跪下说着:“请主公放心,洪全就是死了,也不会坠了我们吴南水师的名声!”语气之中,已带哽咽。 论及水师,洪全绝对是宋玉麾下首将,又一手开创临江水师,可谓元老。 可惜洪全自身才能有限,后面又有诸多原吴州朝廷水师将领加入,将他比了下去,更有徐雷后来居上,也任了长江水师都督。 若说洪全心里没些疙瘩,怎么可能? 现在见主公如此,只觉往日所受的委屈轻视,还有日夜苦读兵书,思付战策的辛苦,都是不值一提。 “你之努力,本公都看在眼中,既能追寻上进,以后自有你的一席之地!” 洪全勉强也可算从龙老人,宋玉自然要宽待几分,几次不大不小的过失,都是轻轻放过,否则,恐怕他早就自临江水军都督的职位上下来。 “多谢主公!!!”洪全深深叩首。 水路行军,又是长江这等大江大河,比之陆地方便数倍,也免了翻山越岭之苦,虽是逆流而上,速度也远在陆地行军之上。 宋玉带了十万大军,周羽还在班师路上,如今整个荆州南部全部加起来也凑不齐几万人马,宋玉又有屠城凶名,谁敢违抗?自是大军一至,便开城投降。 到了六月初,便兵临巴陵城下。 巴陵便是岳阳古称,乃是荆楚文化的摇篮,历来群贤辈出,文人墨客熙来攘往,文化底蕴博大精深。 大军到得巴陵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洒洒,落在巴陵城头,映着水面,更是在波澜壮阔中,显出文思气息。 “这巴陵之地,倒是文气甚足,或许有着大才!”宋玉眼神涌动,看得比别人更多。 对周围人笑着说道:“如此美景,本公实不欲此处染上血色,命信使前往说降!” “诺!”难得主公有此雅意,属下人都是领命。 毕竟准备攻城,也是需要时间,今日是绝对不可能了,如此一来,还能传播贤名,一举两得。 “周羽恐怕也到了江陵,这巴陵,便是最后的点心!”宋玉想起刚接到的锦衣卫情报。 等到周羽回来,荆南情势又是一变,虽然各地不至于立刻兵员充足,但有了主心骨,这抵抗起来必更为坚定,说降也更为麻烦。 “不过周羽便是十万火急,也救不得巴陵之围!而巴陵若下,这战略位置,便极为有利了!” 宋玉微笑着,传下号令:“大军扎营,给巴陵守将一夜时间考虑!” “诺!”众将都是下去准备。 巴陵城墙上,守将卞虎望着成片的船帆,不由失声:“船影幢幢,遮天蔽日,还以为是细作探马胡报,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啊!” 此刻,洞庭水师精锐都被周羽调走,水师营寨内不过千人,几条小船,真是不提也罢。 又见军营竖起大旗,一队队人马井然有序下来,城墙上的文武,都是集体失神。 “我闻吴制,一都一千两百人,一府六千人。观这大营,一面帅旗,十面大旗,小旗无数,果是十府兵,六万人,再加上四万水师,真真是十万大军,不掺虚假!!!” 一个文官喃喃说着。 这结果,却是更让城头上的人失去信心。 这时,劝降的军官也骑马来到城下,嗓门大开,声如惊雷:“城上之人听了,吾主乃是国公之尊,现不忍巴陵生灵涂炭,命我前来……现给你等一夜时间,若顽抗到底,必雷霆灭之,到时悔时晚矣,勿谓言之不预也!!!” 军官将话大喊三遍,城头都是听见,才调转马头离去。 卞虎默然良久,才涩声笑道:“吴国公既然给我等一夜时间,诸位便回去先行休息,晚些再讨论……” 挥手遣散众人,自行上马回府,两边虽有甲士护卫,但念及城外大军,还是不安之感充满。 回到自家府邸,就见一群仆役围着,还有老管家,带着几个庄丁,拿着兵器。 “这是出了何事?”卞虎皱着眉头。 “启禀老爷,这是有两个仆役,拿了主家东西,想趁机逃离,被老奴抓住,人赃并获,正想处置!” 老管家先是行礼,又接过卞虎马缰,才说着。 “逃离?”卞虎脸色先是一冷,随即苦笑:“这消息传得真快,便连府上下人,也不看好我了么?” “少爷千万别这么说!”管家赶紧劝着,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不必说了,这两人该如何办,便如何办罢!”卞虎挥挥手,突然间感觉极为疲惫,拖着身子,进入大宅。 身后,隐隐传来奴仆的哭喊之声。 “父亲大人!”一进门,便有一个青年出来行礼,面目和卞虎有五成相似,正是卞虎的嫡子。 “庄儿啊!起来罢!”若在平时,卞虎素喜此子,少不得要说会话,关心下学业进益。 但如今,整个卞府覆灭就在倾刻,却是顾不上了,摆摆手,就要让儿子离开。 倒是卞庄,沉吟了下,还是开口:“父亲不必瞒着儿子了,城外吴国公的十万大军声势浩大,整个巴陵都是知晓!” “攻心之计么?”卞虎一惊,问着:“老夫人如何?” “府里都瞒着奶奶呢!”卞庄说着。 “那就好,老人家受不得惊,万一出了事,我便是罪人了!”卞虎长松口气。 “但若城破,我卞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卞庄深吸口气,还是说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卞虎看着这个儿子。 “父亲手上只有一都兵,巴陵防备空虚之极,在十万大军下面,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迷雾 “而若收拢世家私兵协助守城,也不过苟延残喘,多拖些时日!” “不但城破依旧,反会恶了世家,江夏周庆之下场,仍在眼前!” “我卞家根基都在巴陵,怎堪亲属遭此厄难……父亲,您还是……” “你是要为父背主求荣么?是谁教你说的?”卞虎问着,声音带着凉气。 卞庄心里一惊,赶紧跪下:“是儿子自己想得!绝无外人唆使!” 又想到几处屠城惨状,这有的是听商人说得,有的乃是他亲眼所见,眼中不由泛红,泪流满面,扑上去抱住卞虎双腿。 “父亲啊……儿子知晓大都督对您有恩,但为了巴陵满城百姓,为了奶奶,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母亲?”卞虎低低说着,声音低沉下来,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多岁。 “你说的,为父自会考虑,先出去吧!” 卞庄又行礼,才缓缓出去。 见着儿子的背影,卞虎长叹:“大都督,非是虎不欲效忠,实是天意弄人……” 第二日,宋玉便得了卞虎开城投降的消息。 “哈哈……此是上天助我!”宋玉大喜,这么一来,荆州攻略有了纵深,也算在荆州扎下了根基,外人再想将他赶出去,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人在哪里,本公要去亲自接见。” “就在大营之前!” 宋玉在侍卫簇拥下,来到军营大门,就见卞虎穿着白衣。跪倒在地,手里捧着印玺户籍等物。后面还跟着数十身穿官服之辈。也是跪了一地。 卞虎见了宋玉,眼睛一亮。叩首说着:“罪臣见过吴国公!” “你既能开门献城,免了巴陵百姓免受战火,便是有功,本公怎会怪你呢!” 宋玉一挥手,自有侍从上前,接过印玺等物。 宋玉接过,略微一翻,点点头,说着:“命叶鸿雁带着一府兵。进城接管防卫。” 这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诈降呢? 见自家大军涌进巴陵城内,宋玉才回过头,对卞虎说着,“你阵前投降,本公保留你的品级,照样还是五品,先去演武堂进修一月,回来后便执掌兵权!” 巴陵地位重要。自不能在外人手上。 这是名正言顺的调离,卞虎也早就猜到,也不显得如何,叩首谢恩:“多谢主公!” 头顶原本金气散开。片刻后,宋玉的气运涌入,也是金色。不过比之前显得更为灿烂。 “这卞虎本命不错,若是忠心。以后可以大用!” 宋玉暗暗记下。 入夜,此时大军已经彻底将巴陵城掌控在手。便是卞虎,也失去了原先的掌控力。 照例,又是赐宴投诚的文武官员,加以封赏,安抚人心。 宴会过后,已是子时,手下人知晓宋玉喜高楼之美景,特地找了巴陵内最高,景色最好的岳阳楼,供主公休憩。 “登楼远望,巴陵美景依旧,便是换了个主人,也不见得什么大变……” 岳阳楼顶层,宋玉倚着栏杆,看着下面星星点点的明黄灯火,不由莞尔。 “人生百年,如匆匆过客,任凭再是惊天动地,又能留下多少痕迹?” 宋玉脸色转为平静,争雄世间,称王称霸,对他而言,只是一场历练,一次探索,或者,只是场游戏。 只有永恒不灭,纵横万古,才是他永远的追求。 “虽有目标,但现在,只有人世龙气,才能让本尊更进一步,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好,如今却不妨和光同尘,入局天下之戏!” 宋玉一笑,之前身上大觉悟,大超脱的气息顿时散去,威严之气大起,又回复了之前英明神武的主君姿态。 双目中,更是绽放荧光,温温润润,却又似洞彻九天十地。 “这荆州气运,果然雄厚,却被本公侵吞了一块,大喜!!!” 宋玉喜高楼望景,不过是表面,真正目的,还是登高望气,思索以后决策。 现在登楼远望,就见一股白红之气,自江夏盘踞,又一路向巴陵而来,顿时知晓,这就是吴国的气运了。 红白之气丝丝缕缕,在巴陵聚合,其中带着铁血杀伐之意,气柱冲霄。 而在红白气运中,一道浓厚的青色盘中镇压,中间蛟龙隐隐,此时的蛟龙,更为雍荣华贵,几乎便是赤龙! “祖坟气数变化,也引得阳世变迁,现在的赤蛟,距离赤龙,不过一步,并且障碍尽去,只要气运足够,便是水到渠成!” “而吞噬荆州气运,正好给赤蛟用来成就龙象!!!” 宋玉眼中,不由浮现喜色。 再看下去,在巴陵龙气的影响下,荆州南部各府县,如长沙、汉寿、武陵等地的气运,便有摇摇欲坠之象。 而江陵方面,却是军气冲天,中间又有条白色幼蛟,咆哮嘶吼,似与赤蛟对峙。有这些镇压,气运倒还算稳固。 这在现实中说,便是宋玉得了巴陵,不仅尽取洞庭水师根基,并且控制了长江洞庭出口,南下可攻长沙、汉寿、武陵,极为便捷,而这几处守备无人,气运自然岌岌可危。 而到了江陵附近,因为大都督周羽带着十万大军回师,有了镇压,却是没有大碍。 “从这气象看,周羽在襄阳方面损失很小,大军实力还在,不容轻辱!” “可惜,这十万大军,并非全是江陵人,反而多出自荆南周羽起家之地,本公若捣毁根基,你这军心还能保持不散么?” 宋玉冷笑。 周羽发迹自长沙,底下老兵,自然多是荆南人,而现在,宋玉巴黎在手,荆南唾手可得,那都是老兵家业所在,甚至大都督原先的周家老巢,也在长沙,若是后方被击,士气必定大损,说不得还有逃兵之类。 而宋玉不仅现在有着十万大军,到了六月之后,吴州新兵营的士卒也该训练出来了,只要发下武具,立时又是十万大军,到时别说周羽,便是石龙杰,也大可一战,并且胜面不小。 此念一起,就见巴陵赤蛟盘旋上空,龙吟之声大起。 似是随着赤蛟命令,道道军气分散向荆州南部扑去。 这军气立时和荆州南部各府的气运交缠消耗在一起,但各府气运薄弱,立刻就有不支之象。 随着军气高歌猛进,整个南方,就有血光之气冲天而起。 被这血光之气一冲,周羽的军气顿时不断削弱,白蛟也是悲鸣一声,缩回气运中心,不再出来挑衅。 “此计可行,不错!不错!” 人主一念,气运纠葛变化,尽在宋玉之眼,又因气在事先,就可以此纠察时弊,好处多多。 宋玉见此,却是面露喜色,再微微一想,几条毒辣无比的对策就浮现脑海。 “若将长沙等地的军户家属全部逮捕,缉拿到大军之前,哭天喊地,周羽大军必是不战自溃!” “不过这有些不仁,要平定荆南,不能靠得这个,或许可以改动下,吴国公要严惩从逆的叛贼士卒家属,但只要定时回归吴南自首,便可赦免家眷……若荆南得手后,再把这消息传递到江陵,周羽大军人心不稳都是轻的!” “周羽本也算个人才,可惜不得天时,现在又抗拒大势……” 宋玉却是有感而发,周羽和他一般,都是一州潜龙,本来有着王者之命,成龙之望,可惜南方数次大变,先有鬼王石龙杰横空出世,又有他逆转天命,强杀原本潜龙。 南方气运大变,天机纠葛之下,荆州崛起之势受损,与荆州天地一道的周羽又怎能好的了? “争霸天下,慢了一步,便是处处受制于人呐!”宋玉眼中,便带着几分怜悯之色。 “却不知襄阳和北地气数如何?待本公再看?” 宋玉看完南面,便将目光移往北处。 “咦?”这一看,顿时发现不对,以前即使是天运难见,也可大体看出些名堂。 但现在,宋玉眼中便只见得北地气数一片朦胧,似被薄雾包裹,完全看不真切。 “莫不是五色皆迷,天数弄人?”宋玉脸色沉重。 这情况之前也有类似,就是李如壁围城之时,因为敌人气运远超,又有天命在身,宋玉当时便受得迷惑,险些便给夜袭成功。 “喝!神力来!”宋玉心念一动,体内神打符箓荧光闪闪,自冥冥中就有丝丝青华落下。 他身有神打符箓,可以随时调动本尊神力。 以外来神力,扫荡自身,尽去顽颓,见得真实,在上次,也是以此破局。 青色光华流转,在宋玉身上来回荡漾,过了片刻,光华收敛,宋玉再看,还是和之前一样,天机迷茫,似乎被什么掩盖。 “如此看来,不是本公自身的问题,而是北地天机出现变数!”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天下争龙加剧,天意不许外人窥探,是以自行遮掩了天机,本公入局越深,越是见不得真实。若要强行观看,必须强行对抗天意,说不得还得挨上一轮天谴!” “第二便是有人出手遮蔽了天机气运,遍数整个北方,有此实力的,也只有太上道一家!!!不,或许还是几家道门联手!!!” 宋玉脸色凝重,若是第一种情况还好,若是第二种,便代表敌人有什么阴谋正在实施,不能大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演算 “可惜,本尊得到的先天神卦之术博大精深,现在才初窥门径,不然,也可占卦演算一番!” 宋玉有些可惜,如今望气神通失效,若得占卜之术预测吉凶,也不失为个办法。 “本尊不行,洞玄和清虚两个,却是真人,改日便让他们算算!” 宋玉手下众多,洞玄和清虚两个更是真人修为,洞玄的先天神算,奥秘非凡,可见精修到了化境,由他出手,清虚和本尊方明在一旁辅助,却是可以见得更多,说不得便可破开迷雾,见得阴谋端倪。 第二日,在岳阳楼中,宋玉召集手下诸将。 “现在周羽已班师回到江陵,与我军对峙,你等有何破敌之策?”虽然心中已有打算,但宋玉还是问着,这不仅可以磨练属下,更是集思广益,弥补阙漏,也不容易露怯。 “周羽虽然有着常胜之名,打下半个荆州,可惜多是水师,至于陆军,还真没听得有何出名战绩,我等又有何惧?” 罗斌出列说着,战意高昂,“如今周羽小儿的老家都是在我军兵锋之下,不若先去捣其巢穴,必能引得敌军大乱!” “属下附议!”叶鸿雁补充说着:“此时的长沙等地,防备薄弱,不需多,万人便可纵横无敌!正是良时!!!” 这二人才能都是杰出,本命也有了改易,现在便是宋玉手下能拿得出手的大将。 “属下附议!”经得二人提点,手下将领都是想通,现在都是明白过来。纷纷附和着。 “好,传本公旨意!叶鸿雁领两府兵。三千水师,总共一万五千人。东下长沙,罗斌也带两府兵,三千水师,西取武陵,随后你二人合力,横扫荆南!!!” “至于本公,便带七万大军在此与周羽对峙,与这大都督会上一会。” 宋玉发下号令。 众将听得眼前大亮,这便是绝户计了。 长沙、武陵俱是荆南重镇。其中的长沙更是周羽的起家之地,龙兴之所,士卒多出于此,若是被击,对周羽本人的名望和军气都是一次重大打击!!! 而周羽要救援各地,陆路绝对来不及,只能走洞庭湖水路。 现在宋玉带着七万大军养精蓄锐,镇压于此,与周羽对峙。周羽便是心急如焚,也无法给大军插上翅膀,飞跃天险。 周羽的大军精锐程度不如吴军,再加上有着巴陵城在。周羽大军休想过得一兵一卒。 叶鸿雁和罗斌大可安然扫荡后方,清理不服。 而等到荆南平定,周羽的大军。也必不战自溃,到时半个荆州在手。便是比之秦国公袁宗,也不差上半分。 “报!启禀国公。巴邱城守派人请降!!!” 下面众将还在消化之前命令,又有一个传令兵上来禀告说着,顿时满堂惊愕。 “哈哈哈!!!!”宋玉大笑。 “荆州无人,又有谁敢抗拒天威呢?”他之前便派锦衣卫散布消息,收买内间,荆州到底有着明白人,知晓周羽已是樯橹之末,现在投靠明主。 “恭喜主公!此是上天佑之!!!”属下都是贺喜。 “立即传旨,巴邱城守官升两级,赐白银千两,锦缎百匹!” 宋玉大喜说着,现在才是巴陵城破的第二日,便有一个城守前来投降,虽然也是巴邱城小兵少,又距离过近之故,但千金买马骨,宋玉自不吝这点赏赐。 当日下午,便有两支舰队驶离巴陵,一者东下长沙,一者西去武陵,舰队浩荡无际,随便一看,便知有万人以上的大军!!! 而在荆州兵力被周羽抽调大半,现今更是聚集江陵,不得南下的情况下,这三万大军,对荆南,已是形成碾压之势!!! …… 在荆南捷报频传的时候,两人一神,也是到了巴陵城内。 “贫道见过吴国公!!!”一间极是素雅的阁楼内,宋玉在此接见了洞玄、清虚还有方明等人。 此时的洞玄和清虚,眼中皆有惊愕之色。 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宋玉,不仅顶上青气大盛,更有紫气隐隐生成,华贵无比,其中的赤蛟更是欢欣鼓舞,渐渐褪去凡躯,有了成龙之象!!! 借着行礼,两个道人深深低头,压下了眼中的惊骇之色。 “不想只是数月不见,吴国公的气运便有了大变,照此之象,成龙便在倾刻,天下争龙,至少有着四成把握!!!”清虚心底喃喃自语。 “而只要吴国公成就赤龙,得天地认可,我白云观的罪孽,也可削去大半,大善!大善!!!” 清虚真人执掌的白云观,先前乃是资助潜龙李如壁,和宋玉为敌。 后来潜龙被斩,本应受得天谴,却有宋玉庇护,得以苟延残喘。 清虚此后虽一心辅佐宋玉,消解罪孽,对宋玉能否成龙,却也没有把握,自古南方龙气羸弱,不比北方,蛟龙好成,化龙难得。 每每为此忧心不已,夙兴夜寐,现在见得赤蛟便要化龙,白云观不止洗去罪孽有望,更是得人主庇护,以后修行也必顺风顺水,自是说不出的欣慰。 另一边,洞玄自之前未见得宋玉,所受震撼相比清虚,倒是要稍微小些,不过对宋玉之根基深厚,还是大为诧异。 “不想吴国公福德如此浓厚,这赤蛟距离赤龙,不过一线之隔,啧啧……如此气运,恐怕不是人力可及,还有天授,远非一般潜龙可及,怪不得白云观要早早弃了李如壁,改换门庭!!!” 虽宋玉没有特别针对,但洞玄此时身上也是如压重负,体内法力运转晦涩不灵,这还是收敛气运之时,否则,洞玄和清虚,只有趴在地上说话的份。 洞玄感受着这股龙气威严,心里大凜,又看向一边的方明,就见这神宛若真人,面色从容,眸子深邃高远,不由又是一惊。 “这城隍神祗不止法力雄厚,更是精纯无比,在人主龙气威严下,还能面不改色,这份修为,便是远超于我了!!!” 这时,端坐上首的宋玉说话了,语气轻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素闻道门有着占卜测算之法,能窥得天机,预示吉凶,本公此次唤你等来,便是要你等联手演算天机,看此次荆州之事如何?” 若说得太大,恐怕洞玄也力有不殆,宋玉对北地变故虽然关心,却不是迫在眉睫,但襄阳位处荆州,乃是北防的门户,此时更有鬼王石龙杰盘踞,不打探清楚,宋玉总有些不安。 听得宋玉此言,洞玄和清虚对视一眼,皆是面有难色。 天下争龙之际,天机混淆,监察也是最严,此时修士妄动法术,欲左右天下棋局,受得的反噬也是最重。 他们身为修道之士,更是有着真人位阶,与外界天地交感,对此理解最深。 虽然投靠了人主,有着龙气庇护,但望望气象还可,如此测算吉凶,直接干涉天机运转,实在令他们心惊胆战,为难至极。 但人主有令,又怎能违背?特别是吴国公说一不二,若敢反抗,必是雷霆降下。 “这个?”洞玄和清虚,皆是迟疑不定。 “启禀国公,我等修道之士,上体天心,大战之际,军气怨气混淆,气运纠葛,实在有心无力!”洞玄身为新进之人,不敢多说,此时也只有清虚顶上。 见宋玉面色阴沉如水,清虚心里大跳,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不涉及具体事情,只是预测吉凶,或勉强可以一为!” 测算之法,越是具体,所需花费的气力越大,而若仅仅是预测下吉凶,清虚自持这里有两个真人,又有人主龙气庇护,旁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城隍神祗,还是有把握镇压下反噬。 “能知吉凶便可!”听到这个,宋玉的脸色好转些,说着。 便在此时,方明脸色一动,神念放出,便知晓洞玄和清虚正在以传音嘀咕些什么,等了片刻后,还是洞玄有了回应。 “此次占卜涉及天运,贫道也只是勉力施为,还请两位道友相助!此外,还需些灵物辅助!” “这是自然,你还需何物,尽管说来!”宋玉不在意说着,他占据一州,库藏颇丰,更有方明连扫几家宗门,除了特别罕见的几物外,其它俱是应有尽有。 “只需一物便可,就是那三百年的老龟!要占卜王者前程,贫道也只有效法古人,杀龟占卜!!!” “三百年的灵龟?”宋玉皱眉想了想,“命陈云前来!” 也不知消息如何传递的,片刻后,陈云进来,身着锦衣卫指挥使官服,身上金气满满,更带着血色怨气,令清虚和洞玄眉头大皱。 “见过主公!”陈云自高升后,越来越沉默寡言,阴沉难测。 “本公需要一只寿达三百年的灵龟,你可知哪里有着?”宋玉问着。 “据属下所知,若在巴陵城内,欧阳家便有一头,乃是镇宅灵物,还有岳麓书院之中,也养了一头,据闻有着四百年,乃是首代院长所留,与书院共存至今!” 陈云只是低头沉思片刻,便禀告说着。 第二百七十九章卦象 洞玄和清虚面上不动,心里却是大惊,早闻锦衣卫消息灵通,无孔不入,不想连如此冷门的消息都是知晓,更能不暇思索地报上,此人莫非博闻强记,有着过目不忘之才?不由对陈云多看了几眼。 “那便都取来!”宋玉淡淡说着,连具体都不问一下。 此时的巴陵,尽在宋玉掌控之中,什么欧阳家,岳麓书院,都不过是蝼蚁,王者任取任用,不服便死! “诺”陈云磕头,退下。 不到半个时辰,房门外就有声音传来:“启禀主公,陈云求见!” “宣!” 房门大开,几个侍卫抬着两个大缸进来,里面各有一只灵龟,龟壳斑驳,老态龙钟,见了生人也不如何惧怕,显是年岁不小。 “启禀主公,微臣已将灵龟带到!”陈云行礼,此时身上带着一丝血腥之气。 这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气味,清虚眼角一抽,这陈云显然换过官服,又沐浴更衣一番,居然还是如此。 并且,速度如此之快,恐怕用了什么强硬手段,那两家若是抵抗,凶多吉少! “办得不错!”宋玉对此,却只是淡淡夸奖一句,便向着洞玄问着:“这两只灵龟,可合道长之用?” 洞玄上前仔细打量,不由暗惊:“素闻王者身具百万军民之力,可移山填海,果然不虚,这两头灵物,便是比之门内以草药饲养百年的灵龟,都是不差了!” 当即说着:“这两物都可拿来占卜。只是一只灵龟便足够了!” “道长随意!” 随着宋玉的命令,洞玄上前。先是掂了掂左手边的灵龟,又开了灵眼。手中掐算法诀,片刻后,摇了摇头,来到右边水缸旁。 先是伸手摸了摸龟壳纹理,眼前一亮,又掐诀一算,顿时大喜。 “此龟年齿虽小,却暗合天数,纹理清晰。带着道韵,正好拿来卜卦!!!” 说着:“便用这头灵龟!” 命了两个侍从上前,将灵龟抱出,放在平地上。 这龟年岁甚大,体态雍然,此时伸出四肢,头也露在外面,似在巡视新的领地。 “今日借用道友肉躯,为人主占卜。此是你的功德,以后必有福报!” “喝!” 洞玄先是对老龟一礼,随后双手掐诀,向老龟背上一点。 他现在得了宋玉认可。自可施展法力,就见丝丝清气自指间冒出,化作白雾。将老龟包裹。 白气隐隐,中间又有哧哧声响传来。 诡异的是。老龟似乎听懂了洞玄之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散!”片刻后。白气散去,洞玄收回白气,就见地上只有个龟壳,黑黝黝的,老龟不知去向,中间的血肉空空如也。 刚才的白雾似有消融血肉之能,竟将灵龟除了龟壳以外之物全部化去! “清虚道友,该你了!”洞玄真人负手回位,似乎在准备什么。 “老道献丑!”清虚真人自然晓得这洞玄不会自己一个出手,必要别人来共同承担反噬,也是推脱不得,大步上前,自袖中取出卜筮所用的蓍草来。 清虚脚踏雷罡,踏着玄奥的步伐,不时以蓍草按在地上,形成玄奥的图像。 过得片刻后,已经以蓍草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台子。 周围人似乎都是被两位真人的手段惊吓住,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出气,便连宋玉,也向前直起了身子。 “好!”洞玄一挥云袖,龟壳被一团光芒包裹,浮空而起,稳稳落在小台上。 “今日洞玄有违祖训,宰杀灵龟,望诸位祖师莫怪……”洞玄念着咒语,又似乎在沟通洞玄派列祖列宗。 “起!”祷告完毕,洞玄一点小台,自指尖便飞出一点小小青色,落在蓍草搭成的小台上。 随着青点落下,蓍草小台一震,忽然冒起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龟甲包裹在内。 这火焰很是奇异,呈纯青琉璃之色,荧光闪闪,更似不带丝毫温度,即使在室内焚烧,周围众人也感觉不到热浪,直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素闻古代焚烧龟甲的占卜之术,只能用阴火,不能用阳火,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门道……” 宋玉眼底异光一闪,暗自说道。 丝丝…… 随着青色火焰的不断焚烧,龟壳也是发出哧哧响声,光华流转,更是膨胀几分,似要碎裂开来。 “快成了!”清虚脸上穆然浮现喜色。 呼!!!!呜!!!! 便在此时,青色火焰一阵不稳,穆然变大数倍,几有丈许高,将龟甲彻底包裹在内,火焰雄雄,中间更是带着金色,似乎要将龟甲彻底化成灰烬。 “噗!!!”洞玄真人猛地吐出大口鲜血,“不好!妄测天机,受得反噬!” 心里大凜,若是龟甲真的给青焰烧成了灰烬,不止此次占卜徒劳无功,更是会获罪于天,平增几分罪孽。 此时看着方明还站在一边,心思一转,赶紧喝着:“城隍快快出手!” “本尊还是首次见得此景,倒是有趣!!!” 方明淡淡说着,眼中留出饶有兴趣之色,打量着火焰龟壳,自言自语。 突然间,小台周围,又有丝丝青气垂下,将火焰压制,到得之前程度,龟壳上面的爆裂之声也停止下来。 如此,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蓍草燃烧殆尽,青色火焰熄灭,平地上,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龟壳,背上伤痕密布,裂开数个大口,周围又有无数细小裂痕,如同网纹。 众多痕迹聚合在一起,似乎有着神秘的意味。 方明神念伸出。细细打量,和自己的先天神算对应。却是一头雾水。 他虽自洞玄手上得着先天卦术的典籍,勤修苦练。也不过刚入门径,还看不得这卜卦之意。 倒是清虚,低呼一声,目光闪动,似有所得。 洞玄真人上前抚摸龟背,细细打量,嘴里喃喃自语。 “结果如何?”宋玉自难得再看,赶紧问着。 “启禀主公,贫道合三人之力。以龟壳演算天机,已经得了此次主公在荆州的结果!” “哦?到底如何?快快说来!” 宋玉脸现急切之色。 “国公身为人主,一言一行皆涉及百万军民气运,掌控吴州祸福,贫道无德无能,也不过能窥得大概。” “以此卦象来看,主公在荆州,便是先吉后凶,却又凶中带吉之格局!” “先吉后凶?凶中带吉?”宋玉眉头皱起。喃喃自语。 “不错,主公以先锋下江夏,又说降巴陵,气运可谓一时无二。这便应了吉象,而后面便有劫难,乃是上天给人主的磨砺。只要主公守着中正之道,便可度过。之后便可否极泰来了……” 宋玉点头,又看着清虚:“清虚真人以为如何?” “这……”清虚脸上似有些迷惑。又告罪说着:“请主公恕罪,若论占卜演算之道,洞玄真人的修为造诣,实在远胜于贫道,贫道也看不出更多了……” “本尊也无所见!”方明装着身份,冷冷说了一句。 “如此……”宋玉凝神想了会,皱起的眉头很快散开:“既然最后都是吉象,那想必也是无妨。” 又看洞玄真人脸色惨白,额头豆大汗珠落下,不由说着:“真人辛苦,这剩下的灵龟,便赏赐了你罢!” “多谢主公!”洞玄真人行礼说着。 这数百年的灵龟,很是难得,便连洞玄派,也搜集不到几只,有这赏赐,也足够此番出手。 “世间之道,还在阳世谋算,阴世祈运求福,不过辅助,尔等先下去罢!” 宋玉说着。 “臣告退!!!”不论是洞玄清虚,还是方明陈云,此时都是出去。 便连灵龟和焚烧残骸,也很快有着侍从清理下去。 等到人都走光后,宋玉脸色转沉,自言自语:“也是个老滑头!!!” 刚才的占卜,有等于无,若说洞玄真人是糊弄,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但到底出了几分力,就不好说了。 “不论天意如何,这荆南,本公都是非取不可!!!” 宋玉脸现坚毅之色,眸中幽幽…… …… 武陵城下,罗斌骑着大马,仰望城墙。 “倒是座坚城,可惜,守卒太少!!!” 令着:“命人前去劝降,士卒扎营,工匠组装投石车,预备攻城。” “诺!”顿时就有几骑军官飞出,来到城门下大声叫喊。 内容无非是宋玉乃是吴国公,势力雄厚,兵多粮广,周羽已是樯橹之末,下场堪忧,若及时投靠,高官厚禄皆有,若举城顽抗,必不得好死云云。 城墙上,一个文官模样的老者就笑问周围之人,“你等听了,觉得如何?” “你都还没表态,问我们做甚?谁会找死在这时候说?”手下官员都是腹诽,嘴上说着:“任凭老大人决策,我等无有不从!!!” “哦?你等都是如此想的?”老者环视一圈,神色就有些戏谑。 “万万不敢大人!”手下这点脸皮自然也有,都是拍胸脯保证着。 “好,此处风大,我等回府再议!!!” 老者却是一笑,当先下了城墙。 第二百八十章计策 等这地位最高之人一走,城墙上的文武官吏才有些骚动。 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围绕着外面的吴军大营指指点点,脸上或是惊慌,或是冷笑,或是默然,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文大人,您怎么看?” 一个面上满是虎须,威风凛凛的将军就直接问着,看来和这文官关系很好。 “依我之见,咱们这个老大人,怕是想要降了!” 文大人嘿嘿冷笑,压低声音说着。 “哦?何出此言?”武将眼前一亮,也是压低嗓子,问着。 “历来舍生取义者皆有,但你可曾见阵前谁畏惧风寒水凉的?”文官轻轻一点。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武将眼前大亮,顿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 历来是有忠臣义士,就算被俘,也能坦然而骂,慷慨赴死。 但知府大人刚才的一句风凉,却是暴露了内心,若是心生死志,决意与城同亡,绝不会在意这个。 “其实这也怪不得明府大人,武陵城墙虽坚,守卒却是太少,敌人少说也有两万,若顽抗到底,城破之后,难免玉石俱焚!” 文大人为知府开脱说着,“吴国公英明神武,现在更是二十不到,便打下吴州,夺得江夏、巴陵,几乎荆南在手,遍数历史上的英雄豪杰,也未有几个,我等投靠他,也不算辱没了门庭……” 听这话意思,这文大人早有投靠宋玉之意!!! 武将眼前一亮,又上前几步:“难道你与东边的人接触过?” “收声!”文大人一扯将军。以眼神示意,将军一看。周围还有不少官员,距离不算太远。确实有泄漏可能。 这种掉脑袋的事,不到最后一刻,怎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要命了么? “此处无法细谈,等到见过明府大人之后,你再来我家细说!”文大人低低说着。 “一言为定!”将军一口答应下来,事到如今,他也得为自家找条后路。 一夜过去,罗斌却是得了武陵城内消息:“武陵知府投诚?!” “不错,还派了嫡子前来献上印绶文书。不似作假。”亲兵禀告说着。 “在哪?我去见见!” 罗斌起身,匆匆穿上铠甲,“不,让他来大帐见本将军!” “诺!”亲兵答应着出去,不多久,便领了个青年进来。 “晚生见过将军!”青年似是没有见过军旅,被杀伐之气一冲,脸上有些雪白,双股战战。但还是支持着行礼。 “嗯!免了!你之父亲要投诚,其心可真???”罗斌猛然喝着。 声音之大,如平地起雷。 “吾父见得昨日将军威势,本已有意投靠。又受得手下之劝,才命在下前来投诚,献上官印户籍。字字是真,若有虚假。便让天雷劈死了我!!!” 青年被声音吓得跪倒在地,却又很快挺起身子。急切说着,更是发了个毒誓。 “你是那知府的嫡子,听说素得宠爱,想必也不会拿来唬本将军!”罗斌面色稍稍放缓。 “是极!是极!”这将的态度,可是关系自己小命,这青年赶紧说着:“只是武陵守备松弛,有宵小作乱,另外还有些死忠大都督周羽之人,吾父不得不坐镇城内,命在下前来……” “现在武陵便大开城门,迎将军进去……” “哈哈……你等真心归附,我家主公必不薄待!!!”罗斌大笑,带着青年来到阵前。 此时的武陵大门,果然洞开,门边还有着文武官吏,似在等候。 “将军!我们是否进城?”此时,一个副将上前,有些急不可耐地问着。 若能无血开城,不但士卒可以免去伤亡,便是在军功簿上,也可大大写上一笔。 这武陵可是大府,若不是守卒稀缺,哪有这么容易下的。 “嗯!吴副将,你便带得一都兵,先去城内接手防御。” “末将遵命!!!”之前发问的吴副将几乎心花怒放,这可是白送的功劳!他原先对罗斌上位本有些不满埋怨,现在似乎都是烟消云散。 望着吴副将带着士卒进了城门,罗斌突然问着旁边的青年,“锦衣卫中有你的图像,看起来不是假扮,你的父亲真的很疼爱你么?” “将……将军什么意思?”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让年青人有些意外。 “我家三代单传,我又是独子,父亲自幼便极是宠爱!”既然父亲打算投靠吴军,这将领乃是高层,自得打好关系,青年虽平时有些纨绔习气,这时还是恭敬说着。 “这样啊……”罗斌嘀咕一句,又盯着城门。 “看来这罗斌不会进城了,开始罢!”城墙上,隐蔽处,知府看着吴军只有一都进来,不由说着。 “诺!”旁边之人立马下去,随着不知名的哨子声响起,城门处突然传来大响。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石头不断砸下,来不及逃散的士卒血肉横飞,不仅将吴副将的退路阻住,更彻底将城门堵死,绝了外面吴军救援可能。 “不好,中计了!” 吴副将此时才回过神来,喊着:“盾牌手上,快隐蔽!!!” 他此时才进了一门,此时内城大门进逼,外城门被巨石堵上,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突然间,灵光一闪,喝着:“好贼子!!!!” 呼呼呼!!!!四周城头突然立起无数荆州士卒,背着箭囊,手持弓弩。都是清一色的弓箭手。 “放箭!!!”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箭如雨下,吴军士卒纷纷中箭倒地。弓箭手自城墙向下射,几乎不需瞄准。又不担忧反击,自是大占便宜。 “可恶,本将就算做鬼也绕不过你等!!!” 吴副将目眦欲裂,眼见周围士卒越来越少,最后连盾甲兵也被射杀,不由指天为誓。 随即几箭射来,吴副将胸口血泉涌出,倒地气绝。 “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城门外面,青年一见巨石堵门。只觉整个脑袋晕晕眩眩,不知发生何事,不由结巴问着。 “中计了啊!”罗斌喃喃着。 “虽然之前有些察觉,但官印是真、文书户籍也是真、便连你这个心腹嫡子,都是真的,本将也就赌上一赌,不想还是输了……” 对这结果,罗斌却极是坦然。 既然掌控万军,就要有这个觉悟。不过是死了个副将,损伤千人,算得了什么? 此次攻打武陵府,宋玉给出的伤亡指标乃是三成。现在还远远不到。 随即又看向这个青年,神色就有些怜悯。 “看来你父亲连你也一起瞒过去了,倒是好狠毒的心肠!” “你说什么……不!不会的!!!”青年双目失神。如同行尸走肉,却是猛然反驳着。 “既然本将这边付出了代价。这武陵知府既然将你送来,也早该猜到结局才是!” “来人。将这小子拖出去,当着武陵知府的面剐了,以慰我吴兄弟和其它儿郎的在天之灵!!!” 说这话时,杀气四溢。 “诺!”顿时,几个亲兵上前,抓着青年的手臂就往后拖。 “将军……将军不要啊!”青年面上全无血色,他虽不学无术,却也知晓剐刑是个什么玩意。 那是极为残酷的刑罚,据说要在犯人身上刮上千刀,却又不让犯人死亡,其中所受痛苦,难以言喻。 此时虽然深深陷入打击,却还是挣扎求饶,声如杜鹃泣血哀啼。 可惜他与罗斌无亲无故,又明显是被放弃的弃子,便连几个亲兵,都丝毫不为所动,将他脱光,带到武陵城门之前,叫上刽子手前来行刑。 “父亲……父亲……啊……” 青年凄惨的声音,不断传上城头,越喊越低,最后至寂静无声。 “乐儿啊!不要怪为父!!!为父很快便会前去陪你!!!” 城墙上面,武陵知府咬着牙,口中一闷,吐出血来!!! “大人!!!!”几个亲兵立即上前掺扶。 只见平时保养有方的大人,此时头发灰白,面容枯槁,老了何止十岁? “我没事,淤血吐出后,好受多了。” 知府强迫自己不看城下,转头向侍卫吩咐着,“将那几个通敌叛国之人带上来!!!” 此时城头,文武官吏都在,有的脸上犹有震惊意外之色,显是知府连他们也一起骗了过去。 几个甲士上前,身后跟着几个带着木枷的囚犯。 “这不是文大人么?”“还有张卫将,怎会也下了大狱?” 这些囚犯灰头土脸,但还是有人不断认出身份,昨日的文大人和武将也在其中。 “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大军压城之际,尔等不思抵挡,却反来游说老夫投诚,该当何罪?” 知府冷冷问着。 昨夜这两人前来游说与他,他先是虚与委蛇,又将计就计,舍了亲儿子,才诱得吴军中计。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下官如今才看清明府大人,如此冷血心肠,嘿嘿……” 文大人倒是光棍,冷笑说着。 “乐儿能为大都督献身,全我家忠名,也是他的福分!!!” 第二百八十一章两方 知府大人说着,又下令,“将这几个叛逆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随着雪亮的刀光,几个头颅飞出,骨碌碌滚落地面,血洒满地。 周围官员,见了此景,都是双股战战。 知府须发皆张,大声喝着:“以后尔等必尽忠守城,若违此道,这些,便是尔等的下场!!!” “下官谨遵吩咐!!”百官哪敢违抗,都是跪下说着。 平时只觉这个知府大人,为人温和,老好人一个,便是属下有些什么过错,也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到了现在,才见着真颜色!!! 独子说舍便舍,惩治座下,更是毫不手软。 众人低着头,偶尔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眸子中见着了浓浓的震惊、恐惧之色。 便是之前有些心智不坚,试图投靠罗斌的想法,现在也是深深埋在心底,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见着这景,知府大人脸色稍霁,缓缓说着:“老夫知晓,你等怨老夫逼你等和吴军死拼,玉石俱焚,很是不甘……” “属下不敢!”这话谁敢接?属下都是说着。 “你们嘴上说不敢,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谁也不知了……”知府平静说着。 “老夫也不是独夫,要你等与武陵城同死!有个消息,便说与你等知晓!” “你等可知,大都督聚兵十万,已经回到江陵,不日便要南下。一扫清颓!!!”知府大声说着。 “此时的吴军,也不过十万。大都督乃是荆州世家大族出身,素来有着名望。人和地利皆有,宋玉岂能不败???” “我等若能在此时立下大功,不止名震荆州,以后入了大都督青眼,荣华富贵,皆是唾手可得!” 老者深知属下脾性,自己这套震慑,只能令他们畏惧一时,等过了几日。该反照样会反,周羽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众人找些退路,也是可以理解,但老者万万不能答应!!! 这时,便得给他们找些支柱,提高下心气。 这话半真半假,周羽是带了十万大军班师江陵,但士卒连日征战奔波。极是疲惫,巴陵又有着宋玉的七万大军虎视眈眈,周羽便是有心救援荆南,也是动弹不得。 但属下中的有心人便没这么多。知府又故意封锁了些消息,此言一出,底下官吏。便徒然一震,显是心底多出了几分守城的希望。 虽然还有几个聪明人心怀质疑。但只要多数人团结在知府周围,老者便有信心坚守数月。甚至,等到大都督援兵到来! “这荆州,到底是我们荆州人的,吴地诸侯再怎么声威赫赫,也不如大都督接着地气,有着民心!!!” 见着此景,知府脸上终于多了几分柔和之意,对下面众人说着。 此世地域观念还是极为浓厚,外人很受歧视,之前宋玉安插探子,收买世家,也是多受这个阻碍。 底下之人纷纷点头,“知府大人所言甚是!” 若真有着办法退路,谁愿让出自家地盘根基???若投诚吴军,身家性命是可保,或许还可升上一级,但肯定得入政事堂“观摩学习”,出来后就得出仕外地,甚至吴州,这让许多地头蛇如何能忍?或许在城破身死的威胁下,还有可能低头,但现在,知府给出了另一条路子,很多人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本府向诸位保证,一月之内,大都督必有援军下来,尔等只需守住一月,不仅身家性命可以保全,后面的封赏,都是有着……” 知府大人咳嗽了声,大声说着,这便是诱之以利了。 “老夫在这里先说下,我家的家丁仆役,全部交出,拿来守城,还有两屯粮食,也是如此!!!” 这便是要毁家纾难的节奏,让底下众人面面相觑。 “知府大人所言有理,我家便出庄丁二十,粮草两百石!”见知府带头,下面几个世家族人,也不得不出些血。 “我家出庄丁……粮草……” “……” 一半是生死所迫,一半是名利诱惑,底下的官吏世家,终于决定奋起一搏!!! “好!!!好!!!好!!!老夫在此拜谢诸位了!!!” 知府脸色涨红,对着下面诸人,大礼拜下。 “大人快快请起,我等怎么消受得起……” “大人,万万不可如此……” 众人纷纷出言说着,就有几个上前扶起知府,很是一副君臣相得的景象。 等到诸人都下了城墙,回去调拨物资,指派庄丁的时候,知府终于支持不住,只觉眼前昏暗,几乎便要晕厥过去。 “老爷!!!”周围一个侍从,管家打扮,赶紧上前掺扶着。 “我儿,你死的好惨呐!!!”老人身子瘫软,几乎全靠在管家身上,涕泪纵横。 他是老来得子,向来对独子甚是宠爱,现在大举所迫,不得不将他派出,以取得吴军信任,为此害了他的性命。 知府年纪不小,现在又受得此打击,已是病气入体,有恙在身,又强撑病体,与属下周旋,现在墙头上都是自己人,终于支持不住。 “老爷……”管家眼中一红,也是哭了出来。 “老夫无事,你等也收敛些,不要让外人看了去!!!”知府终究读书甚多,收敛住哀思,紧紧抓着管家手腕,嘴里说着。 “老奴晓得!”管家擦擦泪,他和知府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看着少爷从小长大,很是有几分真心。 “备轿,送老夫回府……”府上早备了郎中药材,都是自家用惯了的老人,口风甚严,不会泄漏出去。 “好的!”老管家赶紧对着一边的小厮说着:“没听到吩咐么?赶紧下去备轿……” …… 军营前面,罗斌望着城头,半天不动。 “启禀将军!那人受了两百刀后,血出如注,已气绝身亡,武陵城内动静全无!”一个卫将上前禀告说着。 古代剐刑,分为数种等级,有八刀毙命的,也有数百刀的,最血腥凶残的,便是千刀以上,还得保证犯人存活!!! 而罗斌营内,还没有此等手艺的行刑官,只是百刀下去,那知府独子便没了性命。 “这巴陵城守,倒是能忍!!!”罗斌笑着说道,发出的命令,却是凶残之极。 “将那人尸体拖去喂狗!明日开始攻城!各部轮上,务必不给这武陵城休息时间!” 心中已是下了决定,城破后,里面的文武官员,都是不能留着。 大将外出,自有便宜行事之权,城破之际,兵多杂乱,守将身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按主公制,大军未至而投降的,官员留用,还有着提拔赏赐,兵临城下投降的,保留原先品级,调到外地任用!” 罗斌缓缓说着,这些,都是宋玉在他和叶鸿雁出发前,约好的政策。 目的便是给外出将领定个规矩,好临机决断。 “而让我军死伤一成以上者,城内官吏一个不留,株连全家!!!这武陵,让我军损了千人,也够着一成了,传令下去!城破后,九品以上官员全部抄家灭族,所获犒赏三军!!!” “诺!!!”官员身家丰厚,这便是很大一笔油水了,卫将大声答应着,眼中便泛起了一丝火焰。 武陵城墙虽高大厚实,兵员却是严重不足,能守住几日呢? 看着卫将下去传令的背影,罗斌一笑,宋玉最后还有规定,若是遇着誓死不降,让大军损了三成以上的,一律屠城!!! 但罗斌明显不想走到这步,毕竟,就算屠了这城,不说名声之类,便是他这个将领,损兵折将,回去后肯定也是冷藏下场。 “大城财富,多在官吏世家手中,有这些激励,又有为袍泽报仇的信念支持,足够了!!!” 罗斌仰望巴陵城墙,嘴角边泛起狰狞的笑意。 …… 长沙城下,烽火连天,一**身着红色号衣的吴军士卒,抬着云梯等攻城器械,在弓箭和投石机的掩护下,蚁附攀爬而上。 而长沙城头,一队队的士卒和民夫,持着长枪,抵御着吴军的进攻。 还有一些队正之类的军官,指挥着民夫庄丁将烧的滚烫的金汁和巨石砸下,带起一片惨呼哀嚎。 “大军已经攻了三日,这长沙不愧是周羽潜龙之所,根基深厚,万众一心啊!” 叶鸿雁抬着千里镜,观望长沙城头良久,叹气说着。 长沙路程比武陵近些,叶鸿雁的大军在三日前便到了长沙城下。 但长沙乃是周羽起家之地,又是荆南大城,不仅还有着数千兵卒守御,周家一些没搬去江陵的族人更是自发出钱出人,带头组织民夫守城。 周家在长沙乃是第一豪族,缙绅之首!这号召力非同小可,世家立时纷纷响应,纠集了六千民夫上城防守。 若在加上原先的士卒,大军也有万人。 长沙粮草充足,城墙高大,守军人数又勉强足够,将叶鸿雁牢牢堵在长沙城下,三日来,大军连城头都没上去过。 第二百八十二章密道 “主公以重任托付于我,这长沙城,必须打下,还得要快!!!” 叶鸿雁面色凝重,他自然知晓,这长沙城,对周羽大军,意味着什么。 长沙乃是周羽龙兴之地,一旦被下,在这很讲究风水协调,天人合一的古代,寓意就很不妙了,足够让周羽的天命人望,下降两成!!! 这些都是虚的,而实际的,便是周羽虽然将周家搬到了江陵,但长沙的地产店铺却搬不走,也留了不少族人打理。 换言之,周家虽然大部在江陵,根基却至少有一半还在长沙! 若能将长沙拿下,周家也等于立刻残了一半! 并且,周羽大军虽号称万人,但其中的骨干老兵,多是出自长沙,若拿下长沙,以军属胁迫,周羽大军,说不得便会不战自溃。 休说不祸及家人什么的,古代讲究的便是株连!!!便是方明前世,一旦有人犯罪通缉,第一时间也是监控家属。 “可惜,这些我知道,对面的长沙周家守将,也是知晓,必誓死抵抗到底!” 叶鸿雁看着黑黝黝的城墙,上面还挂着血色,不由有些头疼。 大战持续了一日,到得日头偏西,叶鸿雁才鸣金收兵。 “叔父!”帅帐内,叶鸿雁正在看着兵书,侄子叶剑锋掀开帐门进来。 “何事?”叶鸿雁放下手里书籍,看着这个侄子。 现在的叶剑锋,全身明光铠。戴着佩剑,这是指挥使的打扮。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洗去他的青涩,多了几分男子的成熟风度。现在看起来,便是一个沉着坚毅的青年将领。 虽然见得侄子出息,叶鸿雁很是开怀,但念及军中的一些传言,眉头还是一皱。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属下知罪!”叶剑锋一愣,他得了一个利好消息,特地前来面见叔父,一时情急。忘了礼数,现在见叔父脸色一沉,赶紧跪下请罪。 “你我同在一军,早已惹得不少非议,你不警醒自身,还待如何?”叶鸿雁沉声呵斥着。 “叔父……”叶剑锋低低叫着,他二十出头,便做到了一都指挥使,统领一千二百人。中层将领的顶峰,还差两步,便可到得将军职位,很是出了些风头。军中也传出了“叶家虎将”的声名,却没想到,名声后面。还有这些。 “你是凭着军功晋升,这些我都知晓。但对比其他人来说,还是太快了……”这外面都传是叶鸿雁提携之故。其实叶鸿雁心里知晓,底层的任命他还可插手,稍微影响下,一旦到了中层卫将指挥使一级,每次都得经过宋玉,他只有建议之权。 更别说,为了避嫌,叶剑锋几次有着晋升机会,都是被他压下。 叶剑锋能升得如此之快,其实还是宋玉自己有意提拔,毕竟这是个帅才,不用可惜了。 “并且,你我同在一军,以前还好些,现在你当了都指挥使,就太过惹眼……” 叶鸿雁一挥手,打断了叶剑锋想说的话语。 “虽然你我无愧于心,但人言可畏,还是不得不防!这样,此战过后,我便向主公进言,将你调到别府!” “诺!”叶剑锋虽然心底有些可惜,但知晓这是叔父决意,任凭自己如何说,都是更改不得,也只得应下。 “你此次前来,有何事?”叶鸿雁说完今后打算,才问着。 说到这个,叶剑锋收拾了心情,说着:“侄儿见长沙城守备森严,我军若是强攻,损失非小,特意寻找城防空隙……” “哦?可有所得?”叶鸿雁听了,精神一震,他素知自家这个侄儿,智计百出,乃是大帅之才,先前几次献策,都是效果非凡,不由身子前倾。 “侄儿之前派了暗间前往长沙城内联络,收买世家,因为之前城守甚严,现在才得以传出消息。” “长沙城内世家虽以周家为首,却也有几家,不愿跟周家一条道走到黑,更是知晓现在长沙城内兵员不足,难以长守,谋求退路,与暗间一拍即合。” 周家虽是长沙豪族,暗中利益纠葛下,却也大大得罪了几个世家,这些各地都有,只是平时矛盾隐藏在暗处,现在发作出来,就很要命了。 “莫非?他们愿意开门献城?”叶鸿雁眼睛大亮。 “长沙城内虽然多用民夫庄丁,却是极有规矩,十人一火,各派老兵担任火长,互相监督,除非大部分世家一起发作,否则只怕难以成事!” 叶剑锋苦笑说着。之前世家反水,也是联络甚久,一起发动,才能里应外合,一举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若只靠区区几家,那只有被扑灭的份。 长沙城内大部分世家都是倾向周羽,可不比其它几城,世家便是不主动起事,也是默许,保持中立,维护自家利益。 而长沙世家利益都与周羽紧密相连,这盟约很是稳固,难以撼动。 “那你可有所得?”叶鸿雁问着,叶剑锋若无所得,怎会来向他献计。 叶剑锋当即说着:“投靠我们的世家在长沙经营数百年,有条密道,可以直通城内,这是作为转移族人的最后手段,现在可以被我们所用,埋下伏兵!” “不错!虽然此时的长沙城内,虽是守备森严,但有世家协助,数百个甲士,藏上一晚,趁夜杀出,还是可以,剑锋,你此次又立了大功啊!!” 说到最后,叶鸿雁不由喜形于色。 他到底当了这么久的将军,喜意只在瞬间就平息下来,又想到什么,不由问着:“世家素来诡计多端,那几家,可靠不?” “叔父放心,与侄儿联系的几家,不仅写了血书投靠,更是将嫡子送到军营,诚心还是有的,便是有着埋伏,也不过数百个士卒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叶剑锋沉声说着。 “不错,即使失败,也损失得起,可以一搏!!!”叶鸿雁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叔父,此次,剑锋想亲自带队!!!”叶剑锋见叶鸿雁有了决定,赶紧跪下请命说着。 这有些突如其来,叶鸿雁默然半响,才问着:“你可想好了,此去也可能是陷阱,到时身陷绝境,便是叔父也救你不得!” “末将有着信心!!!”叶剑锋看着叶鸿雁,眸子中坚定不移。 这是他事先想好的,经过多方打探推演,他对自己拉拢的世家,有着信心,在听得叔父决意战后将他调离的打算之后,更是如此。 毕竟,如果到了别军,就算再冒险立功,也必会被上司分润一级,这是规矩,这还算好的,遇着狠的,直接陷害到死,贪墨了军功,也是可能!!! 虽然他有叶鸿雁做靠山,不至于此,但该给上司分润的,还是少不得。 既然如此,不趁着现在赶紧捞他一把,更待何时??? “你既有此心,叔父又怎会阻拦呢?”叶鸿雁也是说着。 “若此次你能开城,便是首功!再加上之前积累的功勋,叔父舍下这张老脸来,也要为你活动到游击副将的官职,到了游击副将,便可称将军了!” 叶剑锋自然知晓,到了将军一级,不仅自由度大增,可独领一军,更是入了主公心头,谁也不敢暗自陷害。 寻常指挥使只是正七品,要到游击副将,难如登天!!! 这可真正是大恩了,赶紧跪下:“多谢叔父提拔!!!” “你是我叶家的麒麟儿,若能飞黄腾达,叔父又有何吝啬的呢?”叶鸿雁微笑说着。 …… 第二日,吴军骤然加大了攻城力度,投石机不要命得将巨石往城墙上投去,进攻的吴军士卒,也是红着眼,嘶吼着扑上,让长沙城头的守将很是出了把冷汗。 好在有着民夫庄丁协助,轮流替换士卒,得以休息,才勉强撑到夜间,这一日,终于是守住了。 入夜,城内一处民房内,突然出现很多人影。 这些人,个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眼中精光四射,穿着皮甲之类,兵器上都是蒙了黑布,脚步声也是轻微,似乎怕人发现。 叶剑锋只穿了内甲,再在外面套上一层皮甲,朴刀上也是蒙了布,声音放得极低:“洛家主,此次多谢了!” 旁边的洛家主,便是此次献上暗道的家主了,闻言只是一笑:“吴国公雄姿英发,在下也是闻名已久,周家横行霸道,此次乃是应有之劫!!” “我等便要发动,洛家主还请暂避!”叶剑锋命人送走了洛家主,才有些可惜地暗自叹着。 这密道只是为了转移族人所用,自然不会多宽敞,短时间内,最多运输数百人,而到了白天,这么多人,又太容易暴露,是以只有立即发动。 “这里离城门不远,我们偷偷摸过去,不论遇着谁,能避则避,不能避的,都是直接杀了,不要发出声响!” 叶剑锋低低说着。密道离城墙不远,乃是应有之义,否则,工程量过大,也不利于掩护。 数百条人影顿时一动,借着夜色遮掩,向城门摸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连下两城 “大人,吴营正带着人到位了!” 夜色下,叶剑锋趴在地上,看着城门处的火把,就有一人趴到耳边低低说着。 “嗯!准备发动!” 叶剑锋令着,此时身陷险境,一步行差踏错,被敌军发现,立时便是身陷重围,死无全尸之局,但他不但头脑越发冷静,便连体内热血,都是沸腾起来。 “应该到了寅卯交接之时!”叶剑锋望着天空,只见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寅卯交接之时,便是凌晨,天将亮未亮,最为黑暗的时刻。 “古人多以为子时乃是夜袭良机,守备也最是森严,今日我便反其道而行之,在此时发动!”叶剑锋默默想着。 其实光是运输士卒军械,就花了大半夜时间,便是想在子时发动,也是时间不足。 叶剑锋此时,就如盯着猎物的猛虎,一动不动,若敌人稍微露出破绽,立时便是雷霆攻势! “大人,城外暗号也到了!”这时,最后的准备也完成了。 “好,上!!!”随着命令,就有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士卒上前,摸到敌军警戒士卒后面。 噗!!!刀光闪现,几个士卒便被抹喉,带着难以置信之情倒了下去。 “啊!!!”终于,有个士卒在抹喉时挡了一下,发出短暂的哀嚎。 这声音虽然短促,但在寂静的黑夜中,已是如火把般显眼。 “兄弟们,跟我杀!!!”有此成绩。已是不错,叶剑锋大喝着。带领剩余甲士,发起了冲锋!!! 这些士兵。都是一等一的猛士豪杰,所用皮甲武器都是上品,这时叶剑锋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眨眼间便冲到城门前。 “看刀!!!”叶剑锋手中朴刀划过雪亮的长线,将一个敌军士卒砍倒在地。 “夜袭!!!敌军夜袭!!”此时的城门守将,终于反应过来,喝着:“立刻敲锣!其余人随我上!!!” 嗤嗤!!嗤嗤!!! 数十支箭射来,将守将周围士卒射倒在地。便连守将自己手臂上,也中了一箭,血流如注。 “居然还有弓箭!”守将眼睛圆瞪,“可恶,必有世家通敌,说不得还有密道之类!!!” 此时知晓对方兵精器良,守将却又不能退下。 他有守门之责,家族更是周家分支,别人都能降。唯他不能降!!! “弟兄们,报国就在此时,只要坚持片刻,就有大军赶到!”守将大喝着。收集其余士卒,就要发起冲锋。 “留下些弓箭手,阻击他们便是。其余人跟我上,打开城门!!!” 叶剑锋自然晓得无论在这里杀死多少守军。只要不打开城门,一切便是休提。号令着亲兵,向城门冲去。 “放箭!!!”敌军自也有着弓箭,此时也是不管还有同袍在此,箭矢如飞雨般落下。 噗!!噗!!!几个甲士倒地。 “不要怕,他们只能射这一轮,跟我冲!!!”叶剑锋此时穿着的,不过是皮甲,和周围吴军一样,没有受到集火,即使中了几箭,在避开要害之后,射穿皮甲已是极限,被里面的内甲挡下,毫发无伤。 这便是先见之明了,知晓深入敌军,还穿着明光铠,不是告诉别人此乃首将,前来围杀么? 吴军见叶剑锋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都是士气大振,跟在叶剑锋后面冲锋。 叶剑锋几步冲到弓箭手前,一挥手,几个头颅飞出,犹自可见脸上的不甘之色。 “杀!!!”士卒跟上,和防守大门的敌军厮杀在一起。 “快!快!快!!!”叶剑锋大声喊着,此时的他,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的马蹄之声。 他此次不仅带了自己的亲兵,叶鸿雁担心侄儿安危,更是将他自身的亲兵派到叶剑锋麾下。 这些亲兵身经百战,武艺娴熟,此时担任带头作用,将城门守卒杀散。 “好!快开门!!!” 几个亲兵弃了刀,几步来到大门前,放下支木,又有几个前去推动绞盘。 吱呀!!!吱呀!!! 随着机器转动之声想起,门外的吊桥缓缓放下,城门也是轰得一声,从中间裂开了条大缝,缓缓打开。 “报!长沙城门处喊杀震天,大门已经开始打开,吊桥也在放下!” “好!传我将令,骑兵准备,吊桥一旦全部放下便给我冲进城内!!!”叶鸿雁立刻令着。 律!!!长沙城门之外,战马嘶鸣不断,刨着蹄子。 战马上面,吴军骑兵默默盯着缓缓放下的吊桥和渐渐打开的大门,只要城门一下,骑兵冲入长沙城内,不过眨眼功夫。 踏!!踏!!踏!! 而在此时的长沙城内,敌军的骑兵也是最先赶到。 “可恶,是骑兵!!!”听着街道上传来的规律的马蹄声,叶剑锋狠狠骂着。 “弓箭手,压制骑兵!!!”一队弓箭手在射杀守将后,又回转大门,对准了街道处。 咻咻!!!箭矢尾翼擦着空气,发出轻微的声响,带走一条条生命。 叶剑锋前面的弓箭手,纷纷中箭倒地! 叶剑锋瞳孔紧缩,“骑射???这是一等一的骑兵!!!怎会在此???” 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几骑自黑夜中奔出,通体黑甲,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向他冲来。 嗤嗤!!嗤嗤!!嗤嗤!! 机关之声响起,又如飞蝗之音。 在骑兵距离叶剑锋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两边房舍顶部,突然冒起十余条人影。手中捧着黑色盒子,前端打开。发出无数细小的黑色弓箭。 这黑色弓箭极是锐利,便连铁甲都阻挡不住。骑兵纷纷倒地。 “这便是飞蝗连弩么?二十步内,万军退避!!果是防御利器!听闻名将霍立,便是死在此物手上,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呐!!” 叶剑锋庆幸说着。 自吴州举事以来,宋玉手下人才资源猛增,飞蝗连弩的量产也是增长不少,叶鸿雁身边,便是有一队五十人的弓弩手亲兵时刻守卫。 而现在。叶鸿雁派了三十人在叶剑锋麾下,顿时起了奇效。 这‘飞蝗连弩’虽然不能及远,但拿来防守阵地,却是足够了。 黑甲骑士不多,也就三十余骑,在飞蝗连弩下,连反击之力都没有,便被射成蜂窝。 “是了!这些骑兵,应该便是周羽的‘玄甲铁骑’。不想还留了些在这,保卫家族么?” 玄甲铁骑,乃是周羽自大军中选出的精锐中的精锐,不仅对他忠心耿耿。更是武艺超群,精擅马术,组成骑兵。再辅以铁甲,无往不利。曾经以五百破一万,大败荆州诸侯。一举奠定周羽的霸主地位。 “他们的弓箭没有多少,步军给我上!”黑暗中,就听得对面声音传来。 叶剑锋苦笑,飞蝗连弩虽然厉害,却只能射出两轮,之后便要交给工匠补充箭矢,麻烦至极,现在是不用想了,敌军能一眼看穿这点,其中也有能人啊!! “该拼命了!”看着放下一半的大门,叶剑锋低低说着,朴刀直指…… …… 噹!!!随着一声大响,吊桥终于完全落地,城门洞开,现出后面血战之景。 “杀!!!”在外面等待的骑兵,早已忍耐不住,驾驭着战马,发起了冲锋!!! “吴军进城啦!!!”望着冲锋而来的骑兵,围杀城门的敌军恐惧喊着,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呼喊着逃开。 有聪明的,立时丢了军械,脱下号衣,向民房躲去。 呛!!! 长刀划过,闪成一片,抵抗的敌军顿时身首分离,倒地身亡。 “给本将挡住!!!”对面的敌军守将,拔刀砍翻两个逃兵,目眦欲裂,带着亲兵扑上:“贼子,我与你等拼了!!!” 骑兵毫不留情地冲过,如同钢铁长流,将敌军守将踏成肉糜。 “呼……呼……终于成了么?”叶剑锋浑身浴血,剧烈地喘息着,汗出如浆,浑身酸痛欲死,手上的朴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以极大的毅力克服着昏睡的**,叶剑锋打量四周,就见跟他进城的数百亲兵,此时也只剩下二十几人,皆是浑身血腥,带着极为严重的伤势。 “一将功成万骨枯!”叶剑锋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这句。 “剑锋吾侄!!!”这时,叶鸿雁骑马过来,见得自家侄子如此,赶紧下马扶住,“你等是瞎子么?还不传军医!!!”叶鸿雁咆哮着。 见着叔父前来,叶剑锋心底彻底一松,昏死过去…… 巴陵城内,宋玉看着军报,眉毛舒展开来,显是心情不错。 “叶鸿雁四日便下了长沙,此是周羽老巢,更难得损伤甚小,大善!!大善!!!” 又拿起另一份,“就在长沙城下的第二日,又有罗斌快马传书,拿下了武陵,这武陵也是荆南重镇,不错!!” 就在叶鸿雁打下长沙的第二天,罗斌也是发力,打下了武陵府城,更杀了满城官吏,血腥味数日不散。 至于那个知府,更是全家被处以剐刑,祸及全族,此战过后,武陵城顿时噤声,而附近城池纷纷请降。 第二百八十四章大战再起 “只是,这罗斌轻信敌军,派副将入城,中了诈降之计,不仅损失一员将领,更是陷了我军上千儿郎!” 一边的沈文彬说着,他此次随军出征,担任宋玉幕僚智囊。 说到这事,宋玉脸色也是有些凝重,这事他通过锦衣卫,也是知晓,那副将便是平素不服罗斌之人,这事往大了说,便是清除异己,其心不测!!! “罗斌此次还是有功,这些不过小事,本公下次自会敲打!!”宋玉放下军报,嘴中说着。 这罗斌要造反是万万不至于,但明显有着拥兵自重,拉山头自保的打算,至少也是潜意识。 虽然说是‘小事’,但沈文彬身上穆然一紧,主公手段,他是见得多了,被这么说的人下场往往很是不妙。 “这叶鸿雁,就很是不错,不仅不居功,还请本公将他侄子叶剑锋调离!”说到这个,宋玉面上转为柔和。 “叶将军乃是主公一路简拔,又有发小情谊,自是不同,这调离侄子,躲避谗言,也很是知道进退!”沈文彬也是说着。 真论起来,他和叶鸿雁不仅是同县,跟随宋玉的时间也差不多,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这事,本公便准了,叶剑锋深入敌军,破城有功,本公便拔他一品两级,出任正六品游击副将,统领两都!!!” 宋玉想了想,便说着。 下面自有沈文彬将他的意思润色成旨意,再由他盖印发下。 “长沙、武陵二府既然都下了。周羽此时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必是心急如焚。主公要小心反噬才好!!!”沈文彬谏言说着。 宋玉趁着周羽北上之时,突然袭击。抄了他的老巢,甚至还有长沙,这个周羽龙兴之地,他不跳脚才怪。 “文彬料事如神,你看!”听到这个,宋玉从文书中抽出一份,交给沈文彬。 “这是……”沈文彬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变了,“周羽已经亲自带着十万大军。向巴陵而来!” “其实,根据暗间探马奏报,周羽只在江陵休整数日,待士卒稍微有些体力后,便全军出动,向巴陵而来,围魏救赵,只是他没想到长沙会陷落得如此快罢了……”宋玉脸上,就有着嘲弄之意。 “但周羽的十万大军可不是假的。是否急召罗斌、叶鸿雁二将回来?”沈文彬问着。 “周羽虽有兵十万,却时日甚短,训练不足,又后方被击。军心不稳,本公手上足有七万大军,有何惧之?”宋玉信心满满。 此时的周羽大军。在荆北一事无成,已是大失锐气。又急切班师,行军疲惫。现在闻得老巢被下的消息,军心又是涣散,此等军队,若宋玉以七万大军迎击,还不能胜,就是天要灭之!!! 不过,准备还是要做得,宋玉就令着:“我军戒备,同时命在周羽军中的暗间细作发动,散布长沙城破消息,务必要动摇周羽的军心!” 又说着:“我军等候三日,待周羽的哀兵之气过去,便出城迎敌!” 来到荆州,自己大军连战连胜,此时大半个荆南在手,士气正旺,若是死守巴陵,只会降低士气。 另外,只有在堂堂正正的大战中,杀败周羽,才能夺得绝大部分龙气。 宋玉虽然在荆南已是无敌,但不论是北上迎击石王石龙杰还是梦仙,这龙气都是多多益善,不能浪费。 不说气运,从实际上说,便是要以大败周羽之名,踏着周羽上位,威慑荆州。 宋玉心里思量着,传下号令:“升帐,召集诸将议事!!!” 片刻后,议事厅内众将云集,除了罗斌和叶鸿雁外,几乎都在了。 与周羽决战,水师很是重要,宋玉便问着,“我军水师现在如何?还有多少人?” 洪全出列,行礼说着:“启禀主公,水师虽然被叶、罗两位将军带走些,但通过江夏运输,还有就地征调,此时临江、鄱阳水师共有三万五千人!” 江夏是荆州门户,战略意义十分重大,宋玉自从坐镇巴陵后,就发下旨意,通过水运将吴州的物资、船只、兵员运到巴陵,此时的水师受到补充,虽然支援了罗斌和叶鸿雁二将一些,人数却不减反增,达到了三万五千人! “不错,不过周羽水师起码有着四万!你等有把握不?”宋玉沉声问着。 洪全头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他虽然多经历练,但几万人的水师大战,还是令他有些为难,特别是此军议之时,一言一行都相当于军令状,若做不到便是欺君之罪!!! 正当洪全额头汗出如浆时,孟澈出列:“我军士气、武备均在敌军之上,而且还有五牙大舰这等利器相助!主公又是领着一州大势而来,周羽不过是丧家之犬,末将以头担保,此战必得大胜!!” 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啪啪啪!!!宋玉拍手。 “孟澈所言,甚合本公心意,周羽不过是丧家之犬,何惧之有?” 又望了还在跪着的洪全一眼,“水师要迎战,还是必须号令一致,统一调配才是,本公便在水师都督上再设一职,称大都督,统领水军!” “孟澈,本公便任命你为权水师大都督,盼你能奋勇杀敌,击败荆州水师,不要让本公失望!!!” 这大都督前面加个权字,便是临时的意思。宋玉要迎战荆州水师,怎么能还不将手下实力统合起来? 让孟澈当这个大都督而不是洪全,也是情势所迫。 洪全本命不高,才能有限,实在难以镇压,而周羽可是条实打实的潜龙!也只有身怀龙气的孟澈对上,才能不受什么影响,进退有度。 “诺!末将必誓死为主公破了这荆州水师!!!”孟澈脸色通红,跪地说着。 这大都督,起码是正四品的武职,虽然带个权字,但也有着淡青气,孟澈头顶鲤鱼欢呼跳跃,又长大了几分。 对此,宋玉却毫不在意,他的赤蛟离化龙只有一步,又怎会在意这尾连幼蛟都不是的小鱼。 鲤鱼化蛟,要过龙门,此是一大关卡,难倒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便是化蛟后,也是幼蛟,每上一步,都要花费海量资源,其中的艰难险阻,更是不必多说,有这时间,宋玉早就成就真龙了!!!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容不下潜龙,但区区几丝龙气,还是容纳得下,不惧反噬的。 “主公英明!孟兄弟才能远胜于我,将水师交他调遣,洪全必凛然从命!!!”底下的洪全磕头说着。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甘,但洪全也清楚自身极限,水师都督便是到头了,若要再上,只会害了自己和水师。 “你能如此便好!” 宋玉说着,又看向陆军这边,因为叶鸿雁和罗斌这两个首将不在,其余将领都是靠前一步,眼中火热,以前多是叶鸿雁和罗斌出尽风头,风光无限,现在终于轮着他们表现了。 前面、典浪、潘和、宋虎等俱在,他们经过这么久,也都做到了一府游击将军,统领六千,正五品的高位,顶上金气充满。 而在后面,不起眼的一处,李大壮和呼和站在一起,似乎有些相性相投。 李大壮的红巾都经过这么多年,也是壮大到六千人,本人也任了正五品游击将军,不过这就是极限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军队乃是宋家的根基,不是城隍家的,在军队中推广信仰,意欲何为? 便是李大壮几次升迁,都受得宋家和其它官员明里暗里的抵制,若不是宋玉亲自关照,说不得整个红巾都都要被暗害至死。 他们两人虽然也是正五品的游击将军,和典浪等平级,但一是庙祝出身,一是异族,都受到明里暗里的排挤,同病相怜,又有城隍这个共同信仰,关系亲近很是正常。 “此次周羽大军分水陆两路而来,你等陆军,也得做好准备。” “愿为主公效死!!!”军功向来是晋升机会,而叶鸿雁和罗斌此次回来,肯定还有着加恩,各人都是眼馋,士气大盛。 “好!本公来说下布置,典浪,你……” 宋玉大喜,说着战略,下面诸将纷纷补充。 …… 船只破浪而行,虽然体形比不上五牙大舰,但数量上犹有过之,其中最大的一艘,也和宋玉的五牙大舰相差仿佛。 最上方,周羽面色阴沉:“本都督日夜兼程,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周通他们延误军机,该杀!!!” 周通便是长沙城守,城破后自杀身亡。 长沙乃是周羽大军老家所在,一旦城破消息传来,大军军心不稳还是轻的,说不得便会一举而散。 周羽眉头深深皱起。 “见过主公!”这时,方同玉的声音传来。 “你来了,消息都是真的么?这里没有外人,尽管说来!”周羽说着。 他得了消息,还是不敢置信,派出方同玉打探。 此时的方同玉,脸上全无血色,“启禀主公,属下已经打探了几遍,长沙城前日被破,守将周通自刎身亡,而昨日,武陵城也被攻破,满城官吏尽没!” 第二百八十五章水战 “武陵的奏报本都督也看了,非战之罪!” 周羽面前浮现出个老者模样,正是武陵知府。之前还不觉得这老头有着何才能,只是碍着名声,才给了个知府,不想患难之际,才见此人真颜色。 周羽不由有些可惜。 “武陵也就罢了,这长沙乃是大都督龙兴之地,我军士卒,有五成都是出于此处,一旦消息传来,后果不堪设想,不可不防啊!” 方同玉说着。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宋玉在得了长沙、武陵后,不会就此放手,必会一举扫平荆南,嘿嘿……这是要一下拔了我的根基啊!!!” 周羽嘿嘿笑着,面孔狰狞起来。 “既然你要绝我活路,便休怪本都督断你生机!!!” 大声喝着:“全军加快进度!”片刻后,船队行进速度穆然提升。 周羽转身对方同玉说着:“本都督手上的士卒,得了消息后,必成为哀兵,我等再不惜伤亡,攻打巴陵,此时的宋玉,也不过七万大军,若能得胜,或许还有挽回希望……” “主公所言甚是!”方同玉应和着。 其实他和周羽都知晓,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周羽翻盘的希望都是很小了,周羽之所以此去,不过是要消耗吴国公的实力,最好能拖住宋玉,使其失去成龙之机,大家玉石俱焚!! 六月二十,水师在洞庭和长江交界处相遇。 “荆州水师久经训练,水战娴熟。是主公的大敌!!!”五牙大舰上,孟澈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面色有些沉重。 此次周羽拥大军十万,水陆俱下。光是这水师,便有四万,比孟澈还多了五千,船舶不计其数,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声势很是慑人。 “可惜,这些船舶体形狭小,遇着巨浪便容易船毁人亡。与五牙大舰相比,更是如同壮汉与婴儿,我等要破敌,当在此条上!!!” 孟澈对属下说着。 “大都督明见千里!!!”属下都是说着,洪全也在列,此时的他,双手下垂,姿态恭敬,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 对面一声水军的鼓号传来。随着鼓声,一支千余人的船队从敌军大队中出来,驶向这边。 “敌军派出先锋了!” 这两军对阵之际,先派先锋试探。乃是因有之义,孟澈看了看属下,令着:“岳千秋。你带着一都人上,我再拨给你一条五牙大舰。务必要首战得胜,打出我军的威风!!!” “诺!”岳千秋跪地说着。他是跟着孟澈多年的老人了,水战精熟,又很是忠心,孟澈有意培养,作为左膀右臂。 随着吴军号令,岳千秋带着一条五牙大舰,数条黄龙船,迎上了周羽水师的先锋。 “从气运方面看,这两军对峙,别有一番奇妙!” 陆地上,宋玉在四万大军围护下,与周羽陆军对峙,此时打开神眼,更是见得了足以令常人目瞪口呆的场景。 只见从周羽水师上方,船帆蔽日之上,穆然生出丝丝玄黑如墨的军气来,这军气带着凛然肃杀之意,越聚越浓,宛若黑云,将半边天空染成墨色。 而在黑色云彩之上,又有白气不断生成,白气汇聚,中间又吐出赤气。 片刻后,黑、白、红三色云彩充满天空,中间云气翻腾,浮现出一条白色幼蛟来。 这幼蛟通体洁白如玉,长不过数丈,长着两只小小爪子,头顶独角,虽然尚是幼小,却也带着浓厚的威严气息。 这是统治万物,生杀予夺,所孕育出来的龙气!更与这方荆州天地,有着感应,很是神异。 纯白幼蛟一声咆哮,飞身而上,和三色云彩一合。 呼呜!!!!呼呜!!!! 风从云聚,幼蛟长啸一声,顿时化为一条数十丈长的蛟龙!!! 这蛟龙与刚才幼蛟很是相似,身上却带着红色,赤白相间,威风赫赫!!! “如此看来,周羽必在水师之中坐镇,也对,他靠水师起家,自然信赖水军多些,本公陆军百战百胜,自然还是喜欢呆在陆军之中,这也和龙气相符,只有和体制结合,才能真正有着神通啊!!!” 宋玉看着周羽大军上方的异象,暗自感叹着。 周羽自身龙气不过丈许,能保得自身,便是祖上积德。但和大军体制结合,立时便体形暴涨,能影响一地战局,这何等可怖可畏??? 龙气虽在人主身上,却还得体制之力配合,才能真正成就大能!! “周羽整体气运还是红白,比本公的大军,便差了一筹,但本公不在水师大舰上坐镇,不知孟澈可能承受否?” 宋玉大军气象,已经纯化赤色,比之周羽大军高了一筹,但水师方面,只有孟澈坐镇,他还是小小鲤鱼,不成蛟龙,先天便受得限制,不知可能抵挡得住? 宋玉将目光转向自家水师,便见气运云集,同样成三色云彩,但中心便有丝丝金意,这就比周羽大军更胜一筹了。 而这时,一尾青色鲤鱼浮现,和这气运一合,身形暴涨,比之对面赤蛟还要大上三分,颜色也化为赤白相间,只是赤色多些。 对面的幼蛟见了鲤鱼,非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大声咆哮。 与之相反的是,鲤鱼畏畏缩缩,很是恐惧的模样。 “周羽到底是荆州潜龙,龙气旺盛,孟澈才身怀一丝龙气,虽有军气护持,但差距还是很大啊!!!” 宋玉感叹着:“本公便帮你一把!” 心念一动,头顶赤蛟浮现出来,此时的赤蛟已有龙形,威能远在白蛟之上,刚一浮现,周羽水师上空摇头摆尾的幼蛟便是紧张起来,身子盘起,似乎遇着了天敌!!! 赤蛟眸子带着不屑,扫了一眼战场,猛地长啸一声,口中吐出一道玄光,带着丝丝赤色,落在鲤鱼身上。 鲤鱼得了这气,往地上一滚,身子拉长,头顶长出个小小的独角来,竟是化为了一条赤白色的虬龙!!! 虬龙乃是蛟龙幼种,比之周羽的白蛟虽然还差了两只爪子,却也算是蛟龙,与白蛟同级,不受压制,赤白虬龙顿时一扫之前惧意,和白蛟对峙起来。 这便是“借运”了,孟澈乃是宋玉手下将领,又得了任命,在大战之时,自然能借的主君气运,与敌方争锋。 本相虽是鲤鱼,但得了赤蛟分下的权柄,也可暂时化龙!! 但这气运和权柄到底是借来的,主公一言可夺,虬龙头顶的独角也显得有些虚浮,到得战后,宋玉收回气运,虬龙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但即使如此,现在拿来对付白蛟,也是足够了。 随着两方军鼓号角声,作为先锋的两只船队,狠狠撞在一起!!! 而在上空,代表双方气运的蛟龙,也开始了搏杀!! “不好!周泰是傻子么?竟敢和对方大船硬拼!!!”水师大舰上,周羽见得自家先锋竟敢冲击敌军大舰,不由气急而骂。 他擅使水师,自然知晓对方的五牙大舰在水战上有多少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周泰非但不扬长避短,反而以己之弱,攻敌之长,何其不智也!!! “弓箭手准备,放!!!” 船队在相距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双方军官,都是发下号令。 嗤嗤!!嗤嗤!!箭矢犹如雨点而下,中箭的两方士卒掉下船只,在江面掀起白色的水花,片刻后便泛出红色。 “围住他,大船首尾难顾,运转不便,我等靠上去,实行接弦战,杀了首将,夺了这船,献给大都督!!!” 周泰作为先锋,自然不是傻子,他也知晓这五牙大舰的锋利,更是想将此物夺取,不仅大涨自身威风,更是能研究仿制,好处多多。 他的船虽小,数量却多,命数条缠住黄龙船后,他便率领着自身旗舰和其余小船,向五牙大舰扑去。 “敌人来了,投石机,发!!!” 轰!!!一块足有三个人头大小的巨石被投掷而出,带着巨大的动力,如同火焰流星一般,带着风声呼啸,落入敌军船上。 乒乓!!!船只被打出个大洞,挡在路上的水师更是直接被砸成肉糜,场面血腥无比。 “哈哈!!五牙大舰平稳至极,如若平地,虽然大型投石车还是上不了,但组装小型投石机,还是绰绰有余。给我再发!!!” 岳千秋拔出长刀,呼和着。 投石机发出怒号,一块块巨石,就向敌军投去,砸落不少帆船。 “给我冲!投石机发动一次耗时甚久,只要冲到前面,反而无事!!”周泰红着眼,命令着。 小船也有小船的好处,至少目标小,五牙大舰上的投石机也不多,再加上瞄准困难,巨石几次擦着小船而过,看着惊心动魄。 顶着巨石,周泰舰队终于到得五牙大舰之下,大船阴影遮蔽天空,看着如同高山一般。 “好船,真是好船!”周泰目光发亮,“给我上,抢了这船!!!” 在他指挥下,小船如同狡诈的狼群,躲开前方火力集中处,散开将五牙大舰团团包围。 第二百八十六章速战 水师大本营内,周羽面色稍霁。 “不错!大船调头不灵,以这蚕食之术,或许有些指望。” “可惜,敌军不会如此不智,白白放任五牙大舰被围,并且,这大船构造精密,说不得便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功能,周泰这次鲁莽了!” 但周羽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毕竟五牙大舰首次出现,性能构造都是秘密,若这周泰能打探出一些情报出来,也是不错。 随着小船合围,五牙大舰庞大的舰身果然显得臃肿,不能应对,看得周泰面色一喜。 “巨石准备!!放!!!” 轱辘滚动,五牙大舰上机械声音大作,磨盘大小的巨石狠狠落下,将周围的小船砸的七零八落。 “哈哈……这五牙大舰设计之时,怎会不料到此等情况,你等中计矣!!!” 岳千秋大笑,又令着:“船只前进,撞杆准备,给本将撞沉了那些小船!!!” 五牙大舰开动,在江面上真如移动的堡垒,势不可挡,旁边的小船只是稍微靠近,便被撞杆掀翻。 如此横冲直撞,立时将周羽先锋打得大乱。 “可恶啊!!!贼子!!!!”周泰胸口郁闷得几乎吐血。 “飞爪准备,我们攀附而上!!!”此时虽还可撤退,但大都督肯定不会放过他,周泰也只能拼死一搏。 敌军大舰厉害,士卒水性就不知如何,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神射手。上!那是敌方守将!” 旗舰总比其它船只显眼,本来有着诸多护卫。可现在也是七零八落,岳千秋眼尖。立时见到了对面旗舰上咆哮的将领,命令大舰加速上前。 神射手乃是从弓箭手中精选而出的精英,不仅臂力雄浑,更能百步穿杨!!! 此时,一个手臂过长,能到膝盖的射手上前,只是略微一看,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雁翎箭来,弯弓成满月。“砰!!!”,弓弦颤动不已。 咻!!利箭破空,从周泰喉咙穿过,脖颈后面伸出,带着滴滴热血,不断落下。 周泰面色奇异,似不敢相信,又似愤怒,顿了顿。身子轰然倒地。 “将军!”“将军死了!” 敌军顿时如丧考妣,士气大跌。 “哈哈!好,全军冲锋!!!”岳千秋却是大喜,旗舰乃是水师指挥核心。现在大将被射杀,指挥瘫痪,大胜乃是十拿九稳。剩下的,不过是战果大小的问题。 “混账!!!”对面的周羽。见得先锋一败涂地,不由一拳砸在面前的长桌上。杯盘落地,溅起清脆的碎裂之声。 此时见着敌军水师追杀先锋,不疾不徐地俘虏士卒,更是心头怒火直涌。 对面,岳千秋来到孟澈面前,禀告说着:“末将不辱使命,已破得敌军先锋!!!” “哈哈!好,当记你一功!”孟澈大喜说着。 “都督,你看!敌军撤了!”这时,一个副将大声喊着,吸引了孟澈的注意。 走到船头,果见周羽水师缓缓后退,阵列整齐,忙而不乱。 见得此景,孟澈却是叹着:“周羽水师纵横荆州,果然养出了一口军气,便是遇着小小挫败,甚至老巢被击,也能大体维持,此人有着大才啊!!!” 孟澈自问,若易地而处,自己统领的水师此时必是人心散乱,只要敌军稍微追击,必是一溃千里,不由再叹:“吾不如周羽多矣!!!” 望着敌军水师,也没有追击的打算。光看这后退场景,孟澈便知敌军必布置了陷阱,若自己冒然追击,搞不好会被对方反败为胜。 最重要的,乃是大势在自己这方,每拖一天,后方便多一分安稳,叶鸿雁和罗斌也能多拿下一块荆南的地盘。 若等到荆南俱下,周羽再来,又有何意义呢? 随着两方大战稍歇,上空气运的交锋,也是终于出了结果。 宋玉就见赤白虬龙自幼蛟云气中夺出一块来,而幼蛟不敢争夺,缓缓退开,散入周羽水师之中。 “这便是龙气之争了,我每胜过周羽一次,便可夺得他身上的一部分龙气,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而最后的胜者,便可汇聚九州龙气,登临真龙大位!!!”宋玉眸子中,有着明悟。 此时,就见虬龙一声悲鸣,身上气运散开,又是化为青色鲤鱼模样。 而被夺来的气运,大半被赤蛟吸收,又有丝丝落下,似是要汇到孟澈头顶。 “此战虽我是主君,但孟澈小败周羽,也算名动荆州,可得几分气运……可惜……” 宋玉冷笑,赤蛟横空,将原本落向鲤鱼的几丝龙气吸尽。 此时的赤蛟,在得了荆州数块地盘后,体形越发庞大,更带着说不清的气息,距离成龙只差一线,又与鲤鱼有着主臣名分,岂是孟澈可挡的? 只是稍微一扫,原先本来该归孟澈的几丝龙气,便尽数被赤蛟吸纳。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如今你乃鲤鱼,我还容得下你,若给你成就蛟龙,便是祸福不测了……”宋玉眸中精光闪过,暗自说着。 “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大胜之后,享受着属下的恭维,孟澈却是觉得身上一寒,心中一空,似乎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什么人夺走一般,空荡荡的。 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属下见得如此,也是不敢再说话,退了下去。 …… 第二日,双方水师再次出动,在江面对峙。 “砰!”“砰!”“砰!” 随着军鼓号角声,周羽水师缓缓压上,号令一统,远方看来,便是一条黑线自江边袭来,如大浪翻卷,声势惊人。 “周羽这是要速战速决了!”不止孟澈,便连周围几将,心里都是有着明悟。 孟澈都知晓如今的周羽离绝境不远,周羽自然更为清楚,如今就是要拼死一搏!!! 轰!!!一直沉默的陆地大军,也是缓缓出动。 军气冲天,乌云蔽日,场面顿时肃杀无比。 “这是要大决战了么?周羽果非常人,决断无比!!!”宋玉叹着,又立刻传令:“传本公旨意,水师由孟澈指挥,不服者杀无赦!” “陆军列阵,让周羽见识下我们吴州儿郎的风采!!!” “踏”“踏”“踏” 一队队铠甲鲜明,整列齐整的士卒,便依队伍站好,长刀出鞘,弓弩上弦,遥指对面周羽陆军。 若说周羽的水师身经百战,军气充足的话。宋玉的陆师,更是百战百胜,养出了一股无敌的气魄!!! 此时四万大军士气高昂,将对面六万荆州士卒都比了下去。 “陆军方面,虽然敌军多了两万,却多是新卒,连武备都不齐全,长沙被下的消息传了两日,此时也是军心涣散,本公的四万大军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卒,更有本公亲自坐镇,赢面不小。” “只要水师方面能撑住,今日便能将周羽覆灭在此!!!” 宋玉的眼中,杀气盈满,周身都是燃烧着浓烈的战意。 天空中冷风呼啸,丝丝细雨飘落而下,带着冷意。这是天意都感受到大战降临,显出异象。 “每逢雨季,本公的心情都是甚好,又逢敌军前来送死,你等谁愿当这先锋,给本公取了敌将的头来?” 宋玉大笑问着。 “末将愿往!”下面,典浪、潘和、宋虎等将领纷纷跪下。 宋玉只是稍微一看,便笑着:“宋虎,带着你的一府,本公期待你的好消息!” “诺!”宋虎出列叩首。 之前的吴州大战,他要为宋玉守护老巢,不得寸功,后来更是受到刺杀,养伤到现在。 虽然积功也做到了正五品将军,但比起其它有军功傍身的同僚,总是觉得有些气闷。 现在宋玉给了机会,怎能不令他大喜??? 宋玉也是暗中点头,这宋虎到底是自家人,又有从龙首功,该给的机会还是得给。 宋虎大踏步出去,片刻后便有战马嘶吼声响起。 “众将各归本部,本公坐镇中军,看你等立功!!!”宋玉说着。 “诺!”底下的将领都是退下。 只有宋和一人,立在宋玉身后,他乃宋玉亲兵统领,现在也领着六千大军,威严深重。 虽然手下都有晋升,但比之叶鸿雁和罗斌,都是差了一筹,这种方面军团的大战,还是只有宋玉亲自镇压,才能不出乱子。 “我们也出去,看周羽练出的陆军,有什么能耐?” 宋玉对着后面的宋和笑着说道。 “周羽一流,不过土鸡瓦狗,怎敌主公的雄师?”宋和却是说着。 “哈哈……说得好!!!”大笑声中,宋玉大步出去。 …… 江面上,数十条熊熊燃烧着的小船,顺着风,向孟澈水师扑来。 “想火烧连营?做梦!”孟澈冷哼一声,令着:“黄龙船上,射杀敌军,将敌船掀翻!!!” 一声令下,孟澈船队中就有几十条黄龙船,如矫健的鱼儿,在江面畅游,对上燃烧着的小船,将船上敌军射杀,又掀翻敌船,或者引开。 还有寥寥几条火船穿过封锁线,来到大军之前,却是立刻被撞杆撞翻,不成气候。 第二百八十七章孤注 看着这景,孟澈却是突然对后面的属下笑着说道:“周羽计穷矣!” “这火攻之计,本来应先埋伏内应,约定投诚,再以军船掩护,迎风而下,出其不意,才能得些战果。” “周羽没有人和地利,只是白白浪费属下士卒性命而已。” “敌军动了!”此时,就见敌方水师顺江而下,扑面而来,气势雄浑,更见周羽在水师上花费的心血! “嘿嘿!要水陆齐下,破我大军么?倒是好魄力,好决断!我等水师儿郎,又怎会惧怕?给本都督下令,全军出击!!!” 随着孟澈命令,二十条五牙大舰,如同坚固无比的海上堡垒,遮天蔽日,又如同二十座移动的山峰,领头向周羽水师冲锋而去。 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黄龙船,船上站着士卒,持枪弯弓准备。 “撞杆、巨石准备!!!”军官令着。 两边的舰队,越来越近,终于彻底撞到了一起。 在五牙大舰庞大的冲击力下,当先的小船都是被撞成粉碎,随着轰然大响,数条冲击上五牙大舰的小船支离破碎,只有片片木板,散落在江面周围。 这其中还带着断肢残骸,血肉骨头,将一片水面染红。 “巨石,放!!!”轱辘转动,将原先绑好的巨石落下,砸在周围小舰上,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撞杆准备,将那些靠近的小船掀翻。” “砰!砰!砰!”随着撞杆伸出,又是数条小船被掀翻。 一开始。借着五牙大舰的威能,孟澈水师一度占了上风。 可惜。随着五牙大舰陷入重重包围,两方水师彻底混杂在一起。战事渐渐变得胶着起来。 特别是,周羽水师,也有比五牙大舰逊色一筹的大船,两条一起,也是足以与五牙大舰争锋。 此时,从周羽水师中,又出现一条条小船,灵活无比,将五牙大舰包围。 这是周泰当初所用的群狼战术。但明显经过改进,小船距离大舰较远,躲开了撞杆距离,又灵活多变,极少被巨石砸中。 “哗哗哗!!!”从小船上飞出数十飞爪,牢牢抓在五牙大舰上。 底下的荆州水师士卒,咬着刀,沿绳索攀爬而上。 “快!砍断绳索!”五牙大舰上的指挥官大声喊着。 “诺!”亲兵率先上前,抽出长刀。对准绳索狠狠一斩!!! 雪亮的刀锋划过,绳索应声而断,攀附在上面的士卒一声惨呼,落入水中。掀起多多浪花。 小船数目太多,虽然指挥官尽力抵抗,仍是被不少荆州士卒扑了上来。 “亲兵何在?随我杀敌!!!”这指挥官倒有几分勇气。带着亲兵扑了上去,顿时喊杀之声响成一片。 “这么下去不行!”旗舰上。孟澈看着战场,眉头皱起。 周羽的水师乃是身经百战。水性极好,吴州水师与之相比,便差了一筹,更别说人数上还少了五千!若是陆军自然不怕,但水师不同!! 若是再胶着下去,对方的人数就会渐渐显出优势来。 孟澈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个场面。 “当此之际,只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杀出个大胜来!!!”孟澈眉头紧蹙,一股血腥杀伐之气,就浮现出来。 关键时刻敢打敢拼,敢于押上所有本钱一搏!!!才是名将的素质!!! “报!禀告大都督,已找到敌军旗舰所在!!!” 这时,一个传令兵上来禀告说着。 “哈哈!好!其余舰队,能动弹的,都跟本都督上!!!” 孟澈一声令下,周围水师纷纷响应,船队如同形成一个锋利的长矛,向周羽所在旗舰狠狠刺去!!! “虽然这样,即使胜了也是惨胜,甚至还有覆灭之忧,但我只是区区一个都督!对面却是敌人主君,若能一命换一命,仍是大赚呐!!!” 孟澈独立船头,大笑说着。 这是实话,周羽虽然水师厉害,但训练也不容易,若在此对子兑掉,那要重建水师,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宋玉地盘广大,后援充足,可说源源不断,便是周羽侥幸逃得性命,也是回天乏术。只要在能此给敌方水师重创,就算拼光手下,也是大赚。 后面诸将,都是被孟澈这股慷慨豪迈之气感动,纷纷说着:“愿为都督赴死!!!” 众将用命,舰队破开重重堵截,眼见便要到得周羽旗舰面前。 “主公!敌军凶恶,还请快快躲避!!!” 方同玉跪地说着。 “本都督不走!此时若走,岂不威严扫地?本都督的大军又怎么办?”周羽红着眼,望着杀来的吴军舰队,喝着:“我方人多势众,就算敌军有着大船,又能怎样,传旗号,众将合围,将来敌覆灭在此!” “诺!”一个传令兵,背上背着两杆大旗,爬到船杆高台,挥舞起两面旗帜,做出复杂的旗势。 周围的船只,似乎得了什么号令,围成一圈,向中间而来,这是形成包围网,要将孟澈水师一网打尽!!! 旗舰之所以称为“旗舰”,便是古代联系方式落后,船只之间更是如此,舰队只有看着旗舰旗号,才能做出反应,是以旗舰乃是水师中枢所在,万万损伤不得。 而周羽此计,便是以自身旗舰为诱饵,众将合围,要将孟澈精锐一举歼灭!! 这是行险!!!若众将救援不及,或者周羽旗舰防御稍弱,便会被孟澈捷足先登,到时便是鱼死网破。 周羽如此弄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宋玉实力远在他之上,后方更是被叶鸿雁和罗斌肆虐,若再耽搁一段时日,荆南便会彻底易主,底下士卒也必会溃散,到时就是想拼命都无本可拼! “竟以自身为饵,好魄力!!!”孟澈似赞叹说着。 “敌军主公都敢以身犯险,我这区区将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转身发下号令:“船只加快速度,在大军合围之前,先拿下那旗舰!周羽便在上面,若能取他首级,将来封公封侯,都是有着……” 这道理,底下诸将又怎会不懂?都是红着眼,驱使着底下士卒,加快船只速度,向旗舰驶去。 “呔!休伤吾主!!!”离旗舰越近,受到的阻击,也越是猛烈。 一个将领,带着几条大船拦在前方,阻挡着孟澈去路。 “我们时间不多了,赶紧上,杀了这将!!!” 两条大船狠狠相撞,荡漾起浩大的波涛,甚至有水军士卒没有抓稳,被甩出船去。 “杀!!!”两船接弦,乃是海战中最激烈的时刻,两边士卒,都是嘶吼着,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分力气,挥舞着刀剑冲上。 乒乓!!!砰砰!!!轰咚!!! 兵器交接声,**碰撞声不断响起,间或夹杂着几声惨呼。 “给我放箭,射死他们!!!”周羽那方的大将喝着,随着弓弦颤动的嗡嗡声,几个冲上的吴军士卒倒地身亡。 “在这里!!!”惊喜的呼声响起,随即在甲士护卫下,洪全缓缓走来,看着这将。 “你是人才,不如降了我家主公如何?”洪全看着这将周围的寥寥几人,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我家世受都督大恩,怎敢反叛?逆贼受死!!!”这将咆哮着,又是一波箭雨射来。 刀盾兵举起大盾,将箭雨挡下,又扑杀而上,片刻之间,弓箭手尸横遍地。 “倒是个勇士!”看着敌将身披数创,在刀盾兵围杀下面,还在大声呼战,洪全不由叹气说着:“给他个痛快!!!” 这敌将此时也到了极限,不由惨笑:“大都督,属下来世再追随你……” 刀光划过,头颅飞出。洪全心里有些感慨,随即醒悟过来,说着:“前路已经被扫清,我们赶紧回船,直往旗舰,这是泼天大功!!不能错过!!!” “诺!”属下都是心中火热,连战利品都没收集,便回到自家军舰,向周羽杀去。 此时前路已无阻拦,后面的敌军还有段距离,正是天赐良机!!! “大都督,再不走,便来不及了!!!”方同玉满脸惶急,吐字如箭。 “本都督到这地步,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周羽却是惨笑:“本都督不走,誓死战到最后一刻,后世史书有载,也是本都督战死沙场,总比逃兵来得好听些……” “大都督!”方同玉涕泪横流,抱着周羽大腿:“我们还有六万陆军,还有江陵大城,仍有卷土重来之机,大都督切勿气馁啊!!!” 当方同玉说到卷土重来之时,周羽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玄光,很是奇异。 此时吴军水师逼近,甚至还可听得:“活捉周羽!”“活捉周羽!”的呼喊之声。 咻咻!!!几道黑线掠过,周羽身边几个侍卫倒地,血流如注。 “都督!快请上了快船暂避,末将留在这应敌!!!” 这时,终于有将领乘着快船前来救驾。 “好!”周羽只是思索了瞬间,便答应下来,和方同玉等几个重臣,转移到快船上。 快船驶离了旗舰,而在片刻后,旗舰也终于被吴军水师包围。 第二百八十八章水陆都胜 “报!属下搜遍全船,也不见周羽身影!!!” 孟澈立在五牙大舰船头,听着属下禀告,眉头皱成个“川”字。 快船隐蔽,周羽又换了常服,自然没被发现。 “没想到这周羽居然临阵脱逃,亏本都督之前还当他是个人杰!!!”孟澈片刻后,却是眉宇舒展开来,嘲笑说着。 又传令:“将这旗舰烧了,再随便剁个首级来,对外大喊,我军已攻破旗舰,杀了周羽,敌军投降不杀!!!” “诺!”这将眼睛发亮,战场混乱,周羽便是逃出,也彻底失去了对水师的指挥,周围水师只要见得旗舰被焚,还能有几分心气? 片刻后,孟澈船队离开,周羽旗舰上燃烧起了雄雄大火,周围前来救驾的水师便是一愣。 趁此机会,孟澈手下军士一起大喊:“周羽首级在此,旗舰被焚,我家都督有令,投诚免死!你等还不快快投降!!!” 大军一直喊了三遍,满场可闻,而原先围攻而来的敌军船只,听到此语,又见得旗舰燃烧沉没,敌军挑起一物,似是个鲜血淋漓的首级,不由士气大跌。 打仗打得便是士气!!!主君都死了,士卒还有什么拼命的血劲? 大部分敌舰立时发生混乱,停在原地不动,而有几条呼声赫赫,向孟澈杀来,显是要为主公报仇!!! “哼哼,不自量力!!!”若是周围水师一拥而上,孟澈一方必是全军覆没。但区区几条船只,便是将领心存死志。也奈何不得。 “投石机,发!!!”万石齐发。围攻上来的几条船只,还未杀到孟澈面前,便被击出几个窟窿,江水倒灌,船只沉没,孟澈再将大船驶到旁边,以弓箭手埋伏,见着露头的便是射杀,一时间。江水为之红。 这血淋淋的场景,很是震慑了一批人,就见对面船只似是思虑好了,有的打出白旗,有的便驶离了战场。 “好!传我号令,全军总攻!!!” 见此良机,孟澈连下三道命令,号令水师发动总攻。 周羽水师发现旗舰沉没,士气大跌。又是群龙无首,立时被杀得大溃,哭喊声连成一片,留下的物资旗帜几乎遮蔽了整个江面。 “好!不想水师如此骁勇。居然在陆军之前,便解决了敌人!!!” 陆地上,宋玉眺望远处江面。大喜说着:“如此一来,陆军上面也可解决敌人了!” 之前周羽水陆齐下。两路进攻,在陆地上。周羽大军和宋玉军队厮杀在一起。 虽然宋玉兵卒远胜周羽陆军,但周羽大军多出两万人,可不是个小数字,战场一时胶着。 而得了水战消息,周羽陆军便有些骚动,给了宋玉大军机会,战场开始向宋玉一方倾斜。 “此时周羽水师大败,陆军便是胜了,也无意义,对面的将领必是骑虎难下,若再等上片刻,水师休整好后卷土重来,水陆齐攻,这大军必是断无生路!” “传令下去,各军坚守阵地,不得轻出!”此时的大军交错,也是分成几个大块,互相厮杀,宋玉等高级将领,也只能在大方向上掌控,不能将命令下到每一处。 宋玉想清楚此处,越是不疾不徐,成竹在胸。 而敌军便显得有些急躁起来,几次御使士卒进攻,反中宋玉圈套,丢盔弃甲。 律!!! 突然间,从敌军中,就有一队骑兵杀出!皆身披铁甲,坐骑高大无比,透着凶恶的气息。 这骑兵精锐无比,弓马娴熟,竟能骑射,敌军以此为先锋,矛头直指宋玉所处的本阵中军!! “这便是周羽的玄甲铁骑么?荆州多水道,他却花费心血训练骑兵,所图非小!” 宋玉点评说着,在荆州,骑兵没多大用,但到得北地,以此为种子,立时便可扩大数倍,由此就可见周羽野心非小!!! “宋和,你带领黑羽骑出战!!!”对面明显是敌方的生力军,胜负手,宋玉同样也有保留。 这黑羽骑原先乃是罗斌统领,有着上千骑,他出征后,黑羽骑便由宋玉直接统领。 “诺!”宋和翻身上马,他从军多年,马术娴熟,此时带领黑羽骑,也是丝毫不显得手生。 “杀!!!”宋和爆喝,马群冲锋,如同黑色箭头,迎上了逼近的玄甲铁骑。 轰!!!! 两方人马狠狠撞在了一起,宋和面色沉毅,无悲无喜,长刀连闪,几个骑兵倒退出去,一路血洒长空。 此时的骑兵冲锋,乃是冷兵器时代威力最大的兵种力量,落地的骑兵就算还有口气,也会在接下来的马蹄中化为肉饼。 双方人马对冲过后,都是少了些人,骑兵身上挂满血肉,也不知是己身的还是敌人的。 “冲锋!杀!!!”宋和勒转马头,带领着黑羽骑又是发起了冲锋。 两方人马再次拼杀在一起。 宋玉细细看去,周羽的玄甲铁骑论得精锐程度,居然还在黑羽骑之上,但数量就有所不如,几次冲锋下来,玄甲铁骑损伤殆尽,但黑羽骑还保留着框架。 “好险,若是这玄甲铁骑再多上几倍,说不得还真有些危险!”宋玉暗自说着,又发下号令:“命宋和巡视全场,便宜行事,击破敌军!!!” 战场上,六万周羽大军,被宋玉的四万精锐牢牢牵制住,半点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宋和,带领着的黑羽骑,乃是唯一的机动力量,在消灭了对手骑兵后,更是在胜负天平上放了重重的一码! 只见宋和带领着骑兵呼啸而过,屡屡杀破敌军,驱赶敌军士卒。 他所选择的,多是己方实力雄浑,就差一步便可击溃敌军之处,再加上骑兵,更是所向披靡。 如此几次下来,战场上宋玉的大军汇集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大,参加更大的战团,如同滚雪球般壮大起来。 看到此幕,后方的周羽大将手脚冰冷,胸口烦闷,几欲吐血。 这种情况,便是孙武再世,也阻挡不了。 “将军,水师既败,我等已是断了一臂,现在又有不少溃兵冲过来,还请将军暂避!以图后举!” 一个幕僚上前劝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让将军退兵而已。 “噗!!!”刀光闪过,雪亮的刀锋自这幕僚胸口穿过,背后伸出。 幕僚面带不可置信之色,倒地身亡。 “兄长将六万大军托付于我,我若再败,有何面目去见他?” 将领咆哮着:“传令下去,我军誓死不降,就算战至一兵一卒,都要与敌人周旋到底!!!” 踏踏踏!!!踏踏踏!!! 马蹄之声响起,几个亲兵被挑飞,撞到这将面前。 “你便是敌军首将周伟?听说还是周羽的胞弟?”随着话语声,黑羽骑滚滚而来,如同黑云。 “嘿嘿!这可真是大功!!!”为首骑士大笑着。 “亲兵何在?跟我杀!!!”这将一抽长刀,喝着:“拼了!!!” 周围亲兵都是拔出长刀:“拼了!!!” “勇气可嘉,不过只是自寻死路!!!”骑兵淡淡评价着,带着黑羽骑,发起了冲锋!!! 骑兵的恐怖,远在步军之上,拦路的士卒,在钢铁洪流前被撞翻,竟连阻挡都阻挡不得。 “贼子!!”周伟红着眼,挥刀上前。 就见马匹疾驰而过,雪亮刀锋连闪,一颗头颅飞出。 骑将一把捞住头颅,纵声长啸:“主帅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 夜色下的大地,显得极为静谧,而此时,军营之中热火朝天,显然还是没从白日的大战中完全退出。 后勤兵救治伤员,火头兵将大块的死马之肉煮好,再加上野菜和调味品,做成香浓醇厚的肉汤,一锅锅抬到各营。 整个军营中,都是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能在大战下保得性命,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了。 大帐内,宋玉高坐,听着此战汇报。 “启禀主公,此战下来,我军水师方面,五牙大舰损失七条,黄龙船四十五条,水军将士阵亡六千余,重伤四千,还有五千轻伤,月底就可归队。而俘获敌军士卒两万,船只物资无数,遗憾的是,周羽脱逃,未能尽得全功!” “陆军方面,我军伤亡不到五千,大败敌军,俘虏三万,可称大胜,并且,宋和杀得敌军主帅周伟,献上首级!!!” “总的来说,此战虽有损伤,却一举打断周羽的脊梁骨,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沈文彬说着,面上就带着喜色。 “其实此战水师方面乃是出了大力的,士卒损伤惨重呐!”近两万人的伤亡,让宋玉很是有些触目心惊,早知周羽水师精锐,今日才见得锋芒,果然名不虚传。 “可知周羽下落?”宋玉问着。 “据探马和暗间回报,周羽收集溃兵,也有三万,此时向江陵退去!” 沈文彬说着。 “虽然很想一鼓作气拿下江陵,但我军也是大战疲惫,先得休整一二!”宋玉有些遗憾地说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大战之后 “不错,周羽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时主公荆南未平,不宜轻举妄动!”对这,沈文彬也很是赞成。 “荆南未平么?恐怕很快便有好消息传来!”宋玉望着天空,有些神秘地说着。 沈文彬抬头,就见细雨停歇,星空灿烂,不知主公何意。 宋玉能望气运,此时就见得一大片白气自荆南涌来,不断汇入自身,青气旺盛之极,紫气隐隐,就要出现。 “还差一步,便可有着紫气!”宋玉心中,有着明悟:“这恐怕是本命还未突破之故!之前杀得李如壁,本命便是转为青色,现在再杀条潜龙,想必便可化作紫色!” 宋玉之本命,在杀得李如壁后,便化为淡青,到得现在,也不过是纯青之色。 按他估计,恐怕只有杀得周羽之后,合两州天命于一身,或许才能有着紫色王者之命,到时便可称王!!! “至于白气,便是荆南平定之象了!”宋玉在领兵攻伐周羽时,后方的叶鸿雁和罗斌也有三万大军,在兵力优势下横扫荆南。 “报!!!”此时就有传令兵进来,行礼后说着:“荆南叶将军、罗将军快马急报,两位将军已经连下安城、攸县、湘潭、湘乡等城,扫平荆南!!!”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沈文彬此时才知宋玉刚才乃是何意,主公身有灵异,能知人不知,能人不能。让他更为敬畏。 “虽然荆南平了,本公的大军还是需要休整啊!”宋玉叹着。打发走传令兵,对沈文彬说着。“正好,有件事便趁现在做了!” “请主公吩咐!”沈文彬跪地行礼。 “本公封你为安民使,将荆南无地少地之百姓,登记造册,给本公全部迁到吴州去!!” 这流民乃是祸乱之源,留在荆南不但扰乱治安,更是官府的包袱。 而吴州城隍体系成熟,各地开田甚多,正缺劳动力。搬迁人口过去,一举两得。 并且,宋玉最近夜观天象,总是觉得北地和襄阳等处有着薄雾遮挡,让他心悸不已,不得不早作打算。 这掠夺人口,增强实力,准备持久战,也是其中一项。 历史上这么做的都是枭雄。宋玉自然拿来就用。 “按照最坏打算,荆州或者北地有着大变,本公也可以退守吴州,保得百年气数!” 这保得吴州百年平安。百姓安居乐业,很是重要。 现在的宋玉,根基天命都是出自吴州天地。气运也是吴州万民所聚,只要保得吴州百年安稳。那一身的因缘纠缠,业力血煞。也差不多可以还个干净。 到得最后,大可负荆请罪,向真龙投诚,分神虽死,本尊却是无恙,并且吴州信仰和田亩连接在一起,真龙也废不得,便是大赚。 这些乃是最坏打算,宋玉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他此身有着成就真龙之望,又怎会轻易放弃?只有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才会退守吴州。 “说到底,还是襄阳和北地的异变,太过惊人,让本公不得不早做打算呐!”宋玉暗中叹着。 “或许,可以让本尊先行出手,前往襄阳查看一二?” …… 六月底,叶鸿雁和罗斌都是顺利班师,此时的巴陵城内,汇聚十数万大军,又有大败周羽的大势,整个荆南,都是鸦雀无声。 在这种氛围下,搬运人口,就进行得很是顺利了。 虽然荆南平定,但士卒休整,还有降卒的打乱整编,都是费时费力的事,并非一时之功,攻打江陵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而此时的江陵城,便是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方同玉步履匆匆,进入大都督府,此时迎面就走来一位老年妇人,满头白发若雪,杵着龙头拐杖,周围几个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扶持着,眼角犹有泪痕。 “给老夫人请安!”方同玉赶紧见礼,这是周羽的生母,周家老夫人,地位尊崇。 “是方家的小子啊!”老夫人停下脚步,“老身乃是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你和羽儿乃是同窗,有着情分,劳烦你多多提点,不要让他越陷越深才好……” “属下醒得!”方同玉赶紧答应说着。 老夫人说到这里,眼眶又是一红:“这荆州……我早劝过羽儿,当以自身和家族为先,现在若能放手,也是极好的,你还得多劝劝他!” 连养尊处优的老夫人都知道现在情势不妙了么?方同玉苦笑,赶紧行礼:“诺!” 送走老夫人,经过禀告,进了书房。 行过礼后,方同玉暗中打量周羽,便见大都督英俊秀美的脸上被疲倦之色充满,犹有泪痕,也是心中一酸。 巴陵一战失利,损兵折将,便连周羽之胞弟周伟,都是陷在里面,对周羽的打击很大。 并且,此时的荆州,北有石王石龙杰,南有吴国公宋玉,江陵被夹在中间,也是势若危卵。 等到江陵城破之日,周家也必不可幸免。 不论是石龙杰、还是宋玉,都没听说对敌有过仁慈之心,反是杀得人头滚滚。 “文若,我们现在手头,收集了多少兵马?”周羽闭着眼,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之意。 “巴陵战后,我方尽力召集,有兵三万余,再加上江陵守军,总计约四万!”方同玉回答说着。 “只是……大军军心涣散,江陵守军更是训练未足,毫无斗志,恐怕敌军一来,便得投降!” 之前的大战,周羽十万大军一败涂地,早就打垮了士卒的心气,还能有着士气才怪。 “嘿嘿……如今已是山穷水尽了么?本都督实是不甘呐!” 周羽恨声说着。 “如何?大都督?只要你答应我方的条件,未尝没有再起之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屏风后面传出,让方同玉一惊。 就见自暗处转出个人影,道士打扮,面目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楚。 “若能杀得宋玉小贼,消得本都督心头之恨,便答应了你,又有何妨?”周羽冷笑说着。 这语气让方同玉一惊,看着此时的大都督,突然间生出说不出的陌生之感,仿佛此时的大都督,和之前的同窗好友,乃是两人。 …… 巴陵城内,岳阳楼中,宋玉正自批改公文。 良久后,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头。 “荆南虽下,事务却千头百绪,实在令人烦忧!” 此次虽得大胜,并且打下了荆南,但剩下的一摊子烂事,也是压在宋玉头上。 首先,此次俘虏的士卒,计有五万余人,恐怖无比。 虽然这些多是长沙荆南出身的士卒,之前就听得老巢被下消息,毫无斗志,方能如此轻易就被俘虏,但一下多了五万降卒,还是让宋玉一阵头疼。 这人数太多,实在不好管理。 还有荆南平定后,各府县官员都得派出,这是最基本的,若按吴州体制来,各乡村的吏员都得齐备,官吏缺口更要大上十倍不止。 宋玉想了想,写了道旨意:“命吴州政事堂将新近的肄业学员送来,这荆南广大,正可历练!” “还有之前中举的徐幡、马登科等,此时大可下放为一县县丞,代理县令,虽有些越级提拔,但战时素来如此,有着理由!” “原先投诚的荆南官员,也可保留品级任用,只是不能放在原本任上,应当平级调动!” 这么下来,荆南的府县之类,大体就可以运转开来。 宋玉想了想,又唤着,“命叶鸿雁前来!” 侍从匆匆退出,不久后,叶鸿雁前来觐见,“末将参加主公!” “俘虏的五万士卒,多是荆南人士,家属都在我们手上,也不怕他们闹出什么事来,只是良莠不齐,还需整编重练,这方面,本公有几个章程,你先听着!” “请主公吩咐!” “首先,要对这五万人进行筛选,军官全部剔出,回演武堂集训,不服闹事者杀!” “火长以下的,青壮继续从军,老弱还为民籍,发给路费,让他们回家!” “这方面,本公给个指标,只要三万人,其余两万,尽数放回去!”之前降卒太多,几乎占到了宋玉大军的半数,乃是很大的隐患,而若是只留下三万大军,还是有把握镇压下来的。 士卒并不是越多越好,能指挥如意,令行禁止,才是最重要的。 “诺!”这点叶鸿雁自然也懂,没有异议。 “另外,新兵整训期间,也可分出数股,扫荡荆南山匪,作为训练!” 治安混乱,流民是一方面,荆南不平,还有一方面便是要落在匪类上。 山匪流窜作案,更有水贼,靠着河道,一夜百里,极难清剿,有的甚至就是世家大族暗中培养的爪牙,消息灵通,更有物资支援,极难整治。 但宋玉下了决心,趁此休整之际,几万大军联合绞杀,还平不了区区数十上百一伙的匪徒么? 这些都是阳世之事,至于阴司方面,自有本尊方明派出阴兵,灭杀作乱的鬼类妖修。 现在宋玉,便是一口吞下荆南,成了个大胖子,体态臃肿,行动不便,但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徐徐消化,将荆南完全纳入统治,便能化负担为力量!!! 第二百九十章进军江陵 时间一晃进入了九月。 在整整两月中,周羽一反常态,龟缩江陵不出,犹如在舔着伤口的猛兽,让宋玉更为关注。 荆南方面,随着官员的到任,特别是运输流民,大军配合清剿,将作乱匪类清扫一空,再将几个暗中小动作不断的世家灭族,以儆效尤后,整个荆南都是安静下来,接受了宋玉的统治,在望气神通下,整个荆南的气运已是彻底被宋玉体制法网笼罩,有着白红之色,虽然还是白色多些,却也勉强可称政事清明,运行平稳。 降卒也是打散重练,因为之前就受过训练,如今不过只是复习,进度很快,到了九月便任命了新的军官,充到宋玉麾下。 再加上后方运来的新兵,此时的宋玉,在巴陵有着水师六万,陆军九万,整整十五万大军,在荆州乃是第一!!! 石龙杰不事生产、周羽、龙城等诸侯更是地盘太小,又没有时间经营,难有宋玉如此大的声势。 此时的宋玉,乃是南方第一诸侯,便连北地,也在传播着鼎鼎大名。 “秋高气爽,正可用兵!” 宋玉登上巴陵城头,见下方排列整齐的军阵,不由笑着说道。 “主公之言大是有理!此时周羽新败,石龙杰还在襄阳纠缠,正是我等进取良机!!!” 沈文彬做完了安民使,此时回到宋玉身边,谏言说着。 秋季乃是农作物收获的季节,到得秋收之时。无论是周羽还是龙城,都得放缓脚步。 毕竟若不能得到好收成。来年他们治下都得饿死!又何谈出外扩张呢? 宋玉却是家大业大,即使抽出十万大军。也不影响后方收成,趁着此时出击,更是得了天时。 “不错!本公现在有着大军十五万,而周羽只有五万不到,更是败军,不能言勇!趁着此时打下江陵,与襄阳对峙,进而席卷南方!” 宋玉说着,此战对他很是重要。若所测无误,此战再杀一条潜龙,便可化本命为紫色,有着王者之相,这在天下之争中,乃是很重要的一步。 历来公侯无数,但能称王者,基本都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若是乱世称王。更是值得大书特书、青史留名。 “历代王者,都是自艰难困苦中一路披荆斩棘而来,本公此次,恐怕也有着成王之难呢!” 宋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明悟。 “但这又如何,不经风雨雷霆,何以成就真龙?”有此一念。头顶云气升腾,赤蛟飞出。直欲冲上九天,迎接风雷的洗礼。 宋玉淡然一笑。令着:“传本公旨意,大军起拨,西征江陵!!!” “得令!”一**的命令,层次传下,到得最后,士卒一齐大喊:“吾主万胜!万胜!!万万胜!!!” 十五万大军齐声长啸,声震九天,军气沸腾,蛟龙翻滚。 在这火热的气运包裹下,宋玉上了车辕,随即大军浩荡起行,绵延数十里,望着神为之夺。 而在城外,一处荒芜之地。 “吴国公大军起行了,我等也出发!” 方明坐在肩舆上,身后阴兵幢幢,军气冲霄。 “自然谨遵尊神吩咐!”大军旁边,还有数人,以一老道为首,乃是洞玄真人。 洞玄派乃是荆州道门领袖,关系盘根错节,此次荆南平定,洞玄真人也是出力颇多,方明思及江陵襄阳方面,也有用得着的地方,便带上他一起出行。 至于清虚真人,却是暂留荆南,主持清剿凶鬼和作乱妖类的事宜,一时脱不开身。 “呜呜!!!”苍凉的军号之声响起,阴军身下升起朵朵黑云,大军凌空起行。 洞玄真人跟在后面,低着头,眼中似有别样的光芒闪过。 江陵城内,“报!宋玉尽起大军十五万,向江陵而来,预计七日后便到!”一骑快马绝尘,冲进都督府,向周羽禀告说着。 “终于来了么?”面对这消息,周羽非但没有惊讶,反而生出几分兴奋之感。 “成败皆在此一搏了!传本都督号令,大军准备!”此时的周羽,经过两月休整,又征集青壮,大军规模也恢复到五万,随着命令发下,整个江陵城都是震动起来。 吴国公领兵十五万来袭?这消息瞒不住,周羽也不想隐瞒。 不说兵力优势,之前的宋玉,也是大败周羽,这事才发生在两月之前,江陵城内世家都有听闻,甚至连详细战报都有。 现在听得宋玉前来,心惊胆颤着有之,暗自投诚着有之,意图举家搬迁者有之,一片人心惶惶之象。 在这种气氛下,宋玉的大军终是越来越近。 九月初五,大军兵至华容,华容守将投诚,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险关。 九月初六,罗斌作为先锋兵至南郡,南郡知府不降,攻城一夜,城落,杀知府全族。 到得九月初七,十五万大军云集江陵城下,黑压压一片,营寨绵延,军气冲天,望之胆寒。 “派人劝降了么?”帅帐内,宋玉问着。 “已经派了,周羽方面没有回应!” “没有反应,便是不降了!”宋玉点头,大军兵至,将江陵团团包围,这已是山穷水尽之局,他不晓得周羽还有什么反抗手段。 “主公!这周羽竟敢抗拒,末将请命攻城,必为主公取了这人首级!” 罗斌出列说着,此时的他,身上满是杀气,更有一股难言的锋锐气息,势不可挡。 这是难得的猛将,只是杀性过重,宋玉思付着,随即笑道:“大军刚至,士卒需要休息调养,攻城器械也需准备,传书城中,本公给周羽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一过,便开始攻城!” 这既是给城内投降时间,制作攻城器械,也是需要三日,两相不误。 “诺!”立时有人将命令发下。 “哼哼!这劝降书倒是写得颇有文采,可惜自身死期将至,还要劝降本都督,实在可笑!!!” 江陵城头,周羽持着一份刚刚射入城内的劝降书,冷笑说着。 一挥手,将劝降书投入火盆,火舌升腾而起,将书信烧为灰烬,一边侍立的方同玉脸色灰败,不发一言。 时间入夜,天空中不知何处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的,将月色遮住,天地间夜色浓稠,更带着说不出的沉闷之意。 江陵城外,远处一座荒山之上。 方明和洞玄两人登高远望,方明眼中金光闪过,就见江陵城内似乎笼罩着一层薄雾,景物模糊,更见不得气运。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明心念一动,金光内敛,化作青意,双眼神光几乎凝成实质,爆射数尺,令一边的洞玄神色大变。 青光犹如长剑,划开了遮挡的迷雾,令江陵城内的一切,都是丝毫毕现在方明眼前。 赤红之色云集,中间带着金色,一条纯白幼蛟,身上伤痕累累,正在吸取气运弥补。 而反观宋玉军营,气运冲霄,军气浓稠如墨,上空赤金云气汇聚,宛若祥云,却是完全将江陵城内的气运比了下去。 “这江陵城内的实力,也不过五万大军而已,便是夜袭,在分神有了准备的情况下,说不得还会吃个大亏,周羽到底有着什么底牌,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方明心念电转,不断思量着。 “尊神可是有着疑虑?”一边的洞玄真人问着。 “不错!此战对吴国公很是重要,也关系我等成道之机,本尊看江陵气运,却是万万没有转机,却不知那周羽为何执意顽抗到底。” “周羽都督也是荆州潜龙,心性一往无前,百折不挠,有此反应也是正常!”洞玄真人却是说着。 历代蛟龙,心性都是超乎凡人,百折不挠,自行我道,一路遇山开山,遇河填河,与其余蛟龙血战,才能登临真龙大位,开创新朝。 周羽有这反应,也勉强可以自圆其说。 “此言有理,可本尊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方明摇头说着。 “若尊神还是如此,不若去贫道处暂歇,品尝下贫道珍藏的灵茶灵果,正好上次国公赏赐的灵龟还有一只,不若贫道再以先天神卦演算一次,如何?” 洞玄真人提议道。 本来若是灵茶之类,方明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但洞玄说及先天神卦以及演算之时,却是心中一动。 “如此便叨扰了,正好本尊在卦象修行上有些迷惑,还得请真人解答!” “尊神有问,贫道自然知无不言!”洞玄微笑说着。 清光一闪,两人身影消失不见。 修道之人理应远离尘世,到了真人修为后更是如此,洞玄真人所居之处远离军营,乃是选了城外一处山明水秀之所。 方明见了眼前的茅草屋,有些失笑:“你这牛鼻子,上次所言不实,居然在这也开了一界,啧啧……” 低头进入,顿时来到一个大殿之中。 这是洞玄一派秘传的自成一界之法,与城隍法域类似,更能容纳生人,很是灵异。 “哈哈……这还是老道最近才得出的运用之法,尊神莫怪!” 洞玄微笑,捧着两杯清茶进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中计 乌云越聚越浓,到得最后,天空漆黑如墨,地面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处理完一日的公事,宋玉离开座位,伸了个懒腰,问着。 “启禀主公,已经是子时了!”身边一个侍从说着。 “子时?该歇息了!”宋玉笑着说道,突然间,心中又有些想念远方的妻子。 “算算时日,几个妻子,都是这时临盆,我这当夫君父亲的,可真是不称职了!”念及此处,宋玉就有些苦笑。 “还是赶快将荆州之事平了,便可回去看望妻儿……只是周羽好打,石龙杰却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拿下的。” 宋玉心头思绪复杂,一时竟没有了睡意。 走出营帐,后面几个侍卫紧紧跟随。 “长夜漫漫,不知家里人如何,是否也有想念本公?”宋玉负手,心头涌起思念之情。 他一贯认为,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不过是虚假,旦夕便破灭,如梦幻泡影。 真正的感情,乃是双方的认可付出,经过时间的沉淀检验,才可升华而出,或许,好感经历上十数年,便能在不知不觉间升华成感情了。 而他在宋家也有近二十年,几位小妾跟着也有数年时间,宋玉修得不是太上忘情之道,自然在心底有些分量。 “我这是怎么了?”一阵冷风吹来,让宋玉不由打了个寒颤。 “主公!夜深风寒,还请保重身体!”一边的侍卫,拿了一件貂绒披风过来。 “嗯!”宋玉接过。貂绒极为柔软,穿在身上立时升起暖意。很是舒服。 “心绪繁杂,如落叶纷飞。这是轻微的外魔入侵!”宋玉突然间,有了明悟。 “只是本公乃是凡人,有何外魔?必是有人作祟!!!”一念至此,宋玉眼中精光大闪,直觉先前心头迷雾,都是散开。 头顶云气翻滚,蛟龙浮现而出,咆哮嘶吼。 “龙气有感,之前险些被糊弄过去!”宋玉冷笑。又看向江陵城方向。 此时的江陵城,白蛟升腾而起,作势欲扑,鳞甲鲜明,哪有半分负伤模样? “这是夜袭之兆!”宋玉立刻令着,“传令下去,江陵此夜必有袭击,唤醒士卒备战!” “诺!”侍从虽然不知主公从何处得着的消息,但宋玉有令。也是立刻遵循。 在命令发下后,宋玉踱了几步,反而更为不安。 “江陵城方向,为了防备万一。早挖了陷阱无数,各府轮流值守,昼夜不休。便是周羽五万大军尽出,也只有送死的份。为何本尊还是如此心悸?” 轰!!! 江陵城门大开,飞马连踏。骑兵率先而出,跟在后面的,还有一队队的步军,皆是铠甲鲜明,精壮结实。 “这几月来,得着资助,严加训练,又发了赏赐,这些士卒大可一用!” 周羽穿着甲胄,望着大军,暗自想着。 又望着吴军大营:“成败在此一举!”借着夜色掩护,大军距离吴军营帐不足数里,这个距离,不过是骑兵一个冲锋的事。 周羽手心微微出汗,强自压下心神,喝着:“冲锋!!!” 驾!!! 一直被压抑着的骑兵,终于彻底放开,对着吴军营帐发起了冲锋。 杀声顿时震天,“快!快!快!步卒跟上!”周羽红着眼,大声咆哮着。 这声响,顿时惊动了吴军大营,就见北营士卒最近,似乎听得声音,有些骚动。 “此时便是发现,也来不及了!”周羽大声催促着士卒往前。 “杀!”吴军守卒自然也发现了敌人,此时奋勇上前。 刀剑相接之声响起,几队守卒只是稍稍阻挡了骑兵兵锋,便被彻底消灭。 骑兵一马当先,冲进北军营帐之内。 “冲进营帐,将吴军士卒砍杀,准备火把,本都督要一把火烧了这里!” 事关重大,不仅精锐尽出,连着周羽也在大军中指挥,此时的周羽大声号令,心底却是泛起一丝疑惑,这太过顺利了!让久经沙场的他,警惕之意大起! 呲啦!!! 几个步卒划破营帐进入,随即很快出来,大声喝着:“营帐内没人!” “这边也是!”“吴军都跑哪里去了!” 砰!!!地面突然塌陷,正在冲锋的骑兵先锋,掉入陷阱内,随即了无声息。 “不好!中计了!”周羽失声说着。 “不错!本将等你多时了!”周围齐齐竖起火把,照的一片明亮。 就见吴军阵列整齐,将周羽大军团团包围,前方还有壕沟、拒马桩等物,弓箭手持弓待发。 叶鸿雁骑着黑马,立在大军之前,大声说着。 宋玉大军扎寨后分为五部,北营正对江陵城,自然要防着夜袭,再加上宋玉之前提醒,叶鸿雁便好整余暇地等着周羽上门。 面对这团团包围,周羽色变只是瞬间,随即恢复平静:“宋玉小子诡计多端,果是如此!” 拔出长剑,又发下号令:“跟本都督冲!” 剑锋直指叶鸿雁,竟然在包围中,还想着冲锋上前,取下敌将首级。 “杀!”看着周羽都是身先士卒,底下军士也是奋起余勇,随着周羽冲锋。 “射!!!” 一波箭雨下去,前面的士卒倒地,血染黄沙。 “长枪兵,刀盾兵准备!”叶鸿雁调兵遣将,欲将周羽围杀在此。 只是看着在大军中奋勇搏杀的周羽身影,眼底不由泛过一抹疑惑。 “夜袭中计,还能如此,到底遗漏了什么……” …… 界域之中,方明却不喝茶,说着:“洞玄真人,茶也不必急在这时,还是快些演算!” “好,贫道这便开始……”洞玄真人正说着,突然就见方明脸色大变。 方明手一翻,一道玄妙的符箓就浮现在手中,光华流转,飘渺不定。 随着光华映照,方明的脸上也是阴沉至极。 “这是本尊种在那谢仸身上的神通符箓,有此反应,说明谢仸便在附近!!!!” “那谢仸乃是石龙杰的首席谋士,他既然出现在此,石龙杰还会远么?不好!!!分神危矣!!!” 方明虽在谢仸身上动了手脚,可平时事务繁忙,没有多大关注,又似乎被人下了禁制,连接时断时续,只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才能感应出来。 “原来给分神带来危难的不是周羽!!!而是石龙杰!!!!若两方联合夹攻,那分神……” 片刻间,迷雾拨开,方明便似乎见得战场,此时坐不住,起身就欲离开。 叮!!! 寒光乍起,如万千雪花飘落,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落在方明身上,溅起点点火花。 “尊神何不稍待!”洞玄稽首,御使着法剑,又大喝:“动手!!!” 轰!!!! 五色光华流转,大殿中穆然多了四个人影,各自掐诀,身前隐隐有着一物,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将方明定在原地。 “四个都是真人!!!这似乎是阵法,走为上!!”方明瞳孔紧缩。 这次洞玄背叛,又带着四个真人组成阵法伏击,实在是龙潭虎穴,分神又遭受袭击,方明便欲退走。 “彻地印!”金印浮现,趁着几人还未彻底连成阵势,方明神通全力出手,地龙翻滚,一下便将大殿破去,回复到之前景象。 地气升腾,汇入金印中,金印猛地涨大,表面浮现吴州众生百态虚影,穆然压下。 “喝!”几个真人身前一物光华爆闪,发出一道光芒,汇聚而上,直接将金印打破! 但彻地印不愧乃是神道顶级攻伐神通,几个真人虽然仗着异宝将金印打爆,却也受得法力反噬,体内一阵气血翻滚,阵法也出现缝隙。 方明脸上金色一闪,趁着这千载难得之机,脚下金光一闪,便要逃遁而出!!! “天道苍茫、人道有情、诸般喜、怒、哀、乐、惧,皆为众生苦!尊神接贫道一招浮世轮!!!” 见得方明就要逃脱,一人抛出道符箓。 这符箓在半空炸开,丝丝青气汇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影,身穿道袍,少年模样,只是眼中带着天道无情之意,正是梦仙真人!!! 梦仙似吟唱般说着,每说一字,身上气质便是一变,脸上也浮现出喜怒哀乐惧五种情绪。 双手如轮状,光华炸裂,结印而出。 方明就恍惚见得一面众生之轮迎面而来,轮盘上带着众生的喜怒之意,运转不休。 “番天印!”青气浮现,太平印飞击而出。 方明便觉一股极为浓烈的念头,自轮盘中袭来,一时喜、一时怒、一时悲,心底诸般情绪翻滚,引动种种外魔。 “这浮世轮厉害!几乎带着天下众生的人格情感,如此强烈的念头情绪,中者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成精神分裂!” “若是对修道人而言,无论如何也破不得此招,幸好本尊乃是神祗,久受众生香火,对这有着抗性!” 方明眼中青色闪过,识海内神职符箓明光大放:“吾为神祗,外魔降服!!!” 诸般情绪外魔,在明光下都如白雪般化去。 待方明回过神来,却是苦笑,原来刚才那一击,已经将他击回原处,此时大阵也布置完毕。 洞玄一声大喝:“起!” 第二百九十二章危难 黑、白、红、黄、青五色冲天,化作光幕,将方明牢牢堵在阵内。 而外面的五个真人,各按玄奥的方位站立,身前一物漂浮,带着丝丝青色。 这时再看,五个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持至宝。洞玄真人面前一个铜炉漂浮,其它几件就很是眼熟了,一钟、一塔、一幡、还有一件,便是在益州失之交臂的九天玄女宗镇宗至宝玄女佩!! “五个真人、五件气运至宝,借势结阵,更有梦仙在外围伺机而动,你们还真是瞧得起本尊!”方明苦笑。 “尊神神通广大,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个真人说着,面相极老,两条白色的眉毛一直垂到胸前。 “你等应该便是太上道的真人,不想太上道还藏了一手,六个真人!!!举世无双呐!!!” 太上道之前被方明干掉一个,又除去外面守候的梦仙,此时还有四个真人和洞玄组成大阵,更不用说,若算上太平印,门内便有四件气运重宝,天下第一道门之名,实在是实至名归。 “咦?不对,刚才和本尊交手的梦仙身影虚幻,更带着丝丝黑气,不似常人!” 方明的目光透过光幕,直看阵外,就见梦仙虚影不断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此是我太上道的封禁符,里面封印了掌教一击的威能!”似是见着方明有些不解,长眉真人解释说着。 “若是我掌教真人在此,岂容得你放肆!”一个丰满的道姑喝着。眼中有着仇视。 “你莫非便是苏霞的师尊?”方明猜测问着。 “正是!你阻我教大计,杀我徒儿。这仇今日一并报了!”道姑喝着。 “这大阵,以五件气运重宝为阵眼。蕴含五行生化之道,威能无穷,今日便要将你覆灭在此,打散神魂,报我之仇!” “便是五位真人驱使至宝围攻,本尊都有些招架不住,何必多此一举!”方明淡笑说着。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之前受得围攻,又有梦仙偷袭。其实神体已经受得损伤,只能拖延时间,体内神力飞快运转,尽力修补,神念外放,寻找着一线生机。 “当真是风急雨骤!”方明望着天空,此时夜色浓黑如墨,寒风阵阵,豆大的雨点。便打落下来。 军营之中,宋玉猛然立起:“快!传令右营,士卒戒备,防御石龙杰的偷袭!!!” 他和本尊乃是一体。本尊知道消息后,他便也立刻知晓。 军营东北方向,石龙杰骑着黑色骏马。体表倒刺黑甲光华闪闪,身后便是整装待发的十万大军!!! 他竟不知在何时偷渡于此。准备与周羽一同夜袭。 “吴军北营烽火连天,该出发了!”石龙杰看着宋玉大营。又向旁边一个士卒说着,“通知龙城,我们一起出兵!” “此时宋玉大军被周羽吸引,正是天赐良机!我这边带了十万大军,又遍洒鬼军,消灭宋玉的游骑探马,才争取到这个机会,务必要取得宋玉首级!!!” 石龙杰目中凶光连闪,大声喝着:“给我杀!!!” 一抽马鞭,骏马吃痛,飞驰而出,后面大军呼啸着,面上嗜血之色大增,也是跟着冲锋而出。 而在石龙杰大军出发之时,远处烟尘冲天,又有一波人马冲锋而出,看规模也有着五万。 “此次孤王出精兵十万,龙城和周羽合兵也有十万,总计二十万大军,又是夜袭!宋玉不死,天地无理!!!” 石龙杰大笑着,马蹄踏入军营,一挥斩马刀,几个吴军士卒便被一刀两断。 “敌袭!有敌袭!”若说北营有着准备,士卒还不怎么骚乱,右营这边,便是实打实地猝不及防,顿时一片大乱。 骑兵一马当先,后面的步卒也是紧跟而上,马踏联营,似乎是想直冲宋玉的中军大阵,将宋玉灭杀在此! “主公!右营受敌袭,规模起码有着十万以上,受此影响,便是北营陷阱,都是不怎么保险,随时会被周羽破阵而出,还请暂避一二!” 宋和披甲持刀,跪倒在宋玉面前,沉声说着。 情势已经到了十万火急之际,十数万大军夜袭,宋玉大军虽有些提防,却还是一片混乱,险些便要发生营啸。 “本公不能退!此时一退,大军一溃千里,都是等闲!”宋玉斩钉截铁说着。 又望向军营,就见北方和东北方向杀声震天,特别是右营所在的东北方向,隐隐可见敌军铁骑狂飙,尽情收割着士卒。 幸喜宋玉这么多年来百战百胜,士卒养足了军气,便是此时也没有大乱,只是一时混乱,找不着上级,也未有明确命令下来,才显得如此不堪。 宋玉只是稍微沉默片刻,便下了命令:“宋和,你带着飞虎府去右营,务必抵挡住敌人兵锋!!!” 飞虎府乃是宋玉亲军,之前飞虎都的前身,历来便是负责守卫宋玉,不仅士卒最为精锐,武备也是最为精良。 并且位于中军,受令最快,已经完成了整列,随时可以出动。 但以六千对付十余万,不过是拖延片刻罢了,宋玉便是要争取时间,让左营和后军反应过来。 “诺!”虽然这命令九死一生,宋和还是立即应着,又是跪地:“飞虎府守卫主公安全,现在调离中军,还请主公到后军暂避!” “不必!本公非但不能走,还得立起帅旗,敲响军鼓,唤醒大军士气!” 宋玉当然知晓此时绝对不能退,一退便是一败涂地。只有让大军见着帅旗不坠,军鼓仍响,才会聚集起来,不至于立刻奔溃。 “至于安全?”宋玉笑了笑,眸子中精光闪动:“给本公调山越府、红巾府过来!” 这两府受得诸将排挤,一直安排在后军,现在因祸得福,祸乱还没波及到,反而建制齐全。 “同时传本公号令!北营将士就地抵抗,左营罗斌整顿士卒后,立刻前往北军支援!!!” 宋玉说得又急又快,一个个传令兵飞马而出,奔驰各营。 “请主公保重!”宋和带着飞虎府也是迎向右营杀来的敌军。他是宋家之人,最为忠心耿耿,便是主公让他去送死,也是甘之如饴。 “本公要亲自敲鼓,振奋我军士卒!!!” 不多时,山越、红巾两府在呼和、李大壮率领下赶到,开始接手防线,将宋玉帅帐保卫在内。 宋玉登上高台,奋力敲起军鼓。 砰!!!砰!!!砰!!! 深沉的号令声,顿时响彻整个军营。 “哈哈……”周羽擦去脸上的血污,狂笑说着:“怎么样?你军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已经是樯橹之末,覆灭就在倾刻,还不快快投降?” 叶鸿雁脸沉如水,却丝毫不为所动。 沉着发下号令:“云镶都退后,将乱兵看守,不服者就地格杀!!!同时防备敌军,前方各将用命,将周羽剿杀在此!!” 石龙杰和龙城虽然直扑中军,北营却也受得流兵骚扰,更恐怖的,乃是自家袍泽被驱赶而来,形成潮流。 面对同军兄弟,甚至乃是熟识,就很少有人下得了手。 若被冲乱阵势,被周羽挣脱,才是天大麻烦。 “此时右营被击,情况已是危急万分,绝对不能再放出周羽!为此便是拼上全部属下,也是值得!!!”叶鸿雁下了决断。 砰砰砰!!! 此时就听战鼓之声传来,令叶鸿雁心底一松:“战鼓仍响,主公无事!!!” 立时大喝:“将士们,主公安在!!!此等宵小,竟敢前来冒犯,十恶不赦,当枭其首!!!” “万胜!!”“万胜!!” 吴军士卒大声喝着,原先低迷的士气猛然一提。 “哈哈!叶兄弟,你怎么样?”马骑之声响起,叶鸿雁回首,便见罗斌带着黑羽骑前来,不由大喜。 罗斌快马来到叶鸿雁面前。“闲话短说,现在情势危急,右营随时会破,我们合兵先破了这周羽,再回援中军!!” “好!”叶鸿雁自然知晓,罗斌这些人对右营乃是杯水车薪,但二人合力,料理了周羽后,便能有着几分力量,挽回战局。 大声令着:“大军合围,谁杀了周羽,立时官升五级,赏黄金万两!!!” “想要本都督头颅?做梦!!给我杀!!!”见敌军来了援兵,原本形势又是一变,周羽不由气急,又令着士卒冲锋。 右营之处,宋和带着六千飞虎府赶到,又纠结起一些已经恢复编制的士卒将领,开始就地抵抗。 “弓弩手准备,放!!!” 望着骑兵冲锋而来,宋和眼角直跳,却还是令着。 咻咻咻!!!砰!!! 战马中箭倒地,将背上的士卒摔在地面,传来筋骨断折之声。 飞虎府乃是宋玉亲军,精锐中的精锐,便是当此之际,也是心头冷硬如石,只知听命行事。 “飞蝗连弩!放!!!” 骑兵冲锋到近处,又有黑衣卫持着弩机,发出飞蝗箭雨。 啊!!惨叫痛呼之声不断,顿时扫开前面一片范围。 “步卒上!堆死他们!”对面一将怒吼。 宋和苦笑,飞虎府虽然精锐,人数却少,被十倍的敌人围攻,立时陷入危局,不少将士纷纷殒命,看得宋和心头滴血。 第二百九十三章险!险!险!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大阵之内,方明一一看过几个真人,最后视线停留在洞玄真人身上。 “本尊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连你都叛了!” “天下之争,各为其主,尊神着相了!”洞玄真人回答说着。 “尊神想不到的恐怕乃是为何这劫运不在气象中显现吧?”长眉真人问着,“关于这点,老道倒是愿意给尊神解答一二!” “还请细说!”方明对这点也最是疑惑,他有着望气神通,寻常之事难逃法眼,居然对手下背叛一无所知,更是被敌人夜袭,这让他很是不解。 “首先,天下争龙,气运纠缠,不成就死,乃是恒理,可惜洞玄道友入吴国公麾下时日尚短,又没有罪孽在身,只要花费些代价,还是可以脱离的,此乃先机!!!” “而我们这边,又以天机雾遮掩气运,同时掌教至尊和老道一起出手,蒙蔽了尊神的气机,如此一来,任凭尊神神通广大,也难以见得真实气数!!!” “蒙蔽气机??”方明一愣,“为何本尊没有感应?” 修道之士都有心血来潮,这种大不利之事发生,自身竟然毫无察觉,实在奇怪。 “贫道之前授予尊神先天神算之时,漏说了一项!虽然这神算之法句句是真,但有一处弊端。便是此法乃是心卦之术,在未修行至大成之境时。便会暂时屏蔽掉修士的心血来潮!!!” 洞玄抚须说着,眉宇间便有一分得意之色闪过。 “好心机!真是好心机!”想到洞玄真人在还未投靠宋玉之时。便将先天神算之法相授,方明更是觉得心底发冷,“你在那时,便决定反叛了?” “洞玄本就是我太上道支脉,又有何反叛之说?”长眉真人说出了一项大秘密。 洞玄派传承数百年,素为荆州道门领袖,原来竟是太上道的分支!!!这消息若传出去,必会在修行界掀起一场狂澜!!! “太上道如此处心积虑,到底为的什么?”方明不由问着。 对于此问。长眉老道却是笑而不答,片刻后,又说着:“尊神可知为何我等明知你在调养伤势,还要给你时间呢?” 不待方明发问,便说着:“此乃五行五德大阵,以气运至宝为根基,必须有五个真人,才可催动,阵成之时。便会自动磨灭阵中一切!” “只是五行之力运转,也需时间,尊神若不动手,也是正合吾意!!!” 方明闻言一惊。打量着五色光幕,就见光幕一层层逼近,不由眉头皱起。 “这五行五德大阵。果然在不断收缩,麻烦!!!” 方明眼中精光一闪。“真人算计深远,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在下太上道梦卜真人。见过尊神!!!”长眉老道一笑,缓缓回答着。 “本尊素闻太上道中有位真人,号称‘算尽苍生’,能明辨天机,洞彻幽冥,遮掩天数,原来便是道友!”方明叹气说着。 盟卜和洞玄都是修炼卦术的真人,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梦仙,自己又中了算计,无法心血来潮,这种种布局下,到得此步,实在是不冤。 “唉!就算加上此世,本尊也才活了不过四五十年,论心计深沉,实在比不上这些动辄活了上百年的老狐狸!为今之计,只有以力破巧,才有一线生机!” 方明到底年岁尚浅,虽得了穆青记忆,却也是走马观花,论得算计,自然被这些土著老狐狸比了下去,这是时间的沉淀问题。 俗语有云“人老成精”,便是个普通人,活过百岁,也会人情练达,智慧如海,更何况这几个主修演算之法的真人呢? “说不得,便要动用底牌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比起本尊性命,却又算不得什么!” 方明神色转为沉静,只在眼底还有深沉之色闪过。 “虽然落入圈套,本尊还是得一搏!番天印,敕!!!” 方明长啸,声波震动中,双手掐诀,太平印浮空,青华流转,体形涨大几分,底部的“开世太平”四字篆文浮现,围绕青印四周,带着说不出的威严气息。 “诸位小心,此神这是将太平印催动到了极致!”见得此景,梦卜真人眼角一抽,体内法力如江河般泄出,注入五行五德大阵内,大阵猛地轰鸣,五色流转,光华璀璨。 太平印乃是大乾开国太祖的随身之物,日夜受龙气浸染,机缘巧合,成就至宝,能镇压气运,威能无穷。 现在大乾还算正统,方明用出此印,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堂皇大气。 就见随着太平印击出,青色和五色光芒撞击在一起,浩荡纠缠,溅出无数耀眼的花火。 嗡嗡!!!! 青气纵横,地面上无论是泥土草芥还是坚硬的青石,都在光华下不断消融。 地面不断沉下,到得最后,却见得一抹五色光华,自地底蔓延而出,将青色阻挡住。 一拼之下,方明之前站立地面尽数化为虚无,现出下方的禁制来。 这五行五德大阵,此时便象个五彩卵形光幕,将方明牢牢阻在阵内,任凭青气左冲右突,都是纹丝不动。 “至宝镇压,五行轮转,生生不息!起!”梦卜真人掐诀喝着。 有他指挥,其他四位真人也是同样如此,一指点出,各人面前的至宝轰鸣,各自涌出青色,汇聚到大阵之上。 冥冥中似乎有雷音闪过。大阵内,太平印上方的青气迅速退回本体。印身一声哀鸣,体表“咔嚓”一声。竟然裂开一道细小的裂缝!!! 太平印光华内敛,似变成一块平凡之际的青石印玺,落回到方明手上。 “这阵厉害,更有五件至宝镇压,居然能伤得太平印的本体!” 这太平印陪伴方明甚久,用得也很是顺手,现在受得损伤,令方明有些可惜。“幸好这伤害不大,也未毁灭至宝本体。回去后以香火气运弥补,自可回复威能!!!” 但太平印的铩羽,也说明这五行五德大阵,确实乃是方明所见的第一阵法,犀利无比!!! “既然连番天印都奈何不得,一般方法,也不必再试!” 方明一击无果,便停下了动作。 阵外的梦卜真人见此,不由微笑说着:“尊神若愿归降。成为我太上道山门护法,我道掌尊慈悲,也未尝不可放尊神一条生路!!!” 声音清越,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之意。 “哦?成为护法?倒是条路子!”方明神色戏谑:“就是不知。是否要抹去神智,再下些手段?” 道门护法,便是如白云观十八神将一般的货色。方明之前也见过,尽数被抹去了神智。浑浑噩噩,又受对方牵制。犹如看门狗一流,真真生不如死。 天下道门的护法手段,大体都是如此,方明怎会答应? “哼!冥顽不灵!众位师兄弟,不必留手了!!”梦卜一声冷哼。 “是!”几位真人应和着,随着话语,五色光幕向内收缩的速度更快了,不多时便前进了数丈。 方明体表的金焰一旦遇上这五色光幕,便会被很快剿灭,这五色光华轮转,犹如磨盘,似能磨灭万物!!! 随着阵法收缩,方明的立足之地越来越小,犹如落入蛛网的昆虫,越挣扎越被紧缚,不久后便会落入虎口。 情势已到万分危急之时!!!!!!!!! …… “呼!!!!”“呼!!!!”“呼!!!!” 宋和喘着粗气,半边身子已经麻木,机械般地挥出手中的长刀。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波了,敌军数量似乎丝毫没有减少过,一**的步卒犹如波浪般不断上前,就算飞虎府久经战阵,乃是百战雄狮,也在人海战术下损兵折将,到得现在,已经伤亡过半! 若是一般的军队,此时早已奔溃,但飞虎府乃是宋玉亲军,平时多加拉拢,已是得了军队死力,此时死战不退,竟也牢牢将石龙杰和龙城的联合大军,挡在中军之外!!! 但这情形,不会持续很久了,宋和非常清楚,此时的飞虎府,已经到了樯橹之末,敌人再稍微加把劲!不!不需敌人加把劲,只需稍微退下,便会有很多兄弟直接倒下!!! “没用的废物,换孤王的恶鬼营上!!!” 对面敌军中,就有一个年青的声音响起,又带着无穷的威严,只是听得声音,原先疯狂攻击的敌军士卒便如潮水般退下。 飞虎府的压力顿时一松,就有好些兵卒脱力倒地,长眠于此。 宋和眼中热泪盈眶,心中滴血,这些,大部分都是自新安一路跟随宋玉至今的老兵!!还有不少宋、沈两家的亲族在内,如今几乎全灭。 但此时的情况,让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见对面士卒如潮水般分开,中间就有一营人马出来。士卒体形不算怎么高大,但眸子毫无光彩,身体精干,犹如死人!!! 这便是刚才声音所说的恶鬼营了,这恶鬼营,乃是石龙杰大军中的精锐,多取穷凶极恶之辈,每战必先,死伤最重,又不断补充,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恶鬼一般的人物!!!(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ps:感谢神经病二代的打赏,将文抄吓傻了,真是愧受了!!! 好吧,今天吐血也要五更!!!!!!!!!!!! 第二百九十四章敕封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在听得冲锋号令后,恶鬼营的士卒眼中才有了几丝光彩。 犹如饿狼般的眼神,便紧紧盯着宋和这边,那是对血肉的极度渴望!!! 被这眼神盯着,饶是宋和,也有些胆寒,心里更是突然有了觉悟,现在的战场,恐怕便是他的归宿之地。 “主公!属下来世再前来相随!!!”宋和大啸。 随即,便被汹涌而上的恶鬼营淹没…… “报!右营被破,飞虎府全灭,宋和将军生死不知,敌军已向中军袭来!”一个传令兵,此时脸上满是惊惶之意,上前禀告着。 “主公,还请保留有用之身,我们还有荆南!还有吴州!只要主公回去,立时便能重整旗鼓!!!” “还请主公速速离开,我等留下断后!!!” 李大壮等将领都是劝着。此时宋玉后方还有不少新卒,再不惜元气,强征一些青壮,转眼间便又可拉起十万大军!而现在,西营被破,中军受击,情势已是到了无可挽回之局!!! 宋玉停下鼓声,看着不远的军气袭来,伴随着喊杀和悲鸣声,中间还有一头巨虺和黑蟒的身影,不由苦笑:“原来已经到了此步!!!” 转身下了高台,回到大帐。 虽然此时离开,有中军断后。必能逃得性命,回去后也可再拉起几万大军来。但又怎么样呢? 潜龙升天、亢龙有悔!潜龙自起兵后,就不能大败!一败则气运大损。二败则身死族灭!!! 若此战失利,荆南是别想要了,石龙杰和龙城周羽联手、足有二十万大军,到时沿长江而下,吴州又拿什么抵挡? “就算逃得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啊!本公的成王之难,居然如此猛烈!!!这便是以神道插手人道的反噬么???”宋玉突然间,有着明悟。 “我这边尚可逃得一命,但本尊那边。被五行五德大阵围困,却实在是危险至极!!!若本尊陨落,这分神留着又有什么用???” 宋玉脸上浮现出刚毅之色,此时望气神通再看,便见整个大营军气散乱,杀声震天。 北面,两头赤虎正与白蛟大战,军气鼎沸,一时不见输赢。 而右营方面。代表宋玉军气已经完全消失,只余下敌人的大军气运,更在巨虺和黑蟒的率领下,向中军袭来!!! 宋玉头顶青气翻滚。赤蛟浮现而出,与残余军气一合,体形暴涨。与巨虺和黑蟒争锋!!! “按这气运看,赤蛟虽可抵挡一时。却终究非是石龙杰与龙城联手之敌!!!”宋玉见了此景,眼中神色越发决断刚毅。 “红巾府、山越府留守帅帐。其余将军,前去抵挡敌军!!!”宋玉令着。 “诺!”虽然不知宋玉为何留着素来边缘化的呼和与李大壮守卫本营,几个赶来勤王的将军,却还是领命而出。 营外杀声震天,一步步向帅帐逼近,已经隐隐可以听得“活捉宋玉,重重有赏!”的号令!!! “不想还是到了此步,要动用这招!!”宋玉心中苦笑,自行来到桌案之前。 呼和和李大壮面面相觑,但此大军压境,性命便在倾刻之际,主公还是如此从容潇洒,也着实令他们心折。 脑子里不由生出几分“能追随此等雄主,便是死了,也值得!!!”的感触。 “磨墨!”宋玉展开一张明黄卷轴,吩咐说着。 原先侍立左右的太监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年纪尚幼,还是半大小子的宦官还在服侍一旁,听得旨意,伸出苍白的手掌,上前磨墨。 只是双手颤抖,几乎拿捏不住,此次下来,都是如此。 宋玉见此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安顺!”小太监跪地说着,声音带着哭腔,似乎以为宋玉要拿他泄愤。 “呵呵!满帐侍从皆走,唯你还在,倒是忠心可嘉!此役过去后,本公升你为总领太监!” 宋玉淡笑说着,眉头一皱:“用墨似有些不够诚意,还是以血书最好!” 当即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明黄卷轴上书写起来,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都这时候了,主公莫非是在写遗诏? 下面的沈文彬、李大壮等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哪里敢偷看? “……今敕封城隍为吴州安民护国神祗!礼绝百官!天子亲祭!千秋不易!万世不移!钦此!” 宋玉自不是写什么遗嘱,不过这也差不多了。 此时写完,血迹未干,宋玉又自身上摸出一枚玉印,上面刻着四字,乃是“吴国公宝”,这就是吴国公的印玺了。 宋玉沾了印泥,用力在旨意上一盖!!!! 呲啦!!!在印玺盖上的一瞬间,天地有感,狂雷乱舞,暴雨倾盆!!! 只见原先与巨虺和黑蟒对峙的赤蛟一声悲鸣,气运飞快退散,身子减小数倍,一下便落入下风。 巨虺和黑蟒见得便宜,飞快紧逼,外面的大军也是直扑帅帐。 宋玉便觉得自身一空,似乎失了一大块东西,打开神眼,就见得自身浓郁的青气也在飞快减退,和龙气一起,飞向一处,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借运之类,以后还可收回,此是自身权柄的分割,几乎便是裂土封国了!!”宋玉暗自想着。 此时敕封甚严,便是道门几个真人,也不过有着三品、五品之类的散官。不仅气运比不上实权官吏,更是永无再上可能!! 至于国师之类?乃是将自身气运分割交付。龙气有感,便是连最昏聩的君主。也不会如此!!! 方明之前,虽得了宋玉传教许可,却也没有敕封,自然吸取不得吴国气运。 方明乃是神祗,若封个正五品之类的官职还好,但现在封的便相当于道门的国师,位格超品,与天子共权柄!若敞开吸取,几乎能将整个吴国气运吸取近半。从而神通大涨!!但如此一来,吴国气运低迷,必士气大降,民怨四起,方明自不会作此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举! 毕竟一州气运,怎能跟天下九州气运相比??? 但如今情况不同,方明危在旦夕,便是杀鸡取卵。也得做了。 说到底,方明乃是本尊,宋玉乃是分神,二者一体。若是二选一,自然以保护本尊为先!!!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神祗却能绵延千世万代!!! “有了这些气运助力。想必本尊便可逃脱包围,说不得还能反杀几个!但我这边就惨了。赤蛟破败,气运低迷。原先还可抵挡半个时辰,现在连三炷香都难!!!” 宋玉苦笑,随即闭目,不再关注战场。 五行五德大阵内,五色光华不断进逼,方明已无立锥之地!!! “众位师弟,我等一鼓作气,灭了此枭!”梦卜长喝一声,胜利在前,便连他这个清修百年的真人,心底也起了波澜。 “任凭你神通惊人,能与掌教拼斗,又是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丧生在这大阵之下!!!” 中年道姑大笑,快意万分。 吼!!!! 便在此时,天边龙吼之声大响,随着龙吟虎啸之声,一道浓郁至极的青气,带着龙形,飞腾而下,落入五行五德大阵之中,激荡起光华连连。 龙气镇压五行,竟然连五行五德大阵都禁绝不了!!! “这是……”梦卜真人眼睛圆瞪,大嘴张开,如同一只巨大的蛤蟆:“吴国龙气!!!如此之多的吴国龙气!!!那宋玉是傻子么?竟然以国运相赠!!!!” 封个国师或者护国神祗,气运立时减少过半,这和主君心灵交感,任何国主都绝对不会如此! “潜龙性子一往无前,独断专行,怎会与人分享权柄?便连那周羽,也是几次大败,心气大失之下,才勉强和我道合作,却也是貌合神离!!!” 中年道姑张着嘴,也是接受不能。 要控制潜龙,何等艰难?石龙杰是和太上道早有勾结,龙城和周羽不过是迫于宋玉压力,才暂时结成同盟,等到宋玉一死,立时便会土崩瓦解! “这神到底用了何法?”周围五个真人,都是心底不约而同地想着。 “不好!此神有龙气相助,恐怕神通大涨,我等快快催动大阵,将他剿杀!!!”梦卜回过神来。 “晚了!!!”大阵中间,一个清清如玉的声音传来。 此时的方明,被浓郁的青气包裹在内,虽然人道青气,要化成神道气运,照例要降上一级,化成金色,但吴国半国的气运,真真是如山如海,浩瀚无涯,青气不断化作金色,汇入方明头顶,竟似没有尽头一般!!! 金印内的气运不断上涨,随后“砰”的一声,头顶云气大变。 在龙吟虎啸声中,方明头顶的气运散开,现出最中间的一根金黄本命气来!!! 这是他自身的根基,也是限制他修为的瓶颈!!! 本命才是金黄之色,最多便只能到正五品的神职,再无向上可能。 而现在,在龙气包裹下,金黄本命气猛地炸开,从中伸出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来!!! 人道青气好得,长生之青气难求!!!更何况是这本命根基呢???(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百九十五章神威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青色本命气一出现,之前的气运便立时围绕着本命之前汇聚起来。 城隍金印凝结,体积比之前更加庞大,原先的损伤不翼而飞。 气运不断化为青金二色,在金印中汇聚。 片刻之间,便将金印填满大半,气运上金下青,各占一半,整个金印顿时一变,带着玉色,温润无暇,似乎要化为一方玉印。 古代官制、七品用铜、五品用金、三品之上,用的便是玉!!! 此时的金印,虽然只是带着些玉色,却也有了向玉印转化的趋势!!! 气运稳定下来之后,方明体内的灵海神池一声大震,穆然向外扩张了十余丈,金色神力疯狂激荡,化作青色。 便在眨眼之间,整个领海神池所储存的神力,便有一半化为青色!!! 灵海神池沸腾,倒灌而出,青色神力将神职符箓包裹。 此时的神职符箓,通体被染成金色,原先的神文隐没不见。 方明闭眼,神念不断转动,之前青木宗、龙虎山的道书内容不断浮现而出,最重要的,却是得自玄女宗的根本道藏,在一篇篇先贤大作中,将此方世界的规则剥离而出,又经过精简,和前世穆青记忆结合,完全化作自己的感悟。 神念一动,丝丝青气汇聚而上。龙飞凤舞的青色字体不断浮现,方明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中。等到写完,才回过神来。见得神职符箓上的字体:“正四品州城隍神位”!!! “本尊有感觉,若不是此方天地有着极限,本尊的神位,还能再往上升!!!” 方明有些遗憾,此时的他,已经到了此方世界的极限,除非外界大环境改变,否则很难再向上升了。 此次神位晋升,只在瞬间便结束。堪称水到渠成,顺利至极。 外面的梦卜五人,就见青气汇聚成团,眨眼间散开,现出其中的城隍神祗。 此时的城隍神祗,面目丰神俊朗,之前的伤势一扫而空。 头戴玉冠,脚踏云靴,身上穿着一件金袍。光华流转中,又有赤蛟之纹,蛟龙不断翻转游动,竟似活物一般!!! “一朝踏破世间锁。如今方知我是我!!!”方明似咏唱、似感叹般说着。 此时通体宛若真人,背后日轮光照万千,内金外青。显赫无比!!! “不好,此神已至半步道境!!!更有龙气在身!!!”梦卜失声说着。 此世成仙便是得道。而半步道境,便是如梦仙那般的半步仙人之境界!!! 如此境界。便是世上的巅峰,更有龙气在身,锐不可当!!!!!!!! “便是如此又如何?我们这方有五个真人、五件至宝,又有大阵助力!!!”梦卜脸色狰狞,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洒在面前的小钟上,竟是不惜本源损耗,也要催动至宝!!! “拼了!!!”周围四个真人见此,都是同样损耗本源,吐出精血,将气运至宝的威力提升到十二分!!! 五行五德大阵光华再次暴涨,如同五色磨盘,向方明碾压而去!!! 方明面对此凌厉攻势,却只是洒然一笑:“本尊已经炼化了吴州龙气,又岂是尔等宵小所能撼动的?” 他此时得了整个宋国的近半气运,此时的宋国,不止有着吴州三百万平民,更有刚打下的荆南百万军民之气运。 如此浩瀚伟大的气运之力,如山如海,方明感觉自己体形都大了几分,似乎化成了个巨人!!! 这虽是气运太多带来的错觉,却也足以说明方明此时身上所携带的气运是何等可怖可畏!! 正当实力大进,全身精力充满,跃跃欲试之时,就有个实验对象送上门来,也是不错。 谈笑声中,方明淡淡出手,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就那么硬接上来碾压过来的五色轮盘。 紧接着,外面的五个真人,就见得他们永世难忘的一副场景。 五色轮盘浩大如山,却在小如蝼蚁的方明面前却步,被一只手掌接住,竟不能再前进半分!!! “怎会如此……便是……”梦卜真人眼角暴跳,他本来想说,便是掌教梦仙真人,也不能单手接下五行五德大阵攻势,更不用说如此毫发无伤,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烟火。 但为尊者讳,还是强忍下来,只是在场中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面色一下阴沉若水,眼珠四转,显然是要找着逃跑之路。 “我们还有机会,拼着至宝本体受损,将五件至宝和大阵一同引爆,老道就不信,如此还杀不得这神来!!!” 见此情景,老道面色一狠,却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贫道同意!”洞玄真人首先赞同,他和方明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现在见方明神通大进,最不安的便是他了。 “好!那我等也……” “好大狗胆!!!真当本尊是待宰猪羊了么?”五色光幕内,方明单手伸出,抵挡着轮盘,又见这五个真人旁若无人地传音,嘴角冷笑。 猛地一吸空气,胸膛一下扩张十倍,无数白气化为细烟,纳入方明口内。 “不好!这神是要……”梦卜真人话未说完,就见方明穆然仰天长啸。 吼!!!!!!!!!! 如狮如虎,如蛟如龙的吼声,立时传播开来,似是春雷炸响,又似是火山爆发,音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波浪。不断冲击着五行五德大阵。 而在方明长啸之时,他身上的赤蛟也是浮现出来。摇头摆尾,纵横披靡。镇压五行,横扫不服的龙气便穆然降临,五个真人只觉体内一滞,法力运转不灵。 噗!!!中年道姑法力最弱,嘴角流下一道血迹。 “师妹!?”梦卜几人大惊,此时却连传音都无法做到,只能静心宁神,勉力维持。 长啸之声无歇无止,更如惊涛骇浪般不断席卷。一浪高过一浪,便连修为最高的梦卜真人,此时都是双耳大痛,流出血来,五个真人皆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如同死人。 “不好!支持不住了!”梦卜真人心里念头刚刚转过,就见已经稀薄无比的五色光罩内,赤色蛟龙猛一甩尾。龙尾带着浩大的力量,直接撞上五色光幕。 噗!!!如泡沫炸开,五色光幕穆然散开,化作点点星光。散入五件气运至宝当中。 而没了大阵镇压,龙气威严更烈,大吼也是一下提高了十倍。声浪席卷,便连宋玉大营正在血杀的士卒。都被惊醒。 石龙杰和龙城等一阵心慌,有着大祸临头之感。 “他这是想活活吼死我们!!!”梦仙真人眼中血丝布满。面上青筋暴起,很是狰狞恐怖。 他此时,也是终于知晓方明用意,竟是要以龙气之威,配合神祗威能,将他们五个都震死于此!!! “快……快走!!!”此时的梦卜,牙齿咬碎,才从嘴中吐出几个字来。 可惜在此时,几位真人的心力都在与吼声相争之上,分心不得,退一步说,便是施展道术,也会被龙气阻碍,丝毫脱离不得,看得老道目眦欲裂!!! 噗!!!中年道姑连连喷血,染红了身前的道袍。在场五个真人之中,她的法力最弱,现在也是最先支持不住。 终于,道姑身上噼啪连响,一口血箭狂而喷出,漂亮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求生的**和对世间的眷念,却渐渐失去神采。 身子一沉,手指掐诀,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坐化在地上,竟是被方明的吼声活活震死!!! 一吼之威,竟至于斯!!!! 道姑坐化后,头顶天灵黑气一闪,便有一个虚影出来,这是真人神魂,可转成鬼修。 但神魂没了**遮挡,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迎接龙气波浪,比肉身更为不堪,几乎瞬间就灭。 “师兄!救……救……”道姑便是神魂状态,也显得十分美艳动人,此时低低求恳,更是动人心魄。 神魂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消散不见,道姑已是形神俱灭,彻底魂飞魄散!!!! “呼……”长啸之声止歇,方明粗粗喘气,“这大吼之法,真是费力!!!” 虽然再吼上片刻,剩下的梦卜几个真人也必不能幸免,但方明自身却也有些支持不住。 “但现在很明显了,本尊的修为,或许还在梦仙之上,今后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方明心头大喜。 “只是既然接了吴国龙气,之后便与吴国的国运相连,这是躲不开的!” 之前方明和宋玉虽是一体,却不取用吴国气运,怕的便是此处,若是以前,宋玉即使兵败身死,万劫不复,也只是分神一人的事,而现在,若是吴国国运被破,方明也会受得牵连,这在他被敕封为护国神祗之时,便已经确定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若不这么做,本尊就死定了!好在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 “只要本尊助吴国一统江山,尽下九州,自身再成就古神,便可斩断这份因果!!!” 虽然如此,但突然被拉下水,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可以随时抽手,方明的心情自然很是不好。(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百九十六章纵横披靡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尔等道贼!!竟敢构陷本尊!须饶你们不得!!!” 方明看着萎靡倒地的几个真人,眼中杀气满满,几乎就要溢出!!! “咳咳……尊神可否……稍待,给老道……咳咳……”之前一阵大吼,除了道姑被震死之外,其他几个真人,倒是苟且保得一条性命下来。 但身受重伤,法力大损,对上方明,也不过是个死字。 梦卜真人强自站起,就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开口,便是咳嗽连连,嘴角溢血,甚至还带着破碎的脏器!!! “这几个真人,便是暂时保得性命,这肉身也是废了!只能兵解去做鬼修!!!”方明自然知晓自己全力施为之下,给这几个真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但就算这样又如何呢?敢算计本尊,本尊要你等形神俱灭,万劫不复!!!!还想修鬼?做梦!!!” 方明和太上道之间,本来便是天生的敌对关系,缓解不得,现在自然是要斩草除根。 “此枭动了杀心!!!竟要全灭我等!!!”真人心思通透,洞察玄微,自然也是发现了方明的杀意。 洞玄几人对视苦笑,化作流光分头逃散。 梦卜真人收起身前的小钟,又看了道姑方向一眼:“玄女佩乃是气运至宝,万万不能有失!” 此次已死了一个真人。若再少件至宝,让老道回去如何交待??更别说。这玄女佩,还非太上道之物。乃是石龙杰“借”出来的。 清光一闪,老道便来到道姑身前,就要捞起玉佩。 但就这耽搁的一瞬间,便送了他的性命!! 梦卜真人正想发动道法离开,就见一根如玉石般的手指映入眼帘,这手指带着天神般的力量,梦卜布置的几道防御在一指之威之下,便象纸张一半,被轻易破去。手指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笔直点中老道额头。 梦卜真人身子一顿,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刚才那一指,竟是将他形神俱灭!!! 随着梦卜真人倒地身亡,神魂俱散,他怀中一声悲鸣,小钟滚动而出。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循环往返,未有能脱离者!!!” 方明感叹说着,手一招,玄女佩和铜钟都是到了手中。 这两件都是气运重宝。凡人得之公侯有望,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珍!!!现在一下便入手两件,便是以方明心性。都不由脸带喜色。 “开!!!”望着向三个方向逃离的真人,方明轻轻一喝。 身后小世界张开。谢晋、许远等将领带着阴兵前来参见:“拜见主公!” 之前大战,这些阴兵都是无用。放出只会轻易被大阵磨灭,方明也就一直将他们收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而现在,几个真人都是法力大损,这些阴兵便能派上用场!!! “你等各自带着五千阴兵,向这两个方向追击而去!逃跑的都是真人,又有重宝在身!切勿大意!!!”方明令着。 “诺!”谢晋和许远沉声答应,各领五千阴兵,化作黑风,向太上道剩余的两个真人逃跑之方向追击而去。 这两人都是正七品的神将,又有五千阴兵之军气相助,对付修为大损的真人,便是足够。 即使不敌,只要拖住片刻,方明收拾完自己这面后,也会赶来。 “洞玄!!哼哼!!!”对这个先降再叛,狠狠坑了方明一把的真人二五仔,方明乃是咬牙切齿,自然亲自追着这路。 脚下青金之色一闪,身影如风,向洞玄真人追击而去。 “此次真是亏了血本!!!”劲风扑面,一步数里,洞玄真人此时所施展的,乃是秘传的神行术法,身前更有一座铜炉漂浮,光华流转,丝丝青气汇聚在洞玄身上,助着术法威能。 此时的洞玄,已经将神行术法发挥到了极致,便是祖师重生,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但洞玄却仍觉得不够快,脸上被懊恼之色充满:“本来这计乃是极好的,便是此神神通广大,最后也是落得陷阱之中,却不想此神太过恐怖,居然硬生生破了陷阱,鱼不死,网却破了!!!” 一想到刚才方明大发神威,一吼吼死个真人后,洞玄真人更是心底发冷。 在大乾世界,真人便是修道顶点,再上面的仙人乃是传说,未曾现世。一旦提及真人,便是神通广大,独霸一方的人物。 而如今他看到了什么?一个真人,竟然被活生生吼死!!!道姑虽然乃是依靠外力提升的真人,但也到了真人位阶,却如此轻易就被抹杀,那岂不是说,自己等真人在那神看来,也不过是待宰的猪狗蝼蚁一流!!! 洞玄真人不甘地咬着牙,脚下却更快了。 “真人哪去?”一个洞玄死也不敢忘记的声音传来,让他脚步不由停住。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穿蛟龙金袍的少年,微笑问着,那面孔,他一生也无法忘记。 雨水打在方明金袍上,却被一层光幕遮挡,穆然散开。 而对面的洞玄真人,却衣衫全部被浸湿,显得很是狼狈,默然了会后,洞玄开口问着:“尊神就不想知晓如何解决先天神算的弊端么?贫道愿以此法相赠,还有洞玄派的历代祖师典籍,都可给道友观看……若是觉得还不够,这‘混元炉’也可让给道友……” 为了活命,此时的洞玄,已是抛弃了一切。 “啧啧!我以为真人修为高深。波澜不惊,不想到了生死之时。还是凡人一个啊!”方明嘲笑道。 “我等修炼,不就是为求长生逍遥么?越是活的潇洒。越是畏惧死亡啊!!!”洞玄苦笑。 “可惜,本尊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并且,杀了你后!这些东西也是本尊的囊中之物!” 方明长啸,一掌拍出,正中护在老道身前的混元炉,铜炉悲鸣一声,光华内敛,跌在地上。 “摄魂!!!”方明右手虚抓,洞玄面带骇然之色。双眼无神倒地,一条神魂自天灵中被抓摄而出,来到方明手中。 “先前本尊感悟神道晋升,已有把握尽快将先天神算修成,便是不行,也可将那法门废了,居然还想以此威胁本尊,可笑!!!” 方明叹着,收起地上的混元炉。身影散开。 “之前似乎杀得有些过于痛快,忘了摄出梦卜真人的神魂,他一看便是修为最深,地位最高。知道的隐秘,恐怕也是最多。” 方明淡淡想着,右手翻飞。放出两道金光,却是隔空发出两道旨意。命谢晋和许远尽量生擒或者拖延对手。 神念一动,飞腾速度更快。不多久就见一处阴兵结阵,将一个中年道人挡在阵内。 “见过主公!”谢晋上来拜见。 “做得好!!”方明夸奖一句,手一伸,阴兵军气汇聚,化作一柄黑色长剑,划破长空,刺向道人。 “看来贫道的几位师兄,都是无幸!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道人叹着,被黑剑穿胸而过。 方明照样伸手一抓,却是徒劳无功,“居然自毁神魂!倒是个烈性之人!!!” 原来道士在身死之时,便是自毁了神魂,但如此一来,不仅连鬼都没得做,更是失去了转世机会,让方明都不由有些色变。 这时,远方又有一片黑云飘来。许远当先而落,手中提着一人。 “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将这人生擒!!!” 方明此次吸取教训,话都不说,直接出手,将道人神魂抓出,下了禁制,让他连自毁都做不到。 这最后一人落网之后,太上道伏击方明的计划可说全灭,并且死了五个真人,五件气运至宝都被缴获,说出去必可震惊天下!!! 遍数整个道门,有史以来,都未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主公!!!”谢晋和许远又从两个道人尸身上找到了一把青色小幡和一座小塔,献到方明面前。 “嗯!很好!玄女佩!混元炉,再加上这钟、塔、幡三宝,整个太上道的气运,都在这了!!!梦仙恐怕要吐血!!!” 方明微笑,“本尊早就觉得太上道所图非小,现在正好,将这两条神魂拿来逼问,得些情报!!!” 双手一翻,洞玄和刚才道人的神魂便出现在左右手上。 方明双眼神光大放,青气暴起数尺,笔直插入这两条神魂眼中,已是运起了搜魂神通!!! “你等是谁?” “洞玄!”“梦云!” …… “太上道梦仙有何图谋?”问道这里,两条神魂面上都浮现出挣扎之色。 记忆也一下紊乱,显是此事重大无比,在极力反抗。 方明神色不变,青光更加暴涨,两条神魂承受不住,终于断续说着: “潜龙……仙人……灵脉……血……” “什么意思?”方明眉头一皱,正要再加把力,突然间,手上的两条神魂就浮现出恐惧之色。 “嗯?不好!”方明脸上一动,想起了什么,手上青光大放。 噗!!噗!! 但还是晚了一步,两条神魂在响声中化为飞灰……(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百九十七章神战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好个梦仙真人,居然在自家真人神魂之中,也下了禁制,一旦泄漏隐秘,就引动禁制,破灭神魂!”方明喃喃着。 嗡嗡…… 刚才两个真人神魂的破灭,似乎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地面上的五件气运至宝,自动凭空浮起,光华流转。 “哈哈……梦仙你真是藏头露尾,居然还在气运至宝中,都留了分神!!!” 方明大笑:“给本尊留下吧!!!” 双手抓出,将玄女佩和混元炉握在手中,神念涌动,青气大放,瞬间便将这两件气运至宝内的烙印彻底抹去。 但有了这片刻时间,其余的钟、塔、幡三宝却是浮到半空,成三角状。 清光闪动中,这三宝联合起来,构成了一个少年道人的虚影,虚影带着天道的气息,似乎便是天意的化身降临。 只是这化身周围,丝丝罪孽之气围绕不断,天上乌云翻滚,雷霆流转,几乎差着一线便要落下。 “哈哈……梦仙你勾结鬼王,祸害苍生,更不知做了多少孽障,居然有着如此浓厚的罪孽气息,现在恐怕连老巢都出不了了!!!竟还敢出现在本尊面前!!!” 方明大笑。 “恭喜道友窥得大道门槛!只是这三件至宝,乃是太上道根基,不知尊神可否割爱???”道人避而不答。缓缓问着。 “当然不行!!!”方明又不是傻子,怎会将至宝送给敌人。 “如此。便是逼贫道与道友交手!!”梦仙似乎有些无奈。 “便是你之本体降临,本尊都是不惧。更何况你这区区分神?”方明嗤笑。 “贫道虽不是道友的对手,但阻你一时半刻,还是有着信心的,倒是道友所支持的吴国公,恐怕危在旦夕!!!”梦仙淡笑说着。 方明脸上一僵,此时的宋玉大营,的确已经危在顷刻,不得不立即前去救援,若是被梦仙拖住手脚。也是大大不妙。 “如此!多谢道友相让!!!”梦仙真人凭虚御风,带着三件至宝,洒然离去。 方明脸色阴沉,却没有出手,他虽能留下这分神,却怕被拖住手脚,耽搁救援时间。 “我等立即回去!”方明脸色只是瞬间便回复过来,宋玉以龙气助他,自身气运更是低迷。随时有着性命之危,这比三件至宝更为重要!!! 北地,太上道总坛内,梦仙真人张开双眼。 眸子之中似乎有着各种虚影转动。再待细看,却又不见了,突然间。梦仙脸上一红,又转为苍白。似乎受得什么损伤。 “南部之事有变,北边须得速速决断!!!” “杀!!!!” 此时在帅帐内。喊杀声都是如此明朗,似乎近在咫尺。 “启禀主公、敌军锋锐,已经快到帅帐之前,还请速速退避!!!” 典浪、潘和、宋虎身上带伤,鲜血直涌,却来不及包扎,直接冲入帐中,跪下劝着。 “本公知道了!”宋玉端坐,脸色沉静,丝毫没有为外面之杀声所动。 “主公……唉……”典浪、潘和等人无奈,行礼出去,大声呼战。 便在他三人出去之时,一道青金之光掠过天空,笔直飞入帅帐。 远处,石龙杰眉头大皱:“不是说好伏击的么?居然还让这神跑出来了,太上道的真人,果是废物!!!” “不过现在已是死局,倒要看你如何翻盘???”石龙杰冷笑,随即爆喝:“恶鬼营!给孤王上!!!谁杀得宋玉,立即裂土封侯!!!” 这赏格极重,几乎便是郡望门阀的根基了,底下人都是咆哮着,嘶吼着,挥舞兵器而上。 “此时叶鸿雁、罗斌二部还在和周羽鏖战……右营全灭,典浪、潘和、宋虎之军也是损伤惨重,宋和生死不知,本公可用的,便只有你二人手下的一万两千人了!” 宋玉看着下面跪着的呼和、李大壮二人,缓缓说着。此时各部或被歼、或鏖战,只有红巾府和山越府,之前受得宋玉命令,前来护卫帅帐,建制还算完整,乃是最后的力量!! “愿为主公效死!!!”李大壮和呼和,只觉现在的宋玉身上,威严之气大重,更带着至高神圣的气息,几乎便是城隍神祗一样,心里不由大凜。 “很好!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么?” “都已准备完毕,万余儿郎,随时为主公效命!!!” “善!你等下去,按计划行事!!!”宋玉传下旨意。 “诺!”李大壮和呼和二人,跪下磕头出去。 “不想还是要走到这步啊!”宋玉看着这二人背影,嘴角有些苦笑。 帅帐外面,便是红巾府和山越府的将士,总共还有一万两千余人,此时看着敌军冲锋,都是握紧了手中兵器,却没有临阵脱逃之举。 之所以有这种情况,一是宋玉军纪森严,训练有素。第二便是他们都是城隍信徒,有着信仰支撑,因为城隍神祗有命,宋玉乃是祂在地上的代行者,在狂热的信仰支持下,便是要他们为宋玉去死,也是毫不犹豫。 在军队中传播他神信仰,一向是大忌!!!这二府极为特殊,都是在投靠宋玉前,便已经深深扎下信仰,但也传播不到别军,为此还多受排挤。 “将士们!城隍老爷有命!现在到了我等为城隍和主公效死的时候了!此次战死者,不仅死后可以前往城隍老爷的法域享福,还可恩泽家人。不论阴世还是阳间都有保障!!!” 李大壮沉声说着,他的红巾府。本来便是安昌城隍庙祝军队转化而来,对城隍体系最是了解。知晓死后之事,现在都是凛然不惧,在信徒看来,便是战死,也不过是去城隍法域享福,还可福泽家人,获得阴地庇佑名额,又有什么好怕的? 而另一边,呼和的喊话大同小异:“山越的子民们。为城隍天神而战死者,死后必可上得天堂,服侍伟大的城隍神祗,与神祗的荣光共存!!!” “万胜!万胜!!”这些士卒都是城隍信徒,此时大声吼着,声嘶力竭。 待得喊声过后,士卒便纷纷取出两物,一是一丸金色丹药,二是一张明黄朱砂符箓。 “服下神药!贴上神符!与敌军决一死战!!!” 此时士卒毫不犹豫地吞下金丸。又将黄色符箓贴在胸口,宋玉就见得吞下丹丸的士卒身上突然一震,肌肉隆起,面色涨红。眼中更有金芒闪过,而符箓贴上后,顿时化作金光没入士卒身体。在表面散发出一层薄薄金光,似全身铠甲般将士卒包裹。 “不知后世史书有载。会不会写本公个以巫蛊之术祸乱国事的骂名!!!”宋玉苦笑想着。 “这名声不过是累赘,要施展此法。本尊都是不足抵抗罪孽,必须以国运龙气镇压才可!!!” 这两样东西,都是出自方明之手,乃是前世穆青记忆中的神通,似乎和白莲教之类的邪教也有些关系。 金丸名为“神壮丸”,乃是取五金之英,混合神力铸就,效果类似神打之术,能激发士卒潜力,大幅度提升士卒身体力量,并且不知疲惫伤痛。 而符箓则是“金甲符”,入体后化作金光,对于刀枪劈砍之类,至少能抵抗三次以上,并且毫无负重之感。 这两样,便是前世邪教造反必备,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将羸弱的农民组织起来,暂时与朝廷精兵争锋!!! 宋玉之前虽然没有心血来潮,但此次事关重大,也早准备了符箓金丸,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本尊还是不想用之,这名声只是小事,但这气运反噬,实在……” 这两样东西只是引子,根源还在神明身上,若神明不存,没有神力相助,那也是无用。 此时的方明,漂浮在帅帐上方,身后金青日轮浮现,洒下道道金光,与底下的信徒相连。 但几乎肉眼可见的黑气,也是不断浮现在方明周围,暴雨如泼,狂雷翻滚,幸好有着赤蛟龙气,不断咆哮镇压,才没有立刻发下天谴!!! 这和石龙杰以鬼群冲击军营乃是一个道理,必须有着国运镇压反噬,才可勉强行之。 “为神而战!!!”“为神而战!!!”“神战!!!”“神战!!!” 信徒士兵大声嚎叫着,披着金甲,向十倍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杀!!”一个伍长挥舞着巨锤,猛地一挥,直接将一个冲锋的骑兵连人带马打得倒飞而出!!! 人马在半空不断如麻花般翻滚,洒下血花,巨大的动能撞在身后的敌军上面,顿时扫平一片! “嘶!!!”这场景不似人间,石龙杰和龙城的士卒神情呆滞,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儿郎们!上!!”呼和与李大壮自不会放过他们,带领着士卒扑上,尽情冲杀。 因为有着金甲护体,士卒不惧刀枪,直接冲上,又力大无穷,随意一挥便有敌军士卒倒飞而出。 从上空看,一道亮丽的金线在帅帐前牢牢支撑,犹如礁石般坚不可摧,并且开始向敌人席卷。(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百九十八章死路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信徒士卒大发神威,将十倍之敌打得屁滚尿流。 这场景,对吴军其它士卒,自也是极大鼓舞,士卒们激发起余勇,跟在庙祝士卒后面,做起打扫补刀之事,也汇集成潮流。 “这是舞弊!!!赤、裸裸地舞弊!!!” 见这场景,不说前方的士卒,便是后方观战的石龙杰和龙城,都是心里咆哮。 外面手脚冰冷,如坠冰窖。 “可恶!若不是孤王的鬼军之前有着损伤,岂容你等放肆!!!”石龙杰不甘想着。 他建立恶鬼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让自身鬼军附体而用,这些恶鬼营士卒泯灭人性,心智模糊,正是恶鬼附身的上好对象,而恶鬼不但有着阴力法术,更是不需保养肉身,只管尽力摧残肉窍,以寿命换取实力,个个都是万人敌!!! 但之前派鬼军袭击剑阁关卡,实力大损,现在大部还在酆都鬼城修养,其余寥寥,对付敌军游骑探马是足够,但在这数万人的大战场上,实在是没有什么效用。 “不想这城隍神也有和孤王一般的想法,还能实践!”石龙杰思付着,“但此神通,肯定以那城隍神祗为本源,孤王只要前去斩了那神,这些士卒自然不战自溃!!!” 石龙杰思付完毕,使个障眼法。留下个幻身坐镇,真身飞腾而起。向大军中心,方明所在之处扑去。 “鬼王带着全部修为转世。果然犀利!相比之下,本尊的转世只是一丝分神,只比常人略胜!” 方明看着黑日袭来,不但没有惊色,反而点评起来。 他和石龙杰不同,石龙杰将全部修为带入神魂转世,又有太上道助力,自然法力滔天,凶猛至极。 而方明只派了一丝分神转世。绝大部分修为神通还在本体上面,自然比不得石龙杰。 但这也有一桩坏处,石龙杰若肉身被斩,那基本也会法力大损,绝了鬼帝之望!! “呔!!纳命来!!”石龙杰此时身上黑气浮起,掩去了面貌,爆喝声中,一爪抓摄而出。 地龙翻滚,黑气凝聚。化成巨爪,周围更有悲呼啼哭之声,犹如万鬼随行。 “上次乃是客场,本尊又无龙气助力。神品也未提升,才暂避锋芒,真以为。你能胜过本尊?”方明嗤笑,同样一掌击出。 轰!!!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金青巨掌拍击而出,中间更有赤蛟虚影。 巨掌将黑爪一把摄拿。猛地一捏,咔嚓响声不断,丝丝黑末自巨掌缝隙漏出,又化为玄黑之气,被金青之光很快净化。 “国师??龙气???”石龙杰面色凝重无比。 他通过之前短暂交手,便知晓这神今非昔比,不仅位阶大进,更有着龙气护体,不惧他身上的巨虺之气。 眼角余光一瞥,又见地上士卒被吴军杀得大败,几乎哭爹喊娘,心中又是一狠。 “此次太上道居中调和,三方联手,汇聚大军二十万,又是夜袭,若还不能杀得宋玉,那……”不用说也知晓,后果绝对好不了。 “孤王就说之前赤蛟之气怎么突然衰弱下去,原来是封了这个国师!!!”石龙杰心念急转。 “如此一来,这城隍神祗和吴国便是一体,再怎么说都是无用,只能强行杀之!!!” 国运相赠,气数相连,再怎么舌绽莲花、许出多少利益,也是无用,石龙杰顿时熄了劝降的心思。 “为今之计,也只有拼死一搏!!!” 石龙杰面孔狰狞,眼中黑芒爆闪,身后黑色大日浮现,巨虺仰天咆哮!!! 头顶盔甲散开,黑发四扬,犹如再世狂魔!!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不比刚才试探,此次乃是全力出手,随着巨爪飞出,黑日中的巨虺也是飞腾而出,盘踞在巨爪之上,极力催发着威能。 “彻地印!!!”之前太平印有了损伤,城隍金印却在晋升中不仅伤痕尽去,更得了不少好处,威能大涨,此时以彻地印使出,更有着异象出现。 轰!!! 犹如狂风过境,天塌地陷,震得下方拼杀的士卒,都是大乱。 纵使是暴雨如注,底下众人也见得两**日横空争锋!!! 黑焰咆哮,青焰纵横,两**日一纯黑、一金青,中间各有修长的蛟龙身影坐镇,不断拼斗搏杀着。 两道身影横空,如闪电般交手移动,眨眼之间便斗了千百回合。 噗!!!金青日轮中,赤蛟猛地一动,犹如自九天扑击而下,一爪正中巨虺前身,带起鳞片鲜血。 与此同时,方明飞出一掌,正中石龙杰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 石龙杰脸色大变,倒飞而出,胸口铠甲咔嚓爆碎,如蝴蝶般散开。 “好神通!!!”石龙杰低低说着,又见下方虽然一片狼藉,宋玉大军士卒却似乎被什么力量保护着,不受二人拼斗法力波及,而自家大军却是损失惨重,面色又是一沉。 城隍神祗不仅在拼斗中能胜过自己,更能分心二用,保护自家士卒,这份法力神通,已经远在他之上了! “噗!!”思付于此,一口鲜血终于忍耐不住,汹涌而出。 “事不可为!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石龙杰身影几闪,回到自家马上,代替了幻象,立时令着:“传孤王旨意!大军撤退!朱灿!你带着敢死军断后!” 此时城隍大军势如破竹,已经连破数个军阵,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身影。更是让士卒大惧,士气暴跌。 “诺!”这留下阻敌。十死无生,但朱灿还是答应说着。 “走!”石龙杰一勒马头。说走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石龙杰!你好!!”另一边,龙城看着石龙杰大军撤离,顿时胸口烦闷,几欲吐血,他的大军本来就比石龙杰少,现在他的大部一退,这沉甸甸的压力,就全到自家身上了。 “我们也撤退!”此时再不走。等到那些金甲大军围来,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龙城当机立断,也是立刻撤离。 “传本公号令,大军衔尾追杀一阵,不要出得大营,将俘虏看好,便可回来了!”宋玉立即令着。 方明的这两样神通有着时限,再追击下去也没什么战果,此次也是打得石龙杰和龙城损兵折将。不是一时能补充回来的。 并且,大营内,还有周羽的大军没有收拾呢。 “只是……”宋玉看着场内,以一万两千大军。大败十五万敌军的城隍军队,嘴角就是苦笑。 “如此雄师,又依靠信仰。不在人主掌控,若非本公就是城隍神祗。恐怕也容不得!!!” “清扫战场、收押俘虏等事交给宋虎、典浪、潘和的残部、李大壮、呼和,你二人立刻随本公驰援北营。务必要将周羽斩杀于此!!!” 宋玉骑上战马,喝令着。看着北营,眼中就有火焰升起,此次必要斩得荆龙在此!!! 北营内,周羽之前自也见得双日争锋的异象,正自惊疑间,又听得探马禀告,听得石龙杰和龙城大败逃离的消息,已是如遭雷殛,便欲撤军,但此时,大军被叶鸿雁和罗斌死死缠住,一时逃脱不得。 “杀!!!”等到万余披着金甲,力大无穷的士卒杀入周羽大军的时候,无论是叶鸿雁、还是罗斌,都是叹着:“大局已定!!” 虽然不知为何山越府和红巾府如此神勇,但周羽大军之前鏖战连场,已是筋疲力竭,人数也折了万余,只剩四万,如何是敢硬拼十五万大军的城隍大军对手? 大军一旦杀入战场,便是势如破竹,连连砍杀敌军,犹如砍瓜切菜。 “此等大军……此等大军……”叶鸿雁和罗斌双目圆瞪,眼珠几乎要爆出来。 看着如此神勇,人人都是万人敌的大军,不由起了心灰意冷之感。 “主公有命!你二人配合大军,将周羽包围,不要逃了此人!!!”传令官飞马过来令着。 “莫非中军之危解了?”叶鸿雁大喜,扯着传令官衣袖问着。 “不错!主公大败石龙杰、龙城联军,现在只剩周羽一支偏师了!”传令官说着,犹自有些心有余悸。 “哈哈……此乃天佑主公!”叶鸿雁、罗斌大喜,又传下号令,配合着山越、红巾二府,将周羽团团围住。 喊杀声顿时冲天…… “嘿嘿……不想我周羽,竟是毙命于此!” 周羽看着自家大军越来越少,周围又被吴军十面包围,布下天罗地网,不由苦笑说着。 此时他的周围,只余下千余亲军,已是彻底一败涂地。 “文若,你出仕于我,可有后悔?”此时方同玉也在旁边,身上溅着不少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属下能跟随主公,虽百死犹不悔!!!”方同玉正正衣冠,庄重行礼说着。 “主公!臣先去了!”说罢,横剑自刎。 “你也看出了,吴国公连派人劝降都不做,已是铁了心要本都督的性命!!!”看着手下的尸首,周羽苦笑。 抽出腰中的长剑,周羽以衣袖擦拭着剑身,寒光闪闪。(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百九十九章大战之后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我周羽纵横一世,享尽繁华,便是毙命于此,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周羽微笑,举剑一挥,寒光闪过,血色暴涌。 周羽身子倒地,抽了几抽,终于不动。 “大都督!!”属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而在他们上方,方明一挥手,刚刚浮现出来的周羽神魂就被化去,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一点金色,却是落入方同玉尸身之上。 “这人倒是刚直凛冽,忠心耿耿,又有些才气,便给条出路!”对忠臣良将,方明一向来者不拒。 “启禀主公!周羽自尽,亲军多数殉死!!!” 一个先锋过来,跪在宋玉马前,禀告说着。 “本公知晓了!”宋玉望着头顶。 此时的赤蛟虽然之前大败石龙杰和龙城,夺了些龙气过来,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体形也还未恢复到从前,这是敕封护国神祗,带来的后患。 但此时,赤蛟驾云而出,飞到周羽自尽之处,将一条白色幼蛟抓住,吞噬殆尽。 随着龙气不断吸取,此时的赤蛟身形也是不断拔长,宋玉头顶青气汇聚,又渐渐恢复到之前状态。 “还好!有着荆州龙气补充,之前消耗还能撑过去!敕封国师,消耗的气运。果是如山如海!” 想到刚才,宋玉犹是心有余悸。 册封国师之后。气运大跌,士气暴降。若方明再晚来片刻,宋玉也只有身死之局。 赤蛟飞回自身,在宋玉头顶盘旋,突自口中吐出玄光,落在宋玉本命之上。 就见原先纯青色的本命之气猛然炸开,一根紫色本命气挺立而出!矫矫不群,傲然统御着诸气! 而紫色本命一出,原先还是隐隐烁烁的紫气便一下显现出来,威严无比! 本命紫气。便是王者之命!!在乱世中更是重要!意味着争霸天下的脚步,更上了一个台阶!!! “这成王之难,终是过了啊!!!”宋玉叹着,直到此时,这成王的灾劫,才算彻底过去。 “鸿雁!你带一府人,去将江陵城拿下!”周羽既死,大军又灭,此时拿下江陵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宋玉突然间,有些说不出的疲倦。 “就这样吧……” 弘治二年,九月初七。 周羽、石龙杰、龙城三方联手,以二十万大军夜袭宋玉大营。 却被宋玉以一万大军击败。石龙杰、龙城丢盔弃甲,被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而周羽更是被逼自尽,江陵城落入宋玉之手。 此战结果一出。顿时天下震惊…… 还有隐约传出的消息,太上道以五个真人。并以五件至宝,施以大阵围困吴国公之臂助城隍神祗。却被悍然反杀,五个真人尽灭,连至宝都被抢夺去两件!!! 甚至,顶尖的门阀和道派还有消息,此战梦仙也曾出手,却丝毫奈何不得城隍! 太上道乃天下第一道派,梦仙更是有道门第一人的称谓,如此全力以赴,居然还是拿不下城隍神祗,顿时各道派都是大惊!!!对于吴国公的暗地实力,有了一番更为深刻的见解。 同时,北地太上道实力大损,各方势力暗流涌动,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江陵,又称“七州通衢”。此处地处鄂中南腹心,东临鄂渚,西通巴蜀,南枕长江,北扼中原,因“以地临江”、“近州无高山,所有皆陵阜”而得名。 而此时的江陵城,已经完全在宋玉掌控之下。 沈文彬步履匆忙,快步进入一处,眼前徒然一阔,就见一方上好的小湖,如无暇碧玉,散发着温润之意。 而小湖正中,又有一个小亭,构造极是雅致,隐隐还有丝竹琴音传来。 这琴音叮咚如飞泉涌溅,又有凤凰落梧桐之大气,沈文彬听得几声,便是心里大惊。 “大音希声!这气质,只有世家嫡系小姐,才能培养出来,不知乃是何家?” 经过禀告,进了小亭,就见一位素衣丽人玉手轻拨,弹奏着高山流水的乐曲。 宋玉微眯双眼,似在倾听,见得沈文彬,就是一笑,说着:“你们都下去!” “是!”丽人低低应了一声,抱着瑶琴出去,姿态大方,浑然天成。 “主公好福气!这是谁家的小姐?”此等气质,只有郡望之家才能培养出来,而带着的堂皇大气,更不是粗浅野婢能有着的。 “这是高家的一位嫡系小姐!你若喜欢,便赏了你吧!”宋玉淡笑说着。 “这些世家,之前支持周羽,出钱出人,现在见大势已去,又立即调拨船头,真当本公如此好糊弄么?” “虽然如此,但沈家乃是江陵的顶尖郡望,送上嫡系,为奴为婢,不求名分,这已经很有诚意了!” 沈文彬说着:“自古便是君与士大夫公治天下,主公要混元**,也少不得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惜此次伤亡,实在让本公心痛!!!”宋玉的脸色一下阴沉至极。“具体数目都理出来了么?” 说到这个,沈文彬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偷偷瞥了眼宋玉,还是咬牙说着:“此战,我军阵亡三万,轻重伤四万,还有两万士卒走散!不少府都建制全灭,高级将领死伤二十七人,营正队正之类无数!” “还有宋和将军,身负重伤,断了一臂一腿。尚在施救!!!” 这一战下来,宋玉的十五万大军。几乎灭了一半!!!可见当时危急,若再晚半刻。便是全军覆没!!! 宋玉长出口气,虽然之前已有预料,但听得具体报告,还是让他有些心头滴血。 “派几个城隍祭酒,到宋和那里,他们的‘大回春符’,在这块还是很有用的!”宋玉说着,宋和乃是他的亲军统领,相处多年。现在也是尽量挽回性命。 “诺!”沈文彬先是答应,随后说着:“主公当日的金甲神兵,果然神勇至极,但兵权乃主公之根基,如此放任,是否……” 对着外来信仰的军队,沈文彬身为文官,又是外戚,本能就有些排斥。 “你这话。恐怕不是为自己问的,还有不少人吧?”宋玉淡笑,城隍大军之威,当日多人都是见得。军队高层有此担心,也是可以理解。 “你可以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放下心来!当日的金甲士卒。乃是本公命城隍神祗所为,拼上国运。也只有一次,再要施展。也是不能!要打天下,还是要靠正规军士啊!!” 宋玉说着,这也是实话,以神道插手争龙,已是大受忌讳,更何况如此强行扭转战局? 此时的宋玉和方明头顶,都和梦仙一般,罪孽血气浓稠如云,雷霆随时会下,不说多,只要再来一次,恐怕士卒还未出动,便有九天神雷落下,将方明和宋玉化为灰灰。 听到宋玉保证,沈文彬明显松了口气。 任何力量!特别是不受掌控的超凡力量,历来为上位者所忌讳,若不能拉拢控制,便只有彻底消灭一条路走! “我军此次,损失惨重,后方新兵要尽快运来,还有敌军俘虏,也要尽快消化,转成我们的实力!”宋玉令着。 “不错,此次我军虽然伤亡甚巨,但到底乃是胜方,不止缴获物资战马无数,更有俘虏六万余,其中多是老兵!大可一用!” “虽然多是老兵,但还是要区分的,其中周羽的降卒,训练后就可一用,龙城的也是如此,但石龙杰的俘虏,本公一个都不要,尽数贬为苦役!” 虽然这些降卒都是老兵,但到底不同,其中周羽和龙城的大军都是荆州人,宋玉以荆州为念,自有胸襟包容,实际上,就是这些军属都在荆州,便于威胁掌控。 而石龙杰的大军,不仅性情凶残,军纪败坏,便是家属,也在蜀地,宋玉鞭长莫及。 “说到这,最近荆州和天下局势如何?”宋玉问着。 “石龙杰和龙城的大军,也是损伤过半,现在退至襄阳一线,以城防守!” “这便是要联合起来了,石龙杰贼心不死啊!”宋玉嗤笑说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两方合兵,至少也有七八万大军,襄阳又是天下雄城,主公还是多加小心为上!” 见宋玉点头,沈文彬又说着,“北方,袁宗在九月初,也是彻底打下了豫州,如此一来,此人坐拥雍、豫两州,实力天下第一!” “袁宗自拿下豫州后,马不停蹄,又开始攻打徐州!徐州州牧赢顶天奋起抵抗,如今两方正在胶着!”沈文彬缓缓说着。 “袁宗此人野心不小,本身便是门阀,又坐拥两州,实力非凡!”宋玉叹着,心里清楚,袁宗此举,恐怕还是被他逼的。 现在宋玉大败周羽、石龙杰、龙城三方联军,更逼周羽自尽,夺得荆州城,势力南方第一,乃是袁宗的大威胁,袁宗才如此不顾士卒人困马乏,要快速统一北地,再横扫南方。 “等到大军稍微休整后,本公也要北征,将襄阳拿下!” 宋玉说着,“等到吴、荆两州在手,本公便要正式称王,开始争夺天命,你要早作准备!”(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章徐州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诺!”说到这里,沈文彬脸色通红,几乎不能自已。 他乃是一步一步看着宋玉崛起,从割据新安到称侯称公,现在见主公将要建立王业,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眼眶通红,大礼拜下:“主公雄姿英发,文彬有生之年,若能见主公混元天下,便是百死无憾了!” “哈哈……切勿说这些,你是本公的肱骨,以后之事,还要多赖呢!” 宋玉温和笑着,又和沈文彬说了会话,才打发他下去。 沈文彬刚一出去,陈云便进来了。 他统领的锦衣卫,最近势力越发庞大,其生冷不近,翻脸无情的性子,更不为宋玉麾下文武所喜,若无宋玉旨意,现在都是分开觐见。 宋玉心里清楚,这是陈云在避嫌,倒也乐见其成。 在新晋太监领事安顺的带领下,陈云疾步走进小亭,“啪”得跪下,“小臣参加主公!” “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宋玉靠着背椅,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带着股寒意。 “属下已将周家及其附属羽翼世家之人尽数收监,总计三千七百一十二人,请主公处置!” 历来将敌对世家灭族之类的脏活,也是陈云去做,其手段酷烈,又是鸡犬不留。很受诟病,这也是他和其余文武越走越远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出自宋玉旨意,陈云便是想温和些。都是不可能。 “本公记得!那周羽还有个老母吧!”宋玉淡淡问着。 “不错!此乃周羽亲母,现年七十有五!”陈云说着,他素有过目不忘之能,对犯人情况,了如指掌。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年纪大了,本公也不忍以刑法加之!便放她回去,再划给良田百亩,让她安享晚年!” 宋玉难得发了回善心。 “至于其它附逆的贼子。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诺!”陈云凛然应命,心知这一命令发下,江陵又有不少世家将被灭门,杀得人头滚滚。 这‘附逆’的罪名,很是好用,只要是对手,打败后都可给安上一个逆贼的名号,大加杀伐!真理与话语权从来掌握在强者手中。自古便是如此。 …… 北地、徐州、九里山。 烟尘滚滚,血气冲霄!两支大军,正舍生忘死地搏杀着。 “哈哈!小高,做得好!大军埋伏在此。那袁宗果然中伏!!!” 赢顶天长得浓眉大眼,面目只是中等,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犹如天上的繁星,带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赢顶天拍拍一个年青人的肩膀。大笑说着。 虽只是平常的一个举动,在他做来。却有一股不凡的魅力,吸引着众人的眼光,仿佛此人天生便是天地的核心一般。 而被他称作‘小高’的少年,却是长得俊美如玉,几如在世潘安,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袁宗在打下豫州后,不知休养生息,却一力冒进,急切求胜,丝毫不顾士卒已是樯橹之末,此是取死之道尔!” “哈哈!说得好,老子现在就要那袁宗见识见识我们徐州儿郎的威风!!!” 赢顶天虽然出身世家,却自幼从军,也沾惹了些军旅习气,现在见得下方大战,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能带着骑兵冲上一冲。 “这赢顶天,虽然外表粗犷,实则外粗内细,面相只是寻常的贵相,气运却是截然不同!” 高斐航面上笑意不见,眼底却是冰冷彻骨,只是这被他很好掩盖下来,谁都没有发现。 此时暗中掐诀,眼睛一眯,随即睁开,就见得一景。 在赢顶天头顶,云气汇聚,形成五色祥云,如同华盖,降下丝丝吉气,将赢顶天保护在内,禁绝鬼神。 而在华盖周围,又有赤色的云气,如同龙虎,随侍左右,正中间,却是一根纯紫本命之气,笔直上天,如同天柱。 “气成五色华盖,有龙虎相随,这几乎就是真龙天子之气!!!”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着,但高斐航内心还是震动不已。 赢顶天现在才是一州之州牧,能有丝紫色便是大幸!但现在的气象,却是远远超出,几乎还在雄踞两州的袁宗之上,只有天授可以解释! 而如此气象,可称龙虎之姿、天日之表!!!乃是真龙天子的第一预备役,除非遇着什么天地巨变,否则必可遇难成祥,破荆斩棘,开得新朝百年气数!!! “师尊学究天人,居然能找到这条潜龙!”高斐航内心感叹。 不论是哪个道门,只要见了这赢顶天的气象,必是肯定这人乃是真龙!!!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夺取天下有着六成把握!!!这已经完全值得孤注一掷了!!! 现在这条潜龙,便是为高斐航的师门所得。 “呵呵……属下还有一礼,要献给主公!!!”高斐航收起心里想法,上前说着。 “哦?快快献上!” “便是在那!”高斐航淡笑,颇有几分羽扇纶巾风袅袅的姿态,一指两军争锋最激烈之处。 赢顶天和手下望去,就见此时的袁宗大军前方,不知发生何变故,居然一片混乱。 隐隐还有“袁烈反了!”“袁烈反了!”的大呼。 随着喊声,一队数千人的骑兵便是调转马头,攻击自家阵营。 被这异变一激,袁宗的大军顿时散乱,骑兵顺势冲锋。赢顶天的徐州军见得便宜,也是士气大震。开始冲击此处。 这一点被破后,顿时引发连锁反应。战局开始向徐州军有利的一面倾斜。 “好!好!好!小高,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能说得袁烈阵前反戈???”赢顶天大喜,摇着高斐航的肩膀说着。 “呵呵!袁烈虽然也是袁家族人,袁宗之弟,却是庶出,虽有才华,却受排挤,更是无缘家主之位。虽然表面恭敬,心底岂能服?只要知晓此点,要劝降便很简单了!” 青衣少年高谈阔论,谈笑之间,十万敌军灰飞烟灭,真有几分再世诸葛的风采!!! “小高,不愧是我的诸葛军师,你此次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 赢顶天十分豪气地挥手,他对手下素来大方,奖赏都是丰厚至极,看得周围人都有些眼红。 “我只求助主公一统九州。使胸中所学能尽情施展!!!”高斐航郑重拜下说着。 这立时便是一副君臣相协的画面。 “好个袁烈!老夫待你不薄,如今竟敢反叛!!!” 大军后方,袁宗见得此幕。却是几欲吐血,任他如何处心积虑。都想不到这个一向恭敬的亲弟会抢先背叛,从而陷他的大军于死路。 “大人!如此情势危急。还请先离!!!”几个卫将谋士见机不妙,赶紧劝着。 “等回答雍州,自可请出家法,严惩此贼家属!” “没用了!”袁宗摇头,他当然知晓,袁烈既然敢反,若不是对家人毫不在意,便是早已事先转移了家眷,现在再怎么暴跳如雷,都是无用。 “大军徐徐而退!” 他做过大将军,又多年剿杀叛逆,经验丰富,自然知晓现在局面。 在袁烈的反叛下,前军已是顾此失彼,败局已定。 而现在,就是要趁败象还未转移到其它各军的时候,徐徐退出战场,保留实力。 但如此一来,这次的徐州攻略,便是彻底失败了。 “老夫受吴国公消息影响,还是太过急迫了!”袁宗压下心头烦闷,自语说着:“大军久战疲惫,却又不得休息,已是樯橹之末,悔不当初啊!!!” 对面,见着袁宗大军徐徐而退,赢顶天却是有些皱眉,随即发出号令:“命令各部合拢,将前军吃下!其余不必管了!” 此时的袁宗大军,还有战力,建制也还齐整,井井有条,赢顶天深知哀兵不可追之理,还是先将战果吃下消化为先。 号角连响,大军缓缓合围,将已经奔溃的袁宗前军覆灭。 又有一骑飞马而来,一将下马,身手矫健,在赢顶天面前跪下:“末将袁烈,见过州牧大人!愿为州牧驱使!望州牧大人不弃!” “哈哈!将军既能弃暗投明,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赢顶天大笑,又说着:“传令、封袁烈为振威将军,所部仍由其统领!” 历来投诚,队伍至少也要先行整编,不想这赢顶天如此诚恳,同时也是对袁烈如此信任。 袁烈心头一热,不由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磕头拜下:“谢主公!!!” “哈哈!我这人规矩不多,既然入我军来,大家便是兄弟,走!我们前去饮宴!” 袁烈之前表现,赢顶天都是见了,乃是上好的骑将,更能弥补他的不足,心里大喜,自然多加拉拢。 此时的袁宗,却是率领大军,一路退回商丘。 “可恶!赢氏小儿,老夫他日必杀你三族,方泄心头之恨!!!” 袁宗看着手下大军都是垂头丧气,一副萎靡不振之态,更有些惊弓之鸟,士卒不断逃散,不由恨声说着。 此次大败,不仅攻略徐州的势头不稳,便是之前下的豫州,也必会趁机生乱,怎能让他不气?(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零一章襄阳攻略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d”并加关注,给《香火成神道》更多支持! “大人可是心有烦忧?” 正在袁宗心思起伏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将袁宗的心绪抚平下来。 “宪和,你来得正好,老夫正对以后有些疑虑,还得你来帮老夫参考一二!” 袁宗看着远方天际,一队队士卒在军官号令下进入城池,犹如黑压压的蚂蚁。 “大人有命!小官岂敢有辞!”名叫宪和的,乃是个中年儒士,貌不惊人,却是袁宗的心腹谋臣。 “此次徐州之败,你有何计可挽回?”袁宗转过头来,盯着这个心腹,问着。 “无他!称王以应天命尔!”宪和一字一顿,石破天惊。 袁宗身上如遭雷殛,猛地一震,随即一股杀机就凭空浮现:“称王?还是在这时候?” 此时天下大乱,豪杰四起,但最多就如袁宗、宋玉一般,自立为国公! 至于石龙杰所称的“石王”,乃是杂号,不归正统!算是乱世草头王,说起来便有一股草根的味道。 宪和建议袁宗所称的,自然不是这种杂牌货色,而是古代正统王号!!! 袁宗虽然之前也有想过,但这事被属下突然说出,心中还是有些不喜,问着:“如今大军新败。再冒然称王?不怕乱军四起,天下群雄乘机而讨?”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国公只占据雍州,根基浅薄。自然要低调,但现在坐拥两州,再不上王位,应着天命,反会有损气数!” 宪和说着:“遍数北地,此时除了个赢顶天,又有谁能反抗呢?” 这话暗里意思袁宗也清楚,他秘密和胡人结盟,免除后患。而青州和幽州、却还在胡人铁蹄下哭号,听闻最近杀戮甚重,生民百不余一,惨断人肠! 这两州都是无力反抗,只要专心应对徐州便可。 “而且,主公可曾知晓,南方吴国公宋玉,已经准备开始称王了?”宪和又抛出一记重击! “哦?”袁宗身上一紧,他对南方这个吴国公。可是忌惮之极,之前冒然出兵,也是受其刺激。 “可打探清楚了么?”对手之事,自然很是关注。 “几个暗间。还有细作都是报了,这宋玉不日就要出兵,在打下襄阳后便要称王。甚至已经选好了王号,乃是‘吴’字!” “吴王乃是上古之号。根基深厚,代表着正统。现在宋玉已经大败南方三家军阀联手,声势大涨,称王之势不可抵挡,大人若不奋起直追,局势危矣!” 若说国公之类,还是诸侯,若是运气好,还有着下场。这称王,便是铁了心要造反,夺得真龙大位,不成就死!再无退路! 但这一步踏出,天下有识之士,也是纷纷投靠,博得从龙大功! 历来有此决心和实力,乱世而王者,都是有着大决心、大毅力、大抱负之辈!!!雄心万丈!!! 并且,这称王先后,也有讲究。若不敢为天下先,便降了自家声势,对气运不利! 当然,这里说得王位,都是上古王号,“石王”之类的杂号不在其中。 袁宗脸色几经变化,最终长出口气,下定了决心! “如此,还请先生助我!!!” 弘治二年,九月二十五,赢顶天大败袁宗,缴获无数。 而袁宗退守豫州,同时有着称王之心,此事一经泄漏,天下群雄奋起而击,乱军四起,赢顶天更是直斥袁宗为“国贼”,秣兵厉马,大战一触即发!!! …… “北地大战再起啊!”宋玉看完手中情报,淡淡叹息。 “此战过后,必能催生出几个王者!”这天下之局,只要有一人率先称王,其它诸侯不甘落后,必会纷纷效仿。 不论是成是败,都是如此,这对宋玉来说,就有些不妙。 “称王宜早不宜迟!之前实力尚弱,本命不足,称王乃是自取死路,而现在坐拥两州,本命化紫,若还不称王,便是天赐不取、反受其咎!” “本公这边的大军休整近月,又有新兵和俘虏补充,比石龙杰和龙城都是远胜,当乘胜追击,一旦打下襄阳,便称吴王,以应天命大势!!!” 宋玉眼神炽烈如火,已是下定决心。 江陵城内,原先的大都督府,自然作为罪犯家资,被尽数收归公有,现在被宋玉用作行府。 宽广的大殿内,此时重臣俱在,更有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大殿上,宋和在侍从掺扶下挺立,眼神空洞,几乎犹如死人,此战他虽然侥幸生还,却是失去了一腿一臂,飞虎府更是全灭,对他乃是重大的打击,醒来数十日都是待在宅中不出,若不是宋玉有召,此时还未必出现。 在他身后,便是一群重伤的军官,虽然保得性命,但再难从军,只得退役! “吴国公到!”随着侍从清唱,宋玉缓步入场。 “臣等拜见国公!”众人都是下拜,便连宋和,也是挣扎着行大礼。 “快快起来!”见得手下如此,宋玉也是不忍,赶紧命人前去掺扶,又说着“赐座!” 这种伤势,以后便是个废人,便是现在的方明也是挽救不得,或许只有神位晋升到正三品,造物之力大成,才能令枯木逢春,肢体再生。 待得众人站好,宋玉才开口说着,“之前大战,我军死伤甚重!不得不赏!以慰忠魂!!!” 这就是要论功行赏了,也是激励士气的不二法门。众人都是再拜,“臣等恭领旨意!” 一边的太监安顺。便张开明黄卷轴,沉声念着:“有旨!将士用命。捐身报国,岂可不赏?……今封宋和为忠勇侯,良田五万亩,赐丹书铁卷,世袭不替!” “谢主公!!!”宋和此时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涕泪纵横,磕头拜谢。 而下面的群臣,一阵喧哗,虽然知晓此次封赏必重。却还是有些低估,不仅有着世袭爵位,更是有着五万田亩,这些都是不用交赋税的爵田,乃是家族立身之本,宋和有了这些,完全可以再开一个宋家分支,地位也可比郡望家主。 安顺随即又念着,都是军官的封赏。有几个战死的,都是追封伯子的爵位,发给田亩铁卷,由家属代领。令得堂上悲声四起。 “有旨!此战阵亡士卒,家属皆发良田二十亩、白银五十两!钦此!” 最后,就是战死士卒的封赏。 “臣等领旨!!!”这赏格。当真是前所未有之重,各人都是拜下。 而当消息传至军营后。因伤亡有些低迷的士气便是一震,士卒自发跑到军帐之外。大呼“万胜!”声势滔天。 乱世人贱,便是买凶杀人,也最多白银五十两,这就是一条人命的价钱!!! 更别说,田亩价值远在白银之上,更是家族之根基。 士卒见得袍泽虽然身死,却是赏赐丰厚,能恩泽家人,不由大是感激。 “终于挽回了!” 宋玉登高远望,便见军营之处士气冲霄,赤色氤氲,不由叹着。 此次赏格,乃是之前的数倍,即使宋玉有着开矿之类的收入,也是大出血了一回,为的便是要挽回士卒军气,激发战意!!! 本来若士卒要完全恢复过来,还需几月时间,但现在,宋玉已经有把握将他们拉出大战! 这便是花钱买时间,不给石龙杰和龙城反应机会。 “听得细作消息,现在的石龙杰和龙城,都是据守襄阳城内,招兵买马,还想与本公拼死一搏!!!” 宋玉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嘴角就是冷笑。 “听闻这二人强征民壮入伍,又多增赋税,搞得民怨沸腾,看来是受得太上道蛊惑,要誓死拖着本公了!” “若到明年,还真会给这二人再整出十万大军来,要拿下襄阳大费时间,到时北方称王者不知凡几,令本公失去先机!” “但现在!本公有着大军十万,士气旺盛,怎会给你们时间准备?” 宋玉思量完毕,突然起身长吟:“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语气之中,杀机无限!!!! 十月初,宋玉重整大军,此时虽然之前损失惨重,但有着新卒和俘虏补充,也有着十万,尽起大军,沿襄江直上,连下葫芦谷、麦城、长坂,直逼襄阳!!! 而石龙杰和龙城得了消息后,更是坚壁清野,固守襄阳,妄图以着襄阳雄城之利,将宋玉大军牢牢抵挡在此。 此时天下两分,明眼人都可知晓,此战决定了南方以后的格局。 若宋玉拿下襄阳,那必可一统南方,势力大涨,甚至……完成以南统北的霸业,名垂千古!!! 而石龙杰和龙城若能死守襄阳,将宋玉力量磨灭,那还有着再起之机,也为北地群雄,争取到了时间!!! 一时间,天下风雨聚汇,都将目光投降襄阳城。 而襄阳城范围,更是人烟绝迹,避开大战之场。 十月初十,大军连克数城,将襄阳周围反抗力量尽灭后,终于兵至襄阳城下,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气息,顿时布满了整个襄阳。(小说《香火成神道》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百零二章纵火 襄阳城位于汉水中游南岸,城池约始筑于西汉,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雄据汉水中游,历史悠久。素来为历代兵家所看重,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宋玉大军围城,就见城墙高耸,似乎直入云间,在城墙之上,更布满密密麻麻的垛堞,约有千数。 而六门紧闭,护城河静静流淌,最宽处有着七十余丈,这距离,便是一般的投石车,也难以将巨石投上襄阳城头。 城高河宽,防备体系完善,此时的襄阳城,乃是天下雄关!!!有着“铁打襄阳”、“大乾第一城”之说。 饶是宋玉手下将领身经百战,现在看得襄阳大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如此雄城,要以多少士卒的鲜血,才能填平!!!” 在巨炮没有发明出来的古代,坚城就是无可匹敌的堡垒,在方明前世历史,襄阳一度阻着蒙古大军六七年,令横扫欧亚的蒙古一度损失惨重。 而现在,同样的问题,也是摆在宋玉面前。 “我等将周围府县扫平,都不见襄阳出兵支援,看来此次石龙杰和龙城,是决意死守啊!!!” 面对这天下第一雄城,宋玉却是神色淡然,对着身边一人说着。 “石龙杰用兵极严,军法残苛,此时新败,若再分兵,士卒必会逃散,而现在困守孤城,反而可以凝聚!” 身边的中年儒生恭敬回答说着。 这人正是宁若尘,之前受方明资助,前来投奔宋玉。途中几经生死。 也是他命好,宋玉正好出兵荆州。在这便碰上了,否则。让他一路直往吴州,说不得便要客死他乡。 宁若尘熟知律法,更有本命运气,宋玉也不吝提拔,现在虽然还是个从九品的散官,却能经常陪侍国公,清贵无比。 “若尘之言甚善!襄阳城高河宽,若是强攻,不经耗时费事。我军更会损失惨重!” 之前的宋玉大军,便是受得重创,现在虽然重整旗鼓,但比起以前,还是要差些,若伤亡过大,恐怕也会哗变。 “要是石龙杰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恐怕会吐血!”宋玉笑着说道,此时将襄阳周围府县清空。大军将襄阳团团围困,已经是胜负已定。 “主公神机妙算,更是奇谋白出,任石龙杰想破脑袋。也不是主公对手!”沈文彬说着。 另一边,宁若尘有些迷惑,但也知晓主公和沈文彬说得乃是襄阳大计。不是他现在能听得,立即行礼告退。 襄阳城头。石龙杰和龙城并立,望着宋玉大军。脸色都有些难看。 “原以为,之前夜袭,也给吴军重创,至少要明年才能恢复过来,不想到得现在,便可出得大军十万,这实在可怖可畏!”龙城喃喃说着,又看向石龙杰。 “你说,若是吴军还用之前的金甲士卒,我等能抵抗多久?”说着话时,虽然尽力掩饰,但龙城的声音还是在微微颤抖,看来之前的金甲符兵,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放心!那事可一不可二,绝对无法再用!”石龙杰保证说着。 他之前也做过这种事,虽然规模比宋玉小些,但却是直接以鬼军冲阵,不比宋玉,好歹还有士卒,隔着一层肉身。 如此下来,也是让他身负重伤,几乎便要挨一轮天谴!!! 以己及人,宋玉那边的城隍神祗,必也是如此。 “这就好!这就好……”龙城脸色好看许多。 “哼!无胆鼠辈!!!”石龙杰心里暗骂,面上却是不露,“我等收集附近青壮,整编士卒,也有七万大军,依靠襄阳天险,未必没有胜算!!!” “这本将自然晓得,时候不早,本将还要下去布置防卫!告辞!!!”龙城一挥手,也不顾石龙杰有些难看的脸色,抱拳便走。 在他看来,石龙杰乃是反贼!怎比得上他这个正牌朝廷官员?但石龙杰实力雄厚,军队数量还在他之上,一入襄阳,几乎便将他比了下去,这如何能忍? 若不是二人有太上道居中调和,又有宋玉这个共同敌人,大军压境之下,终于忍耐住了,否则,说不得便要来上一场内斗!!! “该死!!!”石龙杰望着龙城的背影,目中寒芒爆闪。 …… 转眼到了第二日,宋玉大军列阵,旗帜鲜明,令行禁止,形成数个方阵,将襄阳六门围住。 而在大军前方,数十架攻城车整装待发,杀气凛凛。 “要攻城了么?”这时,龙城和石龙杰也是顾不上内斗,一齐来到城头眺望。 “城上之人听着,吾主吴国公,心怀怜悯,特给汝等最后投诚之机,万望不要自误!到时生灵涂炭,你等便是罪人!!!” 照例,派出游骑劝降。 “哼!什么生灵涂炭,尽来吓杀我等!”龙城冷笑,“乱臣贼子,还想本将投降?” 襄阳城头一箭射出,遥遥落地,这是不降的意思,喊话的军官见此摇头,也是调拨马头回营。 “你下去吧!”打发走面有愧色的军官,宋玉却是毫无感觉,派人招降,不过是例行公事,他从来没有幻想能如此轻易拿下襄阳。 “命投石车先试一轮!!!”宋玉传下军令。 “准备!!!瞄准!!!发!!!” 负责投石车的军官发下号令,一波巨石,呼啸凛凛,划过天空,向襄阳城墙飞去,场景遮天蔽日,令守卒胆寒。 “砰!!!”巨石在离城墙还有数丈之时,动能耗尽,掉落在护城河中,发出骨碌声响,激起巨大的水花。 “哈哈!襄阳护城河天下第一,吴军的投石车虽然厉害,却也到不得城头!!!”龙城大笑说着。 “投石机威力还是太小!”宋玉看着襄阳城头,却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宋玉对工部的投入,已是极高,工部诸匠也是不断精益求精,做出精品,但这投石车受到工艺局限,还是有些不足。 “前世听闻蒙古的回回炮便可打上襄阳城头,蒙古大军以此破城,可惜本尊完全没有记得结构图!”宋玉有些可惜。 之前的投石车,已是吴军最为先进的武器,也无法将巨石投上城墙,按照常理,如此一来,只有以人命来填!!!被生生拖垮!!! 或许巨石还可换得更轻一些,但对城墙,就没有杀伤力了。 “本公的大军新建,此次是要以大胜提升军气,若死伤惨重,又有什么用呢?” 襄阳城内有守军七万,虽然多是新卒,但拿来守城,还是绰绰有余,凭着十万大军,根本无法攻下。 “事已至此,只有用那计了!即使被后人说成残暴,也是顾不得了!” 宋玉脸色沉毅,已是下定决心,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递给沈文彬:“传令,将本公的烈火府调上来!!!” “诺!”沈文彬颤抖着接过令牌,脸色苍白,似乎见着什么恐怖场面。 城上的石龙杰、龙城等人,就见宋玉大军调拨,有一府人推着巨大的投石车上来。 这府士卒身着红色号衣,以烈火旗帜为号,遍数全府,居然有着数百架投石车!!! “如此之多的投石车???”龙城脸上有些变色。 “怕什么?这投石机比之前还小些,最多投些碎石过来,连城垛都破不了!”石龙杰冷哼说着。 “火弹准备!!!” 烈火府的将领,得了宋玉旨意,发出号令!!! 各队都有专门的人手,将严格看管的黑油弹取出,放在投石机凹槽中。 “瞄准!点火!!!发!!!” 数百架投石机一齐发动,呼啸四起,数百颗油弹划破天空,落在襄阳城头。 “砰!!!”油弹落地炸开,掀起一片火海,将士卒包裹在内,雄雄燃烧起来!!! “这是?火油弹!!!宋玉疯了么?他哪来这么多的油料???”龙城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还愣着干什么?油弹遇水即浮,快取沙石等物扑灭!!!”另一边,石龙杰到底经验非凡,赶紧传下号令。 “油料珍贵,最多投个几轮,除了烧死些士卒,又有什么用呢?”石龙杰喃喃自语。 “瞄准!点火!!!发!!!” 又是一声号令,数百颗油弹再次从天而降,将襄阳城头化为一片火海。 “油弹远比巨石轻,小些的投石车都可将其投入襄阳!!!” 不顾周围众将有些变色的面容,宋玉淡笑说着。 “瞄准!点火!!!发!!!”只在顷刻之间,投油车便发了十轮,数千颗油弹,几乎将襄阳城头整个覆盖,带起雄雄火焰,热浪翻滚,几乎将天上的云彩都烧散开来! “如此之多!!!如此之多的火油!!!”石龙杰面色狰狞,犹自不能相信。 “传令下去,大军严加防守,不要被敌人跑出大门!!!” 宋玉发出命令:“烈火府不要停,给本公继续投!!!” 随着命令,无休无止的油弹被送上前线,又被投石车投入襄阳,燃烧起雄雄烈焰,士卒惨呼之声不绝,甚至吴军士卒都可闻得烤肉香味!!! ps:开了新书,也在起点,叫做《巫界术士》,希望兄弟们多多收藏推荐,文抄拜谢了!!! 第三百零三章焚城 古代油料珍贵,若按常理,宋玉便是将整个吴州的油料都聚集起来,也不一定能凑够焚烧襄阳的量来! 但宋玉不同!他之本尊方明乃是神祗!!!之前还做过很久的土地神,对矿产油脉之类都有感应。 这些油弹,便是以地底黑油所制!!! 大乾地底的石油,似乎与前世有些不同,世人都以“猛火油”称之,宋玉开采出来之后,便加以各种易燃之物,制成油弹,作为奇袭!!! 虽然猛火油之类的矿产在南方储量小,又埋藏极深,但方明以移山神通改造地形,底部又派阴兵打通,上方宋玉发民夫十万,又召集善于打井的工匠艺人,昼夜不休,不计工本地开采,还是硬生生积攒出足够焚烧一城的储量来!!! 但这种攻击有着局限,寻常只需一根火箭,便会祸及自身。 也只有在攻打固定目标的时候,才有着用处,之前便一直在吴州闲置,而此次攻伐襄阳,才被调来助战!!! 这油弹浮空燃烧,落地溅射,很是残忍!!古时医疗条件落后,烧伤之类若起了感染,往往便会丧命!!! 这场景极不人道,但宋玉之前被石龙杰等偷袭出了真火!又要保留自家大军实力!已是悍然决定焚城!!!!!! 数百架投石车轮转不休,源源不断地将油弹投入襄阳城内!!! 襄阳城墙虽然守备完善,附近也有水源,但对油料燃烧无用。只能以沙石扑之。 古代房屋结构多是木制,遇火即燃。现在火上浇油,更是猛烈!!! 火势不断蔓延。已经不止在城头,而是向城内焚烧而去。 “好狠的宋玉!!!他这是要将我等和襄阳城,一起化为灰烬啊!!!!”龙城面色狰狞,脸上被火星擦着下,也是起了烧伤。 “襄阳不能守了!我们冲出去!!!” 石龙杰咬牙说着。 “敌军出来了,射!!!” 守在城门前的吴军,早就严阵以待,见城门打开,立即传下号令。 嗤嗤!!嗤嗤!!! 箭雨如注。当先冲出的士卒立刻中箭倒地。 “可恶!这城门太窄了!!!”龙城爆喝着,极为不甘。 城门狭窄,本来是便于守城,但现在也是牢牢限制住了守军,令他们不得而出。 前有箭雨挡路,后有烈焰夺命!!!在这种情况下,守军士气立即奔溃,不断有着士卒抛下兵器,跪地嚎啕大哭!!! “主公!已经可以了!此时再去攻城。必是一举而下!!!”沈文彬不忍劝着。 “城门是可以拿下,但敌军若与我巷战,又如何?本公可没有那么多的士卒,可以拿来填命!!!” 宋玉神色冷酷至极。“命烈火营巡城而走,四面放火,本公要将整座襄阳城。都化为灰烬!!!!” 这意思,便是要将襄阳守将石龙杰、龙城、还有他们手下的七万大军。甚至满城百姓,一起烧成焦炭!!! 沈文彬手脚颤抖。这种酷烈之事,他之前想都不敢想。 但在宋玉目光逼迫下,还是出去传命。 时间入夜,燃烧着的襄阳城却更为显眼,犹如巨大的火把!照亮方圆数十里,吴军甚至不需另点火源,都可在夜里视物。 烈火营几次调转方位,将油弹投入襄阳城,确保没有遗漏。 雄雄燃烧着的火焰,犹如毁灭三界的灭世红莲,将无数生命和领军大将的野望彻底烧灭!!! “可恶!!!宋玉小儿!孤王不会饶过你的!!!” 一个饱含痛苦的声音响起,声震数里,吴军大营都是可以听见。 此时士卒抬头,就见一个黑点冲天而起,隐隐是个穿着黑甲的人影,黑影冲破火焰包围,似要逃离!!! “给本尊回去!!!” 从宋玉大营之内,也是异响传来。 一只金青色的巨大手掌,横空拍击,硬生生将黑影拍回了火海中!!! “哼哼!!!管你是什么鬼王转世还是别的,只要一日不成鬼帝,这肉身还是凡躯,迟早要被活活烧死!!!” 大帐内,宋玉冷笑。 黑色人影又是几次突围,都是被方明阻挡,出不得火海。 也不知是第几次过后,当黑甲人再次被巨掌拍回火海后,场面顿时一静!!! 紧接着,阴风骤起,黑云蔽月,士卒耳边隐隐传来万鬼哭啸之声!!! “这是……要下雨么?”沈文彬抬头,面色阴晴不定。 “哈哈……即使是苍天,现在也休想阻本尊!!!”方明狂笑,一道金青符箓飞入云层。 “驱雨神通!” 他现在已至正四品神位,各项神通威能更涨,就见青色符箓只是在云层中一闪,雨云便彻底散开,又恢复之前。 “城隍!你竟敢毁我肉身,阻我大道!!!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一道怨恨至极,似乎来自九幽之地的声音响起,一个巨大的鬼影浮现而出,“万魂爆!!!” 无数的生魂,腾飞而起,在方明身边炸开。 “镇压!!!”方明冷喝,身边天花降下,地涌金莲,轮回显现,将剩余生魂封禁,送入轮回。 “鬼王休走!!!”方明起身,化作一道金青之光,追赶鬼王而去。 “这是肉身被毁,只余神魂逃亡了么?”地面上,宋玉仰头看着此景,喃喃自语。 肉身乃是石龙杰的成道之机!此次被斩,不仅让鬼王修为大损,更是绝了他的成道机会!!!毕竟龙气多归于肉身,魂体能有几丝龙气? 宋玉突然之间,就觉头顶大震,心知有异,打开神眼。 就见自家头顶云气翻滚,赤蛟浮现,吐出雄雄烈焰,将对面的巨虺和黑蟒包围燃烧!!! 而巨虺和黑蟒左冲右突,却破不得烈焰包围,二者的身体越来越小,最终化为灰烬,被烧成丝丝青紫之气,汇聚到赤蛟身上!!! 而赤蛟得了这气,身形再次暴涨,腾飞直上九天!!! 轰!!!! 云气翻腾,狂雷乱舞,赤蛟却凛然不惧,接受着雷霆的洗礼!!! 九次雷霆过后,赤蛟摇身一变,爪生五趾,喉咙下面长出块剑形的小小鳞片,这是逆鳞!只有真正的龙族才有!触之必怒!!! “斩得石龙杰和龙城后!赤蛟之气大涨,如今终于化作赤龙!!!!” 宋玉心头,突然升起明悟。 头顶也是云气翻滚,紫气不断汇聚,居然在片刻间,就有了一大片紫色云彩。 “气数大涨!却是可以称王了!!!”宋玉喃喃自语。 十月十五,宋玉强攻襄阳,悍然焚城,将石龙杰、龙城等名将,还有他们麾下的七万大军,并以满城百姓,尽数烧死!!!凶名传播四海!!! 附近之城战栗,纷纷请降,荆北不战而下!!!!!!!! …… “城隍神祗,汝穷追不舍,岂非欺人太甚!!!” 苍茫大地上,空中黑影一闪,周围幽绿云气随行,划破天空,发出嗤嗤声响,很是恐怖。 此时从中传出的声音,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除恶务尽!此次石龙杰肉身被斩!龙气大损,又无护卫,正是上好良机!” 在黑云后面,方明御使着神通,一路紧追,听得此言,却不回话,只是速度更加快了三分。 石龙杰虽只剩下鬼王神魂,灵便之处却超过肉身,腾挪百变,却又智计百出,狡诈多端,几次设下迷雾幻身,若不是方明自身也是神通广大,说不得便会给他逃了去。 二者一追一逃,如今已是横贯数千里,彻底进了蜀地。 “看这方向,石龙杰是要逃往酆都!” 方明眼光一闪:“不错!酆都乃是石龙杰的老巢!有着地脉阴气助力!甚至还有着一个鬼王石夫人和剩余鬼军!!!” “也罢!!!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有了此念,方明飞遁稍稍放缓,居然也是有意将石龙杰驱赶回酆都。 他和石龙杰都不是凡人,现在各运神通,飞遁极快,凡人肉眼难见,往往只觉空中一闪,金光黑气闪过,便不见踪影,犹如眼花。 晨光熹微,远远处可以见得一处城池之景。 而周围环境,却是一下阴冷下来,令人寒意大起,此是酆都地域,凶名卓著。 徒一进入此地,石龙杰却是全身一震,速度突然快了三分!!!而周围环境似乎和他极为配合,不断自虚空底下涌出阴气,汇聚到石龙杰身上,似乎在为他修补损伤。 “在酆都地域内,石龙杰却是天命之子啊!”方明眼光一闪,喟然叹着。 这片地域,原先乃是丰都城,后来受得屠城,生魂怨气四起,却又没有请得高人镇压化解,整片土地都是化作阴冥鬼域,还催生出了石龙杰和石夫人两个鬼王,凶威滔天,不可一世,横行数百年。 “此方天地受了鬼气阴气滋染,鬼类如鱼得水,极难整治,本尊来此,却要将此地挽回,一举清理后患!!!” 本来,这片地域在方明未晋升前,需要数月整治,但现在神通大进,只要清理了鬼王和鬼军,便可将此地彻底转化过来! ps:新书《巫界术士》上传,求支持 第三百零四章双亡(新书巫界术士,求支持) “鬼军凝集,阴气汇聚,看来是早有准备,在等着本尊了!” 到得酆都城池,就见上空鬼影重重,布置下大阵,前方统率便是艳女石夫人。 见得石龙杰,都是呼喝着:“恭迎王上!!!” 军气裂开缝隙,将石龙杰迎入,整个鬼军士气徒然一涨! 论得大军真正之主,还是石龙杰,石夫人只能算副将,论得调兵遣将,排军布阵,那是远远比不上石龙杰。 也不知石龙杰进去之后如何布置,鬼军缓缓移动,恶鬼咆哮,军气悍然冲霄,地上更有丝丝玄阴之气冒出,聚到军气之中,威能更涨! 军气漆黑如墨,由带着寒冷幽彻的地脉之气,直冲九霄,化作一人影,体系硕大无比,穿着铁甲,持着黑锤!面目依稀便是石龙杰!!! “早闻鬼军奇袭剑阁,虽有损伤,但剩下的都是精锐,现在看来,都在这了!” 见得此等声势,方明却是不惊反喜。 石龙杰和石夫人两个鬼王俱在,麾下精锐鬼军也是如此,只要一举灭杀,便是一劳永逸! “城隍神祗,你欺人太甚!现在便要你见得我‘万鬼大阵’的厉害!” 大阵之中,传来石龙杰的话语,军气汇聚成的巨人身影也是微微一震,张开了双眼,射出精光,直直盯在方明身上。 巨人仰天咆哮,挥动着手中黑锤,便向方明砸来!!! 巨大的黑锤遮蔽天空。几乎便如巨山压下,有着移山填海之威!!! 而此处的天空和地脉。都是涌出丝丝力量,助涨着巨锤的威能。更对方明形成排斥压制,似乎要将他挤出这方天地。 “时来运转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石龙杰,你到现在,还不懂么?” 面对此等毁天灭地的威能,方明却是叹气说着。 “你为鬼王,却得了太上道之助,转世修黑德,割据蜀地称王,风头一时无二。气运之盛,便是本尊,也需暂避锋芒!” “而如今,你肉身被斩,已是彻底失去成道之机,益州天地也不加持与你,只凭这小小的酆都鬼域,又有什么用呢?” 城隍金印穆然浮现,此时的金印。已有一半化作玉色,温润无暇,更带着雍容华贵的威能! “彻地印!出!” 金印穆然涨大,恍若小山。而此时的金印表面,不仅浮现出吴州众生之景,更有荆州地域的影象!!! 这是宋玉焚烧襄阳后。已经彻底奠定了称霸荆州的根基,遍数荆州。已经无人抗衡,城隍金印自然随之威能大涨!!! 彻地印乃是神道攻伐神通。又以城隍金印使出,相得益彰,威力更上一重!!! 金印击出,就有众生顶礼膜拜之景浮现,而酆都鬼域发出的地气,似乎受得此印压制,被强行打回地底,不复出现。 彻地印借地气而击,素有封锁之能,现在更是将酆都地脉阴气暂时封闭。 巨锤猛然一颤,似乎虚幻不少,带起的劲风也随之减弱。 “轰隆!!!!!” 金印与此时的巨锤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一波气浪席卷,掀起草皮,更将远处的树林拦腰折断!!! 轰然大响之中,巨锤炸开,碎成无数片,散落地面,化作丝丝黑气散开。 金印威能不见,直接逆流而上,印在巨人胸膛!!! 巨人面色一变,痛苦至极,胸膛出现个方形伤口,外放着金光,不断蔓延,最后竟然将军气汇聚的巨人整个浸染成玄金之色! “嗷!!!!!” 咆哮声中,巨人身子碎裂成数块散开,与此同时,底下的鬼军都是面色大变,吐出几口黑气,身形散乱,石龙杰更是一口鲜血喷出,面色狰狞至极。 “还不明白么?你现在只是鬼类,龙气难聚,而本尊赤蛟护体,天命在身!岂是你能反抗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方明喝着,话语中带着灵光,就有不少恶鬼眼神一迷,呼喊着:“我投降!我投降!”跑出军阵,阵形顿时散乱。 “哼!擅跑者杀!!!” 石龙杰冷声大喝,头发丝丝飞出,化作长剑,将逃跑的厉鬼、恶鬼击杀,稳住了阵势。 “冥顽不灵!!!”方明摇头,右手一翻,虚虚往下一压!鬼军上方,也是猛然浮现一青金大手,向鬼军压下!!! 此时他身上的赤蛟金袍也是大变,赤蛟翻滚,化作赤龙,威严更胜!!!方明乃是宋玉亲自敕封的护国神祗,与吴国国运相连,现在吴国气数大胜,赤蛟化龙,他自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赤龙威严不凡,从金袍中游出,盘踞在青金色的手掌上。 龙气横扫之下,底下的鬼军顿时惨叫大起,巨掌还未压下,便有不少低阶鬼类支持不住,化作黑气四散,显是神魂俱灭。 “可恶!!!龙气!!!” 石龙杰双眼通红,不甘咆哮着。若他的巨虺龙气还在,虽然鬼军也会受得影响,却是不惧拼斗! 但现在肉身被活活烧死,龙气被宋玉夺去,反而助涨了敌人威能,让他如何能不怒!!! “死!!!”方明神色无悲无喜,巨掌撒开金光,封锁虚空,带着不可抗拒之力,在底下众鬼绝望的目光中,轰然压下!!!! 砰!!!!金青之光大放,烟尘四起,偶尔还夹杂着鬼军的惨呼。 原先鬼军所待的地面,顿时向下凹陷数丈,形成一张巨大的手掌图案。 而在此地的鬼军,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刚才一掌,居然直接将酆都鬼军尽灭!!! 这些鬼军,都是酆都数百年积攒下来的精锐,凶鬼一只都没有,多是厉鬼阶位!恶鬼也有不少!却在方明掌下,连反抗之力都做不到,便被彻底消灭!! 一掌之威,竟至于斯!!!!! 尘土翻滚,黑气残破,却终于凝聚,化成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正是石龙杰!此时体形散乱,萎靡不堪,一副行将就木之态。 他到底是鬼王修为,更触摸到了鬼帝瓶颈,法力非凡,虽然之前有伤在身,却也在方明一掌之下保住了性命!!! 此时脸上犹有余悸,周围更是孤零零一片,显得很是凄凉!!! “不想我石龙杰纵横一世,今日却要毙命于此!!!”石龙杰望望周围,有些凄凉地笑着。 “人鬼不两立!本尊要辅助人道国主,不得不灭杀道友,还请见谅!!!” 方明说着,手上金色浮现,就要按下。 “休伤我夫君!!!”正在方明准备动手,送石龙杰上路之时,一声娇喝传来。 “是石夫人!之前不见,原来是去做这些事了!!!”方明神念一扫,便即了然。 此时的石夫人,驾驭黑云赶来,底下丝丝幽墨之气横空,如同绳索,绑着不少活人,有老有少,男女都有,多是农户打扮,看样子便是酆都附近的农夫。 逢着乱世,多有逃亡者来此避难,酆都来者不拒,只要每月献上生人祭品,便可得保,因此多有农户,更是心狠手辣,构害路人,代替本村祭品,方明上次便经历过一回。 “你若杀我夫君,休怪我拿这些无辜百姓陪葬!!!” 石夫人冷声说着,随着话语,下方顿时传来哭喊之声,有的人质还是童子婴儿,天真无邪,见得大人啼哭,也是跟着哭闹而开。 石龙杰见此,眼底喜色一闪,穆然浮现出求生的希望。 “拿这些百姓,便要本尊罢手,你们!当本尊是傻子么?”方明冷笑,神色戏谑。 “你自称福德正神,怎能不以救护百姓为福祉???更何况,若这些人死了,罪孽你我各担一半,也非小数,还请尊神考虑一二!!!” 石夫人见得方明神态,心底一凉,却还是说着:“只要尊神放过我夫妻二人,我等可以立誓,终生不出酆都一步!!!” “哈哈…………”方明听得此言,却是突然长笑。 见得石龙杰夫妇面露不解之色,才说着:“本尊一生,最厌别人威胁!!!” “更何况,拿这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之辈,拿来威胁本尊,实在是笑话!!!!” 长啸声中,金印浮现,笔直印在石龙杰胸口! 石龙杰脸色似悲似喜,又似乎不敢相信,身形开始虚幻起来。 “夫君!!!”石夫人眼中泛出泪花,犹如滴水芙蓉,身下黑云绳索却是穆然一紧,将抓来的村民质子尽数扼杀!!! 散开黑云,石夫人来到石龙杰身前,抚摸着石龙杰的脸颊,大颗大颗的泪珠便低落而下。 “……”石龙杰伸出手,似乎想为石夫人拭去泪珠,伸到一半,却是突然落下。 眼睛一闭,彻底化作黑气散开,浓稠如墨的黑气不断四散,将周围都染成墨色。 “夫君!!!”石夫人再次痛哭失声,双手虚抱,似乎还想将溢开的黑气抱在怀里。 这场景,连方明都有些默然,过了良久,石夫人还是一动不动,身上却有丝丝黑气冒出,化作火焰,将她的身体包裹,雄雄燃烧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称王 “这是……神魂自毁!” 方明眼角一缩,随即很是感触,这石龙杰夫妇虽然作恶多端,但这份夫妻情感,却极是真挚,令人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再来一次,方明还是非杀二人不可,此是大道之争,绝不容情! 轰隆隆!!!! 似乎受得两个鬼王殒命的影响,酆都鬼域都是一动,城池晃动,砖瓦落下,一副末日毁灭之景! “阴气汇聚的两个引子已经彻底灭去了,剩下的,还要禁绝阴气,理平地脉!!” 方明自言自语,身后日轮浮现,如同巨日,光照万千,将整个酆都鬼域,都是包裹在内。 “彻地印!!!封禁!!!” 城隍金印笔直印入地面,金光直下九重,将地脉阴气封锁!!! 而丝丝金青光焰,直冲九霄,将一直盘亘在鬼域上空的阴云烧散,久违的阳光,终于彻底洒在这方化作鬼域百年的阴地之上!!! “喝!!!”道道金光凝结,彻底将阴气封禁,地表土壤凝结,却再也没有了阴寒的气息。 “之前需要三月才能将此地彻底转化,现在神通大进,不过片刻功夫!!!” 方明淡笑说着。 嗡嗡!!!天花降下,化作丝丝青色,汇聚在方明头顶。 此是天意垂青,天道有感方明化解阴地,赐下天道功德。 “石龙杰倒行逆施,又无子嗣,现在整个蜀中。必是一片混乱,大军正好拿下!!!” “而吴、荆、蜀三州在手。区区交州,一纸檄文便下!” “到时候。整个大乾南方尽在本尊之手,只需花上数年,休养生息,便可北征,正式一统天下!!!” 方明眸子亮光爆闪,对以后夺取天下之路,已经毫无疑问。 …… 荆州,襄阳城。 之前大火,足足焚烧了七日方灭。满城尽毁,惨不忍睹。 焦黑的土地上,布满了断壁残垣,甚至还有血迹断肢,和砖石土地凝结在一起,又被烈火烤焦,完全不能分辨,空气之中,浓烈的焦味弥漫不散。又混和着尸臭,闻之欲呕。 而在这一片地狱场景之上,一群人正在巡视,为首者正是宋玉。 “虽然屋舍之类都被焚烧殆尽。但砖石之类的还在,城墙也大体保留下来,这重建就省很多功夫!” 宋玉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土地。又有不少士卒在上面巡视,找出金银等物。统一管理。 还有军法队,持枪横刀。两眼圆瞪,令士卒的一点小心思熄了下去。 “主公说的是!这建城耗资主要就在城墙上,只要城墙大体完好,其余屋舍,自可重建!” 沈文彬此时已经从之前状态回复过来,躬身说着。 “只是襄阳百姓全灭,此时还需收拢些流民过来!” 宋玉的火攻,可不分你是敌军还是无辜百姓,大火之下,一体俱化为灰烬!整个襄阳,都是化作死城,逃生者寥寥。 若不是之前就有方明出手镇压,将生魂尽数渡化,恐怕整个襄阳地域,立时便成鬼域!!! 但即使如此,在宋玉周围,也围绕了浓厚的一圈怨气,血光冲天,极为骇人!在赤龙威严下,怨气只是牢牢攀附在宋玉气运之外,却不立时报应。 “本公现在至少可以一统南方,有着真龙之望,在还未身死国灭,盖棺定论之时,任何报应都显现不得!” 争龙之事,本就是血腥充满,杀人盈野,若每屠一次都要报应,天下潜龙早死绝了! 有着龙气镇压,任是怨气充满,血光滔天,不到人主身死,龙气尽散之时,也是无能为力。 将视线从气运之处收回,宋玉笑着说道:“这襄阳既然无人生还,那周围的田亩土地,还有城内的街道房屋,自然都是收归国有!” “这些,一部分可以租给商人,襄阳位置便利,乃商贾必经之处,只要有着利益,那些商人便是杀头的买卖也肯干呢!” “还有,便是召集流民,先做佃户,等到一定年限,便许赎买自家耕种的土地,这条件虽然比吴州略差,但对那些连饭都吃不饱,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流民来说,又是很良善了!” “另外,宋和等人的封地,便定在这里!这几条,你们下去,写成正式旨意,由本公用印后,再统一发下!” 宋玉缓缓说着,战争若没有利益,自家只会亏本。但现在襄阳全灭,满城财物土地都成了自己的,才有余力弥补损失。 “诺!”沈文彬等恭敬应是。 宋玉又看了这满城疮痍一眼,突然叹着:“襄阳残破,恐怕本公的称王大典,只能在江陵举行了!” 此次出军,多是练兵,之前由于石龙杰和龙城的龟缩政策,大军损失极小,连下荆北数镇,大军士气很是激励了一番。 而在不费一兵一卒,又拿下襄阳后,士卒终于彻底稳定,勇猛无惧,眼光沉毅。 这是多次大胜之后,才能培养出来的信心!!! 看着大军成形,宋玉也很是欣慰,但襄阳彻底毁了,恢复也不是数月之事,此地留兵镇守还可,但要举行典礼之类,便显得太过寒碜。 沈文彬一听,便是跪下说着:“今大乾失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百姓无不盼明主以解倒悬,主上拥兵十万,铁甲千骑,当顺天应命,建立王业,此乃天下百姓之福祉……” “好快!”周围文官武将纷纷暗骂,随即也是跪下:“臣附议!” “哈哈!!!”宋玉仰天大笑,状极欢畅。 “好!!!留五万大军于此防守,我等回转江陵,贺东明、沈文彬,你二人负责此次之事,务必要合乎礼法,隆重庄严!!!” “诺!!!”贺东明,沈文彬再次拜下,看得周围人一片眼红。 贺东明身为礼司郎中,负责这事谁都说不出话来,但沈文彬也参与进来,除了外戚身份,刚才的谏言也很是重要。 这可是拥立之功!仅次于从龙的大功!!! 十一月,大军班师回江陵,而在这时,宋玉即将称王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在宋玉焚烧襄阳,灭杀龙城和石龙杰后,整个天下都知晓吴国公一统南方之势,难以动摇,称王大典来的使者之类比之前称公多了何止十倍? 好在江陵乃是荆州州治所在,地域广阔,便是再多十倍的使者,也可安置。 就在称王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同时,宋玉也听得了一个好消息:“什么?吾有后了?” 虽然之前已经晓得几位夫人都有身孕,算算日子,也是这些时候,但宋玉仍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来报喜的乃是宋家的亲兵,此时脸上笑成一团:“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三位夫人的产日很近,先后为少爷生了两位小少爷,一位小姐……” 宋玉又细细问了,才知跟他有意为之的一般,正妻鲍婉馨先产了一位男婴,此是嫡长子,除非有着大变,否则继承之势无法动摇,可以有效压下一些有心人的阴暗心思。 另外两妾,李秀芳产下一个男婴,吴心凌生的乃是女孩。 听得李秀芳产子,宋玉心头也不知是啥滋味,李家潜龙之气虽折,但也有余泽,以后之事,还当真有些不好说。 但也没啥,连潜龙都杀了,其它无论如何,宋玉都有信心压下! 还有一个好消息,宋玉之前纳的小妾春兰,也有了身孕,此女之前乃是宋玉贴身侍婢,后来纳为小妾,也算修成正果,有了孩子之后,地位更是稳固,只要安分守己,一生荣华是跑不了的了。 “哈哈……”宋玉大笑,随即说着:“本公即将称王之时,便有世子降生,此乃天命在我!!!” 古代很看重子息后裔,若无血脉继承,任是你打下万里江山,拥兵百万,也照样会众叛亲离。 而在称王之时,便有世子降生,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天命在身!!!这至少可以将宋玉的声势再推上几分,让下属的忠诚更为上涨! “你一路辛苦,本公赏你白银百两,下去吧!”宋玉挥手,打发走亲兵。 “启禀主公,沈文彬等求见!”不到片刻,就有得到消息的手下前来贺喜。 “恭喜主公喜得麟儿!”众人见主公有后,自家的功业也有了继承希望,这贺喜乃是真心实意,沈文彬、宋虎等老人甚至喜极而泣。 “哈哈……”宋玉大笑:“传令下去,犒赏三军,赐给肉食,普天同庆!!!” “诺!!!” 顿时,整个江陵,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 前来的使者,原先还有些不解,在知晓宋玉喜得贵子之后,都是纷纷倒吸冷气。 之前的宋玉,虽然百战百胜,英明神武至极,但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年青,没有子嗣,一旦身死,大业也随之倾覆。 但现在都不同了,不少使者得知消息后,都是纷纷回到住处,将此消息快马回报给后面的主子。 当然,也有不少人,暗中咬碎了牙齿,但表面上也得装出笑脸,前去宋玉府上恭贺。 在此情形之下,十一月十三日,宋玉的称王大典,终于如期而至。 ps:新书《巫界术士》已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百零六章天柱立 称王大典当日,清晨,江陵城家家户户早按着吩咐,准备了香案,将门口清理一新,有能力的甚至准备了彩带锦缎,将门前一段打扮得花团锦簇。 小市民的生存哲学,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虽然或许不晓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谚语,但肯定知晓宋玉乃是现今江陵城的唯一统治者,掌管满城百姓的生死大权。 谁也不会在这时给自己惹祸上身,都是尽力配合,生恐自家做得不够好。 到得时辰,只听吴王宫处传来钟鼓齐鸣之响,周围街道都是一静,铮铮!!!铁蹄踏地之声传来,骑兵步卒缓缓而过,守卫两旁。 而从原先的吴王宫处,便缓缓行来一队人马,装饰极为华丽,又有品貌端庄的宫女,在队伍前撒着花瓣等物,望之不似凡间。 这吴王宫,便是之前的周家大宅,宋玉乃是极为务实之人,将大宅收缴上来之后,命人随便修了修,换了吴王宫的匾额,便作为自己的住所。 此时队伍行过,周围百姓都是跪下,口中呼喊:“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伏地再拜。 “此是王者之乐!!!”在百姓山呼之中,宋玉惬意得眯上了双眼。 “本来,吴地已经彻底平了,称不称吴王都是无所谓,反而打下荆州后,称楚王很是适宜!能以旧号统治领地,收得百姓之心!” 这称王之号,也是很有讲究。宋玉之前也不太清楚,但后来鲍家等门阀献上典籍礼仪。再由宋玉以望气之法观看,很是得了些真意。 首先。称王当然得有上古之号,如此才能根基深藏,被视为正统,像其余杂号,如“石王”“大关王”“常胜王”之类,说出去只会徒惹天下笑尔! 并且,所称王号,必须得和一方土地对应,如此才能得着此方天地的眷顾。 比如宋玉现在占据吴、荆两地。此两处乃是上古吴国和楚国所在,他要选择王号,也只能从吴、楚两字中选,若称蜀王、秦王之类,便是违制,也不会受得吴州和荆州小天地的眷顾。 并且吴地早定,荆州新平,若宋玉称楚王,便能获得大义名分。使荆州百姓将他视为自己人,或者说,降低些抵抗心理,对今后好处多多。 按道理。宋玉此次应当称楚王才是,但这些都是阳世之论,从阴间来看。方明的神职全部出自吴州,与吴州天地根深蒂固。而在荆州,却是丝毫根基都无。 宋玉虽是人主。主要目的,却是为了方明开路,自然以阴世为主。 这称吴王,不仅可以加强本尊与吴州天地的联系,对以后变化,也是很有好处。 车队行进,两边百姓跪迎,歌颂不断,在这情形中,大队终于到得外面天坛。 此次的天坛,跟上次成公之时规制一样,但祭品规格却提升一级,上次宋玉乃是以公侯之位祭祀上天,而现在是以王者身份,自然有着不同。 宋玉穿着九章冕服,体态庄严,在群臣簇拥下登上天坛。 此时的他,从某种程度上说,便是南方之主,这次祭天,身份不同,顿时出现了异象!! 底下众人,就见天坛之上,红云汇聚,宛若华盖,震惊无比,纷纷跪下。 “古书有云:‘真王现!异象出!!’吴王祭天,便有祥瑞出现,这乃是值得史官大书特书,名垂千古的事!” 底下一个使节,似感叹说着,连带着周围使者,都是有些目光涌动。 宋玉对此自然没有心思关心,在一丝不苟地按照礼仪祭拜,又焚烧了祭品后,宋玉接过祭文,念着: “臣宋玉谨告上苍:天下荡覆,民不聊生,鬼魅横行,臣本凉德,唯顺天命,就位吴王,必夙夜兢照,谋国计民生,冥冥上天,实鉴臣心!” 此时气运激荡,宋玉的奏文一念完,就见两州气运蜂拥而来,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气象万千。 这其中多是白气,显现出农夫耕读之景。又有赤气浮现,化成世家辛勤经营的景象。 红气之上,还有金黄之色,那是百官用心政事,忠勤办公之景。 而在这三气周围,更有丝丝黑气,肃直凛然,显现出万千军士奋勇搏杀的场面! 这些气运汇聚到宋玉头顶,赤龙飞跃而出,欢呼雀跃。 各色凝聚,化成紫意,尽数汇聚到宋玉云气之中,受此影响,原先还占着一半的青色飞快褪去,纯化成一片淡紫之色。 “这是正式的王命在身!!!”紫气历来便是极贵之气的象征,现在宋玉头顶气运尽化紫色,却是真正的王者气运!!! “此世气运,与五德相合,以黑、白、红、黄、青五色递进!!!” 宋玉淡然想着,他有望气神通,对大乾世界的气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天下万民都有气运,但颜色形态不同,若纯以颜色来论,便有几种情况。 小民之气,多是白色,而正九品,便是纯白,正八品白红,正七品纯红,正六品红黄参半,正五品便是金气充满,也就是纯黄,这也是五品黄堂之称的由来。 这些都是凡俗之气,若论金色,大富之家也可能有。 但再上去,到得青紫之气,任是家资千万,不入体制,一言一行,掌数十万百姓之祸福,都是不可能有着。 五品之上,便有青气,这其中,正四品金青之色,正三品便是纯青。 而正二品,便是青紫!!!到得正一品,便是纯化紫色!!! 当然,上面这些分类,都是按大乾整体来算,现今大乾分裂,各地都有蛟龙出,独占气运,便也显示出不同来。 若是整个大乾还在,正一品的宰相总理阴阳,掌管天下苍生祸福,自然有着紫气。 但现在,宋玉才有两州,权力又被分割,他手下的阁老最多有着青色。 气运之道,在于集众,看得还是人口!!若人口基数大,一州都有千万人,州牧自也有着紫色。 而若是小国寡民,人口不满百万,那龙气都只有青色!!! “这五色气运,其实和五德相配!黑色对应水德、白色对应金德、红色对应火德、黄色对应土德,而青气对应的,便是木德了!” “而龙气便是紫色!!以显示高于五行,镇压五行之意!这也和人口相当!!!” “若按之前理论,小国寡民,人口稀少,金色、青色的龙气有可能。而大乾几经开发,人口繁衍,气运汇聚,五德都有的情况下,终于诞生出了紫色!!!” “本尊若将大乾人口数目再向上推个几番,实现大增长,人口过亿,到时人道该有多么昌盛!!!而龙气也必随之进化,向上晋升到更高级别!!!” 宋玉此时,已经看破天下之局,世俗龙气,便是人道力量的最终体现!!! 而龙气的进步,便是人道的进步!!!! “看清归看清,没有实力跳出,还是得按规矩走!!!” 宋玉心中苦笑,面上不变。 顶上气运尽化紫色之后,轰然大震,赤龙咆哮,引领着气运潮流。 “该立天柱了!!!”宋玉一念生出,赤龙便是飞腾而上,从荆州、吴州各地,飞出无数光点,附着在赤龙身上。 “轰!!!”一根辉煌璀璨,直上云霄的光柱,便傲然挺立。 “这称王之后,实力若足,便是有实力最后角逐者的舞台,到时都有天柱生成,这也是彻底应了天命!!!” “并且,有着天柱守护,赤龙也可高枕无忧!”之前大乾也有天柱,真龙退化后的赤龙也是依附在天柱中,受天柱守护,勉强维持着大乾气数。 可惜出了袁宗这个反骨仔,又被天下蛟龙群起围攻,才导致天柱崩殂,赤龙被斩,龙气被各诸侯瓜分,天下正式进入大乱之局。 现在宋玉的气运,和之前大乾便很像了,只不过一个如夕阳欲坠,一个却是红日方出。 “嗡!!!!!”似乎是受得天柱影响,从九州各地,都有星星点点的气运涌来,汇入天柱之中。 宋玉面现喜色:“称王之后,果然不同,天下各地都有人欲归附,气运百川归流!!!” 这抢先称王,立了天柱,果然大有好处。 但称王还是要实力相配,起码也需一州之地,带甲十万,战将千员,否则不止徒惹天下笑,并且还会获罪于天! “赤蛟化龙!天柱已立!!!吴国公正式化龙了!!!” 远远得,有个道人正在望着宋玉祭天之景,眼角更是湿润:“我白云观尽力辅佐,如今宋公化龙,终于可以将之前罪孽洗尽,不仅一笔勾销,说不得还有功德!!!” 这人主成龙,立了天柱,便不是逆天而行,白云观之前的所作所为,此时都有了回报。 此后,便是宋玉兵败身死,和白云观的关系也不大了,大可花些手段,摘出自身。 “不过这一步先,便是步步先,我主抢先称王,大占便宜,北方袁宗受阻,又有胡人威胁,乃是一盘散沙,我主成就真龙,起码有着五成希望!!!”清虚真人眉开眼笑。 第三百零七章威逼 “我白云观若能辅佐真龙登极,这所获何止百万?但那城隍……” 清虚先是大喜,随后眉头深深皱起。 比起宋玉大破敌军,纵横披靡,修行界更被方明流出的战绩所震慑。 太上道全力出手,五个真人,五件至宝,更组成大阵,还有梦仙虎视眈眈,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真人碰上,都是必死之局!!! 而这,却仍被方明破阵而出,连杀五个真人,夺取两件至宝,代表的实力,清虚只是一想,便彻底熄灭了再和方明一争长短的心思。 “幸好,当时我白云观和宋公气数相连,不得脱身,太上道也没有找上老道,否则现今如何,还真不好说了……”清虚想到之前,便是后怕不已。 祭天完毕后,宋玉在百官簇拥下,回转吴王宫。 大殿内,宋玉端坐金椅,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都是之前排练过的,此时做起来流畅无比。 “众位卿家请起!!!”宋玉双手虚浮,令百官起身,又令着“宣!!” 安顺太监上前一步,展开明黄旨意:“吴王有旨……” 这称王后,首先是册封几个后宫和家人,都准备了金册印绶,因为几个妻子刚产,不能远行,便由人快马送往建业。 而随后,便是封赏百官,最重要的便是将六司提拔到六部,主官也有了正三品。 基本上,人人都升了一级半级。皆大欢喜。 但就在城内喜庆氛围还未过去之时,宋玉便又再起兵事。 不仅贴出了征兵檄文。更从吴州将新卒源源不断地搬来江陵,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吴王立时便要出兵。彻底独占南方,半分天下。 “孤王的十万大军征伐荆北,损伤极小,士气旺盛,而后方的十万新卒,也整训完成,此时石王已死,交州素来便是群龙无首,都是良机!” 宋玉征伐襄阳之时。因为石龙杰与龙城收缩兵力,希望以襄阳坚城据守,留守其它各府的兵卒便不多,基本大军一至,便即投降,即使攻城,也是损伤极小。 到得襄阳,因为宋玉的火攻之计,更是不战而下。不费一兵一卒,这士气就培养出来了。 而现在益州和交州空虚,正是进取良机! “叶鸿雁!孤命你为正四品忠武将军,领军五万。攻打交州,罗斌为从四品宣威将军,做你的副将!!!” “诺!”叶鸿雁和罗斌出列行礼。 就在命令发下的一刹那。这二人顶上云气又有变化,一股淡青之气垂下。将二人气运不断填满,而得了青气之助。叶鸿雁本命不断散发明亮之光,赤虎咆哮,就要彻底成形! “李大壮!孤命你为正四品忠武将军,与呼和、水师大都督孟澈一起,领兵五万,自夷陵而上,攻打益州!!!” “诺!”这三人也是出来行礼,各有气运。 之前叶鸿雁还好,但现在听得主公任命李大壮为正四品之将,底下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虽然李大壮和呼和之前力挽狂澜,有着大功,提拔也是应该,所以没有人出声反对,但这二人都是神棍庙祝一流,历来都是卑贱之身,多受排挤,现在徒登高位,底下人自然有着心思。 但这宋玉也不必管,李大壮和呼和都是明粗暗细之人,只要花些时间,自可将不服压下。 通过之前对太上道真人的搜魂,再加上方明的一些猜测,宋玉已经可以看穿梦仙的大部分计划,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提升城隍大军的影响,甚至还要扩招些,应付后来的北方势力。 十一月底,宋玉在称王之后,立刻便派出两路大军,征伐益州和交州,而他亲自坐镇江陵,其谋夺南方,进取天下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而此时南方残破,益州先是经过石龙杰之屠戮,生民十不余一,又大败于荆州,将十万青壮精锐尽数葬送于此,石龙杰又没有子息,他身死之后,整个蜀地顿时揭竿而起,反抗暴政,在这混乱之局下,李大壮的吴军一路攻城掠地,高歌猛进,形势大好。 而交州方面,多有瘴气之类,大乾百姓也是不多,龙气羸弱,到现在还未有一条潜龙,各类小诸侯割据,不成正统,虽然在听得吴王消息,并且在有心人的支持下,立刻举行联盟,抵抗吴王的入侵,却是乌合之众,又怎是赤虎的对手?虽一时能拖住叶鸿雁脚步,却也明显能见得败象,叶鸿雁稳扎稳打,也是捷报频传。 “主公!根据情报,宋玉一统南方之势,已经难以抵挡!!!”成不忧缓缓说着,面上带着苦意。 早知吴王如此厉害,他早就卖身投靠去了,可惜已经定了君臣,气数相连,却也是跑不掉的。 他上次立下大功,后来又多方劳碌,终于受得袁宗赏识,现在已经是心腹谋士一流。 “早知如此,当日必领大军十万,先下南方,灭此枭尔!唉……本公后悔当日听信谣言,错失良机!!!”秦国公袁宗叹息说着。 “主公!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今宋玉还未彻底定鼎南方,而吴、荆、益、交四州之地,除了吴州略好些之外,荆州几次大战,生灵涂炭,而益州更是灾荒不断,又摊上石龙杰那个暴君,白骨露于野,而交州诸族杂居,大乾百姓稀少,多有瘴气,这三州都被打破,实际上,南方四州此时,也最多不过北地两州之力,我等还有机会!”作为谋士,成不忧自不能打击主君信心,不由劝着。 虽然此话有些夸张,但也较为符合常理,乱世大战,百姓多受苦难,此时南方四州的人口,至少比之前和平之时少了五成!实力大损,战争潜力自也减少! 可惜南方如此,北地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农民起义不断,如春风野草,杀之不尽,比之南方,更是凄惨! 但这不必说,此便是孔子删春秋之意了。 “不错!若依你之见,本公现在该当如何才好?”袁宗眼睛一亮,面上却不露,淡淡问着。 “若以属下之见,主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称王!!!!”成不忧缓缓说着。 “称王???”袁宗有些意动,“这之前也有人跟本公提过,但大军新败,又有宋玉自南方崛起,若此时再失了大乾名分,那……” “此一时彼一时也!”成不忧摇头:“现在整个南方都要易主,天下之争浓烈,谁还记得那个大乾皇室呢?” “大乾失德,有能者代之已是天命所趋,主公不见南方宋玉,自称王后羽翼渐丰,实力一日赛过一日么?” 成不忧劝着。 “先生说得不错!”袁宗缓缓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 关中,长安城内,皇宫之中。 小皇帝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穆然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皇上?”“皇上?” 一边侍立的太监不由上前问着,看着小皇帝的脸色,更是不安:“要不要传太医?” “不!朕要去见太后!”小皇帝虽然年纪尚幼,却是极有主见。 御驾到了太后寝宫,此时的太后早已听得禀报,虽是夜里,也匆忙出来,问着:“我儿,你深夜到此,可是有事?” “母后……”小皇帝声音带着哭腔,“儿子梦见先帝和太皇太后前来示警,说是袁宗……” “我儿噤声!!!”太后脸色大变,袁宗把持朝政,扶持小皇帝上位,现在的皇宫之中,侍卫全是出自袁宗之手,怎能出言不逊,徒惹祸端? 但太后自家脸上,也苍白起来,先帝和太后虽对外说是死于疾病,但实际乃是亡于袁宗之手,现在祖宗示警,莫非…… 太后身体颤抖,已经不敢去想…… “秦国公到!”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太后更是手一抖,将茶盏掉在地上,小皇帝赶紧扑在太后怀里,显是害怕至极。 咚咚咚!!!袁宗带甲觐见,身后还跟着杀气腾腾的侍卫。 “秦……秦国公有着何事?”太后强自撑着胆气说道。 虽然明知整个皇宫早已易主,但袁宗深夜闯宫,当真不成体统,而带着甲士,更令太后惊惧! “没什么,只是有道旨意,还请皇上批示!”袁宗淡笑说着,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也不行礼。 “什么事!哀家和皇儿一概照准!”此时生死攸关,太后还有什么说得。 “好!那便请陛下用印!”袁宗挥手,身后便有一个侍从,捧了写好的圣旨,来到太后身前。 “这……”太后虽然知晓必不会有好事,但展开圣旨一看,也不由大吃一惊。 这道圣旨,乃是册封秦国公袁宗为秦王的旨意,大乾承古制,外姓不王,而袁宗悍然如此,已经是篡权夺位的节奏!!! 虽不是禅让帝位,但也不远矣!!! “袁大人!您就如此不放过我们孤儿寡母么……”太后眼眶一红,痛哭失声,小皇帝虽然聪慧,但到底也是孩子,跟着哭了起来。 ps:新书《巫界术士》上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百零八章突袭 这欺负孤儿寡母的感觉,自然不是很好,袁宗脸色一沉。 “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臣等外出奋勇杀敌,扫清寰宇,若陛下还吝啬这点赏赐,岂不是寒了外面忠臣良将之心?” 似是配合着袁宗的话,身后的甲士,立即抽出长刀,寒光四射。 满满的杀气,便布于这华丽的大殿之中。 诸多太监宫女,都是跪下,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语。 “好!好!好!哀家便答允了你!”太后咬着银牙,终于说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宗冷哼一声,看着太后与皇帝用印,收好旨意,才大笑着出去…… 弘治二年,十二月,大乾皇帝下旨,袁宗讨伐有功,册封为秦王,世袭不替,顿时轰动天下,世人都皆知此乃袁宗篡逆节奏,而徐州州牧赢顶天,更是发兵十万,攻入豫州,誓要与逆贼决一死战。 同年,幽州州牧唐建称燕王,随即便被胡人大败俘虏,称王不到十日,为天下笑柄。 而胡人大肆南攻,已经夺得幽州、凉州两地,秣兵厉马,虎视中原。 在此情形下,袁宗和赢顶天,在豫州展开了决战。 此时的天下之局,已是极为明显,乃是宋玉、袁宗、赢顶天、胡人四方争霸之局,真龙也将在这四方中出现。 天下各大势力,不由都将目光投向这二者大战之所。 豫州平原上,二十万大军对峙,军气征伐交缠。直上九天,乌云滚滚。似乎就将降下暴雨。 对峙的双方,乃是袁宗和赢顶天。都是精锐尽出,殊死一搏,各有十万人马。 “今日我等便要匡扶社稷!讨伐逆贼!”赢顶天策马军前,大声喝着,周围士卒都是大喊:“讨伐逆贼!”“讨伐逆贼!” 声震九天,便是连袁宗军中,都可听得,但他只是冷笑:“嘿嘿……老夫若是逆贼,你等又是什么?” 传下号令:“大军列阵。与徐州兵决一雌雄!” 军鼓连响,大军出动,刀枪出鞘,弓箭上弦,一副大决战之景!!! “杀!!!”也不知谁第一声大喝,随即士卒附和之声连起,大军发起冲锋,如钢铁波浪,互相席卷在一起。 砰!!乒乓!!!噗!!! 铠甲撞击声。兵器交接音,还有军械刺入**的声音大响,将士卒的惨呼声彻底盖下。 士卒在长官的带领下嘶吼着与敌军厮杀,在这一刻。武艺和气运发挥得淋漓尽致。 噼啪!!!! 突然,天际漆黑如墨,一轮暴雨。便降落下来,雨点淋漓。与鲜血混杂在一起,更是形成血流小溪。如同地狱。 但即使这场景,也阻挡不了大军厮杀,此时的袁宗和赢顶天,已是彻底红了眼,将争夺天下的希望,都尽数压在这一局里。 踏!!!踏!!踏!!! 鲜明的骑兵蹄声响起,犹如地震,虽然暴雨如注,却也丝毫掩盖不得。 “这是骑兵!!还是人数上万的骑兵,集体冲锋,才能有着!!!”赢顶天大惊失色,才发现此时在大军战场北部,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股数万人的骑兵,正向这边冲锋而来!!! “这是……胡人!!!好个袁宗,竟敢勾结外虏!!!我与你誓不戴天!!!”赢顶天猛地喷出口鲜血,目眦欲裂。 “哈哈!!!顶天小儿,老夫看你现今如何死!!!”与之相反,袁宗却是狂笑着,手舞足蹈。 “大人?这是否……”一边的成不忧却是面露疑虑之色。 勾结胡人,借兵打压对手,传出去,这名声就彻底臭了!!! “这有啥?只要能杀得赢顶天,随后占领三州,借兵又有何妨?”袁宗摇头说着,随即又是冷笑:“等本王横扫**,混元宇宙之后,自会举国北征,灭此敌枭!” “骑兵冲锋,势不可挡,兵凶战危,我等是否命士卒退避!”成不忧无法,还是建议说着。 但此时的袁宗,似乎见得什么不可思议之时,嘴巴大张,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成不忧心中一惊,举目望去,却见自胡人骑兵中分出一股,包抄而来,竟似要将袁宗和赢顶天,一网打尽!!! “噗!!!”袁宗鲜血狂喷,脸上肌肉抽搐,以手指天,发誓说着:“努尔台吉,老夫便是做鬼,也要索尔之魂呐!!!” 这努尔台吉自是胡人统领的名字了。 而这时,交战中的大军也是发现了冲锋而来的骑兵,顿时大乱。 但他们和敌军纠结在一起,队伍全线散开,岂是这么容易便能退的?当此进退不得之际,骑兵冲锋又极是快捷,手足无措,在骑兵锋锐之下,已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骑兵犹如不可阻挡的黑色洪流,冲入大军之中,血肉横飞,惨哭不断,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哈哈!冲!这些懦弱的南人,只配当我们的祭品和奴隶!!!” 一个胡人的千户咆哮着,又是一挥手,刀光如匹练般长伸出去,将一个秦军士卒一斩两半。 “大乾的秦王算什么,怎配与我军联盟?这片富饶的土地,只有我们大黑天的子民才配占有!!!” 胡人骑兵乃是天下一流,牧民自幼伴马而生,便是少年,都是精熟马性,人数又有数万,在古代,平原上数万骑兵冲锋,基本便是无法破解的兵法!!! 随着骑兵不断冲破敌阵,来回奔腾,大军整列顿时大乱。 而领兵的胡人将领颇有兵法,并不多杀士卒,只是破开敌阵,同时驱赶着溃兵杀向其余阵营,这狠毒之策,顿时将仅剩的一点抵抗磨去,袁宗和赢顶天的大军彻底奔溃,士卒哭号着,舍去兵器,撒腿跑开,却被随后跟上的骑兵连连砍杀,不费吹灰之力。 “大势已去!主公,走!!!”高斐航将咆哮不已的赢顶天送上战马,狠狠一抽,战马嘶啼,带着赢顶天跑开。 “快跟上!”高斐航也是上马,带着剩余的亲兵护卫着赢顶天,远远离开了战场。 “主公,快走!!!”成不忧劝着。 好不容易才将嘶吼不已的主公安抚下来,在亲兵的保护下就要上马,却徒然听得一声大喊。 “杀!!!”骑兵呼啸,已经杀到这里。 “可恶!我与你等拼了!!!”成不忧喝着,乱世之中,他也学了点武艺。 此时生死攸关,强鼓勇气,也是和亲兵杀上。 “不自量力!”胡人统领喝着,弯弓如满月,自马上骑射,一道黑线穿过成不忧的脖子,带起一蓬鲜血。 成不忧捂着喉咙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苦笑。 “争霸天下,不成就死,我此次,却是做错了!”双目一闭,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已是气绝身亡。 胡人骑兵将亲卫杀尽,胡人头领才施施然走进营帐。 “怎么?努尔台吉派你来取老夫性命么?”袁宗冷冷望着这胡将。 “大人猜错了!”这胡将冷笑,操着生硬的大乾语回答着。 不待袁宗细说,却是突然一马鞭,将袁宗抽翻在地:“这人还有些用!将他绑了,牙齿全部拔掉,每天灌米汤续命!!!” 落在敌人手上,岂是说死就能死的,便是绝食,都能将牙关生生撬开,灌以食物续命。 袁宗目中通红若血,盯着胡将,猛然又是一刀鞘袭来,抽在袁宗嘴上,带出鲜血,打落不少牙齿。 “我讨厌你的眼神!” 胡将冷冷说着,又号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绑了,只要不死即可!!!” “快快快!!!” 一队骑兵,护着赢顶天飞驰,一路狂飙,狼狈不堪。 直到跑出平原,到得一处丘陵,才暂时下马歇息。 此时大雨止歇,士卒捡来柴火,燃烧起火焰,供赢顶天取暖。 明灭的火焰吞吐不定,照的赢顶天脸上也是阴亮不断,看得周围亲卫有些心惊胆颤。 “主公!还请用些米汤!”高斐航捧了一个木碗进来,里面乘着白色米汤,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离得匆忙,身上只有几个饭团,还请主公不要嫌弃!”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赢顶天苦笑,接过汤碗,温热的米汤滚入腹中,带起暖意,将身上的寒气驱逐。 “底下的兄弟都吃了么?”赢顶天问着。 “一共两百多人,都是用了!”高斐航回答说着,眼中就有丝丝诡异的光芒闪过。 “呵呵……我崛起徐州,拥兵十万,昨日意气风发,与敌决战,不想到了如今,便只剩二百余人,世事果然难料!” 赢顶天喃喃说着。 “主公还有徐州,只要我们回去,未尝没有重整旗鼓之机!”高斐航劝着。 “胡人南下,又将我和袁宗精锐覆灭,现在雍、豫、徐三州,又哪里还有实力对抗胡人!” “北地百姓又要陷于铁蹄蹂躏之下,此我之过也!!!”赢顶天叹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高斐航发问。 “幸喜南方还有个吴王宋玉,拥兵十万,实力雄厚,又有长江天险,或许还有能力挽天倾而不倒!” “主公莫非是要投靠此人!”高斐航问着,声音发冷。 第三百零九章两州(新书《巫界术士》已发) “投靠???”赢顶天摇头,随即只觉眼皮沉重,头脑昏昏,心里不由一沉。 强撑身体,就见周围士卒也是纷纷倒地,而高斐航面带冷笑,不由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 “你……在米汤里下药!为什么……”声音嘶哑,如受伤的野狼。 “两军对峙,身不由己!抱歉了,大人!”高斐航说着。 还不待赢顶天再发问,便是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高斐航突然面上一红,吐出口血来,喃喃自语: “幸好此人新败!气运大损,我又有师尊至宝护身,收买暗间,不然还真拿不下此人!” 高斐航擦擦嘴角的血迹,随即脸色转为冷酷…… 弘治三年初,袁宗与赢顶天决战,中途却遭胡人铁骑偷袭,双方全军覆没,连主帅都被俘虏,北地情势大变!!! 益州,李大壮带领五万大军,势如破竹,一路连下秭归、建平、白帝、巴东,直入蜀地深处。 因为石龙杰身死,精锐大军全部死于纵火焚城之下,整个益州,只剩下流民军队,战力底下,像匪类多过大军,往往是闻风而逃。 “大军合围,骑兵包抄,断其后路,不要让他们跑了!” 李大壮截住一队流民兵,发出号令。 大军出动,如同钢铁洪流,这正规军阵的气势,直接令对面的衣衫褴褛的流民兵一阵慌乱。 “哼!手无寸铁,纪律又是这样,即使有着几万。也不过土鸡瓦狗!”李大壮冷哼着。 果然,流民兵一跟大军接触。几乎是一战即溃,士卒哭号逃散。 李大壮同时发出号令:“不要放走一人。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这些流民兵,虽然战力不行,但到底见过血,心野了,别看对抗大军犹如软脚虾,一旦屠杀起平民来,也是丝毫不带眨眼。 这些民兵,若发还为民。迟早会生乱子,李大壮得了宋玉之命,战场上尽量格杀,便是俘虏,也只有一辈子做苦力矿工的命。 虽是如此,但流民兵看着很是凄惨,这就有迷惑性,人数又众多,更参杂着不少老弱妇孺。一般的将领士卒,不到屠城发挥兽性之时,还真下不了手。 “神让我们学会坚强!在城隍天神的目光之下,我们无所畏惧!” 面上还带着油彩的山越府大军。在呼和带领下,默默祈祷着。 “城隍天神有命,让我们杀光对面的流民士兵!”呼和大声咆哮着。带领山越大军扑上。 “噗!!!”长刀捅入一个妇女肚中,带出大蓬鲜血。女子虽然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却极是明亮。此时带着解脱的神色,缓缓闭上。 杀人的山越士卒毫不为之所动,又将倒抽出,向下一个半大少年砍去。 在城隍信仰的支持下,大军毫不犹豫地屠戮着流民士卒,不多时便砍杀大半。 “主公果然明见千里!”李大壮看到这里,却是叹着。 “以信仰之刀,对抗这些杀戮成性,却又外表有迷惑之力的流民,宛若庖丁解牛,对症下药!” 一般的大军,如此屠戮,不说普通士卒的心态问题,便是将领,都会有些受不了。 或者精神崩溃,或者成为杀戮的野兽!而这些,都不是宋玉希望看到的。 他的大军,虽然可以奉命杀戮,却必须令行禁止,不可失去理智。打天下的大军,更是如此。 而城隍大军,有着信仰的军队便不同。 有着神明的支持,他们的意志更为坚韧,在神的旨意下,他们无有不从。 并且,在庙祝和祭酒的调节下,士卒也不会出现厌战心理和失去理智。 “只是……这计虽好,我这大军却也被主公帐下各臣孤立,虽主公还是从前一般看重,着力提拔,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了。” 李大壮看着身后的军队,有些苦笑。 这五万大军,以山越府和红巾府为核心,主帅又是李大壮这个祭酒,城隍最近有着旨意,说不得他还有可能当上第一个太祝。 而这些,都在潜移默化着手下的军队。 等到益州完全打下,这五万大军,说不得一大半便会成为城隍的虔诚信徒,其他人起码也会变成普通信徒。 而这些,除了宋玉之外,其他人恐怕都有着腹诽。 “主公的意思也很是暧昧,莫不是城隍老爷和主公达成了什么协议?”李大壮心中突然想着。 对于城隍信仰,这个主公似乎表现得太过宽容了,为此还不惜多次斥责手下。 李大壮想到这里,又是面色一变,赶紧摇头,将念头驱逐出脑海:“这些都是上位者的事,我老李还是不要想的好,其中水太深,陷进去就麻烦了……” 回过神来,望着周围荒凉之景,又是叹气:“益州残破,要重新整治,又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了!” “报!!!”这时,一个传令兵飞马过来,脸上带着喜色。 “何事?”李大壮问着。 “将军,成都谢仸发来投诚信件,愿归降我军!” “唔!这可真是大喜!”李大壮面上也泛出喜意。成都乃是益州州治所在,不仅人口最多,城墙最高,地方最为富庶,政治意义更是十分重要。 若能不战而下,也是大喜之事。 这谢仸,自然是宋玉有意饶过一命,放回蜀地搅风搅雨的。 石龙杰膝下无子,亲戚之类也少,现在年纪尚青,也没有想过过继一个子嗣到膝下继承基业,因此一经身死,留守军队立刻大乱。 而谢仸乃是石龙杰首席谋士,暗中也结交了不少将领,掌握实力,现在猝然发难,居然将成都城拿下,作为晋阶之礼。 “好!大军日夜兼程,赶往成都!”这谢仸的事,宋玉曾经暗中说过,李大壮心中便多了几分把握。 并且,就算那谢仸脑生反骨,以此诈降又如何,自己占着实力优势,只要稳扎稳打,还怕他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 交州,战鼓隆隆,一**穿着红色号衣的士卒,在长官催促下,向城池发动着舍生忘死的进攻。 萧兵毅摸了一把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又挥舞着兵刃杀上。 当日鬼军奇袭,他和老兵寡不敌众,一路败逃,终于侥幸保得一条小命,但老兵的性命,却是永远留在了那里。 想到老兵毅然留下阻敌,将生存机会留给他的时候,萧兵毅拳头总是不自觉地握紧。 在他心里,派出鬼群袭击,得到利益的石龙杰,自然便是生死仇敌。 在报仇雪恨,还有少年立功封侯的心愿下,萧兵毅在养好伤后,还是踏上了从军之路。 只是此时,天下局势已经大变,周羽兵败身死,石龙杰和龙城同流合污,共同守御襄阳,而宋玉起兵十万,攻伐荆北。 此时宋玉的声望,自然远在襄阳那两人之上,萧兵毅也不会投靠自家仇敌,自然进了宋玉麾下。 可惜入军太晚,没赶上襄阳大战,有些惋惜。 不过也没啥,听说当时的吴国公,现在的吴王纵火焚城,襄阳不战而下,大军连襄阳城头都没上去呢。 此战之中,石龙杰肉身被焚,对外自然是宣称石王已死,萧兵毅在感叹大仇得报之时,心中却又空了一块,此时的他,也只剩下当初封侯的梦想了。 “杀!”萧兵毅怒吼着,长刀刺出,将面前一个敌军守卒胸口破开,淋漓的鲜血喷涌而出,很是凄美。 自从当日和鬼军大战,又得了老兵点播之后,萧兵毅得了战场杀伐之要,又苦心练习,现在已可称上百人敌,军中一等一的好手!连连破阵杀将,看得后方主帅眼中光彩连连。 “嚎!” 萧兵毅将眼前最后一个敌人砍飞,举刀长喝:“我萧兵毅第一个登上了城头!” 眼角余光一瞥,又见得一个官府模样的老者,在护卫簇拥下,如丧家之犬般跑开,不由眼前一亮。 “杀!那必是此城主官!”在萧兵毅咆哮下,附近的几个士卒也是连忙跟上。 “保护大人!”几个甲士对视一眼,留下阻敌,给主官争取逃亡机会。 “挡我者死!”萧兵毅爆喝,长刀光芒连闪,甲士飞出,竟无一合之敌!!! 健步如飞,赶到主官面前,将最后的两个士卒杀退,提起这老者的衣领,便是大声咆哮:“你等主官都在我手,还不投降!!!” 这文官身形瘦小,萧兵毅又体形高大,此时提在手中,犹如婴儿,很是好笑,但现场没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我等愿降!!!” 现在宋玉如日中天,自己主官又被擒拿,士卒完全失去斗志,纷纷请降,城池拿下。 “好!!!此人是谁?”后方的将领大笑问着。 “伍长萧兵毅!” “记他一功,稍后本将亲自保举他到演武堂习艺!”萧兵毅此次立下大功,入演武堂乃是应当,但主将亲自推荐,这份量又是不同,周围人不由浮出羡慕之色。 交州地处南陲,多有瘴气,百姓人口都是稀少,抵抗最为薄弱,宋玉大军一路连战连捷,声势浩大,一日胜过一日。 第三百一十章南方 弘治三年二月,李大壮已经打下益州大半城池,而成都在谢仸掌控之下,无血开城,益州归降。 三月,叶鸿雁和罗斌也是攻克交州,将南方彻底划入宋玉掌控之中。 如此一来,宋玉已是彻底掌握南方,与北地隔长江对峙。 “恭喜主公!连下两州,南方在手!”江陵城,此时的内阁都是搬迁过来,以此为核心,加上文武百官,形成了个小小的朝廷,此时吴王殿上,文武都是恭贺着。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此还得多赖诸卿之力!”宋玉微笑说着。 “南方既然已经平定,这清点户籍,丈量田亩的事,都得提上日程!” “诺!”此是应有之义,众人都是答应着。 “其实这天下乱世,说到底,都是土地和人口问题,只要解决好了,便是开创个千年盛世,都是可能!”今日的宋玉,明显兴致很高,说着。 “臣等愚昧,请主公解惑!”这便是主公的治理核心,为臣子的若摸透了,以后好处多多,众人都是竖起耳朵听着。 “你等可知,为何大乾失道,真龙褪化,引起百家争夺!” “这……莫非是上位者多用暴政,横征暴敛,又逢着天灾,百姓衣不蔽体,食不饱腹,才揭竿而起!”贺东明说着。 “这是一方面,但最根本的,还是人口太多,土地生产不够吃的,百姓没有活路。自然给了世家机会!” “而等到乱世大战,征伐数十年。使天下人口死上一半或者更多,自能留出空地。再开一新朝,延续百年盛世!” 这话就有些血淋淋,底下官员一时脸色雪白,鸦雀无声。 良久后,宁若尘却是出来:“主公之言,属下思索,实乃良言真理!百姓者鄙,只要有地可耕,有衣可穿。有米可食,自不会跟着反贼……而这其中,每逢乱世,世家豪族,乡绅大户,又巧立名目,侵占良田,实是祸乱之源!” 这话,莫非是要对世家下手。底下众臣面面相觑,有的看向宁若尘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若尘此言,却还是有些片面。土地兼并是一方面,但历来明君忠臣,都是眼光长远之人。怎会为这点蝇头小利,便置自家基业于不顾?” “之前的大乾太祖。便发过‘限田令’将世家所持的田亩总数,划出上限。一旦过线,便是地方官员,也会劝其将家业分割,助其分家!” “但大乾三百年,至今还是到了覆亡之时!”宋玉叹着。 “天下田亩有数,亩产有定,而人口却是无限,此才是祸乱之根源!” 在田亩总数有着定量,生产技术又没有得到飞跃的情况下,每多一人,国家的负担便重上一分,而古代又没计划生育什么的,生产技术的革新改进,往往要以百年为单位,而且还多有失传可能,但人口增长,却是日新月异,到得最后,便是国家不堪重负。 这还是在政事清明的情况下,若再加些目光短浅,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之类,这一进程还要提前。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便是现在的方明,也是无法可想。 但若是将这一过程大大延长,使国祚增长数百年,还是有些办法的。 宋玉因此说着:“因此,城隍神之信仰,实乃我吴国之性命根基,尔等若有阻挠,孤不吝杀伐!望你等牢记!” 这以城隍护佑开田,又以神通增产,起码可将九州生产总量提高两倍,数十年便是一个盛世! 而不说别的,便是将国祚延续百年,方明还是有着这个把握。 此外再开阔领地,掠夺周围臣属百国资源以供养己身,便是将宋家基业绵延千年,也是有着指望,而这,便是宋玉留给宋家的福泽,也算全了这一场因缘。 并且,将方明信仰推广向全国,也是大计所在,对方明之后的晋升和自保,都是有着好处。 在这条路上,谁敢挡着宋玉,绝对是立刻屠刀挥下,不带迟疑。 这话说得既露骨又鲜血淋漓,众人都是拜下:“臣等不敢!” “如此便好!”现在宋玉只是良言相劝,若等到最后,有的人还是冥顽不灵,也只能从**上消灭了。 我阻止不了你的精神,但我可以从**上消灭你! 希望不要走到这步,宋玉眼神黝黑,心中暗想。 议事过后,宋玉来到后宫,一一看望妻妾和几个子女。 这时,自然早就将后宫搬到江陵,三女生产过后,身子更见丰腴,眉宇之间,也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慈爱。 这三个子女,宋玉已经起好名字。 其中,鲍婉馨之子赐名宋祁,等到周岁过后还会立为世子,以正名分。 李秀芳之子赐名宋慈,希望他日后能恭谨自身,不要走上舅舅的老路。 这两子的气运,宋玉都是看过,宋祁有着紫色王者之命,身上也汇聚了金青之运,几乎比得上此时的正四品官员,看得宋玉都有些嫉妒。 而宋慈,气运也是不凡,还带着一股让宋玉很是敏感的气息,那是李家的龙气!看来祖宗余泽,还是落在了此子身上,其本命也是波折不断,一时青,一时紫,一时却化作金色,周围还有隐隐黑气。 “看来此子命途多坎呐!”宋玉叹着,宋慈既然接受了李家龙气余泽,自然也要承担李家罪孽,而这些,都是以后的劫难! “罢了!总算是自己儿子!若你以后能中正持身,兄恭弟爱,为父自会出手护持!” 宋玉摸摸小宋慈的头,心里想着。 不顾一边有些异样的李秀芳,宋玉面上带着笑意,抱起了吴心凌之女吴昕。 婴儿小脸肥润,带着红色,见了宋玉,居然张口,露出笑意,看得宋玉很是开怀。 “帝王家无情,我若对诸子太过关注,却会引起反效果,而女儿就不同,没什么利益纠葛,最是贴心!” 含饴弄女之际,宋玉心里淡淡想着。 这身为人夫,为人父的感觉,很是新奇,让他心头千回百转,滋味难言。 “按照前世说法,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能形成这三者,并躬行不背的,都是一代人杰!!!” “我当时虽是少年穿越,但世界观和价值观还未形成,但也有自己的人生观。” “在我看来,人生来便是要感受的,感受生,感受死,感受快乐,感受痛苦,最后带着丰富的经历,平静地迎接死亡的来临,谁知道死后的,将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而人喜乐厌忧,为了更好地感受美好的事物,才积极地奋发,为自身创造条件,这就是我的道!” 世间之人,总是喜欢快乐之事,而讨厌痛苦的事,这些都是常情,而为了感受更多,感受更好的东西,而奋力拼搏向上,便有了积极的动力! 当着痛苦袭来之时,也能放平心态,感受着痛苦,将其作为人生的一种难得的经历,也是宝贵的财富。 当然,这里说得感受痛苦,感受死亡,不是积极地去寻找痛苦和死亡,而是在这两者来临之时,能平静地接受,否则就是自虐狂和寻死者,我道不取。 虽然有些消极,但为了感受美好的事物而奋斗,便也赋予了人生积极的意义!!! 而这三个子女,便给宋玉的人生带来了十分新奇的体验,也让方明的道心,更加圆润无暇,趋于圆满。 宋玉又陪了会几个妻妾子女,才起身离开,临别之时,心中竟也有了几分念念不舍之意。 来到书房,陈云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跪下行礼:“见过主公!” “起来吧!北地情况如何?” 宋玉径自来到书桌后面做了,才淡淡问着。 北地剧变,袁宗和赢顶天都是兵败被擒,胡人拿下,大举入侵雍、豫、徐三州,各地烽火连天,情势骤变。 宋玉作为南方王者,自也极是关注,将大量的锦衣卫,派往北地,打探消息。 “具体经过,臣已经打探清楚!”陈云声音还是那样不疾不徐,“一开始,乃是袁宗以重金贿赂胡人,约定在豫州大战之时,伸以援手。” “尔后,袁宗与赢顶天各领大军十万,于豫州平原决战,正当两方胶着之际,胡人五万铁骑涌出,将双方一网打尽。” “袁宗当场兵败被擒,而赢顶天却是带着百骑突围,却在半途被暗间出手拿下,献给胡人!” “哦?那暗间是谁?”宋玉问着。 “高斐航!后来属下经过多方打探,才知此人乃是梦仙之弟子!” “果然,此事背后有着太上道的影子!”宋玉听到这里,却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梦仙的阴谋,也是渐渐浮现出水面,被方明抓住脉络。 “只是……梦仙的图谋,也是本尊所愿,说不得到时便要搭搭顺风船,甚至,助梦仙一臂之力呢!” 这消息来源,乃是来自清虚真人。 他自从听得方明战绩,又见得宋玉气象,已是彻底死心塌地,将太上道也卖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祭天称帝 之前梦云真人来到白云山之时,就曾经对清虚真人言过此事。 虽然只是一鳞半爪,但清虚也有些猜测。 而后尽数告知方明,方明之前又自几个真人处搜魂得到零散的信息,再和鬼王之事相对,顿时一个庞大的计划便浮出水面。 方明将梦仙计划推敲完毕后,觉得对自身也有利,非但不加阻止,还有着乐见其成的意思。 “而此时,胡人已经打入关中,大乾朝廷摇摇欲坠!”底下,陈云还在禀告着。 袁宗和精锐大军都折在胡人手里,关中和各地抵抗自然薄弱,听说胡人所过之处,造的杀孽也是不小。 “胡人狼子野心,你再多派探子,严加提防!”宋玉缓缓说着。 “诺!”陈云磕头退下。 宋玉起身,直视北方,眸子中,便有异样的光芒闪过。 “梦仙啊!本尊都给你铺好路了,不要让本尊失望……” …… 弘治三年四月,关中,胡人攻破长安,尽俘朝廷百官和大乾宗室,小皇帝和太后死于乱军之中,大乾灭亡。 此时便有士子向胡人王者,努尔台吉汗王上书:“今天下疲弊,百姓皆翘首以盼明主,大汉顺应天命,当即皇帝位,以扫平天下,还海河靖宴!” 努尔台吉大喜,赏赐千金,并命属下准备登基事宜。 此时胡人已经打下雍州、坐拥幽州、凉州、并将豫州也打下大半,只有徐州还有些反抗,已经可以说是北地霸主!!! 而胡人大汉努尔台吉。便是当之无愧的北地之王! 王者之命,可移山倒海。发动民夫十万,不到月余。便在长安城外起了新的天台。 古代的祭天称帝,有着极为复杂的仪式,胡人不懂,自有投靠的世家懂,再因为时间问题,加以简化,倒也凑出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典礼。 首先花费了打量的人力物力,建造天坛,并修整从长安皇宫至天坛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 祭前五日,再派人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前二日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祭器。 此时的祭坛又称圜丘坛,乃是专门用于祭天之所,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祭天陈设讲究,祭品丰富。规矩严明。 坛上摆着供桌,上方陈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上层圆心石南侧设祝案,皇帝的拜位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圜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弘治三年,五月初一。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大乾皇宫之中钟鼓齐鸣,胡人大汉努尔台吉坐着皇帝规制的肩舆,自宫门出来。 周围百姓,受得胡人逼迫,都是摆了香案贡品,山呼万岁! 在肩舆后面,还跟着投诚的文武官员,此时脸色惴惴,又被胡人将士驱赶着,向天坛而去。 而在队伍中间,还有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影,劈头散发,看着很是奇异。 等到天坛,负责礼仪的官员便来接驾,同时也告知礼仪步骤。 若按古法,祭典有着九步。 迎苍天:皇帝从昭享门(南门)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便从左侧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此时燔柴炉,迎苍天,乐奏‘始平之章‘。皇帝至上层苍天牌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上苍行三跪九拜礼。 奠玉帛:皇帝到主位、配位前奠玉帛,乐奏‘景平之章‘,回拜位。 进俎:皇帝到主位、配位前进俎,乐奏‘咸平之章‘,回拜位。 行初献礼:皇帝到主位前跪献爵,回拜位,乐奏‘奉平之章‘,舞‘干戚之舞‘。然后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读毕乐起,皇帝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 行亚献礼:皇帝为诸次位献爵,奏‘嘉平之章‘,舞‘羽龠之舞‘。回拜位。 行终献礼:皇帝为诸次位依次献爵,奏‘永平之章‘舞‘羽龠之舞‘。光禄寺卿奉福胙,进至上帝位前拱举。皇帝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 撤馔:奏‘熙平之章‘。 送礼:皇帝行三跪九拜礼,奏‘清平之章‘。祭品送燎炉焚烧,皇帝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 望燎:皇帝观看焚烧祭品,奏‘佑平之章‘,起驾返宫,大典结束。 起先,礼仪官员还有些担心胡人皇帝厌烦,但努尔台吉只是一笑:“我既然统治大乾之地,自也得入乡随俗,便如此罢!” 竟是说得一口流利的大乾官话,努尔台吉自幼便天资聪慧,又花费重金,购买大乾书籍,并请得老师教授,文笔娴熟,对话更是流利。 “不想这草原大汗,也有如此英姿,或许,真的天命在胡?” 礼仪官看着此时大裘冕在身的努尔台吉,有些失神。 当下无话,在百官簇拥,诸将环卫下,典礼一步步进行。 但到送礼这步时,却出现了问题。礼仪官满头大汗,看着胡人将士将几个五花大绑的俘虏捆上前来,不由失声:“此时该用三牲祭品才是,陛下这是何意?” “我秉承大黑天的意志,前来统治大乾九州,这祭品该改改。以牛羊之类,怎能得着老天的欢喜!今日我便以你们乾人的王者祭祀。必能给我胡人带来上天的庇佑!” 努尔台吉眼中射出冷色,沉声说着。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番外蛮夷!”礼仪官瞠目结舌。面皮涨红,终于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就想跪下讨饶。 但见得努尔台吉眼中的冷色,这礼仪官心里一横,已知今日无幸,不如博个声名,当即大声对下面百官说着:“胡人残暴,杀我子民。辱我妻女,现在更是玷污典礼,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话还未说完,一截雪亮的刀锋,已是自礼仪官胸口突出,带着滴滴热血。 “罢了!罢了!这些胡人到底野性难驯,坐不稳这如画江山!”礼仪官嘴角泛血,却是眼前一黑。彻底气绝。 “你等!莫不想和这人一样?” 胡将提刀在手,冷声喝着。 “臣等不敢!”百官都是拜下。大乾朝廷诸公,能自乱世一路挺过几次宫变到得现在的,都是墙头草。一手见风使舵的本事,乃是天下无双,此时甚至已有人搜刮肚肠。试图从典籍中找出活祭的理由,为胡人造势。 “哈哈!好!我便先将你们的秦王还有州牧祭祀上天。再登皇位!”努尔台吉大笑说着。 又发下号令,将祭品带上。 两个俘虏被压到努尔台吉身前。此时将披散的头发归拢,顿时见着两张憔悴不堪的面庞。 一个老者,乃是袁宗,还有一个,自然便是赢顶天了。 “是秦王!”底下百官,自是认得袁宗的,此时便引起了阵阵惊呼。 “我今日以你等祭祀上天,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么?我们族人最敬重英雄,我可以满足你们死前的一个愿望!” 努尔台吉缓缓说着。 听得此言,袁宗却是怒目圆瞪,直盯着努尔台吉,恨意滔天,嘴里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我兵败身死,只是小事,却因此累得北地百姓受胡人铁蹄蹂躏,我有愧也!”赢顶天却是长叹说着。 “哈哈……你们大乾之人羸弱,守不住自己的土地家园,被我们掠夺,在草原上,弱小的兔子,便是狼群的食物,这是天理!又有什么好抱怨羞愧的!” 努尔台吉却是大笑回答。 “既然你等都是如此,来人!将这二人宰杀,祭祀上苍!” 随着话语,一个满脸褶皱,佝偻身子,穿着巫祝衣服的草原老者便上了天坛。 “见过大汗!”老者行礼。 “大萨满!”努尔台吉不敢怠慢,这是部族内负责祭祀和与大黑天沟通的萨满,地位崇高,只在大汗之下。 “这两人都是王者,身上有着大黑天喜欢的气息,以这两人的血肉祭祀,必能获得大黑天的欢喜!”大萨满以一副打量牲口的眼神看了袁宗和赢顶天,满意说着。 在胡人眼里,这祭祀的上苍、苍天,便是他们部族的大黑天! “好!如此便请大萨满动手!” 努尔台吉大喜说着。 大萨满的苍老的手指划过赢顶天的胸膛,似在比划肌肉和骨头的间隔,“你们很幸运,我已经有二十年没出过手了!”大萨满阴笑说着。 努尔台吉不去管这些,又向周围一个亲兵问着:“其余的祭品,都准备了么!” “禀告大汗,我们从俘虏中挑选出五千人,按着最佳的祭品标准,选出的都是精壮的南人!” “好!待会大祭司开始后,你们也动手,迎接大黑天的到来!” 努尔台吉命着,心里,却有些忧虑。 尊贵的大黑天,自上次命他的子民背叛盟约,进攻豫州后,就再也没有旨意降下,莫非是对子民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ps:新书《巫界术士》已发!! 第三百一十二章刺龙 希望这次盛大的祭典,能获得大黑天的回应! 努尔台吉面色阴沉。眸子中,却有着期待之色。 便在大萨满磨刀霍霍,向赢顶天二人而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哥哥,这次的祭典,就由我来举行吧!”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向来源处看去,就见一个胡人青年,在士兵簇拥下登上天坛,面貌居然和努尔台吉有五分相似。 “多泽,是你!”胡人大汉先是一惊,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初在王庭争夺中,以微弱劣势败给了他,才轮到努尔台吉来做这大汗。 胡人风气野蛮,以力为先,谁的实力强大,谁就是大汗! “难道,大黑天的子孙,现在又要互相残杀,流干鲜血了么?”大汗喃喃说着。 又将目光看向多泽:“我手上有五万铁骑,部落的长老,也支持我,你没有机会的,如果你现在肯跪下投降,我还可以不追究!” “哈哈……”听得这话,多泽却是大笑:“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群,历来只有最强壮的头狼才可当狼王,失败者只有逃离或者死亡的下场!” “我等了这么多年,今天,便是你的死期!”多泽眼中泛红,似乎之前和这大汗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挥手:“上!将他们拿下!” 见到这幕,大汗眼角一跳,“这多泽怕是有备而来,周围守军,都被收买了。我这些亲兵,恐怕支撑不到援军到来!” 但他身为胡人统领。自也有着一股气度,拔刀在手:“多泽竟敢发动叛乱。我的勇士们,你们会怕么?” “我们不怕!誓死守护大汗!”周围亲兵,都是拔刀大喝,和多泽的军队拼杀在一起。 顿时,整个天坛附近,都是化为一片修罗场,血水四溅,将天坛染红一片。 底下的官员,乱成一片。被误伤不少,只是此时交战的双方,谁也顾不上这些了。 用来祭天,庄严肃穆的天坛,此时已经成为血腥杀戮之所,喊杀之声震天。 “杀!!!”一支弓箭,穿过层层阻挡,正中大祭司胸口,大祭司满脸不可置信。倒地身亡。 多泽有备而来,收买了守卫天坛的将军,而努尔台吉只带了本部少量亲兵,人数完全落入下风。随着时间流逝,更是不利。 “再拖一会!我的阙雪军得了消息,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局势危急。便是身为大汗的努尔台吉,也是提刀助战。鲜血染红刀身,更溅在他的金袍之上。 “可惜!我之前就派人去拖延别雷。你是等不到他了!”这别雷,便是阙雪军的统领,努尔台吉的心腹大将。 多泽冷笑着,一挥手:“用弓箭!射死他们!” 咻咻!!!无数箭矢落下,将努尔台吉的亲兵纷纷射杀。 两个勇士直接扑上,将努尔台吉按倒在地面,这场夺位之战,看来是多泽胜了。 “当初我杀了你的母亲,夺了你的汗位,现在你来杀我,也是应该!”努尔台吉见大势已去,弃了长刀,任凭侍卫用绳子绑上。 “作为大黑天的子民,我要求不见血而死!” 这是草原上的规矩,各个部落的贵族血脉高贵,即使要杀,也必须不见鲜血,否则,便是对大黑天的玷污。 “好!当初你用长弓绞杀我母亲,现在我同样以长弓绞杀你!”多泽恨恨说着,脸上,就流露出狼一般的神色。 身边的侍从得了命令,取出张长弓,便要上前绞死这个曾经的大汗。 “且慢动手!”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出现,阻止了多泽。 就见清光徐徐,天坛上,穆然多了一个道人的身影,少年模样,眼中却带着天地的沧桑之感,仙风道骨。 “你是……梦仙萨满!”努尔台吉一愣,认出了这人。 这人之前便投靠胡人,有着异术,徒弟高斐航还献上了赢顶天,很是得努尔台吉的宠信。 “哈哈……哥哥,这不是你的萨满,而是我麾下的道长!!!”多泽大笑。 又问着:“为何现在不能杀他?我还要抓紧时间,召集各部长老,推举我为大汗!!!” “若在草原,自当如此,但现在是在大乾九州之地!大汗还需先祭祀上天,得了正统名分!” 梦仙淡淡说着。 “你也投靠过去了么!”努尔台吉看清现实,脸色惨淡。 “好!便接着祭天!”多泽似乎很是信任梦仙,发下号令。 他手下立即将天坛附近清理,刚才一番混战中,百官死伤不少,此时还有倒地呻、吟者,都被远远拉开。 又在周围搜了搜,找出几个脸色惨白的礼仪小官,也算凑了个班子。 更令人诧异的是,袁宗和赢顶天,在刚才的混战中似乎被双方有意忽略过去,都是毫发无伤,只是这时看着梦仙的眼光,就很是怪异,有吃惊,有怨恨,有不甘,最多的,却是惊骇至极…… “道长!你看要怎么祭祀?”多泽问着。 “心诚即可!贫道这里也准备了奏文!另外,将这努尔台吉血祭,更能得着上苍的宠爱!”梦仙说着。 “不错!不错!”多泽连连点头。 他乃胡人,以为中原的上苍和草原的大黑天都是一个货色,喜欢血祭,更喜欢血脉尊贵的祭品! 当即令着:“将努尔台吉带上来,我们这就开始!” 侍从上前,将犹自带着血祭的供桌和贡品以及礼仪器具摆好,看得赢顶天和袁宗眼角一抽。 “这些奏文太多!太过繁琐!本汗哪有这许多时间?”政变在即,多泽也有心尽快结束这些,好赶回去收拾残局。 多泽接过奏文一看,直觉蝇头小字布满,虽然周围还有胡文翻译,但也是一阵头晕,不由说着,却没发现,梦仙眼中一闪而逝的异光。 将奏文投进火焰焚烧,多泽便对着苍天牌位大声说着: “我!多泽!大黑天的尊贵血脉!草原上的王者!各部落的共主大汗!在此祭祀上天!从此,我便是你们大乾九州的皇帝!!!在此,我向苍天,献上祭品!!!!” 胡人祭祀大黑天之时,只要祭品足够,其他都不追究,多泽习惯如此,说得祭文,便很是不伦不类。 手下人见得多泽说完,便将努尔台吉绑到供桌之前,一挥短刀,将努尔台吉的喉咙割断。 滴滴!!!努尔台吉嘴里嗬嗬有声,脖子上割开个大口,鲜血如泉般涌出。 地上很快积起一大片暗红之色,将地面都是染红。 努尔台吉眼中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失去光彩。这个草原上的大汗,打下大乾四州的胡人,终于还是不能得偿所愿,获得尊严体面的死法。 就在努尔台吉身死的那一刻,天坛周围阴风四起,不知从哪扑来的乌云,将天空彻底遮蔽,电蟒翻滚,蒙雷轰隆,一副末日之景! “哈哈!!!成了!!!多年谋划,尽在此日!!!”梦仙头颅低垂,眼中,却是浮现出狂热之色! “胡人见识短浅,怎知我中原大国规矩?居然在祭天之时,还敢手足相残,见得血光,这不仅大悖伦理,更是获罪于天!!!” “而最后,不仅继续祭天仪式,更是以亲兄血祭,登皇帝之位,堪称暴虐至极,更是一塌糊涂!”这不是在祭祀上天,而是在侮辱苍天了! 天道有感,要降下惩罚,也是在情理之中。 此时天上乌云浮现,狂雷翻滚,便要落下。 远方,草原之上,一队道人,也在密谋着什么。 “便是这里了!”一个满头华发的老道,与徒弟们跋山涉水,终于到得一处山脉深处,找到了一处很是破败的坟地。 “根据掌教真人推算,此处乃是长阴山龙脉汇聚之所,多泽的生母机缘巧合,葬入此坟,却是合了天数,这长阴山乃是大龙脉,龙气甚是茁壮,不仅能保子孙一统草原,更是能入主九州,至少有百年气数!!!” “只是此时龙脉隐而不发,还需潜龙自保,静待天时!!!” 老道喃喃说着,面上浮现狠色,珍而重之地取出一物,乃是一枚细长长针,表面泛着金光,表面更篆刻了龙纹,十分精美华贵。 “根基掌教所指,龙脉逆鳞处,便是这里了!!!时辰也对!!!”老道绕坟良久,终于在此坟东部三丈三尺三寸处停住。 “喝!!!”老道面上浮现刚毅之色,还有殉道徒式的大满足,眼中一狠,手中长针就是往虚空中一刺!!!! 轰!!!冥冥中似有雷霆闪过,老道面前突然浮现出一片血红之色,更有暴怒的龙吼之声响起。 老道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长针更是应声而断。 天上炸雷不断,龙吟虎啸一时发,自坟墓中,便有丝丝紫气不断冒出,化作龙形,往南方而去。 “哈哈!!成了!!!”老道大喜。 “师尊!!!”几个徒弟赶紧上来掺扶。 “我不成了!不必管我!!!”老道却是摆手说着。 第三百一十三章剧变 “你等回去禀报掌教真人,就说老道不辱使命!!!” 老道面如金纸,挣扎说着,却是一副死而无憾之色。 “这龙脉,虽主百年后发,但之前掌教真人便以阵法血祭相助,令其开始福泽后人,胡汗才能登临大位,入侵九州!!” “而现在!老道更以‘刺龙针’强行激发龙脉,将百年之气一股泄出,龙气浩大沛然无比!老道受了龙气反噬,已是回天乏术!!!” “长阴山大龙脉何等雄厚?现在更是将百年之气一股激发,犹如活上浇油,气运一时极烈!却也足够掌教所用了!” 又见着土地面现悲色,不由说着:“老道为我道门大业而亡,虽百死而不悔,你等该高兴才是!老道身死之后,你等远远离开,不得靠近!!!” 老道说完,双眼一闭,已是离世。 “师尊!!!”徒弟们哭喊着,却被一个年纪最大的道人远远拉开。 轰!!!!一道明亮的狂雷打下,正中老道刚才所在之地,溅起土石,震动四野。 雷击过后,原地已是多了一个漆黑的大坑,老道尸骨无存。 “天谴!!!”几个师兄弟一呆,随即泪如雨下…… 大乾,长安城外,天坛之上。 天空乌云蔽日,雷蛇狂滚,也是一副天谴之象!!! 而这时,梦仙眼中精光一闪,便可看见,自多泽头顶。黑紫色云气不断冒出,化作一条巨龙。只是还带着狼形,仰天咆哮。龙气横扫,阻止着天谴降下。 只是多泽所作所为,乃是历代最残暴不仁的昏君都不会为之的对苍天大不敬之事,纵使有龙气保护,天上雷击一时不落,乌云却也不散开,反而愈加浓稠。 而在此时,长安城中,也是烽火连天。胡人铁骑踏上长街,互相拼杀。 “杀啊!!!多泽竟敢造反!给我杀光多泽部落的人!”一个胡人将领,身形高大,肌肉虬结,此时发须皆张,大喝说着。 这是别雷,努尔台吉的亲信大将,不知怎么,竟然识破了多泽的计谋。要杀出城外,统领阙雪军勤王。 “杀!!!”多泽图谋不轨,经营良久,也是收买了不少人手。现在便在长安街头开始乱战起来。 长安百姓,死伤甚重。 更有数不清的胡人士卒,或者由降兵组成的乾人军队。或有意,或无意地肆掠百姓。尽情屠戮,发泄兽欲。开始屠城。 长安乃是大乾帝都,第一大城,人口何止百万? 这造成的杀孽,便连宋玉几次屠城加起来也比不上。 黑气汹涌而出,里面便是咆哮的冤魂,带着血色,浩浩荡荡,直上九天!!! 此种杀伐,乃是百万冤魂戾气所聚,便连天道,都是有着感应。 本已经有着消散之象的乌云,再次凝聚起来,天地之间,更是带着一股浩荡的威严,似乎冥冥之中的天道,如今便要彻底降临世间!!! 而在这时,北方一道紫色龙气,浩大奔腾,也是汇入多泽头顶紫龙之内。 得了这龙气相助,紫龙彻底褪去狼形,化作一条威严肃穆的紫龙,与天意对峙!!! “此处乃是长安,历朝历代定都之地,自然有着极大来历,此地本是由高人勘探,选了九州龙脉汇聚之处,以支持新朝气数,人杰地灵!!” “而这天坛所在之地,本名龙灵山,更是九州灵脉汇聚的阵眼,各朝以龙气镇压,不断汲取灵气,断我道门气数!!!”梦仙眼中,浮现出疯狂之色。 “现在,胡汗活罪于天,但他却是人道所选出的,将在数十年后一统大乾九州的胡人真龙!” “现在北地潜龙之气皆是大损,我又以刺龙针刺激龙脉,令其速发,此时的多泽,已是北地真龙!!!人道之主!!!天意要降罪于他,自有人道庇佑!!!”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道却是以人为尊,这两方本就有着极大不同,现在有了楔子,还不大战!!!!”梦仙身子不断后退,远离多泽,心里,却是不断咆哮。 将统治九州百年的气运,一朝激发,汇聚在一人身上,这该何等庞大? 多泽头顶的紫龙横贯天际,仰天咆哮,与天道争锋!!!! 多泽获罪于天,当受天谴,却又汇聚草原和北地的龙气,成就真龙,此时人道和天道,终于迎来了猛烈的交锋!!! 轰隆!!!!!!!!!!!!!!!!!!!!!!!!!!!!!!!!!!!!!!!!!!!!!!!!!!!!!!!!!!!!!!!!!!!!!!! 龙吟虎啸,天崩地裂!!!! “地龙翻身了!!!”大地裂开口子,天坛摇摇欲坠,祭品散乱翻滚,百官跌倒在地,失声说着。 又有人指着天上,目瞪口呆。 只见此时的天空之中,狂雷汇聚,化作一只青色竖眼,这竖眼浩大无边,更不带一丝感情,注视着天坛。 “老天开眼了!!!”不知是谁,喃喃说着。 而在天坛之上,多泽双目紧闭,似是昏迷过去,身体却诡异地浮起,一条紫色巨龙,威严无比,以多泽为核心,出现在天坛之上,与天空竖眼抗拒。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天开眼!胡人化龙!!!老夫莫非是在做梦???” 一个满头白发的官员,不顾头破血流,瞪大双眼看着,犹自不能自已。 天道和人道对峙,竟然直接在阳世显化出来,便是肉眼凡胎,也可见得。 雷电竖眼微微一动,虚空中便有无数雷电生成,垂直落下,犹如乱舞银蛇,而紫龙不惧咆哮,喷出玄光,将雷电一一扑灭。 这两方每次交手,余波都是湮灭一片虚空,除了天坛有着龙气保护,得以幸免之外,下方的军队百官,一旦被波浪擦着,立刻就是灰灰,消散在虚空之中。 轰!!!! 紫色真龙和雷电竖眼终于撞在一起,却是诡异得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周围虚空一阵扭曲波动,不断散开,波纹经过之处,皆是无声无息,梦仙却是如见蛇蝎,飞一般地退开。 只见波纹所到之处,都是化为一片玄黑,虚空裂开口子,将一切实物吞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散开,又见得天际阳光。 只是此时的祭天之所,已经化为一片修罗场,努尔台吉和多泽的属下百官,皆是死伤殆尽,天坛被削去一半,更裂开无数口子,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 梦仙见得此景,却是一副狂喜之色,“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天道包容万物,人道也在其中,但过于膨胀的人道,对天道来说,便是一颗大毒瘤,现在逢着这个契机,双方又怎会不大战一场!!!哈哈!!!!!” 梦仙仰天大笑,状极欢畅,几乎便要手舞足蹈。 “本来,人道乃是天道的一部分,怎么也拼不过天道,我却激发大龙脉百年之力,尽数汇聚到多泽身上,此地又是九州龙脉所聚,人道大昌之所,两方相加,终于令人道和天道两败俱伤!!!!” “我道门只求自身逍遥,遗世独立,又搜刮资粮甚狠,因此受得人道和天道两方排斥,从无有仙人出世!!!” “而现在,人道和天道两败俱伤,陷入沉睡,便是我梦仙证得仙道之时!!!” 梦仙脸色狰狞,手一挥,袁宗、赢顶天、多泽三人便被摄到身前。 袁宗和赢顶天有着大气运护身,又是位于天坛之处,也受得保护,是以无事。 而此时的多泽,顶上紫色尽去,龙气残破,紫色褪去,化作一条黑龙,萎靡不堪,多泽眼皮滚动,却是一下醒了过来。 “好个道人!竟敢愚弄本汗!!!”多泽双目圆瞪,此时的他,如何不知乃是中了梦仙的圈套。 见得手下死伤一片,更是目眦欲裂,眼中通红。 拔出腰间长刀,便想砍了这个妖道。 “此时你等气运衰败,人道天道又都陷入沉睡,干涉之力大减,贫道又怎会怕这!!!” 对这个,梦仙眼中,却是浮现出怜悯之色。 胸前青光闪烁,一钟、一塔、一幡浮现,荧光闪烁不定。 一挥云袖,多泽手中的长刀便是断裂开来,多泽巨大的身体也是倒飞而出。 梦仙脸上一阵潮红浮现,显然也并不是如所说那般若无其事。 天人两道虽然暂时无力干涉,这几人身上的气运却是自然凝聚,也有不凡威能,若不是有着至宝相助,这几人又气运大减,梦仙还不一定能拿下这三人。 “嘿嘿!你处心积虑,布下此局,莫非是想窃取我等气运,当上国师!!!休想!!!” 这些,世家都是晓得,各朝皇帝更有龙气感应,胡人也是如此,因此道门虽然绵延千年,却从未有人册封国师。 而到了国灭之际,人主气运散尽,便是册封也是无用。 也只有现在,胡人北地势力昌盛,上层却是大乱,多泽身边更无保护,才有着威逼可能。 赢顶天这时大声说着,显然是在提醒多泽。 第三百一十四章成仙 多泽听了这些,目光便有些闪烁。 还未开口,梦仙却是笑着:“夏虫不可语冰也!多泽之前虽龙气旺盛,比得上真龙,在和天道硬拼后,还能剩下几成?” “按着此时的气运,胡人能安全回到草原,便是大幸了!!!” “而我梦仙,为的乃是天下道门大业!盗取龙气,成就自身,我不屑也!!!!” 梦仙摇头说着。 “你等可知,此地乃是何处么?” 见嬴顶天三人一副迷惑之色,梦仙却是淡笑解释着:“此地名为龙灵山,乃是九州灵脉汇聚之地!我道门以灵气修行,神通广大。上古帝君,有鉴于此,不欲道人脱离掌控,乃将九州灵脉尽数汇聚于此,以龙气镇压!!!使我道门,最多修到真人,便不能寸进!!!” “这座大阵,后来经过历朝历代的龙气封印加固,便是汇集天下道门,都是无能为力!君权因此稳固,却绝了我等长生之路!!!” 梦仙说着,眼中便浮现怨恨之色。 “我道门前辈,历经千辛万苦,日夜修炼,抛弃世俗繁华,最终却还是不得踏过天门,到头来化作一杯黄土!这种悲哀!你等可了解???” “而今日,人道在此与天道硬拼,将这历代封印之龙气,都是吸取大半!正是我道兴起良机!!!!” 梦仙大声咆哮着,为这天,他几经谋划。测算良久,才有今日局面。 “原来如此!看来将天坛建造在此地。也是你的手笔,我就说。有着现成祭坛不用,为何偏要用这处!唉……也只有胡人,礼节不熟,才会中你的圈套!” 另一边,沉默良久的袁宗,终于开口。 “不错!贫道因此才布局草原,暗中操控,才有胡人南下之局!”梦仙承认。 “你胡说!这南下入侵,乃是我等大黑天的旨意!!!”多泽咆哮着。对梦仙侮辱他的信仰,很是愤怒。 “大黑天!!嘿嘿!!!”梦仙冷笑:“祭祀鬼王,求得庇护,冥顽不灵!!!贫道今日就让你见见你的大黑天!” 一掐手诀:“出!!!” 一团黑气浮现,化作一条人影,胡人打扮,威风凛凛,此时跪下:“主人有何吩咐?” 这声音,多泽听过无数遍。绝对不会忘记,正是他们部落供奉的大黑天之声音。 “这鬼王,早在数年前便被贫道收服!今日!便让他送你上路!” 梦仙喝着,“鬼将。将这人杀了!” “诺!”鬼将上前,一双鬼爪黑气环绕,便向多泽抓去。 “哈哈……”多泽狂笑:“原来我们供奉百年的大黑天。便是这么个玩意!” 虽然大笑着,眼中却有泪水冒出。显是想到了什么悲伤之事。 此时生死危机之下,顶上黑龙挣扎再起。龙气隐隐。 “喝!”梦仙一声冷喝,三件气运至宝飞出,镇压龙气,多泽胸前被鬼爪抓出个大窟窿,血流如注,倒地身亡。 而此时,三件至宝中的青色小钟便落在多泽身前,不断汲取着龙气。 丝丝玄黑浓紫之气不断从多泽尸首上冒出,又很快被小钟吸尽,这黑紫气似乎极为浓烈,又带着凛然大力,青色小钟虽是气运重宝,却也有些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声响。 这情形,看得梦仙眉头一皱,却不停下,等到龙气被小钟吸尽之时,小钟原先的青色已经转为墨绿之色,表面更带了裂痕,似乎在下一刻便会炸裂开来。 但小钟周围青气涌动,到底支持住了,并未崩溃。 接下来,梦仙又如法炮制,将袁宗和赢顶天皆是杀死,尽取龙气。 到得最后,三件至宝体表布满裂痕,威能暴涨,墨绿之色直冲九霄!!! “今日这封印龙灵山的龙气大损,乃是天赐良机,成败皆在此一举!!!!” 梦仙眼中浮现决断之色,沉声爆喝:“开!!!” 地动山摇,土地表层裂开,现出黑黝黝的阴影。 而在这裂痕之中,又有丝丝青紫之气汇聚,带着龙吟虎啸之声。 “今日,便是天道,也挡不了我!!!” 梦仙冷喝,三件气运至宝带着沛然之力,硬生生轰进地面,溅起无数飞石土屑。 冥冥中似有炸雷之声响起,梦仙脸上一红,终于支持不住,吐出口鲜血。 “可恶!南方大计失败,让那宋玉一统,九州龙气还未完全衰败,这反噬才比预计更为猛烈!” “若给我抓着宋玉,将天下潜龙尽数血祭于此,还怕破不得这九州龙气大阵???” “鬼将!给我上去挡着!” “诺!”胡人鬼王双眼无神,御使着黑气上前,替梦仙分担反噬。 轰!!!这鬼将虽有鬼王修为,在龙气反噬之下,也不过多撑了片刻,便即化作飞灰四散。 “就是现在!!!起!!!” 借着鬼王牺牲所争取来的时间,梦仙眼中大亮,又一掐诀,虚空中涌起无数黑气,这是屠杀长安城带来的怨气鬼魂。 “我早在长安城各处埋下法阵,现在百姓惨遭屠戮,也是王者之过!归根结底,龙气既然是苍生气运汇聚,也得承担这份因果!” “血祭三条潜龙不够!再加上整个长安城如何!!!” 梦仙脸色发狠,引动着百万百姓之怨气,冲向地脉龙气。 轰!!!!青紫之色一下萎靡,缩回地底。 “就是现在!!!爆!!!!” 眼见机不可失,梦仙御使着三件至宝,化作流光,进入地底。 而后一掐诀,竟是要将三件至宝自爆!!!! 轰隆!!!!!!! 至宝自爆的威力,何等广大?更何况,这三件至宝还吸足了龙气,更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效。 整座龙灵山,终于在几次大战波及下,轰然倒塌!!! 而原先侥幸逃得性命的三三两两的士卒官吏,也终于尽数覆灭在此。 原先龙灵山所在之处,化成一片废墟,只在上方,梦仙凭虚御风,似在等待着什么。 咕噜!!! 原先龙灵山山脚,此时已经化作一片巨坑,此时似乎开了一处泉眼,洁白如玉的泉水不断涌出。 这泉水带着清香,更不断散发出惊人的灵气!!!! 只在片刻之间,此地的灵气不便浓郁至极,居然可比得上白云观等道门顶尖福地。 泉水不断上涌,更化作一片小湖,灵气四溢,更向远处散开。 灵气汇聚,形成白雾,向远方席卷而去,犹如潮汐。 “哈哈哈!!!!!”感受着这浓度惊人的灵气,梦仙仰天狂笑:“终是成了!!!!!”“终是成了!!!!!” “从此道门之兴,不可阻挡!!!!师傅啊!徒儿终于做到了!!!!!” 此时的梦仙,已是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良久后,梦仙才回过神,身上清光一闪,又恢复到之前太上忘情的境界。 “师尊临死前的遗愿,我已是彻底完成,从此斩断与世间的牵挂,进入太上忘情的终极之境!!!” 现在的梦仙,已经断去了所有世俗的因缘功果,达到了太上道祖师都未臻至的境界。 而在此时,源源不断的黑气,便在梦仙周围不断凝聚,更有雷光不断浮现,令梦仙脸色一白。 “我屠戮三条潜龙,血祭长安百万百姓,惹下滔天罪孽,又失去三件至宝镇压,如今已是万劫不复!!!” 梦仙自然清楚,他此次出手,受伤有多重,又失去至宝,已是活不过今日!!! “但只有如此,将我逼到绝境!!!才是我披荆斩棘,成道之机!!!我梦仙,今日便要在此立地成仙!!!!!!” 罪孽难以抵挡,乃是自身根基不足,梦仙若要活命,也只有成就仙人位业,以更大的担当来承担。 他此番作为,便是要将自身逼入绝境,从而激发自身所有的潜力,一举完成升华。 梦仙闭上双眼,整个人被清光包裹,陷入灵气湖水之中,消失不见。 …… 南方,江陵。 方明望着北地,刚才的变动,便是这里,都可感觉得到。 “大手笔!果然是大手笔!”方明感叹说着。 “虽然早就从清虚和几个真人记忆里拼凑出来,但亲眼见得,还是震撼无比!!!” 宋玉横扫北方,成就赤龙,竖立天柱,方明也是获得大量气运。 之所以迟迟不能晋升,也是限于外部环境,而梦仙此局,至少有一半要便宜方明,方明自然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此时,又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 “要开始了么?”方明笑着:“今日不仅是你梦仙的机缘,也是本尊的成道之机!!!” 闭上双目,周围青光爆闪,也是消失不见。 …… 在冥冥不知何处的虚空之中,有一条青金色的大河,奔流往复,自虚空中出现,又没入虚空,不知去往何处。 虚空中寂静无比,只有青金河流静静荡漾。 而在今日,一个声音穆然响起,“我梦仙,今日立仙道于此!凡世间生灵,皆可修得,超脱俗世!!!” 随着话语,在青金大河之上,便出现一条青色小溪,虽然体形远远比不上大河,却带着出尘飘逸之气。 第三百一十五章成就古神(新书《巫界术士》已发,求支持) 紧接着梦仙的声音,方明的话语也是响起:“城隍神祗方明,今日立神道于此,庇佑苍生!!!凡信仰吾者,皆可受得福泽!!!” 声音刚落,又有一条青金色河流涌出,体形乃是之前仙道青色溪流的数十倍。 但比起浩荡奔腾的青金洪流,还是微小无比。 “这里,便是大乾世界的核心么?”方明望着浩大的青金河流,心里感叹着。 此时的他和梦仙,都是以元神形式来此,才可见得这最真实的一幕。 这青金色的大河,便是整个大乾世界,也是天道和人道的汇聚。 而在这时,都以玄妙的方式,展现在他和梦仙的面前。 此时方明的眼神越过河流,便对上了一双青色的眸子。 还未等双方开口,一阵吸力传来,等到方明回过神时,已经回到大乾外表世界。 “今日仙道与神道并立!九州从此多事矣!!!” 方明叹着。“如今外界条件已足,可以突破了!” 这个,还是他从梦仙处得来的启发,他和梦仙,自身积累都是足够,但受限于外界,都是不能突破。 而现在,九州灵脉解封,灵气不断生成,九州灵气上升,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外界。 并且,方明和梦仙各立仙神二道,以自身规则弥补天地规则,更是将最后一道短板补齐。 如今,前路荆棘尽去,方明的晋升。已是势不可挡。 方明双目一闭,已是进入了突破状态。 …… 北地。长安城外,龙灵山下。灵气湖中。 这里虽然是九州灵气汇聚,如今散归天地,但遗留的灵气,还是不可小视,足足比得上五个白云观那种福地。 而现在,灵气湖水不断下降,露出坑底土地。 所有的灵气,皆被中间一道青色人影如长龙饮水般吸尽。 随即,天地间一声轰鸣。出现了异象。 天门大开,仙乐飘渺,更有朵朵带着道意的天花降下。 地面百花齐放,异香扑鼻,将这一片地域,都是化作了仙境。 而此时,中间的人影终于张开了双眼,一双眸子尽数化为青色,带着电光火虹。 梦仙此时伤势尽去。带着柄拂尘,更加显得清新脱俗。 只听他长吟着:“看破浮生早悟空,太阳隐在月明中。一朝踏破登仙门,方夺天机造化功。” 此时的梦仙。看着普普通通,连之前的太上道意,都是尽数内敛。若不是凭虚御风,眸子又带着青意。说不得便会被当成普通道人。 但若方明在此,就可见得梦仙气运尽数转青。返璞归真,已是仙人位业!!! 一直处于传说中的修道境界,此刻彻底降临凡尘!!!!! 踏踏!!!踏踏!!!踏踏!!! 战马轰鸣之声响起,一队骑兵自长安城郊扑来救驾,看样子,有着三千人。 “大胆妖道!快说我家大汗现在何处!!!” 来者正是别雷,他和多泽手下大军血战连场,终于获得胜利,此时带着三千骑兵前来救驾。 此时看着原先的龙灵山化作大坑,心里已是暗叫不好,又见着梦仙临空而立,显是妖道一流。 他乃是星辰降世的武将,有着天命在身,之前的萨满道人,都是奈何不得,现在见得梦仙如此,也不如何惧怕,直接便给打上了妖人的帽子。 “若是之前!面对三千骑兵,贫道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而现在……” 梦仙面色无悲无喜,却是举起手掌,遥遥一拍。 “上苍之手!” 青气汇聚,一只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将三千骑兵尽数笼罩在内,猛然拍下!!!! 轰!!!! 大将别雷,还有三千阙雪军精锐,在巨掌之下,连稍微反抗都做不到,尽成肉糜!!!!! 仙人一击之威,竟至于斯!!!!几如灭世!!!! 随着三千骑兵死亡,士卒亡魂带着黑气,便要扑到梦仙周围。 但梦仙体表穆然发出清光,这清光似乎对黑气极是克制,黑气一旦碰着,便发出哧哧声响,消耗殆尽。 片刻之后,黑气尽灭,而梦仙安然无恙。 “之前乃是神通不及业力,才会发生我道门真人,被数百甲士围杀的例子,而现在却是业力不及神通,合该我道门大昌!!!!” 梦仙驾云离开,虚空中,却是传来淡淡的话语之声。 弘治三年,五月,胡人祭天之时,发生大变。 此中详细之事,因为当事人尽灭,素来不为人知。 只知道门太上道领袖,在此役中晋升仙人位业,神通无量,整合道门,成为北地道门领袖。 而梦仙更是悍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建立“太上道国”,弘道于世,在各地修建道观,以道士治理各地。 各地世家豪杰,还有元气大伤,却留着几分的根基的胡人,都是奋起反抗。 六月,各家汇聚大军十万,围困太上道山门。 而梦仙亲自带领大军,仅出道兵三千,便将十万大军尽灭,俘虏胡人世家高层无数。 此战震惊天下,从此以后,北地虽然各地还有零星反抗,却在梦仙强力手段之下,不成气候。 北地渐渐一统,道门大昌。 …… 方明神念彻底归入体内,进入晋升状态。 此时,只觉外部天地广大无比,舒畅非凡,大有脱离囚笼的感觉。而自身气运也不断上涨,化作纯青之色,竟是水到渠成。 “世界规则变化。自身神通化作实力,更加助涨气运!!!”方明心中。突然生出明悟来。 气运乃是实力的体现,现在外界灵气浓度上涨。方明的各类神通威能也是水涨船高,气运大盛,自也是常理。 此时头顶轰鸣之声大起,城隍金印彻底转化,变成一方玉印,带着温润之色,更显得雍容华贵。 在气运影响下,灵海神池之内的神力也是尽数化作青色! 青色神力席卷,将方明整个神体包裹在内。 “神职符箓!!!”方明神念一动。 跟着他穿越的神职符箓浮现。散发出阵阵波动,看着这张符箓,方明脸上不断变化。 他能有今日,多亏此神职符箓之助,若没有它,方明早成孤魂野鬼,甚至堕入轮回。 “散!!!!” 念头千回百转,方明最终面上浮现坚毅之色,喝着。 随着神念操纵。神职符箓穆然炸开,和方明彻底合为一体。 而在这时,冥冥中一道信息便流入方明脑海。 “吴州昭仁显圣司天王神位”!!! 若说之前的神职符箓,还是带着方明前世的烙印的话。现在的神职,便是方明参透以前的符箓,并与吴州天地结合。自己构建出来的神位。 从今以后,神职符箓和神祗神位一体。进入混元无极之境! “这便是古神么?”方明感受着体内浩瀚奔涌的神力,更与吴州天地有着感应。他有着预感,之后每次出手,便可在上面加持吴州天地之力,威能无穷。 并且,吴州天地不灭,他亦不灭!!!!! 宋玉之前称吴王,便是要加强对吴州天地的感应,毕竟方明乃是自吴州一路晋升而来,要改换别州,不是不可,但便没这么水到渠成,需花费更多功夫。 青光一闪,方明出现在吴州地域中,此时的他,一念之间,便可瞬间出现在吴州各处,神通广大至极。 “按照神位划分,这司天王的神位,乃是正三品!色泽纯青!本尊如今,血肉衍生,千变万化,已经达随心所欲之境!” 方明感受着自己的神体,喃喃说着。 又看看周围,他选择的乃是一片荒野,但此时也是草木繁盛,更带着一股郁郁生机。 “灵气的充裕,对此方世界的影响,太大了!!!” 方明叹着。 此时按照东方的话说,便是天地间灵气浓度上涨十倍不止,而若是照西方的话说,便是世界原力进入了活跃期,这外界环境大变,对生灵有着影响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最基本的,便是人人延年益寿,学武修道的难度,都是降低不少。 并且,普通术法,只要与运用天地之力有关,皆会威能暴涨。 比如修道者若是之前发出的乃是火苗,现在用出来,便是会化作巨大火球,威力猛增。 在这种情形下,个人勇武得到了极大发挥,对体制之力便会形成冲击!!! 自古以来,掌控实力者要求权力,乃是常理!!! 之前个体武力再是凶猛,也不是军队之敌,数百甲士,便可围杀真人,自然龙气横扫,无有不服。 而现在,个体武力暴涨,已经超出国家控制。 便是之前的真人,要再想围杀,不出动大军上万,劳师动众,已是不可能。 更别说,真人法力暴涨,岂会呆在原地?打起游击战来,连君王都要头疼不已。 并且,天道人道陷入沉寂,对道人以及其它方外之士的钳制还要大减。 在这种情况下,掌控北地道门,手下道士无数的梦仙,所占据的优势,便很明显了。 “可惜!可惜!梦仙你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本尊的神道!!!” 方明默然片刻,随即手一指,运起了搬运神通。 此次乃是实验,放在之前,最多搬起块石头,而现在,同样的神力之下,一座小山被横空摄拿,漂浮不定。 第三百一十六章时光匆匆 见得此景,方明的嘴角,也是绽放开笑意。 “哈哈哈……” “梦仙你打破龙气封锁,提高道人实力,想弘道于世,道门大昌!却是便宜了本尊!!!” 便是此时修炼远比之前容易,道门想要找到天门俱开,适合修行的道体,也需大费心力。 按照前人记载,一千个人中,才有一人有着修道资质,并且还是极为一般的那种。 要修炼到道门核心真传的资质,那是十万人中才有一个。 而天生道体,预订真人的修道种子,百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能找到一个,便是机缘巧合,外加祖宗庇护。 而方明手下的庙祝,却是不限资质,只要信仰虔诚,神力足够,想培养多少,便可培养多少。 这一下就将对方比了下去。 方明本身实力又丝毫不逊色于梦仙,再加此一项,梦仙纵有千般算计,万般图谋,也是为人作嫁衣!!! 可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宋玉越是有利。 “并且,现在的梦仙,恐怕在一个劲地清扫北地,短时间内,还顾不上南方!毕竟,天道可不是这么好设计的!” 方明冷笑。 经过梦仙算计,令人道和天道意识两败俱伤,陷入沉寂,趁此机会大力发展道门势力。 但这么一来,肯定会遭到北地世家大族等既得利益者的反对,梦仙要一个个扫平下来,也需耗费不少功夫。 并且。虽然道门弟子众多,但一下要管理北地。这人手还是不足,需大开山门。培养弟子。 “梦仙如今开创了仙道,可说是仙道意志的代表,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北地彻底掌控,并且大力发展道门,以仙道势力压垮人道,最后,甚至代替天道!!!” 若能达到这步,梦仙便是此方世界的太上皇。与道合一,臻至无法想象的境界。 这首先要做的,便是大力招揽修道种子,培养根基羽翼。 天下道门,便是仙道的基础!!! “如今南方有本尊坐镇,梦仙根基新立,也不敢轻易重启战端!这便是宋玉的机会了!” 方明眼神幽幽,他也是刚刚将神道法则彻底打入此方世界,之后也需时间沉淀。 将城隍信仰广播。竖立威严,开垦田地,收集优良的庙祝苗子,一件件也需时间。 “本尊之前。培养的庙祝数量较少,也对外宣传需要资质之类,倒不怕被梦仙窥得虚实。只是以后还需多加保密!” 方明之前培养庙祝的时候,都注意保密。数量又少,外人以为要求严格。倒也没有特别引起注意。 但随着天地灵气的充足,各种超凡之力获得了极大增幅。 可以想象,之后的征战方式,恐怕会发生极大的改变,各种战争法术神通,都会获得应用推广。 而个人勇武,将会被扩大十倍百倍。 可以说,梦仙这一手,一下便将大乾世界由低法世界改造成中法甚至高法的世界。 而如今,正是波澜壮阔之大时代的开端!!! …… 因为方明和梦仙各有顾忌,双方各将精力投入到治理自身地盘之上,大乾九州乱世,诡异地安宁下来。 南方的宋玉吴国,和北地的太上道国,呈现南北对峙之局,双方都在积蓄自身实力,准备一战而定天下归属!!! 普通百姓都以为乱世结束,而欢呼雀跃,只有上面的官员和世家才知晓,如今的短暂平和,只不过是为以后大战的准备,对此极为忧心忡忡。 北地,梦仙以一己之力,镇压世家,扫平不服,声名远播。 而受压迫的世家不堪忍受,纷纷举族南逃。 毕竟在南方的宋玉无论传闻如何,归根结底,乃是世家出身,也用士人治国,比之梦仙尽用道人,寸步不让,总算是条活路。 这些,都是北地士族的精华,宋玉对此表示有限的欢迎,若是敬畏尊服的,都是妥善安置接纳。 愿意出仕的,也是量才任用。至于贼心不死,还想在南方搞风搞雨的,自然交给陈云,抄家灭族,也是有份。 恍惚之间,天下已成两强对峙之局。 北方,乃是太上道国统摄一切,以道治国,弘道于世,道门大昌。 而南方,则是世家和城隍联手,还有白云观等不服太上道的势力,在宋玉领导下,联手对抗北地。 时光匆匆,眨眼间,十数年时光飞逝,如今已是弘治十八年了。 因为宋玉只是称王,并未登基称帝,因此也未定下年号,是以还用大乾历法。 虽然早早就有人上了劝进表,但都被宋玉留中不发,这态度,就很明显了。 宋玉自有打算,他现在紫气浓郁,王者之命无法动摇,但要称帝,气运上还是差了那么一些,登基称帝,乃是大事,若处理不好,气运衰败,如胡人那般都是轻的。 并且,不得北地,这称帝总有些小家子气的意味,也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还不如暂缓。 凭着吴王的名号,统领南方四州,也是足够。 荆州,江陵。 此处已经暂时作为宋玉的都城,宋玉长居于此,处理四州事务。 此时的江陵,一片繁华,人流不断,车水马龙,似乎早已从乱世回复过来。 酒楼内,人声鼎沸,众人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历来酒楼茶肆,便是消息灵通之所,这两处汇聚五湖四海之人,便可听得各地方言鼎沸,更有最新的时事消息。 “啧啧!南方四州,今年又是大熟!麦子每亩三石,那是最低,若是肥田,又用心经营,居然有四石的产量!!这南方百姓,都是有福了!!!” “不然怎么说吴王乃是神人呢!这麦种,都是自官府流出的,听说,乃是受到了城隍神祗的祝福,产量大增!更带着灵气,能养人呢!”一人回答说着。 “不过,这也只有我们南方有,多亏城隍老爷的保佑!!!”说这话的,肯定是南方人,还是城隍的信徒。 “吴王不是给城隍上了尊号,称‘吴州昭仁显圣司天王’么?”有人问着。 “那是尊号,我们老吴州人,还是叫惯了城隍老爷,改不了口!” “城隍出于南方,乃是我们的大福啊!听说北方人很是羡慕,也有人偷偷祭祀,但被道门抓着了,立刻就是抄家灭族!” 说到这里,楼里就是一静。 良久后,才有人恨恨说着:“道贼!不滚回深山老林清修,反来乱我江山社稷!” 众人往说话方向一看,便见着个年青人,士子打扮,脸色忿恨,顿时晓得,这肯定是北方逃亡过来的世家子弟。 虽然宋玉也是接纳,令北地世家逃过一劫,但要和在北方一样获得田亩土地,仆从如云,不立大功,却是不要想了,更别说,还要受到南方世家的排挤。 有此怨气,也是正常。 人群中,便有戏谑的声音响起:“你也就是在南方,才敢这么说说,到了北地,恐怕立时就要被道兵拿下,捉回去拿神魂点了天灯!!!” “你说什么??”士子怒发冲冠。 “各位!各位!还请卖老朽一个面子……”掌柜的赶紧出来打圆场,好说歹说才劝下两方。 片刻后,楼内又是恢复之前热闹场景。 “这秋收后,科举就该开始了吧!”又有人说着。 “不错!吴王立科举,不限门第,中举人者就可出仕,现在更在举人上设进士,听说一考出来,便直接以正九品任官呢!”有人很是羡慕,更感叹世道的变化。 “这还是小的,若在北地,只要过了太上道的资质选举,便可入那道门!学得神仙术法!撒豆成兵,喷云吐雾,都是信手拈来。我听说,只要被选为普通弟子,出来后就是外放一地县令呢!这可是正七品的官,一方百里侯呐!” “这世道是变了!一切都邪乎得很!就象吴王新开的武举,我去看了,那些个武举人,举起五百来斤的巨石,脸不红,气不喘,跟玩似的!连小孩都比十几年前的力气大了好多!” 有老人叹着,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几乎认识不得。 “的确是变了,变得最狠得莫过那些道士!!原先驱除厉鬼,做做法事,还尽心尽力,现在一旦做了北地的官,气焰嚣张得直到天上,一有不服,直接摄拿神魂,令人生不如死啊!” “唉……听说了么?北地鲁山莫家莫正风造反,据说祖上点了龙脉,体生龙鳞,一下便起兵五万,声势浩大无比,道门只是出了五千道兵,一下就镇压下去,现在大军将鲁山城团团围住,据说布下大阵,要将整座城池的百姓一起抽出神魂,点了天灯,以儆效尤呢!” “唉!现在的道兵,也只有城隍手下才能对付……” 众人絮絮说着,一个中年男子,却是起身,付了几角银子,带着随从离开。 “北地多艰呐!”中年人喃喃叹着,露出一张富有魅力的脸来,正是阳云,不过多了几分成熟之感。 他中举后,受到方明青眼,几经提拔,现在已经做到了正五品的官职,正从襄阳公干回来,听说还要提拔,是诸方面极为看好的后起之辈! 第三百一十七章战书 但现在,听得酒楼之言,又想到他此行的见闻,阳云便是感到一股怒火自胸中升起。 “大人?”随从有些担忧地看着阳云。 “我没事,回府!”阳云摇摇头,与随从回到自家宅院。 “夫君!”一进大门,一个温婉的妇人便迎了上来。 这是阳云的正妻,乃是舅舅为他定下的亲事,很是挑选了一番,令阳云很是满意,婚后也是夫妻相协,举案齐眉。 用过饭后,阳云独自来到书房,这中间有个神台,上面供奉着司天王神位。 “天王神祗在上,信徒阳云诚心祈拜,望天王慈悲,挽救鲁山十数万百姓!” 阳云恭敬地上香祭拜,嘴里默念着。 他虽然文武双全,少时却是正统的儒家士子出身,有着仁心,现在更是诚心祈求。 便在他祈祷的那一刻,一丝香火愿力,顺着冥冥的伟力,传输到方明心里。 天王法域之内,方明睁开了双眼。 自从成就古神后,他便脱离了香火的桎梏,这些世俗的香火愿力,对他而言,虽然不能说是可有可无,但重要性的确大减。 不过为了配合宋玉施政,也是为了因缘,他还是和以前一般对待信徒,及时完愿。 “唔!又是祈祷鲁山之事的!虽然这各方信仰愿力都是不足本尊出手条件,但事有例外,鲁山百姓虽不信奉本尊,却也是无辜百姓。便让本尊解了尔等劫难!” 方明淡淡想着:“并且,也到了改了结一切之时!!!” 经过这十几年。宋玉已经完成了各方面的准备,随时可以北征。相信北地梦仙方面,也是如此。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此对峙局面,持久下去,对双方都是不好。 “这人选,便由阳云出马!”神祗微微一笑。 当夜,阳云恍恍惚惚间,便到了一处。 四周金碧辉煌,更有片片天花不断落下。几如仙境,阳云到此,只觉自身舒泰无比。 “善信阳云!”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似乎直接在阳云心底响起。 这声音虽然之前只听过一次,便牢牢印在阳云心底,是数十年前的城隍神祗的声音。 随着话语之声,阳云面前便多了一轮青色的太阳。 随之而来的,还有虚空中浩大的压力,似乎周围空气都化成了实质。令阳云呼吸都有些困难。 “拜见吴州昭仁显圣司天王!!!”阳云正正衣冠,大礼拜下。 “汝所许之愿,吾已听得,虽鲁山非吾管辖之地。但苍生何辜?只要一心向善,本尊既为福德正神,自当护佑!!!” “陛下宽宏。此是鲁山百姓之幸!!!”这话意思,便是要出手相救了。阳云大喜。 “你持此符箓前去鲁山,到了鲁山地界之后。将符箓取在手中,直往鲁山城池而去,一路不可回头,一回头,你便死了!” “而到了鲁山城,将符箓抛往城中,满城百姓自可得救!!!” “此时尚未功德圆满,你默等一刻,自会有只大手袭来,你用此印砸下便是!” “之后速速回返,不可多留,否则便有不测之祸!!!切记切记!!” 神祗威严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一蓬清光汇聚,化成一张符箓,还有一方小印,徐徐落入阳云怀中。 “多谢尊神!”阳云赶紧下拜。 “鲁山之劫,还要持续七日,你当在七日间赶到,解民倒悬!” 布置大阵,抽取神魂,自用不得这许多时间,道门如此做,乃是要故意拖延,慢慢折磨,以震慑北地。 “晚生晓得!!!” 阳云再次拜下,直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自家床上。 “夫君?”身边传来妇人低低的语声。 “没事,你先睡会!”安抚了夫人后,阳云起身,踏上鞋子,来到书房。 此时怀中坠坠,心知有异,伸手一取,便拿出两物来。 一张青色符箓,散发着薄薄青光,还有一方玉印,上面绘着龙虎之形。 “多谢天王指点!!!阳云必尽心竭力,救助鲁山百姓!!!”阳云对着神位,再次大礼参拜。 第二日,衙门刚开,阳云便去办了公事,请得假期。 他之前公干才回,奔波劳累,请假休憩,乃是人之常情,主官很是开明,披了七天的假期下来。 阳云又和家里说了声,准备了良马,带上金银,也不要仆从跟着,一路出城,快马加鞭,直往鲁山而去。 他有官身,一路用着驿站,不断换马,终于在第五日时,赶到鲁山境内。 这里便是属于北方地界,他乃是南方官员,若被发现,下场不妙。 好在他早有准备,又身有武力,倒是无惊无险。 越近鲁山,路上便是行人绝迹,更远远看得一处,黑云汇聚,冤魂啼哭之声冲天,那里便是鲁山地界。 因有道门做法,行人唯恐被波及,都是退避。 “到了!”阳云面色坚毅,将方明所赐的符箓握在手里,脚下不停,一路直往鲁山城池赶去。 一路上,也见得几个道人,但诡异的是,对方竟然对他视而不见,任凭他一路闯进大阵。 一入大阵,阳云便觉身上一紧,头皮发麻。 “素闻道术诡秘,我有官职气运在身,还是如此,鲁山百姓,又怎么抵抗?” 阳云心急,脚步更是加快,此时就听身后有着鬼类啼哭之声传来。 “阳云!”“阳云!”“阳云!” 片刻后,鬼哭之声散去,出现不少熟悉的声音,这里面有着他舅舅,有着他妻子,更有他母亲的呼喊,到得最后,声音越发凄厉。 阳云忍不住便要回头,但此时想起神祗嘱咐,手里的符箓也是发出光芒,让他惊醒过来,赶忙捂紧双耳,快步疾行。 到了城门口,见得鲁山城三个大字,阳云终于如释重负。 “终于到了!” “信徒阳云祈祷,愿天王大发慈悲,解救此城百姓!!!”阳云将符箓高举,再次祈愿,随后将符箓向空中一抛!!! “轰……轰……轰……” 青色符箓一到半空,便化作无数青色雷霆,银蛇乱舞,电光四散,将包裹着鲁山城的黑雾击溃。 “何人?竟敢坏我太上道之事???” 虚空中,便传来一个惊怒至极的声音。 符箓不管不应,以极快的速度将鲁山城的大阵消灭,随即化作数千丝细小的雷电,向各处劈去!!! “不好!大阵被破!法术反噬!快……”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带着惊慌之意,仿佛见着什么极为恐怖之物,更是戛然而止,了无生息。 轰!!! 随着冥冥之中的雷霆炸响,鲁山城周围,一个法坛之上,一个老者双目一红,一口鲜血狂喷,随倒地气绝。 而后,数千弟子,只要是参与在法阵中的,都是随着老者遭受反噬,有的身亡,有的法力尽废,倒地昏迷。 乌云散开,久违的日光降落下来,暖洋洋的,带来生的气息。 “天王神威!!!”阳云感叹着,又想起神祗的嘱咐,摸出玉印在手,屏息不动。 片刻后,狂风乱舞,自天际,便飞来一只巨大的青色手掌,巨掌直直向鲁山城飞来,似乎想将整座城池化为齑粉。 这手掌还未落下,便给阳云带来极大压力。 “是这只么?真的好大!我砸!!!” 阳云张大嘴巴,幸好还记得吩咐,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将玉印砸出。 垮啦!!!! 玉印迎风便涨,化作小山般大,周围更出现一龙一虎的虚影,龙吟虎啸不绝,狠狠砸上了巨掌。 砰!!! 犹如平地起雷,玉印光华流转,将巨掌砸入地底,更是底部光芒连闪,浮现出咒文,犹如山岳般当空压下。 呲呲!!!! 自如山玉印下方,便有声响不断传来,巨掌的体形也是不断缩小,化为青白之气四散。 片刻后,巨掌消失,天边似有冷哼之声传来。 而玉印随即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事情都办完了,这里乃是北地,我若被抓到,下场不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见到这场犹如史诗神话一般的战斗,阳云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一个激灵,起身便走。 …… 北地,太上道山门内。 此时的梦仙,已经被彻底神化,在道门中的地位至高无上,但最近却极少露面,乃是潜心修行,似乎在等待着。 突然间,梦仙紧闭的双目睁开,随即一翻手掌。 只见此时如玉的手掌上,已经多了一块血迹,滴滴血液流出,带着青色。 此是“天青之血”,梦仙此时已是仙人之体,和凡人不同,通体化作仙肌玉骨,便连血液,也带着青色。 血迹之中,符文闪现,出现信息。 “战书么?”梦仙喃喃自语,手上清光一闪,血迹伤痕消失不见。 人影一闪,已经来到大殿之中。 “宗……宗主!”值守的弟子一惊,随即赶紧拜下:“见过掌教至尊!!!!” “命各大护法,还有核心值事,前来大殿,本尊有事吩咐!!!”梦仙的眸子中,带着异样的神色。 第三百一十八章大结局 光芒闪烁中,玉印已经回到天王法域。 “这龙虎印经过本尊以神道之法炼制,威能更增,别有神妙,不错!不错!” 方明伸手接过,打量着龙虎印。 此印之前乃是龙虎山的传承至宝,材质很是不错,后来落入方明之手,又加以神道法禁,将其改造为一件神道法宝。 此次小试牛刀,也可见得几分威能。 “本尊的战书,想必此时的梦仙也是见得,阳世之事,也可开始准备了!” 方明喃喃说着。 江陵城,吴王宫殿内。 在吴王诏令下,百官聚集。 虽然宋玉起事甚早,但现在的官员,也大多步入中年,施政更显平稳。 此时的宋玉,也才三十余岁,正是男子最为精力充沛,成熟稳重的时候,随着百官朝拜之声中,端坐王位,一股渊渟岳峙,又雍容华贵的气息,便浮现出来。 这气质,令底下文臣武将都是心折,颂着:“拜见吴王!吴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平身!”宋玉一挥手,免去众人之礼:“孤王此次召集尔等,乃是要发下旨意,兴兵北征!!!” 这之前通过户部和兵部的准备工作就可猜出几分,众人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听得,都是拜下:“诺!” “此次北征,孤王誓要御驾亲征,一统北地!后方之事,一律交由内阁处理!” “臣等必不负王上期望,将后方打理安稳!”贺东明等六人出来拜下。 宋玉声音肃穆:“叶鸿雁、罗斌、典浪、潘和。你等带领大军十万,以叶鸿雁为帅。加上水师,由水路杀向徐州!!!” “诺!”这四将出来拜下。 “李大壮、呼和、宋虎。你等带领大军十万,以李大壮为帅,由汉中而出,攻打关中!” “诺!”这三人也是拜下。 “许远、谢晋、叶剑锋,还有剩下的将领,都编入中军,总计二十五万,由孤王亲自统领,作为中路。直扑豫州中原之地!!!” 许远、谢晋等将领也是出来拜下。 这其中,许远和谢晋等一批新晋将领很是受得注目,他们入伍不过四五年,便爬到如此高位,很是吸引眼球。 这自然是方明手笔,自他晋升古神之后,造物之力大成,更通晓阴阳生死之秘,已经可以用附体神通。将属下阴兵还魂。 虽然此法有着缺陷,最多只能停留阳世十年,并且也留不下子嗣,但对于宋玉来说。这些都是小小暇丝,不伤大体。 十年,用来打天下。足够了。 这些阴将都是方明积累而来,才能突出。又有阴间用兵经验,入伍后自然很快脱颖而出。再加上宋玉有意提拔,如今也是领兵一方,身居高位。 有了这些源源不断的后勤兵力,宋玉此次北征,便多了一张底牌。 很快,宋玉兵分三路,誓师北征的消息,便通传天下。 由此,也拉开了南北大决战的序幕!!! ……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虚空,或者说,乃是世界缝隙之所。 整处空间灰蒙蒙的,向来生灵绝迹,死寂无比,而在今日,却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青光一闪,方明和梦仙便是出现在此地,脚踏虚空,对立而视! 梦仙打量着周围,面上浮现好奇之色:“尊神是如何找着这处的,不想世间居然有此奇异之所,自然造物之力,当真神妙无比!” “我二人出手,威力过大,在大乾世界也不能尽情,是以本尊特意找得此处!”方明一笑,却是有些避而不答。 “贫道证得仙人位业,本以为世间无人可比,不想还有尊神,当真令贫道不胜欣喜!” “能硬生生逆转天地,成就仙人,本尊也是对道友极为佩服!”方明真心说着。 “多谢尊神!顺行成人,逆行成仙!贫道也是在登仙之后,才领悟到此点!”梦仙感叹着,脸上就浮现出不胜唏嘘之色。 看见此幕,方明心中一凜,此时的梦仙,丝毫没有之前太上无情,我为天意的气息,显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像个普通人,有了情感。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道行倒退,但方明很清楚,这是对方修为大进的表现。 “今日能与道友坐而论道,本尊不胜之喜,请!!!” 方明一抬手,座下云气抬升,形成蒲团,盘膝而坐,后面青色大日浮现,小世界张开。 梦仙目中一亮:“不想尊神也开辟出了界域!” 青气升腾,化作青莲,将梦仙托起,身后莲花绽放,中心也出现出一个小世界的虚影。 “果然!大道三千,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方明感叹,随即两方世界不断扩大,两人周围的虚空也是不断粉碎,荡漾出无数波纹。 两方小世界,带着无穷巨力,生生撞击在了一起…… 修为到得方明和梦仙的地步,一场战斗,已经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了,随着二人不断出手,此方空间不断颤抖,周围虚空不断粉碎,又不断生成,一时陷入了生灭之境…… …… 而在方明和梦仙论道的时候,九州战局,也进入了最为浓烈的时刻!!! 天下争龙之局,本来在十数年前就该分出胜负,却被梦仙逆转了天命,拖延至今。 而现在,宋玉带领着大军,一举杀入北地,誓要以南统北,完成前人未有的功业! 而太上道国高层,得了梦仙嘱托,也是尽起道兵,和吴国大军搏杀。 整个九州大地,烽烟四起。 宋玉的大军装备精良。又配备了庙祝,专门防备着道兵。此次一入北地,便如蛟龙如海。势如破竹。 而北地深受道门之害的百姓还有残余世家都是纷纷揭竿而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直到这时候,道门道兵的缺陷,便完全暴露出来了。 修道需要时间,道兵的培养,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一旦身死,便是无法补充。而庙祝势力不同。只需信仰虔诚,便可源源不断培养出来。 宋玉一直默默积累,到得现在,已经可以出得十余万庙祝。 而道门虽然尽心竭力培养,到得现在,弟子总人数也不过数万而已。 如此一来,一旦进入到互相拼消耗的环节,胜利的天平便渐渐向宋玉一方倾斜。 弘治十八年,六月。宋玉连战连捷,打下洛阳,尽占豫州。 而叶鸿雁的东路大军也与水师合力,攻占徐州。随后与宋玉会师,与西路李大壮的军队夹击关中。 太上道国聚集道兵,妄图在虎牢关拼死一搏!!! 双方血战连场。均是死伤狼藉,到得九月。终于攻下虎牢,杀入关中。 长安之前受得梦仙血祭。已成死地,而雍州关中百姓恐惧道门手段,现在见得宋玉大军到来,皆是纷纷请降。 而李大壮此时也终于打入秦地,三路大军彻底会师,横扫关中太上道国势力。 随后大军乘胜追击,杀至太上道山门。 多次劝降无果后,宋玉以龙气镇压,再命烈火府焚山,将太上道山门化作一片废墟。 此役之后,太上道精英尽灭,太上道国也是元气大伤。 …… 虚空中,两方世界虚影不断对击,更传来九天雷霆之声,虚空不断生灭,幻化万端。 而两方世界后面,各有一条气运长河升起,一条青色飘渺,乃是仙道气运,一条浩大万端,乃是神道气运。 只见随着时间流逝,代表仙道的气运小溪不断萎靡,体形也渐渐缩小,而代表神道的气运长河不断扩大,有着纯化青色的趋势。 而随着气运的变化,梦仙的青莲世界,便出现不支之象。 良久后,方明的声音传来:“梦仙!你败了!虽然在神通道法上,我们势均力敌,可惜在阳世之中,吴王的势力胜出,仙道气运大损!你这个开创之主,又怎么好得了去?” 对面青莲散开,现出梦仙的身影。 “不错!尊神开辟的神道,居然如此神妙,梦仙自愧不如!”梦仙似感叹说着,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实意。 对这个,方明默然,他的神道之所以胜过仙道,不过是靠得前世神祗的积累,自然比梦仙独自摸索出的仙道更为成熟,可以说,他是站在前世神明的肩膀上,才能胜过梦仙。 其实,若没有方明,梦仙最后必可将仙道大昌,甚至取代天道,与道合一。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梦仙,便让本尊用这最后一招,完成你我的论道之局!” 方明叹着,双手一翻:“番天印!”“彻地印!” 两印带着神通飞出,九天十地皆在颤抖。 而方明双手不停,又飞出一印,乃是神道法宝龙虎印,三印轮转,一股生灭之力,便流转开来。 “这是本尊特意为道长所创的‘诛仙印’,还请道长评鉴!” 方明喝着,番天印、彻地印、还有最后龙虎印三印合一,破开虚空,直接出现在梦仙面前。 小印似乎只是虚影,一闪便没入梦仙胸口。 梦仙脸色似悲似喜,寂然叹着:“好神通!” 话音一落,身上一震,整个人便化作齑粉,飘散四溢。 随着梦仙身死,仙道气运悲鸣,此地突然生出狂雷血雨,似在为梦仙送行。 看着体形小了十倍的仙道气运,方明心中一动:“灭绝仙道,本尊不取,便让你归于我神道管辖之下!” 神念一动,代表神道的气运便穆然壮大,纯化青色,将仙道气运压制在底下。 “此间事了,该去完成阳间大业了!” 方明低低叹着,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随着梦仙身死的消息传开,太上道国更是陷入了分裂之局。而宋玉乘胜追击,终于在弘治十九年彻底收复幽州和凉州。 此时。大乾九州,已经完全落入宋玉之手,失鹿也完全为宋玉所得。 百官庆贺,劝进的奏章,更是如同雪花一般飘来。 宋玉顺应民意,于十月在洛阳登基称帝,建国号“威”,年号“神武”。 并立鲍婉馨为皇后,其余各女封为妃子。立宋祁为太子,宋慈为蜀王。 大封群臣,赐下爵位,建立新朝。 从此九州一统,归于大威统治之下,纪年也改为神武元年。 “终于走到这步!!” 方明叹着,随即又是一叹:“梦仙之前重创天道,恐怕也是想着之后统一九州,以龙气之助。强行杀入天道之中,以仙道代替天道。” “任何道路,突破到最后,要么被世界排斥。要么便是逆夺天道,化世界为私有,以我意代替天意!” 所谓的天意。便是世间一切山川草木,生灵河流的念头汇聚。 这苍生之力。何等广大,要以一人之意志。将天下苍生的意志打败,又该是多么恐怖之事!!! “本尊之意志千锤百炼,又有真龙之气护体,外面还有分神,作为保险,有如此多的利好条件,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方明微微一笑,又踏入之前大乾世界的青金河流空间之中。 望着这奔腾不息的世界之河,方明的目光坚定,闪现出求道之色,举步没入世界大河之中…… …… 宋玉自登基以来,矫正时弊,与民生息,不到三年,便是大治! 百姓歌功颂德,世家俯首,天下彻底进入盛世!!! 神武三年,宋玉发骑兵五万,以叶剑锋统领,横扫草原,将残余胡人灭族,一举扫平草原之患。 神武五年,有御使奏蜀王谋反,宋玉大怒,查明后株连千人,将蜀王软禁,其母李秀芳打入冷宫。 神武十年,宋玉南征北战,打得大威周围万邦臣服,并签订不平等条约,剥削各国以奉养大威。 剥夺各国气运,以养己身,大威气运浓郁至极,盛世一直持续,数十年不断。 神武三十年,宋玉心有所感,将帝位传于太子宋祁。 因为宋玉还在,各方无敢不服,是以政权交接平稳,而等到神武三十一年,宋祁彻底坐稳皇位后,大威太祖驾崩,龙御归天。 …… 在宋玉驾崩的那一刻,一道浓郁至极的紫气,自宋玉身上出现,化作紫龙,包裹着宋玉的神魂,破开虚空,向一处飞去。 世界核心之内,现在已经不见了气运大河,只有一轮半青半紫的日轮,浮现在虚空中。 而紫色真龙咆哮着,冲入大日之内。 宋玉和方明对视一笑,宋玉化作一丝分神,进入方明识海。 而浩大的真龙气运,也不断注入青紫大日之内。 “入世争龙!今日才彻底功行圆满!”方明微笑。 他之前已经完全取代天意,只是自身还有一丝分神在外,才不得圆满。 而现在不仅分神回归,更有紫色龙气不断落下,这紫色气运,在人道,便是人道龙气,而在天道,便是世界之力!!! 得了气运相助,青紫大日嗡鸣,彻底化作紫色,散发出万千光芒!!! “是时候了!” 方明身后小世界浮现,此时的洞天,已经化作一方完整的世界。 “去吧!”方明伸手一指,小世界脱离,落入大威世界底部。 轰!!!!大威世界下面,便多了一层,中间更有轮回漩涡浮现,浩荡无边。 “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冥土,接纳大威世界死亡的生魂,轮回往生!!!” 随着方明话语,此时大威世界内的生魂,都是泪流满面,随即被冥土吸引,获得立身之地。 大威世界内的生灵,突然自心中涌出一股大感动,大满足,都是跟着冥冥中的感觉拜下:“谢过天王神祗!” 无数的功德气运汹涌而来,方明又是一指。 大威世界和冥土世界不断轰鸣,世界之力汹涌,和这些气运功德一起,在大威世界上方又开辟出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被神光充满,遍地奇花异草,犹如仙境。 “这里便是神界!!!” 方明出现在这个小世界中,点头说着。 从此,大威世界分为三层,最下方乃是冥土,中间乃是阳世,而最上层乃是神界,彻底稳定下来,成为一个成熟的世界。 而此时的三界众生,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响起:“吾为天帝!掌控三界!!!!” 方明成就天帝位业之后,眼神幽幽,直接射向大威世界之外的混沌虚空。 历来求道,先成就永生,再追求超越。 他现在已是永生不灭,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探索,求得超越!!!!!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